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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让秦栖凤感到欣慰的是她即将看到儿子了,儿子该有五岁了,自从王俊石最后一次来探监,告诉她他要结婚了,要和另一个女人结婚了,他以后不来看她了,他请求她原谅他,她就再也没看到过儿子,真不知儿子长什么样了。这世上唯有儿子兵兵才是她秦栖凤的亲人,她的骨肉,她的精神可以找得到依托的人,是儿子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念,在狱中她完全是靠着思念儿子走过来的。呵,儿子,秦栖凤的眼泪溢了出来,每每一想到儿子那张脸,她的心都会碎。   秦栖凤走出监狱门,她听到那扇铁门在身后咣在地关上了,她又回到了尘世之中。秦栖凤抬头望了望天,深吸了口气,朝前走去。   穿过一大片农场,秦栖凤上了大路,一辆辆客车,货车从她身边经过,都是开往她生活的那个城市的,她一招手就能停下来搭她。秦栖凤捏了捏揣在包里的六十块钱,那是昨天监狱发给她的,她不知道这六十块钱用完了又该到哪里去找到钱。不管怎样,她是再也不会上赌场了,赌场太可怕了,人一转进去就再也拨不出来,一不小心就什么都没有了。她倒不怕死,她的心死过一千回一万回了,只是时间越长,她就越觉得欠兵兵越多,她想出来后哪怕过一种最简单的生活,一种最寂寞的生活,只要能和兵兵在一起,相依为命,那就够了,她秦栖凤活到这个份上还奢求其它什么,很多东西并不是她想要就得得到的,折腾了那么多年,她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她只想看着兵兵长大,长成个才华横溢的人,也不说将来要靠儿子,自己走到哪天算哪天,可儿子得象个人样好好地生活。真是那样,她秦栖凤就死而无怨了。   走了好一会儿实在走不动了,她才不得不伸出手去拦下一辆开过来的车,车上己装满了人,售票的人叫前面坐在引擎盖上的人挪了挪给她腾出个位置,秦栖凤挤下去坐了。   进了城她该去哪儿呢。秦栖凤又头痛了,好象是一种归宿,无论如何她都该从二0三厂开始,无论如何她都得回去,让爸和二姐原谅她,她会好好的,如他们希望的那样去活,她不会给她们再添烦恼,她会去找份小工来做,想要清淡一点地活下去,其实也不是太难的事,她不会拖累他们,她会自己想办法养活自己和儿子,她只想求他们原谅她,让她有机会补偿他们。   车很快就到了终点站,秦栖凤下了车,又叫了个摩的到二0三厂。   走进厂里,秦栖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二0三厂早没了往日那种热闹腾腾的景象,到处都显得那么破败凋零,冷浸浸,灰蒙蒙的,秦栖凤觉自己象是行走在一片废墟之上,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穿过厂区,到了生活区,才有了点人气,远远地走来一人,胖胖的,秦栖凤一眼就认出是齐四妹来,与些同时,齐四妹也认出她来了,惊诧诧地招呼到,栖凤,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回来啦,才回来。   秦栖凤寒喧道,是呀,怎么厂里是这个样子呀。   齐四妹说,嗨,你不知道呀,厂里解散了,买断工龄了。   秦栖凤说,什么,解散。   齐四妹说,是呀,大家都下岗了。   秦栖凤惊呆了,说,不可能吧,这么大个厂,怎么说解散就解散了,那大家怎么办,我爸他们呢。   齐四妹说,你不晓得喔,现在买断工龄,各找出路了,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二姐了,喔,对了,我开了个茶馆,空了过来玩儿,全是机器麻将,不用手搓了,帮我带些人来。   秦栖凤心中挂念家里,应道,好的好的,没事了过来。   齐四妹说,你到是没怎么变,还是那么漂亮,白了些了,回来了就好,这会儿我还得去买茶叶,一会儿就来人了。   秦栖凤说,你忙你忙,改个时候再说。边说边和齐四妹别过。   以前最早的时候秦栖凤就常和齐四妹,李老幺他们一起打麻将,大家是多年的麻友了,齐四妹这人还要得,牌品不错,赢得起也输得起,对人也仗义,围得到人,那时她们家是大家的窝子,从来就没看到她们家没有人打麻将过。只是她太不相信了,她才不在四年,那么大个厂,怎么说倒就倒,说散就散了。那个时候二0三厂多风光呵,全市最大的钢铁企业呵,二0三的人走到哪里不是牛逼烘烘的,那个时候多少人追求她秦栖凤呵,她还看不上,还不想嫁个二0三厂以外的人,二0三厂的双职工过一次年就成一次万元户,最早打五拾的麻将的都是她们二0三厂的人,就算后来效益不那么好了,她犯事那年也不象现在呵,大家都还有得起酒喝,有得起肉吃,现在大家就弄来饭碗也没了,怎么在监狱里才呆了四年,出来就天下大变了,秦栖凤简直不敢相信,心里突然涌起个不祥的感觉,她觉得要回家更难了。   秦栖凤走进一幢破旧的,年代久远的楼房,二楼右边是她熟悉的门,那是她二姐的家,他的爸多半也会在这里。秦栖凤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敲了敲门,她想好了,不管他们怎样对自己,她都得受着,只求他们能认她,收留她,给她机会以弥补她欠他们的,她决不会再去赌博了,她会想办法挣到钱的。   门开了,是二姐,二人都呆住了,秦栖凤看到二姐蓬头垢面的,手里拿着个线团,一脸的老态和苍桑,这哪里还是从前那个养尊处优的二姐,分明一个老妇了。秦栖凤低声到,二姐。   二姐看到秦栖凤显然冲击也不小,一种既怨又怜的复杂情感立码充塞了她的心,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嘴里喃到,你,你。   秦栖凤见二姐并没想把她往里让,只好说,我可以进来吗。   二姐还是没做出反应,却听到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问,谁呀。   那是她的爸。   秦栖凤忍不住硬往里走,二姐下意识让开了道。秦栖凤看到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塞满了许多早该扔了又舍不得扔的垃圾物什,她的爸,一个瘦小单薄的老头儿,缓缓地从一张老得掉牙的破旧的木椅上站起身来,向门口张望,看着她走进屋来,他的目光呆滞,神情迟钝,秦栖凤脑海里倾然浸出一句话来,子欲养而亲不待,心都碎了,说到,爸,我回来了。   她爸半天才反应过来来人是谁,脸色由宁静变得惊讶,再由惊讶变得不可捉摸,眼里闪过的一丝光茫只瞬间就暗淡下去了,搭着眼皮说到,回来怎么嘛,家都被你拖跨了,你还是不要回来的好,不看着你大家的心还宁静些。   秦栖凤心在流血,不是为自己,是为她爸,爸老了,就这么不知不觉,悄无声息地就老了,人生真是没有多大意思,什么都没抓着,一不小心就遛不动了。她说,爸,我以后不赌了,让我回来好好孝顺你吧。   她爸说,你不要再回来打搅我们就谢天谢地了,你还是自己去走自己的路去,家里管不了你,我们也不指望你什么。   秦栖凤说,爸,我不会拖累你们的,我会去挣钱,好好地,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你们给我一次机会吧。   她爸突然激动起来,机会,以前给你多少机会,你改过吗,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逃,算了,不想说了,给你说吧,现在你姐也下岗了,工作也没了,工资也领不到了,就靠你姐夫一个人,他能领多少钱,一个小工人,你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过各人的吧,你哪天发了我们也不来沾你的光,只拜托你不要来打搅我们,这个家经不起任何事情了。说完他爸再不理她,回到椅子上去,好象根本就没有她。   秦栖凤的心都冷透了,原以为那么多年过去了,她爸会淡忘从前,对她宽容一些,可他分明就是不原谅她,他说出的话还是那么绝绝,她太了解他了,他害怕,他害怕生活再有哪怕那么一丝丝,一点点的波动,那种害怕让她心痛不己,且击跨了她所有的用心,施舍和享受宽容也是要有基础和条件的,自己都很惨了,拿什么去付出。秦栖凤呆立着想不出该怎么办。   秦栖凤的二姐说,你不要怪我们,生活就是那么艰难,我们自身都难保了,真的留不了你,你看嘛,这个房子那么窄,你睡哪儿嘛。   秦栖凤说,王俊石还住在原来那儿吗。   二姐说,是的,还在那边那个院子,只不过他又结婚了。   秦栖凤说,我知道。   二姐说,我这儿还有他的小灵通号码,他有个时候会带兵兵过来,兵兵长得真乖,我们都喜欢他。   秦栖凤要了王俊石的电话号码,走出屋来,她听到身后关门的声音,眼泪唰地就流了出来。虽然她早就想到了这样的情形,但真的是这样了她还是感到委曲和心酸,她真的不知道现在该往哪儿去,天下那么大,竟然没有一个她可以容身的地方,想当年风光时,呼朋唤友今朝歌来明朝醉,到如今,想要找个可以暂时投靠的人都找不到。她想要叫自己不要哭,人落泊了,就该他妈倒霉。在楼梯的拐角处站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伤心,让自己平静下来,想要过去看儿子又觉不绥,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2   秦栖凤走出二0三厂,欲搭中巴进城去,人刚一停下,就有个人骑了摩托开到她面前,问她进城吗。秦栖凤一看,那人很面熟,那人一眼就认出她来了,说道,小秦,是你,回来啦。   秦栖凤想起他是以前王俊石他们热钢厂的陶智,来过她们家,遇到熟人,秦栖凤有点不自在,见人家跟她打招呼也招呼他到,陶师,你搭我进城么。又反应过来些事,说,多少钱。   陶智说,哎,小秦,你就算了嘛。   秦栖凤见真有那个意思忙说,不算,不算,该怎样就怎样,哪能白搭呢,现在你们也跑摩的呀。边问边上了摩托。   陶智一边发动车一边说,是呀,没工作了,只有出来跑摩的,嗨,你早出来一步就好了,王俊石刚才还在这儿,刚搭了人进城。   王俊石。秦栖凤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他也在跑摩的呀。   陶智说,是呀,现在是能找到钱都不错了,不象从前了。   秦栖凤说,你一天跑得了多少钱呵。   陶智说,二三十,好的时候五六十吧。   秦栖凤感叹连连,连王俊石那样的厂里的优秀青年,年年的先进也来跑摩的挣钱了,这世界变化得也太不合乎情理了,看来这些人虽不象她那么惨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这么一发现她的心里稍微得到些安慰,好受了些,人生不过就是如此,所有的荣辱,所有的贵贱都是暂时的,就算是一辈子,一辈子又有多长,过往云烟,转瞬即逝,不必太过在意。只是突然又想起兵兵来,说明兵兵也不好了,她想快点见到兵兵。   车开得很平稳,迎着风陶师大声说,一会儿进城了,如果有交警问我们,就说我们是朋友或亲戚。   秦栖凤说,交警要抓你们吗,那我怎么做呢。   陶智说,反正不要让他看出我是摩的,如果被逮着了,你不要走开,你说我的名字,我说你的名字就是了,这两天城里到处都在抓摩的。   秦栖凤说,那你们还敢跑,等风头过了再跑吧。   陶智一本正经地念到,要生存,要发展,我们就要和交警打游击,交警是我们的敌人,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秦栖凤听着想大笑几声,心酸酸的,说,陶师,我记得你好象也是大学毕业的,怎么没去找个工作呀。   陶智说,什么大学毕业呀,现在大学生满街都是,跟马屎一样多,找不到工作就找不到工作,有屁法,我们这些老大学生更比不得他们,没钱又没门道,还不是只有先跑着摩的再找活儿吧,总不能在家坐吃山空讪。   和陶师聊着,不一会儿就进城了,幸好没遇上交警,秦栖凤问陶师多少钱。陶智推托一翻后收了四元钱走了。现在秦栖凤想不到该去哪儿了,想了半天才想起一个人来,那是她中学的一个同学,叫高月,在邮电局工作,曾经给她借过三千块钱,那天正遇她赢了钱,她来找她,说是单位上要集资房子,她就把手上的三千块钱一齐给了她。她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可她犯事那会儿向所有人求救,没有一个人借一分钱给她,她没有向她开口,是因为她才集资了房子,幸好如此,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帮她,向她要钱到也不敢多想,现在的世道,借钱不还是天经地义的事,只盼望她能搭把手让她缓过这几天来,不还她的钱也行。她在公用电话上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找到高月办公室的号码,过去就找着了,说,高月,我是秦栖凤。   电话那边说,哎呀,你出来了呀,什么时候出来的,你在哪儿呀。   秦栖凤说,我就在邮电局附近。   高月说,我还借了你三千块钱呢,我的帐全还完了,就只有你的三千没还了。   秦栖凤客气道,不急不急。   高月说,你找个地方等我一会儿,我把手上的事处理了过来。   秦栖凤挂了电话,想起高月还记着还钱给她心里愉快了些,也敢买点东西来吃了,晚上她也不至于露宿街头了,甚至还可以去租个房子落脚了。秦栖凤在和高月说好的商场门口买了两个茶叶蛋,边吃边等高月。等了一会儿就和高月见着面了,高月说,事情太多了,你今天回来的吗。   秦栖凤说,是呀。   高月从口袋里拿出三千块钱递给她说到,早想还给你了,你现在怎么打算呢。   秦栖凤接过钱来叹道,幸好还有点钱在你那里,要不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看能不能先帮我找个房子。   高月知道秦栖凤跟家里关系不好,问,王俊石呢。   秦栖凤说,我们离婚了。   高月心生同情,说,那先到我家去吃了饭再说吧。   秦栖凤说,高月,谢谢你。   高月说,该我谢谢你,我还你的钱,想那当年,你赢了钱总爱叫我一起去找好吃的,你记不起来了,我们俩打着的满街找好吃的,那个时候你多风光呵,又美丽,我那个时候好羡慕你呵。   秦栖凤说,咦,不必说了,现在我都这个样了。   高月说,不过就走错了一步吧,从头再来嘛,走,走,先回家,今天就在我那儿睡吧,明天再找房子吧。   两人乘公交车回的家,秦栖凤洗了个澡,高月拿出一套自己长胖了穿不得的衣服给秦栖凤换上,叹道,咦,你早回来几天就好了,我去给我们的邮政礼仪招礼仪小姐,才进职介所,十多个应届毕业的大学生围着我,我没看上一个,后来我们一个同事听说我在招人,向我推荐他兄弟的女友,我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个合适的,那个女孩看着稍微顺眼点,我就把她招了,比你差远了,喔,对了,移动那边也在招人,专门要形象和气质好的,他们那边弄得好,收费大厅里全是些靓妹,我的朋友在管这事儿,今天他还问我呢,问我在哪儿去招得到好看点的人,他们才新开了个点,我去帮你问问。   秦栖凤没想到还会有这等好事,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呀,是的,她说过要从新开始,哪怕是最为清贫,哪怕是最为艰难,可只有脚踏实地地走,才不致于突然一天醒来,什么都没有了,她实在见得也受得太多了,她发现,活在这个世上,哪种方式,哪种状态其实并不重要,也差不到哪儿去,好多东西都是活给别人看的,既然得不到,她就不该枉费心机,处处把自己逼上绝路,现在儿子长大了,要读书了,她该给他一个好的环境,稳定的环境,让他好好的成长,这点,她想她是应该做得到的。她问高月,移动,是搞什么的。   高月说,你还不晓得吧,我们现不叫邮电局了,邮和电分家了,分成电信,移动和邮政了,我在邮政上,叫邮政局了,移动,就是以前的大哥大,手机,那会儿,你多萧洒呵,我在邮电局上班都没有弄个手机,你们那批算得上是最早用手机的吧。   秦栖凤说,难怪我打电话查邮电局,114的给我说是邮政局。   高月说,移动那边好,零时工工资都不太低,你想不想干呀。   秦栖凤忙说,有碗饭吃都不错了,我这样还挑剔什么,高月,我真的很感谢你。   高月说,别说那么多,现先把你自己安顿好吧,以后你再慢慢谢我,走,和我接娃儿去。   秦栖凤说,有四岁了吧,那个时候你就挺个大肚皮,是儿子还是女儿呀。   高月说,女儿,三岁多快满四岁了,调皮得很,读幼儿院了。   两人边聊着边去幼儿园接了女儿,高月的女儿长得真漂亮,秦栖凤问,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说,我叫付无双。很乖的样子。   高月打电话给她老公付宏林,叫他出来吃饭,不一会儿付宏林就开着单位上的车过来了,无双看着爸爸来了,撒着欢奔过去,付宏林给她们打了招呼,伸手抱起女儿,在脸上亲了亲,又才招呼众人走进一家饭店。   看着他们一家显得是那么安宁和稳定,秦栖凤心头真是千头万绪,这才是居家的日子呵,真不知自己忙乎了那么多年忙乎出了什么,本来她和王俊石也可以这样过的呀,可那会儿她总是那么不甘寂寞,心高气傲,王俊石就差没把心给挖出来放在她手里了,可她还觉不够,还时常感叹自己无缘嫁入豪门,她热爱那些漂亮的衣裳,她热爱那些华丽的饰物,她喜欢和优雅的男士调情,喜欢和他们一起分享纸醉金迷,而如今,人奔三十,她却什么都没得到,依旧一无所有,连应该有的都失去了。秦栖凤一陈伤感,心中辗转着的却是姜育桓的那首老歌,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最真,再回首恍然如梦……   秦栖凤迫切地想要见到儿子,用高月的电话拨了王俊石的小灵通。王俊石一听到她的声音就说,刚才齐四妹儿给我说你回来了,我去你家里,你二姐说你又走了,你在哪儿。   秦栖凤说,我想兵兵了,你能带他过来吗。   两人约了见面的地方,秦栖凤跟高月别过,要了个摩的,去等儿子去第3节   3   王俊石指着秦栖凤让兵兵叫妈妈,兵兵说,我有一个妈妈呀。王俊石说,这也是你的妈妈,你有两个妈妈,快叫,快叫妈妈。兵兵羞怯怯地叫了声妈妈。秦栖凤看着长高了的儿子,听着儿子如天簌般的呼唤,心象是电击穿了般空荡荡的,儿子秉承了父母全部的优点,长得清清秀秀,秦栖凤喜极而泣,拉过儿子搂入怀中,她的心仿佛断线的风筝突然被牵绊住,所有的苦难都云散烟消了。   王俊石安慰到,你回来了就好,可以经常看到儿子了。   好半天秦栖凤才止住激动,颤悠悠地说到,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你把儿子带得那么好。   王俊石说,也是我的儿子呀。   王俊石总是那么宽厚善良,那个时候,王俊石天天劝她不要去赌博,跟在她屁股后面,她总是想方设法把他甩开,可她每次输了钱,又是王俊石来为她疗伤,每个月工资拿回来一交在她手上,几天就输个精光,有时输得太多了,她也感到对不起他,她说她要戒赌,可还没等王俊石高兴过来,她又坐上桌去了,后来他不把工资交给她了,她也总找得到理由弄到他的钱,他总是那样迁就她,顺应她,而她总是那么任性,从不考虑他的感受,王俊石是多好的一个人呵,可这一切只有当她真正失去了,她才看得清楚,想得明白,在他和她之间一直都是他付出的多,她没有理由责怨他,虽然他离开了她,这么多年来她一分钱也没给过兵兵,全是王俊石默无声息地承担起来的,她才会有那么好个儿子,这都是王俊石为她做出的呀。   秦栖凤擦了擦满脸的泪水,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到,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王俊石说,马马虎虎吧。   秦栖凤说,在做点什么。   王俊石说,打工挣钱。   秦栖凤说,在哪儿打工。   王俊石说,在一个私人老板那儿。   秦栖凤想要说什么又止住了,他既然不想说起,她也就不说了,他还是那么爱面子,她拿出五百块钱给他,说是给儿子的。   王俊石说,你怎么会有钱的,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要你的钱呢。边说着边觉得胃部又疼起来了,下意识地用手去捂着。   秦栖凤见状,问到,怎么了。   王俊石绉了一下眉说,没事,胆囊又发炎了。   秦栖凤说,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王俊石说,又不是什么大病,回去吃点药就好了,家里有药。   秦栖凤见他说得轻松,也不劝他,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刚才高月,高月你还记得不,我那个在邮电局工作的中学同学,她还了借我的钱,我还过得了这一会儿,这几年辛苦你了,等我稍微安定一点之后,就来接兵兵。边说边硬把钱递给王俊石。   王俊石见她执意要给他钱,且他这一两年自停产以来没哪一天不缺钱过,便接过钱叹到,栖凤,你不怨我吧。   被判的那天,她哭得跟泪人似的,望着外面的世界,满眼都是留恋与不舍,可他还是没救得了她,尽管他给他的父母下脆,哀求着他们把养老的钱都拿出来了,可他还是没救得了他,看着秦栖凤泪流满面,他心如刀绞,对她说,你放心,我等你出来,我一定等你出来。   可他没等到她出来。他的妈身体不好多年了,高血压,冠心病,又是心脏病,秦栖凤进去两年后,他的妈对他说,儿呵,忘掉那个女人吧,她把你害惨了,做到这个份上也够意思了,就算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你也还清了,儿呵,妈的身体也不行了,你还想让妈多活几年的话,你就和她离了吧,我们帮着你把兵兵带着,那个小刘,人家一直都喜欢你,虽说年龄大一些,样子没她生得好看,可人实在呀,你也是结过婚的人了,人家不赚你,对你还那么好,你就老老实实地跟人家过吧,你折腾了那么多年,也该知道了,生活就是那个样子,漂亮它当不了饭吃,过日子还得要实实在在。   他实在无法承受慈母的担忧和焦虑,违心地与她离了,又在慈母的关爱下,带着他们三岁的儿子重新开始了新生活。   这些事在秦栖凤心中伤过,疼过,而今己麻目了,尽管她也体谅他,可历经世事让她坚信一点,世间之情,尤其是男女之情,千万不要去奢求永恒,一切总是在变的,不可捉摸的,此一时,彼一时呵。她说,还提从前的事干嘛,你妈她还好吗,安定下来我再去看她,虽然她后来不那么喜欢我了,可也是我太过份了。   王俊石低着嗓子说到,她走了,今年过年的前两天,就是年二十八那天,她睡着了就再也没醒过来。   秦栖凤怔住了,叹到,是吗。那一刻,她真的不再恨她了。又说,你妈没享过我一天的福,我才进你家门时她对我多好呵,拉着我的手给我套了两个玉镯子,你妈在哪儿,我想去给她烧点香。   王俊石说,以后再说吧,你先把你现在弄好吧,对了,你家里还是不接受你吗,他们这个时候该帮你一把。   秦栖凤淡然说到,我从小就没受过他们的宠爱,我也没给他们带来过什么。   王俊石想安慰她几句,话要说出来才想起自己都混得孬得很,比她也好不到哪儿去,又缩了回去,只叹道,什么事情都会成为过去,活着总得朝前看,是吧,霉了那么多年,你也该转运了,你还是那么美丽,总会找到好人家的。边说着,王俊石也伤感起来。   呵,多少事要是能够重头来过那该有多好呵。   秦栖凤没有抑制住自己,再一次流出泪来,气氛格外压抑。兵兵见她一会儿说一会儿哭的感到不解,说到,爸爸,妈妈怎么哭了。秦栖凤怕儿子太过敏感,止住伤心说,不早了,二0三还那么远,我送你们吧。   王俊石捂住胸口答应着站起来,秦栖凤问,再不去医院看看吧。   王俊石说,没事的,回去吃点药就好了。   三人走出街心花园,秦栖凤看着父子俩上了摩托,那辆摩托是们结婚时买有,后座上以前坐的是她,现在是空的,王俊石把儿子放到前面,给他带了个小头盔,他们给她挥手,只一会儿就走远了。   走在灯火澜珊的街头,秦栖凤的世界是那么冰凉,她突然发现,四年的牢狱之灾使她什么都失去了,却给了她一种能力,一种承受苦难的能力,她的心因此而不会那么伤痛了,不管前路如何,她都得走下去,既然死都没有怕过,还怕活着么。   秦栖凤回到高月家时,高月见她回来,欣喜地说到,我打了电话给我那个朋友,他说明天叫你过去面试,不会有问题的,你那么漂亮,在哪儿找不到饭吃,现在真是美女横行的时代呵。   好消息让秦栖凤忧郁的心得到一些宽慰,她充满感激地说,高月,太谢谢你了,我记得到你的好。   高月说,看把你弄得,象多大个事儿一样,我也是帮朋友的忙罢,你是碰巧赶上了,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如果他们问起你,或叫你填简历,你就说是下岗了,不要提其它事。   秦栖凤说,那他们去打听呢。   高月说,不会的,没那么认真,零时工没那么认真。   秦栖凤说,嗯。   秦栖凤非常顺利地通过了面试,她又重新走上了新的工作岗位。柯经理给她说她现在的工资是七百,还有奖金。七百,够不上当年她点一炮,可也够活下去了,实在不济了,她会去找点其它事来做,其实她的脑子是很好使,手脚也很能干,只要不赌博,她就有时间和精力去另外找一些小钱。   现在,她穿着蓝色的工作装,坐在整洁明亮的营业厅的收费台上。当她从顾客手里接过话费时,她感到是一种宿命,她总是会干着和钞票分不开的工作,那时她做出纳时,钱儿就是这样从她手里流过来流过去的,比现在多多了,以致于她对那些钱动脑筋时,她感觉一点都不费劲,她就是那样一点都不费劲地走进监狱的。她想不通,她当初怎么会那么疯狂地深陷进去,置一切于不顾,现想起来岂是一个‘不值’了得,如今身置其外好多东西她才看清楚了,可人在其中时哪里看得明白呵,就算看明白了又哪里透彻得了。不赌博多好呵,心情是那么平静而从容,她想起那时人仿佛就象是套在了一个永远停不下来的轮子上,只任它带着你一味地转下去,直到再也转不动为止,也不知这四年是不是个福,她总算停得下来了,煞住车了,要不然她或许早就转疯了,转死了,转不在了,赌场就是那么令人疯狂,进去了你就知道什么是欲罢不能,什么是身不由已。总算出来了,曾经沧海难为水,不管怎样她也不会再转进去了。   快要下班时,高月打电话给她,叫她去她家玩儿,今天是她的生日,正好又是周末。秦栖凤做完帐,等到接下午班的人来接了班,自己收拾了,打了车先去商场精心挑了个包,她正想有机会好好感谢一下高月。到的时候,高月的家里好不热闹,众人分两桌麻将搓得正欢,高月看到秦栖凤为她买的包,说道,还那么客气,又破费了,来,来,打麻将,我让你。   秦栖凤说,我不打,你玩儿你的。   高月一下想起了,说,那你怎么玩儿,看电视吧,或坐着报走线吧。   秦栖凤说,你别管我,我看你们打吧。   屋子里闹哄哄的,好象她当年在齐四妹家里一样,秦栖凤顺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她旁边的一个带眼镜男人回头看她一眼,见她生得秀美文静,顿生好感,再见她坐在了自己的身旁,忙欠了欠身体,表示欢迎。   秦栖凤见他牌好,也回应他说,好好的一把牌,下叫了吗。   带眼镜男人说,我正理叫呢,好象下叫了,你帮我看看,我有点理不出来了,是不是这样的。   秦栖凤凑过去一看,就看出他清条子下叫了,说到,叫了。   带眼镜男人说,什么叫,我怎么看不出来。边说边把牌东理一下西理一下,还是看不出来。急得高月他们都在催,快点,好大个叫嘛,半天理不出来。   带眼镜男人,慢条斯里的说,不急不急,千年等一回的叫。也不搭理她们,仍兀自理自己的牌。   秦栖凤一旁看得着急,忍不住伸出手去把他的牌提了三张出来,再把叫一个一个地理给他看,带眼镜男人这下才看出自己的牌来,多宽的叫呀,除了幺四七不割,二五八,三六九通割,带眼镜男人兴奋得不得了,提起一张幺鸡打了出去。得意地叫唤到,各家各户,鸡鸭小心,牌好得很,非自摸不割。   众人看他扯了半天才把叫扯清,声音和动作又那么大,都知他牌大了,个个都紧张起来,互相说,你们割啥子牌嘛,一炮点了算了。   带眼镜男人得意地看着他们三人忙活着想把炮点了,可三张牌出来都没点燃。该他摸牌了,他说,没点响吧,那就该我自摸了,边说着边伸手一摸,五条,心都要跳出来了,嚷到,自摸,清一色。边说着边倒下牌来。   众人听他一嚷,气都早泄了,见他把牌倒下来,纷纷凑过来理他的牌,果然不是诈胡,众人一遍沮丧,都说给钱,埋头数出钱来。带眼镜男人好不得意洋洋。   高月向秦栖凤嗔怪到,就是你嘛,不要帮他,他连叫都看不出来。   秦栖凤也笑着说,我应该装没看到的,但他的牌真的太好看了,我一下就搞忘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带眼镜男人笑道,小高,不要这样嘛,我智商没那么低嘛,要怪就怪月亮,都是月亮惹的祸。边说边回头看秦栖凤,正好碰上秦栖凤的眼睛,两人相视一笑。   这情景让秦栖凤感觉多么熟悉和亲切呵。   接下来带眼镜男人的手气好得不得了,其它三人哪里是他的菜,只见出,不见入,高月输最多,这会儿急了想搬救兵,一看付宏林也坐在那张桌上,便对秦栖凤说,来,你来帮我打。   秦栖凤见她手气真的太臭,便笑着坐上去了。伸手一摸,竟然还审得出牌来,多年的功夫还没丢下呵。也怪,换个人牌就不一样了,只见她东摸一张西摸一张,一不小心就下叫了,一不小心就割牌了,喜得高月眉开眼笑,数钱数得心花怒放,才不一会儿就把输了的全打了回来,见略有赢利,时间也差不多了,高月嚷到,吃饭了,最后一把,要捞稍的赶紧。   众人一听最后一把了,都纷纷嚷起来,不吃饭了,有麻将打谁还吃饭呵。   带眼镜男人刚才赢了不少,这会又倒出来了,也不心甘,也说不去吃饭。   付宏林说,要不得喔,我老婆过生日饭都不吃,要不得喔,吃了又来打嘛。   众人说不过去,只好打最后一把了。   在饭店里吃了饭,吹了生蜡烛,高月说去唱 歌,大多数人想回去继续战斗,高月只好作罢。出来的时候,带眼镜男人邀秦栖凤同去玩儿,秦栖凤不打麻将,说,不去了,明天还上班。带眼镜男人有点不舍,秦栖凤善解人意的对他笑了笑。回过身去给高月作第4节   4   秦栖凤回到家里,那是她租下的一个便宜的房子,家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床一柜,一个桌子,秦栖凤怕太过寂寞,去买了个小一点的二手电视,效果还不错,这样她就可以打发一个人的时光了,她想过了这段时间就去把兵兵接过来,一想着儿子,秦栖凤就想知道他这会儿在干什么,拿出电话来打给王俊石,在移动局上班这点好,可以打免费的电话。可是电话拨出去居然是关机,秦栖凤望着手里的电话出神,想不出王俊石为什么会关机,想不出他们在干什么,或许正好没电了。拿出钱来数了数,所剩无几,不过还好,她有工作了,再过两天就是发工资的日子,虽然她这头一次只有半个月的工资,但总算有得进的了,发了工资就去给兵兵买套衣服。她有四年没给兵兵买过衣服了。给儿子买衣服是件多温馨的事呵。秦栖凤想起来就觉心里暖烘烘的。   这天秦林凤领了半个月的工资,柯经理说,小秦,干得不错,好好干,在移动局还是有机会的。   秦栖凤说,嗯。   秦栖凤回到窗口上继续收费,只听一个男声说到,你在这儿上班呀。   秦栖凤抬头一望,是那天在高月家遇到过的那个带眼镜的男人,笑着说,是你呀,交费吧。   带眼镜男人说,是呵,你看多少钱。   秦栖凤按他给的合同号找出他的话费单子,上面有男人的名字,孙扬。问到,是孙扬么。   带眼镜男人说,是的是的,多少钱。   秦栖凤说,一百二十二。   带眼镜男人掏出钱递给秦栖凤。秦栖凤找了零,连同话费单子一起递给他。带眼镜男人想说点什么,旁边排着两人,见他完了,都欲朝前挪,秦栖凤忙接待,带眼镜男人只好说,再见。   秦栖凤也笑着说,再见。   带眼镜男人走了,秦栖凤忙乎了一早上,终天快下班了,秦栖凤边交班边想着下了班去给兵兵买衣服,就看到高月走进大厅来,秦栖凤笑着说,交电话费吗。   高月说,一起去吃饭吧。   秦栖凤说,好吧,吃什么呢。   高月说,去吃沙锅饭吧。边说边把自己的电话费交了。   两人走进沙锅饭店,要了菜,高月说,你和王俊石现还往来吗。   秦栖凤纳闷,说,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我们真的离了,他都又重新结婚了。   高月笑到,没事,随便问问,你觉得那个眼镜怎么样。   秦栖凤问,哪一个。   高月说,就是那天在我那儿打麻将的那一个。   秦栖凤说,你不是要给我作媒吧。   高月说,嗨,你觉怎么样嘛,人家对你印象可好了。边说边瞅着秦栖凤笑。   秦栖凤说,印象不深,哎,你怎么想起这事来了,我这儿才刚出来,什么都还没理清楚。   高月说,缘分这东西用得着理清楚么,你说你到底对他有没有感觉。   秦栖凤说,什么感觉,只看到过他,哪有什么感觉,有点老实,是不是。   高月说,对了,这就是感觉,不反感吧。   秦栖凤有点回不过神来,说,这哪儿跟哪儿呵,你不要把人家害了。   高月说,你不要说从前,你说,你先说你想没想过要再要嫁人,或者说你想没想过要有个男朋友和你在一起。   秦栖凤说,我觉得你真是太可爱了。   高月说,我在问你事呢,你正经一点儿。   秦栖凤止住笑,真的想了一下说,要嫁人也得以后再说呵,现在我那么落泊的,哪儿有心情谈这些。   高月说,是呀,越是落泊就越需要有人拯救讪,再说也没要你马上就嫁给他呀,人家想和你认识,他也是去年离的婚,有一个娃儿判给了女方。   秦栖凤说,我坐过牢。   高月说,没人叫你把坐过牢挂在脸上呵,坐过牢就什么都不可以追求了,用不着把过去老挂在心上,要学会忘记,人要朝前走,过去就过去了,主要是看你静不静得下心来,我是为你好,一个人熬着多苦呀。   秦栖凤这才认真地想了想,觉高月说的有些道理,问,他干什么的。   高月说,和付宏林一个单位。她指的是那人也在国土局上班。   秦栖凤说,你说呢。   高月说,我说他既然有意,你何尝不可以和他认识认识呢,也不一定非要怎么样,现代社会,又是单身男女,怎么发展都可以。   秦栖凤说,我觉得你象我妈,把我的事都全包完了,那你说了算吧。   高月说,晚上他请我们吃烧烤,我打电话给你吧。   秦栖凤说,老大,你说了算。   两人吃了饭,看离上班时间还有点早,高月就陪着秦栖凤转商场,秦栖凤给儿子买了衣服,打电话给王俊石,关机,真是怪了,秦栖凤心里有点不踏实,不知道王俊石怎么了,这两天两次打电话给他都关机,会不会出什么事了,下午没什么事,她想过去看看,顺便把衣服给儿子穿上。   秦栖凤打了个摩的去二0三厂,到了二0三厂门口打电话,还是关机,秦栖凤想到齐四妹儿那儿去,麻烦她帮着过去找找王俊石,再不叫她帮忙把衣服拿给兵兵。这么想着就朝这边来了。才走进齐四妹她们这边院子,就听得一阵唏哩哗啦麻将声几乎从每一个房间里传出来,楼下还有几张桌子摆到外面来了。秦栖凤没想到有那么多人在院里打麻将,忙低着头,不想让人注意她。走进齐四妹家,只见齐四妹的那个家三间房,一间关着门,另两间腾了出来,外面这间摆了两桌机器麻将,里面那间小点的屋子摆了一桌,角落边留有一张床,一屋的男女嘻嘻哈哈,好不喧哗,人挨人坐得满满的,生意好得很。齐四妹胖胖的,正忙前忙后地穿梭着端茶递水,见她进来,忙招呼她,让她站会儿。   秦栖凤说,你忙。边站一旁等她。抬眼一望,墙上写了一串字,仔细一看,高尚娱乐,严禁赌博。心里简直乐欢了。突听得有人给她打招呼,秦栖凤,过来了。   秦栖凤一看,好些个熟人,说话的是那天搭她进城的陶智,忙应道,陶师,手气还好吧。桌上其它认识的人也给她打招呼,秦栖凤一一招呼了。   齐四妹掺完茶,放下手中活,笑着迎上来,说,稀客,怎么不早点来,这会儿都没位子了,再不进去闷金花儿。   秦栖凤说,改天再玩儿吧。   齐四妹说,我倒杯茶给你喝,来,到这边厨房来说话。   秦栖凤想急着回去也没事儿,便跟着齐四妹拖了根凳子到厨房这边坐了,说到,生意还好得很嘛,你到是干脆开起茶馆来了。   齐四妹说,有什么办法呢,要吃饭讪,妈哟,弄个单位也弄来靠不住,现在工龄也卖了。   秦栖凤说,已彻底买断了吗。   齐四妹儿说,那不是彻底买断了,说是再过几天就发钱了,一年才八百,万吧块钱,你说能搞个啥,不自己想点办法咋个过嘛,反正现在厂也散了,大家没事,只有打麻将,以赌为生讪,我吗,靠你们这些朋友三四的挣点稀饭钱,你过来玩儿嘛,不要赚这儿堂子小,我这儿算大的了,十块,二十的都有,他们下面的才打五块,两块,还用手搓,再过几天大家都有钱了,肯定有人打大的,李老幺他们早就嘈号得很了。   正说着,只听有人呼到,四妹儿,上水。   齐四妹儿应声而起到,来喽。跟着进去了。   秦栖凤心中一阵好笑,开多大个茶馆呀,还居然放水。不一会儿,齐四妹儿进来便在手里拿的一个本子上记了一笔。秦栖凤说,你弄得安逸,开这点茶馆还放起水来。   齐四妹笑吟吟道,放点小水,你见过世面的,不要笑话,现在二0三厂的这些茶馆都放水呢,你要,我也放给你,人对了,两天不打水,怎么样。   秦栖凤说,还是一百打五块钱的水吗。   齐四妹说,是呀。   秦栖凤说,也倒是,每天放个千儿八百的,还有得算的。   齐四妹得意到,比不得那些大场子,不过比那些大场子好放也好收,少嘛,千儿八百的,大家借了也还得起,用不着要人追,那些大场子有时放出去了还收不回来,没有偿还能力,你刀子比起也起不到作用,细水长流,不见得比那些大场子差。   秦栖凤一听竟觉有理,感叹道,该你吃这口饭,那会儿你家就是大家的窝子。   齐四妹儿说,是呀,那个时候就没想到收茶钱呢,要早开始收茶钱,我怕也发了。   秦栖凤笑道,那也不见得,除非你不赌,专门挣茶钱。   齐四妹说,是呀,也好这口,有个时候挣的还没输的多呢。才又说着,又听有叫到,肥肥,拿包烟。齐四妹说,来了。又出去了。   回来时,秦栖凤说,你忙,我不打搅你了。   齐四妹说,不忙,耍你的。   秦栖凤说,那麻烦你帮我去找找王俊石吧,我给娃儿买了套衣服。   齐四妹儿一笑,我说找谁呢,就在这儿。   秦栖凤吃了一惊,以为听错了,叫到,安,就在这儿,不可能吧。忙抬头张望,哪儿有王俊石的影子,有点不信。   齐四妹说,在里面。边说边把秦栖凤带到那间关着门的房间前,伸手敲门,门开了,秦栖凤引身一看,惊呆了。狭小的房间里门窗紧闭,烟雾潦绕,一屋的男女围坐在一方桌前正闷金花,王俊石,她的前夫,从来不打牌的人,当初她使出浑身数解也没把他拖下水的人,那时为了阻止她而处处对她跟踪追击的人,居然坐在上面,象一个老赌鬼一样,正老练地向堂子上扔钱。难怪他的电话会关机。那一刻,对秦栖凤的冲击简直无以用言语形容,她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屋里的人朝这儿看,王俊石看到了她,惊奇地问,你怎么来了。   秦栖凤没想到他还那么神情自若,焉然一个老江湖模样,她简直要昏过去了。   王俊石说,你打吗。   秦栖凤回不过神来,旁边的熟人纷纷招呼她上来,秦栖凤才红着脸说,你们玩儿。   正在不知进退,有人叫到,肥肥,上水。是李老幺。   齐四妹儿说,好,要多少。   李老幺说,拿五百吧,手真霉,才这么一会儿,就着了一千多了。   齐四妹儿拿出钱,数了五百,问他有没有零钱,李老幺从自己手中拿出二十五块钱递了过来,齐四妹把五百拿给他。   李老幺给秦栖凤招呼到,回来啦,好久没和你打过牌了,来,来,遛起。   秦栖凤忙回到,李哥,手气不好呵。   旁边一人催到,李哥,该你闷了。   李老幺答应了秦栖凤,忙桌上去了。   齐四妹说,走,走,不影响他们,什么事一会儿再说。边说边带了门。   秦栖凤说,我想给他说两句话。   齐四妹儿又推开门说,俊哥,凤姐找你有点事。   王俊石出来了,故作镇定地给秦栖凤打招呼,你没打牌呵,啥事。   千言万语秦栖凤真不知从何说起,在公共场所又说不出来,只道,我给兵兵买了套衣服,给你打几个电话都关机。边说边把王俊石朝厨房引。   王俊石跟着来了。应付到,家里都有,你又去花钱。   秦栖凤转过身来,望着王俊石,那还是从前那个王俊石吗,哀叹到,你也学会打牌了。   王俊石有点不自在,讪讪说到,没事,就是玩玩儿,在这些地方能玩儿到哪儿去。   秦栖凤说,你忘了,我是怎样玩进去的。   王俊石笑到,不要那么紧张嘛,没那么严重,现在不上班了,没什么事可干,大家都在打牌。   秦栖凤说,你就不能去从新找个工作,还骗我说在私人老板那里打工。边说边激动起来。   王俊石心底到底还有着她秦栖凤,见她急了,辩解道,我去找过了,现在工作哪儿有那么好找,找到些活儿,挣几百块钱还受多大个气,哪儿有这桌子上来得容易。   秦栖凤说,你就不懂得来得容易也去得容易么,你输完了怎么办。   王俊石忙说,你可别这么说,我总算体会到当初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在赌博了,影响很大的。   秦栖凤说,我也总算体会到你那时到处追踪我的心情了。   正说着话,就听齐四妹过来说,俊哥,小刘来了。话音刚落,己见人走了进来。三人一见面,说不出的尴尬,王俊石的老婆说,你在这儿做什么。   王俊石说,她给兵兵拿衣服来。说着看秦栖凤一眼。   秦栖凤忙说,这儿我给兵兵买了套衣服送过来。   王俊石老婆不接话,只对王俊石说,说完没有,说完就出去了讪。   王俊石想对秦栖凤说些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伸手接过衣服,就跟老婆出去了。   秦栖凤心里充满了屈辱,她妈的活该,你以为你还是他的什么,还去劝他,管你什么事,由得着你来管么。她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齐四妹安慰到,没事的,有啥子嘛,为了娃儿说两句话有啥子嘛,不要想那么多。   秦栖凤说,我要走了。   齐四妹说,那改天来玩儿,早点来。   秦栖凤答应着走出屋来。她的心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虽然他不再是她的什么人,虽然他现已属于另一个女人,但她的失落感还是那么深重,不象是来自于哪一个人,象是来自于哪一种信念,或是哪一种信第5节   5   秦栖凤感到心痛,为儿子,以前是她去赌,管不了儿子,现在是他去赌,儿子该有谁来管,籍希望于儿子的后妈吗,秦栖凤不寒而栗。她想要有个家,为了儿子,她想稳定下来,平静下来,安居而再乐业。秦栖凤想起了那个带眼镜男人,孙扬。她想和他发展,只要有人能给她安定,她愿为他做一切。   秦栖凤精心打扮了,就等着高月打电话给她。高月果然打电话来了,给她说在她家门口那条街。秦栖凤挂了电话出来,叫了个摩的,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高月说的那个烧烤摊,带眼镜男人和高月早在那儿了。   见她来,带眼镜男人眼中露出了惊喜,高月介绍道,这是孙扬,这是秦栖凤。   这么一介绍,两人就有了些正式认识的味道。孙扬对她说,你的牌打得好,那天我本来赢了的,你一上去就全打出来了。   秦栖凤笑道,你那天手气也很好。   孙扬说,是呵,那天你走了,晚上我又打赢了。   秦栖凤对高月说,那你又输了。   高月说,没有,晚上我没打了。   三人找着共同的话说着,边吃烧烤。差不多的时候,高月的电话响了,接了电话她说,付宏林在叫我了,你们俩再聊会儿,我先走了。   两人忙起身想送。送走高月,二人一下觉不适,稍过调整后,孙扬说,你长得真漂亮。   对这些话,秦栖凤早就听得耳朵都生茧了,她笑了笑说,谢谢。又说,高月说你和付宏林是同事吧。   孙扬说,是呵,听说你以前在二0三厂上班,那么大个厂怎么说解散就解散了呢。   秦栖凤说,是呵,不过早点解散还好些,好早点找出路,免得年龄大了还弄来凉办起。   孙扬说,也是,不过现在也是哪儿找不到口饭吃,也不一定非要吊到单位上,我的做生意的朋友比我还混得好,我觉得呵,一个家最好的状况就是一个在单位上呆着,一个在外面做生意,那样比较好一些。   这话让秦栖凤心里没那么虚了,她没想到他还有那种眼光,顿时对他有了些好感,看来好感是可以陪养的,说到,两个人在一起打天下多好呵。   孙扬说,是呀,要是配合默契,进退自如就更有价值了。   秦栖凤说,是呀,你是怎么离婚了呢。   孙扬说,她调到省上去了,我们俩扯着两年了,我过不去,她也不想回来,就散了。   秦栖凤说,喔,是这样。   孙扬说,你呢。   秦栖凤说,我吗,他变心了。   孙扬有些不相信,说,是吗,你那么漂亮。   秦栖凤说,红颜女子多薄命,感情的事谁说得清楚。   孙扬心中顿生些许怜惜,想她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好说得太深,附合道,也是,人的感情是最难捉摸的了。   两人聊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秦栖凤说,明天还上班呢。   孙扬说,我送你吧。   秦栖凤说,你住在国土局么。   孙扬说,是呀,我现一个人住一套房子,冷冷清清的。   秦栖凤笑了笑,没接他的话,说,走吧。   两人走出来,又边说边逛,到了路口秦栖凤不想让他知道她住在那个破烂的地方,说,就这儿分手吧,谢谢你送我。   孙扬说,你的电话是多少,我给你打电话。   秦栖凤把自己的电话给了他,给他的时候,她认真看了他一眼,人不丑,个儿也不高,这种太过普通的男人她以前基本上不会感兴趣。可这会儿她觉得他看起来还是不错,有些老实,且他的单位也不错,还有房子,这些正是她现在想要的,正是她想为兵兵创造一个好环境所需要的。她决定把他抓住。   时间就在简简单单的生活中悄悄地流过,秦栖凤感到现在总算完全适应了外面的生活,每天上班,下班,和同事的关系也处得不错,然后隔天和孙扬约会,两人发展得比较稳定,不急不燥的,这种状况其实比较好。   这天去上班的时候,秦栖凤感觉到哪儿有点不对劲儿,说到具体是哪儿也说不出来,但就是不太好,象有时候,她走进营业厅,两个同事正说着什么,见她来了,两人或三人就不说了,再就散开了,还有她们突然就对她有了距离似的,客客气气,看她的眼光也变得怪怪的,好象不是今天,好象从昨前天就是这样的,给秦栖凤的感觉就象是大家知道了些什么,秦栖凤心里很不安。   十点过的时候,柯经理打电话来叫她去他那里一趟。秦栖凤觉得心跳得厉害,有事情会发生的。   果然不出所料,柯经理问,你怎么隐瞒你的简历。   秦栖凤说,我怕你们不招我。   柯经理说,也是这样,你既然自己也知道,我也不好多说,要是你是其它事都还好些,可你犯的是经济罪,我也不好留你。   这种情形秦栖同凤早就想过很多回了,一发生,好象也是意料之中,她没有多说什么。柯经理说,我一会儿到财务上把你的工资结了,你先把工作交给小蔡。   秦栖凤说,嗯。   柯经理看到她那么平静,倒有些不忍,说到,去看看别的工作吧,你其实挺不错的。   秦栖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要能找别的工作,你怎么不给我换一换,让我去干别的不粘钱的事,她没有说出来,问到,可以走了吗。   柯经理反倒有些不习惯,嗯到,去吧,一会儿来领工资。   秦栖凤回到窗口上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把该交的交给小蔡,小蔡安慰她,秦姐,不要气,我们这些打工的都这样,一不合适就走人,我还不是换了好几个地方了,干脆做点生意算了,给别人打工总是不如给自己干着好,再苦再累,哪怕挣点小钱也比这样好。   秦栖凤不想跟人说话。   一整个下午,秦栖凤都很郁闷,她一个人在家呆着,她觉得这种打击太可怕了,到不是说这一时半会儿没了工作过两天又去找一个,她感到她好不容易才有的对新的生活的信心和热情被打湿了,在慢慢变冷,因为有过去,没人相信她的现在和未来,就算她换十个,百个工作,也难说她就能逃过这种宿命,有些东西在生命里一旦烙下了无论你怎么费尽心机想抹去它都要明明白白地在那里,她想以后该怎么办呵,想着想着就觉得头痛得厉害。   七点过的时候,孙扬打电话给她,说他过来接她。她知道他想到她的住处来,这是不可能的,说,我出来了,在路边等你。   一会儿孙扬来了,说,我们去哪儿呢。   秦栖凤说,我还没吃饭。   孙扬说,还没吃饭呀,走,先把饭吃了。   两人走进一个小店,秦栖凤随便要了点东西,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付了钱出来,说,去哪儿呢。   孙扬说,再不去我那儿吧。   两人打了车到国土局,孙扬走得很快,他似乎怕有人看到。秦栖凤很理解他的心情,其实她也不想有人看到,她不想在和他感情还不稳定的时候让他知道她太多,这样她就不想让更多的人碰到自己,说不定这些人当中有谁认得到她,那他们多半玩儿完,就象她在工作上一样,这个时候她多么想要抓住他呵,牢牢地抓住他,她怕她生活中本来就不多的东西再次失去,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那该如何是好。   孙扬的房子在三楼,两室一厅,不大也不算小,要是她有个这样的家那该有多好呵,秦栖凤突然发现自己怎么会那么再乎一个男人,一个很是平常的男人。   孙扬给秦栖凤接了杯水,秦栖凤看了看,他的房间还算整洁,什么都齐全,看来他的老婆几乎没从这个家里拿走过什么。孙扬说,看电视吧。边说边打开了电视。两人第一次同处一室,都有点不自在,好在两人都想到一块儿了,迟早都会这样的。孙扬拿了个苹果削起来,说,吃点水果。   秦栖凤自己也稳定了下情绪,说,你挺爱干净的,房子收拾得整整洁洁,真不象一个单身男人的家。   孙扬说,我习惯了,呆在脏乱的房子里,我会很心烦。   秦栖凤说,好习惯。   孙扬削好了苹果递给秦栖凤,秦栖凤接过来,咬了一口。孙扬说,你吃东西的时候真好看,勾着头,长长的脖子,象天鹅一样。   秦栖凤说,是吗。边说边浅浅地笑了笑。   这笑把孙扬打动了,他挪过来,说,你真漂亮。边说边扳过她把自己的嘴唇压在了她的嘴唇上。   一切让秦栖凤瘁不及防,又好象是应该的。他们之间总该有个开始呀,还在犹豫不定之间,他的舌头滑进了她的嘴里。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孙扬变得急燥起来,把她压下去,他的手伸进了她的衣内,在她的肌肤上游弋。秦栖凤有点不知所措,她感到一丝惊慌,忙按住他的手,喝到,不行,不行。挣扎着想从他的身下翻出来。孙扬按住她的手说,我喜欢你。   秦栖凤说,不行,不行。边说动作变得更大了。   孙扬见她真的是不愿意,从她身上抬起头来,说,为什么,大家都是过来人了。   秦栖凤见他停止了动作,心里有些感动,立起身来,说,对不起,太快了,让我想一想。   孙扬沮丧的滑下来,怨到,我们都认识那么多天了。   秦栖凤边整理衣衫边说,我再想想吧。   孙扬说,你不喜欢我。   秦栖凤说,不是的,只是我还没心里准备,我走了。说着就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拉开门又回过身来说,再见。说完就出去了。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她确实是没有想好,虽然她在男人的世界里会如鱼得水,相互调笑愉悦,但是真要肌肤相亲,她会从内心深处产生出本能的排斥,再者她不想在自己很弱的时候被男人攻破,尽管她现在迫切地想要得到什么,尽管她现在迫切地想要抓住什么,况且此时她心乱如麻,不知道明天该做些什么,要是他这会儿能给她一点建议,不说建议,哪怕是一点安慰,或是一声叹息,那该多好呵,可是,她先怎么跟他说,她又能向谁人说,呵,没有人,没有人可以听她诉第6-7节   6   秦栖凤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回去了也是孤独的一个人,不如在街头流浪。电话响了。秦栖凤一看,竟然是王俊石打来的,说到,有什么事吗。   王俊石在电话里很着急地说,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秦栖凤说,什么事。   王俊石说,有事,见了面再说吧。   秦栖凤告诉了她在的位置。不一会儿,王俊石就骑着摩托过来了。秦栖凤问,什么事。   王俊石支吾着弊了半天才说,你那儿有钱吗,我想给你借点钱。话一说出,忙又补充说,你放心,我明后天就还你。   秦栖凤听王俊石说话,再见他那窘迫的样子,就想起是什么情形了。她真是不敢相信。说到,你输钱了吧。   王俊石没,没,没半天,见秦栖凤神情,知道瞒不了她,她秦栖凤打那条路上过来的,什么样的事没见识过,索性承认到,嗯。   他在她面前还是连谎都不会撒。秦栖凤仔细一想,齐四妹在放水,他一时要找钱,也不致于跑那么远来找她,且他要向现在的她开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只能说明一件事,他输急了,输疯了。说到,你想找到钱去捞,捞到了再来还我。   王俊石说,嗯。   秦栖凤说,那输了呢。   王俊石急着说,不会的,我这个时候感觉好得很,就是没钱了,只要有钱,我肯定会捞回来的。说了又觉不绥,又说,我们马上就领到钱了,诺,你看,都发了领钱的条子了,领到钱我先还你,再不我把条子放到你这儿,你放心,我知道你的难处。   秦栖凤冷笑一声,她倒不是再乎他还不还她的钱,是她秦栖凤欠他太多,挡回他递过来的手说,你输了多少。   王俊石说,这两天手气太差,输多了。   秦栖凤说,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也好上这口了,那个时候你就差没把我绑在家里了。   王俊石说,好都好上了,你该理解的,现在厂里又那个样了,怎么活下去嘛。   秦栖凤说,那就以赌为生么,赌是靠得住的么。   王俊石说,是呀,你说的对,是该找个正经活儿,可你也知道的,赌惯了,那钱来得容易去得容易,谁还有心思去挣那些小钱,辛辛苦苦干一天活儿,跑一天摩的,还不如场子上捞一把,还要东躲西藏,怕交警抓。   这倒是真的,赌进去了的人谁会把那些小钱看在眼里,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迷恋于此而无以自拨。秦栖凤说,彻底输完了怎么办。   王俊石一声叹息,说,有个时候我就是觉得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输完了去跳楼,反正都生活得不幸了,赌着还有希望,不赌连希望都没了,你知道么,我妈走了快半年了,她的骨灰还没葬下去,那年你出事的时候,她们把养老的钱都拿给你了,我一想着没钱让我妈入土,我就觉得不能饶恕自己,下半年兵兵该读书了,子弟校也跨了,去读其它地段的学校,便宜点的地段费都是九千六,你说我去哪儿找什么工作,什么工作我能挣到钱,给别人打点小工,糊口都不够,我还能想做其它什么,我卖了工龄也才万把块钱,把兵兵送进学校就不要吃饭了,说真的,我都想去抢银行了。   秦栖凤怔住了,王俊石说的话无一句不如重锤一样震击她的心,她渐渐熟悉起眼前这个王俊石来,生活随时都可以很随意地把一个人捏成任何一个样子,本来王俊石可以平静一点,可以从容一点的,可因为当初有她,他才那么不幸,再者她太理解那种被钱逼得走投无路的情形了,赌着没有希望,不赌更是没有希望,于赌场,从来都是,场上人看到的全是赢,场外人看到的全是输,或许他真的就赢了呢,要不,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了,掏出一把钱来,不过一千多块,反正手上就这点钱,有这点钱还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不如拿给他,让他去捞,输了他也知道痛了,而她两手空空的时候就知道明天该怎么办了,递给他说到,我只有这么点钱了,你要要,拿去吧。   王俊石倒是愣住了,那一刻,他的心突然就软了,没找着钱的时候一门心思,千方百计地找钱,钱找着了,一下想起万一真输了怎么办,况且是她的钱,她的吊命钱,真要输了他到哪儿去找来还她,这么一想着,反倒不敢去接钱了。   秦栖凤见他犹豫,知他犯焉了,要不让他去赌也是不可能的,过了这会儿,他还会到处找钱的,那个时候她就是这样的,既然让他去赌了,不如让他心安理得地去赌,上赌场最忌讳的就是心里有什么放不下,赌了那么多年,她认定了一点,如果谁铁了心要去赌,且根本不听任何劝告时,与其碟碟不休的阻挠,不如干脆放开手脚让他全神贯注,集中精力去赌,赌博和做任何事一样都是需要心情平静,头脑清晰的,胸无杂念的时候灵感就会频频涌现,牌一发下来,还没看,你突然就有下大注的冲动,你跟着这种感觉走,往往到最后,这一盘果然是你赢,有的时候该你下注了,你突然觉得气短,收手,果然牌小,这就是赌博的感觉,它跟作家搞创作,科学家搞科研时文思泉涌,似有神助的感觉如出一辙。那个时候她想赌时,她最害怕他阻挠她了,给他说了他又不懂,所以她才不想给他说,处处把他甩开,如今他想赌了,且不赌也不可能了,那就让他痛痛快快地去赌好了,虽然她没有多少钱支援他,但她不会给他施加心里压力。她说,你去赌吧,祝你好运,我走了。   王俊石看着秦栖凤离去的背影,心绪极其复杂,喊到,不如你去帮我打。   秦栖凤站住了,知道他怕了,他这么一喊,她倒真怀疑起他的赌技来,他能有多大个水平,人家做点什么手脚,他恐怕连看都看出不来,他王俊石那点脑筋,怎么玩得赢江湖上那些老千,被穿起打了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越这么想越不放心他了,还不如自己去帮他打些回来,即或手气不好,至少可以帮他看到一下场子,或许她真的能帮他打回来,她转过身来说,我不想去厂里。   王俊石见她竟然同意了,她能出马让他觉得有把握多了,心头紧锁着的焦虑一下就放开了,说到,去哪儿呢。   秦栖凤说,我出来了就没赌过,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了,要赌你就赌大点,找那些大点的场子,赌小的没什么搞头,今天赢了明天输,到最后都是阴死的。   到底是见过世面,经过风雨,王俊石觉得她比自己有气魄多了,她说的是对的,要赢钱就得去赌大,只是不放心,说到,只有那么点本钱,怎么够赌。   秦栖凤说,你是去赢钱,又不是去输钱。   王俊石说,输了呢。   秦栖凤说,手气不好在哪儿都要输,手气好了在哪儿都会赢钱,不再乎你手上有多少钱,你们那些小场子,赌一晚上都赢不了几个钱。   王俊石想了想说,李老幺他们这两天在外面榨狍子,他赢了不少钱,我打电话看一下他们这会儿还在赌没有。秦栖凤说,什么是榨狍子。   王俊石说,就是新纵对,现大家都在开新纵对了,你去一看就晓得了。边说边拿出电话打过去。电话一打就通,说了几句话,王俊石收了线转身对秦栖凤说,走吧,我找得到他们。说着自己上了摩托,发动了,等她上来,秦栖凤没有象以前那样骑在他的后面,而是侧坐着,用手拉着摩托的后备箱。王俊石一轰油门,摩托就出去了。车开到城南,秦栖凤基本上认不出来了,城南变化太大了,新修了宽阔的公路,到处高楼耸立,灯火辉煌,她听说这里以后就会变成新的城市中心,现在商业街都移过来了。   摩托在一家饭店门口停下,饭店里已没有客人,正要打烊,王俊石又打了个电话,等了一会儿,出来个小伙,王俊石见他找人,便招呼他说,在这儿。那伙子问,是李哥一起的吧。王俊石说,是的。那伙子说,把车开进来吧。   王秦二人把摩托开进了饭店,熄了火,跟着小伙上楼去,直到了四楼,还没进门只听得里面杀声震天了。三人推了门进去。   屋里人声鼎沸,男人和女人们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一张宽大的桌前榨狍子。这是这个城市新引进的赌法,也叫新纵对,跟老纵对有点不同。老纵对玩十八张麻将,即九个筒子各两张,打一回骰子拿一回牌就可升官。新纵对玩四十张牌,九个筒子各四张,外加四张幺鸡,分四个方位,在首,顺门,迁门,后门,坐庄的在首必须打完五次骰子,连闯五关打完一路牌才能升官。不管新老纵对,都是两张筒子比大小,打完骰子,每个下注的赌友拿着自己的两张牌跟庄家比,点子比庄家大赢,点子小输。如拿着两张一样的牌就叫纵对,这时庄家赔双,不同的是,老纵对的点子是直接相加,最大点是十七点,比如九筒加八筒。在新纵对里最大点是九点,比如三筒加六筒,幺筒加八筒,如果超过十点,如九筒加八筒十七点在新纵对里只能是七点,比三筒加五筒八点小。新纵对里十点叫睡着,即没有点,最小。幺鸡也是没有点,和几筒在一起就是几点,但两张幺鸡斗在一起却是最大的牌,鸡纵,天牌,如金花里的三个A,麻将里的十八学士。老纵对里九纵最大。   秦王二人在人堆里找到李老幺,李老幺身旁还跟着九指,罗大等二0三厂的人,李老幺见秦栖凤也来了,招呼她说,来,来,钱好赢得很,来和我榨一门。   秦栖凤说,我还弄不来,看看再说吧。   李老幺说,这有啥子难的,你以前是玩儿老纵对的得嘛,这个跟老纵对差不多,你一看就会了。才说完又听到场子上在吆喝,下起落起,票儿不要逮起。李老幺忙下注。秦栖凤就在一旁看,边看边听王俊石给她说。   赌博的原理是基本相通的,秦栖凤这等老赌棍,又玩得来老纵对,才说上一遍,看上一眼,情形已经了然在心,见场子里没有十元,二十元的,最小的都是伍拾的,知是伍拾的起注,便拿出一张百元的钱榨进去,手才拿开,牌就发到面前了,秦栖凤看见自己的注小便自觉不去拿牌,让大注拿牌,玩纵对人多了规矩就是大注审牌。一般来说,不是特别霸道,大注还是会让出一张牌来与小注同乐,两人各拿一张牌审,酝出味了再如背接头暗号般对点子,凡赌博都是越是简单越不急于把牌一下翻出,乐趣和韵味全在于将每张牌酝出的过程中。秦栖凤她们这门纵多散注中李老幺是个大注,最大注那个男人拿了一张牌后,把另一张留给李老幺,李老幺得了牌在桌了上一擦,便知是几点了,用手摸了摸,问那个男人是几,那个男人说声,睡不着,边说边亮开自己手上的牌,是张五筒,在新纵对里凡有五筒和幺鸡的牌都叫睡不着。李老幺一阵狂喜,说到,睡着了。把自己的牌拿给大注,他们这一门的人一听睡着,再看亮出的一张是五点都欣喜若狂,知另一张必是五筒了,果然,大注把另一张牌亮开,不是五纵是什么,再看庄家是个七点,这一门皆大欢喜,顿时桌上桌下票儿数得唏哩哗啦,庄家该吃的吃,该赔的赔,和他的同伴一起忙活开来,秦王二人一张钱下来还没热一下身子骨就变成三百块了,两人相视一笑,心头为之一振。   接下来又榨了两注,输了一注,庄上那人被打叭了,连呼水公司,众人说,都打完四路了,下去,该我们了。那人和众人一算,果然是四路了,那人只好怏怏下去了。李老幺喝到,该我们了,众人都说,该我们。李老幺喝到,周圆,该几号。   那个叫周圆的小伙子说,刚才是J,现在该Q了,哪个是Q。只听几人喝到,我们是Q,该我们了。边说边亮了一张Q点出来。李老幺问九指,我们是几点。九指说,K。李老幺等人只好做罢。周圆抚慰到,李哥,等一会儿,快得很,马上就轮到你们了。   那几个人走到官位上,边洗牌边吆喝开了,来来来,榨注榨注榨大注,就是不要榨冷注。秦栖凤一种职业意识,牢牢地盯住洗牌的人洗牌。牌一洗完码好,只听人叫到,提一墩。那人从右边提了一墩到左边。又听人叫到,磨三张。那人又把上面一层从右向左推了三张过去。又有人叫到,砍个鸡脑壳。那人又把右边上面的第一张挪到左边最后去了。众人喝,好!又听洗牌那人问庄家从哪边发牌。庄家随手一指右边,洗牌那人便把左边最后一张亮开,是张四筒,大家就知他从右边开牌了。秦栖凤一看最后的上面那张居然是四筒,她的眼睛一直跟着牌在走,她清清楚楚地记得错过牌之后最后一墩的下面也是张四筒,那就是四纵了,绝对不会错,是四纵,四十张牌记起来比较困难,但偶尔几张牌她秦栖凤还是记得住的。   只听庄家高叫到,下起落起,票儿不要逮起。众人纷纷下注,秦栖凤见官开一千,便榨了两百。只听得官家一声猛喝,杀。手一扬,骰子掷出,众人的眼睛跟着骰子在宽大的桌上滚开来,待骰子落定,众人吼到,顺儿郎当,官赔三方。庄家的同伴叫到,官杀三方。按次序发了牌,各人得了牌纷纷在桌前来回擦点子,秦栖凤虽不是小注,但她们这门顺门已有人拿了牌去酝,她便等着。众人纷纷吼到,几点赢,庄家叫到,上点上点。秦栖凤牌都没看到李老幺他们就倒戈了,将牌和钱推进场中,王俊石和其它没看到牌的人还不心甘,把牌翻过来一看,幺三筒,四点。顿时群情气馁,骂声四起。其它两门问到,上到几点。只见官家啪地拍开自己的牌到,上到九点,众人一看,也不亮自己的牌,纷纷将钱牌推入场中,第一勾官通杀,众榨注的人一遍懊悔。   庄家和他的同伴们兴高采烈地把众人推过来的钱和牌收了。旁边一小伙见官通杀,忙砰砰砰地敲着一个铁盒叫到,老板大方老板漂亮,老板找个小老婆赛似梅艳芳。庄家那个胖胖的男人通杀之后正咧开嘴笑,见这一勾有两千多块,丢了两百给那敲铁盒的小伙,那小伙又说声谢谢老板。将钱放入铁盒里。庄家又长声吆喝起来,下得多吃火锅,下得少啃草草,来呦来呦。第一勾榨注的全输了,第二勾纷纷长注,秦栖凤上回榨的是两百,这回长成四百榨下去。只见官家手起骰落,秦栖凤这回不是小注了,牌一发过来也不客气,去拿了一张来酝,在桌上一擦,哪里擦得出感觉,功夫早就荒疏了,便伸手去摸,是张三筒,急问另一张是几,另一人说到是二筒,秦栖凤的心又悬了起来,把自己手上的牌递给那人,却等庄家报点,哪知庄家却压着点子等众人报,众人便知庄家点子也不大,纷纷吼到,几点赢,庄家弊了一会儿把点子亮开说到,不要不好意思,上点赢,上点赢,秦栖凤还不相信,她们的牌刚好上点,怕庄家按点,急着望去,果然庄家是九五筒,不是四点是什么,秦栖凤她们这一门哗地欢乎起来,却见另两门骂骂咧咧的将牌丢进场中,庄家还不相信,怎么四点都还有得赚,一看,一门也是四点,一门三点,这手气也太他妈的好了嘛,四点都要吃一门碰一门。庄家和他的同伴们兴奋无比,叫秦栖凤她们这门数钱,按数赔了,吃了另两门。   庄家又声音洪亮的叫起来了,众人纷纷下注,秦栖凤见自己五点都赢了,便长注,榨了六百进去,哪知牌一发下来,却得了个睡着。秦栖凤不甘心,第四勾时下了八百进去,这时庄家手气好,庄上垒了不少钱,众榨注的大都榨输了,个个眼冒精光,纷纷长注,庄家见众人哄起抬起,也情绪高涨,猛吼一声,好,杀了就升。掷出骰子,众人一看是五,都叫到,五地首,先从顺门杀起走。各自接了发过来的牌。秦栖凤这时和李老幺是大注,两人各拿一张牌来审,秦栖凤先摸出是张幺鸡,问李老幺是多少,李老幺说,一点。秦栖凤心都凉了,把牌递给李老幺,王俊石在一旁急着问,多少,是多少,秦栖凤沮丧地说,痰盂炖鸡。他们这一门的人听了个个捶胸顿足,把二人审过的牌抓过来瞧仔细了,去他妈的,不是痰盂炖鸡是什么,除非庄家睡着,却看庄家竟然拿着个纵对叫喊到,纵对报道。顿时场中一片骚乱,无一个不叫嚷起来,他妈的手气太好了,只见场中再没第二个纵对,官又通杀,庄家大喜过望,搂着场中各处推来的钱跟搂废纸一般。   众榨注的此时个个都输急了,近一半人已洗白,连呼水公司上水,几个水公司立即忙着四处办理业务,宽大的赌桌中央只剩最后四墩牌,最后一张是翻开亮着的四筒,官上现在有一万多,打完这个骰子庄家就可以升官了。庄家又吆喝起来,来呦来呦,勇闯鬼门关,下起落起。众人不用他骟早已振奋起来了,互相怂恿到,鬼门关多榨点,多榨点。一般来说,这最后一个骰子都非常重要,庄家如赢了就升走了,庄家输了也就只好从头再来,所以对庄家来说又叫鬼门关,但庄家喜欢众人哄起抬起,下大注,一升就升他妈个胖胖的官。   秦林凤要不知道最后一墩牌是纵对也就算了,可她明明就知道是四纵,她就知道自己的胜算有多少,她就忍不住地要去赌这把,可她和王俊石手上都没钱了,但她的感觉异常强烈,那个纵对就是给她的,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一切等赌完这把再说。秦栖凤对王俊石说,你找点钱来。   王俊石愣了一下,说,我在这儿找不到钱。   秦栖凤说,拿水。   王俊石到是不知情况,虽说他从来没来过这些场伙,心里感到害怕,但见秦栖凤如此斩钉截铁,语气不容人分辩,就想她可能有她的道理,再他看到庄家转眼间就垒了那么多钱起来,这最后一下大家都在哄抬,没钱的也在要水,那情形好不刺激人,哪一个身上有钱的人站在这里会忍受得住,不把钱掏出来榨下去。王俊石脑袋一大,叫到,水公司放水。   周圆听这边有人叫水,忙地跑过来一看,是个从来没来过的人,就有些不想放。这边李老幺见王俊石要水,吃了一惊,王俊石从来没来过这些大场子,今天一来就呼上水,怕他输多了,好意劝到,要不,这把别赌了。哪知秦栖凤毫不犹豫地说,要赌。王俊石见秦栖凤态度坚决,他也想赌,央求到,李哥,你给他们说说,放点水给我吧。李老幺见他二人一条心,他也是多年的赌鬼了,赌博赌的就是一种感觉,见秦栖凤坐在那里从容不迫的,到是赌博的一种最好的状态,或许她真找到感觉了,便不再劝他们,想领了买工龄的条子马上就可以兑换成钱了,也不怕他还不起,回过头对周圆说到,放点给他吧,他还得起。周圆说,我不认识他,只有认你喔。李老幺便有些犹豫,王俊石说,李哥,我把领钱的条子榨你哪儿行吧。李老幺干脆顺水推舟说,不如你押到周圆这儿。王俊石忙掏出那张条子递给周圆。周圆没接条子,他见识过了,这两天到处场子都是二0三厂的人,说是他们发钱了,昨天也有一个二0三厂的人拿这种条子向他贷水,他没放。李老幺说,放心,拿到这个条子绝对领得到钱,我认帐。周圆仍不放心,王俊石怕他不放,急着说,八折行吧。周圆听他这么说就想过去给七哥看一看,问问七哥,七哥就在对面金凯丽大酒店里,便说,等一下,我过去问问,你们先竭会儿。哪知秦栖凤说,不竭,就赌这把。周圆看她榨的也不是什么大注,犯不着大家停了骰子等她,又磨蹭起来,秦栖凤知他心思,伸出手去把她面前顺门上众散注榨的钱收了,又在桌上拍了一把,说,这把我敲。敲就是榨庄家的一半,是榨注里最大的赌家了,一般在赌场上,大赌客都格外受人尊重,大赌客要赌,若手上没钱了,众人都得停下来等他去取钱来,不管多长时间。这边庄家那个胖胖的男人见有人敲桌子,且是个漂亮的女子,此时手气好,正巴不得有人哄抬,跟他豪赌一把,怕就怕没人和你赌,你就赢不到大钱,也对周圆叫到,我们等。他的同伴也纷纷说等。周圆见状便说,姐,你等一下,我去问问老大,马上就过来。说完对一伙子交待了声出去了。   秦栖凤眼盯着桌上的牌,她算好了,骰子只要打出三点,七点,十一点,迁,且必须要打出这几个点子,四纵就正好发在她手上,庄上那一堆钱就全是她们这门的了,几个散注不多,几千块钱,赔了剩下的就是她的了,至少也有八九千呵,秦栖凤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等钱快点来,心里却纹丝不动。   场子里一遍喧嚣,望着官上堆起的红红的一堆钱,再望着桌子中央剩下的那四墩牌,众赌客哪一个不血脉贲张,巴不得骰子一打出,出个纵对,那钱就全变成自己的了,这一路打到现在基本上就没赢家,都是输横了的,没一个不想连本带利捞回来,一时官上官下个个张牙舞爪,摩拳擦掌,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咬人。   谁能把赌场看得穿,谁能把前路看个透,没有人清楚那牌一翻开究竟谁输谁赢,没有人知道谁能笑到最后。   7   周圆出得门来。街那边金凯丽大酒店风姿绰约,金碧辉煌。酒店老板很有能耐,防警工作做得特别好,一般来说,在酒店里嫖情赌义是不会遭受公安骚扰的。   周圆穿过华丽明亮的大厅,走进电梯里,电梯轻灵地向上窜起,只一小会儿就停在了十二楼,门开了,走廊里静悄悄的,每一间房门都紧闭着,周圆径直向走廊尽头走去,拐过弯那一边是两个豪华套房,七哥今天把场子设在这儿的。没走几步遇着楼层小姐,小姐甜甜地对他说,欢迎光临。周圆点着头回应了,又向前走,快到尽头时,最后一间房门开着,房里七八个生猛小伙坐在里面,他们是几家水公司的伙计,专门在外边的房里候着,里面房里赌博的人钱输完了要水了,他们才过去,小伙们都背着沉甸甸的挎包,里面全是钱,周圆常和他们在一起,彼此之间混得都很熟了,周圆走进去和众人招呼过后,问一伙子,七哥在里面吗。   伙子指了指里面两房说,在,在那边那间。   周圆说,这边人多吧。   伙子说,场子亮喔,这边在开纵对,那边在闷金花,七哥在里面那间,怎么你们那边收工了。   周圆说,还没有呢,有点事找七哥问一问。正要走,对面那间房门开了,出来个女的,是梁晓燕,周圆忙招呼,燕姐,没打牌呵。   梁晓燕说到,燕姐这两天被踩扁了,好几天没看到你了,在忙啥。   周圆看到她就知道标哥今天也过来赌了,笑道,燕姐你都有被踩扁的时候,不要洗我了,哎,标哥手气还好吧。   梁晓燕说到,正说过去望一望呢。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刚才那伙子示意的门前,周圆举手轻叩了两声又停下,再接着叩了两声,屋里便知是自己人来,门开了,一伙子笑着招呼燕姐,又说,周圆,你们那边散了吗。   周圆说,我找七哥。   走进屋去,只听得一屋的人都在吼,砸,砸下来,七哥,砸在地上。只见陈老七满脸笑意,将夹在手上的烟放在嘴里叼着,微眯着眼将桌上一大堆钱刨拢来,也不整理,一齐端了起来,手一放,钱全落下去,厚厚的灰色地毯上发出噗的一声,陈老七说,最多一万三,四。有人说,不止吧,有一万七吧。又有人说,一万多点。众人正根据噗声猜测着,看见梁晓燕立在门前,都招呼她,梁晓燕边笑应着边款款走过去,说到,老七,又捡底了呀。众人说,晓燕,好拈得很,上来拈讪。陈老七手下的一个小兄弟早已过来将仍在地上的钱收拢来捡起到一边沙发上数去了。   陈老七见周圆进来,问到,周圆,散伙了。周圆见七哥先问起,忙说,还没散伙,那边热闹得很,七哥,有个二0三厂的人打洗白了,说是拿买断工龄的这种条子贷水,我不想放给他的,他说八折,昨天就有一个了,我没放。   陈老七说边洗牌边说,什么条子。   周圆说,他们二0三厂的说的凭这个条子能领到他们厂发给他们买断工龄的钱。   桌子上一男子听了,接过话说,这段时间到处场子都是二0三厂的人,发钱了,我们那边也是一帮一泼的来,前几天有个二0三厂的在富乐园赢了十四万,脸都笑烂了,你们看嘛,跳两天,肯定全部洗白。   周圆忙招呼到,标哥,手气还好吧。   那男子说,好什么,五万多了还没进城。   陈老七问,能领到多少钱。   周圆说,上面是一万零四百。   陈老七问刚才接话那男子,封标,你说能放吧。   封标说,放,他们那条子是领钱的,只要能拿到钱,你放心放,我们那儿还有两张呢,六折放的。   陈老七想了一下,对周圆说到,八折不放,六折放给他,你等我一下。   周圆说,好的。掏出电话打过去,说到,虎子,你叫二0三厂的那个人。又说,我们老大说,六折放给你,你要不要,那条子我收了,你叫我兄弟接电话。又说,虎子,七哥说放六千二给他,你数给他吧,先把今天的水打了,数五千九给他,我过一会儿就过来。   刚收了电话,这边小兄弟报上数来,一万三千九。便将一沓理得整整齐齐的红色的钱送到陈老七手中,边恭维他,还是七哥听出级别了的。众人也恭维老七的耳朵好使,陈老七可得意了,做出幅满不再乎相笑着将钱接过来,轻轻丢在桌前,继续下注。   边赌着,封标说,看来我们活得还有点人样,有得赌,有得玩儿,那些二0三厂的人也造孽,一两万就给打发了,象一堆破垃圾,发那点钱还不够这儿玩一把,所以单位上上班有什么好呵,是不是,老七,你如果回去上班,一年的工资还没这儿一注下得多吧。   说起二0三厂,陈老七心中想起一些往事来,是四年前的事了。那时他在华帅的场子上遇到一个女子,她是那么美貌艳丽,出手阔绰而气质不凡,而他那段时间却输得倾家荡产,叶新梅叫他去离婚,他根本没心思去想离婚,只想着今天输完了就去死。他真的输完了,一无所有,一穷二百了,连买瓶药来毒死自己的可能都没有。他正在幻想从楼上跳下去摔在地上是什么感觉,他一直都害怕这样去死,那女子升官了,升了一个胖胖的官,她灿烂着一张脸给场子里她认识的每一个人发红钱,到他面前时,她说,你输多了,发张红钱给你,给你带点好运来。边说边递了张一百元的钱给他,之后她在朋友的簇拥下走了。而他那时眼都红了,见新官又跳上去了,众人又在吆喝着下起落起了,他一发狠把那女子递给他的钱榨下去,想好了,只要这一勾输了,什么都不用去想,直截跑上楼顶,闭着眼睛跳下去。   谁知牌一发下来,手一摸,竟然是纵对,且更想不到的是连出四个纵对,真是天不绝他呀,一百块钱在里面打了四个滚就滚成了五千四,又出一个大点,只五勾牌就连本带利赢了回来。他没死成,也没离成婚,运气却随之好转,越赌越大,几番起落后,总算赌发了。   只是自那一场后,他就再也没见到过那女子,没过多久就听说她挪用二0三厂公款赌博被判了四年。他和封标,华帅,胡二大干了一场,那一场他大获全胜,终于功成名就。暴赢之后他是多么想找人诉说,他想有人能和他一起分享那巨大的喜悦,可是这时他才发现,多年来他沉溺于赌博,且老是输钱,亲戚朋友都远远地离开了他,他根本就找不出一个可以交心的人,而叶新梅对他人在赌场总是甚为不屑,她不可能理解他,那种在赌场上突然被抛在万人之上,唯我笑在今朝的意境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并产生共鸣的,赌场外的人不懂得赌场上的人生。他抚摸着放在皮夹里的那张钱,那是一张幸运的钱,有这张钱,他就再也没被打死过,这张钱陪着他从负债累累到如今腰缠万贯,他想起了那个美艳的女子,他觉得她是他的贵人,是她给他带来了幸运。迷信不是来自于无知就是来自于经验太多。   他打听到关她监狱,想去看她,可他一直没找到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说是她曾经给了他一百块钱红钱,把他渡活了,谁听了不象是天方夜谭。   自一夜暴赢之后,在赌场浸淫多年的他早知道吃饱了该放碗的道理,赌场上赌的从来就不仅仅是钱。之后,不管封标和胡二如何约他,他都不为所动,专注于开堂子放水,只是当场子上缺人时他才去凑个堂子,再后来他们单位效益越来越不好,赢了钱后也不把那点工资放在眼里,干脆办了停薪留职,一心一意在赌场上谋发展,事业竟如日中天。   往事不堪回首,每一想到现在呼风唤雨,威风八面的情形,陈老七都会想起那女子,想起她递钱给他时她明媚的笑来。   听封标说起,陈老七抬头答到,赌博都靠得住的喔,只有你靠得住,有个单位吊着肥不了也饿不死嘛,过了今年,我还是回单位上班去。   封标说,你上班去了,谁来我和们玩呵。   陈老七说,上班不一样的玩儿,第一职业赌博,第二职业才是上班。   众人全笑起来,才说着话,一盘已赌完,陈老七冲梁晓燕说,来,来,晓燕,好拈,你上来,我让你。梁晓燕这段时间正输了不少钱,一进门就看到陈老七捡底,心里就按捺不住了,见陈老七让位,笑着说,你把金子挖完了才让我。边说着边坐下,又跟桌上一中年男子打招呼,史哥,手气还好吧。   史哥应道,输了些。   梁晓燕说,我来了,我给史哥带点好运气来。坐定后呼道,上水讪。封标对兄弟伙说,给燕姐拿水。话传出去,进来两小伙子,见燕姐要水忙凑过来道,燕姐,要几个。梁晓燕说,先拿两个吧。两伙子从包里掏出两砣钱,抽出十张,将剩下的一万九递给她说,燕姐,水打了,给,祝燕姐手气好。梁晓燕接过钱数也不数放在面前,等这一盘赌完。两小伙在本上记了一笔便退了出去。这回是封标捡底,封标边刨钱边笑嘻嘻说到,总算开胡了,六万多才入城,还是个瘦瘦的的底。他下面的兄弟怂恿他将钱丢在地上准备帮他数,封标摆手道,这点还好意思数,七八千了不得了,也不张扬,将钱叠了几下便扔在桌前,发起牌来。   陈老七将周圆叫到里间屋,关了门,手上还捏着钱,看了看,小赢了几万块钱,抽出两张来递给周圆。把剩下的揣了。   说这个周圆吧,却是陈老七手下众兄弟中最得力的一个,深得陈老七的信任,陈老七一直都把一些小场伙放小水的活交给他去做。本来以前周圆是跟着华帅的,好像还是华帅的一个小亲戚,后来他,华帅,封标,胡二他们大赌了一场,他一不小心就赌发了,成了最大的赢家,华帅输了个底朝天,那段时间华帅一直都霉得很,赌啥输啥,和谁赌都输,赌啥都赌不赢,前前后后着了一百四十万,房子车子全卖了全输了,山穷水尽的他在哪里都拖不到钱了,就从市中心那座十二层楼的楼顶一跃而下,彻底解脱了,死时还欠着好几家水公司的钱,下辈子再还了。华帅死了,他一直都很看好他的这个兄弟,就叫他过来跟着,果然是块好料,小伙子头脑灵活,办事踏实,帮着他打理下面的小公司让他很是省心,他也格外看中他。   周圆见七哥发红钱给他,忙接过来说道,谢谢七哥。跟七哥快两年了。那个时候他刚从大学毕业,他们那级分配状况特别差,他学的是机电,正遇国企改革重灾,好多工厂垮的垮,解散的解散,他们系的人很难找到工作,何况他,既无好的家境又无好的门路,更找不到单位了,去卖电梯吧,没干多久,那家电梯公司又弄垮了,连工资都没拿到,没事干,他表哥华帅叫他到场子上帮忙,多少还可以找到点钱,家里供他读大学欠了不少债,全等他毕业了挣钱来还,可他连工作都找不到一个,只是跟着华帅干没多久,华帅就自杀了。幸好七哥看得起他,让他跟着,且待他不薄,他才有口饭吃,慢慢还完家里供他读书借的钱。   陈老七说,谢什么,我给你说,你明天去找一下胡二,他前两天在我这儿拿了六个水,昨天今天打电话就关机了,你去找找他,标哥那儿他也是拿了水几天了还没还。   周圆说,他那么痛快的人,也有关机找不到的时候。   陈老七说,是呀,此一时,彼一时嘛,人只要还在江湖,就不要说输赢,想当年他胡二纵横赌场时有多威风,全不把标哥我们放在眼里,还去过云南那些大赌场,这些大赌棍里就只有他去过那些地方,连标哥都没去过,才几年呀,不过人还是耿直,赌风好,和他赌起来真的爽,他的电话是这个。边说边把胡二的电话找了来让周圆写在自己的手机上,又说,也不要太逼他,他可能还想得到办法,催着他就是了,还了旧帐,可以继续放给他,不要放多了,他的底子厚,还经得起几下。   周圆答应到,七哥,你放心,我知道。   陈老七问到,你那儿还有哪些帐没收回来。   周圆说,其它的到是没什么问题,现就城南那个农民这两天没过来打水了,我叫虎子明天就去找他。   陈老七说,哪一个。   周圆说,刘四呀,刘大的兄弟。   陈老七说,他呵,那个时候才卖了地的时候,他们两兄弟在这儿来玩儿,还赢了不少钱,不过也是,几万块钱玩了快半年了,还算玩得好的,哎,我刚才还听说今天城南的农民到市委去闹事,要政府欠他们的卖地的钱,说是政府当初只给了他们一半的钱,还有一半,一直没给他们,是不是就是刘四他们,你要催紧点,放大狼狗追,他们这些没钱的随时都可能不在。   周圆说,嗯。   两人正说着公司里的事,就听外面嘈起来,两人急忙开门,一胖胖的的男子站起来摔着牌叫道,老七,这是啥子牌。陈老七问出什么事了。众人都说起来,原来这人拿着三个10遇到史哥的三个K输多了不服气。陈老七听明白之后对那人说,方老板,我这场子我保证有假全赔,你放心,你逮着我就认帐,我们当场验牌。也不由男子分辩回头叫手下兄弟端盆水来。水端来了,方老板真不相信将自己手上的三张10,浸入水里,众人看泡了一会儿并无异样,都纷纷劝方老板说,正常得很,只要五十二张牌都在,什么牌都可以发得出来,我们还遇到过三个A打三个K呢。封标接众人话说,方老板,你说别人还有可能,人家史哥舍,有口皆碑牌风最正的,哪个不知道史哥赢得起也输得起,从来不欠人一分钱,从来不拖水公司一天帐,不会有事的,在我们这儿打牌,赌的都是手气,来来,坐坐,别急嘛,风水轮流转,一会儿就转到你这儿来了。众人都说,是呀,是呀。方老板见如此情形也说不出什么,讪讪顺下气来。陈老七见状拍拍他的肩说,没事,方老板,好好玩儿,这儿牌随时换,只要高兴,打一把换一幅都行,呵。又招呼众人继续,说着话弯腰从一箱扑克里顺手拿出一幅全新的牌扔给史哥,说,史哥,该你洗牌吧。史哥不动声色,接过陈老七丢来的牌,折开来便哗哗地洗起来,动作熟练且潇洒,一旁梁晓燕见了,赞叹到,真是个金花王子呢。史哥也不搭话,洗完牌等人抬了便发。   方老板这时输多了,手上钱己所剩无几,大声舞气叫到,水公司,上水。   话传出去,封标的兄弟和陈老七的兄弟一前一后都进来了,问到,要几个。   方老板说,上两个。   封标的兄弟拿出两砣钱来数出十张丢给方老板,钱刚落下,方老板正要伸手,这边陈老七的兄弟小黑也把两砣钱甩给方老板了,方老板叫到,拿哪个嘛。   小黑笑着说,当然拿我的。   方老板抬头看陈老七一眼,陈老七笑到,随便随便。   方老板便拿了小黑的钱,也不看封标的兄弟,封标的兄弟见状只好自己把甩出的钱给捡回来。封标看在眼里,若无其事地把钱从他的兄弟手上接过来,说到,给我吧。   这两天封标的场子冷清,他便带着水公司到陈老七这边来混,和陈老七他们分些股,可是每次和陈老七在一起,基本上放不出自己的水去,除几个固定的赌客在他那里拿水外,想要放水给别人,那得等陈老七的水公司断水。这会儿又是这样的情形,心里极不舒服,又输了些钱,自嘲到,我今天不会把自己的公司都击毙了吧。   周圆接口说,你标哥的水公司还可能被击毙,玩笑大家吧。   封标说,你还别说,今天都三十二万了,白天在富乐园榨狍子,半小时就输他妈二十六万,那官硬是开不起来,两万的官一个骰子就不见,一个骰子就不见,晚上说来捞稍,这稍越捞越烧了安。   梁晓燕呵呵笑起来,他还劝我戒赌呢,自己不劝劝自己。   封标不服气地说,戒什么赌喔,我封标什么时候说过要戒赌,人活着怎么可能不赌博,没得赌不知要失去多少做人的乐趣呵,反正我封标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赢来的,输了也就那么大回事,从头再来,算命的说我赌运好,可以以赌为生。   一赌友接过封标的话来,还是封标你运气好,我就从来没看到你被打死过,你可是赌坛上一面不倒的旗。众人都附合奉承。此话到也不是吹的,封标赌运真的就有那么好,每到要死的关头总能翻过身来,他本就是靠赌发起来的,赌发之后开了一个停车场,一个宾馆和一个茶楼,输的时候全输了,赢的时候全赢回来了。   封标说,想当年,老七,华帅,胡二我们在一起赌,何其痛快酣畅,现在华帅不在了,胡二也差不多了要打跨杆了,老七呵,你还欠我们一场赌呢,是不是要我也打垮了,才来和我赌呵。   陈老七笑道,要赌什么时候不可以赌,随时奉陪你。   封标说,是你说的喔,不要每次叫你,你都说有事,没找着感觉。   陈老七道,哪里哪里,我什么时候不赌了,天天都在和你赌。   封标说,我说的不是这个。   陈老七应付到,那不是一样的。   封标说,我就晓得你要耍这些名堂的,反正你记到,你陈老七还欠我封标一场赌。陈老七笑着不接他的话。封标心里又说起了那句说过不止一百遍的话,总有一天会把你龟儿打来开不起腔。   方老板又打了几把还是没有起色,人急燥起来,回头对陈老七说,帮我把桃桃叫来。   陈老七转身对周圆说,去把桃姐叫来。   周圆答应了忙出去叫人。走进隔壁房间,一屋的女眷,全是那两边房里正赌着的男人们的夫人呀,情人呀,小蜜呀,什么的,开场子的人会专门为她们开间房,让她们在一边歇着,不要影响男人们赌博的感觉,这些女眷们因为她们的男人常在一起玩而彼此熟识,凑在一起也说得到一块儿,边聊天边等着她们的男人赢了钱出来,偶尔男人输急了也会叫她们去换换手气。这些女子不一定都富有美丽,但个个都见过世面,经过场合,非同一般。周圆进门去和众姐姐些打了招呼,又对一年轻女子说到,桃姐,方老板叫你过去。年轻女子说,他叫我过去换手气吧,又输了吧,他不输是不会叫我的。周圆笑道,可能是吧,去,桃姐去帮他打回来。年轻女子哼了一声,站起来理了理身上,跟着周圆上那边屋去了。   两人进了屋,方老板叫到,桃桃,过来帮我换一下,输多了。桃桃走过去在方老板身旁接过周圆递过来的椅子坐了,说到,你不要指挥我,我自己来。方老板把手上的钱递给他说到,好好,你照着你的感觉打,我不说,我一句话都不说。桃桃这才坐正了,等着发牌。   周圆见没什么事了,掂念着那边,对陈老七说,七哥,那我过去了。   陈老七说,好,一会儿场子散了给我打电话。   周圆也走出屋第8-9节   8   刚才电话打来,周圆问王俊石六折要不要。这儿人都输急了,钱根本就不是钱了,不过是一堆记数的废纸,手气好,感觉来了,多少不可以赢回来。也不管他是六折还是八折,这会儿重要的是要有得赌。虎子数出钱来扔给他。众人见钱来了,都振奋起来痛赌这鬼门关上最后一把。   庄家叫嚣到,来喽,下起落起,把手拿开,鬼门关,杀。扬起手来将骰子掷出。众人屏住了呼吸全盯着那骰子滚出去,不料因力道太大,一个骰子弹了一下滚出桌去。庄家心头一沉,众人欢呼起来,骰子落地,庄家卖田卖地。纷纷增注。庄家对面的同伴弯腰将骰子捡起递给庄家。这种现象一般都是凶多吉少,庄家那个胖男人脸色微变,心中犯忌,也不接,对同伴说,你来打吧。此情形让秦栖凤心中更是一振,觉得天都在助她了,她觉是这把怎么也该她的了。庄家那同伴将两个骰子合在手心里摇一摇,大叫着,杀!掷出去,骰子落地,一个滚到左边,停下,翻了个身,落定是二,一个蹦了两下,落稳了,是五。   秦栖凤的心都停止了跳动,差点背过气去,只听得众人呼叫到,迁,迁得三家冒烟烟,庄家的同伴还在笨拙地发着牌,他还不知道庄上风风火火累起来的一大堆钱等他牌一翻开就不是他们的了。   众人得了牌,都各自起劲地在面前桌上擦起来,秦栖凤他们这门最后得到牌。众人不敢去拿牌,等着秦栖凤动手。秦栖凤拿起桌上的牌也不看,回过头递给王俊石说,审牌。王俊石显然不知所措,秦栖凤笑着鼓励他,他才伸手接过牌来,擦不来点子,只捏在面前慢慢地穿,慢慢地穿,脸上逐渐展开了,再一变,通红了,尖叫到,纵对,四纵,四纵,钱交过来,交过来。全场都放眼过来,庄家听了急着把自己的牌翻开来看,早已是意气尽泄,才看了一张二筒,再没任何兴趣看下去了,场中各人无不惊慕。庄家勉强看完牌,二三,五点牌,再一看其它两门,迁门四点牌,顺吃顺赔,把迁门的钱收了。后门九点牌,数了来赔给后门,还剩二张。却把自己面前一大堆钱全拨给顺门,顺门一遍欢腾,都说秦栖凤感觉太好了,真是看得穿,非要赌这最后一把。却没人敢去动钱,等秦栖凤拿来了分发给他们众散注。   搂钱那一刻,一股快意瞬间冲刷了秦栖凤的整个心田,所有的纠心和忐忑在倾刻间被释放得一干二净,转而升起的是一种有所作为的成就感,狭路相逢勇者胜,爱拼才能赢。呵,这不就是赌博的魅力么。都说那赌场血淋淋一遍腥臭,为什么千百年来仍然会吸引着万众赌徒奋不顾身,前赴后继地在里面打捞,探索,多少痴男怨女都在憧憬一夜暴富,一举成名,有什么地方,有什么干活能比赌场来得更快更直接,又比赌场死得更痛快更酣畅,赌场自有它历久弥新的魅力。骰子面前人人平等,无论你是小偷,乞丐,劳改犯,还是老板,大款,当官的,无论你是失意的人,还是得意的人,没有人说了算,只有天说了算,运气说了算,手儿说了算,这就是赌场。恍惚间时光倒流,又回到了从前,多么熟悉的情形,多么熟悉的气息,喧嚣嘈杂,热火朝天,到处都有钱儿在飞舞,一切让秦栖凤感到兴奋莫名,原来她依然喜欢着这一切,原来她依然爱恋着这一切。   秦栖凤感觉到自己又中毒了。   秦栖凤搂过钱来按众散注下的钱赔了双,剩下还有一万零两百,全是她的了。场中人人都倾心羡慕,交口称赞,说这女的太她妈运气好了,怎么偏偏那个纵对就打到她那儿去了,她真是看得穿呢,没有钱了,到处都要找水来赌这一把,真是该她的。王俊石边看着她被众人簇拥着如鹤立鸡群,月现星空一般,心中顿时涌起似潮水一样的爱恋,且立马就淹没了他。庄家和他的同伴们都叹息,他妈的早知道最后一勾牌里有纵对,就不等她了,眼看就要升他妈个胖胖的官了,一个骰子下去,又全洗白,他妈的重来,老子就不相信今天升不了这个官。几人又呼呼呼吆喝开了。   李老幺等人还在奉承秦王二人,李老幺说,我就喜欢和秦栖凤你赌,你还是没变,爽,一会儿我们上去杀一官。   秦栖凤答应着却不为所动,把赢来的钱收了,刚才虎子递给她的五千九百块一张没动又加了三张共六千二百全退还给他,只等着周圆来退还她们王俊石的买工龄的条子。王俊石问她,你不赌了。   秦栖凤这等老赌鬼久经沙场,知道赌博不是你每把都要上,往往是瞅准机会,只那么一两把就搞定,如今一把捞了那么多,己是运气极好了,再赌下去就很难说输赢了。说到,我们有多少本钱来的,赢了这么多还不够么。   王俊石到是从来都没赢到过那么多钱,他还真害怕秦栖凤再赌下去输了,听她说不赌了,这才吐出口气来。不一会儿周圆进来,要了条子,两人给李老幺等人告别。   周圆和其它几个老板见二人要走,笑着说,哥,姐,走好,明天又来赌。   秦栖凤笑着答应了。和王俊石一前一后走出屋来。在楼梯的拐角处,秦栖凤想拿钱给王俊石。   王俊石按着她的手说,走吧,我送你回去,我有话要对你说。秦栖凤看到他的眼里燃烧着火焰,那是爱情的火焰,是欲望的火焰,她被震住了,她太熟悉他了,她想说什么,王俊石拉着她的手不容她说出来飞快地下了楼,他抑制不住自己,只要和她在一起,他就没法不爱上她,他就没法不眷恋她,她的一举一动,她的一颦一笑还是那么具有诱惑力,让他无法抗拒,让他不顾一切,他想要拥有她。   上了摩托,他把她的手环在自己的腰间,他感觉到她抱紧了他。   到了秦栖凤的住处,进了门,他就拥住她了。一阵体味淡淡地袭来,渐渐地包裹住了秦栖凤,从他身上而来,那是她熟悉的味道,以前她输了钱万般焦虑的时候,或她赢了钱兴奋无比的时候,她总是要拥着这样的体味才能入睡。他吮吸她的耳根,那是她的敏感处,她变得浑身无力,软软地依在他的怀里,她用嘴唇去寻找他,他温软的舌头很快就滑了进来。   他把手伸进了她的衣内,抚摸着,她的身体热了起来,他撩起了她的性欲,她闭上了眼睛,鼻子里发出了欢愉的声音,这声音刺激了他,他更是迫不及掀开了她的衣服。   电话响了,两人吓了一跳,是王俊石的,秦栖凤睁开眼,王俊石说,不要去管它。   可电话却执拗地响着,王俊石无可奈何地掏出来,看了一下电话号码,极不情愿地放开秦栖凤去接电话,嗯,还好,不要等我了,我再跑一会儿就回来了,知道了,知道了,好了,知道了,挂了。   意外而来的声音显然打破了两人的情绪,却让秦栖凤的头脑渐渐变得清晰,她的心在慢慢变冷,那一下她就想起了他曾经带给她的伤痛,那种令她绝望得不想活下去的刻骨铭心的伤痛。本来她们说好了要在一起的,他说过他要等她的,他还说过他六十岁退休之后他会天天赔她去打小麻将,跳老年场的,可他却说话不算数,他怎么可以那样说话不算数,让她如今形单影只,让她无家可归,无人可依。他变了心,抛弃了她,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把她抛弃在冰冷的狱中。   往事如箭一般向她而来,让她一阵痉挛,她完全清醒过来了,他们已经过了,走过了,路过了,不会再来了。   王俊石接完电话回过头来,想要掩饰住满脸的尴尬,说,再来吧。边说边想要再次亲吻她。   秦林凤推开了他,淡淡地说,回去吧。边说边整理身上的衣服。   王俊石心里涌动的激情这会儿也被现实打破了,他有些负罪感,不知道是对她还是她,令他不敢象刚才那么放纵。说到,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可是你知道么,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你,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对自己没有了把握,我就觉得自己又陷进去了,你说,我这是不是还在爱你。   秦栖凤说,可是是你先变了心,你总得对做出的事和说出的话负责,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边说着边开了灯,在灯光下一切更是实实在在的了,刚才好象只是做了一个梦。   秦栖凤打开自己的包,掏出钱来,数出三千块钱留给自己,把剩下的交给他说,用这钱把你妈的事了了吧,兵兵上学的事我再想办法,你最好别赌了,你赌不赢那些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赌最后一把吗,我看到了那个四纵。王俊石呆了,想起刚才的情形,是说不得她自己不审牌就露出了胜利的笑容。秦栖凤又说,我也不可能每次都和你在一起赌,就算在一起赌,我也不一定赢得了别人,所以最好是不赌,你还记得你以前么,多么好的一个人呵,还到处打击我,可我那个时候真的很喜欢你,觉得你靠得住,你知道当我看到你在赌时是什么情形,你知道我有多震动,我那会儿感觉是什么希望都没了。   王俊石说,是呵,有时我也觉自己完了,整天无所事事,你是不是因为这样而看不起我了。   秦栖凤说,说哪儿去了,两码事,只是有些东西不属于我了我就不想要了。秦栖凤拉开门,对王俊石说,路上小心一点。王俊石还想说什么终没说出口,心有不甘,恋恋不舍地走出门去。秦栖凤轻轻地关上了门,今天他们没有,以后永远都不会有了。   9   秦栖凤一夜无眠,满脑子都是筒子,骰子,飞舞的钞票,喧闹的男女,她想努力劝住自己不要去想今天发生的事,更不要去想赢了钱的事,可她怎么劝得住自己,她的气血涌动,根本沉静不下来。她想了一宿都想不出天亮了她该去做什么,人却想累了,一丝困意袭来,昏昏地就睡过去了。   电话响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秦栖凤看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迷迷糊糊按了通话键,却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说,秦姐,你今天过来玩儿么。   秦栖凤说,你是谁。   那边说到,我是周圆。   秦栖凤说,哪一个。   周圆说,昨天你记不起了吗,今天你来玩吧。   秦栖凤说,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周圆说,我问李哥要的。   秦栖凤说,我还在睡,一会儿再说吧。   周圆说,那打搅你了,一会儿你打电话给我吧。   秦栖凤说,好的,就是显示的这个号码嘛。   周圆说,是的是的。   秦栖凤说,那挂了。   挂了电话,秦栖凤想再睡一会儿,可她怎么也睡不着了,在床上翻腾了一会儿就彻彻底底清醒了,一清醒过来她又要想今天去做什么了,周圆不打电话来恐怕还好一点,想几下或许就过去了,可接了那个电话,秦栖凤更是忍不住向往起那热闹腾腾的桌上桌下,这真是个不好的感觉。她想把握住自己,可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秦栖凤拿出电话打了过去,周圆呵,你们在哪儿   周圆说,你在哪儿,我叫人过来接你。   秦栖凤给他说了地方,挂了电话就去洗漱去了。弄完了下楼去在路口子上要了早饭兼午饭,刚吃着就看到一辆白色面包车开过来停在路口,有人下车招呼她,是昨天拿钱给她们的那个虎子。秦栖凤付了饭钱,跟着上了车,车上已有两个男子,一个女子,见她上来,他们给她让了个座。   车很快就驶出了市区,到了乡下,又沿着崎岖的山路蜿蜒而上。秦栖凤知道,一般这些大点的场子都是流动的,不会在一个地方开久,今天这个山头,明天那个村庄,组织的人一般都找到地方再通知人,如此尽可能地保证大家的安全,也保证水公司的安全,这些场子一踩,起码都是十几二十万,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一会儿,车就到了山顶,秦栖凤看到一排废旧的平房,车停了下来,这个偏僻的地方竟早停了一个桑塔那和一个长安 ,站在这一望,山路上一切竟收眼底,公安还在爬山,人就可以四处撤退。几人下了车,走进那个热闹的场伙,熟悉的一切又浮现在她的眼前。周圆见她们来了,说到,各们哥姐,请把电话关机,这两天抓得紧,对不起大家了。众人纷纷关机。大家都知道,公安抓赌会给举报人百分之二十的奖励,谁说得清楚谁没有这种用心。   秦栖凤看到李老幺和九指等人也在,却没了王俊石,她感到一丝欣慰,和他们招呼过后,就找了个位子坐下。看着桌子一路刚洗好码好的牌,竟是那样亲切,那些即将翻开的牌又唤起了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秦栖凤毫不犹豫掏出钱来榨在面前的桌上。   啊哈,就是这个样子,会赌的人在赌场上跟有钱人在超市的情形差不多远,赢钱就象是从货架上拿东西一样简单,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深陷进去嘛,你没赌过,你怎么体会得到,不信你来试试。不要以为自己是金钢之躯,百毒不浸,面对越是简单的诱惑,你身心的平衡稍微有点摇摆起浮,你用理智费尽心机筑起有心理防线立马就会分崩离析,全面瓦解,人心在欲望面前是多么的脆弱呵,不是么,千百年来,你看到过有几个赌鬼戒得了赌,有几个酒鬼戒得了酒,有几个吸毒的戒得了毒,有几个贪官戒得了贪,有几个情种戒得了色,就算一时戒了,当诱惑不断刺激时,又有谁真正摆脱得了,要不怎么是花花世界,景象万千。   只是说风水轮流转,今天到别家。秦栖凤身上本来就没带多少钱,才没赌一会儿,就被打洗白了,这一洗白秦栖凤就不甘心了,回过头去一看,几个水公司就只认得周圆,便叫他过来。   周圆听她叫水,忙过来问到,秦姐,要几个。   秦栖凤刚才看他们放水都是以两千为单位,说到,先拿一个吧。   周圆掏出钱来,数了一千九来,说到,秦姐,打了水了,你数数。   秦栖凤接过钱来掂了掂,也不数放在面前。   这边周圆放出水钱给秦栖凤后刚转过身,就看到另一水公司的一哥子对他使眼色,这哥子平素和他交好,周圆凑过去,那哥子说,你知道这女的是干什么的。   周圆狐疑到,怎么了。   那哥子说,这女的以前赌大的挪用公款被判了刑,才放出来。   周圆说,是吗。   那哥子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不信问她们二0三厂的人。   周圆说,没事,她昨天才赢了钱,一两个她恐怕还是没问题。   秦栖凤拿到钱想瞅准机会榨两勾,哪知她看好了榨下去,却不遂人愿,榨了的多是赔,没榨的又出纵对,一千九百块钱三两下就没了。秦栖凤又叫水。   周圆一看又是秦栖凤要水,想起刚才那哥子说的话就有些犹豫,说到,等一会儿吧,看有没有人回水。平时象是那些有能力有信誉的赌客要水,水公司都会敞起水龙头的放,收得回来,要是觉得你没什么承受能力,水公司就不会那么爽快了。   秦栖凤没想到他会不爽,说,怕我还不起么,昨天才赢了钱。   周圆说,不是不是。   秦栖凤说,没问题的,明天给你到位。   旁边一男人听了不耐烦了,对周圆嘟咙到,人家说明天还就明天还嘛,水公司还有放着生意不做的么。   周圆听人一说,想也不怕她一个女的不还,便又数了一千九,心想再借两千给她,不借了。又叮咛一声,明天十二点一定到位喔。   秦栖凤见他那样,觉得这伙子有点婆烦,明明是他约她来的,这会儿输了要他放水,他又那个样子,拿着钱心头就不舒服。手气还是不好,才不几下又输了,这会儿一不小心又把昨天赢的钱弄了一半出来,手气不好,感觉也不好,榨了的尽赔,没榨的尽出纵对,真不是个赢钱的天,想要收手不来了,又哪里心甘,回头再叫周圆。   周圆这回走过来说,对不起,姐,停水了,再不你叫其它水公司吧。   秦栖凤一阵扫兴,再一想起自己真是没有多少还水的能力,可不能陷深了,拨都拨不出来了。站起身来想走,问周圆有没有车。   周圆忙叫人送她,说到,下回又来玩儿呵。   秦栖凤说,下回再说吧。走出来,上了车,心里沮丧不己,说好了不赌的,又管不了自己,才好了伤疤又忘了痛,不要只看到赌场上钱好赢,还得看到赌场上钱更好输,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跳楼,自己好不容易才爬出来,这儿一不小心又弄来套起,说人家王俊石容易,说自己呢,不行,不能再赌了,这样下去,又踩进去了,迟早会要玩死的,自己死呵活的倒无所谓,反正都活得不幸了,可兵兵怎么办。先把钱找来还了,这水一打,每天都是两百呢,怎么拖得起,幸好昨天赢了钱,王俊石那里还有,先找来还了,以后再帮他想办法,就当昨天什么也没发生过,没有赢过钱,从今天开始再也不赌了,连想都不要要去想了,还是踏踏实实地找点事来做,为了兵兵,踏踏实实地活下去,其实好多人不都是这样过的么。想完之后,打电话给王俊石。   电话通了,自己还没开口却听到王俊石的声音道,栖凤,我正说给你打电话呢,我今天给我妈买了墓地了,花了五千多块钱,我害怕那些钱揣在身上我又管不住自己,干脆去把这事了了,还还了些帐,这时我的心踏实多了,一点都不慌了,我给我妈说是你做的,栖凤,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感激你,好在以后日子还长,不管以什么方式我想我总会有机会还你的。   秦栖凤听着一阵心凉,说到,那就好,等你全部做完了给我说一声,我去给你妈烧香。   王俊石说,你有事么。   秦栖凤说,没事,挂了呵。   挂了电话,秦栖凤不知道该怎么办,到哪儿去找钱呵,谁会借钱给她秦栖凤呵,没人的,傻X才会借钱给她,秦栖凤从监狱出来就不会再去想谁会借钱给她这个毫无偿还能力,为赌博坐过四年牢的第10-11节   10   秦栖凤想了一会儿,想出只有到齐四妹儿那儿去想想办法了,到现在她能开口的就只有她了,不去碰碰怎么办,明天就要有钱还水呵。   秦栖凤打了个摩的到二0三厂,到齐四妹那儿的时候,满场人都坐满了,无一空隙,齐四妹说,进去闷金花吧。秦栖凤想刚一来就问齐四妹借钱也不好,正好手上还有点毛毛钱,便跟着齐四妹进里面那屋去,想打两把再向齐四妹开口。小屋里仍然坐得满荡荡的,想要加一个人都很困难,齐四妹张罗着叫大家挤一挤。秦栖凤想不来了,又没一个去处,正犹豫着,有人跟她招呼。秦栖凤一看,是钟霞,她们以前在一个车间的同事。秦栖凤忙答应她。钟霞问,你要玩儿么,人太多了,我让你吧。秦栖凤说,一齐玩儿吧。钟霞理着手上一摞五颜六色的钞票说,你玩儿,我还有事。边说边站起身欲走出来。场子上有人说,人家赢够钱了。钟霞说,没赢你们的钱,打保本儿。说着人都出来了。站着问秦栖凤回来多久了。秦栖凤说,有一段时间了。钟霞说,回来了就好,现在怎么联系你。秦栖凤便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她,又把她给的电话号码记了。钟霞说,回头我给你联系。边说边和秦栖凤别了走出屋去。秦栖凤挤进去坐下,场子上和她熟悉的人都给她打招呼,秦栖凤答应着,牌就发过来了。   哪知上去手气就好得不得了,赌大的输了赌小的一般都会赢,秦栖凤手上一点毛毛钱还没输完,就开始不停地捡底了,只是才五块钱下底,半天都赢不到钱,一不小心就坐了一个半天,晚场麻将都又打散场了,输输赢赢的,手上仍是薄薄的几张,却听到有人喊不来了,同时几个人都不来了,场子就扯不圆了,想到明天要还水,秦栖凤心烦得要死。齐四妹儿说,这两天李老幺他们出去赌去了,他们要在还可以打十块的,明天来呵,明天我打电话给他们叫他们过来玩儿。   秦栖凤走出齐四妹家,正要找个车进城,电话响了,竟然是钟霞打来的,问她打散场了么。   秦栖凤听到电话那边声音很大,象有不少人,嘻嘻哈哈的,提高了嗓门说到,刚散场,你还在外面玩儿么。   钟霞说,在卡拉OK厅,你过来坐一坐吧。   秦栖凤说,那么晚了。   钟霞说,你明天还会上班么,那么早的,夜生活才开始呢。   秦栖凤说,你们在哪儿嘛。   钟霞说,就在南院。   秦栖凤没想到那么近,回去了也没事,一个人想到明天要还帐就烦,还不如过去,有人在一起玩着时间会过得快些,也不那么难熬,问钟霞到,那我怎么找你。   钟霞说,你过来吧,这儿一路都是卡拉OK,就在头头上红唇卡拉OK,你进来就是了,我在里面。   秦栖凤说,我过来了。   挂了电话,秦栖凤朝南院那边去,想起钟霞说,那边一路都是卡拉OK就觉不可思议。在二0三厂这么偏远的地方开卡拉OK,哪些人会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玩,有没有生意喔。她回来之后就没到那边南院去过,只是南院那边是二0三厂最好的院子,那边的房子要好些,还有几家商店,相对来说,人气要旺些,真想不出那边全开成卡拉OK了会是哪种情形,厂子垮了,大家各自想办法谋生了,真是什么样活都有人做了。也去看看她们都有些什么办法,向她们学一学。   边想着,穿过厂区公路,人已走过来了,远远看到这边一条街区灯火通明,歌声不绝,车水马龙,人影熙熙,好香艳的一派景象,秦栖凤找到红唇卡拉OK,走进去,看里面放着卡拉OK却没人唱,一人守在吧台里面,见她进来,跟她招呼,秦栖凤看清那人,原是厂里的,很面熟,那人说,你找钟霞吧,她在里面。秦栖凤进了那人指的门,却听到里面传来男女同欢共乐的声音。秦栖凤推开门一看,见屋里三男两女酒喝得正欢,钟霞正坐在一男子腿上,陪男人喝交杯酒。秦栖凤一阵难堪,想要退出,已被众人看见,钟霞从男人身上跳下来,招呼她进去,秦栖凤只好过去,一男子酒喝多了,迷糊糊着眼说到,欢迎美女。边说边伸手拉她坐,秦栖凤很不习惯,还是随和地坐下了,男人却要搂她一起喝酒,到是把她吓了一跳。钟霞忙说,国哥,又喝多了,等一会儿,等一会儿我给我的这个姐姐说点话。边说边过来拉了秦栖凤出来,说到,现在你在哪儿挣钱。   秦栖凤叹道,正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钟霞说,现在钱也不好挣,到处都是下岗工人。   秦栖凤说,是呀。   钟霞说,王俊石也结婚了,你又是一个人了,到我这儿来吧,你那么漂亮的,真是可惜了。秦栖凤看到钟霞一脸的浓装,穿着领开得很低的紧身的衣服,乳沟隐隐,波霸了得,再一想起刚才的情形,一猜就猜着了几分,只是还不敢相信,却又听钟霞说到,总得有口饭吃吧,这些男人的钱好挣,比赌博靠得住。   秦栖凤愣住了,没想到钟霞会以此为生,更没想到有一天这样的生意会找到她,忙说,再说吧。   钟霞见她推却,叹道,你还没尝到滋味,你那天想好了来找我吧,现大家都是这个样了,有饭吃才是重要的,我都是想到大家从前姐姐妹妹的,想给你指点条路,你长得那么漂亮,不要浪费了。   秦栖凤说,我回去想一下吧,突然说起,有点反应不过来。   钟霞说,你想吧,想起了过来找我吧。   秦栖凤答应着退了出来,叫了个摩的进城去。   第二天秦栖凤还是没有想出其它办法,手上只有昨天晚上赢来的四五百块钱,只好又到齐四妹儿那儿去,人才坐定,电话响了,是周圆打来的,周圆问到,秦姐,来玩儿吧。秦栖凤说,我正在桌上呢,不过,我一会儿就过来,你们在哪儿,周圆给她说了个地方。电话一挂就点个炮,付了钱秦栖凤己没有心思再打下去,这个小麻将能赢多少钱呵,得快点过去一趟,要不一会儿他们急了逼着还钱就惨了,趁这会钱手中还有点钱,够得打水,过去把水打了,再叫他们宽限几天,看来这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凑够钱的。正好旁边有人,秦栖凤让那人上,自己拿了包出叫个摩的朝周圆说的那个地方去。   周圆看见秦栖凤进门来便笑着招呼,秦姐,来啦。秦栖凤答应了说到,我赌了再还你钱吧。周圆说,那先把今天的水打了吧。秦栖凤怕他着急逼她还钱,只好拿出两百块钱给他。周圆见她打水也不催她了。秦栖凤故意到场子边去,包里就两百多块钱,场子上闹腾腾的,那钱儿在每个人手中搬过来又搬过去,煞是好玩儿,要是有钱赌该多爽呵。正想着就看见后门出了个纵对,后门的人热烈欢呼,秦栖凤心头一热,掏出那两张一百的榨在门前迁门上,要是出个纵对,不就变成六百块了,慢慢给它滚大,万一就把四千块钱榨回来了呢,这种场子太可能了。牌一发过来,秦栖凤就急急地抓过一张牌来,一摸是张三筒,便等着另一张牌,拿另一张牌的人审出牌来,问她是几点,她说了,那人将那张牌甩到桌上,说,来,给你斗够。迁门上其它人一听就失望了,秦栖凤还不相信,一看掉下的牌是七筒,将自己的牌比过去,正好十点,睡着。秦栖凤撒眼了,二百块钱轻飘飘地就不见了,这下没钱了,又没得赌了,好了讪,没钱踏实了讪。秦栖凤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看着热闹的场子舍不得走。又看众人赌了一会儿,才想起呆在这儿有什么用,得去找钱呵,可钱在哪儿呀。站起来给周圆说,我这两天钱到不到位,我给你打水吧,钱一到位就还。   好赌的人经常都是赌了再去想办法,一两天凑不够钱也是正常,主要是他要认帐,要去想办法筹来还。周圆和下面的兄弟追帐要帐也是见惯了,什么时候该宽一宽,什么时候该给点脸色,甚至动动手都是拿捏得极有分寸,不是一来就叫嚷嚷还钱还钱,弄急了,有的人一时还不上,逃跑,去死或惹出其它事来那是太多太多了,该马脸时马脸,该软时还是得软一点,总之一个目的,把本钱弄回来,把高利息赚进来,可不要轻易把人逼急,水公司先做好了,人家自然知道该怎么去做,黑道白道公道才是道,要玩大家就该遵守游戏规则,是这样吧。见秦栖凤说得诚恳,也不怕她一个女的不还钱。周圆说,那天你不是还赢了那么多钱么。   秦栖凤说,还帐了。   周圆说,钱一时到不到位也没什么,但你总得每天来把水打了吧,不要看不到你就行。   要么打水要么还钱,秦栖凤这点还是懂的,见周圆没逼她忙说,不会的,我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你随时都找得到我。周圆也不啰嗦,秦栖凤这才放心地走出门去。   秦栖凤只好天天去齐四妹儿那儿,她这种赌场上漂荡过多年的人,多少还是有得了几手,对付那些打老实牌的人还是没有多少问题,再者齐四妹对她还算仗义,明知道她的境况还借钱给她,每天她才能在那个场子上找得到点钱把水打了,也没其它办法,只盼着在这儿哪两天手气特好了暴赢两场,好快快把水还了。   可是赌场上的事都靠得住么,有一天手气不好了,不管你再玩什么,都咬不到人,她秦栖凤赌技也不是好精进,只比一般人多那么一点吧,遇到场子上有两个和她同样水平的人,她就玩不转了。这样她又打来遛不动了,连齐四妹那儿也欠起水了。   几天来,那水钱把秦栖凤的身心折磨得疲惫不堪,光打水都打了一千了,昨天钱输完了没打水,周圆的另一个兄弟跟催命鬼似的一会儿一个电话一会儿一个电话,这会儿还是没钱,又不知到哪儿才能找到钱,秦栖凤烦都烦死了,才发现这些天没吃过一顿好饭,没睡个一个踏实的安稳觉,索性关了机,一头睡去,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秦栖凤在自己的屋里睡了一天,到下午才饿醒了,睁开眼就想起己是两天没打水了,不知他们这会儿怎么样了,心里还是有点怕,看时间,都六点过了,才想起何不去孙扬那儿碰碰运气,这个念头一闪出又想起好多天都没有和他联系过了,也不见他打电话过来,忙掏出电话打过去。   孙扬一听到她的声音就说,我还以为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秦栖凤愣了一会儿才记起那天发生的事,说到,怎么会呢,只是这两天有点忙,你在做什么。   孙扬说,我在我妈这儿吃饭,吃了就过去了。   秦栖凤说,我来找你吧。   孙扬说,我过来接你么。   秦栖凤说,不用了,我还在朋友这儿,一会儿就过来了,你等我吧。   孙扬说,好的。   挂了电话,秦栖凤梳洗了,正要出门,电话又响了,秦栖凤看是陌生的电话就不安,躲是躲不过的,还是接了,电话里一个声音说,秦姐,你在哪儿,我们到处找你,你一天电话都不开机,我们现在陶家巷口子上,你看是不是出来一下。   秦栖凤吓了一跳,陶家巷就是她租住的地方,他们真要找下去没有说找不到她的,人家专门吃这口饭的。忙说,我这就出来了。   那人说,我们等你。   秦栖凤挂了电话忙地出来,一看,虎子和另一个伙子早等在路口了,见她出来说到,秦姐,这两天找到钱没有,把帐还了讪。   秦栖凤说,我正说想办法呢。   虎子说,秦姐,你也拖得太久了,今天我们陪着你就是了,不好意思。   秦栖凤说,明天吧,明天我过来还钱。   虎子说,不行呵,我们当小的也不好做呵,你快点想办法吧,不要弄得大家都不开心嘛。   秦栖凤见对他说没用,说,我给周圆说吧。边说边拿出电话,从来电显示中找出周圆的号码拨过去,说到,周圆呵,我是秦栖凤,虎子在我这儿,我正在想办法,再宽我一两天吧。   周圆说,你太不讲信用了,都一个多星期了。   秦栖凤忙说,我这两天真是不方便,再宽我两天吧,我也不是不讲信用,你看我水都打了一千多了,怎么不讲信用呢,最后再给我两天时间吧,还钱的时候我一定把这两天欠的水也一起打了,赌场上哪个都的转不过来的时候。   周圆在电话里默了一下说到,你说哪天到得到位。   秦栖凤说,最迟星期五,行吧,就两天。   周圆说,这是你说的喔,到时就别怪我们怎么了,都讲信用嘛多好办事,大家都好说,你说话要算数,我够意思了,不要让我们在老大面前不好交待,是吧,我再宽你两天,就两天,记着了,把电话给我那个兄弟,我给他说一句。秦栖凤把电话递了过去。   11   周圆叫回那兄弟时他们的场子也打散了,几家公司人结清了帐目就各自散去。周圆问陈老七那边散场了么,他们几兄弟过去。   陈老七见己是吃饭时间,便招呼各位赌客吃了饭再赌。   陈老七今天大获全胜,赢了三十八万,心里正美滋滋的,他把这段时间的帐算了结了,把下面兄弟伙的工资分算出来,发得出的也发了,特意在周圆的那份里多加了两千。下面这些兄弟,你只稍微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会巴心巴肝的跟着你,事事为你着想,帮你算计。   陈老七把众人带到附近一家好的餐馆,要了好菜,上了酒,刚坐下周圆他们就来了。还没上菜的当儿,陈老七把周圆叫到一边,先把他的那份工资和奖金拿给他。周圆见多了两千块钱便连声谢谢七哥,七哥对他真是没说的,一点都不比华帅对他差,感动之余也不多客气,收下了,他会把工作做得更好的。陈老七问他这段时间放了哪些帐出去,还有哪些帐没收回来。   周圆一一说了,又说,二0三厂一个女的拿了四千,一个多星期了没还,昨天和今天也不来打水,虎子和小石头刚才把她找出来,本来说叫虎子他们把她缀起的,她说再宽她两天,最迟星期五还。   陈老七说,你说哪一个。   周圆说,那女的以前听说也是赌大的,还挪用公款赌博,判了四年,怎么说也该玩儿得来的,叫秦新凤么什么。   陈老七一惊,说到,秦栖凤。   周圆说到,对的对的,七哥你也认识她呵,星期五她再不还钱,就把她缀起,也不怕她跑丢,我们找得到她。   陈老七问周圆,怎么她什么时候在你那儿拿的水。   周圆说,一个多星期了。   陈老七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秦栖凤很凄惨,东奔西走去找钱又四处碰壁,为几千块钱,被逼得要去自杀的情景,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对周圆说到,这样,你不要追她了,她的四千我认了。   周圆听七哥说他把她的帐认了,这一惊可吃得不小,心头马上闪过一念,幸好没太逼那女的,真是虾有虾路,蟹有蟹道,人才不可貌相呢,咦,有七哥罩着,她连四千块钱都找不出来么,瞧七哥给她认帐的那样,干干脆脆,以前最多也只看到七哥给谁免打水,却没听说他放出水去不收回来的,都象他这样,他还吃什么,大家兄弟还吃什么,又想起那女的长得漂亮,是不是和七哥有什么,但七哥对梅姐那么好,大家都是知道的,七哥从来不在外面乱来,人家说自古嫖赌不分家,可他看到七哥就不是这样的。边想着边疑惑不解,却不敢多问。答七哥的话道,好的。   陈老七说,她经常去你们场子上玩儿么。   周圆说,不经常,来过两回,一回赢了,一回输了,就是这回。边说着边拿出记帐的本子来把秦栖凤那笔销了,问七哥,是这样么。   陈老七说,喔,就这样。想起要把他的帐给斗平,拿出四千块递给他。   周圆说,早知道是这样,就不去追她了。边说边把钱收了。   陈老七说,没什么,吃饭去吧。   两人回到桌上,陈老七心情有些不平静,他一直想去监狱看她的,东想西想,又没去成,一晃她就出来了,更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转到他这儿来了,他想看到秦栖凤,渡她一把,就象她曾经渡活了他,他从周圆那里要来了她的电话号码。   陈老七赢了钱也不想开场子了,想放松放松,问几个赌友去不去夜总会玩儿。几个留下来的赌友全输了钱哪里心甘,说到,你龟儿赢了钱就不想来了,我们还要捞稍讪,纷纷要求继续战斗。陈老七见人少,又打电话联系人,没联系着,就给封标打电话问他们场子散了没有。封标听是陈老七就嚷起来,老七,今天拈菜了呵。   陈老七说,拈了些,嗬,你也晓得了。   封标说,早就有人汇报了,怎么样,过来和我们开老纵对,再来个火烧天。   陈老七说,好呵,我带两人过来。   挂了电话陈老七回头招呼众人上车,看见周圆没事了也把他叫上。周圆他们今天收工收得早,晚上也圆不起场子了,见陈老七叫他,便想跟着去看一下,答应着上了车。   一干人走进封标开的房间,众赌友就热烈祝贺陈老七赢钱。陈老七笑着说,你们尽看到贼娃子吃肉,就没看到贼娃子挨打,我输的时候你们就不说了。   封标说,是的是的,各位英雄都是在赌场上血淋淋杀过来杀过去的,谁都有输得瓜兮兮的时候,谁也都有赢得欢天喜地脸都笑烂的时候,玩的就是心跳,玩的就是纸醉金迷,没有其它追求,就好这一口。几句话说得荡气回肠,众人心里透亮亮的。   有了新人来,场子一下就亮丽起来了。周圆拿了瓶矿泉水给陈老七,就站在他身后看他赌。封标抬起头一眼看到他,平时见他跑前跑后地帮陈老七打理业务很是兢兢业业,也还看得起他,冲他说到,来来,周圆,今天不工作也来玩玩,飘点小注,钱好赢得很。周圆平常只看人赌,自己从不上桌的,今儿意外得了钱财,见众人赌得热闹,早就有点心血来潮了,这会儿被封标怂恿两句,真的就想试试,你看那些人两张牌一比就赢几千几万,不如玩上两把,大不了就把七哥给他的钱输了,原本就没有想到会有的,输了也无所谓,想定之后手就伸进包里掏出一小沓钱来。   请相信,这种无意间想干一回的想法绝对就叫做感觉,赌博的感觉。   见庄家又在吆喝落注,周圆一下就想把钱丢在旁边一门里,意识非常清醒,他就遵从了这意识。庄家大吼一声杀!四个骰子一齐滚出,众人眼睛全跟着滚开了,看定之后十八点,便依顺序拿了牌。周圆见自己一点毛毛钱丢在里面,众人面前无不是厚厚一垒,便规规矩矩不去拿牌,等同门榨注那哥将两张牌拿在手里把玩,自己也不着急。谁知那哥自己酝出点子来了却不声张,脸上露出点意味深长的笑,对周圆说到,数钱,数钱。周圆便知有得搞了,把自己榨的一小叠钱拿来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九张。此时场子里众人都亮开点子跟庄家比大小,庄家忙着赔的赔吃的吃,见那人也不亮点子只顾数钱,心里就有了下数,把桌上十六张牌全翻开来,唯独少了两张六筒,众人都看到了,纷纷羡慕不己,那人卖够关子见大家都知他拿了纵对,就把两张牌扣在桌上推给庄家,庄家也不看问到,多少。那人说,七千八加九百,八千七。庄家和他的同伴便一人拿一叠钱唏哩哗啦数将起来,不一会儿就数出一万七千四,啪地甩给那人,喜得周圆跟喝了蜜似的。   那边封标见劝周圆第一勾就出个纵对也很得意,看着他要将钱收上去便按住他的手说,唉,滚一滚,还要赢。陈老七也说,标哥叫你滚你就滚。周圆见两哥都在叫他滚,也不啰嗦,顺势将那两千七百块钱丢在刚才那门。   庄家从新洗牌,见众人都落了注便叫众人将手拿离桌面,杀地一声大吼甩出骰子,待骰子落定将牌发给众人。桌上赌客们便各自审自己的牌。周圆灿烂着一张脸看同门那人审完,那人这回爽快了,审玩之后就拍开牌来,七,八十五点,周圆心头一亮感觉又赢了。果然,庄家亮出牌来四,六十点,桌上人全部看清了输赢,输的将面前的钱哗地推给庄家,赢的便各自唏哩呼噜数着。周圆一下就有了五千四百块钱了。   封标见周圆连赢两勾叫他再打一滚,和周圆同门的那人觉有趣也怂恿他。周圆就有点兴奋了,滚就滚,自己不过才投入了九百块钱,想着就抱了钱要甩下去,突然脑筋里被一种莫名的意识拨了下,感觉陈老七这门要赢,便转过来,啪地匝在陈老七那一门里。等庄家洗完牌打了骰子,各人去拿牌。陈老七拿过他们的牌,自己拿了一张,把另一张推给周圆,周圆一惊喜,也不客气,拿过牌来就摔开,是张幺筒。陈老七看了便将自己手中的牌在桌子上一擦,脸就不对了。周圆忙问,七哥,几点。陈老七摇摇头撇撇嘴将牌递给周圆自己看。周圆一看是张五筒,六点,这回完了,过不去了,多半九死一生。封标审完自己的牌便问他俩拿的是几点,周圆老老实实说,六点,这回死硬了。众人也都审完了自己的牌等着庄家说输赢。谁知庄家啪地将手上两张牌拍到桌上也不亮开,只叫各人数钱。周圆看着陈老七叫到,不会吧,七哥,难道六点也赢了么。众赌友纷纷将自己的牌亮开,一斗,正好少张幺筒一张二筒,另一张幺筒在陈老七手中斗的是五,就不会有人输了,庄家通赔。桌上人顿欢呼雀跃,唿唿唿唿,满桌的人全都在数钞票,那情景好不令人振奋。   众人见周圆六点都赢钱,且连赢三勾,九百块钱竟滚了一万多起来,顿然对小子来了兴趣,纷纷怂恿到,兄弟,再滚一滚。周圆见轻轻松松就捡到这么多钱,头突然就大了,听众人都在为他喝彩便气血上涌,也不扭捏,一分不少一将一万零八百块钱各自要了一门推入场中。刚一把钱下了,忽然想起官上新开两万,自己榨多了,出个纵对庄家还赔不够,便要将钱捡回。恰恰被庄家看到了。庄家这会儿输多了看不得这些动作叫到,不缩,各位榨好多我赔好多。众人见官家开敞官都暗自高兴,纷纷长注。庄家见众人哄起下大注也热血澎湃,猛地啪一下桌子将骰子滚出。周圆待众人拿了牌才伸手拿别人按秩序剩给他的牌,一到手,自己也酝不来牌,便干干脆脆把两张牌翻开来在桌上亮着,定睛一看,差点提不起气来,原来是一模一样的两张幺筒,还不相信抓起来捏在手中,左手是幺筒,右手也还是幺筒呀,心就咚咚跳起来。众人一眼就看他摔出两张幺筒来,纷纷惊慕不己,这小子又出纵对了。庄家一见连连摇头,嘀咕道,真是遇得到你。自己将牌亮开,九,八十七点,唯有纵对能赢。见桌上只有一个幺纵,便甩出两砣钱给周圆,又数了一千六给他。其它人全输,都把钱牌纷纷推到桌子中央待庄家收拾,这边却对周圆惊叹不己,全部都看激动了,吼着,再滚一回。   庄家觉今天邪门了,这小子连赢的四勾,全叫他这一勾吐出来,也不服输向周圆挑到,兄弟,再滚一回。周圆见他也向他挑战,且众人全都在起哄,自己也弄激动了,想才九百块钱就滚了三万二千四百,再滚一滚出个纵对,一不小心自己就有十万块钱了,真是比抢银行还爽,见官家反正都敞着官,既不怕输也不怕赢,痛痛快快将钱推出,那推钱的感觉实在太舒服了,仿佛世界都是你的了,这才是做人的感觉呵,赌一把死也值了。   庄家见他如此痛快,也叫到,好,爽!又吆喝众人下起落起。众人上回全输了,这回更是猛追,纷纷长注,庄家满脸通红,脖子筋涨,叫到,杀了就升。骰子打出,该周圆先是牌,周圆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己的人将牌搁在他面前了。周圆一把翻开边叫到,纵对报到。亮开一看,却是六,七十三点。待庄家亮开牌,二,九十一点。赢,全场哗然,这小子哪儿来那么好的狗屎运气,竟连赢五勾,还出两个纵对,九百块钱眨眼就变成六万多,平时只见他跟着陈老七没见他赌过,真他妈毛子手硬呢。   庄家吃的吃赔的赔,也不禁叹服,说到,老七,你的小弟真神呢,你哥俩今天拈欢了。陈老七也正为周圆高兴,听有人奉承,心中舒坦着呢。封标也嚷到,怎么样,小兄弟,听哥哥的话没错吧,是艰拈吧。   周圆听众位大哥都在赞叹他,人就有些飘起来了,突然觉得头脑一下就松开了,可能是刚才崩得太紧了,这一松,便长长地吐出口气来,把六万四千八百块钱收了,心满意足,一点也不想来了,还有人在怂恿他继续赌也听不进去了,见陈老七对他点点头也是那意思,便将手中留下的一大把散钱拿来纷发给众人。平时他在场子里厮混,尽是各位前辈发钱给他,没想到这会儿自己也有表现的机会了,心中慷慨无比,满脸光灿灿地在场中见人撒上几张。封标笑呵呵说,老板大方,老板漂亮,老板找个小老婆赛似梅艳芳,周圆呵,赢了钱去讨个媳妇回来讪。周圆脸都乐红了,给人发钱的感觉简直太美妙了,还真象个人物了呢。众人边惊叹他手气好边笑领了,都说,对的,吃饱了就要放碗。   周圆越来越不相信,自己也没存心要赌的,竟一不小心捡到那么多钱,心中快活得简直没法说。难怪赌场那么迷人,难怪那么多人身陷其中无以自拨,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原来人生快活的极致真的就是赌一把就死,十多年的书真是白读了,到今天全才算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体会到了。只有赌场,只有赌场才有可能将人一夜之间轮为人渣,也只有赌场才有可能转眼之时将你抛在万人之上,到那时,谁会再乎你曾经人在草莽。痛快,真是痛快,不知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东西比这赌博更诱人,更让人心醉神痴第12节   12   秦栖凤和周圆通了电话之后心里一阵烦躁,叫了个摩的到国土局,孙扬已在家中等她了,走进屋,想起那天拒绝了他,心中有点过意不去,主动对他笑了笑,说,我这两天有点忙,没给你打电话。   孙扬说,没事的,你忙你的,什么时候想起了过来就是了。   看到孙扬老老实实很单纯的样子,秦栖凤烦躁的心情一下就缓和了许多,这两天经历的事太多,让她心烦意乱,跟他在一起多好呵,他能够给她她想要的宁静,要是那天顺从了他,这几天不知还会不会这样。这么想着,看孙扬的眼神变得柔和多了,这眼神鼓舞了孙扬,孙扬凑过来又吻住了她,秦栖凤从他的嘴里尝到了牙膏的味道,这味道更给了她好感,她没有反抗他,还鼓励他,他一步步地动作,直到把她放倒,直到尝试着把她搞定,她是愿意的,她想要好好地对他。   完了之后,她想起来找他的目的,这么一会儿她就不打算向他开口了,她怕把他吓着,她现在不想给他不好的印象。她给孙扬说,我要过去了,朋友那儿还有点事。   孙扬刚销完魂,对秦栖凤恋恋不舍的,说,就在这儿吧。   秦栖凤说,真有点事,明天再约吧。边说边走到门边,孙扬见留不住她,只好跟她说再见,秦栖凤也说再见,走出屋去。   秦栖凤走到街上,拿出电话来打给王俊石。电话通了,秦栖凤说,你那儿还有没有钱。   王俊石说,怎么你又套起了。   秦栖凤说,是呀。   王俊石说,手上只有两百多块。   秦栖凤说,想得到办法不,找一千也行。   王俊石听她很急促的声音,说到,我去找吧,你在哪儿等我,找到了我给你拿过来。   秦栖凤给他说了她现在的地方,不一会儿王俊石就骑了摩托过来。他给秦栖凤说他是在齐四妹那儿拿的水。秦栖凤说,知道了,我一捞回来就先叫你来拿。待王俊石走后,秦栖凤便打电话给周圆,她也没其它办法,只有去堂子上捞了。   电话通了,听到那边很是喧闹,还听到有人在说,老板大方,老板漂亮。周圆惊诧诧地说到,秦姐呀,我正要打电话给你,七哥把你的帐了了。   秦栖凤一愣,该不是弄错了吧,又问到,你是周圆么。   周圆说,是呀。   秦栖凤说,我是秦栖凤,你弄错没有。   周圆说,是呀,是呀,没弄错,就是你嘛。   秦栖凤说,那你刚才说什么。   周圆说,我说七哥把你的帐了了。   秦栖凤满心狐疑,她秦栖凤哪儿遇得到这等好事,哪里相信,说到,哪个七哥。   这回轮到周圆不解了,说到,不会吧,来来,七哥给你说。边说边把电话递给一旁的陈老七。陈老七正赌着,见周圆递电话给他,说是秦栖凤打来的,陈老七瘁不及防,只好接过来说到,你好。   秦栖凤从来没听到过这种声音,说到,听说你把帐给我了了。   陈老七说,是呵。   秦栖凤说,谢谢你了,可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陈老七在电话里笑了笑,说到,你过来吧,我们在红灯笼夜总会,找得到吧,就在邮政局旁边,出租车都知道。   秦栖凤说,好,我这就过来。挂了电话叫出租。   陈老七这儿得了周圆的红钱,见周圆赢了钱要走,叫他等着,他也想找个借口不来了,就接到秦栖凤打来的电话,刚收了线,电话又响了,是叶新梅打来的,问他在哪里。陈老七说在红灯笼。   叶新梅说,我回来了,刚下火车,现在出租车上,你什么时候回家。   陈老七说,这儿马上就走,你怎么没叫我去接你。   叶新梅说,我们同事一路,又没多远,你们今天没开场么。   陈老七说,我们那边散了,我带了两个人到封标这儿来。   叶新梅说,那我到红灯笼来找你,一齐回去吧。   叶新梅在邮政局上班,这段时间不知在忙什么,老是很晚了才下班,有时候他都回去了她还没回去,这几天又出差到省局去,这儿才回来。   才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秦栖凤给他说她到了。陈老七正下注,对周圆说,你去接一下秦栖凤,她在门口,我马上就出来。   周圆满面红光走出屋来,一出门就看到秦栖凤,招呼到,秦姐,真没想到是这样,得罪你了。   秦栖凤满是惊奇,说到,我还不知是是怎么回事呢。   周圆说,我在七哥手下做,七哥把你的帐了了,秦姐,你怎么也不开个腔呢,以后要水尽管拿,三天不打水。   秦栖凤说,是哪个七哥,我怎么不认识。   周圆也糊了,叫到,七哥呵,他就在里面,马上就出来了,嘿,真是怪了。   正说着,陈老七和他的另一个兄弟一起出来了,看到秦栖凤几乎没认出来,实在不象从前的秦栖凤,对她笑到,来了。   秦栖凤说,我怎么不认识你。   陈老七说,你记不起来了,以前在华帅的场子上,那天你赢了不少钱,还发红钱给我,把我渡活了。   秦栖凤说,是吗,都好多年了,那个时候人多,我想不起你来了。   陈老七笑了笑,说,你才出来吧。   秦栖凤一下就知道他知道她的底细,脸微微一变,说到,是呀。   陈老七说,现在你找到事做没有。   秦栖凤摇摇头。   陈老七说,我开得有场子,你过来给我帮忙行吧,其它的事你慢慢就晓得了。   秦栖凤正走投无路,听他这么一说,想要不上赌场都不可能了,还是得先把肚子填饱,也管不了这个陌生男人是何居心,大不了就想和她玩两把,难道会怕他么,答应到,嗯。   陈老七说,明天我给你打电话。   秦栖凤说,那我这时候回去了,你的钱我会还你的。   陈老七说,以后再说吧。秦栖凤转过身要走,陈老七看到她穿着简陋,没有光彩,便叫到,等一下。   秦栖凤听到他叫等,又转过身来。   陈老七拿出一叠钱递给她,想叫她打扮漂亮点到场子上去,又觉说不出口,秦栖凤一下明白了,她知道赌场上去找饭吃的女子该是什么样子,只是陈老七这么做让她有点难为情,陈老七见她难堪,说到,你以后有机会还我的。秦栖凤,心情却放松了些,低着头接过钱来装进包里。想要说什么,却听周圆叫到,梅姐,来接七哥啦。   众人都朝那边望,秦栖凤也回过头去,只见一女子身材适中,气质不俗,翩翩向她们走来,陈老七的另一个兄弟也忙招呼到,嫂子,回来了。   女子已走到面前,对陈老七说,完了没有。陈老七答应到,完了,正说要走。女子看到秦栖凤了,笑着对她说,你好。秦栖凤反应过来人是谁了,见她衣着入时,神态丰足,说不出的一种成熟妩媚,从容大度,顿觉自己象一堆垃圾一般,傻傻地说,你好。回头看陈老七,她觉得哪儿没对,她想不出既是这个样子,他何以要招惹她。   陈老七感觉到秦栖凤神情的异样,若无其事地笑到,要不要送你。   秦栖凤才回过些神来,说到,谢谢,不用了,我先走了。说着冲陈老七老婆点点头。陈老七老婆也对她点点头。秦栖凤转过身走了。却听到后面周圆说,梅姐,七哥今天拈菜了。陈老七老婆说,是不是,拈了好多,老七。陈老七说,赢了三十多万,这儿,明天拿到邮政储蓄上去存吧,你也是,打个电话,我叫小黑去接你。   陈老七去把车开过来,招呼众人上车,周圆帮叶新梅拉开车门,对他们说他要去赵蓉那里,自己打车过去,让他们先走,见三人上了车,关了车门,目送众人出去,自己才拿出电话来打给赵蓉,赵蓉还没回家,还在店里,周圆叫了车过去。坐在车里,周圆抚摸着那包钱,那包真正属于自己的钱,他抑制不住强烈的兴奋,六万块钱可以买多少东西呵,甚至可以侈奢地给赵蓉买一只铂金戒指,赵蓉的手生得非常漂亮,白皙而修长,每回逛商场,赵蓉都要去看那些戒指,他要给赵蓉一个大大的惊喜,他还要告诉她,他找得到钱了,他很快就会发起来,他要和她结婚,把他们的孩子生下来,他们好好把他养大,他要把赵蓉向她家里借的钱全还完,他会让她和儿子过上幸福的生活。呵,赵蓉肯定会高兴得昏死过去的。   这边陈老七把那个兄弟送回去之后,才和叶新梅回家。   叶新梅说,星期天你有空吗。   陈老七说,什么事。   叶新梅说,唐局长这次上了,今天省局领导宣布了,星期天大家都要去唐局长家,你陪我去吧。   陈老七心头尽管不太愿意,还是没弗叶新梅的意,说到,行吧。自从娃儿送到成都一家贵族学校去读书后,叶新梅对单位上的事更上心了,好象还想奋斗个什么出来一样。陈老七说,家里不愁吃不愁穿,日子过舒舒服服的,你也不必那么累吧。   叶新梅说,你懂什么,现在单位上复杂得很,到处都在改革,一不注意就被弄下去了,电信那边领导一换马上就精简管理员,我们邮政一样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不努力,人家就上去了。   陈老七说,那我在外面拼拼杀杀的到为了谁了,单位上那么难混,不如你回家来,不用上班了,我现就是一分钱不挣也养得活你了。   叶新梅说,谢谢你了,老大,你在赌场上混都靠得住的喔,我还是老老实实上我的班,拿我的工资过活,我到是说你,该抽身时早点抽身,回单位去上班去,虽说工资不高,总是个单位,你现又不缺钱用了,还整天泡在里面,什么时候出来呀。   陈老七说,单位上有什么好,你们总觉得有个破单位吊着就很了不得了,你看,你那些同事哪一个过得比你更滋润,我要不在赌场上奋斗,你会有大房子住么,你会有车开么,你会有漂亮的衣服穿么,你呀,生你是娘,教你是党,养你是七哥。   叶新梅叫到,呵,呸呸呸呸,没有你我还过不下去了,你就不说你那会儿债台高筑的时候,到处都是人找你要帐。   陈老七说,赌场就是这样讪,胜为王者败为寇,再说,人生做什么不是一场赌,只是赌场来得更直接一些,算了,说多了你也不懂,我不管你的事,你也不要管我的事,你需要我去帮你公关我就去帮你公关,输点小钱给你那些同事我也输,行吧。   叶新梅说,那还行,还象我老公。   说着话,车开进了一新建的小区里,陈老七把车停了,两人前段时间从单位上搬了出来,单位上那些房子都修得比较小,满足不了他们现在的心里需要了。每回邮政局的同事到他们的新家来,坐在他们家新房子里边打着机器麻将边对他们宽大的房子赞不绝口的时候,叶新梅觉得特别满足,她的家比几个局长的家还气派,在邮政局她是第一个开私家车上班的人,把她的那些女同事些羡慕得要死。这两年她过得比较顺,这次唐局长又击败陶局长上了,她们几个功不可没。本来省局黄局长上星期五都说过来宣布是陶局长了,幸好她们几个在省局做工作,才挡住了黄局长,扭转了乾坤,到今天,结果就变成了唐局长了。早上黄局长一上飞机,她们就上了火车,下午唐局长打电话给她们,说她们辛苦了,那个时候她们已在火车上了,单位上的事,官场上的事就有那么玄,还真象老七说的,人生何处不是一场赌,唐局长赢了也就是她叶新梅赢了,她叶新梅这回赌赢了,营销部主任的那个空缺不会再是个悬念了。   却说秦栖凤打了车回家,刚一进门,电话响了,是高月打来的,问她在干什么。秦栖凤说,刚到家。高月说,出来吃点烧烤吧。秦栖凤说,还是在你们门口吗。高月说,是呵   秦栖凤叫了个摩的过去,高月已到了,秦栖凤问,怎么想起约我吃烧烤了。   高月说,心头不舒服,单位上的事。   秦栖凤说,怎么了。   高月说,我们单位换领导了,现大家都人心惶惶的,不知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秦栖凤说,你还挺用心嘛,想不到你还有那么强的事业心。   高月说,我们这些守到一个单位了,不在单位上发展怎么样。说着心里更是有些难过,这次王局长到年龄了,陶局长和唐局长为争其位,两帮人弄得差点火并了,本来上星期四她们在陶局长家打牌时明明听到省局黄局长打电话来说星期五宣布的,可没来成,后来听说是叶新梅带着唐局长的小分队在省局工作,当初大家就感到情况不妙,陶局长太清高了,果然,今天结果大变了,她们这些陶局长的人这回还会有什么盼头,她和叶新梅一直都盯着营销部主任的位置,这回还用说,肯定没戏了,想到自己都快三十了,邮政局现都是干部年轻化,提拔女同志都是三十二岁的限,这一次不成就不知更待何时了。再想着叶新梅得意的那个样子,想着平时做的工作,成绩都为他人做了嫁,高月就难受得不得了,她和办公室的周莉珍连班都不想去上了,看她叶新梅有多能耐。   秦栖凤见高月心情不好,安慰她说,你现在来和我比一下,你就好过了,你还多少有个不错的单位,就算怎么变,也不过就是一些人事变动,有多大个事嘛,工资又少不了你的,你还有个幸福的家,我呢,你知道吧,我被移动炒了。   高月一惊,问到,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也不给我说一声。   秦栖凤说,一个多星期两个星期了,给你说又能怎么样,怪我自己从前,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你帮了我那么多。   高月说,那你现在做什么。   秦栖凤说,一个朋友叫我到茶楼里帮忙。   高月说,你和眼镜怎么样了。   秦栖凤说,还好吧,进入状态了。高月忍不住笑起来。秦栖凤又说,所以你比一下我你就觉得自己有多幸福了。   高月觉得果然有些效果,又觉自己卑鄙,看到人家不幸了才觉得自己幸福,说到,真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呵,人比人气死人,我也算了,这辈子就这个样了,混到退休算了。   秦栖凤说,知足常乐,退一步海阔天空。   高月惨笑到,还能怎么想呢。   秦栖凤说,你说我去弄个什么发型。   高月说,真是恋爱了呢,说来我还有点羡慕你,什么时候你都没缺过裙下之臣。   秦栖凤说,你在那儿笑我喔,我都那么惨了。   高月说,你到是可以改变一下造型了,我带你去一家理发店,那儿做得不错。   秦栖凤说,我明天就想去做。   高月正好不想去上班,说,明天我带你去。   秦栖凤说,你不上班么。   高月说,难得去,反正我们也不坐班,做的活全是人家的,有什么去头,我也想染个发,明天一起去。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天就晚了,高月觉好受了些,秦栖凤的电话响了。一看是孙扬打来的,问他什么事。   孙扬说,就是有点想你,你忙完了没有。   秦栖凤说,忙完了,正和高月在一起吃烧烤,你来不来。   孙扬说,不了,打个电话给你就行了。   秦栖凤笑了笑,说,那睡个好觉。   挂了电话,给高月说是孙扬打来的,两人相视一笑,秦栖凤心里暖暖的,有了点恋爱的感第13节   13   陈老七叫人泡了杯茶,就坐下来打电话联系众赌客,又打电话给秦栖凤,给她说了地方,秦栖凤说这就过来。陈老七看到没几幅扑克了,转身叫小黑,让他去搬一箱过来,顺便抬两箱水上来,布置完这些,就拿过一张报纸来看,等人来赌博,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渐渐地有人来了,陈老七忙张罗着把场子挑开,不一会儿方老板和他的小桃桃也来了,还给他带了个赌客来,陈老七很是高兴,史哥也说一会儿开完会过来,看来今天是个好兆头,陈老七把方老板等人安顿了,见人己不差,自己打了一把下来,让众赌客赌。才站起身来,秦栖凤打电话说到了,陈老七叫下面一个兄弟去带她进来。   秦栖凤换一身行头忙乎了一大早上,人立马就变了个样,多了几分妖气,摇曳着走了进来,跟陈老七打招呼,陈老七眼睛一亮,见秦栖凤招呼他,对她点头道,来了,你先坐这儿看一看。秦栖凤答应着坐下来,却见一桌的男女个个财大气粗,掷千金似抛粪土,她一下找到感觉了,她喜欢这样的景象,她喜欢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玩乐。秦栖凤本来对桌子上这些业务无一不精熟,才看了一会儿,已知自己该如何去做了,把敲钵钵儿那小兄弟换了下来,自己接过钵钵大大方方坐了上去。桌上众男赌客见了美女,都有些活跃,方老板见秦栖凤抽水很是专业,基本上是按点子来的,说到,这个手儿还有点乖,嗬,昨天我在封标那儿玩,他那儿那个女的抽水才利害,手一拖,那钱就垮他妈一大个角。其它几个赌客也遇到过这种情些,深有同感地笑谈起来。   秦栖凤说,我的手儿乖得很,有你方老板在,它就更乖了。   方老板听秦栖凤的话心里舒服得很,不觉看秦栖凤的眼有点模糊了。   才不一会儿,秦栖凤和桌上众男人就混了个熟,气氛好得很。   陈老七心中很是得意,电话又响了,是胡二打来的,问他们现在什么地方。陈老七听他要过来赌,知他又找着钱了,给他说了,问他要不要人来接。胡二说,不用了,近得很,自己过来。   只一会儿,胡二就和他的兄弟过来了,陈老七的兄弟忙招呼,二哥,好几天没看到你了,到哪儿去赢钱了。   胡二是个直性子人,赢得起也输得起,这两年自己手背,家底输得个差不多了,这两次要了水没及时还上,再要要水,几个水公司太他妈势利,都给他停水了,胡二这等心高气傲之人,想当年自己纵横赌场之时,这些小虾皮儿些还不知在哪儿瞎跳呢,才看到他几天没转过来就那般对他,他妈的自己这几年在赌场上混,不知养活了多少水公司,狗日的现他一走霉运了,个个都缩起,居然还对他停水,这口恶气真他妈让人咽不下去,今天收到以前老婆汇来的钱,全抱了来,给这些水公司看看,他胡二只是一时转不过来了,他胡二还没倒,还来得起,不定哪天又赢得盆满钵满的了,倒时候你们再把电话打爆,老子还要殴两下,看来不来你这些地方。见陈老七的兄弟给他打招呼也爱理不理的。   陈老七见他来了,也起身迎过来,胡二,今天想起过来了。   胡二答应着,走到桌边,将手中一个黑垃圾袋啪地甩在桌上,从里面随手拿出两沓还没解开的钱来,取了缠在钱上的胶圈,坐下,就叫人发牌。   秦栖凤抬起眼来,只见来人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连他后面跟着的小兄弟都长相秀美,气质不凡,再见他举止慷慨,出手阔绰,不觉对此人来了了兴趣。   与此同时,胡二也看到桌上的美女了,见秦栖凤坐在那里,容貌美艳,身段妖娆,混身上下一股说不出的性感迷人,心里暗叹,天下哪里会有这等尤物,居然他胡二也没见识过,顿觉从前经历过的数不清的女子都如残花败叶一般,没一个及得上她鲜艳,见女子看他,也看她。   牌发过来了,胡二向场中扔钱,秦栖凤从旁边箱子里拿了瓶水递给胡二,胡二笑道,不要这个,泡茶。   这边陈老七己叫兄弟伙泡了茶递过来,对秦栖凤说,二哥走到哪里都先是一杯茶。   秦栖凤念到,二哥。   陈老七说,二哥,你不认识呀。   秦栖凤说,没见到过。   旁边一赌友惊叹道,你赌不赌的呀,居然连胡二都说没见到过,最著名的大赌棍了。   秦栖凤说,是吗。边说边再看了胡二一眼。   却听那赌友说,不过,天底下的女人最好不要认识胡二。   秦栖凤觉有趣,做出副无知相问到,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那赌友道,胡二是最著名的快餐店,天下的女人在他那里吃得快也消化得快。   众人全笑起来了,胡二不为所动,只是嘴角泛起丝丝笑意。   旁边一女赌客跟胡二招呼到,胡二,这两天晃到哪儿去了。   胡二到,辉姐,你不知道我这两天输得惨啰。   那辉姐到,胡二你也有喊惨的时候。   胡二说,辉姐,你命好,老公挣钱养着你,还供你赌博,人家说爹妈给你一个碗,走遍天下有人管,爹妈给我一根棍,走遍天下无人问,下辈子我也变女人算了。   辉姐和秦栖凤俩女人先咯咯咯的笑起来,辉姐边笑边骂,放你妈的屁,哪个不是在挣钱,赌场上就不是在挣钱喔。   场上众人也全笑起来,边笑边咂巴胡二说的话,都觉滋味无穷。   这胡二也是个赌场上浪迹多年之人,三十年龄时开矿山发了一把,不过他命中有财无库,聚敛不了,有了钱便开始昏天黑地,没日没夜地折腾,光去年瑞丽之行便输了一百二十多万,不过三五年功夫,整个三四百万已挥霍得所剩无几。好在胡二也不把钱看得太重,有时便尽情玩乐,无时再打主意,钱算什么,钱是王八蛋,挣钱不就是为了享受,人说会花钱才会挣钱,他胡二不就是因为当年没钱时想钱爱钱才去开矿山发迹的么。胡二有了钱,人又长得漂亮,屁股后面女人跟了一串串,自古嫖赌不分家,胡二哪儿又能管得住自己。胡二的老婆是个正经人,见拴不住胡二,胡二整日花天酒地,既嫖且赌,她到也不善妨长忌,想那些浅薄的女子也无非看上了胡二几个臭钱,她根本就没把她们放在眼里。但是她看到胡二如此下去早晚会家财败光,她倒也没啥,儿子长大可不能没钱,再者经常为胡二担惊受怕,早有厌倦,说胡二吧他又不听,左思右想,反复衡量之后,觉只有和胡二离婚才保得住儿子的将来,便死了对他的心。胡二见到老婆提出离婚,且态度坚决,仔细一想那也是迟早的事,人常在赌场没有谁不知道自己会有输得一穷二百的时候,除非你不玩儿了,但知道也还心甘情愿往里钻,再不就不想知道,一个字“瘾”大。胡二本是重情之人,只是约束不了自己,他也看到自己如此下去总会有千金散尽的时候,趁还未露贫穷光景,给儿子留个后路到是真的,也半真半假地就同意了,想着老婆当年对他的好,将几十万送与老婆,让老婆安心带好儿子。如此一来,自己更是天马行空且了无牵挂。胡二的老婆得了一套房子,数十万钱财,也不想其它,自己带着儿子过去了。没想到不过半年功夫,便在网上遭遇初恋情人,当初因母亲苛刻,未能成双,成二人心中憾事,如今初恋情人在南方小发了,二人旧情难忘,初恋情人婚姻也不如人意,遂快刀斩乱麻将婚离了,回头招唤胡二的老婆,胡二的老婆便带着孩子和家产转嫁他人,有情人终成眷属,正是常言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是常言说的,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这段时间,胡二一直手霉,输多了,被几家水公司协迫,无奈之余,只好向从前的老婆求救,从前的老婆说是看在以往夫妻一场的份上就救他这一次,叫他以后不要再赌了,再赌也救不了他了,给他寄钱过来,他胡二才有得今天的扬眉吐气。胡二南征北战,从大场子上一路打下来,如今在这些小堂子上混还时有遭水公司冷落,己见得是山穷水尽。可有什么后悔与难过的,他胡二就好这口,现叫他胡二马上去死,他胡二也值了,何况他还好好地活着,还有得赌,还惹得那么多美女热爱,真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千金散尽还回来,不定哪天赢得个盆满钵满,把失去的全捞回来,到那时就金盆洗手么,呵,不,不,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人活着怎么能不赌博呢,不赌博该会失去多少做人的乐趣呵。   今天气氛有点好,场子格外活跃亮丽,众赌客边赌边玩笑着,时间过得飞快,过了一会儿,又来一人,此人皮肤黑糙,身材五短,却气势不凡,人刚一进门,陈老七等人己热情地迎上前去,招呼到,史哥,好几天没见你了,今天场子亮得很,就差你了。又忙叫下面兄弟看茶。史哥面带微笑,任人热情也不放在眼里,回应了陈老七自己却无声无色地走到桌前,桌上男女皆和他招呼,给他让位。   秦栖凤见状,觉此人来头不小,仔细看了,大吃一惊,好象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心里暗自揣测着,一下想起是谁来了,这不就是税务局的史局长吗,以前她还在单位上上班的时候,每逢厂里要公关了,都会要她去,她在酒桌上看到过这个人,怎么他这样的人也到这些地方来赌了,他要玩儿难道没有他的圈子和赌友么,秦栖凤觉不可理解。见史局长那架势,到也不让人不肃然起劲,秦栖凤面带笑意地注视着史局长坐下来。史哥也看到桌子上新来了个靓女,见女子对他笑,不觉倾到,只不表露,叫到,水公司,上水。   陈老七的兄弟忙忙的上来了。   赌场上的钱就是今天在你包里明天在我包里倒过去倒过来的,大家说的好玩不过钱搬家嘛。胡二输了好一阵了,今天终于有了个火烧天,才赌没好一会儿,面前就堆了一大堆,胡二数出钱来还给陈老七,陈老七见他还水,知他要放碗了,笑着说,今天终于看到你赢钱了,这两天也该你拈点了,明天早点来。胡二答应着,把面前的钱数了,又多了二十多万来,他胡二又打活过来了,胡二将钱揣了,将一把散钱拿来分撒给场上众人,到秦栖凤时,多数了两张,递给她,秦栖凤学众人说,老板大方。   胡二走了,这儿史哥的手气却不怎么好,一上来就打来套起,才上了水又在叫唤了,秦栖凤心中顿生恨意,他妈的这些人赌那么大,哪儿来的钱嘛,所以人不一样呵,当初她才十七万,就进去了,四年呵,这儿他史哥一场就叫了十几万的水,拿工资的人会是这般玩儿法么,妈的哪天查查这些家伙,看有几个是干净的。心里想着骂着,脸儿却笑着,说到,史哥打起牌来真是好气质。史哥说,好什么气质,又套起了。秦栖凤安慰到,还没到时候,时辰到了,几把就弄回来。史哥听着有些顺耳,也想再咋个也该他赢两把了,瞅准机会几把给他捞回来。钱下得更猛了。   秦栖凤手中抱的铁盒装满了,她拿了去给陈老七清理了,又拿着空盒过来装钱,从陈老七的眼里,她看到他对她的工作很是满意。   这边又有人赢了钱不来了,照样给众人发红钱,秦栖凤又得了两张,揣在包里。   有事做,有人在一起,人就不会寂寞,就觉得时间好混了,一不小心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众人去吃了饭,又继续开工。   孙扬给秦栖凤打电话,问她在做什么,过不过去。秦栖凤说,还在忙,看一会儿忙完了早就过去。   孙扬说,我今天去交电话费,她们给我说你没在那儿了。   秦栖凤说,是呵。   孙扬说,那你现在做什么呢。   秦栖凤说,一个朋友叫我到他的茶楼里帮忙。边说边看到陈老七在一旁,又说,这时我正在上班,一会儿我再给你说吧。   挂了电话,陈老七说,你还有事么。   秦栖凤说,没事。边说边从才堆起的钱中抽出堂钱来。   场子上人来人往,才不一会儿己是十一点过了,赢了钱的走了,输了的见人越来越少,史哥今天又输多了,见这会儿大势己去,捞稍无望,只好认输,站起身要走。其它几个赌友,见史哥也要撤退了,也觉没了赌头,场子就散了。陈老七将众赌客一一送走,回过头来算帐,收获不小,拿出八百块钱递给秦栖凤。   秦栖凤问,是我的工钱么。   陈老七说,这样行么。   秦栖凤这才才认真看清了陈老七,发现他长着一双单眼皮,她喜欢看男人长着单眼皮,笑到,有什么不行的,我还欠你那么多。   陈老七说,以后好过了记到还我就是了。这边说着话,却把门外站岗放哨的几人叫了进来,每人发了两百块钱。其它兄弟不是每天发钱。众人忙活完,就收工了。   走出屋来,陈老七对秦栖凤说,一起走吧。秦栖凤顺从地上了车,给孙扬打电话,问他睡了没有。   孙扬说,还在看电视。   秦栖凤说,这会儿晚了,明天再过来吧。   孙扬说,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秦栖凤说,知道了。   挂了电话,陈老七说,给谁打电话呢。   秦栖凤说,男朋友吧。   陈老七说,还加个吧,不太确定,还是不太满意。   秦栖凤笑道,我也不清楚,你老婆长得真漂亮。   陈老七说,有点气质。   说着话,车就到了陶家巷口子上,秦栖凤说,就在这儿下车吧。   陈老七说,你就住这个破地方呵。   秦栖凤说,你说我该住哪儿呢。   陈老七笑了笑,说,明天来接你吧。   秦栖凤说,打电话吧,再见,你慢些。说着下了车。   秦栖凤回到住处,房东一听她回来了,走出来给她打招呼,秦栖凤知道她来讨要房钱了,从包里拿出两张钱来递给她,房东看她今天大变了个样,讨好到,哟,今天赢钱了。   秦栖凤笑道,赢钱了。边说边走进屋去。房东见她进去了,也各自回屋去了。秦栖凤关了门,将包里的钱拿出来一数,又有了两千二百块钱。所以呵,人怎么能被钱逼死呢,你不去找钱,那钱儿会自己跑到你口袋里来么。这么想着,又想起陈老七来,觉自己也太那个了,把人朝坏处想,真是庸人自挠,人家并不想怎么,只就想帮她一把罢,他给她说是她渡活了他,他也想把她渡活,也是,赌场上混的人大多是性情中人,经历得多,不能用一般人的心思去揣测,这么想着,对陈老七有了些好第14-15节   14   才不过几天,秦栖凤就完全适应了新的生活,这会儿她的心踏实些了,想着在这些地方找钱也真是容易,只是自己不要去赌,那钱慢慢就攒起来了,合适的时候她就可以跳出来做其它事了。孙扬突然就对她的事很好奇,追问她在哪一家茶楼,她不知怎么说,打着马虎就过去了,她不会让他看到她生活的这一面,不是说她有什么不可告人,而是他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承受能力,象他那样的老实单纯的人,象他那样养尊处优的人,他根本就不可能想象得到还有人会那样生活,既然想不到就不可能理解,干脆就不让他看到这些,她想尽快找到钱,象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只要有了这样的结果,过程对他来说实在没什么意义了,那时她或许会和他结婚,她绝不会再放纵自己象从前一样。   陈老七打电话来给她说,今天他有事,几个赌友打电话过来了,叫她和小黑先到金凯丽酒店开房,和其它水公司一起先过去把场子挑开,封标今天也要过来搭伙,小黑和兄弟们知道怎么做,他那边完了事就过来。   秦栖凤说,好的,你忙你的,这边交给我们吧。才挂了电话,小黑就打过来了,两人约好在金凯丽见。   这边叶新梅给陈老七找出衣服来,催他快点换了,人家都过去了。两口子收拾妥当才一起到唐局长家去。   唐局长家己是高朋满坐,众人分两桌,一桌人围着唐局长打麻将,另一桌人围着唐局长夫人闷金花。唐局长新近高迁,成了邮政局的正局长,人本就生得相貌堂堂,身高一百七十九厘米,体重九十八点三千克,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这会儿壮年得志,更是挡不住的光彩万丈,意气风发,颇为神俊。见叶新梅两口来了,招呼到,小叶,坐。叶新梅把陈老七介绍给唐局长,唐局长寒喧到,小陈,听说你生意做得不错,挣了不少钱呢。陈老七笑道,哪里哪里,挣点辛苦钱糊口吧。唐局长说,不对不对,你很会挣钱的,大家都听说了的。   叶新梅给唐局长打完招呼,回过头拉着陈老七到这边这桌招呼唐局长夫人。这才是她今天主要要做的,她常在唐局长身边,是唐局长一手把她从一个打字员提成管理员,又把她弄进营销部,这会儿唐局长当了正局长,她叶新梅功不可没,下一步营销部主任的事还用说吗,那明摆着就是她叶新梅的了。只是她知道局上很多人不服她,在传说她和唐局长,她不想因为这些谣言影响她和唐局长夫人的关系,才约了陈老七今天一起过来。叶新梅走到唐局长夫人面前,招呼唐局长夫人,李姐,手气好吧。唐局长夫人见她招呼自己,答应着说,还可以,来,你来玩两把。叶新梅说,我老公来陪你们玩儿,他可是金花王子喔。唐局长夫人说,你找个杀手来杀我们哟。叶新梅说,哪里,来陪你玩儿,比手气。唐局长夫人说,坐,你先生贵姓。叶新梅说,姓陈。陈老七说,李姐,手气好。唐局长夫人说,还行,小陈坐。众人边给叶新梅说话边给她两口让出个位来。   陈老七给唐局长夫人招呼了坐下来,一看众人打牌,全是打的老实牌,且这些人没一个做得来活路,不仅做不来,连看都看不来,就想着洗两把好牌给唐局长夫人。打谁呢,只有打自己了。玩了几把,捡个底,该他发牌,拿了来洗几下,发出去,众人通闷起来,唐局长夫人手气好得很,气质也好,也不看牌,只管下钱。陈老七知她手中的牌,见场子上钱堆了不少,大家看了牌,无一人打得起,都撒退了,只剩他和唐局长夫人,还有一个人,陈老七说,总得有人看牌讪,自己提了牌起来看了,说到,有格无格打一手。边说边下钱,唐局长夫人见他提牌打,也看牌,一看不打紧,竟然是一个A金花,见场上堆了那么多钱,心中扑通一跳,喊打,数出钱来,另一个人见他二人看牌都打得起,也看牌,不过烂牌一把,丢了。该陈老七了,陈老七装模做样说,李姐,有没有格喔,我要检验你啰,打两百。说着下了钱。唐局长夫人手拿大牌,正想咬人,自己不提格,还有人提格,安逸,只不露声色,说缀起。陈老七说,着了,看来我自己踢我自己了,那么大个牌,打进去了不敲又不可能,看一看。边说边又打了两百进去,众人见二人提格打了,都来了兴趣,急着看二人开牌。唐局长夫人得意到,你敲牌嘛那就输了讪。边说边亮开自己的牌,众人一看,是个A金,都奉承唐局长夫人手气好。陈老七说,我也不是假的,边说边亮开自己的牌,众人一看,是个Q金。都说陈老七打得稳重,闷出那么大个金花,只打一手就开牌了。陈老七还辩解到,我打满了,人家李姐理都不理我就跟上来,牌肯定大讪。众人都说,会批,真是金花王子呢。这边唐局长夫人心花怒放地收钱,手上已捏了厚厚的一大垒了,将那些整的揣了,只捏些小票在手上,将牌刨过来洗。   陈老七和众人玩了会儿,电话响个不停,都是他没有通知到的赌客,问他在哪里。陈老七在人堆里不好说,叫他们打电话给小黑。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是小黑打来的,叫他调钱过去,说是水公司打断水了。陈老七问,才多大一会儿呀,生意好得很么。小黑说,好得很喔。陈老七一阵兴奋,说,你先打电话给周圆,从他那儿调些,我马上就过来。   陈老七挂了电话,见玩了几个时辰,输了二千来块钱出来,唐局长夫人赢了不少,给叶新梅说,那边有事,要过去一趟。唐局长夫人玩高兴了,觉这个小陈打牌气质真好,对他颇有好感,见他在电话里说要走,笑着说,小陈生意很忙呵。陈老七说,是呵,那边公司里有点事。叶新梅见李姐玩高兴了,觉今天老七表现不错,笑着说,他呀,就是忙,在哪儿都坐不住。唐局长夫人说,那忙去,一会儿过来吃饭。陈老七说,一会儿再看吧,不要等,新梅,你这儿耍,一会儿打电话,我过来接你。唐局长夫人对叶新梅说,小陈真体贴你呢。叶新梅很有面子,说,你忙去吧,回头打电话。   陈老七下了楼,去倒过车就朝场子上走,看来今天生意真是很好,才好一会儿就断水了,都来了哪些人呵,想着就想快点过去看一看。   却说这边小黑,秦栖凤和其它两个公司水总把场子挑开了,来的人络绎不绝,很快就分成了两边,一边闷金花,一边榨狍子。那水钱就淌得快了,好些人都赢了钱走了。   秦栖凤在桌子上忙活着,这几天时间已和众赌客混了个烂熟,因她生得美貌,众男赌客都喜欢和她拉话,开玩笑,秦栖凤也是个拿得起的人,和众人你来我往的说着段子相互调笑取乐,场子上气氛格外轻松好玩儿。方老板和秦栖凤坐一边,早被她迷住了,几欲亲近,这会儿赢了不少钱,笑呵呵地拿着两百块钱丢进去,给秦栖凤说,来,我给你下个底,看你运气好不好。秦栖凤笑着说,别把你自己打倒了。方老板说,死在花架下,做鬼也风流。说笑着,众人下了底开始通闷,到秦栖凤这儿,方老板就自觉帮她闷上,闷了两圈,秦栖凤手一拍说,我敲。方老板说敲什么敲,多闷几圈,又不是沙金花,闷。边说边下钱。若干圈之后,秦栖凤再叫,行了,不闷了,我要敲了。方老板才停下,秦栖凤手在桌上一轻拍,发牌的人便给众人发牌,秦栖凤仍不忘从底钱里抽出水来,牌发完,她敲的,该她看牌说话。   秦栖凤左手提起三张牌,右手在牌上一搭,就做了个美妙的手形,将眼凑过去,只一个人看得到牌的内容,对面胡二笑道,牌都闷不来,看牌的姿式还蛮老练。秦栖凤正专心致志韵牌,哼了一声,也不搭理,继续看牌,面上第一张是梅花K,慢慢地将三张牌抹开来,就看见后面是一红一黑两张牌,再上下一推,红的两个脚就露出来了,又是一张K,别是K三同喔,再推,冒出的却是个圆脑袋,那就是一对K了,秦栖凤将牌合拢来摆回原位说声打,便掏自己的腰包,方老板早帮她把钱丢进去了。边下钱边埋怨道,叫你多闷几圈嘛。众人见秦栖凤叫打,也纷纷提牌来看,没有格,都丢了,只胡二拿着了一对Q,也喊打。秦栖凤见众人都退下了,自己也不是多大的牌,不敢乱缀,下了钱说,啥子。胡二笑着说,一对女人。秦栖凤心头一喜,叫到,那你娃惨了,被我干掉了。边说边亮开牌来。胡二听她的话已知她拿了一对K了,一看,不是一对K是什么,做痛苦状叫到,喔,我着强奸了。众人都奚落胡二说,着了,被按到包谷地里了。一般打金花赢家刚好比输家大一个点大家说是强奸。胡二对秦栖凤叫到,我还想来一回。众人全笑欢了。   正在这时,陈老七推门进来了,看见桌上众人不亦乐乎,问到,什么事那么高兴。   胡二喊到,老七,我着强奸了。   陈老七问,是哪一个。   却见秦栖凤神采亦亦,满脸含春,笑吟吟到,是我。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c o m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陈老七刹时被秦栖凤的光茫震摄住了,只见她衣着光鲜,妩媚动人地坐在桌上,和一桌的男女谈笑风生,那笑声无比悦耳,他好象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秦栖凤了。这个女人天生就属于赌场,你看那满桌的男女,无一不因她而生机勃勃,好象有了她,众人就被凝聚在一块儿了,她在这些圈子里混真是鱼儿得到水,磕睡遇到枕头。   秦栖凤把捡回来的钱拖出一些欲还给方老板,方老板按着她的手说,你的,你赢的。秦栖凤对他一笑,把钱收了,洗牌。边洗牌边对胡二笑到,他们说的你的苏联名字叫输死你娃,美国名字叫越陷越深。   梁晓燕说,哪里嘛,人家说的他的日本名字叫日川钢板,还有个女的叫松下裤带子。   胡二说,你就不晓得,还有个人的日本名字叫龟头正雄。   场上众人都笑粑在桌上了,说他龟儿子真是厉害。一时桌上男女就你一句我一句,一句比一句更色彩弦丽,直捣人肺腑。一赌客叫到,老七,管不管一下喔,掉进淫窝了,没法赌了。   陈老七凑过来说,你自己免疫能力要加强,不要经受不起风雨。   众人更是笑得一蹋糊涂。正笑闹着,只见周圆和他的兄弟进来了。大家问周圆到,你们那里散了。   周圆满脸灿烂还不及说话,他的兄弟小石头已接过话头兴奋地说起来,今天周哥凶得很,自己把那边打清堂了,赢安逸了。   一赌客说到,那边清一次堂舍,可以这边来玩两下子了,周圆,这几天踩到狗屎了,运气那么好,来,来,又遛起,这儿来拈,这儿更好拈了。   众人见他赢了钱都纵恿到,来,来,这儿来又把我们扫清堂。   周圆笑到,我哪敢和你们这些哥哥姐姐些比。说着话,心都又在跳动了,轻声叫陈老七到,七哥,进去说话。   陈老七知道他要给他结帐,跟着他到里间去了。   周圆跟陈老七说完当天的事出来,众人又怂恿他到这儿来玩玩。玩就玩嘛,他周圆这两天火头子硬得很,走到哪里不是大把大把地捞钱,一时半会儿捞不到钱还不习惯了。边和众人说笑着边坐下来。到晚上打散场时又捞了二十来万。众人无不咋舌。   15   秦栖凤捏着刚才存进钱去,内容越来越多的卡,心中快活死了,她秦栖凤的钱又可以让银行来保管了,多少年了呵,不说笑话的,秦栖凤平生第一次使用借记卡,现在安逸了,没钱用了,晚上半夜去机器上按按都按得出钱来,去超市商场买东西也可不用钱,那卡一划,签个字就完了,监狱里关了那么多年,一出来日月也换了新天了呢。一段时间来秦栖凤在场子上工作,感觉来了也下两注,手气好着呢,赢了四五万了,在那些场伙上找个几万块钱简直是小意思,跟在面包房里捡面包渣是一回事,加上她在场子上挣的,也有得些钱揣腰包了。她把陈老七的钱还了。   秦栖凤人在赌场尽管眼睛会花,那成堆推过来推过去的钱,那桌上变幻无穷,纸醉金迷的景象,那些个出手阔绰的男人和女人,无一不深深吸引她,让她迷恋,让她倾倒,可她还是能控制住自己,在那些地方她不敢放纵自己,稍一不注意就有可能叫你石沉大海,有去无回。她有她想要的生活,只有那样的生活才是稳当的,值得守候的。她和孙扬商量说做点什么生意,孙扬说,卖衣服吧,我觉得你的品味不错。秦栖凤说,那你帮我注意到哪儿有好的门面。孙扬说,你在哪家茶楼工作,怎么这么忙。秦栖凤说,生意好才忙讪,你要理解我,哪天带你去我们茶楼喝茶,就在城南。   又是周末,秦栖凤盘算着今天下午散了场就去接兵兵,早上起来就打电话给王俊石说了。有钱时秦栖凤最想做的事就是带兵兵去吃肯德基,兵兵现在开始喜欢她了,依恋她了,她的心里撒满了爱的阳光。陈老七打电话给她,说这两天公安抓得紧,不在城里赌了。他们先去找着了地方,这会儿打电话给秦栖凤叫她打车过去。   秦栖凤叫了车,心头还在想下午和兵兵在一起,给兵兵买好多东西,再给自己买好多东西,呵,那该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时光呀,心头正美滋滋的,车子停住了,好一会儿都遛不动。秦栖凤问司机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车,这么多人。司机说,好象是二0三厂的人,说是当官的贪污,把他们买工龄的钱吃了。秦栖凤就才看到这条路正是市委那条路,前面不远就是市委市政府。秦栖凤心中好奇,想下去看看,对司机说,我走过去算了。边说边付了钱。   秦栖凤一路走过去,果然见市委门口的大路上坐了两排人,将路都闸断了,拦住了过往车辆,有两个横幅拉在人栏面前,白底黑字一幅写着,讨公道,要说法。另一幅写着,我们要公平,我们要公正。秦栖凤仔细再看,两排人里找着了不少熟面孔,他(她)们个个面色肌黄,衣衫简陋,马路那边还有一大群围坐在市委门口。几年前她不就和这些人一起生活和工作着的么,现在却看看,真不知他(她)们能比她好到哪儿去,至少她秦栖凤现还有得钱买两件好看的衣服,有钱在赌场上捞两把。可这些人还叫人吗,一无所有,一穷二百,还一点法子都想不到,又老又丑,哪还有点人样,这样活着真不知为个什么,做又不敢做,抢又不敢抢,连卖都卖不出个价来,与其如此掉命,真不如死了还免得受罪,早死早投胎去。   看来当初她就算不进监狱,赖到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这就是命呀。再一想到她爸和她二姐,还有王俊石,心中伤感连连,她想要回去看看。她总觉得还欠他们什么,根本还不断清,还不完,她不奢求他们喜欢她,她总算有办法找到点钱财了,怎么也该回去看看那个蓑老而贫穷的老头儿,那是她的爸呀,尽管他一点都不爱她,对她那么冷漠,可他就是她的爸呀,她就一定要做出些什么,一定要在过得好一点的时候想起他,还有她的姐,血缘就是如此神奇的东西,它会麻目人的怨恨,让人心变得宽容起来,无论何时,无论何种处境,她和他们始终是联系着的,怎么割得断呀。   秦栖凤看到前面就有银行,走进去取了一万块钱来,重新以他爸的名开了个户。这才穿过人群,又打了个车去找陈老七他们。   下午秦栖凤去幼儿园接了儿子,母子相见都格外高兴,再说去吃肯德基,兵兵更是欢乐开怀。两人上了车,秦栖凤看着儿子开心的样子,心里就荡起了幸福的涟倚。秦栖凤抱过儿子在小脸蛋上亲了一口,顺手从包里摸出一张百元钞票,三折两叠便折出个戒指来,逗着兵兵问,好不好看。兵兵眼里满是惊喜,说,妈妈,真好看。秦栖凤便给他套在手指上,其它指姆都戴不起,只好套在大姆指上,说,送给你了。兵兵看着钱做的戒指新奇得不得了。秦栖凤见兵兵开心的样子就特满足,说,以后妈妈有钱了都给你一个好么。兵兵直点头。秦栖凤说,亲亲妈妈。兵兵便抱着秦栖凤的脸亲了一个。车就到了。   上了楼,要了吃的,两人便坐在靠窗边的一二人座上。看着兵兵贪婪地吃着鸡腿,汉堡,可乐,薯条,人就发起痴来,秦栖凤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沐浴在一种爱的光辉里,幸福得透不过气来,一股股爱的小火焰在她心里跳动。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陈老七,是他让她找着了活的乐趣。   两人吃了肯德基又去逛商场,买了不少东西。秦栖凤本想送儿子回去的,又舍不得,想到明天不上学,问兵兵跟不跟着妈妈,就在妈妈这儿睡。兵兵直点头。秦栖凤就给王俊石打电话说兵兵不回去了。王俊石说正好他们还在市委门口静坐,看来今天晚上都不回去了。秦栖凤说,有没有什么结果嘛。王俊石说,还没有,他们还在谈判,都一天了,还没结果,看来要坐一晚上了。   挂了电话,秦栖凤给陈老七打电话问他们在哪里。陈老七给她说了个地方。秦栖凤带着兵兵打了车过去。   陈老七看到秦栖凤带着个娃儿,问,是你儿子么。   秦栖凤说,是,兵兵,叫陈叔叔。兵兵怯怯地叫了。陈老七说,你儿子长得真好,小帅哥一个。又转过去问兵兵,多大了。兵兵说,五岁。陈老七说,乖。   秦栖凤让兵兵在一边玩儿,自己坐上桌去。陈老七看到兵兵很乖的样子,便拿了一幅麻将来逗着兵兵,想教他认麻将,没想到他拿起一个,兵兵就给他说一个,秦栖凤看他们玩麻将,笑着给陈老七说,你不要把我兵兵教坏了,陈老七叫到,你冤枉我了,你儿子天姿聪慧,什么都懂,真是有其母呵。   很晚了,结束一天的工作后,陈老七送秦栖凤回家,兵兵在秦栖凤怀里睡着了。窗外一辆辆军用卡车开过去,秦栖凤发现上面竟然是二0三厂的人,拿出电话打给王俊石,问他情况怎么样了,她看到车子拉着他们。   王俊石说,他们正送我们回厂。   秦栖凤说,有什么结果吗。   王俊石说,现在上面答应了加一百块钱,原来是一年八百,现加成一年九百了。   秦栖凤说,弄那么大个动静,才为了一两千块钱。   王俊石说,是呵,还谈了一天,这个时候都十二点了,你不知道,大家心里弊得慌,都想弄点事出来。   秦栖凤说,你注意安全,明天早上我回厂里去,把兵兵送过去。   挂了电话,陈老七问,是兵兵的爸爸。   秦栖凤嘀咕到,是呀,闹个啥子事喔,才为了一两千块钱,多那一两千块钱又能干出个啥来。边说着边想起王俊石的处境实在太不好了,兵兵真是可怜。这儿一想到兵兵可怜,就突然想起自己不是有点能力了,也可以把兵兵弄过来和她过了,大不了请个保姆帮她,一个月才多大点钱,那样至少兵兵想要什么她还给他买得起,看他今天吃肯德基那馋样。秦栖凤埋头看儿子,儿子熟睡的脸让她心疼,拿出电话给王俊石又打过去,说,兵兵过来挨着我吧。   王俊石问,你现在好过些了。   秦栖凤说,也谈不上,找得到点钱。   王俊石说,也好,儿子挨着你,你至少不那么寂寞了,先让他在你那儿呆几天看适不适应再说吧。   秦栖凤说,那就这样吧,其它事我想一想再说。挂了电话先想起孙扬来,正好看看孙扬怎么对兵兵,她和他在一起,不就是为了想给兵兵一个好点的环境么,如果他不能接受兵兵,对她再好又能怎样,天下对她好的男人多的是,主要是要对兵兵好。   边想着己到了陶家巷。秦栖凤和陈老七道了别,抱着兵兵进去了。   看着秦栖凤抱着儿子吃力的背影走进那个破旧的小院,再想起她人在赌场那么光彩万丈,陈老七的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秦栖凤心里有事,半天都睡不着觉,直磨到要天亮时才有点困意,这一睡去,醒来就快中午了。原说今天早上回厂去的,看来也来不及了,打个电话给王俊石说兵兵这会儿先不过来了。晚上再说吧。   秦栖凤带着兵兵吃了饭,打电话给陈老七,陈老七叫她在口子上等着,他们过来拉她了。   这两天富乐园出了些事,杀翻了人,公安抓得紧,大伙都不在城里赌了。陈老七开着车很快驶出了城区,拐进了一条小路,周围全是茂密葱绿的包谷林,走了一会儿,又拐进了另一条小路,这么东拐西拐几下,车在坑坑包包的土路上开了好半天,才看到前面有了几户人家,陈老七找了个稍宽的地方停了车,众人走下车来,见他们来了,好些人从房屋背后走出来。小黑叫到,开工,开工。陈老七问小黑,外面安排好没有,小黑说,放心,明哨暗哨好几重,不会有问题的。   众人关了机,跟着走进一院里,院里主人得了钱,腾出正屋,屋里早设了宽大的赌桌,秦栖凤对兵兵说,好好在这院里玩儿,不要到处乱跑。兵兵瞪着大眼睛点头。秦栖凤看到旁边一女子递一包谷给一男孩,秦栖凤从包里掏出张二十元的钞票递给那女子,叫她把兵兵看好,喜得那女子直点头,说放心放心,跟着我不会有事的。边说着边进那边屋去拿了个煮好的包谷来递给兵兵,叫兵兵跟着她的儿子玩儿。秦栖凤抱个铁盒走进屋去,在庄家旁边的位置上坐了等人进来。众人陆陆续续围了过来。还没开赌的当儿,大家谈论起昨天城里发生的事,说那些二0三厂的人最后全被部队上的车带走了。一个声音冒出来,现在二0三那些女的才便宜,二三十块钱都搞得定。又有一个声音接着说,哪儿要那么多,一碗米粉都搞得定。众男人都淫笑起来。   陈老七寻声看去,说话的是刘四,好久没见这两兄弟来赌了,这两兄弟不知又在哪里打活过来了。   人全过来了,陈老七喊到,哪个来开早官,早有人跳到官位上叫嚷起来。众人纷纷落注,场子闹哄哄的开赌了。   却说那刘四前段时间在赌场上着打死了,欠了水公司的钱,被周圆等人四处协迫,万般无赖之下,念起卖了土地乡上还有一半的钱没给他们,已大半年了,讨要了无数次都没要到,刘四便骟动同村的人一起到市政府闹事,很有成果,才两天就领到钱了,人家说的会哭的娃儿有奶吃,不去闹几下,不定等到猴年马月去了。刘四一领到钱就被两家水公司的人搜去一大半,揣着剩下的万把块钱又在各赌场闯荡,前几天手气好,赢了两万来块钱,今天就想到这些大场子上来捞两把,碰碰运气,不定就捞个天下大变了呢。   哪知才坐上去没赌上几把,手上那几万块渣渣钱就弄完了,再看刘大,手气也不好,输了钱,手上所剩无几。除了赌桌上,刘四再也找不到任何钱了,刘四眼都红了,叫到,水公司,上水。几家水公司听人叫水,都探头望过来,看是他,都拖塌着,不上来。刘四只好点名到,小黑,放点水来。   小黑看看陈老七,陈老七给他使眼色,便对刘四说,我们这儿停水了。   刘四还不甘心,又叫其它水公司,大家都说停水了。都不放给他。刘四背上都急出了冷汗,想只有等刘大赢了钱拖他一把,便眼巴巴看着众人赌,幻想着这次长注,果然就出纵对了,下回缩注,果然官通杀,感觉咋就那么好,手中却没钱玩,心头难受死了,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陪嫖看赌,那不是么。这时,他身后一个站久了的人也输了钱,早就想有个位置坐下来,见他没赌却坐着一个位子,便嚷到,没钱让开。   刘四想要说什么,回头看那人长得满脸横肉,便不敢开腔,站起身来退出人群。心头越想越气,这些水公司太她妈势利,那些天他赢了钱有钱时一叫水,妈的水公司甩都甩不赢,这会儿看他输了,个个都喊停水,还有刚才那人,敢那样对他,他妈的人穷受人欺,你们赌,老子要叫你们一个都赌不成。心头边骂着,已动起了烂脑壳。再看刘大,也输了个精光。刘四叫上刘大两人说走,才想起身上已无分文,刘四叫到,老板,发点打的费。赌桌上天天都有打洗白的赌徒,一般老板都会发点小毛毛钱安置打发他们,叫做打的费。陈老七从秦栖凤那里拿了一百块钱递给他两兄弟,说,下回来捞。一听到这句话,刘四的气更不打一处来,却对陈老七点了点头,和刘大走出屋去。   刘四的一个远房的亲戚在公安局,上次他就带亲戚去踩过一个堂子。刘四和刘大走到大路上,估计周围没有站岗的人了,才脾气大发,对刘大说,老子要叫他们一个都赌不成。刘大问,你要干什么。刘四说,我找人来踩他们。刘大说,你这样做要不得,赌博赢得起也要输得起,一输了就乱来,以后你还怎么混,你还能到哪儿去赌。刘四说,老子看不得那些水公司,你有钱时他跟狗一样,你没钱时,他理都不理你,老子看不得他们,再说,你说现在哪儿还找得到钱,人都要被逼死了,还管他那么多,老子举报他们还会有举报费,有钱才是真的。刘大听了刘四的话,虽觉那样不好,又想起刘四真的是到处都找不到钱了,刘四从他那儿都拖了不少钱了,虽说是兄弟,他也不能被他拖死呀。   刘四拿出电话打给那个亲戚。那亲戚听说有大堂子就来了兴趣,问他在哪里。刘四把所在的环境描述了一番,亲戚还不甚明了,刘四说,我过来给你说。收了电话找车进城。刘大还是觉不妥,不想跟着去,刘四就各人上了车。   却说这边场子上众人正赌得热火朝天,陈老七的电话响了,只听得电话里急促的声音,七哥,快撤,刚听到这一句,就又听到一声断喝,把电话放下,接着哗啦的声音,再接着就是啊的一声叫,电话就断了。陈老七冲进屋去喊众人,快撤,公安来了。   桌上众人一听公安来了,各自抓起自己面前的钱四下散开,纷纷夺门而逃。陈老七跑出门来正要朝外跑,看到兵兵坐在院里小板凳上,怕混乱中出事,低下身来抱起兵兵,回头看,秦栖凤已抱着铁盒出来了。秦栖凤见陈老七抱着兵兵,便跟在他的后面,两人奔出院来,沿着一条小路朝院子后面跑去,只一瞬间就钻进包谷地里看不到人影了。两人又向里走了十几米,确信无人跟上才停下来听外面的动静。除了风的声音什么都没听到,扑通扑通跳动的心才渐渐放慢了下来。   兵兵问,妈妈,大家怎么要跑呢。   陈老七说,我们在打仗,打仗你懂不懂,敌人来了,我们打不赢了就要撤退。   兵兵快乐地叫起来,喔,打仗我晓得,我最喜欢打仗了。   秦栖凤和陈老七大笑起来,秦栖凤抱过兵兵说,我们兵兵是个勇敢的人。   兵兵说,陈叔叔也是个勇敢的人。   秦栖凤更是笑欢了说,你说的对,陈叔叔也是个勇敢的人。   陈老七也是乐安逸了,却看到秦栖凤抱着儿子,她看儿子的眼神是那么专注而甜蜜,充满了爱恋,她和儿子在一起全然不象她在赌场的情形,些刻她是那么纯洁,充满了女性的柔美,陈老七怦然心动,再一想起她境遇坎坷,红颜女子多薄命,不禁对她心生怜悯。   秦栖凤发现陈老七没接她们的话,抬起头来看他,一下就碰到了他的眼睛,秦栖凤的心一阵颤抖,他的眼里分明有一种东西击中了她,她来不及分辩清楚是什么,低下头逃开了。   陈老七回过神来,说到,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我出去看看,你们就在这儿,没事了我过来叫你们。边说着边出去了。   秦栖凤心不在焉地答应着,她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热,抱着兵兵,兵兵在给她说什么她也没听清,只沉醉在刚才的情形里,刚才好象是发生过什么,又象是没有,可她的心里为什么突然就充满了惆怅,轻轻地吁出口气来。   过了好一会儿,听到有人在叫,凤姐,出来了,公安走了。   秦栖凤听着是小黑的声音,牵着兵兵走出来。问小黑,没事了。   小黑说,没事了,幸好及时,外面明哨被公安按翻了,躲地包谷地里的人马上打电话给七哥,被公安听到了,那人被公安打惨了。   秦栖凤问,陈老七呢。   小黑说,在那边,叫我过来叫你出来。   秦栖凤问,那些人呢。   小黑说,有些走了,今天是干不成了。   秦栖凤说,没一个着哇。   小黑说,没有,哪儿着得到嘛,我们明哨暗哨都是好几重,那么多钱是弄到玩儿的么。   秦栖凤和小黑走过去,看到只有几个人还在,大多数人都走了,陈老七看到她们过来,从秦栖凤手中接过装钱的铁盒,从里面拿出五百块钱给小黑说,那个人被打到哪儿了没有。   小黑说,到是没伤到哪儿,都是些皮外伤。   陈老七说,多给他一点钱。   小黑接过钱答应着出去了。   陈老七又问众人知不知道是哪个点的水。众人纷纷猜测了一番,都不敢确定。另一水公司的人说到,幸好没着,那么多钱,哪个干的,查出来打断他狗日的腿。   陈老七见这边场子散了,打电话给周圆问他们那里情况怎么第16-17节   16   周圆接到电话时,他们那儿也散场了。一段时间来,周圆象是什么附体了,狗屎运气挡不住的好,简直成了神话,帮陈老七放水,每天场子一开,他自己就先把堂清了,又赶着趟的到其它场子上去,才把这儿洗白,又把那儿打清堂,这不,今天又早早地赢得个盆满钵满的。与众人散伙之后,便给李老幺打电话,李老幺说他们的场子正开着,叫他过去。   周圆正要打车去二0三,就接到陈老七打来的电话,听说七哥进城了,周圆便等着,不一会儿陈老七开了车过来,两人把今天的事交待了,说晚上再联系。   和陈老七分手后,周圆带上虎子和小石头上了车就朝二0三方向找李老幺等人去了。   李老幺一伙这几天在二0三弄了个场子,二0三的工人领到现钱了,他们的生意好得很,周圆都过去玩过几把。李老幺等人看到周圆赢了不少钱,就约他到二0三厂去开场子,说他有那么多钱了,还何必跟着陈老七,不如自己出来干。哪知这一提还提到周圆心坎上来了。想自己年纪轻轻,又有头脑,比身边人犹如鹤立鸡群,自有一身抱负和才华总该有施展的时候,如今又腰缠万贯,凭什么不带一班人去打他个红彤彤的天出来,那才是他周圆想要的呵。赌场上没有永远的赢家,笑到最后的都是开堂子放水的人,除非自己不想在这种圈子里混,可现如今他不在这种圈子里混,又能在哪种圈子里混呢,要混就得有自己的场伙,象七哥,象标哥。现在二0三厂的人卖了工龄有钱,不要小看他们,这些人都在他们的场子上来转一圈,他也发了,二0三厂工人手里有三千多万呢。他追帐要帐经常到二0三厂去,那个地方有好多人在赌喔,本来也是,越是没钱的人越是好赌,赌性才越大,赌起来才越是痴迷,比不得七哥这些大场伙,可人多呀,倒了一批还有后来人,那些钱在赌场上倒过来倒过去,不全倒到开堂子放水的手里来了,只要能捞着钱,不见得要象七哥他们弄那么大,七哥他们堂子大,放出的水多,风险也大,上个月水电局的那个出纳不是拿了十多万水还不上,卷起公款逃跑了,到现在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李老幺他们一伙在二0三厂开堂子放水,他们手头短,那点钱在场子上转两转就转不动了,那场伙弄两下停两下也成不了事,但他们的组织能力不差,组织人来赌到不成问题,缺的就是钱,要不也不需要他周圆来分人杯羹了。如今他周圆有实力有底气,被人瞧得起了,凭什么还去为他人作嫁,有钱他也能放水,水流得动他就罩得住大家,他周圆就是老大,此乃天意也,天要他发,他周圆不得不发。   不一会儿,三人到了二0三厂,拐几拐拐到一破楼房前,楼房全空着,就只有三楼一间房里人声嘈嘈,人影熙熙,原来是晚饭时间了,李老幺等人张罗了饭菜款待众赌客。   见周圆等人进来,李老幺笑迎到,说是你又在那边扫清堂了,这段时间打成个东方不败了。   周圆心头一闷,这点时间他的神话就传到这儿来了,再一望,刚才在他们场子上玩的好几个人又转战到这儿来了,笑到,人家说的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我也没办法呀。   那边又有人招呼过来,都是李老幺一伙的,有九指,王俊石,罗大等,听老幺说周圆想过来搭伙,众人无不关注,招呼过后,忙给他兄弟三人让座看茶。   周圆说,这二0三厂还真天然一个大赌场,过来时听到到处都在赌。   王俊石的胃部有点痛,捂着胸口说,那不是,现工作也没了,赌博就是我们的第一职业了,要搞第二职业就去开摩的。   众人大笑起来,正好旁边一南郊的农民听到了,接过话说到,你们工人下岗,现在我们农民也他妈的下岗,以前还说地里有点东西种饿不死,现他妈的地也征了,那X点钱用完了事,你们工人还可以领啥子最低保障,   话还没说完,九指岔道,屁的最低保障,买断工龄谁管你,人家资本主义叫失业,他妈的社会主义要绕着弯子叫下岗,好象骗着我们还可以上岗似的,他妈的不一回事,靠自己了,捏起拳头打天下,谁的拳头硬谁老大。   李老幺待众人说笑一番过后道,说正事,说正事,周圆你看咋整,我们厂买断工龄拨的是三千多万呢,要把我们厂的人组织一半到场子上来玩也够我们大家吃喝的了。   周圆说,我想了一下,那边南郊的农民卖了土地也有钱,场子也弄得不小,不如找几个他们那边的人一同来入股,看怎么样,要弄就弄大点,多弄他几个场伙,大家好痛痛快快分钱。   众人一听更来劲儿了,这周圆还真是个干得起事的人,都忙赞同说,对,对,对,不如把驼背他们叫过来,他们组织能力强,他们的场子上也人多,问他们干不干。众人都点头,李老幺拔出电话拨过去,说道,在搞啥,要完了吧,周圆在我们这儿,你们也过来吧,我这儿场子还没散,走不出来,周圆有业务跟你们恰谈,过来嘛,过来再说。   周圆接过电话说到,张大哥,我请你们喝酒,过来吧,好,好,我们都在李哥这儿,等你们,好,好,行。   张驼背,赵小勇等人很快就过来了,众人聚在一起说是分钱,顿一拍即和,才不一会儿已商议出名堂来了。大家是这么说的,把公司组建起来,分成三股,周圆各人占一股,是大股东,凑五,二0三厂李老幺他们这边算一股,凑三,南郊那边刘大刘四他们算一股,凑两,放水的利息按五,三,二分,堂上抽的水钱均分三分,各股均得一分。众人商定之后无人不服,只等周圆打总结了,周圆才是最大的股东,众人原都是在各自的地盘上小打小闹,钱少成不了大事,都盼望有钱有人能让自己的实力状大起来,堂子搞大了才好分钱,不怕赚不到那些钱,就怕没能力赚那些钱,那些钱不赚白不赚,你不赚就被别人赚走了。   周圆一看情形已成天时,地利,人和之势,雄心早就起来了,心中闪过一念,我周圆的事业竟然在这赌场上,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呵。见众人群情激扬准备大捞一把样,且都等着他的态度,不禁有些飘飘然,头脑也微微肿大,趁着一股子热情说到,各位当哥的,今天大家有缘聚在一起,不为别的,就找口饭吃,你们上不成班,种不成地了,我还不是辛辛苦苦读十几年书,连个工作都找不到,白光光混,最惨的时候饭都吃不饱,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都不容易,以后凑在一起,大家都是好朋友了,我们是一个集体了,大家的目的只有一个,齐心协力,赚钱分钱,我也想和大家一起把场伙搞大,就靠各位当哥的抽起扎起,我周圆年纪小,不懂事,还望各位当哥的多指点。   话音刚落,张驼背接口过去,指点个屁呀,大家一起发财吧,发财要什么指点,哪个不会,你周圆要帐都要成个人精了,还要哪个指点,你指点指点我们如何赢钱吧。   众人爽声大笑起来,大势已定下来,那边场子也差不多要散伙了,周圆便叫李老幺收工,欲率众人进城喝酒去。   这儿王俊石痛得有点凶了,正好小刘来了,看他又痛起来了,叫他回家去吃药,王俊石只好给周圆,李老幺等人说胆囊炎又犯了,他不去了。李老幺等人说,行,行,好好吃点药,在家呆着。   回到家中,王俊石找出药来吃了,最近一年里,他的胃部经常疼,去医院看,医生说是胆囊炎,叫他输液消炎,王俊石舍不得花钱输液,只买些便宜的消炎利胆片来大把大把的吃,家里一屋都是他吃扔了的空瓶。   小刘捅开蜂窝煤,洗澡水刚才就烧好了,给他温在炉子上的,最近太阳能老漏水,每回洗澡都放不出几滴热水来,换一个得八九百呢,小刘舍不得,只好用大锅烧水来洗澡。王俊石虽然在外面跑摩的,可那钱也来得不稳当,如果哪天运气不好被交警抓着了多的都要陪进去,好不容易找到一点钱了又想到桌子上去多捞一点,可他手气臭得很,十打九输,说戒赌吧,那二0三厂天然就是个大赌场,到处都是赌博的声音和赌博的人,今天听到这个赢了多少钱,明天又听到那个又赢了多少钱,他哪里稳得住,那戒赌就跟戒酒,戒烟,戒毒一样,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在赌桌上输多了就更没有心思去挣那些小钱了,除非家里揭不开锅,又才骑着车出去找一点来,可伤疤一好又忘了痛,又坐上桌去。现他们家基本上就全靠小刘在印刷厂上班挣点钱回来,印刷厂效益也不好,累死累活五六百,每回钱一拿回家便水电柴米全等着,家中勉勉强强维持着最低的消费,吃顿肉都要算计半天。王俊石问她晚上吃的啥,小刘说,还有剩菜,你再吃点不。   王俊石说不吃了,顺便看了看,见剩了些豆腐和咸菜,家里冰箱早坏了,剩菜剩饭没地放,用大盆装凉水浸着。前两天终于领到买工龄的一万零四百块钱了,小刘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她和王俊石的孩子,王俊石怕养不起,一直都避这个话题不谈,小刘把一万零四百块钱存了,对王俊石说,我们再存点钱就要个娃儿吧,要不我也老了。王俊石想起小刘对他的好,不忍扫她的兴,含含糊糊地答应着。这会儿王俊石看着家里到处破破烂烂的,心里有些难过,想起刚才大家说开水公司的事,那到是一本万利的事,包赚不赔,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热衷嘛,只是一个人要出四千块钱,这事一会儿得慢慢跟小刘说,这会儿安慰小刘到,我们就会挣到钱的,到时候我们把家里烂的旧的东西全换了,你再给我生个漂亮的女儿,儿子我有了,想要个女儿。   小刘不相信,说,到哪儿去挣。   王俊石笑笑,神神秘秘地说,一会儿给你说,我先去洗澡。   王俊石洗澡去了。小刘去铺床,顺便捞开棉絮看了看,那是王俊石藏私房钱的地方,去年王俊石运气好的时候,每每赢了钱除了交给她,自己还留一点藏在这儿,那会儿小刘偷偷翻到了也装着没看见。可今年真是霉,手气臭得很,好长时间就没得到过他的钱了,每次看这地方,尽是空的,偶尔有些过两天又不在了,这几天他和李老幺他们一起开起场子来,再怎么也应该有些钱了吧,昨天终于看到了些,这会儿看到真的还在,有近一千来块,小刘心头踏实了些,不管王俊石手上再怎么干,家里要用钱了问他要,他只要有都会拿出来的,小刘怕他又拿去输了,心里都想起借口了,一会儿给他说了,叫他乖乖的拿出来,对这点,小刘还是很有把握,小刘不轻易扫荡王俊石,一出手准中。   王俊石洗了澡出来,对小刘说,给你说点事。   小刘说,什么事。   王俊石温言细语,耐心细致地说,现在大家都有钱了,都来我们场子上榨狍子,我们场子这几天生意好得很。   小刘说,你说生意好,我怎么没看到钱呢。   王俊石说,有。边说边进屋里取出钱来递给小刘。   小刘暗自高兴,还没诈他,他就乖乖拿出来了,一分不剩,还算个好人。说,你们那些场子才找到这点钱。   王俊石说,不是,是我又输了些。   小刘说,给你说了好多遍开堂子自己就不要上去赌了。   王俊石说,是呀是呀,只是有个时候场子上缺人,你总要上去凑个堂子讪。   小刘说,李老幺他们去凑讪。   王俊石说,大家都要凑的,只是我以后学精灵点好不,只可惜我们没有放水,要是放水,那钱就来得更快,今天大家说还是要把水公司开起,我们那种场子没有水公司赚钱多可惜呵。   小刘拿着钱狐疑起来,你什么意思。   王俊石笑着说,没什么意思,是这样的,老幺我们打算放水,每人出四千块钱。   小刘急起来,你叫我给你钱。   王俊石说,别急嘛,你看齐四妹那些小场伙放水每天都找得到钱,你说我们弄起来还怕找不到钱么。   小刘说,我哪有钱给你,喔,你是不是又盯上了才发的那点钱,那不行喔,说好了存了钱我还想要个娃儿的,什么事都不准动的。   王俊石说,你想嘛,如果我们不去找钱,那点钱怎么够用,要找钱不先投入,空手套白狼呀,现在我只是借,行不,不到一个星期我保证连本带息还给你,行不,要不然你看到老幺他们分钱你不眼红,你不是不晓得开水公司是什么情形,哪个水公司是开跨了,没挣到钱的,人家是想来入股都不成。   小刘这才认真想起来,说的也是,什么公司都有可能开跨,却从未听说水公司开跨的,哪一个放水的是没捞着钱的,找不出来,瞧瞧周围那些小茶馆每天哪怕放几百块钱小水都能挣到钱,再说,也不能抱着那几千万把块钱就抱死了,那点钱能做多大个事,总得想些办法生财呀,现做什么事不先投入,搞其它事能不能产出她到说不准,这水公司放水从来没听说产不出的,边想着又不能释然,说,还是不行,要是打倒了怎么办。   王俊石见小刘已有松动,便趁热打铁说,怎么会呢,你看嘛人家个个放水的都挣了钱,你放心,我保证只是借,要不了一个星期就能还你了,四千块钱多大个事,不要做出一幅干不起事的样子。   小刘熬不过王俊石,再者也想不出其它生财之道,这过日子哪天少得了钱呵,舍不得娃儿套不到狼,见王俊石信心十足,便不再多啰嗦,默许了王俊石。   王俊石见把小刘的工作做通了,心情轻松了许多,小刘是个厚道的人,说来她从嫁给他就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二0三跨后好多人离婚喔,小刘还跟着他,也没有对他另眼相待,最多只是嘀咕两句让他去找个正经工作,别和李老幺他们搅在一起,想起小刘的好,王俊石对小刘感慨到,找到钱了我们就把这个家彻底地补一遍,到处都破破烂烂的。   小刘心生同感,不禁叹口气,再看一看他们的家,真是不看不觉得,一看真难受,早就该修理修理了。   17   秦栖凤重新租了个套房,是陈老七的一个朋友的房子,在地质队的家属院里,住在单位上要安全得多,主要是为了兵兵。现在总算可以和兵兵在一起了,更好的是房东杨婆婆是地质队的家属,没有工作,全靠老伴一个月不多的工资和出租儿子的这套房子过活,她答应帮她照看兵兵,那样秦栖凤就不用每天急着去幼儿园接兵兵了,她要怎么忙就怎么忙,忙完了去杨婆婆家接兵兵就是了,不去接也可以,就和杨婆婆睡,一个月房租带保姆费用不了多少钱,她只要去场子上晃一头就有了。秦栖凤布置完房间,她买了不少东西,总算象个家了,有了兵兵就更是一个家了,她打算回厂去把兵兵的东西拿过来,都给王俊石说好了。这段时间场子上生意好,天天都大早八早地开了场,一忙活就是一天,秦栖凤早说回去一趟,就是抽不出时间来,拖得人心烦,今天干脆一鼓作气把这些事全做了。   孙扬对兵兵倒不多少排斥,只是对她老是不放心,突然就看到她花钱如流水一般,买了很多衣服,人也越来越漂亮,他对她很好奇,但他始终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她好象很忙,每次和他约会完呆不了一会儿就走了,从不在他那儿留宿,开始他还觉那样比较好,可过了一段时间他发现情况不象他想象的那样,他去城南那些茶楼里喝茶以望碰到她,可他几乎喝完了城南所有的茶楼都没看到她,他对她说他和她处了那么久,关系也到了那一步,可他觉得他一点都不了解她,她对他来说就象谜一样,他捉摸不透她,这让他心里很不踏实。   秦栖凤想如果今天收工早就让孙扬过来,是的,她不可能一直都这样对他,是时候了,条件也比较成熟了,她是应该让他慢慢了解了解她了,生活中的好多东西是不可能一直回避,而必须要去面对的。   秦栖凤打了车到二0三厂,诺大的厂区冷冷清清,到处都雾蒙蒙的,令人感到压抑,秦栖凤既想看到她想看到的人,又怕看到他们,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   开门的是二姐夫,二姐夫竟然有点不相信门口站着那么一个光鲜的人,这个破旧的地方好象一下被照亮了。秦栖凤给他打招呼,二姐夫还是很客气地把她让进门来。秦栖凤又看到她的爸了,还坐在那个破旧的木椅上,见有人进来才缓缓站起身来。有一段时间没见了,秦栖凤惊异地发现她的爸变得更加苍老了,背佝偻着,嘴唇微微翕开着,眼珠子也变黄了,昏浊无光。秦栖凤想起兵兵一岁前就是这样的情形,一天一个样挡不住地长大,而她的爸却是一天一个样挡不住地蓑老,秦栖凤的心象被一根纤丝勒了一下,你说这人生奔波倒腾几十年究竟为个啥,真是太没意思了。   秦栖凤拿出张卡来递给她的爸,说,爸,我挣了点钱,你们先用着吧。   秦栖凤的爸说,你赢来的吧,我们不要你的,你拿起走。   秦栖凤见她爸执意不收,又回过身来把卡塞在二姐夫手中。二姐夫说着不要不要却又不知道把卡放在哪儿。秦栖凤说,密码是爸的生日,是我还你们的,就算气我也别气钱,有什么再说吧,我这会儿先走了。说完怕二姐夫再推辞,忙忙地夺门出去。   秦栖凤实在感到不自在,仿佛家人也不怨恨她了,但也决不慈爱,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看来他们已从她给他们生活带来的不可挽回的伤痛中调整过来了,既不信任她也不企望她能带什么给他们,她根本就不在他们的生活中了,秦栖凤说出不的弊闷。   秦栖凤打电话给王俊石,王俊石说,早把兵兵的东西准备好了。秦栖凤想起周圆在厂里开了个堂子,想过去看看,顺便叫他一起过去玩儿,就给王俊石说她一会儿来拿走。又打个电话给陈老七说再晚一点回去。   自陈老七那天给周圆两千块红钱,区区两千块红钱就给周圆带来了滚滚财源,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周圆就赢了近百万了,周圆买了车又买了房,还是陈老七他们那个小区的房,只是面积小一些。周圆赌发之后便离开陈老七另起山头,自立为王,带着李老幺,张驼背那些二三线人物开堂放水,听说生意还好得很。每天把那边场子弄开了,自己却开着新买的别克在这个赌场上去捞一把,又去那个赌场捞一把,那些小场子早不是他的菜了。   秦栖凤找到周圆和李老幺的场子,一屋的人正赌得热火朝天,周圆见她来了忙着招呼,问她今天怎么过来了,他正要到她们那边去玩儿呢。   秦栖凤说,我今天回来有点事,陈老七在那边,场子开起的,你要过去正好我们一路,你帮我拿点东西。   周圆说,小意思。   正说着却看到王俊石也在这儿,问他才知道他也入了股,心中惊奇,再想一下,也实在帮他想不出更好的生财之道,跟他说了几句,又跟李老幺等人招呼了。   周圆安顿好李老幺和虎子等人,带上小石头和秦栖凤一起进城到七哥那边玩儿去。   却说今天陈老七挑开场子后,来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只是大家玩儿着玩儿着老觉得少了点什么,那桌子上的气氛死气沉沉的,一点都不好耍。   方老板与其说是来赌博的,不如说是来找秦栖凤玩儿的,边赌边玩儿,和她你唱我和地来上两段,他妈的比赢了钱还爽,这儿赌了大半天了,秦栖凤还没来,陈老七的一个小兄弟在上面抽水,傻乎乎的,看着就闷燥,心头一闷燥,手气就臭得很,输了一大截了,想换个地方到封标那里玩儿去。   陈老七也感觉到少了些什么,他和众人一样的有些失落,见方老板有些坐不住了,便打电话给秦栖凤问她要过来了吗。   秦栖凤说,到了,周圆也来了。   陈老七挂了电话,看到方老板站起身来要走,只好笑到,方老板慢走,晚上又过来。   方老板答应着走出屋来,刚要下楼,却看到一女两男上楼来,不是秦栖凤是谁,方老板的心情一下就开朗了。   秦栖凤看到方老板下楼,笑到,方老板,我一来,你就走,啥子意思嘛。   方老板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抱怨到,你到哪儿去了嘛,害得我输了那么大一截。   秦栖凤笑道,嘿,怪了,你输钱就怪我,那我天天守到你,看你赢不赢钱,赢了钱给我分不分红。   方老板将话就话地说,只要你天天守到我,我天天给你分红。边说边转过身来,不知不觉又跟着秦栖凤回来了。   秦栖凤笑呵呵地说,那小桃桃不把你咬个稀烂,算了,我劝你还是专心一点,爱情需要一心一意。   周圆两兄弟听二人说笑在一边乐,到了门口,边推门边吆喝起来。   屋里众人听到一声,水公司放水。望过去。周圆走了进来,只见他神采飞扬,气宇不凡,身穿一套质地优良,款式新潮的西服,人就壁挺起来,还扎他妈一根金利来领带,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光光亮亮,苍蝇巴在上面都要处根拐棍,真成形了呢,哪里还有一两个月前清贫的模样,一幅赌场新贵的派头。   又一个赌场新人功成了,与此同时一大片人倒下了。这赌场不知比那官场,战场,职场,商场有什么不同,一样地有人站起来就会有人倒下去,哪一个成就了的人不是踩着万人的脊背骨上来的,新陈代谢,世事轮回,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   再一看,周圆后边是秦栖凤,方老板又回来了。众人一看到秦栖凤来了,都觉好玩了,场子一下就活跃起来,笑到,周圆,这会儿才来,大家都等你来清堂呢。   周圆笑着不接话却嚷着要开官,陈老七调侃到,下面有请周圆,周大赌圣闪亮登场。众人都很买帐,让他龟儿上,看他有多少羊儿赶不上山,周圆笑嘻嘻地坐到官位上熟练地洗起牌来。   陈老七正放水给方老板,电话响了,是叶新梅打来的,叶新梅在电话里柔声媚气地说,老七,你在哪里。   陈老七说,还在场子上。   叶新梅说,我今天很高兴,给你说,我的任命来了,我终于上了。   叶新梅这几天一直在给他唠叨她们单位的事,她给他说这回她赌赢了,她们办公室的另一个人跟着她们的另一个局长,那个局长没搞了,那个人赌输了,她就会被提起来的,今天她真是如愿以偿了,陈老七说,祝贺你。   叶新梅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并不象她想象的热烈,有点应付的味道,不满地嗔到,你怎么不激动一点呢。   陈老七走开了说,哎,这儿那么多人,这会儿正忙着呢,回来再说吧。   叶新梅说,今天我请同事吃饭,你来不来。   陈老七说,一会儿再看吧,你请你们同事去最好的地方吃吧,算我的,回来我给你报帐,好吧,你们玩你们的,有我还放不开。   叶新梅说,那今天早点回家。   陈老七说,好吧。挂了电话,陈老七还是有点佩服叶新梅来,叶新梅是个要要什么就会不择手段地去得到的人,而且她的头脑很够用,没有几个人算得赢她,她是很能干,正好今天收个早工,这一会儿又想起,有好一段时间生意都很好,每天大早八早把场子挑开了,都要忙到很晚了才散伙,有时还通宵通宵地干,早就想休息一下,睡个好觉了,一会儿吃了饭,把这些朋友些约到红灯笼去,照顾照顾封标的生意,他赔他们玩儿会,一人发一个小姐给他们,他就回家。   回过头去,看到秦栖凤在桌子上忙活,才想起好象是打她来了生意就有那么好的,他们俩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动作越来越默契,配合越来越扣手,他想起珠连璧合这个词来,她真是一个好的,不可多得的搭挡,因为他们之间愉快的合作,他的生意越来越好,那些大赌棍都跑他这儿来赌了,有好些外地的以赌为生的人也到他这儿来赌了,封标,杜勇那些场子说是有些天张都开不了,封标那天还问他要不要他们活喔。这段时间他数钞票都数了烦了,嘿,这人真是怪,赚钱也有赚烦的时候。陈老七边想边禁不住有些得意起来。   这边没好一会儿就是吃饭的时间了,陈老七招呼众人,赢了的正好找借口不来,输了的吃了饭还想继续捞稍,陈老七说,今天都别走,一起去吃饭,吃完饭我请大家去红灯笼玩儿,好久都没去玩儿过了,我们还是要劳逸结合,赌博娱乐两不误。   红灯笼是这个城市最好的夜总会,那里的小姐很有档次,个个长得如花似玉,又被调教得风情万种,极能来事儿,红灯笼的妈咪是封标的老婆,众赌友都说,封标两口一个开赌馆,一个开妓院,哪天公安扫黄打非把他两口抓了关在一起还不寂寞呢。平时不赌的时候,陈老七这些赌场的老板经常都要请赌友去娱乐,以滋润感情。这几天大家都在陈老七的场子上赌过去赌过来,好象还忘了玩儿其它的了,一听说去夜总会消遣,那些赢了钱的人立即响应,输了钱的人见晚上有了玩儿的也就不那么急着去捞了,见众人都没有议异,陈老七便带大家一起去吃饭。周圆小赢了一点,念着那边场子,且他们去红灯笼玩儿他是不去那些地方玩儿的,他还要回去赔赵蓉,赵蓉这两天反应太大,人也焉不拉机的,他们俩打算过了这两天,好一点的时候就把事情办了。   陈老七把众人带到一家好的酒楼,要了好的酒菜款待众人,不一会儿酒足饭饱,陈老七问秦栖凤和不和他们一起去玩儿,秦栖凤想着晚上好不容易有点时间了要和孙扬在一起,且那些地方也不是她玩儿的,就给陈老七说她不去了。   众人都往外走了,秦栖凤想去卫生间补一下妆,给陈老七说让他们下去等她,她马上就下来。   陈老七和众人走下楼来,那些赌友大都有车,各自上了自己的车,还搭上那些没车的人朝红灯笼去了,陈老七等小黑去把车开过来,便钻进车里等秦栖凤下来,小黑和另一个兄弟坐到后面的位置上,把前面空出来,那是秦栖凤的位置,一段时间来大家都习惯这样了。   秦栖凤在卫生间补了妆出来,见人都走完了,急急的下楼来,刚到门口,脚下被绊了一下,手里的电话掉在了地上,捡起来一看没被摔坏,又急着朝外走。   却说叶新梅请众人吃饭,因为心想事成,心头高兴多喝了两杯,人也有点轻飘飘的,约众人去唱歌,众人推托两下就答应了,一齐朝外走,众人上了车,叶新梅在后边结帐。叶新梅结完帐转过身来,看到一个女子东西掉地上,捡起来就朝外面去了,女子身材曼妙,气质卓绝,穿着极有品味,不由得眼睛一亮,禁不住跟着她的背影而去,却觉得这个身影在哪里见过,很是熟悉,只见那女子快步走向外面一辆停着的车,拉开前面车门上了车。叶新梅认真看了一下她上的车,这一认真竟发现那不是自家的车么。陈老七跟这么个漂亮女人在一起。叶新梅禁不住好奇,急忙地跟过去,却看到陈老七发动车子正要开出。   小黑先看到叶新梅,叫到,嫂子,七哥,嫂子。   陈老七和秦栖凤也看到叶新梅了,陈老七欣喜地说,真是巧,你怎么也在这儿吃饭,和我们一起走么。   秦栖凤从未正面接触过叶新梅,不知如何称呼,对她点点头说到,来,我让你,我坐后面去。   叶新梅这才看清她的脸,竟发现这女子长得美丽异常,不觉倾倒,前一回她去找陈老七,就看到有个女子坐在桌上,格外亮丽,她当初太忙,以为是来场子上赌博的赌客,没太记清,是不是就是她,也对她点点头,见她欲出来让自己,忙说,不了,我不和你们一路,你们走你们的,老七,早点回家。   陈老七说,我去把他们安顿了,一会儿就回去,你呢。   叶新梅说,我们去唱歌。   陈老七说,玩开心点,那我们先走第18-19节   18   秦栖凤给陈老七说她搬过去了,陈老七便直接把她送到了地质队。   回到家里,秦栖凤拿出电话打给孙扬,问他在做什么。   孙扬说,刚回国土局。   秦栖凤说,到我这边来吧,我们好好聊聊。   孙扬说,我也正想问你一些事情。   秦栖凤说,要不要我过来接你。   孙扬说,不用了。   秦栖凤说,那我在地质队门口等你。   挂了电话,秦栖凤突然觉得孙扬在电话里的声音有点不对,哪里不对也想不起来,反正不象平时,想到他马上要过来了,又把家里再理了一遍,觉很妥当了,才打电话给兵兵,说妈妈一会儿就过来接他,她想有一段时间好好地和孙扬说说。   孙扬很快就过来了,秦栖凤热情地把他迎进屋里。却看到孙扬脸色不对,至少没有她想象的第一次到她家里来的那种应该有的表情。秦栖凤问,怎么了,怎么不开心的样子。孙扬只嗯了一声。秦栖凤倒了杯水给他。在他身边坐了。心里揣测他到底怎么了。   孙扬先稳不住了,说到,我现才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秦栖凤说,你不是说过这个问题了么,我今天要你来就是想和你勾通勾通,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给你说。   孙扬说,今天我们办公室的老王的亲戚来找他,老王不在,我叫他在办公室等一会儿,他给我说他是二0三的人。   秦栖凤的心提了起来,她猜到他为什么脸色不好了,问到,你想说什么。   孙扬说,我问他认不认识你,他说认识,他还说你在二0三的名气很大,没有不认识你的。   秦栖凤说,然后呢。   孙扬说,他说你挪用公款赌博被判了四年。   秦栖凤吐了口气出来,该来的早晚会来,没法逃避,本来她今天就想给他聊聊这些,他却先知道了,正好她还没想好从何说起,说到,你怎么认为呢。   孙扬说,我开始不相信,他给我说四年前报纸,电台都报道过的,我还是不相信,下午我跑到图书馆去,翻了好半天才翻到那张报纸。   那张报纸秦栖凤也看到过,上面还说她流下了悔恨的泪。秦栖凤禁不住一阵心跳,除非他们没走到今天这一步,既走到了今天,且她们彼此都想互相留住,那她们迟早要一起面对这些。秦栖凤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说,我先没有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我有意想隐瞒,只是我觉得我们还没到那一步,且我再乎你。   孙扬说,但是你还是一直不让我了解你,你给我说你在城南的茶楼上班,我去过了,我和朋友一起几乎喝完了城南的每一家茶楼,没人说认识你,我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以何为生,你想一想,你在我这个位置想一想,如果我一天行踪诡密,你会怎么想。   秦栖凤这才发现她让他那么沉重,心中顿生歉意,声音放柔了说,我真的不是想对你怎么样,有个时候我也很难,但是你要相信,我没有做什么让你难堪的事,和你在一起,我是认真的。   孙扬说,那你给我说你究竟在做什么,你很会找钱。   秦栖凤沉默了,这会儿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关于这点她本是打算永远不让他知道的,如果他能不再乎她的过去仍和她在一起,他就是要她明天跳出来她都愿意,她为此而没有在赌场上放纵自己,也为此而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她现也有这个可能了,她可以用这段时间找来的钱开一家小店,做点小本生意了,他要不提这点就好了,现在让她如何解释一个漂亮的女人才从监狱里出来是如何找到了钱的,她那通身的打份给他说是她打工挣来的,谁会相信,骗他说是家里人给的,可她不想给他们的未来生活埋下互不信任的种子。   孙扬见她不开腔了,说到,你到现在都还不想给我说实话,让我怎么相信你,我实在太不了解你了。   秦栖凤说,你让我想一下如何给你说好么。   孙扬说,很难么,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很难么,让我说吧,我想了一下午才想起,你能有那么多钱买衣服,不是在赌场赢了,就是哪个男人给你的,要不我再也想不出你会做什么了,但是我很好奇,你才从监狱出来哪儿来的本钱去赌,去赢那么多钱。   秦栖凤听出了他还没说出口的另一句话。她正在为难怎么给他说她现从事于什么,听他说起她在赌场赢钱,便说,你想对了,我在赌场上赢了钱了,我从监狱出来,以前朋友欠了我些帐,我收了回来,正好又被移动炒了,我没地方找钱,便去赌,现赢了钱了,我正说收手,用赢来的钱做生意,你要觉得不放心,明天我就做给你看,我也想我们能在一起过平静实在的生活。   孙扬说,你能给我说你在哪里赢了那么多钱。   秦栖凤又哑了,看他那穷追不舍的样,她知道哄不了他。说到,不管怎么,从今天起我不再去赌了,我们不是说好了一个在单位上上班,一个做生意么。   孙扬说,可我现在感到有点害怕,和你在一起那么久,我竟然一点都不了解你,我觉得你的水太深了,我想象不到你还会对我隐瞒什么,我当初怎么想也想象不出我今天知道的事情,一开始,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有些喜欢你,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和我在一起,我很认真,从我们在一起后,我每天想的就是以后如何安排我们的生活,哪怕你不出去挣一分钱,我养着你,过得清贫点也行,但我现发现我想错了,你根本就不象是一个清贫得下来的人,看来我们得重新了解对方,有些事情我们都要再想清楚一些,这个时候我脑子有点乱,我就是忍不住想来看看你会怎么反应,我还是没有了解你,我很失望,我过去了。   秦栖凤默然不知说什么好,这个时候他很激动,让他平静一下,或许他平静下来会想到她的难处,那时她也想好了该怎么给他说,现他的思想太尖锐,他会把她说的每一句话往坏处想,钻牛角尖,过了今天她再去找他,效果或许会好一些。   可秦栖凤这么想她又错了,孙扬见她这样了还不给他说实话,他的心更冷了,无不失意地拉开门出去了。   秦栖凤看着孙扬离去的背影,感觉到些什么,她却没有追上去。从窗子上看到他走出大门去了,呆呆地想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没有想错,一开始她是不可能给他说那么多,后来她遇到这些她也不可能给他说,只好随他去了,是她的终究会是她的,这么一想,她又发现了自己的另一点,她好象不太再意他。   19   陈老七带众人到红灯笼寻欢作乐去,把众人安顿了,自己脱出身来,回家的时候,叶新梅还没回来,陈老七倒了杯水边看电视边等叶新梅。   叶新梅自从看见了秦栖凤坐在陈老七身边,心里就老大不自在,那个位置本就是她的,可她居然过去就直接坐那里了,还从容不迫的,小黑他们也把那个位置专门给她留着,有点耐人寻味。她倒不是那种小气的见不得自己老公和其它女人在一起的人,但今天就是有点不对,以前她不再乎是因为她没有遇到过,她从来就没想到陈老七身边会有什么象样的女子,就算长得漂亮,或者有钱,可出入那些场伙的女子,浅薄得很,可今天这个女子,连她见了都觉惊慕,还用说男人,难怪这两天陈老七老说生意好,很晚才回来,有时根本就没回来,是不是有她的原因,叶新梅想起她和唐局长他们在一起打麻将说着黄段子互相调笑取乐的情形,所有的赌桌都盛产这些男欢女爱的东西,且看那女子,一脸的风尘和老练,与一般的女子比起来又不一般,陈老七经常和她在一起,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叶新梅越想心越不安,真不敢往深处再想,看来她也太大意,太不把陈老七的事当回事了,哪晓得他一样有他的世界,且一样的风景独好,不行,今天回去一定要问清楚,叶新梅忍不住强烈的好奇,她想知道关于秦栖凤的一些事情,她想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她的老公是谁,在做什么,怎么今天没和她在一起,而她又和他们在一起。这边心不在焉地和同事们边唱边和,今天是她的好日子,怎么也得让一直以来和她战斗在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们玩个开心,她能有今天离不开他们的亲密支持。   叶新梅回家的时候,陈老七正在网上看新闻,叶新梅换了衣服到陈老七旁边,还带着些酒味。陈老七很喜欢她微醉的样子,脸儿桃红,目光迷离,神情娇憨,身软如绵。叶新梅逗挑地看着陈老七说,不向我祝贺么。   陈老七笑着说,你要我怎么祝贺你,只要你想得出,我都给你。   叶新梅说,我要你一心一意地对我。   陈老七说,我什么时候没有一心一意地对你了。   叶新梅说,今天那个女的是干什么的。   陈老七问,哪一个。   叶新梅说,坐在你车上的那一个。   陈老七一听,笑起来,一把搂过叶新梅,说到,你吃醋了,以前我和那些女的在一起你从来没问过我,我以为你不再乎呢。   叶新梅边挣脱陈老七边说,我吃什么醋,我随便问问,你不说就算了。   陈老七知道她的性情,既然她问了就不是随便问问了,她在意了,说到,你说秦栖凤吧,她在我们的场子上帮忙。   叶新梅问,帮什么忙。   陈老七说,敲钵钵儿。   叶新梅说,那她不是来赌的。   陈老七说,不是。   叶新梅说,她老公干什么的。   陈老七说,她离婚了。   叶新梅更来兴趣了,她是怎么到你这儿来的。   陈老七愣了一下,说,还不是先来赌才认识的,她拿了我们的水,还不上了,就在我这儿挣钱还帐。   叶新梅说,好久的事。   陈老七说,你不认识她呀,以前你们见过的,你那天出差回来,在红灯笼来找我,她也在。   叶新梅想了一下,说,是她呀,怎么也不象,那天我没觉她怎么样。   陈老七说,你是不是有紧迫感了。   叶新梅说,放你的屁,你以为你好有魅力   陈老七笑道,我放屁,我放屁,你放心,你是我老婆,和你在一起,我就会一心一意地对你,你去问问,赌场上谁最洁身自好,我,陈老七,我要玩儿还找不到玩儿的,你什么时候又能看住我,全在我自觉,刚才我才把一群人带到红灯笼,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小姐,他们还在那里玩儿,我一个人回家了,不信你这会儿去看看,我对你怎么样。   叶新梅这才有点开心了,撒着娇说,那些女子你就是玩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又有什么要紧的,只是不要遇到那些能勾住你魂的人,哪怕一个也不行。   陈老七笑到,没人能勾住我,只有你。边说边搂紧了叶新梅,想进一步动作。   叶新梅奖励了他一下,又说,那女的还完帐了没有。   陈老七说,还完了。   叶新梅说,那你还留着她。   陈老七一下正经起来,说,你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她在我这儿我生意有多好。   叶新梅没想到陈老七会较起真来,更是有些名堂了,说到,难怪你这段时间那么忙,晚上也顾不了回家。   陈老七说,我还不是在赌场上忙,你以为我会干什么,我那么辛苦的,你就算不支持也不能不给点理解嘛。   叶新梅说,一个女人有什么了不起,你要不再意,甩开她,也不能影响我们的夫妻感情呀。   陈老七说,你想到哪儿去了,我给你说,人家还是很有修养的人,不象你想象的那样,你不要乱说人家,人家也是有男朋友的。   叶新梅没想到他还会在她面前赞扬她,如今男朋友又算什么,更来劲了,不依不挠地说,我要不再乎你我也懒得理你,现在的男女,谁还能把谁怎么样,要是我身边整天有帅哥围着我,你好不好受。   陈老七说,要是大家都是清白的有什么不好受的,你以为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非要弄出点事来,太俗了嘛。   叶新梅想不到他还有这番高论,好像她还真成了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心胸狭隘的醋坛子了,他还有道理了,要比嘴皮子,她可从来就比不赢陈老七的,索性沉起脸来说,我没什么大道理给你讲,只告诉你,我不想看到你跟她在一起。   陈老七见她翻脸了,也不想将就她,明明就什么都没发生,大家相安无事的,再一想到秦栖凤平时的不易,人家在他的场子上 兢兢业业,尽心尽力的干活,帮他找了多少钱,这些钱全是他和她叶新梅的,可她还这样对她,他都如此待她了,她还不相信他,还疑神疑鬼的,太过份了,冷冷地说到,你相不相信随便你,我给你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也不会发生,但生意还得照做,我从来不干涉你的事,你也不要干涉我。   叶新梅见陈老七竟然为一个女人和她翻脸,在这人人都为她祝福的时候跟她翻脸,冷笑到,这就是你给我的祝贺,谢谢,你不给我面子,也不要怪我不给你面子。   陈老七听得心里一阵发颤,他最讨厌哪个威胁他,说到,面子是相互给予的,你想怎么样,随便你,我要去睡了。边说边起身回自己的房第20-21节   20   叶新梅呆坐在客厅里,她以为陈老七只是和她斗斗气,过一会儿他平息下来就会来逗她的,以前无数次的争吵都是以这样的情形收场的。可她等了好久都没见陈老七有什么动静,叶新梅只好回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更是思绪如潮,酒也醒了,越想越觉不安,且不说真有什么,光陈老七先才那个态度,他居然置她不顾,置他们夫妻感情于不顾,而执意护着她,这本生就说明了问题,且看他那情形,决不只是和她斗斗气,他认真了。幸好她及时发现,要真不注意,就算现在没什么问题,发展下去也会出问题的,既然这样,她也不可能坐视不管,她可不是那种会闭一只眼的人,她的两只眼睛都大大的睁着,容不下沙子的,就算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杀了还不是杀了,他陈老七还能把她怎么样,她从来就没虚过他,大家都说爱情是自私的,她没有错,是他先不给她面子的,她叶新梅可是先礼后兵了。   叶新梅彻夜未眠,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也没什么倦意,干脆早早起了床去上班。这两天她们部门的人都不来上班,她知道她们不服她,可她也不急,她叶新梅上了就是上了,你管她过程和手段怎么样,白纸黑字加红印章上了就是上了,还怕她们几个不安逸么,她只消坐在办公室里,她们几个又能闹多久,闹够了还不是得乖乖来上班,现再让她们耍几天,等她把手上的事处理完了理出头绪来了,再来理会她们,到时一定不能让她们这样耍了,第一件事就是整顿纪律,改不坐班为坐班,她现是营稍部主任了,不听她的难道还听她们的。   叶新梅处理完单位上的事己接近中午,还有人要向她祝贺请她吃饭,叶新梅心中有事,她既然想好了要做就不想拖拉着,快刀斩乱麻,早处理了早点安生,推了众人的邀请,各人回到办公室里关了门,看时间,一般这会儿陈才七还在家里,才要出门,便打电话给小黑要了秦栖凤的电话来,给秦栖凤打过去,说到,你好,我是陈老七的老婆。   秦栖凤刚梳洗打份完,等着陈老七他们的电话,没想到却等来了陈老七老婆的电话,听她向她问好,忙回到,你好。   叶新梅说,我们能在一起聊会儿么,要不了多少时间。   秦栖凤一头雾水找不着北,陈老七老婆找她聊什么,她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一下她真是无以应对,问到,聊什么。   叶新梅说,你会感兴趣的。   秦栖凤心中无事,到也不担心什么,只觉得她有些唐突,有什么事她也应该先让陈老七给她说呵,可既然她都打电话来了,拒绝也不是事,既来之则安之,说到,怎么聊。   叶新梅说,我请你吃中午饭吧。   秦栖凤说,中午饭就免了,你说个地方,我过来。   叶新梅说,到绿苑茶楼怎么样。   秦栖凤说,这就去么。   叶新梅说,这就去。   挂了电话,叶新梅却邮政储蓄取了钱用一个大信封装了。有钱真好呵,它可以买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她就不相信有谁拒绝得了钱。   秦栖凤到茶楼的时候,叶新梅早要了个包间等她了。秦栖凤一看其神情就觉来者不善,客客气气地向她招呼到,怎么称呼。   叶新梅说,姓叶。   秦栖凤说,叶姐找我有什么事。   叶新梅说,我是个直肠子,直接说吧,这儿是五万块钱,你可不可以不跟着陈老七。   秦栖凤纵使想了千遍万遍也想不出她会有这么一个样的表情和动作,更没想到该如何应对,却觉得血往上涌,本能地拒绝到,你什么意思,你拿钱给我什么意思。   叶新梅说,想请你不要跟着陈老七,还有请你不要给他说今天的事。   秦栖凤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冷笑到,你以为你有几个钱就很了不起,我跟不跟着陈老七跟这钱没什么关系,你自己调教陈老七去。   叶新梅还是不死心,她不相信没有钱办不了的事情,说到,你是不是嫌钱少,我可以再给你加点。   秦栖凤脸都白了,说到,你以为是菜市场买小白菜呵,我为什么要和你做生意,真是岂有此理,对不起,我还有其它事,恕不奉陪。说完就想走。   叶新梅也没想到情形会是这样,原以为出点血就把事情摆平了,可她竟然不买她的帐,说到,你要想一想,陈老七是我老公,我想要他做点什么难道有做不成的,我们两口子会为了你翻脸么,我这样其实是很好的了,你这会儿在气头上,冷静下来,你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你终究干不长的,不如有点钱去做点其它的事情,或许你以后还会想起我的好来。   秦栖凤实在受不了了,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受到了欺付,她妈的她从来就没想着要吃羊肉却惹了一身骚,早知道是这样,真不如把陈老七给拿下,她都不仁了,她还真要干点事出来给她看看,一时那气就不打一处来,也不再给她面子,对她说到,有你这样的人,没事都要弄点事出来。   叶新梅撒眼了,在她眼里很简单的一件事竟成了这样,她还骂她,也回到,你能弄出什么事来,我看一看。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是陈老七打给秦栖凤的,秦栖凤一看来电显示接通电话就叫到,陈老七,你老婆在和我做生意,我不知道哪儿惹到她了,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了,她拿钱给我,叫我不要跟着你,我不跟着你就是了,可她为什么拿钱给我。   叶新梅听她这么叫着心里砰砰直跳,知道自己太多心了,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错就错了,哪个叫她长那个样子,既然做了,也不要怕,索性给他做彻底,听着她说完也不为所动。   陈老七在电话那边也急了,说到,你们在哪里,我过来。   秦栖凤说,你自己打电话问你老婆,我不想奉陪了。说完挂了电话,也不看叶新梅一眼,自己走了。   秦栖凤气得要命,却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该朝哪里去,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妈的她惹到谁了,她做了什么了,她妈的黄脸婆子,用小人之心渡她君子之腹,真她妈的丑人多作怪,这口气如何让她咽得下去。脑子里正翻江倒海着,电话又响了,陈老七说,有什么你过来说,这儿人就要来了。   秦栖凤对电话叫到,你们俩口子的事自己去扯,搭上我干嘛,我今天不想来了。说完把电话挂了,顺带把机也关了。心想她正好不想干了,幸好那些天找了点钱,没乱用了,是天意么,看来她真是该和孙扬在一起,想起自己被气得一塌糊涂,真是没有必要,那种女人一辈子只会守住一个男人,把那个男人当作是一个宝,要是哪个女人靠近她们的男人,她们就会象疯狗一样乱咬,她秦栖凤什么都缺,可就从来没缺过男人,她秦栖凤从来就不屑于跟任何一个女人争一个男人,和她这样的女人一般见识真是太没劲儿了,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回。   秦栖凤边走边想了一会儿,慢慢平静了下来,想找个地方吃中午饭,吃完中午饭去找孙扬,好好和他谈谈,哄哄他,她知道他是喜欢她的,只要她拿出和他一起生活的诚心来,他会谅解她的,重要的是以后她真的要好好的和人家过日子。秦栖凤计算了一下手上的钱,去租个门面卖衣服基本上没多大问题。   秦栖凤找了个店吃了饭,拿出电话打给孙扬,电话里传来一声机械的女声,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秦栖凤心里有点不安起来,孙扬的电话从来没关过机。秦栖凤要了个车到国土局,孙扬不在。秦栖凤这下真不知该做什么了,只好叫了车回家。   陈老七打秦栖凤的电话打不通之后,想到她受了委屈,感到很过意不去,且这会儿赌博的人又来了,还联系不着她,叶新梅这个啥子婆娘,人家没惹到她,她到找上门去了,边想着边气急了,打电话给叶新梅,说,你找人家秦栖凤干什么,你他妈吃多了,哪个要你管我的事,我提醒你,以后少管我的事,你再这样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叶新梅听到陈老七一阵咆哮,她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形,有什么怕的,要斗争哪里会没有牺牲,让他闹,闹过这阵等他冷静下来,再去搭理他,平静地说,我只想看好我的东西。   陈老七在桌子上懒心淡肠地磨了一下午,没有秦栖凤的场子就是缺少什么,陈老七想起秦栖凤一个人还带着兵兵,人家在他的场子上找点钱就那么不容易,这女人生得漂亮了就如此遭人嫉,他们俩连想都没想过要怎么样,可叶新梅都不放过人家,这女的太他妈狠了,他回去了一定会教训教训她,让她少管他的事。一会儿散场了他要去找到秦栖凤给人家说说,叫她不要放在心上。   陈老七找到秦栖凤时,她正在家里和兵兵一起玩儿,兵兵看到陈叔叔来了,欢快地跳起来,这段时间他没少和陈叔叔在一起,陈叔叔每回都要给他买东西,陈老七抱起兵兵逗了一会儿,放下了,满脸歉意秦栖凤对说,她太不讲理了,我回去说她,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秦栖凤给陈老七倒杯水,说,也没什么,我也正好想不干了。   陈老七急了,说到,那怎么行,我们俩合作得那么好的,你怎么说不干就不干,再说兵兵以后读书要花好多钱。   秦栖凤说,我打算去做生意,也不是只有你那里才找得到钱。   陈老七说,你不要这样,是我老婆不对,我回去说她,她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秦栖凤说,不是这回事,我男朋友想要我做正经生意,我也想这样,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帮了我,以后时间还长,说不定哪天又碰到一起了。   陈老七没想到她去意己决,话说得那么干干脆脆,到不好再说什么了,她既然想走另外的路,他也不该强劝,说到,如果真是这样,我只有祝福你了,但是今后你有了什么难处,如还把我当个朋友就来找我,我不会不管你的。   听到陈老七说这几句话,秦栖凤的心颤悠悠的,想怎么会认识到这样个人呵,这会儿她到真的想把他拿下了,看陈老七的眼神也柔了些,说到,不会的,我以后会好好过的,在监狱里我一直想象的就是出来我一定要在阳光下生活,哪怕清贫一点,不是我境界有多高,是我害怕了从前,好象是那几年我几乎都生活在阴暗的地方,直到进了监狱才感觉刹住了车,才透过口气来,本来以为出来了就再也不会从蹈覆辙了,可总是不如愿,我很想象一个平常人一样,过一些平平淡淡的生活,每天收了摊回来,跟兵兵在一起打打闹闹,多开心呵,赌场终究不能让人平静,这段时间我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再陷进去,能集攒些钱起来做点正经事对我来说太不容易了,我也害怕在里面陷深了,哪一天又爬不起来了。边说着边想起了太多,心又乱起来了。   两人忽然觉得一段时间来愉快而默契的合作竟使这会儿的分手变得有些牵肠挂肚,恋恋不舍了。陈老七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只好跟她母子俩作别。   21   一连几天秦栖凤都拨不通孙扬的电话,她不知他出什么事了,一连几天她也无所事事,她想能和孙扬在一起讨论讨论以后做什么,可她连他人都找不到,电话也打不通,这让秦栖凤感到了事情比她想象的要严重,他也和她玩行踪诡秘了。   秦栖凤坐不住了,正好王俊石把兵兵接走了,秦栖凤一个人饭也不想吃,她想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孙扬,到底他是怎么想的,他总该告诉她,是好是散他也该给她个态度,让她也知道该怎么去做呀,她又不说非把他吊起,现在的人谁又离不开谁了。   秦栖凤打电话问高月在做什么,高月说在家里,秦栖凤说她去找她,高月说,过来吧,我等你。   秦栖凤到高月家里的时候,高月禁不住惊叹起来,好多天不见,越来越漂亮了,你到是在做些什么,怎么一下就那么有钱了。   秦栖凤有点反感人这么问她,好象她真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找到了钱,孙扬也这么认为,说到,挣讪,还不是挣来的。高月的好奇心还没得到满足,接着问,你是怎么挣的。秦栖凤有些不爽了,勉强笑到,还能怎么挣,上班,干活,早出晚归。高月有些不相信,秦栖凤不耐烦了,说到,那你觉得我是怎么挣的。高月被堵住了,这才发觉自己失态。找个台阶往下走,还是你好,真的,我现还真的羡慕你,一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还挣得到钱,比我们也没见得不好过。   秦栖凤见她不再追问刚才的问题才好一些,说到,好过什么,还是你们有单位的天天去单位呆着,活又不累,到时候又发工资了,汗涝保收。   高月摆手到,算了算了,别说了,说到我心里又难过了,这些天我心态正不平衡得很。   秦栖凤看她很苦脑的样子问到,怎么了。   高朋叹到,现在在单位上呵,是女的就要把当官的拿下,那才叫本事,以色侍君,你再能干又怎么样,你工作干得再好又怎么样,也只是为她人做了嫁,比不得人家卖一条腿,人家提上去了,工资表一发,是你的三倍,一想起她哪一点都不比你强,还白拉拉比你多拿那么多钱,凭什么,就凭那条腿,你说你难过不难过,有时想着,我真不想在单位上干了。   秦栖凤说,你上次给我说着你正在奋斗个什么,没搞成。   高月说,没搞成,另一个女的上了,我们单位上的人说的局长在上她在下。边说边上下指了一下。   秦栖凤一下就形象地体会出意思来了,噗嗤一声笑起来,安慰她到,人家既然做出了牺牲就该得到回报,你说你做得出不嘛,既然做不出就不要埋怨那么多,你想想你们单位那么多人,才上了一个,还有大多数人和你一样,心态不就放平了。   高月自我安慰到,也真是这样,你不知道,这两天我们好耍了,大家都不去上班,耍,管他妈的,国营企业,干好干坏都一个样,哎,你怎么想起找我了。   秦栖凤说,孙扬知道我的事了,这两天我打电话给他也是找不着他,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高月说,是这样,你们还真发展起来了。   秦栖凤说,是呵,你想当初我怎么会给他说那么多嘛,他现知道了,有些接受不了,我也不是说非要和他怎么样,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说一声,也没有人要把他缠到,可他居然几天找不着人,电话也关机。   高月回过身叫里屋的付宏林,问到,孙扬这两天来上班没有。   付宏林说,来了,天天都在。   秦栖凤说,那他就在躲我。   高月说,你别这样想,找他来问问,不就问清楚了,又不把他怎么样。又对付宏林说,除了孙扬的手机,你还怎么找得到他。   付宏林说,他有可能在他妈家里。   高月说,那你找一下他呢。   付宏林说,什么事。   高月说,叫你找你就找,秦栖凤找他。   付宏林打了电话到孙扬的妈家,孙扬果然在那里,付宏林叫他过来耍。   不一会儿孙扬过来了,忽见得秦栖凤在这儿不免有点措手不及,知道今天也躲不到哪儿去,两人在高月家坐了一会儿,一齐出来,秦栖凤问,这几天怎么找不到你。   孙扬半天才说,本来我想给你说一说的,可我又怕见到你我又不知说什么了,我这几天天天都在想我们的事,我把我们的事给我家里人说了,家里没一个人支持我,我想我们俩做个朋友可能更合适一些。   秦栖凤听他说完,说到,你想好了么。   孙扬点点头说,想好了。   秦栖凤说,那好吧,我走了。   孙扬没开腔,秦栖凤回过身去叫了个车,孙扬看着她坐上车,关了门,车就开走了。   秦栖凤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段时间来努力要做好的一件事这下彻底失败了,现她又找不到方向了。她想不通她的生活为什么总是充满了这样那样的失败,她只是想要好好地简简单单地生活下去,这么一个最平常的要求她都无法如愿,王俊石说霉了那么多年,她也该转运了,她觉得也是,可转什么运,坏运气和她总是和她如影相随,摆都摆不脱,连孙扬那样的男人都可以随随便便就把她甩了。她到底做过些什么,怎么就那么没完没了地霉,什么时候能到头呵。   秦栖凤回到家中,家里冷冷清清的,把电视打开来,还是静悄悄的,楼上咯咯咯掉了几个麻将在地上,然后就听到哗哗洗牌的声音,男人女人相互逗乐发出的欢笑声,无比清淅的喧闹使她的世界更是寂寞,她感到害怕,她怕一个人时她又会止不住的胡思乱想,想那些永远想不明白的问题,关于前世今生,关于因果报应,关于世事轮回,她会想活着到底为了什么,要是当初不那样走过她该会如何存在着。呵,这些问题不能想,不能放纵自己往深处想下去,一旦被这些永远想不明白的问题纠缠上,她会深陷进去拨不出来,然后她更是寂寞,更是无助,一切都那么难以把握,更无从改变,她会变得灰心,沮丧,极端绝望,她感觉到窒息,没了心跳,她想就此死去,让一切就此停止,一切不再。   秦栖凤拿出电话打给封标,她害怕一个人呆在这个狭小的屋里,她想要去那人多的地方,混入人群里她才不会寂寞,她才会有安全感,她的心向往着热闹,向往着温暖,向往着欢乐。   封标给她说他们的场子刚打散,晚上看来弄不起来了。秦栖凤又打给周圆,周圆听她说想过来耍,忙说,快来快来,堂子亮得很喔,就等你来拈了。挂了电话,秦栖凤下楼去叫了个车,给司机说去二0三,司机转过头来,车就朝着二0三方向去了。   只有赌场,只有赌场魅力无穷,包医百病,包解万愁,也只有身在赌场才会让人忘记烦恼,心不寂寞。   周圆见秦栖凤来了,忙迎上前去,这两天他去七哥的场子上玩儿没看到她,知道她没在七哥那里了,笑问到,凤姐现在到哪里发财去了。边说着,李老幺等二0三厂的人也看到她来了过来给她打招呼,秦栖凤一一回应了,见王俊石也在桌子上忙,问他兵兵呢。王俊石说,在我姐那儿,今晚就在那边了,明天不上学,晚上我再给你送过来吧。   看过去,那边一片嘈杂,闹哄哄的,一个人又升官了,好些人围着等他散发红钱,秦栖凤感到自己又有了活力,刚才困扰她的那些问题一下就模糊开去了,这会儿想到的却是那牌儿一翻就出个纵队了,牌儿一翻就是官通杀,说到,人真不少呢。   周圆说,是呀,都没坐的了。李老幺说,你来了怎么也得给你找个位置,边说着边和秦栖凤走了过去,叫桌子上坐着的罗大起来把凳子让给秦栖凤,罗大起来给她打个招呼,把凳子给了她,秦栖凤客气一番接过来,找一个人缝钻进去,坐在了桌边,那心一下就舒坦了,安定了,叫到,水公司,上水。刚一叫完就听人给她说话,怎么今天到这边来玩儿了。秦栖凤转过头去一看,竟然是胡二,好久就没见到他了,听说是打洗白了,却跑到这些小地方来玩儿了。这会儿意外相逢,竟有点小小的惊喜,对他笑了笑,问到,手气还好吧。胡二说,小赢了点。这儿周圆等人己忙忙的甩钱过来了,秦栖凤拿过来数数,丢在面前。却听到新官又在吆喝,下起落起。   秦栖凤大场子上下来的人,全不的把这些小地方放在眼里,心情一点都不紧张,轻轻松松的,才不几把就赢了几千块钱在手上,人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听庄家又在吆喝了,手儿在桌上一拍,胡二说,这把该我来拍了,上把你才拍了。秦栖凤笑到,我们一起拍吧。边说着两人收了众散注的钱。听得庄家一声杀。只见两个骰子在宽大的赌桌上滚开来,落定之后,现出一,四来。庄家高唱着,五在首,先从顺门杀起走。坐在他对面的同伴便依次将牌发到各个门上。   秦栖凤伸手拿过牌,只要了一张,把另一张留给胡二,两人各自拿了牌来酝,秦栖凤先审了牌,急于知道胡二的,胡二说,睡不着,边说边亮开自己手上的牌,是张五筒。   胡二问秦栖凤几点。秦栖凤纤纤玉手握住一张牌也不亮开,只递到胡二面前,说到,拿去嘛,是你喜欢的。胡二心中怦然一动,知是二筒,用手一审果然如此,禁不住春情激荡,顺眼朝秦栖凤挺立的胸部扫去,只看得心中躁辣辣的。   这时庄家见众人亮点,自己也亮开,是幺,五筒,六点,秦栖凤她们后门赢,后门欢呼起来。庄家有赔有吃,吃完赔完还略有赚,又高唱到,下起落起,下得多,吃火锅,下得少,啃草草,来呕来呕,杀。骰子落定,三,四点,七迁,众人一齐叫到,杀得庄家冒烟烟。牌一到手,众人都急着审牌去,突听得庄家大吼一声,九纵报到。众人心都凉了,气也泄了,再不甘心地把自己的牌看完,纷纷将面前的牌和钱推给庄家,庄家啪地拍开张黑亮亮的八筒,兴奋昂扬地去收捡各方推来的钱牌。官通杀,榨注的一遍懊悔。秦栖凤和胡二这回也是一起拍的,听官上报了钱,各自按数数了出来,加上那些散注的钱一起甩给庄家。   宽大的赌桌中央只剩最后四墩牌,官上现有厚厚的一摞钱,打完这个骰子庄家就可以升官了。庄家又吆喝到,来呕来呕,勇闯鬼门关,下起落起。众人不用他骟早己振奋起来了,互相怂恿到,鬼门关多榨点。秦栖凤问胡二还拍不拍,胡二说,拍讪,一起拍。两人待其它散注落定之后,收了众人的钱吼到,后门敲。又听得迁门也敲。庄家大喜,叫到,好,杀了就升。边叫完边掷出骰子去,六,六十二点,庄家和他的同伴叫到,十二后,庄家赢钱的时候。边念边将牌发了出去。自己拿了自己的牌在桌前摆开来,来回一擦,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忙着用手去审。   这边后门得牌,秦栖凤伸手拿了面上一张,一摸,是个幺鸡,便问胡二是几。胡二将牌在桌上一擦,再用手指一审,对秦栖凤一个坏笑,凑在她耳边轻声说到,是你喜欢的。秦栖凤一时没反应过来,想,完了,他拿着二筒了,平时场中男人拿到二筒都会说是自己喜欢的,二筒和幺鸡斗在一起,除非庄家一点或睡着,这回死定了。   刚才庄家将牌在桌上一擦,燥乎乎的,两张都象是大点子,斗过来就不一定大了,心就沉了,再用手一审,原来是张幺筒和一张八筒,九点,最大点,只有纵队能赢,庄家心中大喜,叫到,亮牌,亮点子,纵队报到。顺门和迁门一听,群情气馁,骂声四起,还有不心甘的叫庄家亮点,庄家拍开自己的牌,顺门和迁门纷纷倒戈,边骂边将钱牌推出来,迁门等着庄家数钱,好赔一半给庄家。庄家便催后门亮点。   胡二见秦栖凤神情己知不妙,又听到庄家吼纵对报到,早死了心了,将自己的牌翻开了正要推入场中,秦栖凤一看,心中咚地一跳,原来胡二也拿着一张幺鸡,顿惊喜无比,将自己的牌摔开,对胡二埋怨到,你说的是二筒得嘛。胡二没想到秦栖凤拿的也是幺鸡,一看牌,不是么,两张鲜艳艳的幺鸡正并排着放在面前,心中狂喜,对秦栖凤说,我说的是你喜欢的,这不是你喜欢的吗。秦栖凤一呆,猛地反应过来,心象遭了电击一般,酥透无比,脸耳也热乎乎的红起来,仿佛手中真握了胡二的幺鸡。   胡二长声大笑起来,吼到,鸡纵,鸡纵,钱交过来。众人全看过来,果然如此,都觉有了救头,皆急着问,几点,骰子打的几。如果牌先发后门,那按顺吃顺赔的游戏规则,庄家就要先赔了后门,如果手中有钱才能吃其它两门,而今后门敲了,又出了纵对,官上的钱全赔给后门,庄家就吃不到其它两门了。庄家本以为这个官升定了,没想到后门敲家竟出了个鸡纵,那失望之气真不打一处来。众人一想,果然念起刚才发牌是十二后,互想证实之后,全部哗然,一遍欢腾。其它两门要回自己推出去的钱,边分钱边啧啧不己,真是遇到了大救星。庄家将手中一叠五颜六色的钱啪地丢到后门,骂骂咧咧的,龟儿真他妈的霉,重来,再杀一路。这时几个伙子喊到,打完四路了,该我们了。   这边胡二接过钱来分给众散注,再把剩了的平分了,递一半给秦栖凤,秦栖凤还兀自爬在桌上笑,胡二叫到,分钱了,不要哇。秦栖凤这才抬起头边接过钱边瞟胡二一眼,只见胡二满面春色,眼露风骚,不禁怦然心动。胡二边分钱给秦栖凤边看着她,却见秦栖凤望自己一眼,一下镇住了,舍不得收回目光,再看下去,见她脸儿桃红,玉峰高耸就有点把持不住。那些天在陈老七那儿玩时就倾慕于她,早想勾搭的,却总是机缘不巧,这个时候机会来了,怎么能再错过,俯下身去低声对秦栖凤说,赢了就撤讪。   秦栖凤听他话中有意,见他目中有情,正好今晚人寂寞,放纵一回又如何,便将手中钱装入手袋里,款款站起身来,退出人群。周圆李老幺王俊石等人见她赢了钱要走,都招呼她明天再来。秦栖凤答应着走出屋去。   这儿胡二立即叫上岗子跟着站起身来。周圆见他吃饱了也要放碗,也笑着招呼他,二哥,明天又来。胡二笑着答应了,带着岗子追秦栖凤去了。   胡二在门口追上了秦栖凤,叫到,美女,等一下。   秦栖凤的高跟鞋咯,咯停下,转了个方向,问到,什么事呀。   胡二就,一齐去玩玩呀。边说边用手来搂秦栖凤。   秦栖凤将他的手拿下来,说,要玩就玩呗,动什么手脚,去哪儿玩嘛。   胡二见她应允,眼都笑眯起了,讨好着说,去金凯丽怎么样,先到楼上唱歌,再到楼下洗桑拿。   秦栖凤看着这个高大英俊,举止风流的男人,他孙扬算得了什么,这世界哪有什么爱情,所谓爱情,不过是为男盗女娼披上一件华丽的外衣罢。那么多生生死死都经历过了,现在这命是捡着活的,凭什么不醉生梦死,人生苦短,凭什么不及时行乐。说到,去就去,你请客的喔。   胡二说,我请客,我请客。说着有出租车开过来了,胡二打了车将岗子放走,自己再等了另一辆来,和秦栖凤钻了进去。车便向着金凯丽的方向去了。   噢,夜色中的金凯丽,金黄璀璨,光弦夺目,迷失的人儿在这里找到了温暖,找到了欢乐,男人们热爱你,女人们热爱你,你让男人荒淫靡烂,你让女人放浪堕第22-24节   22   周圆打理完公司的事务之后己很晚了,开着车把两赌友送回家后自己才忙着往家赶,见路边有卖烧烤的,便去买些给赵蓉带回去。赵蓉这回反应特别强烈,什么都不想吃,只吃辛辣。   这已是他们的第三个孩子了。两人一从学校毕业就在一起,遇到前两次有孩子,他们都商量着把婚结了,可他们太穷了,结婚是多实在的事呀,他们一无所有,连饭碗都没有,怎么能过居家的日子呢,两人没有选择,只有不要,这对赵蓉来说无疑是残酷的,可也是没有办法的,自己都过得不好还生个孩子来受什么罪。到了这第三个孩子,赵蓉再也经不起了,她执意要要,什么穷就不能结婚了,就不能要孩子了,有大人的一口就有孩子的一口,她已不能再做手术了,再做手术她就可能再也当不成妈妈了,一个女人的一生不能当一回妈妈,那该是多么大的遗憾呀,再说她是真的喜欢周圆,想给他生一个象他一样的儿子,她是不能让那种遗憾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以赵蓉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失去这第三个孩子。   幸好,幸好有时来运转,幸好有一夜春风,要不周圆和赵蓉该怎么办呀,真是天不绝人呀。   那个时候,他们班就五朵金花,男女比例五比一,赵蓉在众金花中年龄是最大的,虽说五朵金花都不太艳丽,但读工科的女生有几个是才貌双全的,赵蓉还算得上矮子中的高子,皮肤白皙,身材适中。而周圆却是班上最小的,赵蓉比周圆大整整三岁,但这一点都不防碍两人相爱。周圆身材健朗而轮廓分明,加之球技出众,他一上场其勃发英姿便引得无数女生竟折腰。五朵金花都说,周圆打哪个位置都好,但最喜欢他守门,周圆一当守门员,金花们的心都稳稳地放在胸腔里。男生们在球场上疯跑,女生们在楼上拼命欢呼,突然听到啪的一声响,所有人都怔住了,原来是赵蓉的饭盒从高高的四楼上掉下来了,全场人哄笑不已。   在学校里无忧无虑地过了三年,出来没想到现实会那么严峻,所有的厂矿企业都不景气,都在停产下岗,他二人哪里找得到工作,后来周圆卖电梯,白干了几个月一分钱都没拿到,赵蓉应聘到一个小公司做文员,也没干上多久。两人见工作也不好找,找着了也干不长,不如自己创业,赵蓉向家里借了所有能借的钱,租了个门面搞打字复印,小本生意也挣不了几个钱,不过勉强糊口罢了,还说什么创业。直挨到周圆在赌场上一夜暴赢,向父母姊妹借的钱才还完。   周圆还在楼下就听到自己家中闹哄哄的,麻将搓得稀哩哗啦,多半都是李伟他们那帮大学同学。周圆和赵蓉是最早在一起的,可一直没钱结婚,突如一夜春风来,家中万物皆齐备。自从买了房,装修完搬进之后,他们家就成了大,中,小同学聚会的窝子,同学们坐在他家宽敞又明亮的麻将室里打麻将,没有一个不倾心羡慕,也不知周圆干些啥子,突然之间就变阔了,有的听说他在赌场上赌发的,可众人哪里相信,都是些正路上正经谋生的人,哪里见过那等世面,他周圆打好大的牌能赢那么多钱喔,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周圆似笑非笑说,那肯定是卖白粉了讪。   门一打开,里面竟坐了两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正战得欢呢,还有人一旁抱走线。周圆进屋去刚和众人打招呼,就听得那边李伟惊呼辣喊,周圆,快过来帮我看打哪张。声音急促而兴奋。周圆说声来了,忙着过去。李伟的老婆听了也忍不住站起来跑过去看。三个女的见打不成,也纷纷扣下牌跑过去看。原来李伟手上全是筒子,估计下叫了,又半天理不出,众人围着李伟纷纷献计献策,周圆伸出手熟练地东提一张西提一张重新排列之后,提出一张二筒递给李伟,笑呵呵说到,书上说的打这张。李伟一时没反应过来,暗自寻思,咦,还有什么书,难道围棋有棋书,麻将也专门有书分析讲解么,到要找来看看,想着便傻傻地问到,哪本书。众人哗地大笑起来,四下相顾,做人仰马翻状,赵蓉笑倒在周圆怀里颤巍巍说到,麻,麻书讪。众人笑得更欢了。李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见众男女都在,就来了兴趣,李伟提着那张牌啪地打在堂子中央,说到,来,来,猜一社会现象。边说边将手指从牌上抹开,众人定睛一看,是张二筒,都纷纷发表议论,说,哪个不知道嘛,就是波波嘛。李伟说,不是,是打一社会现象。众人又猜,都想到女人的波波,胸罩之类的,就想不起是什么社会现象。众人猜了一会儿,李伟还说不对,李伟的老婆知道答案,只捂着嘴笑,见众人东猜西猜猜不出皆失了兴趣,便忍不住说到,包二奶嘛。众人恍然大悟,再一回味,形象又生动,真是妙不可言。   众人见李伟开始打黄麻将了,个个都来了兴趣,打张七条出来问是什么,一女生说,他们说的是小男孩儿,是不是呀。边说边嘻嘻哈哈笑开了,没听过的人仔细一想就觉是那么回事了,都说这龟儿厉害。又有人打张五条出来问,那这个呢。一男生说,哪个不晓得嘛,就是女同学讪。一女生不胜明白,追问为什么。男生怕说出不雅,笑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也。背上早挨了两个粉拳。桌子上下顿嘻嘻哈哈乱做一团,众人只顾笑闹也不摸牌,李伟好不容易做好了大牌,好宽的叫喔,正等着非自摸不割,忙催众人打牌打牌。众人笑得杷兮兮的,软着手出牌,还没到李伟摸牌,他的上家就打一张牌给他的下家说,来,晓得你要这张,赶紧割了算了。果然牌一出来,下家真的就将牌倒下来说,割了。众人都知那上家在大学里牌就打得出神入化,经常赢众男生的菜票的,这会儿无人不服他龟儿牌技高超。把个李伟两口气得吐血,直骂他不仁义。上家嬉皮笑脸说到,老大唉,我也不想挨飞刀唉,下回你不要割我的,我睁只眼闭只眼行吧。边说边递支烟过来。   众女生笑过之后,纷纷回到自己桌上。周圆见时间不早了,心想着赵蓉的身体和她肚里的孩子,就悄声劝她去休息。赵蓉说,我输了钱了。周圆说,你输了多少,哥哥给你打回来。赵蓉本想赖着再打的,想到肚里的孩子只好站起身让周圆,却不想离开。周圆一上去就说,噫,好久没打过麻将了。一女生笑问,三天不摸手生了。周圆说,是呀,是呀,麻将人人都爱。另一女生接口到,其魅力仅次于白粉。此言一出,众皆倾倒。   有道是好玩不过钱搬家,玩来玩去就过了一点了,有赢家提议要回家,输家哪里肯罢休,说到,这么晚了,回家大门都关了,进不去了。都赖着要捞稍,赢的也无可奈何,输家不开口,赢家别想走。只好奉陪,看架势要干他个通宵了。周圆催赵蓉先去躺着,赵蓉怕影响孩子,只好恋恋不舍地进去。桌上女的都是过来人,见赵蓉那样早知他二人有喜了,纷纷打趣他二人,说他二人火不烧到眉毛还会稳起不遛的。   众人边玩笑边打牌,到凌晨时分早己民人困马乏,李伟叫拿根烟来。众男生埋头搜索,大家发现烟早抽完了,周圆不抽烟的,家里不备烟,李伟只好忍着。过了一会儿,上家男生也想抽了,东瞅西望找不着,打着呵欠连连叫苦,对家男生不抽烟的,埋头捡麻将时看到地上还有半截没抽完的烟,遂捡起来递予李伟,拿去嘛,这儿有。李伟眼睛一亮,欢呼到,宝贝,快拿来。接过来拍两下叨在嘴里,众男生顿斯文扫地,也不顾众女生在场,满桌满地寻烟屁股,还自我欺骗说这恐怕是我刚才抽的,把个女生个个乐得花枝乱颤停不住,玉山倾倒扶不起,边笑边赶紧互相嘘,怕声音传出去惊扰了四邻。   周圆起身上厕所,大家根着排队轮流解决问题,那屋子里一时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一不小心就混到天亮了,有的人要上早班,众人慌手慌脚打完最后四把便起立,周圆叫下楼吃了早饭再走,众人都说不了,抄把水来把脸洗了,悉悉术术下楼去了。   这边赵蓉睡了一觉也起床了,想去开门又懒得动。周圆说,让小叶去开门吧,你就在家歇着算了。赵蓉说,那哪儿行,怎么也得去打一头,不过还有点早,睡也睡不着了,你煮点方便面给我吃行不行呵。周圆说,又吃方便面呀,也不为娃儿想一想。赵蓉说不想吃其它的。周圆便去煮方便面了。赵蓉开始打扫战场,边打扫边说,该收点他们的清洁费茶水费了。周圆说,对呀,我再来放水,叫虎子和小石头一个背一把砍刀,哪个不还水就砍哪个。赵蓉说,开夫妻黑店呀。周圆说,不黑不是角色。两口子一唱一合,干起活来到也其乐融融。   赵蓉说,哎,真希望就过着这种日子到老了,我也不想你再去赢什么大钱,再赢不定哪天就输了。   周圆说,乌鸦嘴你个,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想我这样大进大出搞惯了还有什么兴趣去干别的,吸了白粉你还会去抽鸦片么,我现在这手只会数钱,干不来别的了,我们马上就要有儿子了,我现在想横了,要读书就让儿子读最好的大学,从小受最好的教育,要不辛辛苦苦十多年,考个破大学,象我两个连个饭碗都找不到,有什么意义,实在不行就把儿子送到美国去读,如果他读不进书就让他从小踢足球,长大当球星,不管搞哪样,哪样不要钱,现在这点算什么。   赵蓉娇笑道,呸,你怎么知道是儿子,我就想要个女儿,女儿才是妈的帖心小棉袄。   周圆说,都行,如果是儿子就给他取个名字叫周克汉姆,如果是女儿就叫赵多利亚,行不。   赵蓉说,去你个假洋鬼子,唉,真的取个什么名字呢。   两人根据流行时尚即给孩子名字前两个字各取父母名字的姓,就说叫周赵XX,换了很多字,廷峰呀,如玉呀,海涛呀什么的。这时周圆想起一个笑话,便说给赵蓉听,说有个人姓白,其妻姓蔡,生个娃取名叫白蔡,又有家人夫姓魏,妻姓朱,娃的名叫魏朱,两家人打亲家,生个娃取名叫白蔡魏朱。赵蓉哈哈大笑起来,周圆更是乐不可支。   赵蓉又把话题扯回来,说,我还是觉得现在这样就够了,好不容易成这个样子,哪天万一打到了,什么都没有了。   周圆说,乱说,怎么就打倒了,这点钱就坐吃山空呀,还得发展呀。   赵蓉说,还是做点正经生意,虽然钱来得少,但稳当,让人觉踏实,不如现在我们去买两个出租车来开,日子也过得可以了。   周圆截住她的话到,NO,NO,NO,我周圆是干大事情的,怎么会去找那些小钱,你说做生意跟赌博有多大区别,投进去产不出还不叫输么,你怎么知道做生意就能赚钱,你放心,你嫁给我了我就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你看,我们现在这一切不都是赌场上捞来的么,要是躬着背去挣,我们得挣到什么时候才买得起这房这车呀,你看你现不是个百万富婆么,这叫爱拼才能赢,哎,我最喜欢这首歌了,你放心,退一万步说,即或输了,我们也没涉本呀,不过可能吗,你老公周圆我有那么蠢吗,你老公周圆现是赌场杀手了,嗨呀,那些场子上,钱太好捡了,不去捡都不行,钱上面全写了个周字,等我把这些场子洗白了,带着你,带着儿子又去洗泰国,洗澳门,洗拉斯维加斯,你老公我周圆打成个独狐求败,再移民到拉斯维加斯买块地皮开国际赌场,那时我保证不赌了,只当老板,笑看江湖风起云涌,你就是老板娘,我们俩赤手空拳打下来的江山呢。   赵蓉忙捂住嘴说到,哎哟喂,我牙都要酸掉了,身上全是鸡皮疙瘩了,不信你摸,求求你别再说了。   周圆说,鸡皮疙瘩在哪里,我摸摸,手就伸过来直捣赵蓉,赵蓉忙求绕,两口子嘻嘻哈哈好不开心。   哼,哼,这周圆才真正杀入赌场多少天呀,就这般狂妄不知天高地厚,那赌场何等浩瀚深沉,千百年来引多少痴男怨女深陷其中梦断情殇,他以为他就把赌场玩透了,龟儿小子闭着眼睛瞎撞进来,来就被财神爷绊了一跤,算他运气好,他只道赌场上钱好赢,却不知道钱更是好输么。   赌博就是这样,你不以钱的输赢为目的时打起牌来你心情就会很轻松,牌就打得很得心应手,要啥牌来啥牌,手气自然就来了,即或一场输了,你想今天结束了,明天又来,你没把输赢放第一,下一场来,或许你就真打回来了。但是,当你执着地以赢钱为目的去赌博,你往往就开始输了。   生活中很多事情往往就是这个样子,你越是刻意地想拥有,你越是得不到,你不再乎的时候,幸福总会不期而至。   周圆呢,我们希望他,我们祝愿他心想事成,幻梦成真。   23   叶新梅没想到陈老七这次真跟她较起劲来了,好几天都不理她,越是这样她越觉得自己是做对了,她打电话问小黑,知道自那天之后秦栖凤就没去过他们的场子上了,她很欣赏自己的魄力。   昨天在工会主席朱主席家打麻将太久,回家时叶新梅本来有话要给陈老七说的,可陈老七已睡了,她没有去弄醒他,这会儿她听到他起床了,她换了件睡衣,是陈老七最喜欢她穿的那件睡衣。叶新梅走到陈老七门前,门一扭就开了,陈老七正在洗脸,叶新梅走过去,站在陈老七身边,陈老七从镜子里看到她了,没理她,继续做自己的,叶新梅用身体去碰他,陈老七也没理她,叶新梅笑着说,还较起真来了呢,哪有那么认真。陈老七回到卧室里,事情过了好几天了,他心头其实也平静下来,不那么计较了,虽说秦栖凤真的和他分开了他很是不舍,但是,她想要去做生意总是条好的出路,好多人到赌场上来不是没找着钱,而是不知道收手,秦栖凤是聪明的,她能过得好不正是他最初所希望的么,他对她也算做到位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况且叶新梅那么忌讳,那钱能挣多少挣多少吧,挣钱还不是为了快乐,挣到钱了不快乐,那钱不是白挣了,只是他也不想那么轻易原谅叶新梅,她那样做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太不把他的感受当回事了,他要给她点教训。   叶新梅毫不气馁跟了过来,又用身体去撞陈老七,嗲着说,我去帮你把她找回来。   陈老七板着脸说,走开。自己又到洗手间去刮胡子。   叶新梅跟着过来,在他身后,用手环住了他,陈老七向旁边让了让,叶新梅说,你个没良心的,天天和那些美女泡在一起,却把我摞一边,我只是维护我的正当权利,你不但不来安慰我,哄哄我,还给我脸色看,你还要不要我活。   陈老七本来就没多大的气了,这儿听她一席话,想到赌场上的男人有几个不是嫖赌不分的,她对他有那样的担心也是能理解,她担心他不也正说明了她再乎他么,想着心也就软下来了,不再拒绝她,叶新梅感受得到,他陈老七她叶新梅哪一点没给他吃透,他陈老七脚才抬起来,她叶新梅就知他要拉什么。叶新梅趁势缠着陈老七,说到,还不行么,什么时候才停呵,我以后不干涉你的事了还不行么,我那样做还不是再乎你,怕你出什么意外,你们这些男人个个都是花心,我不看紧点,哪天你变心了我向哪儿哭去。   陈老七这才说到,你不要把人想那么坏,我陈老七什么时候背着你干过什么了,你也太过份了,你知不知道那两天我生意有多好,人家在尽心尽力帮我们挣钱,你还跟人家过不去,怎么你也得客气一些吧,可你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哎哟,只要你开腔就好办了,叶新梅说,我错了,还不行么,我都给你认错了,你还要怎么样嘛,再说是我错了还是你错了还不一定呢。   陈老七说,肯定是你错了。   叶新梅忙说,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但是夫妻之间有多大的是非原则呢,你总不会一直就不理我了,呵。边说边把脸贴在陈老七背上蹭着。   陈老七也不能再任性了,人家都那个样了,他也得给她个台阶让她下来,老梗着也不是个事呵。想着才回过身来把叶新梅揽入怀中,说到,你放心,我陈老七就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要一天疑神疑鬼的,你见一个女的你就跟人家过不去,我生意还怎么做。叶新梅嘴里嗯到,用手轻轻一拨,陈老七的睡衣就解开了,叶新梅亲吻着陈老七的身体,手在他的下面抚弄着,抵着他就退到了床边,陈老七这才一把把叶新梅掀翻在床上,自己跟着就上去了。   完事之后,叶新梅靠在陈老七身边说,一会儿十点半我就要上火车了,你去送我吗。   陈老七一惊,问到,你去哪儿。   叶新梅说,出差,到省局去,两三天就回来了,顺便去看看茜茜,你要给她说什么。   陈老七这才觉得叶新梅真是不易,又要照顾家里,在单位上上班还那么辛苦,看她在单位上混得也是有头有脸的,自己还一点事就不愿谅她,边想着边过意不去,用手搂紧了叶新梅。   两口子说了一会儿话,看时间差不多了,才穿了衣,叶新梅简单收拾了些东西,一会儿吃了饭就不回来了,直接去火车站。   两口儿在外面吃了早饭,陈老七开着车去火车站。陈老七还想把叶新梅送上火车,叶新梅笑到,算了算了,都老夫老妻的了,又没什么重的东西,我过两天就回来了,再见,我进去了,你也回去了。   陈老七说,晚上打电话。   叶新梅说,好了好了,回去了。   陈老七这才转身走了。叶新梅看陈老七走出去,这才回头朝站台上走,边走边张望,不知唐局长上车没有,昨天,唐局长把她叫到办公室,给她说他要去省局办点事,让她一起去。唐局长一直不余遗力,力排纵议地帮助她,提拔她,她才有今天的好局面,想起陈老七对她的好她的心也时常难以平衡,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那么要强,其实做一个头脑简单,处处依赖于人的小女人未尝不是一种福气,可是面对不期而至的诱惑她又怎么抗拒得了,她又怎么能够让自己哭,让人家笑,生活就是不进则退,怎一个对错说得明了。   叶新梅上了火车还在找她的铺位,己有人站起来接过她手中的包了,唐局长早她一步就上车了。   陈老七把叶新梅送进检票口,各人开了车出来,车上就他一个人,陈老七随手打开CD,音箱里就飘出了一首老歌,爱过的人我己不再拥有,许多故事有伤心的理由……那是秦栖凤买的碟子,她说她很喜欢听这些老男人唱的老情歌,那天她心血来潮就买了好几张张学友,周华健,李宗盛的,说是也没其它时间听,就丢在他的车上,那些天他开着车每次都送完了其它人才最后送她回家,那真是一段好时光,他们不说话就听这些老情歌,他们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他看出了她和他一样在掩饰和压抑自己,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男女之间有些东西不一定非要去打破它,心里有就够了。不知道她这些天怎么样了。   24   秦栖凤又失去了方向,她不知道到底哪种方式适合自己生存,她发现自己又迷恋上了赌场,她根本就没心思去做什么小本生意,要耐住寂寞和平淡也是需要勇气和毅力的。她秦栖凤在人堆里混惯了,又终日受人追捧,哪里就平静得下来,且于一个久赌成性的人来说,除非自己赢满,再不输完,彻底丧失战斗力,要不哪个真正收得了手,不可能有。这个城市到处都充满了赌博的诱人气息,秦栖凤根本就无处躲藏。   秦栖凤早早地就接到梁晓燕打来的电话,约她过去玩儿,在那边玩了几把,找了万把块钱,便收了手叫上梁晓娟两人一起去做头。在这些场子上只要不要太贪,每天找点小钱还是很容易的,秦栖凤既然摆脱不了,就只有在这条路上谋生存,求发展了,不在赌场里站起就在赌场上倒下去,再说,她现走哪条路又不是一场赌。赌场上不再乎钱多钱少,钱多有钱多的活法,钱少有钱少的活法,主要是你要有控制能力,有在赌场上生存下去的能力。   两人在理发店泡了一下午,做完头都天黑了,秦栖凤打电话给兵兵,兵兵在杨婆婆家和杨婆婆的孙女儿玩儿得正高兴,梁晓燕说,就等兵兵在那里吧,回去看他们怎么样了,一会儿散场了,大家一起去唱歌,你一个人在家也不好玩儿。秦栖凤问兵兵愿不愿意,兵兵答应了。秦栖凤又和梁晓燕一起打了车回去。却见那边场上人吃过晚饭又开工了,梁秦二人和场上众人打了招呼,秦栖凤见史哥也在,便在史哥旁边坐下了,她知道史哥对她很是欣赏,在陈老七那边的时候,每次她打电话给他,只要单位上没事,他肯定会过来的。这两天她在这边来玩儿,史哥也就在这边玩儿了。又见周圆也在,问他怎么不在七哥那边玩儿,周圆说,才在那边输了到这边来捞稍了。秦栖凤回过头问史哥什么时候来的。史哥说,下午就来了,你今天没玩儿。秦栖凤说,玩儿了,才去做了个发,你手气好不好。史哥一看,见她果然换了个发型,更是明媚动人,平时又觉她风情万种,善解人意,早倾慕于她,每次赢了钱发红钱时都不会把她落下,只是今儿手气不好,这会儿又输多了,听秦栖凤问起,便说,不好,二十多万了。秦栖凤听了说,要不要我帮你换换手气,我今天手还好,赢了钱的。史哥今天一来就打来套起,想捞稍,每次得到的都是一把烂牌,正郁闷得慌,听她说帮他换换手气,或许换一下就对了,忙说,来,你来帮我打两把。把手上一大把钱递给她,秦栖凤捏着递过来的钱,厚厚的,知他钱长,赌法又不一样了,只管跟人豪闷,今天手气真是好,才没弄几下,面前就堆起来了。   不一会儿,方老板也来了,方老板今天本来在陈老七那边玩儿的,玩了半天也还是不见秦栖凤的影踪,就老大不自在,问陈老七,怎么这两天没看到小凤了。陈老七给他说她做生意去。方老板说,那她不到这儿来了。陈老七说,不知道,说不定哪天她又来玩儿了。方老板失落之情无心言表,打了一下午的牌,觉了无生趣,手气也不太好,吃了饭陈老七再约也不想去了,想到封标那儿去把今天输了的找回来。   方老板带了自己的兄弟到封标这儿,门才一推开,就看到秦栖凤坐在桌上,妖妖娆娆的,心头一喜,我的乖乖,好多天没看到你,原来到这边玩儿来了,还给人家老七说做生意去了,你真会玩儿。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在陈老七那边干了,一时相思之情有了排解,只走过去在秦栖凤旁边坐了,问到,怎么不在那边,跑这边来了。   秦栖凤一看是方老板,知他所想,笑到,我在哪儿还要给你汇报一下么。   方老板嘿嘿笑到,没有你不好玩儿嘛。   这边梁晓燕见方老板来了,笑着递水过来,打趣到,方老板要和美女在一起才够威够猛,赢得到钱。   方老板也不避讳,大大咧咧的说,咦,你怎么知道我又威又猛的。   旁边一男子笑到,怕是地球上的女人都知道喔。   众人全笑起来,这儿封标从外面进来,好久就没看到过这种情景了,顿觉振奋,风水轮流转,该他生意好了,那几天阴够了,本来说今晚约众赌友去唱歌的,这会看来众人赌兴正浓,也就改天再说了。   正赌着,电话响了,是周圆的,周圆按了通话键,耳朵一靠近电话就听到小石头咋呼呼的声音,老大,公安来了,全关在里面了,正在搜钱。周圆一惊,问到,什么,李哥他们呢。小石头说,场子上没烟了,我骑李哥的摩托去拿烟,回来就看见己着了,你快过来呀。周圆说,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周圆站起身来叫虎子,虎子看到周圆神情不对,问怎么了。周圆说,那边出了点事,走,快点过去。众赌友见他哥俩急急地出去了,也不知啥事那么慌张,多半都是着公安了,众人议论一番调整了位置又赌起第25-26节   25   周圆和虎子上了车,周圆才给虎子说,那边着踩了,这两天场子上起码都有十几万,光公司都是八万的水。虎子也急了,说到,哪个点的水。周圆说,我也不晓得,只听小石头说着了,过去了就知道了。两人急冲冲的,车开得飞快。   到二0三厂时,公安已撤了,众人正灰头灰脑骂娘。有的骂,妈的,正输得她妈的摞摞翻,公安就来了。有的骂,妈的,好不容易赢点钱也揣不进腰包。有的骂,哪个点的水,狗日的查出来不打断他龟儿一条狗腿。众赌友也不退去,围着等李老幺等人发话,看在堂子上缴的钱该咋说。李老幺等人忙用软语劝慰大家,说等周圆来了再说,却己是心急火燎如热锅上的蚂蚁,心里想的不光是他们的钱,还有自己和兄弟们的钱呢。见周圆进来忙问他该咋办。   在路上,周圆己想好该咋办了,既然要混,该出手时就得出手,场子刚拉起,水公司也刚走上正轨,还好,生意好,赚了钱,公司又壮大了,这时无论如何不能闪火,一闪火就前功尽弃,首先无论如何要把众赌友被缴的钱赔了。这段时间钱跟水淌一样流进来,众老板各都分了不少,先赔了,拢住众赌客,再要捞回来也容易,赌客就是上帝,千万不能轻易丢失,被抓一次就丢一次,以后再怎么也不能混下去了,这是最重要的。   一到厂里,见李老幺等人问咋办,众赌友也问他赔还是不赔。周圆招呼众人,众人安静下来。周圆说,各位稍等,我们老板们开个会。便招呼众老板到外面,先问众人是咋回事。众人七嘴八舌说起来,却没弄清楚是哪个干的。把走了的人一个个想了个遍,想起刚才刘四在场子上打洗白了问张哥要水,张哥没放给他,他就问九指要了点钱走了,会不会真是他干的。众人说了半天又猜测其它人,可都没什么证据能说明问题,只好先不说这事。   周圆问李老幺道,李哥,你看呢。李老幺等人这会儿早分了不少水钱,尝到了甜头,见这场子肥美,哪一个不巴望它兴隆昌盛,且都在道上混了若干时日的,规矩也还懂得,便说,还是该赔,只要生意在没有捞不回来的。余下众人也都是那个意思,周圆感到一丝轻松,才将自己的想法也说出来,老板们遂达成一致,一起进屋去。周圆叫住众赌友说,各位朋友,大家别急,今天缴了的钱我们如数退赔。等我们先把那边弄好了再通知大家。   众赌友如释重负,有的还在怀疑,己有见过世面的人说道,人家说赔就一定会赔。人们的脸才慢慢松驰开了,都描述起刚才的情形,一赌友说,早知如此,我也不要把那些钱丢下楼去了。原来刚才公安一来,那人正好赢了钱,手里捏了厚厚的,一着急全甩出窗去,那钱从三楼窗口纷纷洒洒飘下,眼睁睁看着楼下两人捡了就跑,公安奔下楼时只找回几张钱来。那人兀自后悔不已,众人大笑,就他龟儿脑筋够用。那人还说,是讪,宁肯被人抢,也不给公安。众人都说,那也到是,他妈的公安要发奖金了就来踩赌场了。   周圆见众人都舍不得散去,便问大家还赌不赌。只听得一人冒音,这个时候才是最安全的,公安刚走,谁都不会来踩了,干脆去取钱来继续干。众人被此一骟,心就动了,刚才场子那等亮丽浓烈,死的死活的活,好不动人心魄,这会儿钱都被洗白,虽然老板说了赔,终究没拿到手,以往经历过的无数次被缴,那些老板说不赔就不赔,你也干着急没办法,谁叫你要赌的,活该。这场子多一半都是揣着全部的身家财产来赌的,有些想快些赢点钱还债,有的就赌一点生活费,有的想赢点钱回家讨家里人欢喜,让老婆娃儿去买点好吃的好穿的,再给娃儿报个学习班,好多东西早该添置了却没钱添置,今天好不容易赢点钱又被抓,哪里心甘,便想趁手气好时再捞两把,那些输了钱的虽没被缴多少,可明儿就转不过来了,无论如何也要找钱来继续捞,要不怎么办,再说现也不上班了,白天也没事可干,跑摩的跑点小钱哪里能跟这儿相比,他妈的跑一年也不及这儿赌几下,捞,捞死他妈的,没钱就去跳楼。   一时输的不想走,赢了的也不想退,众人都留恋这热乎乎的场子。见此情形,周圆说,要赌就赌,水公司马上放水。众人听老板也不收工,更是如猛火浇热油,燥辣不己,纷纷约着继续赌,不准散,马上抓钱来。一时能找钱的人四下散去找钱,没能找钱的都等着水公司放水,场子一时空着。周圆叫上虎子开车去提了钱来交给李老幺等人,自己却带着虎子进城去想办法去了。   且不说周圆进城去想了什么办法,白道黑道自有一条道可走。第二天周圆就搞到了赌客们被没收时登记的名单,周圆拿了钱来按名单一一如数退赔了众赌客的钱,众赌客纷纷说周圆够意思,一定多带朋友来他的场子上玩。   虽然公安抓赌,水公司损失不小,可只要生意在,没有说弄不回来的。开堂放水好比印钞机印制钞票,不过人守着那机器清点清点吐出来的钱罢了,不是那么诱人,怎么那么多人热衷呢。但也不是说每个人都有能力挣这些钱的,首先一个人是肯定干不起来的。一个开堂子的集体跟任何团体干任何工作一样需要分工明确,精诚合作,还需要这个集体有吸引力号召力,要不那么多赌的地方,赌客凭哪点上你这儿来让你赚钱呵。再者,要挣这钱,自己需十八般赌技样样精通,任何时候场子差人,你老板都要义不容辞上去陪,这可是开堂子的人最乐意又最忌讳的事。乐意吧,自己开堂子本身就是因为自己也好赌,这会儿不出门都有人奉陪。忌讳的是,这种情况下赌叫做圆场,圆场吧,你就不能挑选对手了,爱赌的人谁心里没个小九九,对属相,时辰这类东西简直了如指掌,闭着眼睛也能给你说出来今天阴历初几,属什么,财神在哪方,一个人走进来,其气质就会给你一种感受,让你觉得想不想和他赌,感觉不妙时,宁肯不赌。这些人喜欢什么,忌讳什么也是长时间在赌桌上摸索出来的,交了很多学费的呢。如今当老板,没人时你就得上去圆场,愿不愿意,是不是时候你都得上,拿自己的钱上去赌,是输是赢都是你的。如此情形就说不清是赔了还是赚了,是输了还是赢了,很多时候都是赚的钱还不够自己输的,有的人还反倒输得血本无归,欠一屁股烂帐,多的是。   众老板分钱分得开心时,王俊石就惨了,那天好不容易说服了小刘拿了四千块钱出来入股水公司,想为家里谋幸福。哪哓得,场子上人来人往,众赌客赌得热火朝天,那钱硬是好赢得很,简直跟在地上捡差不多,王俊石自己就耐不住了,想捞四千块钱先给小刘补上,让小刘惊喜一番,可这一捞就捞了他妈一个大窟窿,连带分司里分的不少的钱,全他妈赔进去了,人家九指那些早就连本带利找回来了,可他不光如此,场中几个朋友全访遍了,每人都借了钱给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开口了,秦栖凤也先后拿了五千块钱给他,每次她拿钱给他从不多说一句话,这样他更是觉还不完她了。这些事根本不敢给小刘说,全瞒着。   更惨的是这两天老毛病又犯了,胃部又痛起来,他的胆囊炎又犯了。昨天痛得实在厉害了,到医院去看,一照B超,医生指着B超上一块泡样的东西给他说,你看,你的胆囊肿得很大了。还有很多闪光的点。医生说,是结石,要快点割了。王俊石说,我消炎不行么。医生说,不行,不割已不行了,你这胆囊没法消炎了,结石位置要是不对,卡在胆管里,胆管被堵塞了,多的事都要出来,挨下去会穿孔的。   王俊石一阵心凉,他妈的以前单位还没跨时发病多好呵,一刀子割了单位多少还给报销一部分,现在全部要自己掏腰包了。想挨着不割,可医生给他说得很明白,态度很坚决。王俊石到肝胆科腹腔镜手术室一问,做个胆囊切除要用四千多,心就紧了,他妈的人穷还生这等怪病。一想到家里过得紧巴巴的,兵兵每次回来都嚷着叫他带他去吃肯德基,他总是推了又推,兵兵说,还是妈妈好,妈妈每次都带我去。小刘想要个娃儿也不敢要,那天答应了小刘,以为找得到钱了,可哪知道钱没找着,反到还欠了那么多烂帐,什么时候才还得清呵,向小刘要的四千块钱还没个交待,又怎么给她说再拿四千块钱做手术呵。王俊石强忍住痛,又去药店里买了两瓶消炎利胆片,还不敢在医院里买,医院的药比药店的贵。   这会儿王俊石忍住疼痛在场子上苦挨着,等一会儿场子散了分了钱要先还给公司,以后分了钱再慢慢还给众人。一想着输了那么多钱,又想着天天疼得不得了的胆囊,王俊石的心都灰了,更不想去做什么手术了,挨吧,挨不过死了算求,这种日子过他妈的什么日子,自己真百无一用,输了那么多钱,还欠一屁股烂帐,要不赌又哪里心甘,到哪去找钱还帐,早就身不由己了,如此下去只有把小刘拖挎的,把秦栖凤和兵兵都拖跨的,早死了算他妈的,小刘还可以再嫁人,再怎么惨也不会比现在更惨了,他妈的都惨成这样了。   九指已看出王俊石不对劲了,脸色苍白,还冒虚汗在额头上,又见他吞了一大把药,刚才公安来抓赌,众人高谈阔论也不见他搭腔,只一个人捂着胸口弯在一边。平时两人更比别人亲近几分,就劝他说,又疼了吧,还是到医院去看看,输点液消炎快,老挨着也不是办法呀。   王俊石摇摇头说,没事的,吃了药,疼过这一陈就好了。   九指知道他的心事,避开众人说,再怎么输钱也得医病呀,身体拖挎了怎么办,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保住身体,以后多少钱赚不回来,老幺我们又不会催你还钱,着急什么,好好去把病看了。   王俊石只好推说,明天再去吧,那么晚了,老远八远的。   九指说,那回家去吧。   王俊石强作欢颜幽默到,回去多寂寞呀,这儿那么热闹的。   九指也不好多说,由着他去。   哪知这一疼就疼得没完没了,赌到半夜,已是疼得不能自拟。九指等人见此情形也不和他多说,便去叫小刘过来。   小刘这两天正和王俊石闹别扭,王俊石那天拿了钱去放水,说是一个星期就拿回来,可都那么久了,没见到他拿一分钱回来,说是输了,水公司是赚钱呵,看人家九指,老幺他们,早就拿了不少钱回家了,小刘天天数落王俊石。这会儿小刘正在家里刚睡下,却听九指来叫她,说是王俊石病得厉害了,忙起身穿衣。结婚两年多来,虽说不是原配夫妻,可两人也一直恩爱和睦,情深意重,小刘待兵兵也视同己出,后来秦栖凤把兵兵接走了,小刘还不习惯,她才认真想要一个自己的娃儿的,要不是家境凄凉,她还是会跟着他一唱一和地过下去的,说的是贫困夫妻百事哀,那不是么。小刘跟着九指急急地过来一看,王俊石已倦成一团,心就酸疼无比,忙哀求众人把他送上医院。王俊石摇着手说,不了,回家去躺会儿。边说边站都站不起来了。小刘哪见过这种情形,人都傻了,骂到,你想找死吗,你死你妈算求,我怎么办,你也太狠心了。众人忙劝王俊石上医院。九指也不待他说话就给小刘说,我骑摩托送他吧,你们俩坐后边,你扶着他。小刘连连点头,架起王俊石朝外走,王俊石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睛一闭,任着小刘连拉带拽地拖上摩托,软软地倒在小刘怀里,顺着脸狭流下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26   秦栖凤帮史哥换了一会儿手气,果然很见效,到散场时己把史哥输了的钱打了一半回来,史哥心中松了一大口气,这一久来霉得心慌,赌什么都输,很着了好几十砣钱,今天本来又输一大截了,要不是秦栖凤帮他打一会儿,到这时不知又拿了好多水了,明天又找钱来还水,啧啧,这两天还水都还得他头痛了,再这么输下去怎生了得。史哥把赢回来的钱还了些给封标,又抽出几张来递给秦栖凤,秦栖凤笑着说,老板大方。   众人走出屋来,方老板跟在秦栖凤后面,想邀请秦栖凤坐他的车,他送她回家,秦栖凤却和史哥一路,上了史哥的车。   史哥问秦栖凤,你怎么没在陈老七那边做了。   秦栖凤说,他老婆吃醋了。   史哥说,谁叫你长那么漂亮,让天下男人热爱,让天下女人怨恨。   秦栖凤笑道,是吗,我让天下男人都热爱么,可是我为什么总是被你们这些男人伤害。   史哥说,谁能伤害你,你不要去伤害别人就不错了,你先生是做什么的。   秦栖凤说,我离婚了。   史哥惊叹道,真的,不会吧。   秦栖凤无奈到,真的,红颜女子多薄命得嘛。   史哥的心一下就被搅乱了,顿生怜香之感,惜玉之慨,轻声说到,今天不要回去了。   秦栖凤笑了笑,满脸歉意地说到,我儿子还在家里,我得回去赔儿子。   史哥说,这儿那么晚了,你要回去早回去了。   秦栖凤说,我儿子都习惯我晚点回去了,每天不管多晚,我都要回去陪儿子的,改天我请你喝茶吧。   史哥自嘲地笑了笑,说,你不说着玩儿。   秦栖凤也笑笑,不置可否的样子。   史哥见她不来电,颇为扫兴,不好多说,把她送到地质队,秦栖凤笑着给史哥再见,史哥看到秦栖凤那双夺人心魄的大眼睛,竟忘了刚才受到的打击,有些不舍。   才没几天,就是兵兵的生日了,秦栖凤早早地给儿子说,今天妈妈早点来接你,请你去吃肯德基,好吗。   兵兵可高兴了,叫到,真的么,我最喜欢吃肯德基了。   秦栖凤说,所以妈妈今天要让你高兴嘛,亲亲妈妈。兵兵抱着秦栖凤亲了半天,秦栖凤才把儿子送到幼儿园。   秦栖凤回家睡了个回笼觉,直到电话响起,是梁晓燕打来的,问她在做什么。   秦栖凤懒懒地说,还在床上。   梁晓燕说,这么晚了,都中午了,还在床上,在自摸呵。   秦栖凤笑骂到,放你的屁,你龟儿才自摸呢。   梁晓燕早在电话那边笑欢了,说到,快点起来了讪,我请你吃中午饭行吧。   两人约了地方,秦栖凤挂了电话伸个懒腰,才拿过衣服来穿了,打份了,走出家来,打了个车去会梁晓燕。   梁晓燕请秦栖凤吃了饭,梁晓燕说,今天可能弄不了多久,周圆结婚,还给我们发了请帖,场子上好几个人他都请了,下午都要去,请你没有。   秦栖凤说,没有,怎么他今天结婚呀。   梁晓燕说,是呀,那娃儿运气真好,赢了那么多钱,车也买了,房也买了,现要取媳妇了,大家还是去给他扎起。   秦栖凤也有同感,说,那小伙子还是个人才,会干事情,正好今天我娃儿过生日,我在你那儿耍一会儿,还早点去接他,带他去吃肯德基。   秦栖凤带兵兵到封标的场子上玩儿,梁晓燕看到过,说,今天是兵兵生日,几岁了。   秦栖凤说,六岁了。   梁晓燕说,那我这个阿姨也要表示表示,走走走,去给你娃儿买一份生日礼物。   秦栖凤客气到,那怎么好意思。   梁晓燕说,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边说边拉了秦栖凤的手朝街那边和超市去,秦栖凤只好随着去了。   梁晓燕给兵兵买了些玩具,两人这才到封标的场子上去。   秦栖凤想起有几天没见到高月了,今天要带兵兵去吃肯德基,不如把她叫起,让她带着女儿一起去,多点人也热闹一些,便打电话给高月。   高月一看是秦栖凤打来的电话,说到,这两天在哪儿玩儿。   秦栖凤说,就在家里。   高月问,你和眼镜怎么样了。   秦栖凤淡淡地说,吹了。   高月安慰到,也是,他那种人才配不上你。   秦栖凤笑到,哪里哪里,不说这事了,今天是兵兵的生日,下午你早点去接了娃儿,我们一起去肯德基吧。   高月说,今天是兵兵的生日呀,那好吧。   秦栖凤说,一会儿我们怎么碰。   高月在电话里叹道,你不晓得,现在我们耍不成了,我们领导X事多,从今天开始要坐班了,我们耍惯了,今天一大早来上班,你不知道有多难受,一会儿你打电话给我再说吧。   秦栖凤说,那一会儿打电话吧,挂了。   两人到了那边时,场子早挑开了。两人给众人招呼了,秦栖凤找了个位置坐了,想今天要请人吃饭,以以往的经验,凡请人吃饭那天都不要赌博,要赌多半都是输,便想坐一边看人赌。这两天天天和梁晓燕粘在一起,在家里也不好玩儿,就算不赌博在人堆里混着,时间也好打发一些,不那么难挨,再说那些熟识的赌友赢了钱也会发红钱给她,所以梁晓燕约她,就算不赌,也过来混着。而梁晓燕呢,她和封标都发现,自从秦栖凤来了,他们的场子就很亮了,陈老七那边的好几个赌客都到他们这边来玩儿了,也是真的,秦栖凤在那里一坐就吸引人,大家就想和她玩儿,所以每每要开场了第一个想起就是打电话约秦栖凤,场子上没她不好玩儿,她来了就算不赌,光在这儿晃都够了,所以梁晓燕把秦栖凤粘得帮紧。   秦栖凤坐一边陪嫖看赌,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四点的时候,秦栖凤给梁晓燕说,要去接兵兵了。梁晓燕说,给兵兵说生日快乐。秦栖凤拿着她给兵兵买的礼物说,谢谢了。梁晓燕说,谢什么,他喜欢就行了。   秦栖凤打了车去幼儿园接了兵兵,兵兵盼妈妈盼了一天了,见妈妈果然没失约,高兴得不得了,秦栖凤把梁晓燕给他买的玩具,一套车子和一个奥特曼递给他,兵兵更是乐开了怀,兴奋不己。   秦栖凤给兵兵说,我给你请了个小朋友,是个漂亮的妹妹,她叫付无双。   兵兵没看到过付无双,问到,她读几班。   秦栖凤说,她没和你在一个幼儿园,她才读中班,长得可漂亮了,妈妈请她和她的妈妈来给过生日,高不高兴。   兵兵说,高兴,妈妈,今天在幼儿园朱老师还有李老师和小朋友都给我过了生日了,那么多人给我过生日,我真是太高兴了,妈妈,陈叔叔给我过生日吗,他还说和我打仗呢。   秦栖凤一下怔住了,她好多天都没和人说起过这个人了,兵兵一下就提起了,一时找不出话来,说到,陈叔叔很好吧。   兵兵说,我最喜欢陈叔叔了。   秦栖凤心里说不出个滋味,想起这些天那些赌友些都朝封标这边来玩儿了,不知他那边生意怎么样了。   却说今天陈老七一大早就拿电话来打给众赌友,大家都答应着说来,可真到了时候,只稀稀拉拉来了几个,人来了又等人,等没几分钟,见还是没人来,便说着出去一趟,一出去就不来了,这儿人刚走,又来人,还是等没几分钟见场子圆不起也起身朝其他地方玩儿去了,好不容易够了三四个人,勉勉强强把场子挑开了,打不一会儿,又有人打洗白不来了,那场子才没弄几下又散了。陈老七想着下午还要去喝周圆的喜酒,只好作罢,却无所事事的,想起那些天秦栖凤他们在一起时那场子何等热闹亮丽,那钱跟潮水一样向他涌来,多么爱人呵,这些天,却看看,冷冷清清,今天干脆张都开不了了。陈老七不禁想起秦栖凤的一颦一笑,想起他们之间愉快默契的合作,她说去做生意,却听说这些天她在封标的场子上玩儿,她那样的老赌棍了,怎么可能戒得了赌,只是叶新梅把人家伤到了,想起来又觉对不起秦栖凤,白白地挨叶新梅咬几口。边想着边就禁不住想到封标的场子上去看看,刚一打定主意,就觉自己不可思议,是什么让他那么放不下,不会是她吧,可不是她又是谁。陈老七有点不相信自己。   陈老七打了个电话给封标问他们今天在哪里,知道之后挂了电话,叫了小黑一起去那边。开着车顺手又放了CD,飘出的还是张学友的歌,他给秦栖凤说己过了听情歌的年龄了,现听到这些歌是麻目的,可今天张学友的嗓音听起来怎么别有一番滋味,很合自己的心情,舒贴无比。旁边小黑给陈老七说,我也喜欢听张学友的歌,好好听喔。   陈老七说,是有点好听。说着心里竟泛出些淡淡的忧伤。小黑看到七哥心不在焉的,也不说话了,哥俩听着歌就到了封标那里。   走下车,陈老七突然又不想进去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变得那么犹犹豫豫的,吸了口气,来都来了,进去又怎么样,不就打个招呼。边想着边和小黑进去了。   秦栖凤不在,陈老七觉一块石头落了地,心里一下就轻松了。梁晓燕见他来了,笑着迎道,老七,好久没过来了,大家都很想念你呢,快坐。   这边封标也迎了过来说到,老七,我哥俩好久没切磋过了,来来,过两招。陈老七找了个位坐了,给桌上众人打招呼,又回封标的话到,不是说今天周圆结婚么,不去喝喜酒呵。   封标说,要去要去,还有几分钟,一会儿他们都要去,再来玩儿几把,要不要水。   陈老七从口袋里拿出钱来和众人玩起来。   这边秦栖凤在车上打电话给高月问她什么时候下班,高月说,还有一会儿,你到我办公室来找我吧,进了邮政局就是办公楼,我们在二楼,营销部,挂得有牌子,你一来就找着我了。   车开到邮政局,秦栖凤付了钱,牵着兵兵进去了,上了二楼,秦栖凤一眼就看到了营销部,走过去,见一女子正侧对着门整理桌上的东西,秦栖凤说,请问,话还没出口,一下呆住了。   叶新梅正找一份这件,没想到抬头就看到秦栖凤,也大吃一惊,马上缓过神来,说到,你找谁。   秦栖凤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不想理她,刚转过头来却看到高月从另一个门出来了,装风迷窍地招呼着过去了。进了那边办公室,看到还有人,高月把她介绍给周利珍,说,再坐几分钟,我还去接无双,你陪我去。   秦栖凤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好些问题,没回过神来,敷衍到,好好。边和周利珍打了招呼,悄声用手指到那边办公室问到,那女的和你们一个单位。   高月笑到,是呵,你怎么也认识。   秦栖凤正要说什么,只见叶新梅走到门口来了,说到,这儿有一份文件,你们传阅了还给我。边说边看了秦栖凤一眼。秦栖凤也盯着她看了一眼,叶新梅说完话过去了。   秦栖凤忍住好奇等她们下班,走出楼来上了车,秦栖凤又才问起,刚才那女的是你们办公室的么。   高月说,我们领导,新官才上三把火,第一把就是把我们弄来坐班,气都把我们气死了,管他的,坐班就坐班,坐班还不是可以给她甩死耗子。   秦栖凤有些不相信,问到,你说的,你往天说的就是这个女的,把你们局长拿下了。   高月说到,不是她还有哪个有她那个本事。   秦栖凤怔住了,原来处处威风八面的陈老七竟然还带着顶绿帽子,不可能,太不可能了,脑海里顿时全部装满了陈老七,他的笑,他的单眼皮,他的一无所知,想着心突然就难过起来,那是痛,心第27-29节   27   王俊石住进医院当晚就痛得不行了,小刘从来就没看见过王俊石有过这种情形,几乎哭出声来央求医生急诊手术。医生见病人脸色灰白,豆大的汗直往外冒,情况确实不好,病人家属又哭又闹要求手术,医生问带钱了吗。小刘才想起身无分文,却不依不挠地说,做手术,我马上去取钱。说完便叫上九指飞一般地回去拿卡,又飞一般地到取款机上刷刷按出四千块钱来,来不及多想又飞一般奔向医院,将四千块钱一分不剩地交到收费处。医生说腹腔镜机器没备好,要做只能急诊开刀。小刘说,怎么做都行,求你快给他拿来出来吧。医生见家属手续已办绥便不再多说,忙着准备手术去了。   小刘抱着王俊石说,你可别再出其它的事呵,我们已经没有钱了,边说眼泪花就在眼睛里打转。医生拿来一分协议书让她签字,把上面的内容读给她听时,每一条都听得小刘心惊肉跳,就害怕那手术真出现什么故障一切都得由她来承担一般,想不做手术也不可能了。医生见她可怜也安慰她一句,没那么复杂,不过过一道手续。接着医生把王俊石推走了,小刘竟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害怕王俊石身体被划开之后还会意外发现什么,这个家可经不起折腾了,再想手术要是有什么意外人出不来了,那该如何是好。   九指见小刘唠唠叨叨担扰不已,也只好陪着不敢离去,不时劝慰她两句,说,就只是个小手术,我姐去年才做了,做了还好些,现什么事也没了,鸡蛋和鸡都有能吃了。小刘慢慢才平静下来。   几个时辰之后,王俊石被推出来了,麻醉还没过,人还昏睡着,面容看起来已很安详了。医生给小刘说,手术很顺利,幸好及时做了,那胆囊都肿得很大了,消炎根本消不下去,那结石就卡在胆管那儿,喏,就是这个,是要痛死人的。边说边把从王俊石胆囊里取出的石头,已包在了一个塑料袋里递给小刘,又说,没事了,让他休息。小刘的心才咚地回到原来的位置。天都大亮了,见九指一直陪着自己,小刘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称谢,忙叫九指回去。   不过几天时间,王俊石就出院了。小刘去住院部结帐,共花了三千八百七十二元钱,找回一百二十八元钱给她,小刘这才觉得心尖尖发痛,本来说存点钱要个娃儿的,说好任何情况下都不准动用的,这样折腾那样折腾,两下就没了,再有什么事可怎么是好,什么时候才能有个自己的娃儿呵,她都三十一了。小刘将一百二十八元我钱折好揣进包里,再也舍不得拿出,拖着王俊石搭公共汽车回家。   第二天周圆结婚,见众人都赶礼,小刘难过极了,千般心痛万般不舍还是得拿出一百块钱来表示表示。四千块钱转眼就不在了,另外四千块钱也从未听王俊石说拿回来,小刘的心肝好象被人挖走了一般,这日子可怎么过哟,只见大把大把往外掏钱,却不见钱进来。   几天来,小刘心神不定,焦燥难安,人很快就憔悴下来。这世界稀奇古怪的事太多太多了,让小刘感到害怕,无以应对,她害怕白血病心脏病艾滋病肝癌胃癌肠癌乳腺癌宫外孕,她害怕失业下岗失去男人没有孩子老来无所依靠,她还害怕撞车生活没有保障有了孩子也带不大又得不到良好的教育。小刘浮燥,焦灼,没有安全感,她不知明天还会发生什么,她需要钱,需要有钱为她带来稳定踏实的感觉。小刘整日里忧心冲冲,无法排解,好不容易挨到王俊石拆了线体力略有恢复,小刘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便将漫天的担忧倾到给王俊石,一说便滔滔不绝,无休无止。小刘到缓解了,可王俊石是个内向的人,本来已为自己的任性后悔自责不已,如今小刘还终日唠叨,那情形犹如雪上加霜,火中浇油,加之人的肝胆出了毛病,人的情绪是最脆弱的,易忧伤易落泪,中医说那是肝脏在自我调节。   人承受苦难的能力是有限的,当无法承受时便会以某种形式强烈地爆发出来。   王俊石在自己的堂子上再也拖不到钱了,便横下一条心到了一个李老幺他们曾带他去过的一个赌场,那里人和他们二0三厂的都混熟了的,知他在开场子,估计会放水给他。王俊石这一去就把自己押上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王俊石平生第一次怀着一股子豪迈走上赌桌,他是为拯救他的家庭而来,除了暴赢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了,靠打点小工何时才能将欠债还完呵,再说现在到哪儿去找工作呵,下岗工人满街都是,跟马屎一样多,自己三十多奔四的人就只有一个专科文凭,连微机都有弄不来,且就算能找点小钱糊口,将来也不知还会遇到什么事情,无论怎么找,钱总是不够用,除了运气,王俊石什么也没有了。   要是王俊石不去赌就好了,要是王俊石不这一会儿急着上去赌就好了,这以后的事就不知还会不会发生了,或许会发生,只是不知结果如何了,万一错过了这个时间或许就变成喜剧了呢,这赌博百分之百靠的就是冥冥之中无法捉摸,难以意料的运气,而这运气又跟某时某刻某地某方某人某物不无相关,可是,爱赌的人谁又能把握得了,谁又能躲避得了呢。   很不幸,王俊石输了,当他输到两万时,水公司不再放水给他了,王俊石赌不成了。王俊石突然觉得心情变得特别宁静,反到有丝轻松从心底悠然沁出,管他明天还会发生什么,明天谁也找不着他了,愿赌服输,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去做一件事了,因为他什么都没有了,且这辈了也翻身无术了,他的存在只会给小刘给兵兵给秦栖凤给他身边所有的人带来灾难,他不该再拖累他们了,他要到他该去的地方去了。   王俊石叫抽水的人发点打的费给他。老板见王俊石输多了,平时都往来着的,便拍着他的肩安慰他,明天再来捞。王俊石的魂早出了窍,他从复着老板的话,明天再来捞,便接过老板慷慨递过来的五十块钱,再不说一句话,人轻飘飘就飘出门去了。   王俊石去地摊上买了包老鼠药,又去买了瓶红星二锅头,便提着酒去找他妈。王俊石坐在他妈的坟头就着红星二锅头把那包鼠药咽了下去,喝着已是泪流满面。这时他心里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不该去做手术,白拉拉花了三千八百七十二元钱,三千八百七十二元钱可以带兵兵去吃多少顿肯德基呵,可以把家里的冰箱和太阳能统统换掉了,王俊石肠子都悔断了,恍恍惚惚间看着才会走路的兵兵两只手提着他的两只拖鞋跌跌撞撞向他走来。   呵,儿子,爸爸下辈子再给你买肯德基了。   王俊石一去就不回来,且没个音讯,小刘到处找都找不到,死鬼不知跑哪儿去了,才做了手术,身体还那么虚,真不要命了。没想到王俊石真的就变成了死鬼。当派出所的人让她去认尸时,看到王俊石痛苦地倦缩成一团的身体以及被痛苦扭曲着还布满了泪痕的脸,小刘一声惨叫便昏死过去。   天踏下来了。   王俊石的事一会儿就在二0三厂沸沸扬扬传开了,认实他的人都说那是个老实人,好多年前还是厂里的优秀青年,先进个人,怎么就白白拉拉的就不见了。   唉,他也是,为两万块钱就去死,也太不值了嘛,人这一生会挣多少个两万块呀。   不,不,不,听说他拿了人家水公司两万块,人家天天追着他要帐,你叫他一时半会儿哪去找两万块呀。   啧,啧,这赌博真是太害人了。   是他自己心理素质太差,那么多人都在赌,难道输了都去死。   是呀,何必嘛,既然输不起何必去赌嘛,不应该,不应该,实在不应该,两万块钱就把命都收了,太划不来了。   九指等人帮着小刘草草料理了丧事,劝她节哀顺变,小刘见转眼间就失去了个最亲近的人,这辈子她就没看上过别的男人,就一心一意地对王俊石好着,原来看到王俊石结了婚了,她的年龄也大了,她本想一个人过下去的,可秦栖凤又进了监狱,她才有机会和王俊石生活在一起,在一起了就想着是苦是乐,是酸是甜都跟着他了,可现在他却彻底地抛下她走了,她又一个人了,小刘怎么也不愿接受这个现实,见王俊石的身体在焚尸炉中熊熊燃起,小刘哭得死去活来,只想就此跟着王俊石一起去了,还留在这世上遭什么罪呀。   秦栖凤竟然没流下一滴眼泪来,人在赌场没有赌发起来,走向那里只是迟早的事,赌着的人谁不清楚这点,可又有谁执迷能悟,见得太多了,天天都在听到,天天都在碰到,早就弄麻目了,赌场上永远都是如此沉浮起落大悲大喜着。她给兵兵说,爸爸死了。兵兵说,妈妈,死是什么。秦栖凤说,你再也找不到爸爸了。兵兵似懂非懂地说,那他藏到哪儿去了。秦栖凤说,妈妈也不找不到他了。兵兵说,喔。埋下头去想那个找不到的地方会是哪儿了。   这是个什么年代呀,连下岗工人和捡垃圾的人屁股后面都挂着电话,人们足不出户就可以在网上和人海吹神聊,打麻将,下围棋,开拖拉机,说是信息时代了。你看,人们的节奏是不是变快了,情绪是不是也走快了。王俊石的事只短短地回旋了一段时间,就在人们的茶余饭后消失了,人们渐渐把他淡忘了。每个人要做的事是那么多,要打工挣钱,要做家务,要教育孩子,要瞻养老人,要去联络摩的闹事,要去人材市场看信息,有活的干活,没活的找活,爱打麻将的打麻将,喜欢闷金花的闷金花,开纵对的就来开纵对,赌博的人一样今天输明天赢,谁还能把别人的事的心头放多久,人们发现,其实这世界这生活多一个人跟少一个人也没多大区别,真个有你不多无你不少,你根本就不可能影响谁。   28   人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她秦栖凤常在赌场泡,不管她自以为有多聪明,手气一背,哪里有不输钱的,人算怎么算得过天算,要不然从里面走过来的她怎么会一方面热爱赌场得不得了,一方面又怕得不了,一爱一怕,一惊一喜,那不正是喜欢玩心跳的人想要寻求的快活感觉么。   秦栖凤手上本就没几个钱,用于过日子还可过一些时日,用于赌博那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何况是那些场伙,折腾不了几下又所剩无几,心就急起来,一急起来就沉不住气想乱干,就一把比一把弄得狠,一注比一注下得大。场子上其他赌友约她打麻将,先开始还赢了些,把打金花输的钱赢了大半回来,可自古输钱都因赢钱始,当你兴趣正浓,沉进去的时候,不知不觉你又输出去了。   昨天是周末,该杨婆婆休息,兵兵还是乖,不到处乱跑,只叫秦栖凤给他买点吃的,就坐在另一间屋子看电视。秦栖凤这一坐就坐了个通霄,兵兵早就困得不得了,在沙发上睡着了。秦栖凤叫人找件衣服给他搭着自己却舍不得下来,直到凌晨有人洗白了,一时也没人凑上来才散场。秦栖凤回过身来抱兵兵,见兵兵熟睡着来愿睁开眼睛心里就软得一塌糊涂,懊悔得不得了,兵兵跟着她真是受罪,幸好今天不上幼儿园,可以睡一天,睡了觉起来一定带他去吃肯德基。昨晚又白干了一场,熬一夜下来钱没赢着还倒打输了,早知如此,昨天就不出来,在家陪兵兵玩儿多好呵,还那么冷的天,兵兵要是弄感冒了才真是霉,秦栖凤沮丧不己,抱着兵兵更是心尖尖都在发痛。   睡到中午,人自然就醒了,思维就活跃了,秦栖凤又看到大把大把的钞票堆在桌上等她去拿了。才要下床,电话响了,梁晓燕约她今天打麻将,说是三缺一,就等她了。秦栖凤听说己三缺一了,便答应了她。梁晓燕催她快点,秦栖凤说马上就来。在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秦栖凤打算把兵兵放到杨婆婆那里去的,可打了半天电话,都没人接,秦栖凤只好把兵兵带在身边,过去了让梁晓燕带着耍。   到的时候众人都等她了,秦栖凤叫梁晓燕帮她把兵兵看到,四人坐上桌就搬庄,各人得了位,纷纷坐下,伸手一按,哗地,四条麻将就被推了出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秦栖凤上桌第一把就割了个小七队自逮,一个良好的开端,家家三千二,众人唏哩哗啦数钱给她,一把就九千六,秦栖凤不禁心花怒放,好兆头。   兵兵在一边一个人玩儿,也不骚扰秦栖凤,大家都说这娃儿真乖,耍得住,又说这娃儿长得一表人材,小帅哥一个。秦栖凤心中充满了爱怜,温柔无比,想着这场打赢了晚上一定陪兵兵在家里玩一晚,不出来了,给他买的那本故事书都好久没翻过了。   兵兵玩了一会儿有点玩腻了,跑过来站在秦栖凤身后,秦栖凤正赢了钱,心头轻松,说到,乖乖,你过来看妈妈打麻将吗。兵兵听到秦栖凤叫她,便央求到,妈妈,我想吃冰琪琳。秦栖凤心里格登一下,她最忌讳在桌子上有人向她要钱,说到,妈妈不是说过打牌时不要叫妈妈买东西吗。兵兵看来是找不到玩的了,又听出秦栖凤声音并不严厉,就扭起来,妈妈,我就想吃冰琪琳。秦栖凤本想叫兵兵过去的,一埋头看见兵兵嘟着嘴,瞪着大眼睛乞求她,心就软了,拉开包拿了张十元的钞票给他说,叫梁阿姨带你去买。兵兵欢快地接过钱,转身跑了。秦栖凤满足了儿子虽然有些甜蜜,却仍不免犯怵,象拿了个玻璃杯不小心摔地上碎了那种感觉。   有些东西你不能想,老想着还真得变成事实,叫心想事成。   秦栖凤打了一会儿就感觉到手气不好了,她集中精力去想下一盘再做一个清一色,可每每拿起来都是烂牌一把,又不心甘等下一盘,这么等着,时间就过得飞快,等秦栖凤一发现这个问题时,她已经将赢了的钱全输出来了,开始掏自己的包了,秦栖凤人就变得毛燥了,心里后悔死了,刚才该坚决拒绝儿子不给他钱的,牌打完了他要多少都可以,秦栖凤骂自己不该心软。随着钱不断拿出去,心情也急转直下,忍不住迁怒于儿子。   兵兵在一旁玩,秦栖凤又点炮了,秦栖凤边拿钱边叫兵兵,妈妈说过打牌时不准要钱,为什么要要,你看,妈妈手气不好了。兵兵吓了一跳。梁晓燕正好在一旁,笑着说,打牌嘛,手气是一会儿好一会儿坏嘛,不要X歪怪马桶,东怪西怪的,自己不要毛燥,一会儿手气就变好了,过来兵兵,梁阿姨这儿来,以后不要问妈妈要钱了,打完牌再要呵。秦栖凤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知道赌博心情平静是最重要的,又努力想控制自己不要急燥,可是手气依旧没有好转,不停地数钱出去,才看到手上己所剩无几了,又着了对家一个清队杠上花,钱不够了,秦栖凤叫水公司上水,梁晓燕叫了封标的兄弟过来放了水给秦栖凤,秦栖凤看了看时间,己五点了,想完了,这天这一场又是输成定局,那火气就不打一处来,想着一会儿一定要给兵兵点颜色,叫他牢记着以后打牌千万不要问她要钱,心里乱七八糟的,一晃时间又过去了。秦栖凤这一急就死了一条心,今天只有不走了,就在这儿捞,一定要捞回来,边想着就听到赢家说该吃饭了,吃了饭再打吧。秦栖凤一听这些话就象听到了丧钟,最大的赢家打成最大的输家,真他妈霉透了,早晓得是这样,刚才给了钱给兵兵就叫梁晓燕上,自己找个借口下桌的,可天下哪有什么他妈的早晓得。秦栖凤高声喊到,梁晓燕,三缺一。哪知另一人也说有事,晚上再打。   众人纷纷站起来给牌钱,梁晓燕也不想圆场,只说,吃了饭再来吧,保证有人陪你打。秦栖凤哪有心情吃饭,坐在那儿跟呆了一般,其它三人走了,秦栖凤拿出四百块牌钱给梁晓燕,心中盘算输了多少,这一算不打紧,两万零八百块钱又不见了,加上前面赢的,这一进一出就有三万多。秦栖凤好不容易有点钱,东弄西弄又弄得差不多了,现还叫了水,心中顿如万火煎熬,梁晓燕叫她一起吃饭,秦栖凤哪里坐得住。拉了兵兵出来,上了出租车,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对兵兵吼到,叫你不要问妈妈要钱,这下好了吧,又输了,真不乖,以后妈妈再不带你出来了,妈妈输了钱你就高兴了,没钱看你买什么,给你说了,打完牌你要什么都可以,打牌时不能要,可你就不听,非要要,你气死我了,兵兵吓得瞪大眼睛看着秦栖凤不敢开腔,秦栖凤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一直骂着,回到家里,上楼还在骂。   开了门一进屋,秦栖凤懊丧地将包一丢,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心里难受得要命,一切又变得那么灰暗。只见兵兵跑进屋去,也不说一句话,一会儿又跑出来,走到秦栖凤面前说到,妈妈,我给你钱。边说边伸出小手儿,话说完,小家伙才泪雨滂沱地哭出来。   秦栖凤象被电轰雷击般惊呆了,儿子小小的手心里正捏着一把往日给他折的戒指,五颜六色的,原来秦栖凤高兴时给儿子的钱儿子全留着,这会儿见她输了钱,又不停地责怪,儿子全拿出来给她,他以为他能补偿妈妈输了的,再一想,原来兵兵早就想哭了,却一直弊着,直到拿出钱来才哭出来,这娃儿太有心眼了,秦栖凤的火气顿消散得无影无踪,心被撕裂般疼,一把抱过儿子,兵兵更是大声地哭出来。秦栖凤拍着儿子的头说,兵兵不哭了,妈妈不说你了,呵,你听话,以后不要在妈妈打牌时问妈妈要钱了呵。兵兵边抽噎边点头,鼻泪糊得秦栖凤一身都是。秦栖凤的眼泪更象断了线的珠子大滴大滴往下落,心中那个悔呵,那个疼呵,全涌上来了。   秦栖凤横下一条心,为了兵兵,捞死在赌场上也在所不惜,自己这个妈妈一无所有,如此潦倒不堪,儿子却那么懂事可爱,为儿子死都可以,还管得了其它什么,不在赌场上去捞,又在哪儿去捞。捞不动了就去死,这命本来就不值钱,挣得脱的不过是贫穷和卑苦,挣不脱,输了的大不了是贱命一条。如果哪天捞发了,就带着儿子从此远离这个地方,再不赌博了。   29   秦栖凤把儿子送到杨婆婆那里后就急着上场子上去捞稍了,输了那么多只有去弄大的,打麻将就是再打一个通霄也捞不回来了,心想着就去封标的场子上榨纵队去,哪知一上去就打来套起,这会儿又叫了好几个水了,她根本不敢去认真想一想具体有几个了,她怕一想就不敢再赌下去了,见手中只有几张钱了要榨一注都不够了,又叫水公司。封标的兄弟一看秦栖凤又要要水,想着己放了五个水给她了,这会儿她还要,平时大家都熟,还是知她的底细,怕她还不起,拿眼睛看着封标。   秦栖凤看她迟疑,也回头去看封标,要不是秦栖凤,封标那等精灵过头的人断不会放那么多水给一个毫无偿还能力的人,只是这两天见秦栖凤在他的场子上混,吸引了纵多的赌客,有她在,场子就很亮,生意也好,只为拢络她,才放水给她,这会儿见她输急了,不停地叫水,知她这些天输了钱,也怕再放给她收不回来,就算她再有魅力,他也不可能敞起水龙头地放给她呀,便笑到,小凤,都五个了,下午还有一个,六个了,怕你越陷越深,还是明天再捞吧。   秦栖凤知他不再放水给她了,再一听封标抱数,心下里一慌,才惊醒过来,不知不觉间,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钱,本来说好去做生意的,这会儿全输了,不但如此,还又欠下了一屁股的烂帐,怎么她又成了这幅模样了,一想起来,心中沮丧无比,又不知如何才板得出来,明天还要打水,哪儿去找钱来打水呵,心头一急,便抑制不住哭出来了。   旁边方老板见了,笑到,输这点就哭起来了,那我们早跳楼去了,今天手气不好,改个时候再捞回来就是了,封标,我这儿说一句,不要打人家的水算了,小凤,过两天捞回来了把钱还了就是了。封标见方老板为秦栖凤说话,怎么也得给他面子,笑到,方老板说了算,小凤,不打水,有了钱还了就是了,好吧。   秦栖凤见封标不要她打水,更是不可能要他放出水来了,心中虽然不那么急了,但那债就是债,逃不掉还是逃不掉的,只好另想办法了。脑子里正乱七八糟的,电话又响了,一看是杨婆婆家的,这会儿那么晚了,心里感觉不妙,接了电话,只听杨婆婆急急的声音说到,小秦,兵兵有点不好。   秦栖凤问,怎么了。   杨婆婆说,睡之前我就觉他有点烧,给他吃了些药,这会儿看他脸红红的,不大对头,我给他量了体温,39.8度,怕要去医院看看才行。   秦栖凤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说到,我马上过来。挂了电话站起来抓起桌上的包就走。   秦栖凤要了车急急地赶到杨婆婆家,杨婆婆己给兵兵穿好衣服了,秦栖凤一看兵兵脸儿通红的,粑兮兮地倦在那里,顿心痛不己,抱了过来一摸,烫得吓人,一下急得不知所措,她有好几年没遇到过兵兵病成这样了,以前兵兵也病过,可都是王俊石一家就给弄完了,她几乎没做过什么,这会一见这情形,真不知该怎么办,突然发现怀中抱着的兵兵脸色不对了,嘴皮变成了紫色,口里吐出一串串泡沫出来,手和脚都收紧了,秦栖凤吓得大叫起来,啊,兵兵,兵兵,杨婆婆你看,兵兵。   杨婆婆一看,也吓着了,说,快快,送医院。   秦栖凤转身疯了一般朝楼下冲去,冲到街上伸手拦下一辆车,对司机叫到,去医院。车子很快开到医院,秦栖凤付了钱,抱着兵兵冲进急诊室,叫到,医生,看看我的娃儿怎么了。医生见这女的疯了一样,忙看她怀中的娃儿,只见娃儿烧得满脸通红,却不见刚才的情形了,秦栖凤叫喳喳地把刚才的情形描述了一番,医生说,抽筋了,你娃儿烧来抽筋了,先输液,把温降下来。   秦栖凤急着问,抽筋会咋个。   医生说,你别急,退了烧到不怎么,有些娃娃发烧要抽筋,有些娃娃不抽,以后你娃儿烧了你要注意,不能让他温度升高,老抽会把脑子抽坏的。秦栖凤直点头,医生说,你去挂号吧。   秦栖凤抱着兵兵说,你先给我娃儿输液吧,我有钱的。   医生说,不是,你得先去拿药,来吧,我先你他做皮试,怎么就你一个人。   秦栖凤说,是呀。   医生给兵兵做了皮试,秦栖凤看到兵兵打了针,心头才不那么慌了,抱着兵兵去挂号,拿药,直看到液体流入兵兵体内,秦栖凤才喘出口气来。想起就是昨天晚上她打牌时兵兵着的凉,白天她还骂他,秦栖凤如万箭穿心,又想着输了那么多钱,她和兵兵又不知该怎么活下去了,想着想着,秦栖凤懊悔得无以复加,死的心都有了。   输完液己大半夜了,兵兵果然不烧了,却疲倦地睡着了,秦栖凤把兵兵抱回家,怕兵兵又烧,一晚上不敢睡着,天却亮了,听到楼下有人走的声音,秦栖凤这才感觉回到生活中了,想起自己身上没有多少钱,拿出来一数,只有六百二十三块钱,她秦栖凤再也找不出任何钱了,连封标都不会放水给她了,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呵,也只有等兵兵好些了再说了。   哪知兵兵一到下午又烧起来了,又是39.5度,秦栖凤想起昨晚兵兵抽筋的样子哪敢怠慢,赶紧又到医院输液。换了个医生,大惊小怪地说,你娃儿这个样子,最好住进院来,要不然抽多了会抽傻的,还有烧久了会烧成肺炎的,那更难治了。把秦栖凤吓了一大跳,还怪昨天那个医生不给她说明,给医生说没带够钱,医生说,有多少先交着,下来又交吧。秦栖凤忙忙地给兵兵办了住院,把身上的钱全交了。   忙了一大阵,才看到兵兵输上液了,秦栖凤一停下来就想没钱了该怎么办呵,想了半天想起一个人来,她想她向他开口,他一定会帮她的,只是他会对她有所图,不过她只给他说是借,过几天就找来还他,他又能把她怎么样,便拿出电话来打给史哥。心里早盘算好了,向他开口,怎么也不能说少了,说少了史哥想她那点钱都没有会小看她的,说多了也不妥,听到史哥接了电话,说,史哥,我,小凤。   史哥一听她的声音,以为她约他赌博,说,是你呀,什么事。   秦栖凤说,我想找你有点事。   史哥说,你说吧,什么事。   秦栖凤说,电话里不好说得,能见面再说么。   史哥想她找他除了赌博会有什么事呢,不禁好奇,说到,这会儿么。   秦栖凤说,就这会儿吧。   史哥说,那你到我办公室来吧,税务局你找得到吗。   秦栖凤说,找得到,那一会儿见。   秦栖凤又打电话给杨婆婆,说自己有点事,请她过来帮忙看到一下兵兵。杨婆婆很快就过来了。秦栖凤把兵兵交给她之后,急急地赶去会史哥。   史哥早升成国税局的正局长了,秦栖凤去了才知道的。史哥见她来了,问她找他什么事。   秦栖凤有些说不出口,绕了一会儿才说,我前天输多了,这儿一时钱转不过来,想给你借点钱,过两天就还你。   史哥一听是这回事,脸色放开了,平时就倾慕于她,欲为其效力却找不到着处,这会儿她主动来找他了,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也不多问,说到,你要多少。   秦栖凤说,两万。话才说 完,看着史哥的脸看他如何反应。史哥这些人除了上班就是赌博,身上随时都装得有钱,只见史哥也不多说,拉开自己的包,随手拿出两砣钱来,还没解开的,递给她。秦栖凤没想到他那么爽快,到有些意外,不禁对他更是刮目相看,接过钱来,再次说到,过几天我就还你。   史哥笑了笑,说,没事,你拿着用吧。   秦栖凤忍不住对他媚笑到,谢谢。   史哥见她对他讨好的笑,低声说到,我今天晚上要走,过几天回来打电话给你。   秦栖凤听他要走,松了口气,想等他回来早就找到钱还他了,也不那么担心了,说到,那我走了。   史哥点点头,看着她站起来款款地走出办公室的门。   秦栖凤拿了钱,马上就想起那闹哄哄的堆满了钱的地方,那些地方象一个巨大的磁盘,深深地吸引着她,只有人在那地方她才不会焦灼,她才会有方向感。匆匆赶到医院,见杨婆婆看着兵兵,兵兵己退了烧,秦栖凤想自己在医院守着兵兵还不是这回事,杨婆婆就能做了,她现是要赶紧找钱来还帐。便拿出两百块钱来给杨婆婆说,杨婆婆,我这两天忙得很,你帮我照顾到兵兵,他就在医院里,有什么事你就叫医生。   杨婆婆见秦栖凤递了两百块钱给她,心就动了,又不太释然,说到,那一会儿有点事怎么办。   秦栖凤安慰她说,不会出事的,这儿守到医院,有事你就叫医生,你只是看到一下兵兵就行了,他饿了你到后面医院食堂里给他买点饭上来就行了,这儿我再给你一百块钱,我忙完了也会过来的。   杨婆婆见是这样,用秦栖凤的电话给家里老伴打了个电话,安排一番,秦栖凤见基本妥当了,才亲了亲儿子,出去找钱去了。   秦栖凤揣着史哥给她的两万块钱在堂子上扑腾了几下终究没扑腾起来,又弄来身上四个包包一样重了,这时秦栖凤才想起昨天就没去看兵兵了。前天她去医院的时候,杨婆婆的老伴曹爷爷在看到兵兵的,她一去,曹爷爷就给她说医生在催去给兵兵交钱了,当初秦栖凤身上只几千块钱了,想去赌了,赢了钱再去交钱的,她最忌讳上赌桌之前拿钱出来,包里就几千块钱了,她的所有希望都押在了那几千块钱上,她当时想的是就赌这最后一下了,一定要赌赢,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她就不相信这天不佑她,连这点掉命钱都要给她吃了。   可是她还是输了,还是被送上路了,捏着几张毛毛钱,秦栖凤万念俱灰,她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幻觉,第二天早上,人们在市中心那幢高楼下的街面上发现了一具冻僵了的尸体,有人翻过尸体来一看,呵,是她,秦栖凤,秦栖凤吓了一跳。   秦栖凤去了医院,兵兵一看到妈妈来了,高兴得跳起来,在医院里关了好几天,这时病己基本好了,今早一醒来就盼望着看到妈妈,给妈妈说他想回家了,妈妈终于来了。秦栖凤一看到兵兵又生龙活虎的样既高兴又想哭,搂着兵兵半天说不出话来,感觉这几天自己象是穿梭在地狱中,这会儿才看到了些许阳光。杨婆婆说,你总算来了,今天医生来催了两遍,叫你去交钱,说兵兵可以出院了,要继续呆在医院里再观察两天也可以,但得快点去把钱交了。   秦栖凤直点头说,嗯,我这就去取钱来,马上就来,杨婆婆,辛苦你了,我这就去拿钱来。秦栖凤在兵兵脸上深深地亲了一下,那一下她就不想去死的问题了,她想的是无论如何该去找钱来。   秦栖凤走出医院直奔二0三去,好象只有周圆那里能找到点钱了,周圆多少会放些水给她的,老天爷呵,你如果还可怜兵兵,你就让我赢点钱吧,我现是无路可走了,求你给条生路吧。秦栖凤别无他法,只好乞求上天,天要她活她就活,天要她死,她只有死,就算她还有不舍,但她也没有办法活下去了,连兵兵都照顾不好,她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她死了还好些,兵兵的姑妈自然会把兵兵接过去,怎么着也不至于象现在这样跟着她到处漂泊。   秦栖凤一到周圆的场子上就喊上水,周圆想有七哥罩着她,也不太担心,放水给她,哪知秦栖凤还是手臭,求老天保佑又怎么样,不该你赢钱你就是赢不到,才不一会儿就又输了一万多,这时场子也打散第30-31节   30   秦栖凤拿出电话打给方老板,说到,方老板,是我。   方老板一看电话是秦栖凤打来的,问到,怎么这两天没看到你了,到哪儿去了。   秦栖凤答到,是呀,这两天伤重了,着了十几砣,输得我正想去跳楼呵。   方老板说,才十几砣就想跳楼了,那我们早跳了无数回了。   秦栖凤说,你财大气粗,经得起讪,你说我该咋个办嘛,捞又捞不起来,不捞又白白地输了那么多钱,封标那儿还有六个,人都焦死了。   方老板听到秦栖凤一腔的焦愁,心都纠起来了,安慰到,我前几天也输多了,这两天手气才好起来,赌博要耐心,不能浮燥,胜败乃兵家常识,有输就会有赢的,改天感觉好了再去赢回来就是了。   秦栖凤说,捞也要有本钱呵,没有本钱哪儿去捞去嘛。   那方老板惯见风月,阅人无数,什么声音听不出来,只是还有些意外,这秦栖凤平时傲兮兮的,好几次送情给她,她只装疯迷窍的,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此一时,彼一时嘛,人逼急了什么事做不出不来。却稳起,说慢慢来嘛,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   秦栖凤见他不接荐,只好硬着说,方老板,你在做什么,出来喝茶吧。   方老板这回有把握了,说到,我刚从封标那儿回来,你在哪儿,我过来接你。秦栖凤说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方老板说,那好,我过来了,再见。挂了电话,方老板把包里才赢的十几万块钱全拿出来放进保险柜里,只数了五千来块重新揣进包里,开车去接秦栖凤去了。   方老板接了秦栖凤,把她带到一处茶楼,要了个包间,知她对他会有所求,胆子也放大了些,就紧挨着她坐下了,秦栖凤想要退开一点,哪知方老板又紧跟过来,一把搂住她欲亲近。秦栖凤没想到他来得那么直接,忙架住,说上卫生间,去了一趟来,想还是逃不脱的,只好放开了说,方老板,我这两天手头有点紧,你渡我一把吧。   方老板笑了笑,不开腔,却拉过她搂在自己怀里,秦栖凤有求于他,只好就范,嗔到,行不行呵。   方老板抱紧了她说,我喜欢你。边说着边就喘起来,脸也潮红了,手开始四处游动。   秦栖凤见他不接自己的话,动作却更大了,一把推开他,说到,我问你事呢。   方老板也不多说,转身从包里掏出五千块钱递给她,见秦栖凤失望的样子,说到,前几天我也输多了,今天刚赢点钱来把陈老七那里的水还了,手上就这点,下来我再帮你想办法吧。秦栖凤见如此也没办法,好在五千块钱也可以把兵兵取出来了,只有先这样了。   方老板又拉她入怀,秦栖凤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心中难受无比,说到,不好吧,这儿是公共场所呢。正说着,服务生就推门进来渗茶了。   方老板见这儿也不好行事,说到,去金凯丽吧。   秦栖凤别无他法,知道今天跑不脱了,只好答应,跟着他走出茶楼上了车。脑子里却想的是方老板风流成性,不知和多少乱七八糟的女人搞过,那身上不知有多脏,有没有爱滋病哟。   车一会儿就开进了金凯丽,方老板去开了房,挟带着秦栖凤就进去了。方老板关了门就一把抱住秦栖凤亲起来,手伸进了秦栖凤的衣内。秦栖凤还是没调整过来,蹩开道,卫生间在哪里。   方老板亲了她一下,放开她,轻声说到,去洗洗,我们俩。   秦栖凤说到,你去吧。   方老板说,一起去洗吧。   秦栖凤说,你先去,你洗了我再洗。   方老板只好作罢,边就脱了衣服,露出一身肥肉来,颤微微,亮晃晃的,那东西却小不啦叽,焉不遛秋的,对秦栖凤扭捏到,洗洗更健康。边说边笑着进了卫生间,却不关卫生间的门。   秦栖凤看不惯,过去把门给他关了,脑子里却急转直下,一想着方老板那身肥肉就要在她的身上动作,秦栖凤感觉就象是身上爬满了肥肥的蛆虫正蠢蠢蠕动着,恶心死了,再一想到自己的举动,跟他妈个鸡有什么不同,边想着边就更是坐立不安,实在受不了了,管他妈的,一不做二不休,三十六计走为上,先去把兵兵弄出来,明天他方老板要怎么样再说,他总不可能把她吃了,他要钱,明天再去想办法找来还他。想着站起来抓起桌上的包就夺门而出。   方老板洗了澡出来却没看到秦栖凤,他以为秦栖凤躲在哪里跟他捉迷藏,叫到,乖乖,你在哪里,快点出来。边把柜子全打开来找,哪里找得到。以为秦栖凤有什么事暂时出去了,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回来,方老板隐隐感到些什么,拿出电话来打给秦栖凤,电话通了,可才两声就断了,再打就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己关机,请稍后再拨。方老板终于发现自己被秦栖凤甩了,脸顿时变了形,他妈的这婊子,太没有职业道德了,敢把老子甩了,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哪个女的甩过老子,只有老子甩人的,他妈的还拿了老子的钱就跑,你跑,你能干,老子叫你吃进去拉不出来。方老板打电话给封标问她知不知道秦栖凤住哪儿。封标说不知道。方老板想了一下,又打电话给陈老七,心里骂到,老子今天不找到你,你跑得脱,那才算你有本事,哼。   电话通了,先听到陈老七问,方老板呀,什么事。   方老板正在火头上,气急败坏地叫到,老七,你和秦栖凤那么熟,你给我说她住哪里。   陈老七一听就觉事情不妙,问到,怎么了。   方老板说,你只给我说她住哪里,我找她有事。   陈老七笑到,什么事那么急。   方老板说,她狗日的敢骗我的钱就跑。   陈老七一惊,试探到,你们不是也很好么,她怎么会骗你的钱的。   方老板急到,你不晓得,她约我出来,我出来了,她却拿了我的钱就跑,你快点给我说她在哪里,老子今天不找到她,老子睡不着。   陈老七一听,感到事情严重了,说到,你在哪里。   方老板火冒三丈地说,在金凯丽,我们一起过来的,她爬起来跑了。   陈老七听出点名堂了,说到,你等一会儿, 我过来找你。   方老板说,不用了,你只给我说她在哪里就行了。   陈才七说,你别急,我过来了再说,很快的,呵。   陈老七挂了电话,给叶新梅说,方老板那里出了点事,叫我过去一趟。边说边出门了。陈老七怕方老板等急了,这秦栖凤惹哪个不行,跑去惹方老板,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幸好电话打到他这儿来了,要不谁架得住方老板,再一想,知道秦栖凤肯定是过不下去了,她也不来找他,她宁肯去找方老板也不找他,不过幸好她跑了,她最终还是跑了,没有让方老板得呈,陈老七竟感到一丝侥幸。   车子一会儿就到了金凯丽,陈老七问了方老板在哪个房间,找到他。   方老板一见陈老七来了,怒气冲冲地骂到,那婊子婆娘把我约到这儿来,拿了我的钱就跑了,你说,老七,你说,你什么时候看到哪个女的甩过我方老板的,哼,你说,我今天咽不咽得下这口气,快点带我去找她。   陈老七忙安慰到,不急不急,她拿了你好多钱嘛。   方老板说,五千。   陈老七笑到,不就五千块钱嘛,多大个事,我给你。   方老板一听,更急了,叫到,老七,我是再乎那五千块钱的人么,那不是钱的事,你是不是想帮她揽下,安,给你说,我这回可不会买你的帐的,你最好别插手。   陈老七笑到,别这样,大家都是朋友,你看你以前在桌子上,不是天天和她有说有笑的,有什么事不好好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何致于把脸都撕破。   方老板更气,说到,你不要帮她,喔,你说,老七,你说,你们是不是那个,是,我就给你个面子,不是,你就别管这事,你带我去找她,我记你的情。   陈老七一愣,想了一下,是呀,他怎么会对她的事那么上心,笑了笑,说到,我们不是那个,但她是我的朋友,你说,我会不会不管,方老板,你也别气,我陈老七今天保证让你开开心心,大家给个面子怎么样。   方老板一听他执意要插手了,到真不好怎么了,愣了一会儿,讪讪说到,他妈的她也太过份了,说是没钱了,大家朋友三四的拿点钱用有什么,把我骗到这儿来,她却爬起来跑了。   陈老七见他软下来了,掏出五千块钱给他,又说,什么事下来找到她了再说,你先别气了,走,到红灯笼去,我保证给你找那儿最好的,你看中哪个就要哪个,行吧,就算给我个面子。   方老板见此情形也不好再犟,只好顺着梯子往下走,还骂到,不是看到你老七面子上,哼,她跑得脱,老子今天就是把这个城市翻一遍,也要把她找出来。   陈老七见他下来了,忙把钱装进他的包里,拍着他的肩说,别气了,我下来找到她,让她给你赔礼道歉,她也是,惹哪个不行,敢在你太岁爷上动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方老板还骂着,却也无可奈何,被陈老七邀约着开了车去红灯笼,封标的老婆一看他二人来了,忙笑迎出来,几个女子见方老板来了,知是个有钱的主,都忙地迎上前来,也晓得陈老七常来这儿却不会她们,只粘乎乎地缠方老板去,方老板马上就和她们应和上了,陈老七给封标老婆说,兰姐,给方老板找个好的来。封标老婆笑着不搭理那些迎上来的女子,径直进里面去领着一女子来,陈老七和方老板一看,果然与众不同,身材苗条,粉面桃花。封标老婆说,这个怎么样。方陈二人直点头,封标老婆才叫那女子把方老板赔好,那女子己甜甜的粘上来了,方老板撇下其它女子,搂过那女子,心中那气早风消云散开去了。   陈老七见方老板己摆平,心中记挂着秦栖凤,给方老板说,你这儿玩儿,玩儿开心点,费用我全包了,我去给你找秦栖凤,让她回头给你赔礼道歉。   方老板找到了新的欢乐,见陈老七又是赔钱,又是带他到这儿来给他找那么个女子,再怎么也不好过不去了,才说,哪儿有那么认真,只是刚才有点气,她要有点教训那就算了。   陈老七笑着叫他玩儿高兴点,又给封标老婆打了招呼,出去了。   却说刚才秦栖凤跑下楼来,要了个车直奔医院,刚走进门,兵兵就跑上来要她抱,说是以为她今天又不来了。秦栖凤抱着儿子竟有一种生离死别过的感觉,安慰到,妈妈这就让你出院了,呵,乖。又给杨婆婆说,杨婆婆,辛苦你了。   杨婆婆说,没事,好了就好,那天把我们也吓着了,好了就好,兵兵还是乖,带了他那么久,都有感情了。   秦栖凤笑了笑说,你们这儿等着,我这会儿就去给兵兵办出院。刚才说完,电话就响了,一看是方老板打来的,忙挂了,顺带把机关了。   秦栖凤下楼到交费处去结帐。心却突突地跳个不停,总觉有什么事要发生,这也难怪,人家那些妓女拿了钱还得干点活,她这样跟骗跟抢有什么不同。不过,她秦栖凤难道会被钱逼死么,那太没出息了嘛,动动脑子哪儿弄不到几个钱,既然自已不是什么好人,要坏就坏到底。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他妈的还不是被逼出来的,为什么有人要提着脑袋贬卖海洛英嘛,为什么有人要抢银行嘛,那还不都是没钱过不下去了,他妈的我现在就是坏蛋一个,活都活不下去了还管他妈什么好蛋坏蛋,有钱时再去当一个好蛋吧,给捐他妈个希望小学,谁不说她秦栖凤是个大慈善家,是个大好人。   可是秦栖凤还是心跳不己,方老板那身肥肉在她脑子里晃来晃去,又想到了史哥,封标,梁晓燕等人,转而安慰自己,人在赌场三天河东三天河西,她秦栖凤现在不过是落泊了,如果说将来有一天她发达了,重又体面了,那么她现在只不过是病了,一个病态的人,哪顾得上体面和自尊,待她医好自已的病,她一定也会学会尊贵,当她红光满面,中气十足地站在每个人面前时,有谁会记起她面容憔悴,气息奄奄的情形。   31   秦栖凤结清了帐,带了兵兵杨婆婆出来打车回家。事情处理完了,才感到有些后怕,想方老板见她跑了,给她找电话也打不通,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子,明天该怎么办呀,脑子里急速转动着,想了半天,觉自己真是走投无路了,竟然冒出一些冷汗,搂着兵兵,觉孤儿寡母的又过得那么狼狈,真是太心酸了,想着就想哭,这些天到处赌博几乎没睡着过,这会儿只感到心累,管他的,明天再去想吧,爱怎么着怎么着。   车很快就到了,秦栖凤付了钱,抱了兵兵正要给杨婆婆告别,却看到开出一辆黑色的车来,秦栖凤才觉那车眼熟,要看清点儿,车却停下了,陈老七探出头来,叫到,兵兵。   兵兵听人叫他,一看,是陈叔叔,高兴得着不住,兴奋地对秦栖凤说,妈妈,你看陈叔叔。   秦栖凤愣住了,没想到这会儿会碰到陈老七,放下兵兵,兵兵 欢快地跑过去,陈老七打开车门让他上了车,问他刚才到哪儿去了。兵兵说,我病了,住院了,才从医院出来。陈老七心中一软,说到,是么,病好了么。兵兵说,好了,不打针了。陈老七对杨婆婆打了个招呼,又对秦栖凤说,方老板到处找你。   秦栖凤气血急速涌上头来,他妈的个方老板,竟然把这种事让陈老七知道了,他妈的谁知道不行,偏偏让他知道,秦栖凤简直觉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逢钻进去,脸耳变得通红,叫到,兵兵,下来。   陈老七说,急有什么用,你还不是要面对现实,我有话要给你说。   杨婆婆的儿子素来和陈老七交好,陈老七才帮秦栖凤找到了这个房子,这儿见陈秦二人神情不对,象是有什么事,知秦栖凤那么漂亮个单身女人,陈老七又是个有钱男人,其中定有故事,非常宽容又善解人意地说,要不今天兵兵到我那儿去吧。秦栖凤这时哪儿想得到那儿去,她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该做什么说什么好,只想大大地发泄一通,她不想陈老七看到她这个样子。杨婆婆己上前叫兵兵下来,陈老七和兵兵走下来了,陈老七也有话要给秦栖凤说,把兵兵交给杨婆婆,说到,兵兵,陈叔叔回头和你玩打仗的游戏好不好,你先跟着杨婆婆,陈叔叔给你妈说些话,妈妈一会儿过来接你,好么。   杨婆婆带了兵兵走了,陈老七也不对秦栖凤说什么,径直把车开了进去找地方停了,却见秦栖凤搭拉着脑袋,不想过来,知道她要面子,不给她说破,她会死撑着,干脆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所以刚才一见面就一个弯都不打直奔主题,这会儿知她不自在,又走过去,说到,上去吧,我有话给你说。   秦栖凤这会儿恨都要把他恨死了,说到,有什么话说,我不要你管我的事,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救世主么,太他妈讨厌了,啥子事你都要管。   陈老七呆住了,没想到她会这样,他才是老孔雀开屏,他才是自作自受呢,边想着就觉委屈,说到,你又以为你是谁,哪个都想来管你的事,方老板找到我的,算了,算我自做多情,方老板我给你拦住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吧,没人想管你的那些烂事。说完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上了车,发动了,一溜就从秦栖凤身边滑过去了。   秦栖凤简直要昏过去了,那一刻她觉自己彻底地崩溃了,她觉得这个世界彻底地把她抛弃了,她什么都没有了,自己真不知活着有什么意思,行尸走肉一般,再看不到前程在哪里,出路在哪里,世界上没一个人瞧得起她,她是个人渣,所有的亲人朋友都离她远去,儿子她不但照顾不好,还跟着她四处漂泊受累,而她自己一天也不可能不去赌博,她停不下来呀,赌场就是那么令人疯狂,令人不顾一切,可无论怎么赌都赌不赢,都是输,就是有再多的钱也经不得她这样折腾呀。万般绝望象潮水一样一齐涌上心来,将她深深的淹没了。   秦栖凤哀伤地走上楼去,打开门,进去了,反手把门关了,拉开灯就看到桌上有把水果刀,拿了起来,对着自己的手腕划下去,一点都不痛,血欢快地流出来了。   陈老七开了车出去,快到家时,又觉得哪儿不对,心中空落落的,这才想起刚才秦栖凤反应那么强烈,是不是自己太直了,让她受不了了,嗨,那个时候他怎么会跟她较起真来了,他不该弃她而去,有什么应该摆开来说清楚,他并不象她想象的那样去看她,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直是很好的。想要帮助一个人还是需要讲究方法,要给别人留面子。边想着,陈老七又掉了个头来往回开去。   陈老七在楼下看着楼上灯是亮的,停了车上去,用手敲门,里面没有声音,又敲了敲,还是没有,这么一会儿她会去哪儿呢,是去接兵兵了,在这儿等一会儿。陈老七在门边站着,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起来,却找不到源头,就是不踏实,点了支烟。陈老七拿出电话来打,只听到屋里电话的响声却没有人接,不知秦栖凤怎么了,或是电话没在身上,陈老七被一种莫名的不安鼓动着走下楼来,想到杨婆婆那里去看她是不是在那里。   到了那边却看到只有兵兵在哪儿,杨婆婆正要把兵兵洗来睡了。陈老七问杨婆婆秦栖凤过来过没有,杨婆婆惊讶地说,她不是和你在一起么。陈老七说,没有。心中更想见到秦栖凤了,说到,杨娘,你有她们那边房的钥匙么。杨婆婆说,有到是有,只是,话没说完,陈老七忙说,没事的,我们都是朋友,我生意上有些事要给她说,她可能出去了,我到她那边等等她,一会儿把钥匙给你还来。杨婆婆想起刚才兵兵和他那么亲热,且秦栖凤本来就是他介绍来的,就不再担心,把那边房的钥匙给了他。   陈老七拿了钥匙过来开了门,眼前的一慕把他惊呆了,秦栖凤满脸泪水地倚在床边,身上,地上到处都是血,秦栖凤刚才就听到敲门的声音了,没理会,这儿见有人居然自己开了门进来,竟是陈老七,想上去把门抵住己然来不及,陈老七己大步过来了,秦栖凤绝望地哭到,你不要管我,让我去死,我不想活了,太累了,我活得太累了。   陈老七扑上前去,将她推到在床上压着喝到,你不想活了你去死,兵兵怎么办,你还要不要他活。边说着边抓过枕巾来缠手。秦栖凤挣扎了两下,见无及于事,只好停下来。陈老七给她缠着了手,抱起她跑下楼来,塞进车里,飞快地向医院开去。   秦栖凤得救了,欠了一屁股烂帐的她也别无他途,从又投于陈老七。在陈老七的张罗下,秦栖凤摆酒给方老板赔礼请罪,秦栖凤端着酒给方老板说,那些天我真输多了,实在是被逼急了,谁都有犯错误的时候,这儿给你赔不是,喝了这杯酒,你方老板一定不要再记到心上,再记到心上我会难过得去跳楼的。边说完边又妩媚地看着方老板。   方老板知道陈老七很再意这个女人,也不再妄想,顺着搭好的梯子往下走,小凤你也是,转不动了开个腔,方老板哪有不拉你的,只是不要再逗着方老板寻开心,让方老板面子往哪里放嘛,算了,既然你都知道自己还是要不得了,方老板也不再跟你计较了,喝,喝。秦栖凤和方老板重归于好。   喝完酒,众人又约着去赌博,秦栖凤拿出电话打给史哥。   却说史哥这些天被封标约着打大麻将,又着了几十砣钱,今天下午打完,封标说,方老板,走,去洗桑拿,把霉气洗了再来打回来。史哥是所有赌客中最讲信誉的人,拿了水不管多少,从来不超过三天就会到位,尽管他很少赢钱,但他总是有源源不断的钱,水公司放水给他从来不担心收不回来,放多少给他都不会有问题,这样的顾主打着灯笼火把到哪里去寻去,哪个水公司不把他帖得紧紧的,恨不得给他当儿子都行,再遇那些本身就要赌的老板,正好他史哥就是一只肥肥的羊,又常是一个人开个尼桑独来独往,不吃他吃谁,吃了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气不好,越吃他他的赌性还越大,越能把他套得紧紧的。封标整天就象供财神一样小心地供着他,生怕他不来了。   两人按摩完要了杯茶喝,封标给史哥说话说是杜勇这几天在越南去赢了四百多万回来。   史哥来了兴趣,问,是吗。   封标说,是呵,那个杜勇赌运好得很,前久都要打死了,这儿又跑到越南去打翻身了,史哥你这久也输了不少了吧,再不哪天我请你去越南耍。   史哥说,行呵,看哪阵有空了过去看看。正说着,史哥的电话响了,一接电话即听到秦栖凤娇嗲的声音,史哥呵,我是小凤,他们说的就缺你了,快点过来耍,大家都想念着你呢。   史哥说,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到哪儿去了。   秦栖凤说,在的,我病了,住了两天的院,这不才好,我现在陈老七他们这边,你快过来嘛,这边好拈菜。   史哥这两天和封标在一起输多了,正想换个地方捞稍,就听到秦栖凤约他,才想起来在陈老七那边输也不象在这边输起来那么没完没了,有时还能赢,这些天他可是被打成瓦灰了,再这么输下去怎么了得,再一想起秦栖凤那风情万种的样子,那天借了他的钱,也不知情况怎么样了,便说到,我还在朋友这边,等一会儿过来,你在哪里。秦栖凤给他说了地方,史哥说,好的好的,一会儿过来。便挂了电话。   封标在一旁听史哥接电话,见他有约,好奇地问他,是朋友呵。   史哥说,是呀,朋友在约,改天再到这边来。说着起身要走。   封标刚才偶尔听到电话里是个女声,也不好强留,但直觉让他感到是秦栖凤打来的,陈老七前两天打电话给他说秦栖凤欠他的六个水他认下了。   史哥走了,封标今晚本就不想开堂子了,想专门陪史哥哥耍的,这儿史哥却走了,封标心里空落落的,再一想到可能是秦栖凤打的电话把史哥叫走了,如是这样,史哥一去以后多半都不会到他这边来玩了,那阵秦栖凤在陈老七那边的时候,他就怎么也约不动史哥,都是秦栖凤到他这边来玩了史哥才过来的,史哥可是一棵摇钱树呵,哪个走都行,史哥可是不能走的,想着一急,心中顿时生起一股恨意,又想万一不是呢,是不是过去看看再说,何必在这里折磨自己。想着打电话叫自己的兄弟过来,带着找陈老七去。   封标带了兄弟找到陈老七这边,陈老七笑迎他,欢迎欢迎,我哥俩好久没在一起赌过了,今天好好赌两把。   封标笑着跟他寒喧几句,却看到一屋的人,热闹烘烘的,好不兴旺,方老板也在,再一看,坐在秦栖凤旁边的不是史哥是谁,封标笑着走过去,找了个位置坐了,史哥见他也过来了,跟他打个招呼,并不把刚才在一起的事放在心上,封标和桌上众人招呼了,心中却恨恨不平,他妈的陈老七,总是和他明抢暗夺的,好些时候他都忍了,明知道史哥这久在他那边玩得好好的,还挖他的墙脚,他妈的太不够意思了,他忍了又忍,己无法再忍了,这口恶气弊得太久,早晚得出。   众人正边谈笑着边赌博,陈老七的电话响了,是叶新梅打来的,她给陈老七说她有一个朋友这段时间打牌输多了,想找大一点的场子,她把她带过来。陈老七说,带过来吧。   不一会儿,叶新梅带了人过来,进门就看到秦栖凤异常醒目耀眼地在场子上忙活,秦栖凤也看到叶新梅了,因听说了她的事情,到不再乎她了,也不避开,直愣愣着看到她,反到让叶新梅不自在了,不自觉地向她点了点头。却听到有人招呼她,梅姐,过来了。是周圆。叶新梅移过眼来答应他道,来了,带个朋友过来,你手气还好吧。周圆叫苦到,好什么哟,着了二十多万了。叶新梅笑到,快得很,你们这些场子,半个小时就弄回来了。周圆说,就梅姐你这句话也该捞回来。叶新梅再看,见税务局史局长也在桌子上,有过一两次交道,忙给他打招呼。史哥也认得她,不知道是陈老七老婆,只道她也是来耍的,淡淡应了。叶新梅安顿了朋友,站一旁偷偷打量秦栖凤,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到陈老七这儿来了,见她坦坦然然的,并不以她而怎么样,那桌上却真如陈老七所说因她而鲜活,再想起她是高月的朋友,高月那些人坏得很,到处说她的坏话,不知道给她说过什么没有,看样子到是无事,要是她听到些什么,难道不会在陈老七面前嚼舌么,但是她在陈老七身边始终是个第32-33节   32   陈老七这些天生意好,心情也很轻松愉快,叶新梅早上起床上班把他弄醒了,他出来给她打了个招呼,问她茜茜什么时候放假。叶新梅说,就下个星期了。陈老七问她谁去接。叶新梅说,当然是你去接啰,我要上班。陈老七说,我还说我们俩一起去接呢,坐飞机去,当天去,第二天就回来。叶新梅说,过两天再说吧,我这两天单位上很忙,今天还开会,我看安排得过来不,我走了,你再睡会儿吧。陈老七说,我也睡不着了,起来看看新闻。   叶新梅急急地上班去了,现她开单位上一个长安邮政车,不用开自家的车了。陈老七起来洗漱了,拿了点糕点来吃,边打开电脑看新闻,混到十点过的时候,打电话给小黑,小黑问他今天把堂子开到哪儿,陈老七说,就在金凯丽吧,这些天没那么紧了,一会儿你带人先过去做准备。小黑说,知道。   陈老七又打电话给其他水总说是在金凯丽,约好了才起身去换衣服,路过女儿的房间时,陈老七打开女儿的房间看了看,尽管女儿从来没在里面睡过,她一回来就跟着叶新梅睡,但里面还是充满了女儿的气息,到处堆放着叶新梅给她买的毛茸茸的玩具和布娃娃,还有小床和书桌,没事时叶新梅会来把这里收拾得一尘不染。想起女儿快要回来了,女儿上次就央求他带她到去海边旅游,他答应她这次放暑假一定带她去海南,天涯海角,去看海,还有叶新梅,一家人一起去。有两三年没一起出去过了,还是那时他才刚赌发的时候一家人一起去北京和内蒙玩过,茜茜说是要去看天安门,看完天安门,又想去看大草原,那次出去他发现他和叶新梅从来就没那么好过,好象出门在外,两个人更容易相互依恋,一家人甜甜蜜蜜的,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他是个恋家的人。   陈老七开了车到金凯丽时,小黑等兄弟早就来把场子布置好了,秦栖凤也过来了,陈老七叫众人一起去吃饭,边打电话联系众赌友赌博。   众赌友一呼百应,才不一会儿就邀邀约约地来了,陈老七等人忙笑容满面安顿众赌友。   却说叶新梅早上急急地上班去,这些天科室里的事也理得差不多了,高月她们才开始坐班时天天给她找荐,现时间长了还不是适应了,周莉珍比高月聪明得多,先向她靠拢的,那高月还撑得到什么时候,这就是权利的魅力呵,她是老大她说了算,还是向唐局长学来的,什么事稳起,你稳起了她们就自然稳不起了,你都不稳起,那不是什么都跨了。叶新梅发现自己自从被提起来之后,什么事情都自觉不自觉的以唐局长做榜样,很多时候她更愿意把他看着是她生活和工作上的良师宜友,她感觉到自己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依赖和信任唐局长了。这些天说起如何开展营销部的工作,高月和周莉珍等人一开口就是钱,说是要经费,她们说的也不无道理,公关工作什么时候缺得了钱,叶新梅打算开会时向唐局长汇报一下,要点钱。   哪知会一开就开到十二点半,好几个科室的科长都说经费紧张,都向唐局长要钱,或要求把任务下轻些,叶新梅见众人都在哭穷,唐局长眉头都绉紧了,便有些不忍心开口,自邮电分家以后,邮政上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虽然处处都精打细算,精简节约了,钱还是不够用,到处都需要补贴,反应在职工收入中就是,去年年终奖才发了五百块钱,创十多年来年终奖新低,从前拿惯了高奖金的邮政职工一去电信上一问,个个失落无比,骂骂咧咧地过了一个紧巴巴的春节,自古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哪儿的邮政局长会比电信局长做得更舒坦。   但是该开展的工作还是得开展,叶新梅打算等人走了再单独给唐局长汇报一下。见众人都走了,叶新梅跟着唐局长进了局长办公室,唐局长说,你也要向我要钱吧。叶新梅说,是呵,我们那个科室你也是知道的,下面的人在外跑业务是要经费,我们科室才成立,又没有什么创收的业务,总不可能教下面的人出去空手套白狼吧。唐局长苦笑着说,到处都问我要钱,给你说你可能都不相信,今天帐上就只有十多万了,这个月发工资都还没找到着处。叶新梅惊叹到,真的。唐局长说,我也不会骗你吧。见唐局长无可奈何的样子,叶新梅的心竟有点隐隐的痛,忙压住自己的情绪说,那给些政策给我们,我们向那些生产科室提。唐局长说,你想吧,你想好了拿些办法出来研究研究。叶新梅心头一松,想伸手抚慰一下唐局长。唐局长的电话响了,是李姐打电话催唐长回家吃饭了。两人站起身来,唐局长见楼上人都走完了,过来搂住叶新梅轻声说到,我想你了,下午没什么事了,我去金凯丽开了房等你。叶新梅点着头答应了。   叶新梅去吃了饭,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在办公室里小眯了一会儿就上班了,叶新梅叫来科室的人一些起开了个会,把她去要钱的情况说了一下,说唐局长答应给政策,让大家下来想一想,看怎么拟个方案出来。   散了会才一小会儿,叶新梅的电话响了,一看是唐局长打来的,知他己去了金凯丽,接电话只问了他房间号码便挂了机,稍做整理后也去金凯丽。   金凯丽的豪华套房里,众赌友正赌得热火朝天,陈老七的电话响了,陈老七一看是辉姐的电话,忙接了说到,辉姐呵,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你消失到哪儿去了。辉姐说,才从广州回来,这不就来给你报到了么,你们在哪儿呵。陈老七说,在金凯丽,要不要我来接你呵。辉姐说,是要呵,我的车我老公开去了,你来接我吧。陈老七说,在你家里么。辉姐说,在家里。   陈老七挂了电话,便出门接辉姐去。刚下电梯想上洗手间,拐了进去。从洗手间出来,正看到叶新梅向电梯走去,陈老七忙叫她,叶新梅没听到,径直走进了电梯,陈老七赶过去,电梯门己关上了。陈老七拿出电话刚要拨出去,突然想起什么来,今天他没给叶新梅说过他们在金凯丽开堂子的,她也没打过电话问她呀,难道她不是找她的,可她又来这些地方找谁呢,是到二楼茶楼里约了人么,一想起才抬头看,电梯却并没在二楼停下,直窜到八楼才停了,陈老七心中顿生疑窦,想不出她会来这些地方找谁。正好另一个电梯下来了,陈老七不及多想走进去按了八楼,电梯门一关就窜起了,才一瞬间就停在了八楼上。陈老七走出电梯,心里却不安起来,他想起一些情形来,可他不敢相信,正猜疑着,楼层小姐甜甜地给他打招呼,陈老七问刚才是不是上来个女的,楼层小姐刚才先给一男士开了房门,才有一个女士跟着进去了,这会儿见陈老七问,便敏感地竟识到什么,陈老七见她犹豫,更是疑惑,伸手拿出张一百的钱递给楼层小姐,楼层小姐接过来对他甜甜地一笑,说到,8014。陈老七转身朝8014走去,心却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越走进越没了勇气,要是开开门真看到大家都觉得在酒店里该遇到的正常现象那该怎么办,叶新梅怎么会有这些事,不可能,决不可能。陈老七走到8014门口,举起手敲了敲门,但愿开门的不是叶新梅。   门开了,门里门外两人都大吃一惊,唐局长话都抖不伸展了,说到,你,你,你,小陈……里面叶新梅探出头来问什么事,一看陈老七站在门口,脸一下变得惨白。   陈老七总算看清了面前的事实,尽管他不相信,可就是事实,见屋里两人惊魂不定,陈老七颓然转身离去。叶新梅这才反应过来,叫到,老七。追了出来。陈老七怎么会听她的叫声停下来,世界在他面前瞬间变了个样,他的内心充满了屈辱,他再也不想看到她们,再也不想听她说任何话。   陈老七不知自己是怎么上了车的,因为意乱情迷,他在发抖,怕车一开出去就撞,打电话给小黑,小黑很快下来了,陈老七走下车来,叫他去接辉姐,这才看到叶新梅开的邮政车也停在一旁,他的心更是被刺痛了。小黑看到陈老七脸色不对,忙问他怎么了。陈老七说,没什么,你快去。小黑开了车出去了。   陈老七象是灵魂出了窍,缓缓地又飘进大厅里去,不一会飘上场子里去,一屋的男女正赌得酣畅,没人看到他有什么不对,陈老七自己走进里间,关了门,他就与世隔绝了。叶新梅什么时候背判了他,他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还这样对他,陈老七心中一阵酸楚,眼泪差点掉下来。什么事他都可以对她宽容,可这种事叫他怎么做,他为什么要去敲那门呵,他要不知道这些事多好呵,他就不会那么痛,他也不会去想怎么做了,可他明明就敲开了门,可他明明就看到了。陈老七摸出支烟来,半天才点燃,电话又响了,陈老七拿出来一看,是叶新梅打来的,他不想接,他措手不及,他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黯然把机关了。   多少往事一齐浮上心来,多年前叶新梅就要离开他的,幸好他一夜暴赢,她才重又回到了他身边,他对她那么好她还这样伤害他,陈老七突然想起好多年来她就没对他特别好过,这个女人到底爱他有多少,抑或从来就没爱过他,他好象没有特别的感受到过。他那么有钱的男人,让多少女人倾慕,可他一直洁身自好,从末和其它女人有染,他给她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到哪里去找他那么好的人呵,可她还这样做,难怪她会提拨起来,可是她那么有钱,她就是在单位上奋斗一辈子她也挣不回那么多钱呵,她为什么还要去买身求荣,到底为了什么,实在太让人费解了,实在太让人难以啄磨了,现在事情这样了,让他如何去面对呵。   小黑不一会儿接了辉姐过来,欲拿钥匙给七哥,七哥不在,打电话,电话关机。   到下午吃饭时,有人赢了钱要走了,秦栖凤想起这一半天都没看到陈老七了,打电话问他在哪里,没打通。这老七跑哪儿去了,秦栖凤问小黑,小黑也说找不着人,怪了。其它两个水总也找不着陈老七,便说先把大家弄去吃饭,吃完饭再说。   众人听说吃饭,纷纷起身,秦栖凤想起还有东西在里屋,忙过去拿,开了门,大吃一惊,陈老七一个人在这里面呆着,一下午竟然没人看到他,秦栖凤叫到,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呆着,大家到处找你,电话也关了。陈老七抬起头来看她,低声问到,什么事。秦栖凤叫到,吃饭了呀。这才发现陈老七神情不对,面前桌上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走过去问到,怎么了。陈老七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回过神来,问到,几点了。这时外在的人也看到陈老七在这儿,都叫起来,你龟儿大半天不见人,才在这里睡大觉,在哪儿吃饭哟。   陈老七这才惊醒过来,起身走出屋来,却见场子都散了,大家正往外走,小黑见七哥原来在里面睡觉,把车钥匙递给他。   秦栖凤发现陈老七不对了,却不知他怎么了,见他无心应付众人,自己和众人说说笑笑着,去了常去的饭店,要了吃喝,招呼众人。秦栖凤问陈老七吃过饭还开不开工。陈老七说,随便,你问他们吧。秦栖凤说,你的电话呢,怎么关机了。陈老七说,是吗。才拿出电话来开了机。秦栖凤看到陈老七举止怪怪的,心思根本没在这儿,不知他在想什么,陷得那么深。又问到,怎么了。陈老七说,没怎么。这时电话响了,是叶新梅打来的,问他,你回来么。陈老七想哭,有好多话他要问她,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说到,我这就回来。   陈老七不及跟众人招呼,撇下众人独自走了。   回到家里,叶新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见他回来也不开腔,她也是心事重重,陈老七缓缓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低声说到,能告诉我么,我陈老七好衣好肉地供着你,让你吃香喝辣,每天开着车上班,你周围的人哪一个不羡慕你,为什么你还这样对我,说给我听,让我死也死得明明白白。   叶新梅瞪着眼睛看着他,竟然不退缩,陈老七的心先怯了,她为什么不惊慌,她为什么不颤抖,她还那样平静地看着他。叶新梅低沉着声无力地说到,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只是我总是觉不安全,不管你有再多的钱,只要你人在赌场,我就会无休无止的担忧,我就需要靠自己奋斗,我害怕,我害怕我们象从前那样一无所有。   叶新梅的话把陈老七击得目瞪口呆,让他简直无以应对。低声喃喃到,原来是这样,没有安全感,我到让你没有安全感了。边说着边觉得再问她什么都多余了,他为她做的一切,他为这个家所做的地一切在她眼里都是没有意义的,那他到是为了什么了。他想找个地方独自哭泣,独自沉醉,再不去想这些伤心的事,这些事纠缠在他心上己让他肝胆俱碎,他想得好累好心酸,他不想再想了。   33   秦栖凤把兵兵洗来睡了,自己独自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下午陈老七走后她们也就散了,回到家里她打电话给陈老七,陈老七的电话又关机了。陈老七今天一定遇到什么事了,太反常了。   看着电视不一会儿就过了十一点了,秦栖凤想起明天还要送兵兵上幼儿园,想去洗了睡去,电话响了,竟然是陈老七打来的,秦栖凤忙接通了,却听到电话那端一遍嘈杂,陈老七显然喝多了,含混不清地说,你在哪里,过,过来陪我喝酒。   秦栖凤忙问,你在哪里,我们下午打了好多电话给你,你关机了。   陈老七说,电话太多了,我关他妈的了。   秦栖凤怕他又关机,忙又问,你在哪里。   陈老七说,我在酒巴里喝酒,我给你说,我太失败了,我混得太失败了。   秦栖凤忙说,你怎么了。   陈老七说,我太失败了,我真的太失败了。   秦栖凤见给他说不清,又听到他一耳的伤痛,心都结起来了,忙问,是不是我们去过的那个酒巴。   陈老七说,喔,你说的对,就是那个酒巴。   秦栖凤说,你等着,我过来了。说完挂了机,见兵兵己睡着了,这个时候太晚,怕杨婆婆早睡了,又担心陈老七怎么了,见兵兵睡得很熟的样子,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自己换了外衣,锁了门去找陈老七去。   秦栖凤到酒巴一看,陈老七一个人独自爬在吧台上,忙上前喊他。陈老七听人叫他,抬起头来,见秦栖凤站在他的面前,软兮兮地说到,来,陪我喝酒,我请客,你随便喝。   秦栖凤从来没看到过陈老七这幅样子,他显然遇到了什么事情,忙问他,怎么了。   陈老七对吧台里的服务生说,拿酒来。   秦栖凤看到他己醉得不成样子,忙止住服务生,过去拉他说,今天就这样了吧,改天我再和你喝。   陈老七说,不,不行,今天你要喝。   秦栖凤说,你不能再喝了,走,我送你回去。边说边要扶起他。   陈老七软软地甩开她,问到,回哪儿去。   秦栖凤说,回你家呀。   陈老七说,我不回去,我不想回去,我不想看到她。   秦栖凤以为他和叶新梅吵架了,说到,什么事,回去好好说吧。   陈老七说,你不晓得,你啥子都不晓得,我也不晓得,我不晓得我到底为了什么,我在外在拼拼杀杀,为了她,为了女儿,她却说跟着我没有安全感,她跟着别个她就有安全感了。   秦栖凤一呆,他总算知道叶新梅的那些事了,那些全世界人都知道了,他却最后一个知道的事,所以他才那么痛。秦栖凤一阵心疼,拉起他说到,不回去吧,去我那儿吧。   陈老七说,不,喝酒,陪我喝酒。   秦栖凤哄他说,去我那里,我那里有酒给你喝,我陪你喝。边说边掏出钱来把他的帐结了。拉了他出门,看他的车在外面,陈老七还要上去开车。秦栖凤哪里会让他,打电话叫小黑过来把他的车开走。等了一会儿,小黑打了车过来,见七哥喝得烂醉,忙问怎么了。秦栖凤淡淡地说,没什么,你先把车开到你那儿去,明天他打电话给你。小黑说,我送七哥回家吧。秦栖凤不想让他看到太多,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只说,不用了,我会把他弄回去的。小黑见此情形,也不多问,把车开走了。陈老七己倒在秦栖凤身上了。秦栖凤叫了车把陈老七拖上去,把他带到自己家中去。   好不容易上了楼,进了屋,还好,兵兵没醒。陈老七口齿不清地说着,她说她没有安全感,我到底为什么,我到底为什么。正念着就哇地吐了出来,秦栖凤忙给你架到卫生间,把他外面穿的衣服脱下来丢在卫生间里,陈老七己醉过去了,见他不吐了,才把他带出卫生间,家中就一个床,兵兵睡在上面。秦栖凤把他放下,又去把兵兵挪开,拉了被子给他搭上,怕他晚上压着兵兵,把兵兵抱在沙发上睡,又去把他弄脏的地方打扫了,弄完都一点过了,偶尔还听到陈老七又说,她说跟着我没有安全感。在梦里他都那么痛苦,秦栖凤心中酸酸的。陈老七的电话响了,秦栖凤想叫陈老七接电话,哪里叫得醒他,一看是他家里的号码,知道是叶新梅找他,自己也没办法,便伸手把电话挂了顺带把机也关也。   秦栖凤在沙发的另一头躺了一夜,根本睡不着,到天亮时才有了些困意,闹铃却响了。秦栖凤起身去叫儿子,怕惊醒陈老七,悄悄地用帕子湿了水来洗儿子,儿子醒了,秦栖凤忙给他比小声,又指了指床上,兵兵见床上有人,也没看清是谁,看妈妈叫他小声,也不开腔,悄悄跟着秦栖凤去了卫生间。   陈老七还是醒了,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发现没有躺在自己的床上,再愣了一会儿,酒也醒了,自己真的没在自己的床上,在哪里,陈老七想坐起来,却觉得混身无力,再睁开眼,看仔细了,这好象是秦栖凤的家,那他此刻竟躺在秦栖凤的床上,陈老七吓了一跳,糊了一会儿,是真的,没做梦,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努力想想一想昨天发生了什么,却什么都想不起了。秦栖凤和兵兵从卫生间出来,陈老七见秦栖凤竟然也在,大惊,翻爬起来,叫到,我昨晚干什么了。   秦栖凤见他醒了,惊慌失措的样子,忙安慰他,你昨晚喝醉了,你打电话叫我去找你。   兵兵看到床上睡的竟然是陈叔叔,惊喜地叫到陈叔叔。   陈老七忙答应着,想下床来,却发现身上只穿着内衣,更是惶恐,叫到,我的衣服呢。   秦栖凤说,你吐了一身都是,我帮你把衣服脱了。   兵兵说,在里面,妈妈把你的衣服放在厕所里的。   陈老七还是不安,问秦栖凤,我昨晚没做什么吧。   秦栖凤淡淡地笑了笑,说到,没有,你回来就睡了。   陈老七见自己如此失态,顿感羞愧,说到,真是对不起,把你这儿弄那么脏,我怎么会这样。   秦栖凤轻声说到,能为你舔伤口真是太好了。   陈老七愣住了。   秦栖凤拉了兵兵给陈老七再见,说,你的车我昨晚叫小黑开走了,他不知道你在我这里,你各人弄吧,要想再睡会儿也行,要想走,关了门你自己走吧,我送儿子去了,兵兵,给陈叔叔再见。   兵兵给陈老七说了再见,跟着秦栖凤出门去了。   陈老七见她母子出去了,忙起身去卫生间找衣服来穿,这才感到浑身绵软,头胀欲裂,勉强支撑着起来去到卫生间,去把衣服找来想穿上,上面到处是他的呕吐物,不知道该怎么办,怕秦栖凤一会儿又回来了,只好拿刷子刷了胡乱穿在身上,回家去换去,一想到要回家就想起昨天的事来,又止不住地伤心起来,他不想回那个家,可不回家他又去哪里。   秦栖凤送了兵兵回来,陈老七己不在了,还把床给她理好了,秦栖凤禁不住发了一会儿呆,自己上了床拉开陈老七刚才盖过的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世界上的事就是那么阴差阳错,拥有的不知道珍惜,没得到的又在苦苦地追寻。想着一行清泪溢了出来,闭了眼让自己睡去。   陈老七打了车回到自己家里,叶新梅己上班去了,陈老七看到家里熟悉的一切,突然就充满了厌倦,打电话问小黑车在哪里,小黑给他说在他那里,要不要开过来。陈老七说,开过来吧。小黑又说,今天还是在金凯丽么。陈老七懒心淡肠地说,一会儿再说吧,我有点事,没给你们打电话就算了。   秦栖凤一觉醒来己中午一点了,竟然没人给她打电话,自己打了电话给小黑,问他在哪里。小黑说,今天七哥有事,不开工,休息。   秦栖凤挂了电话,自己也懒心淡肠的,倒下去又睡第34-35节   34   今天众赌友一大早开了机等陈老七招唤,却没接到他天天都要打来的电话,打他的电话也打不通,众赌友只好到封标那里赌去。   封标赔着众赌友玩乐,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封标按了通话键,却听电话那边说到,是标哥么,我姓阮,强哥叫我来找你。   封标一听是他,忙说,你在哪里,我叫人过来接你。   小阮说了个地方,封标这时小赢了点钱。前几天强娃儿打电话给他说他的一个兄弟姓阮,这久出了点事,到他这里来避一避,拜托关照关照,说是这小阮有得两手。封标听到强娃如此看重他,也不怡慢,干脆自己去接他。   封标不一会儿接到小阮了,见他其貌不扬,精精瘦瘦,却很干练,问到,强哥还好吧。   小阮答到,还好,强哥经常说起你,说你好久没过去过了。   封标笑了笑说,是吧,我这儿也一摊子,过几天空了去看他,我哥俩好久没在一起玩儿过了,你叫什么。   小阮说,我叫阮洪亮,大家都叫我小阮。   封标念到,小阮,强哥说是你有两手。   小阮说,不好意思,有点三脚猫的伎俩,混口饭吃。   封标说,太慊虚了,强哥都说你行。   小阮说,强哥说是你在开堂子,看能不能为你做点事。   封标说,吃饭没有,先到酒店开个房住着吧。   小阮说,听你的。   封标把小阮带到一处饭馆,要了个雅间,点了些饭菜,等菜上来的当儿,小阮说,拿幅牌来玩儿吧。   封标知他想露两手,也想看看,叫跑堂的送了幅牌来。   小阮得了牌,拆开来洗了,其动作之精湛,不由得让封标的眼为之一亮,小阮边洗牌边说,标哥你要什么牌,发几铺。   封标说,发个K三同打J三同,还要有顺金。   小阮哗哗洗一阵牌,发下来,一一翻给封标看,那不正是K三同打J三同么,另一铺牌却是不是8,9,10顺金花。封标暗叹,平时见的高手,发一两铺牌来的他见过,却没看到同时发得出几铺牌来的,又叫小阮发五铺牌,A金打K金,打Q金,打8金,打5,6,7小顺子。   小阮拿过牌来洗,封标仔细看着,那些在他场子上来玩儿的,只要做什么动作,他封标一眼就看得出来,这小阮却做得天衣无缝,让他瞧不出一点破绽,牌一发下来,不正是他要的五铺牌,A金打K金,打Q金,打8金,打5,6,7小顺子么,封标不由得刮目相看。   小阮却说到,发牌这些,会赌的人都会两下子,不用说了,现请标哥你发几铺出来,随便发。   封标接过他递来的牌洗了洗,发出四铺牌来。小阮拿着一幅说,A,10,9。翻开来。又拿起别一铺说,一对3。翻开来。又依次说,K,J,6。一对7。全翻开了。   封标大奇,这小阮真神了,自己会洗牌打人,却还看清人家发的牌,知道那牌一经他手,必过目不忘,赌场上看得穿就不会输钱了,这会儿对他更是赞叹不绝。却听小阮说,标哥你们这里玩榨狍子吧。封标连连点头,小阮说,拿幅麻将来。   封标忙叫人拿了幅麻将来,腾开桌子,小阮将麻将中三十六张筒子和四张幺鸡拿出,自己随便和了一下,叫标哥洗牌。封标听他的,将牌洗了码好,这下小阮拿哪一张牌报哪一张牌,没一张说错的,封标又把牌和了故意扣过来字朝下,背朝上重洗,可无论怎样洗,小阮总是一张不差的说得出来,封标惊叹不己,陈老七就是个高手了,也只记得十八张牌,如果重新和牌,未必还记得住,却从来没看到过能同时记着四十张牌的,这小阮却是四十张牌过目不忘,且不管位置如何变动,被人和去和来,还是扣过来的,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封标禁不住一声惊叹,真是个人才。还在惊慕不己,却听到小阮说,能记牌不会打骰子也赢不到钱。封标听他还会打骰子,忙叫人拿骰子来,小阮说,拿四个。   不一会儿,四个骰子拿来,小阮手起骰落,四个骰子一齐滚出,要几点打几点,没一回出错,封标一看他打普通骰子竟然象是打水银骰子那般自若,顿时倾倒。小阮见封标叹服说到,这些三脚猫功夫让标哥你笑话了。   封标忙说,哪里哪里,快,快吃饭,菜都冷了。边说边让人去重新炒菜来。   不一会儿酒菜上桌,封标还在兀自回味刚才的一幕一幕,陡然想起陈老七会记十八张麻将牌来,比起小阮算得了什么,早就想要收拾一下他陈老七,只是陈老七也有得几下,他未必收拾得下来,这回真是天助他也,老天给他派人来了,他陈老七遇到克星了。想着心头一阵得意,给小阮倒了酒,说到,强哥是我的把兄弟,他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在这儿我封标还罩得住你,你尽管放心。   小阮端了酒连连说,谢谢标哥。   35   陈老七住在酒店里,好几天没回家了,他打了电话给茜茜问她回家的时间,去买了机票,明天早上的飞机,陈老七估计叶新梅去上班了,才回家里去拿身份证,他不想看到她,这两天他的脑海里想得最多的就是两个字,离婚。只是他实在无法迅速地做出决定,也不在这儿一时半会儿,但他感觉得到自己的心正在死去,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却视而不见,他们原是在两条道上走着的,道不同不相谋。   陈老七给秦栖凤说,我明天要去接茜茜,后天就回来。   秦栖凤说,嗯。   陈老七又说,这两天太打搅你了,我现好受多了,多亏有你。   秦栖凤淡淡地说,你不是也看到过我哭么。   陈老七一阵心动,真想把她拥入怀中,说到,这两天你们休息两天,我回来就给你们打电话。   秦栖凤说,嗯。   第二天陈老七早早退了房,去赶飞机,才走进候机室,却看到叶新梅早来了,两人好几天未见,咋一下看到了,不免一阵惊慌,叶新梅先平静下来,说到,你这几天到哪儿去了,也不接我的电话,我真的没想到你也会去接茜茜。   陈老七说,既然你去,我就不去了。   叶新梅说,也不必如此吧,既然来了就一起去吧,有什么事跟去接茜茜有什么关系。   陈老七奇怪地留了下来,奇怪地和她一起上了飞机,一起走到了女儿面前。   茜茜看到爸爸妈妈一起来接她了,兴奋得不得了,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拉着妈妈,说到,爸爸,你说过,这次带我和妈妈去看大海的,你说话要算数喔。   陈老七看到女儿兴奋的样子,不忍心扫她兴,胡乱地答应了,两人心里说不出的一种感觉,才下眉头却上心头。陈老七买好了第二天的机票。陪茜茜买了一天的东西,茜茜早逛累了,两人把女儿送回学校,回到酒店,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老七坐在床头看电视,那么多天了他和叶新梅没说过一句话,今天见了面除了说女儿,她还是连一句哪怕是请求原谅或内疚的话都没有说,她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看来他们是走到尽头了,再想什么还有什么用,回去就该说分手了。才想着就听到敲门声了,陈老七忙起身去开门,是叶新梅。   叶新梅走进来,说到,为了茜茜,请求你原谅我,我不会再那样了。   陈老七脑子里立即翻江倒海,他从来就受不了叶新梅的软,她要硬着,他还可以不理她,她要软下来了,他简直无可救药会迁就她,可这次却是这样的事。   叶新梅哀哀地说,我在单位上混也不容易,单位上的人都坏得很,个个都想把别个整下去,我也很累很辛苦,还不都是为了茜茜。   陈老七的心软了,多少委屈真是没法说,一把揽过叶新梅来,这个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年的女人,她的任何一个动作,她的任何一个地方,他都再熟悉不过了,原来他还爱着她,他只是恨她,可是这个时候叫他怎么恨。叶新梅用嘴唇寻找到他了,两人纠缠在一起,退到了床边,叶新梅帮他除去衣服,也将自己脱光了,一齐跌到在床上,陈老七想冲进去了,放平了她,这时他看到她在他的身下,脸儿潮红,目光迷离,鼻腔里发出兴奋的呻呤,那一刻他仿佛又看到另一个男人,虎背熊腰,在她的身上,有力的冲撞她,她也是这样的情形。   呵,陈老七一下就软下来了。他沮丧地俯在了她的身上。叶新梅意识到什么,她伸出手去抚摸他,可他再也起不来了。他从她的身上下来,说到,你过去吧,我要睡了。   叶新梅坐起身来,她感觉到他一下又跌到了冰点,再怎么也烤不热他了,缓缓地捡起衣服穿了,一句话没说,走出屋去,两人都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却说陈老七走后,秦栖凤记起该去二小给兵兵把名报了,史哥帮她联系好了,二小再过一个星期就放假了,新生要在这学期放假之前报名,秦栖凤得到二0三厂去找小刘要兵兵的户口。   秦栖凤从小刘处要了兵兵的东西后,自己也没什么事,就想到齐四妹那里坐坐,她有好久没看到过她了。   秦栖凤走进齐四妹家,一屋的男女正战得欢,齐四妹笑呵呵迎上前来,招呼到,今天想起了,要不要进去弄两把,太小了。   秦栖凤笑到,过来拿兵兵的户口,顺便也来看看你,生意很好嘛。   齐四妹说,就这个样子,你哪天还是给我带两人个人来讪。   秦栖凤笑到,好呵,他们要打麻将了我给你带到这儿来。   两人拉着话,听到里面闹嚷嚷的,一桌两男两女异常活跃,一男的口若悬河直逗两女的笑个不停,两女的也不上省油的灯,和那男的你一句我一句全是带色的,秦栖凤寻声望去,正看着那男子侧影,却见男子欣长俊美,风流倜傥。你道是谁,原来是胡二。   只不知桌上又有了什么段子,两女的直笑得立不起腰来,软得一塌糊涂,那胡二打出一张牌来对那半老徐娘说到,来来,张姐,夹住。那张姐正东倒西歪不分南北,恍眼间看到是二条,忙笑喘喘道,老娘夹死你。边说边倒下牌来,果然是卡二条,还清带幺呢。胡二脸都粘住了,哭笑不得,两娘们更是笑欢了,另一娘们喘兮兮笑淫淫道,裙子一捞,卡二条。全场男女都听到了顿哄堂大笑,有些腼腆的面红心跳也在一旁埋头回味偷着乐。   秦栖凤心中一动,这胡二竟落到这般光景,在这些小场子里来捞钱了,再一品,虽说如此情形了,可他依然谈笑风生,风华如昨,到真是个洒脱利落的人,不禁有些惋惜,大有英雄末路,美人迟暮之叹。走过去招呼他到,怎么到这儿来了。   胡二回头一望,竟是秦栖凤,自那一夜销魂后就再没觅到她的芳踪,他本想赢了钱就去她们那些大场子上去会她,可自己天天手气都臭,总是翻不起来,这久更是输得惨,兜里就稀稀落落几张票儿了,可他胡二本就是为赌而生的,哪怕是十块钱的小麻将,只要有人陪他赌,只要有人还陪他乐,哪还再乎赌大赌小,人不寂寞比什么都好。见秦栖凤给他打招呼,也回她的话,这欠输得惨,打小麻将养伤呢。   其它人一听他打十块钱的麻将都是小麻将,真是大口麻牙。秦栖凤拉了根凳子坐下来看他打,那胡二更是口若悬河,欢声不绝。   胡二逗众娘们莺声燕语,笑不绝口,众人到尽了兴,可把同桌那男的惹着了。桌上目前形势三捆一,就那男的一直在输,眼看又要洗白了,这一洗白又不知上哪儿找钱去,时间己过大半,那男人着起急来,想捞稍,可手气臭得不得了,每每拿起都是一把烂牌,好不容易凑下叫了,又一炮点燃,心里正火剽火辣的,三人又嘻哈没完,男人心里烦躁至极,又不好说出口,直弊闷在心头,这会儿牌东摸西摸好不容易下个单吊六条的叫,那胡二举着一张六条要打,一看堂子中六条不现,倒有两张九条,便想收回六条打九条,手己伸在半空中,那男的心中暗急,也等不得了,将牌一倒,说到,割了,单耍六条。   胡二一听,条件反射般将牌收回,说到,我还没打出你割什么割。   那男子刹时急起来,怎么没打出,没打出我怎么知道是六条。   胡二说,我只捏在手中还没落地吧,我打九条不行么,六条一张都不现。   那男的见胡二狡辩,怕他不给十块钱,自己好不容易割把牌,还被人赖,十块钱倒一回事,被这么一闪,手气更霉,还打他妈个求。男的一急,眼睛都要爆出来,说,明明就打出来了,问她们俩是不是。两娘们见他二人吵起来,也不开腔,两不相帮。那男人恨到说割了,就去洗牌,意思就是付钱。   胡二也不服气稳起不给,说,这盘不算,哪个来说都是这样。   那男的见胡地二竟然说不算,噌的一下站起来,说到,给钱。   胡二见对方强逼更是不爽,也站起来说到,明明就没打出来嘛,老板,老板过来。   齐四妹早就过来了,本来,齐四妹说一声,给他算了,十块钱小事。或者说,别闹了,就十块钱,我认了。那事情也就完了,想胡二那般洒脱之人,只不过顶着股气,要有人劝一下也不见得非牛犟到底。   可是,没有本来了,世间万事万物本就是机缘凑巧,斗到一块来了该发生的就得发生。那齐四妹也没看清事情就在那儿和稀泥,想两个客人都不得罪,哪知那男的输多了,明天连饭钱都没了,这会儿不收回十块钱来哪里甘休,根本不买齐四妹的帐,只指着胡二说,给钱,你龟儿赌得起就该输得起。   胡二一听,哼地一声,你说哪个,我胡二输不起,你问问,我胡二是那种输不起钱的人么,几百万都输过的人会输不起十块钱,笑话。心中却更加不想理会,不给又怎样,明明没打出。   那男人呸了一口,说,几百万,你也象有几百万的人,有几百万还在这些地方来操。   胡二见状,也不想和他一般见识,把牌钱付给齐四妹,就要撤退。那男人见他竟然想走,刚才就闷了一肚子气在心头,这会儿更是火冒三丈,纠到胡二说,给还是不给。   胡二说,不给又怎样,还把我吃了。那男的一急,转身冲进旁边厨房,抓起把西瓜刀问到,给不给。胡二以为对方吓唬自己,也不想理他这只疯狗,抬脚要走。众人见男的提起刀子出来,都忙上前劝阻,那男的天天在这堂中厮混,每每也有打洗白付不起钱被人耻笑的时候,这会儿又见有人敢不付钱给他,哪里还有什么面子,奋起力量朝胡二扑过去。   一刀捅了进去,胡二还没回过神来,己是血流如注,再埋头一看,刀子己插在胸口上,胡二还不能相信,血不停地往外涌,红艳艳,热乎乎的,人慢慢就清醒了,难道今天为这区区十块钱,就把命都卖给他了,想自己当年雄姿英发,视千金如粪土的时候,恍如还在昨夜梦中,怎地突然就离自己那么遥远了,遥远得不再回来了。胡二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钱伸出去,艰难地说道,兄弟,不过就十块钱,全拿去吧。那男的这会儿呆若木鸡,早吓傻了,手不停地抖着,怎么那刀子就插进去了。   钱纷纷扬扬洒落满地。全场人都惊呆了,只看到胡二缓缓地,软软地就倒下去了。   众人尖声惊叫起来。   潘军家门口围满了人,胡二的血流了一地,秦栖凤抱着胡二,她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个和她萍水相逢的男人倒在血泊中,倒在冰冷的地上,她和他曾经一夜风流,她喜欢这个漂亮的男人。   胡二艰难地伸出手来,秦栖凤忙接着,胡二气若游丝般说到,没想到还能看到你,我不想死,我还想追求你。   秦栖凤眼泪差点落下来,安慰到,不会的,120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了。说着,就看到胡二的眼睛闭上了,握着的手没了力气。秦栖凤从来没经历过死亡,一种感应,一种本能教给她,他死了。想起第一次看到他就听他说,爹妈给你一个碗,走遍天下有人管,爹妈给我一根棍,走遍天涯无人问。胡二是从县上来的,不知道他在这个城市里还有什么亲人没有,秦栖凤想到自己如今也是孤身一人,无家可归,无人可依,何尝不是走遍天涯无人问,不知道自己哪天死了,她到从来不再乎能活到哪一天,其实有个时候活着并不见得比死了好,那时候,给她收尸失会是谁。   120呼啸而至,下来两个穿白衣服的人,众人散开一道,穿白衣服的人走过来蹲下,用手探了一下胡二,说声,死了,没救了。站起身就走了。120又响着开走了,众人一片哗然。   110紧跟着就来了。两公安下来就问,哪个是老板,老板出来。   齐四妹应声而出,连比带画说了一番,又指着那个男人说,不关我的事呵。   那男人早就吓得没魂了,见了公安扑通一声脆下,说到,我自首,我杀了人了,我自首。   公安喝到,上车,回去交待。这边指着齐四妹说,你也上车,都跑不脱。另一公安见胡二己死,忙打电话给局里。   齐四妹见公安凶巴巴的,本能地抵抗到,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杀的人。   公安说,怎不关你的事,你聚众赌博,还罚你款呢,你们这些二0三厂的人,踩了又开,踩了又开,屡教不改,现在治安最不好的就是你们二0三厂了,你们这些茶馆哪一个不放水,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还会出人命的。   齐四妹一听要罚款,头就大了,横下一条心,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急着大声狡辩到,打这点小麻将也叫赌,我们下岗了,开个小茶馆混口饭吃,要叫我们饿死吗。   公安说,下岗了就该聚众赌博,扰乱社会治安,那个牌,不管多大多小,只要数了钱就叫赌,你难道不懂,还要教你吗,看你都是个老江湖了,真是岂有此理。   齐四妹还想说,早有人拉住了她,给她说,去吧,先去了再说,叫你罚款你就说没钱,一分都不交,不会有事的。   齐四妹天性好赌,经历过无数次公安抓赌,对付公安还是有一套,再想人确实死在自己的茶馆里,耐着不去也不大可能,反正没有钱,随便你咋整。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辆公安的车,车上下来的人给胡二拍了照,检查了,又叫殡仪馆来人拉尸体。处理完这些,公安叫上齐四妹到派出所问讯做笔录。齐四妹无奈,只好回去收拾一下,锁了门,给隔壁邻居打声招呼就跟着公安上车了。   众人边兴奋地交谈着边四下散第36-37节   36   刚才120,110先后尖叫着冲进二0三厂,厂子里正赌博的人个个吓得赶紧抓钱夺路,四下逃窜。   周圆接到大门口哨兵打来的电话,他正在开官,今天手气霉透了,在自己的堂子上输了十三万了,那个骰子一打下去两千块钱就不见,一打下去两千块钱就不见,那些二0三厂的人个个榨注都赢了钱,水公司都被他亲自击毙,正叫虎子提钱过来,这会儿一发毛,官敞起地开,众人都知他周圆一上场,不是把堂子清了就是把自己洗白。好几泼赢了钱的人都撤退了,挨下的也没多大的赌头了,可周圆仍不死心,正捞稍心切,就听前哨来报,公安冲进来了。说是迟,那是快,众人抓起自己面前的钱呼地作鸟兽散,各自找地藏身或隐入人群。周圆边下楼边打电话叫虎子不要进厂了,跟着跑进九指家中,砰砰把门关了。这一打岔才回过神来,在自己的小场子上都输了那么多钱了,小阴沟里翻了船再怎么捞也捞不起来了,不如换个地方,拿出电话心急火燎四处联系,七哥不在,又打电话给标哥,封标听他要来赌,忙说,快来快来,好拈得很。   周圆回头给九指说,一会儿公安撤了,你们把钱清了先你和李哥拿着,今天看来是弄不起来了,你们一会儿看吧,有人又继续,我今天在这儿是捞不起来了,换个地方去捞。   别看九指赌运没周圆好,从来没赌发过,可那赌龄和赌经不知比周圆要长多少,丰富多少倍了,见周圆心性浮躁,气色虚漂就不是个赢相,劝道,算了,我看你今天就不要捞了,在我们这些小场子上混一下算了,赌博最忌讳的就是赢了不收手,输了不节制,再多的钱都给你弄得完,要刹得住车。   周圆一听就不舒服了,这会儿正捞稍心切,最听不得人说这些话,还没赌就先听到乌鸦,你咋就晓得我捞不回来了,这赌博都看得穿么。周圆自开赌以来就没输过什么钱,就没偿到过输钱的滋味,也不懂得手气不好时该如何把握自己,偶然输多了就急得不得了,非要捞回来不可,哪里体会得到这便是人所说的只赢得起输不起。别人越劝,反到越激发他的好胜心,只说到,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九指知道自己的话没凑效,忙闭嘴。周圆也开了门出去,边给李老幺打电话说自己走了。   周圆开了车去找找封标他们,上楼时听有人叫他,一看是刘四,这人前几天在他们的场子上赢了些钱,又跑到这里来捞来了,不知捞着没有,也招呼他,赢安逸了。   刘四一脸瓦灰,念到,送上路了。   周圆说,我还不是在那边着踩扁了,明天过来捞。   刘四答应着下楼去了。周圆急急地推了门进去,人一坐上桌,好似那酒鬼喝到了第一口酒,又似那烟鬼抽到了第一口烟,一下就舒坦了,才吐出一口气来,牌就发过来了。   却说刘四下了楼 ,走出屋来,四处张望,远远看到前面一小店,门上挂着公用电话,直奔了过去,刘四早和公安勾结上了的,说是今天看准了他们在哪里就打电话过去,这会儿公安早候在电话那边了。刘四为安全起见,到是不用自己的电话,在公用电话上拨了号,电话通了,刘四压低了声音说,就在我说的那个地方,四楼,左手边第一间,我走了。说完挂了电话。   人说久走夜路必闯鬼,刘四自以为聪明,不用自己的电话去打公用电话,哪知躲鬼躲到城隍庙,那坐在店里和老板唠嗑的人正是封标设在这里的一处岗哨,见刘四过来,认识他是常来赌的人,只道他过来买东西,却见他鬼鬼祟祟地,便尖起耳朵来听他说些什么,这些望风的个个久经沙场,百炼成钢,才有点风吹过,早就警觉了,一听是四楼左手边第一间,那不正是标哥他们开的房间么。   刘四打完电话,付了钱走了,那望风的忙给封标打电话说有人在公用电话上象是点了水,公安恐怕马上就过来了。   封标那些场子上少说都有几十百把万,安全比什么都重要,才一接到电话,众人立马一哄而散。   果然不多久,公安就冲上来了,屋子里早没了人,封标等人在街对面把公安扑了个空的情形看了个清清楚楚,公安一无所获,只好收队。封标既得意又恨得咬牙切齿,狗日是是哪个敢点他封标的水,他妈的不想活了。把刚才打电话给他的那兄弟找了来一问,兄弟一描述,大家一想,竟然是刘四。   周圆也想起来了,我就说嘛,上回我们哪儿着踩,他们给我说是他干的,我还不相信,说是那次七哥他们着踩也有他。   封标听了,脸都变了,狗日的这刘四吃了狍子胆了,连他封标的场子都敢乱点,冷笑两声,对他的另一个兄弟说,你去做了。   那兄弟说,放心,这就去。说着拿出电话来打给其它兄弟。   那刘四手上没了钱,在街头瞎逛,等着听消息,两三个小时过了,估计有结果了,忙打电话过去,却听说着走漏了风声,去的时候人都跑光了。刘四急起来,这个场子他吊了好些天了,原以为今天一扫荡,他又有得搞了,这会儿却听到说扑了个空,忍不住叫到,不可能,我下来的时候,他们都还在。公安给他又说了几句,他才不甘地把电话挂了,心想今天又没着了,到哪儿去呢,球钱没得,只有回去睡大觉,明天再说了,他就不相信煮熟的鸭子飞得脱。想完看到旁边一摩的,伸手招了过来,坐上去。   才不一会儿就到了家门口,刘四伸手进口袋里一掏,掏出些毛毛钱来,一看,一张十块的,一张两块的,把十块的揣了,把两块的递给摩的,摩的说,哥,那么远,怎么也得给三块嘛。   刘四不耐烦了,说到,没有了嘛,没有小的了,只有两块零钱了。   摩的说,拿来我找你。   刘四吼到,算了嘛,你又找一大把小钱给我,揣起难不难受,下回碰到了再给你。边说边丢下摩的走了。   摩的在后面急得大叫,你给不起钱就不要坐嘛。   刘四边走边转过头来说,你龟儿不要在那里乱喊,话还没说完,己被人搂了,嘴也一下被塞住了,还没反应过来,从头到脚,从胸到背,无数的拳头棍棒打了下来,血才流出来,两眼又冒出了金星,耳朵里轰轰隆隆,刘四想喊喊不出,想挣挣不脱,只觉有人想要他的命,朝死地弄他,肋巴断了,肠儿漏了,肺炸了,有人提起了他一只手,只听咔的一下,手腕处钻心的痛,手却不知去向了。   要了他手的人这才停住,刘四的嘴里塞着东西,早痛得眼泪大滴大滴地往外流,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看清了是三个人。其中一个对他说到,啥子钱你都敢吃,要不怕死你再干。说完带了人扬场而去,走出几步,见那摩的还惊魂未定地看着,拿出几张钱来塞在他手里,说到,把嘴闭紧点。摩的忙说,不关我的事,打死他活该。三人也不多说,走了。   37   秦栖凤亲历胡二之死后,更觉世间一切了无生趣,一脸的落寞,把兵兵从杨婆婆那里接回后,兵兵给她看今天得了老师表扬的一幅画,秦栖凤没一点心思,见天色己晚,说到,兵兵,去睡了,明天最后一天上课了,要表现好一点。   兵兵说,我表现好了,你第一个来接我。   秦栖凤说,好,你表现好了妈妈第一个来接你。   兵兵说,是你喔,不是杨婆婆喔。   秦栖凤说,好的,是妈妈,快睡了,乖。   兵兵顺从地去洗脸漱牙了。不一会弄完上了床各自睡了。   没了人说话,秦栖凤顿感寂寞,脑子里挥都挥不去胡二满身是血死在她怀里的情形,却觉得胡二,还有好多死魂就弥漫在屋子里的每一个空间,越想越怕,连卫生间都不敢去了。秦栖凤拿出电话打给陈老七,她想有人陪她说话,哪怕只说几句,能听到人的声音都行。   电话通了,却听陈老七在那边轻声问,怎么了。   秦栖凤说,想找个人说话。   陈老七说,正好我也想有个人说话,说吧,说什么呢。   秦栖凤感到非常贴慰,人一下就放松了,说到,你知道么,胡二死了。   陈老七惊叹到,是吗,怎么了。   秦栖凤说,胡二刚才死了,被人杀死了。   陈老七说,你怎么知道的。   秦栖凤说,我回厂去,去就看到他在我朋友那里打麻将,为了十块钱,被人杀死了,好多人围着看,他身上到处是血,没人管他,我把他抱起来,他就死在了我怀里。   陈老七说,是么,他那么个洒脱的人怎么会去争十块钱呢。   秦栖凤说,有个时候人就是转不过来,又遇到那人输急了,跟他过不去。   陈老七叹到,真是可惜了,胡二是个爽快人,很让人看得起,只是赌运太不好了,可惜了。   秦栖凤无不失意地说,是呵,你说这人活着有什么意思,才和你说着话,打着牌,开着玩笑,转眼就不在了。   陈老七说,所以呵,活着的时候,在一天就该好好地活一天。   秦栖凤接口到,是呵,开开心心地活一天。泪水己从她脸上滑落,她没想要克制自己,发出声音来。陈老七也不想再压抑自己,流出泪来。电话里一阵沉默,只有两人抽泣的声音,好一会儿秦栖凤才说,谢谢你,给你打了电话我好受多了,再见,我要睡了。   再见。   陈老七接了女儿回来,就回家住了,分手己经注定,只是迟早的问题,就看谁先提出来了。   陈老七拿出电话来打给众赌友,又打电话问周圆,那个小阮今天来不来。前两天周圆把小阮带到他的场子上,说是在标哥那里玩儿认识的,说是搞过些事,身上有的是钱,在他这里赌了两天,果然出手不凡,陈老七看仔细了,在他身上并没发现什么不妥,见是个赌得起的人,心下里喜欢,又想打电话邀约他。   周圆说正和赵蓉在医院打B超。他说他都看到儿子的样儿了,把赵蓉送回去就来,又把小阮的电话告诉了他。   赵蓉己开始严重变形了,两口今天到医院检查,顺便打个B超,两人看到一团一动一动的东西,医生说那个就是胎儿,胎儿的头,胎儿的心脏。两口子激动得不得了,问是男孩是女孩,医生说,男女都一样嘛。两人还要追问,医生只好说还看不出来。两人晓得医生不说也没办法,不过是男是女都不重要,这会儿听医生说胎儿发育得很好,没有畸形,两口子就放心了,赵蓉平常天天担心这个看不到的小东西一生下来会缺个胳膊少个腿,那多可怜呵。   两人心里高兴,甜甜蜜蜜的,回家的路上,周圆买了许多水果,叫赵蓉好好地吃,路过商场时又进去买了两套漂亮的孕妇衣。周圆牵着赵蓉的手走着,看到专卖柜里的各种婴儿用品,他俩的心都温柔无比,似被融化了,见一样爱一样,样样都想要,一会儿就拿出一大堆来。   当一回孕妇是件多么快乐而甜蜜的事呵,随着身体一天比一天变形,赵蓉所得到的关爱也越来越多,周圆小心地呵护着她,偶尔坐一趟公交车,一上车,拥挤的车箱里立即就会有人给她让坐,有时挺着大肚在街上缓缓地走着,见对面也走来一个相同情形的人,她们会相视一笑,赵蓉觉得她和人们之间是多么单纯而友善呵,她的心里荡漾着爱。幸好当初坚持把孩子留着了,要不她怎么体会得到那么多美好的情感。   周圆说,以后我们不要再贪玩了,天天都回家做饭吃,你也不要天天约李伟他们打麻将玩得很晚才睡,要坚持晚饭后散散步。赵蓉也正这么想着。   电话响了,是小石头打来的,周圆问,什么事。   小石头说,哥,我出事了,我把人腿打断了。   周圆安地尖叫一声。差点撞上一辆迎面开来的小面包,惊问到,你说什么,你现在在哪儿。   小石头急促地说到,刚才去收帐,把人腿打断了。   周圆听清楚了,火就窜起来了,大声吼到,我问你在哪儿。   在你家门口。   你等着,我马上就到了。   周圆心急火燎将车开得飞快。赵蓉问清事情之后也紧张起来,怨到,我早劝你不要干了,你不听,你要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办呀。   周圆也不吱声,心里七上八下的,拐两弯就到家了,刚一停稳,下了车,小石头就从旁边楼道里窜出来,急切地说,哥,救救我。   周圆说,上楼再说,将他领进屋里关了门,问他咋回事。小石头啰啰嗦嗦,半天才说清楚。   原来这两天欠钱不还的人多了,周圆叫兄弟们催紧点,今天一早小石头就带了个人去追。有个二0三厂的男的拿了公司四千块钱,十多天不打个照面,李老幺等人去找了无数回,那人的婆娘说那个挨刀的好多天都没回来了,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今天小石头东找西找找了半天才把他找着,正在桌子上打两元下底的金花,两人把他叫出来喝他,你能躲到哪儿去,十天了,不来打水也不来打个招呼。男的还想求两人再宽几天。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岂能把他放脱,只喝他快想办法,今天无论如何要有个交待。那男的见两人口气强硬,只好说去找钱。两人跟在他屁股后面转了大半天,那男的信誉太不好了,没人借一分钱给他,男的只好说到家里打电话再借,再不搬东西也行。两人陪他兜了半天竟然一分钱没找着,本就窝火,跟他回到家里,电话也欠费停机,再一看,家徒四壁,一样值钱的都找不着。两人觉被他哄着到处乱转了一早上,想着就来气,伸手给他几下,那人耍起横来,竟然说,你们打吧,我真的再找不到钱了。两人一听更来气了,更是狠狠地弄他,只想着把他弄疼了,他会想办法去找钱,管他是偷是抢,那是他的事,只要把钱还了就行。没想到越弄他,他越说没钱,还干脆说,你们把我弄死吧,我真的找不到钱了。正好门口有两个有用铁球焊在一起的哑铃,两人弄急了,一人抓起一个,还没朝他头上咂喔,哪知那人那么不经打,两下下去腿就断了。两人傻了。正好这时那人的婆娘回来了,一见情形,顿发了疯地大叫起来,抢人了,杀人了。两人见状只好撒腿就跑。   周圆听到这儿又急又气,骂到,你娃说点话办点事差得太远了,几千块钱就弄出那么大个事来,你说咋办,安,你说咋办,你吓吓他,怎么弄他都可以,就是不能把人弄残了,你他妈不懂么,要教你好多回。   小石头喏喏地说,我还不是想快点把帐要回来好跟你交差。   周圆嗨地一声长叹,见小石头六神无主样,真是又气又可怜,才忍住火,心想,光骂有什么用,事都出了,只有让他出去躲了。想起平时小石头跑前跑后对他也算尽心竭力,这会儿出这些事,他也无可奈何,颓然说到,也没其它办法了,快点跑吧,一抓到又是好多年。边说边掏出身上所有的钱,又叫赵蓉把家里的钱也拿出来,凑了七八千递给他说,我也没多大能耐,罩不住你了,在外面有什么难的打电话给我呵。   小石头想着长那么大从来没离开过这个城市,今天突然就要背井离乡去漂泊了,纵有万般不舍,怎耐事情也出了,又有什么办法,颤悠悠说到,哥,我这就走,麻烦你给我妈说一声,我妈就我姐和我,我爸死得早,我妈一直没有再嫁,把我俩姐弟拖大,给我妈说一声,我在外面挣了钱就来接她去享福,还有,我这个小灵通也用不着了,麻烦你拿给我姐用吧。说着,眼泪就涌了出来。周圆赵蓉两口心头一酸,安慰到,平时叫你小心点,现在出去一个人更要小心了,自己照顾好自己。小石头嗯嗯答应着,话都说不出来了。   周圆回过身将自己的衣服取了两件拿了个包装了递给小石头说,快走吧,晚了来不及了,你家里我会去的。   小石头接过包,忍了半天才忍住,说声哥,谢谢你啦。拉开门就出去了。   赵蓉鼻子也酸酸的,关了门说到,我咋觉得我们越走越远了,我们俩辛辛苦苦读大学,就是为了象今天这个样子生活,太可怕了。又说,你赢了一百多万的时候就给你说别赌了,收手了,去买两个出租车来开,你不听,这会儿又输出去了,输了也就输了,我不说你,可我怕这样下去,哪一天你也出什么事该如何是好,周圆,我们还是找其它办法谋生吧,我怕我会受不了了,现在手上多少还剩点钱,总还是赢的,就怕哪天连这点钱也输了,要干什么又干不起了。   周圆何不想有钱能保得住,揣得热,这会儿他真正体会到了输钱的滋味,那时赢得了那么多不懂得放碗,这会儿懂得了,钱又跟长江黄河的水一样流出去了。每次赵蓉说着,他也想到了,可赌场上钱来钱去太简单太容易了,想起才赢钱时何其风光,要想就此罢手又哪能里心甘呵。   周圆见赵蓉颤颤兢兢的样子,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了,说到,你放心,我知道的,我知道收手的,为了你和儿子,我知道如何去做,你不要想得太多。   赵蓉说,我能不想得太多吗,你哪天不干了,哪怕开个小小的铺挣点稀饭钱,我就不想了。   周圆其实也怕了,真怕万一输光了,怎么跟赵蓉交待呵,现在不光只有他俩,还有儿子了,便说到,好吧,我们做其他生意,你不急呵,我总要把一些事情了结了,弄完之后,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电话又响了,凤姐打来的,只听凤姐脆生生说到,周圆,大家都等着你的,人家小阮还在问你呢,快点过来第38-39节   38   陈老七估计叶新梅己睡下了,才开着车回家,每天他都回得很晚,早上也等她走了他才起来,他不想看到她,看到她他会止不住痛,他要渐渐把她从他的生活中,记忆中抹去,忘了她。   可是回家的时候,叶新梅还没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看电视,他没跟她打招呼,径直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叶新梅说话了,过来说会儿话吧。   陈老七站住了,问到,茜茜呢。   叶新梅说,睡了,我在等你。   陈老七也觉得该摊牌了,这样下去总不是个事,便走了过来,在另一个沙发上坐了,说到,你说吧。   叶新梅说,我开始要那样去做的时候就想到了今天,我和你一样,愿赌服输,我们离婚吧。   陈老七虽然对种样的情形设想过千遍万遍,真正面对了还是禁不住心乱,抑制住自己说到,想好了。   叶新梅说,想好了,是我对不起你,我搬回邮政局去住,你的东西我都不要,我只要茜茜,好么。说着眼泪下来了。   看着叶新梅泪眼迷蒙的样子,陈老七再也扛不住了,说到,是我不好,我不能带给你想要的生活,可是我只能那样去活,我们不过是在两条道上罢,你去吧,你去寻找你想要生活吧,那么多年了,你说我怎么能让你白跟我一场呢。叶新梅忍不住恸哭起来,陈老七从来没看到她那么脆弱过,她一向是所向无敌,她一向是无尖不催的,又说到,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去办呢。   叶新梅抽咽着说,只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陈老七说,你说吧。   叶新梅说,我们不是答应过茜茜带她去看海么,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在一起,好么。   陈老七眼泪也流了出来,搂过叶新梅说,我们俩之间你说什么没好过,就这样吧,明天我就去定票。   叶新梅哭软在陈老七怀里,说到,你真是太过份了,你这样对我,让我觉自己坏透了,你让我无法绕恕自己,你太过份了。   陈老七搂紧了她说,别这样,各人为自己而活。   叶新梅说,我真怕有一天突然醒来发现自己彻底错了。   陈老七说,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没有人能看清前面的路,要赌就不要再乎是输是赢,是对是错。   叶新梅更是抽咽不己,说道,我说过要平静地跟你说的,我不想哭的,我不想哭的。   陈老七说,看哭得,去睡了吧,明天还上班呢。   叶新梅哭了一阵,脱开陈老七的怀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陈老七的心情亦难以平静,摸出一支烟来点燃,在刚才坐过的地方又坐了下来。   陈老七去海南了,秦栖凤闲来无事,想起好久没看到过高月了,不知道她这些天怎么样了,拿出电话打给她。高月问她在做什么事。   秦栖凤说,好久没看到你了,想和你聚一聚,你忙不忙。   高月说,忙什么,我在办公室看报纸。   秦栖凤说,中午一起吃饭吧。   高月说,你到我办公室来叫我吧。   秦栖凤挂了电话,便去找高月。也不怕遇到叶新梅,其实她很想看看叶新梅现是什么样子,可是叶新梅的办公室是锁着的,高月和那个姓周的同事坐在她们的办公室里,秦栖凤好奇地问,你们领导呢。   高月说,休假了。   秦栖凤一下反应过来,她和陈老七一起去了海南,那他们俩和好了,陈老七容忍了她,也是,现在的男人犯错误,女人都能忍,女人犯点错,男人也能忍了,见得太多,人心都变宽容了。说到,那你们好耍了。   高月说,喔,我好耍了,我这儿正办停薪留职呢。   旁边姓周的那个周事接口到,你到可以天天耍了,我们还得每天八点钟准时上班,下午六点钟下班,我也去停薪留职算了。   秦栖凤惊奇地问,你怎么上着班好好的要不干了。   高月说,在单位干到退休也就这个样子了,趁年轻,还弄得动,出去整两下,免得老了来后悔。   秦栖凤想起读书时的高月一惯心高气傲,说到,那你出去干什么呢。   高月说,去我哥那儿,我哥和我嫂子去年从美国回来了,现在北京弄了个公司,你说这些破单位有什么呆头,你干得再好又怎么样,都是别人的。   姓周的同事说,你到有地方去喔,说来也是,你那么能干的人到哪儿都不愁找不到饭吃,这个邮政局有几个人象你高月那么会弄业务的,你这一走,礼仪那边跨一大半,商函这边又跨一大半。   高月得意地说,能什么干,能干怎么不重用我,她还想要我把这些客户交给她,做梦去吧,她有本事拿那么高的工资,她就没本事去把那些客户搞定,珍珍,你也别怪我不给你,我是不想给邮政局。   姓周的同事说,我懂我懂,你不用解释了,你在外面好好混,以后混好了, 我下岗了来投奔你。   高月到,说的到象真的似的,其实出去了也不一定好到哪儿去,只是我这种人,太直了,受不得那些气,还是你们好,反正邮政局不会少你一口饭吃,肥不起也饿不死吧,我出去晃两年,不行了再撤回来。又对秦栖凤说,你这段时间还好吧。   秦栖凤说,还不是老样子,本来说是和你去吃点小吃的,既然听说你停薪留职了,就不去吃小吃了,我们一起吃大吃庆祝庆祝吧,还有你的同事一起。边说边招呼姓周的同事。   高月笑到,你挖苦我喔。   秦栖凤认真地说,真的,你在学校时我就一直很佩服你的,我觉得你怎么也该混得很好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现在出来了,不正可以重新开始么。   高月见她说得认真,便到,那好吧,没想到停薪留职了,还有人给我庆祝,我打电话给付宏林说。边说边拿出电话来打过去。   陈老七和叶新梅从海南回来,两人就去了民政局,由于好多事都搭成了默契,并没有什么纷争,事情很快就办完了,递上结婚证,接过离婚证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再互相拥有了,尽管心里做好了准备万千,可事到如此仍是不尽的失落,多少年了呵,两个人能相守到这会儿,早己不仅仅是爱情,己然一种亲情了,而今突然不在了,要抹去一种习惯,又要再去适应另一种习惯,其实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呵。   陈老七开着车,叶新梅要去拿她的东西,只有几个箱子,己装好了,叶新梅怕茜茜难受,早早把她送到外婆婆家去了,车里两人都心事重重,说不出话来。   回到家里,叶新梅去把自己的箱子搬上她的车去,箱子里只有她和茜茜的衣服,她说过她不要陈老七的东西的。陈老七喊住她,拿出一张卡来递给她,说到,你不好赌,又没什么恶习,只是买一些衣服,这卡上的钱够你和茜茜过得好一些了,密码是茜茜的生日。叶新梅还想推脱,陈老七说,拿着吧,我挣那么多钱还不是为了你和茜茜,你说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让你心甘情愿为她付出,就算现在如此了,你说你又能有几个,数得出来么,要不我挣那么多钱真是没什么意义了,给茜茜留着吧,给她说过了这阵,我好受一点的时候我会去看她的。   叶新梅还想说什么,怎么说得出口,怕自己和他再一次次泪流成河,接过来说了声,你好好保重,我走了。说完转身拖着最后一个箱子朝门口走去,陈老七看到了她单薄的肩头在抽动。   门关上了,屋里一下变得空荡荡的,陈老七一阵心酸,泪水还是没忍住,下来了,他感到一丝旋晕,跌坐在沙发上,人说离婚象一场地震,不管是什么原因,也不管是谁对谁错,你都休想平静从容。不是么。陈老七抽出支烟来点燃,袅袅升起的烟雾中,他仿佛又看到叶新梅下班回来了,她问他今天到哪儿去吃饭。他又看到茜茜也回来了,厥起小嘴对叶新梅说,妈妈,我不理科科了,他给佳佳说我是个肥猪。   往事一幕幕在陈老七的脑中演过,他难过得发出了声音,他想去叶新梅的房子里看看,叶新梅的卫生间里空空的,挂毛巾的地方什么也没有了,梳妆台上以前放满了小瓶小罐,叶新梅每次出门前都要在这里弄半天,还回头问在一旁等烦了的他,你看我眼睛画好没有,这只好象浓了些,这只淡了些。他说,哪里嘛,画那么好了,想去勾引哪个嘛,都徐娘半老了。一想到这儿,陈老七又止不住剧烈的心痛,刚才还在自责为什么不原谅她,她耍他也耍,好多夫妻不都是这样寻求平衡的,为什么他要跟她较真,这会儿又恨起她来,从镜子里,他看到自己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是她让他这样的,陈老七对自己充满了哀怜,不是他的错,是她错了,他把心都掏给她了,她还那样对他,真是太让他难以忍受了。   陈老七在房间里一呆就呆了大半天,他想得太累了,太苦了,根本无力自拨,天什么时候黑下来了,陈老七伸了伸放麻目了的腿,他不想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他怕自己会崩溃了,他只想找个地方去喝酒,把自己弄来人事不醒,他就不会痛了。   陈老七拿出电话来开了机,打给秦栖凤,说到,你在做什么。   秦栖凤没想到陈老七已经回来了,说到,我和兵兵在看电视,你怎么想起了,还好吧。   陈老七说,不好,你能陪我去喝酒么。   秦栖凤己听出了他不对头了,问到,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陈老七说,不怎么,我想醉。   秦栖凤说,好吧。   陈老七说,你在楼下等着,我过来了。   秦栖凤换了衣服出来,把兵兵放在杨婆婆那里就在门口等陈老七,不一会儿,陈老七就开车过来了,秦栖凤上了车,一下就感到了伤痛,陈老七眼睛红红的,待她上来,调过头来朝她们熟悉的酒巴开去。   秦栖凤轻声问到,出什么事了,你脸色不对。   陈老七心里酸涩无比,他不想压抑自己了,他本来就想找个人说话的,说到,我离婚了。   秦栖凤说,你忧伤的样子多么让人心痛。   陈老七更是伤心欲绝,张开口唱起来,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没有说一句话就走,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却从没感动过。   秦栖凤心如刀割,陈老七脸上己是泪水千行。   39   周圆这一久简直霉透了,他己经不想去算计到底输了多少了,早就输麻目了。开先的时候还暂可以折东墙补西墙,到后来连补墙都补不赢了,干脆不补了,他没有精力去想自己怎么突然就被套到这个疯狂旋转的轮子上,停不下来地朝深处转进去,也来不及想清楚没有力气转动了怎么停下来,呵,一切都不来不及想,来不及准备,眨眼之间就狂泻而来,周圆终于有完了的感觉,因为他突然发现在哪里都拖不动了。   这一久,大家都感觉到场子上生意不太好了,可能是做这行的太多了,到处都是赌桌,到处都有赌博的人,没有办法呀,好多人找不到事做,好多人找不到饭吃呀,再有可能就是好多人都被打死了,遛不动了。周圆他们还算有号召力的,场子还支撑得起,可周圆在自己的场子上就从来没交过什么好运气,到其它场子上以望弥补一下,可也没捞到过,赌桌那个大黑洞,只要一开始有出不进,死就不远了。   周圆打完最后一个骰子,官通赔,他把钱一甩进桌子就被众人拿去分完了,那些榨注的欢呼雀跃,今天的官霉得很,一个都没升起来,榨注的都赢了钱,赢钱的人陆陆续续走了,他们之中有部分人也没什么远大理想,他们不心厚,找得到点钱,没输,有下回赌的,还有得进就撤了,赢多少放碗,输多少下桌,他们都给自己定得有限额,这些人本就是在赌场上找饭吃的,他们有自己的生存守则,赌场上赌的从来就不仅仅是钱,而往往是这样的人能在赌场上活下来。   周圆看到场子要散了,人都快崩溃了,给李老幺说,李哥,帮组织点钱。   李老幺愣了一回,周圆这两天手霉得很,大前天拿了公司五万还没到位,今天又拿了两万,这会儿还叫,水公司都被他自己击毙了,李老幺说,可能没多少了。   周圆不屈不挠地说,有多少组织多少。   李老幺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来,回头把公司的钱全汇集在一起。周圆说,不够,再想想办法。李老幺知道他要去那些大场子上捞,便招呼九指等人将各自身上的钱全抖了出来,又凑了近一万。周圆说,再找一点。李老幺便发动众赌友,今天榨注的都赢了钱的,个个都揣得有几个,众人平时都在这个场子上玩儿惯了,又大多是一个厂的,经常在李哥处拿水,这会儿李哥开口,众人也不多说,纷纷掏钱,一小伙笑到,李哥,打不打水。李老幺笑到,打,打水。还真把水先打了。走到陶智面前叫帮帮忙,他今天可是拈了菜的。   这陶智也经常是个钱包输成皮包,皮包输成空包包,身上四个包包一样重的人。自单位停产之后,那时还没彻底死硬,老婆就跟别的男人跑了,丢下个五岁的儿子,现七岁了,他跟儿子相依为命,儿子一放学就到赌场上找他,家庭作业都在赌桌上做的。今天却没见他儿子来,原来陶智在其它场子上输了钱,人家把他儿子扣住了,给他说,你去找钱,你儿子就在我们这里,不会饿着他的,你找到钱再来取儿子。陶智知道,两三千块钱,他们暂不会把儿子怎么样,可终究在人家手里,逼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三八二十三,刚才又向李老幺等人要了水钱来赌,想找点钱把儿子弄出来,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船到桥头自然就直了,果真还赢了钱。虽说陶智潦倒不堪,但也懂得义气二字,平时多是他管人借钱,这会儿有人跟他借钱,而且是李哥这等德高望众的人,且周圆这些大赌棍也不至于还不起这点钱,便慷慨拿出钱来,先还了水,将剩下的数给李哥,数够五千只剩下三张了,说到,全给你了,留三张买烟,但是明天一定要到位,我要去取儿子。李老幺笑到,周圆你都不相信,明天十二点之前保证到位,是吧,周圆。   周圆心跳了一下,脸有点僵住了,但很快掩饰住,事实上他哪儿都拖不到钱了,他己借了好几家水公司的钱了,能拿的都拿完了,反正都还不上了,也不再乎多拿几万,多拖几人下水,心不要抖,这个时候天下就没有一个人比他周圆更惨的了。万一,万一真的就捞起来了呢,当初他不就七哥给的几千块钱赌发的么,谁说历史不会重演,既然赌进来了,就再也没有退路,没有退路就不要往回看,朝前走,埋着头朝前走,是死是活也只有听天由命了,天要他死他就死,天要他亡他就亡。   周圆接过李老幺搜罗出来的五,六万块钱,带着虎子打车去了七哥那儿,前天他在富乐园先拿了二十万的水,后又把车子输给了杜勇的一个兄弟,说是今天去赎回来,看来也不大可能了。   周圆到七哥那儿的时候,见标哥,史哥,方老板,小阮,还有好多熟人在赌,周圆一一招呼了,给陈老七说,七哥,我来把水打了,再过两天还钱吧,这两天受重创了,钱也全部放出去了,明后天我去收了帐还你好吧。边说边把水打了。   陈老七接过钱在周圆肩头拍一下,笑到,没事,胜败乃兵家常事,桌子上的钱就是你搬过来我搬过去,今天在你包里,明天又到我包里,不急,今天还赌不赌呵。   周圆说,去看一下吧,你放心,我今天不拿水了。   陈老七说,没事,要赌就到那边屋里,有场子。他知道周圆爱赌纵对。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史哥叫到,老七,上水。   陈老七一听忙叫小黑上水,小黑问,要几个。   史哥说,再拿两个。   小黑把钱数给史哥,说到,三十个二个了。   史哥点了点头,说,知道。   小黑又给陈老七说,七哥,没多少钱了。   陈老七说,看有没人回水。   小黑说,刚才我就看了,赢了钱的把钱带走了,这会儿全是输家,怕没人回得了。   陈老七说,你等一会儿,标哥他们在这儿,他们还没断嘛。   封标听了接口说,没断,有的是。   陈老七对小黑说,今天就算了,标哥他们放吧,标哥他们停了再说。   周圆跟七哥寒喧过后就进去了,这会儿他什么都看不见也想不起了,只有钱和骰子在他面前晃动。   可是,历史只会演一次,有的人身上一辈子也不会上演一次,有几个人能在赌场上有赌发的时候呵。不过一个小时,周圆出来的时候真的一无所有了。虎子一直跟着他,什么情况他最清楚,平时周圆待他不薄,这会儿见周圆输得山穷水尽,也不免心疼,默默地跟在周圆背后。周圆此时心情突然就平静了,终于停下来了,一切喧嚣都成了过去,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人反到轻松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周圆掏出身上仅剩的青蛙皮,在那些场子上,伍拾的拿上桌会被人笑话的。周圆理了理,有八张,四百,一把塞在虎子手上,说到,好久没给你发红钱了,哥手霉,以后不晓得还有没有机会给你发红钱,揣好。   虎子见周圆如今一贫如洗,他和赵蓉马上连个住的地方都要没了,真不知他以后如何东山再起,别看自己平时跟他跑着混口饭吃,如今他一倒下,真是比自己还不如,背着一身的债,压都要把他压垮,哪里还忍心要他的钱,说到,哥,别这样,就算陪朋友也应该,何况是你,你千万想开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周圆眼里一下就浸出了泪水,说到,你也瞧不起哥了。虎子马上解释。周圆不容他多说,说到,瞧得起就收下,不要让我难过。边说边一定要把钱塞进虎子手里。虎子不忍再伤他,只好接着。周圆说,你放心,我还有零钱可以打的,喏,还有三十多,够回家了,你跟着我有四天四夜没睡觉了吧,快点回去睡觉吧,我想一个人走一走,静一静。   虎子一阵心酸,说到,哥,你要挺住呵,我嫂子快生了,你还要照顾好嫂子呵。   周圆说,走吧,你放心,我不会死的,我只想静一下。正说着,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周圆伸手挡住,将虎子塞进去,关了门,车开了。透过出租车的后背窗,虎子看到周圆一个人的身影在寂静的夜中孤零零地飘荡,路灯冷冷清清地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虎子忍不住想哭出来。   一切对周圆来说不过是大梦一场,命运真会作弄人,早知道还会如此一无所有,他又要那一场富贵来如何,现在他连回到从前都不可能了,他感觉自己象是被押在赌博的轮盘上疯狂地转动了几下,把他所有的精神,意志全甩干了,最后才把他的身体重重地甩了出来,他不知道回去该如何面对赵蓉,明天,明天怎么出会有人找上门来,他欠了好多水钱,这家不找他那家都会找他的,他是不可能再在这儿呆到明天天亮了,再不离开这儿,他想跑也跑不掉了,有人会一直把他缀起,就象他从前一直把别人缀起一样,八十多万呢,叫他怎么还,把自己卖了也还不起呵,这儿是不能呆了,不死就只有走了,可是到哪里去呀,一时顿觉天涯路漫漫,人生何渺茫。可是没有任何退路了,自从他把自己彻底押上之后,他就非常清楚这一点,不是死就是逃,自已到无所谓怎样,可还有赵蓉和儿子呵,那些人逼急了什么事干不出来,不是想着赵蓉和儿子他的心也不会那么悲伤和凄凉了,这会儿想其它的还有什么用,只有走出去再说了。   赵蓉独自在家看电视,画面上有些什么她也没看清楚,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她也几天没睡好觉了,心里无穷无尽的担忧,三天前她去找到周圆,周圆给她说叫她别去找他,会影响他的手气的,叫她放心,他打回来就回家。可是一连几天既听不到他的声音也看不到他的图象,赵蓉知道他彻底失控了,可她不敢去找他,怕影响他,他们可不是一般的赌着玩呵,只要一上那种场子就是在赌命呵。她天天就这么想呵想呵,也想通了,大不了就输完吧,输完了他就心甘了,他就会静下心来做其它事了,不经过这些,他又如何停得下来过平淡的生活,就算赔他玩了一回心跳,他总该会长大的,他们不过就重新回到从前,原来也没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场,命里就没有的,失去了就失去了吧,好在还年轻,好在一切还可以从头再来。   最不可能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听到周圆打电话给她,或突然回来给她一个惊喜,他又赢得满身都是钱了。赵蓉知道这是自己安慰自己,越这么想她就越觉得空虚渺茫,她要做的就是等待,耐心地等待周圆快点回来,他总会回来的。   周圆回来了,一进门赵蓉就什么都看出来了,周圆面容憔悴而苍白,一脸的伤痛,她递给他一杯水,她不问她,想让他自己说话。周圆握着赵蓉递过来的水,无可奈何,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说,赵蓉,我们走吧,这儿不能呆了,我输多了。   赵蓉格外冷静地说到,把房子和车子卖了吧,还有我那些手饰。   周圆说,卖了也起不到作用了,我走得太远了。   赵蓉低声问,输了多少。   周圆说,欠了八十多万水,明天就会有人找上门来的,晚了就走不出去了,本来我想去死,可是还有你和儿子。   赵蓉一惊,她如何也想不到他会走那么远,输那么惨,原以为大不了就把东西全卖了,可卖了也还不起了,赌场上那些事情她什么不知道。一阵心痛袭来,为自己也为儿子,赵蓉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说到,还有我的爸妈怎么办,我的爸妈怎么办呵。   周圆亦是泪雨滂沱,说到,我对不起你,但现在保命才是主要的,先保住你和儿子,你放心,我这辈子再也不赌了,我们在外面去,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我踏踏实实地挣钱养你和儿子,这辈子我欠你太多,让我有机会还你,行吗,有了钱我们再回来孝敬你的父母,好吗。边说边抱紧了赵蓉。   赵蓉在周圆怀里恸哭到,早知如此,何苦当初呵。   再要做什么,说什么又有什么用,两口子相拥倾诉一番之后,便开始收拾东西,凌晨六点有一趟北上的火车,一个多月前他们才送走了小石头,没想到那么快就轮到自己了。赵蓉说,无论如何一定要回去一趟,给爸妈交待一声,我知道你早晚会输完的,我在我妈那儿放了三万块钱,那是我的私房钱。   周圆的心剧烈地震颤着,想要说什么,可什么言语能够表达得出,紧紧地拥抱着赵蓉,再一次泪流满面。   两人关了门走下楼来,到大门口,正等门卫开门,却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开了过来,两人吓得呆住了。陈老七也看到他们俩了,却见这大半夜的,两人手提肩扛,一幅要出远门的情形,伸出头来叫到,周圆。周圆和赵容呆若木鸡,不知该如何应对,陈老七己看出事情来了,说到,你们想跑哪儿去,先到我那儿去。说着门己开了,陈老七把车开了进去。   周圆知道无论如何也得给七哥一个交待,是七哥呀,既然碰到了,是死是活也只好由他说了,带着赵容跟了过去。   才进陈老七的门,周圆扑通一下跪下了,说到,七哥,求你放条生路。   陈老七大吃一惊,他也知道他这几天输了不少钱,但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弄来这个样子,说到,你输了多少。   周圆说,欠了八十多万呀,你不找我,标哥,杜勇他们也放不过我呵。边说边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了,又说,七哥,求你了,我一个人倒也算了,可是赵容她。   陈老七向赵容看去,见她身态庸肿不堪,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只管泪如雨下,可是他就这样把他们放走么,他还欠他十四万呢,要不放他们走,那些水公司逼都要把他们逼疯,却听周圆又声泪俱下到,七哥,那几年我跟着你,你对我很好,我记得到,只求你再放我两口一马,我周圆日后重又发达了,我会回来报答你的。   陈老七终于不忍,说到,你们走吧。   周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咚地一声磕在地上。   陈老七叫到,你快点走,不要让我改变了想法。   周圆这才站起身来,看七哥一眼,陈老七背过身去,周圆说到,七哥,你放心,欠你的帐我还不完我儿子都会来还你的。说完见陈老七不开腔,忙扶起一旁哭得泪人一样的赵容勿勿出去了。   陈老七长叹一声,,他没想到自己还会那么心软,心不狠手不辣,怎么再在这条路上混下去呵。他突然就对这样的生活充满了厌第40节   40   封标给陈老七说,这几天找不到周圆了,听说他到处场子上都欠着水,几个水公司的人都在找他,不知他躲到哪儿去了。   正说着,李老幺等人就闯进来了,问秦栖凤,周圆在不在。   秦栖凤说,我们也正找他,怎么他没和你们在一起。   李老幺还不相信,带人在每个房间看了一遍,连卫生间都没放过,见果然没人,出来跟秦栖凤和陈老七说,对不起,打搅了。   陈老七问,是不是真的跑了。   李老幺说,全城每个角落都找遍了,电话也关机,家里一直没人,杜勇他们也在到处找他。   秦栖凤问,赵蓉呢。   李老幺说,也没找到。   秦栖凤惊叹到,她还大着个肚子,也不会跟着他吧。   封标问,他到底欠了多少帐。   李老幺说,我晓得的都有五,六十万,每个场子都放水给他,你们恐怕也放给他了吧。   封标默然,看来是真的了,冷笑一声,这到好,一走了之。   李老幺本来心头就火烧火辣的,这会儿又白跑一趟,更是肺都要气炸了,说到,我们那儿每个人都凑钱给他,现全追着我要,他妈的周圆,狗日的太不仗义了,太不乐教了,叫我李老幺今后怎么做人。   封标说,也该跟大家交待一声,有钱没钱再说,有钱还钱,没钱说话吧,到爬起来跑了。   李老幺毛焦火辣地,对陈老七和秦栖凤说,看来狗杂种是跑了,不过他有迅息,你们给他说我们天天在他爸妈家等他,对不起,打搅了。说完带着一干人扬长而去。   场上众人哗然。   大家边骂周圆边找周圆,边期待着他能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给大家一个交待。李老幺等人成天地守在周圆父母家里,看周圆的妈终日地以泪洗面,可周圆从来就没和家里联系过。   再也没有任何人听到关于周圆的任何消息,这狗杂种真的就在人间蒸发了。众公司水总恨得咬牙切齿,义愤填膺道,狗日这小杂种太不仁义了,把大家挖苦惨了,以后还不起钱的都跑,叫大家吃什么,水公司还做什么生意,他不是叫水公司名誉扫地,威信尽失么,狗日的他胆敢再在这块土地上露脸,晓得他也还不起钱,不要他还了,把他龟儿做了。   陈老七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对封标说,这两天看到史哥没有。   封标也想起来了,说,是呀,昨前天他就没来过了。   陈老七说,他以往拿了水,最多拖两三天就还了,这回有些天了,也不见他过来打个招呼。   封标说,对的,打个电话问他。   陈老七拿出电话来打过去,却听到的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己关机,请稍后再拨。陈老七心里一下就不安起来,说到,他怎么会关机的。   封标见他没打通,说,是不是出差去了。   陈老七摇摇头说,不,不会,以往他不管在哪里,电话从来没关过。   封标也想起了,说到,对的,他从来没关过机,是不是我们太敏感了,这两天弄得来草木皆兵了。   陈老七说,但愿如此。心中却更是不安了,问到,他在你那儿拿了好多。   封标说,三十四个,你那儿呢。   陈老七说,六十多个,他上次拿的还没还我又放了三十个给他,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我怎么这么心跳呢。   封标也弄紧张了,却安慰到,放心,老史有的是钱,不象周圆,再他那么大个局长,还怕他跑么,可能是出了些什么事,我叫他们去税务局看一下。边说边回头叫他的兄弟到税务局跑一趟。   封标的兄弟出去跑了一趟。回来带给大家一个震憾人心的消息,税务局史局长今天早上自杀了。   众人都惊呆了,众水总没一个没放若干的水给他史义刚,这个时候个个都撒眼了,真他妈的祸不单行呢,周圆的事还没搁平,史义刚又出事了,他妈的还要不要水公司活喔,水公司还做他妈什么生意喔。   市国税局局长史义刚被双规了,他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交待得清他们要他交待的那些问题,趁人不备,从厕所的窗口跳了下去,六层楼,一摔下去就一了百了了,没人再搞得清想要从他身上搞清的问题了。   一时间,这个城市朝野震动,街头巷末,屋内舍外,人们都在谈论这件事。社会上传说史义刚输了四百多万,不知道还有多少黑社会的水钱。   人们说,史义刚太好赌了,越赌越大,越输越多,以致于他的朋友,他的同事,他的幕僚,他的上下级都不敢和他玩了,他就到社会上去赌。   人们说,税务局基本上所有的中层干部都借了钱给史义刚,他们彼此之间互不知晓。   人们说,史义刚怎么赌得赢江湖上那些老千嘛。   人们说,史义刚那么年轻就当上税务局局长,还是有能力的,却这样子死了,划不来,太划不来了,最惨的是,组织上不准给他开追悼会。   陈老七才是,短短几天时间他就损失了近八十万,八十万,那是钱呢,就是守着印钞机也得印多长时间呵,陈老七再怎么也稳不起了,在哪里跌到只有从哪里爬起来了,不在赌桌上找到哪里找去,可是一上桌就没手气好过,人更是烦躁不己。   秦栖凤见陈老七神情不对,拿着钱只管猛下,就觉不妙低声说,我来吧。   陈老七摇摇头说,不用。他不喜欢别人帮他打,是死是活都各人来,秦栖凤只好作罢。   陈老七的电话响了,秦栖凤的心都纠紧了,接电话是赌博的大忌,这会儿他们赌那么大,陈老七手气又不好。   陈老七一看是茜茜打来的电话,问到,茜茜,什么事。   茜茜说,爸爸,我今天晚上八点十分的火车,你送不送我。   陈老七说,送,八点十分么,爸爸直截去火车站好么。   茜茜说,好吧。   陈老七说,你还需不需要什么东西。   茜茜说,不需要了,就想你来送我。   陈老七说,爸爸一定来,那好了,爸爸这会儿在忙,晚上见面再说,好吧,再见。说完挂了电话。转过身来对秦栖凤说,你去帮我给茜茜买点东西吧。   秦栖凤问,买什么。   陈老七说,我也不知道,随便吧,你看到什么合适就给她买吧。   秦栖凤叫来一个兄弟抽水,自己出门上超市去了。   秦栖凤逛了半天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正遇封标和梁晓燕过来。秦栖凤忙给二人打招呼,和二人走进去。   封标这一段时间都爱来这边搭伙,进门一见陈老七又输了钱,说到,老七,那么多钱怎么找得回来,不如来场大的。   陈老七见封标又约他赌大,反正都赌上了,大和小有什么区别,高风险从来都意味着高回报,爱拼才能赢。再又想起从前和封标,华帅等人豪赌的情形,何等风光酣畅,好象有封标他就没有输过钱,他一点都不怕和封标赌,说到,赌啥子嘛。   封标见这次陈老七不扭捏竟然动心了,心里一激动,说到,是讪,还是得找人垫背哟。   旁边一赌友笑着说,别想找人垫背,自己却越陷越深。   陈老七说,要不怎么叫赌博嘛,你想赢我的钱,我还更想赢你的钱,看来是得弄两场大的才把损失找得回来了。   另一赌友说,那我们的损失不知道到哪儿去找了。   众人边说边赌着,不一会儿到了吃饭时间,众人都下楼吃饭,封标在后面等着陈老七,见众人都走了,对陈老七说,唉,说真的喔,这段时间我们都着了,弄两个人来报些帐才对喔。   陈老七问,你说找哪个来。   封标想了想说,能赌得起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杜勇前段时间在越南拈欢了,约他赌,他到是来者不拒的,还有那个小阮,说是也在大场伙上来的,身上也有,你看呢,约他们来开纵对,开纵对不正是你我俩个的强项么,这回你我俩个损失那么惨,那么多钱到哪里去挣哟,找他几个人来,吸点血补充一下。   陈老七说到,就是,要不然怎么弄得回来,你给杜勇打个电话,叫他过来吃饭。   封标拿出电话打过去约杜勇过来吃饭。杜勇一听陈老七和封标约他,一定有赌,问了他们在哪里,就带了兄弟过来了。   陈老七和封标约起要杀人,也没心思再开场子,再说陈老七一会儿要送茜茜,招呼众赌友吃过饭后,众赌友见几个老板有事各自散去,陈封两人叫小阮,问他赌不赌大。   小阮也不问赌多大,竟爽快地说,赌。   四人一拍即合,约定,不带水公司,不打水,不抽堂钱,纯粹的四人赌博,开新纵对,洗白一家就起立,明天晚上八点,金凯丽。   事情说定之后,众人心中都格外兴奋和剌激。秦栖凤和梁晓燕一直在一旁听他们说,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却说不出一种滋味。陈老七反到轻松了,心好象突然就不慌不乱,落下来了。送走众人,看时间也不早了,转过身来对秦栖凤说,你和我一起去送茜茜吧。   陈老七开着车,见秦栖凤一言不发,心事重重的,问她怎么了。   秦栖凤见陈老七和众人约起赌大就心生不安,但她压抑着自己不去影响陈老七的情绪,要上赌场的人最忌讳人劝不要赌。这会儿见他问起,便有些忍不住,低叹到,何必弄那么大。   陈老七笑到,怕哪,你放心,只要和封标赌,我就从来没输过,再说开纵对正是我的强项,不找他们赌,那么多损失哪里去找去,怎么怕起他们来了。   秦栖凤诈一听到陈老七说,你放心,他顺口就说出来了,其实要她放不放什么心,可见他不觉中己把自己放在心上了,心头为之一动,己是百味俱生,再又听他一席话,知道他陈老七记忆了得,十八张麻将牌过目不忘,和封标两人穿起到是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他们是要去吸人家的血的,要不真是,那么多损失到哪里去找来弥补,想着心情也放轻松了。   两人开了车到火车站,秦栖凤说,你去吧,我就在车上等你。   陈老七也不多说,提了秦栖凤刚才买的两袋东西走下车去。   秦栖凤各人在车上又想起了好多事来,想起了和陈老七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了第一次去找他的情形,想起包谷地里她碰到他的眼睛的情形,没想到她那个时候随手洒出的一张钱就让她和他走得那么近,多亏有了他她才没有去四处漂荡,真不知道是谁渡活了谁,抑或是他们都渡活了彼此。脑海里正思绪万千,剪不断理还乱,就看到陈老七出来了。   陈老七拉开车门上车来,说到,茜茜直埋怨我给她买那么多东西,说是拿都拿不下了。边说边开了车。   秦栖凤淡淡的说,她喜不喜欢。   陈老七说,她都还没看有些什么呢。   秦栖凤说,你不送她去学校么。   陈老七说,叶新梅送她。   看来陈老七心里己经放下了,不痛了,时间真是一剂医治创伤的良药,秦栖凤的心里也明媚了许多,却不敢拿正眼看他了,心下里莫名涌起一丝慌乱,伸手打开前面的盖子,随手取出一张碟子,塞进CD里。   陈老七给秦栖凤说话,却见她脸上挂着含蓄的笑,不拿眼睛看自己,心中一动,也不知找什么话说了,却听到周华健在唱,告诉我,你等待的是我,告诉我你不要再错过,你闪烁的眼眸,仿佛有些话始终无法说出口,你快对我说,别害怕没有把握。   陈老七说,你买的这些碟子是有点好听,看来我被你熏陶出来了。   秦栖凤笑到,你才觉得呵,还的更好的呢,下次去超市再买几张给你听。   陈老七笑了笑,说到,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吧。   秦栖凤,你不叫小黑去。   陈老七说,和你在一起,我总是感到那么舒坦和自在,你能给我带来好的运气。   秦栖凤低着头答应第41节   41   第二天陈老七和封标都没开场子,陈老七用两个大包将那些钱装进去,他和秦栖凤一人提了一个。临出门时,陈老七走进卧室,拿出一支枪来。把秦栖凤吓了一跳,问到,你这儿还有枪呵。   陈老七说,朋友从越南给我搞来的,在道上走谁没有一两支枪。秦栖凤好奇,要过来看了看,顺手指着陈老七,陈老七忙叫到,别动,有子弹的。说着一把夺了过来,到把秦栖凤吓着了。陈老七取出两粒子弹来给她看,说到,不要去动这枪,免得走火了。   秦栖凤心里哆嗦了一下,可是手上提了那么多的钱呵,陈老七把枪放在他提的那个包里,说,走吧,他们都到了。   两人关了门下楼去,上了车,陈老七把秦栖凤提的那包钱放在自己的座位下面,给秦栖凤说,这些钱先放这儿。放好之后,开了车去金凯丽去。   封标,杜勇,小 阮等人早等着了,才进屋来就感到杀气重重。众人无不表情肃穆,严阵以待,见陈秦二人来,招呼过后,封杜二人叫自己的兄弟退下。陈老七对秦栖凤说,你到二楼康乐园去打麻将吧,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秦栖凤说,不用了,我就在上面,我各人去开个房等你。   众人关了门,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封标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一盒全新的台湾麻将,交给众人查验,众人仔细看过之后并无异样,封标又拿出两个骰子让众人看,众人拿在手里摇上一摇,己知真假。封标问,开始。众人说,开始。说着从那幅麻将里取出三十六张筒子和四张幺鸡来。封标说,谁先来开早官。众人谦让一会儿,封标说,老七,还是你先来吧。陈老七也不多客气,抹开四十张麻将,异常熟练地洗起来,杜勇知道陈老七记忆了得,记得到牌,拿出一大叠钱丢牌上遮着,任他怎么和,就这几个人,各人都有各人的招数,彼此之间了如指掌,也不是说他能怎么样大家就不在一起赌了,赌的时候自己要防着,赌场上不准耍赖,到是准许耍奸的,就算如此了,偶尔能记下几张牌,也会占尽上风,要不陈老七这久赌成精的老赌棍,要不是这久损失惨重,你叫他赌大他就赌大了。   陈老七洗了牌,众人早己落了注,陈老七打出骰子,五在首,赌的人少了,也不专门要人发牌,各自按点子去拿自己的牌,陈老七先拿了牌,封标顺门,小阮迁门,杜勇后门,各人得了牌,在面前桌上擦,己擦出点数来,等陈老七报点,陈老七亮开自己的点,说到,七点赢,众人纷纷翻开自己的点数,竟没一个上点,第一勾就官通杀,陈老七精神为之一振,收了钱牌。又等众人落注。   封杜阮等人第一勾输了也不急,这会儿先热身,又各自下了注,陈老七打了骰子,十一迁,封标笑到,迁得三家冒闷烟。边说边等众人拿了牌,他去拿他的尾后那一墩,拿过来一审,叫到,他妈的,官睡没有,我痰盂炖鸡了,边说边把自己的一幅牌丢出来,真是幺鸡和幺筒。众人听他说笑,气氛一下就轻松了许多,陈老七五点牌,小阮也是五点,碰翻。只有杜勇是八点牌,陈老七吃二赔一。   接下来三勾牌,都没遇着官通陪,五勾打完,陈老七面前小堆起了十来万,杜勇问到,升不升。   陈老七说,突个吉利,升。边说着边搂了钱下来。   接下来封标上去开了个官,打了四路牌,没一回升起,大家说好了的四路牌就换庄,除非开敞官,开敞官榨注的榨多少官赔多少,没有限,就可以一直坐庄。封标输了二十多万,没输急,也是谦虚,说,还是下来榨注,感觉好。主动让小阮上去了。   众人通开一官之后,明显的陈老七手气好,赢了钱,这时候,每个人都热了身进入状态了。   却说秦栖凤各自要了房,关了门看电视,哪里看得进去,不知道那边情况怎样了,心里止不住被一丝丝焦虑缠绕着,连忙屏住呼吸,想让自己静下心来不去想那边的事,有心灵感应的,那个时候她在场子上赌,赌着心里会突然间慌乱起来,那是王俊石又在为她担心了,又在想她要输完了,每次出现在种情形,她肯定会输个精光。管他那边怎么样,她不能去想。却又想起过往的生活来,这人生真是太难以把握了,原以为和王俊石结了婚,日子就那样过下去了,不急不燥的,虽不富有却也衣食无忧,每个星期六回二姐那里,星期天回王俊石家,闷了就和李老幺,齐四妹他们打点小麻将,慢慢地人就老了,一切都是那么安宁从容。   可是,生命中有多少你意料不到的契机在等着你,有多少诱惑在鼓舞你,又有多少陷阱在暗算你,还有多少峰回路转在你万般绝望时带希望给你。没发生,你统统不知道,就象那牌没有打到最后,你不知道输赢,人生没有走到尽头,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真是人生如赌,赌如人生呵,赌场不过是把几十年人生漫长的赌于一夜之间演完罢。   秦栖凤想心事想得入了迷。这边场子上己激烈起来,小阮在开官,官上垒起了厚厚一堆钱,小阮也赌性大,上路牌打完就有二十多万,见三人狠命抵起,也不升官,说再杀一路,要吃就吃个饱。果然感觉好得很,前三勾赢多赔少,面前的钱顿如山一样堆起来了,众人一看有五六十万了。封标叫到,今天真是你的天,我就不相信会连输四勾给你,抵起。那边杜勇见封标抵了,也喊,抵起。陈老七连抵两勾都输,官也喂肥了,刚才看清了这勾四墩牌里没一个纵对,倒是下一勾鬼门关上一个七纵,却不喊抵,只随手丢了几砣在面前。那小阮见封杜二人又抵,兴奋连连,抓起骰子叫到,好,杀了就升。手起骰落,定下之后是六顺,众人按次序拿了牌,各自拿面前穿,稍会之后,小阮叫到,八点赢。陈老七先把钱推了出来,却见封杜二人穿半天之后,脸都变了,封标啪地把自己的牌甩了出来,叫到,要着你送上路了,数,数,数钱。那杜勇也叫到,真他妈霉。丢出牌来也叫数钱。又是官通杀。小阮叫到,好。急着数自己面前的钱,好半会儿数出五十三万整的来,也不数那零零散散的万把块钱了,说到,就五十三万吧。收了陈老七面前的散钱,待封杜二人各数二十六万五出来。   封标数了钱丢出来,把装在包里剩下的钱全提到桌上来叫到,你手好,再抵。   杜勇也输急了,叫到,连赢我三勾了,抵起。   这儿陈老七早算准了要赌鬼门关上最后一勾的,七纵在第三墩上,他现在坐的顺门,杜勇在迁门上,封标在后门上,只要骰子打的后,那七纵正好就该是他的,那是四分之一的机率呀,这种时候不赌还待何时,官上己一百二十多万,肥肥的了,要是七纵打在自己手上,一百二十多万全是他的了,赌,一勾就叫他把赢了的全吐出来,手在桌上一敲,喊声,抵起。   小阮见鬼门关上三家都抵,更是激动人心,抓起骰子叫到,好,鬼门关,杀了就升。说着那骰子就滚了出去,众人的眼睛都跟着滚出去了,却见骰子咕噜翻几下落定之后四六点,又是顺,十顺。   牌还没发下来,陈老七的气都泄了大半了,知道那个七纵找给封标了,封标运气太好了,官上那一百二十多万全是他的了,却不知道自己拿什么时候牌,好象是五八点子,待牌一发下来,审牌的心都没了,摔开来,不是五八十三点是什么,心都凉了,只等着小阮亮点子,己不抱任何幻想了。   这儿小阮还没亮出点子来,那封标己大叫起来,纵对报到,交过来,全部交过来,站了身去搂官上的钱。只见小阮一听纵对报到,己知封标拿了纵对了,脸也变了,不甘心地摔开自己的牌,却是幺,四五点牌,哀叹到,他妈的,鬼门关上还出个纵对,辛辛苦苦几十年,一个骰子就回到解放前。边说着边把牌甩出来,再看杜勇,却是三,五八点牌,众人都清楚地记得刚才骰子打的十顺,三家敲的,吃陈老七的六十万来陪给杜勇,却把面前一百三十万山一样堆起的钱推给封标去,还边在说,早晓得这一路鬼门关上有纵对他妈的上一路就该升了,还是有二十多万的,这儿全他妈洗白。   封标赢了钱,笑呵呵的奚落到,早晓得婆娘要死,还不如给她卖成钱。却见众人都不接他的话,怕讨人嫌,赶紧闭了嘴。   陈老七彻底失控了,叫到,说,我来开,开敞官。   那小阮还想要继续,听陈老七叫要开敞官,只好起身让出位来,陈老七急急在跳了上去坐了,回头拿钱出来,却看见口袋里没有多少钱了,拿了电话开了机,叫秦栖凤过来,将车钥匙递给她说,把车上的钱提上来。   秦栖凤自出去之后就没进来过,这一进来,见陈老七输了,小阮也输了,封标面前堆满了钱,心头着急,想帮陈老七换换手气,见他不说,自己哪敢开腔,接过钥匙匆匆下楼去了。不一会儿钱拿上来,陈老七叫她放下。秦栖凤见他没有其它意思,只好一言不发地退出门去。   三人继续干,可陈老七发现自己手气就是不行了,才不到一个小时手中己所剩无几。陈老七见输成定局,心中顿生无限悲凉,只还不甘心,把最后几砣钱丢了出来,要打完最后一个骰子,封陈阮三人见陈老七也差不多了,送佛上西天。陪他玩完,也比着他的钱下了注,哪知骰子一打,官通赔,连赔都赔不够了。陈老七把钱推给他三人分去。封标安慰到,今天输了,改天再捞吧,改天杜勇我们又陪你赌。边说着边拿出一把散钱塞在陈老七手里。陈老七一句话不说,站起来往外走。   走过去叫秦栖凤说,走吧,输完了。   看到陈老七一脸的惨淡,目光呆滞,象个没附体的魂一样,整个人全变了形,再不似以往威风凛凛,天下他最大的情景。秦栖凤的心如万箭穿心般痛,她宁愿看到他目空无物,她宁愿看到他不可阻挡,可他此时却被伤得那样惨,那样无力可助,要是她能为他承受这一切那该有多好呵,她愿意,她心甘情愿为他做一切。秦栖凤接过陈老七手里提着的两个包默默地跟在他的后面。   两人进了电梯,陈老七感觉到自己快要崩溃了,他需要有东西支撑着,一下抱住了秦栖凤,哀叹到,我本想把损失找回来,让你跟着我过得好一点的,可是没想到手气那么不好,又输完了。   秦栖凤惊呆了,原来他早想着要和她在一起了,要不是这样的情形,他还不会说出来。秦栖凤也不再迟疑,伸出手来搂紧了陈老七,安慰到,其实我只想过一些平淡的生活,两个人在一起,心心相印,就够了。   陈老七忍不住要掉下眼泪来,说到,我不赌了,你陪着我,我们在一起过平淡的生活。   秦栖凤说,那就好了,能那样在一起携手到老,付出这点代价算什么,我觉得值得。   电梯门开了,两人分开来,欲走出电梯,陈老七突然想起手机好象没拿,一看包里,果然没有,又关了电梯门,回到原来的楼层。出了电梯,两人踩着厚厚的地毯走了几步,秦栖凤见陈老七疲累便说,你等着,我去帮你拿吧。陈老七站住了,秦栖凤走过去,见门还虚掩着,却听到封杜阮三人在里面说话,数钱。   陈老七见秦栖凤走到门口却没有进去,在那里站着听里面说什么,心中好奇,悄悄走过去。却听到封标在说,这回总算咬到他陈老七了。   杜勇说,那陈老七纵对专家都还是被打爬了,所以这赌海无涯,山外清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我今天算是见识了,才不可以掉以轻心呢,要不哪天也被人算计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小阮在这里呆不得了。   封标忙说,对的,陈老七精得很,小阮,今天赢的钱我们三人一人一份,这儿是你的,数数,然后你马上就走,去南充,我有个朋友在那里,罩得住你,我会跟他联系的。   小阮边把钱装了边说,谢谢标哥关照,以后日子还长,山不转水转,还会有转在一起的时候,我这就上火车站了。   最大的伤害从来不来自于对手有多么强大,而来自于自己根本没有防备。陈老七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对秦栖凤说,把枪拿给我。   秦栖凤见陈老七脸色铁青,浑身颤抖,怕他失去理智,说,我来。人己闪进门内,陈老七紧跟着进去,砰地把门关了。只听秦栖凤一字一句说到,把钱退出来。   屋里三人吓了一大跳,没想到陈秦二人兵从天降。封标慌了一回忙稳住,知道他们听到了,但摸不准听了多少,哪有赢了退钱的道理,一退钱不就全承认了吗,口里说到,搞什么,那么吓人,还比枪。边说边向他们走过来。   秦栖凤早气得毛发直立,圆睁着杏眼喝到,不要过来,不要逼我。封杜阮三人怔住了,陈老七也过去搬着秦栖凤的手大吼到,把钱还来。秦栖凤一把推开陈老七对三人说,我们全听到了,我再说一遍,钱一定要退,杀不了你们是不是,我杀我自己行不行。话说出口,心中己是百转千回,不知那枪该往哪儿打,眼一闭,牙一咬,狠命朝自己腿上扣动了班机。   一声枪响。   屋里众人都惊呆了,都没想到秦栖凤会如此刚烈,那枪真的就出了火了,秦栖凤还艰难地支撑着。陈老七先反应过来,惊叫到,栖凤,栖凤,为什么会是这样。边搂住了秦栖凤。秦栖凤还用枪口指着三人,叫到,退不退。封杜阮三人纵然见过再大的世面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形,赌场上十赌九诈,从前诈了谁的钱退还过,可是再要不退又哪里可能,那乌洞洞的枪口随时都可以再飞出一粒子弹来,事情再弄大就更不好收拾了。封标对杜阮二人说,退给他们吧。秦栖凤心下里一软,倒在了陈老七的怀里,自己总算可以为他做点什么了,眼泪从眼角慢慢浸了出来。   谁也没想到形势会以这种方式逆转,陈老七抱着秦栖凤,血不停地流出来,心被强烈地震憾着,平时赌场上那股子雄心横劲早灰了大半,顿时把那不尽的纸醉金迷和梦幻般的潮起潮落全看淡了,也顾不得那几个臭钱,要出门去。   众人都不敢打120,怕事情闹大了招来110,这边一屋的钱也走不脱人。秦栖凤叫陈老七到,钱还没拿。   陈老七喝到,要命还是要钱。   秦栖凤说,那我这一枪不是白挨了,一定要把钱拿着。   这时有人敲门了,众人忙压住声音,各自找椅子坐了,封标过去开了门,一看是楼层小姐,小姐问到,先生,没什么事吧,刚才我好象听到一声枪响。   封标忙说,没什么,我们这儿没什么。   楼层小姐将头探进来看了看,见真没事,将信将疑地说,有什么事请跟我联系。   封标说,好,好。关了门。打电话让自己兄弟过来,自己过去捡那捆着还没解开的钱,将陈老七的钱数了出来。   封标的兄弟过来了。封标把钱递给自己的兄弟,说,帮七哥拿下去,是七哥的钱。   陈老七开着车飞也似地朝医院奔去。远远地,看见秦栖凤单薄柔美的身躯在万丈红尘中和那些被欲望燃烧着的强悍的男人厮杀,一阵心痛,泪水潸然成第42节   42   陈老七到粥店买了些粥提到医院。秦栖凤正想着心事,她看起来精神好多了,只是面容还很苍白。陈老七望着她依旧美丽却锁着愁雾的大眼睛说,你也真狠得下心来,就真的开了枪。   秦栖凤说,我也没想到要活到哪天,死了算我运气不好。   陈老七用手抚摸着秦栖凤光洁的额头说到,我们在一起吧,从此再不上赌场,这些天我突然就很怀念那种同事在一起边开玩笑边干工作的情形,下了班大家在一起喝上两杯,玩上两把,虽然平淡,却从容不迫。   秦栖凤说,是呵,想来也不知道一天水里来火里去的又能怎样,不也就是一日三餐,有个地方睡觉吧,何苦费那么大的劲儿去折腾。   陈老七说,我回单位去上班去,每天你给我和兵兵煮好饭,我就下班回来了。   秦栖凤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眨了眨眼睛。   出院这天,陈老七早早地开了车过来,秦栖凤说,今天终于可以和兵兵一起吃饭了,上学去了么。   陈老七说,上学去了,一会儿下午一起去接他吧。边说边忙着去办理出院手续。秦栖凤坐在床上看着他跑前他跑后地忙乎完了,才跟在他后面下楼来。   上了车,陈老七说,到我那边去吧,把房子还给杨婆婆了。   秦栖凤笑着不支声。   陈老七见她那样伸出手去拉着她的手到,还不好意思呵。   秦栖凤这才抬头说,我还有些要用的东西在那边,过去拿。   陈老七便掉转了车头,向地质队开去。   秦栖凤捡要用的东西装了,不用的全留给了杨婆婆,两人过去跟杨婆婆交涉了,把钥匙还给了杨婆婆。杨婆婆问兵兵还要我接吗。   秦栖凤说,要的。   杨婆婆说,兵兵真乖,我们一家都喜欢他,他在我们家也有感情了。   秦栖凤客气到,辛苦你了。   杨婆婆说,辛苦什么,今天我还去接他吗。   秦栖凤说,不了,一会儿我去接他,我们这就走了。   杨婆婆说着好好,把二人送出门去。   回到家里,门才关上,陈老七就拥住了秦栖凤,在她耳边说到,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不管我得意还是我失意,你都和我在一起。   秦栖凤接住了陈老七,陈老七抱起她向卧室走去。   喧嚣过后,又恢复了平静。   陈老七亲吻着秦栖凤的额头,对她说,原来我们俩才是天生的一对,心心相印,琴瑟和谐。   秦栖凤心里充满了甜蜜,原以为心已经死去,不会再有爱情,可是爱情却在不经意间来临,轻叹到,活着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陈老七从自己衣服的口袋里拿出钱夹,取出一张钱来,说到,看,这就是你四年前给我的那张钱,就是这张钱给我带来的运气。秦栖凤接过来一看,不过是张半新不旧的钞票罢。又听陈老七说,缘分这东西就是很神妙,你说我得过那么多人的红钱可就没赌发起来,可是你给我这张钱却让我咸鱼翻身了,你不知道,那天不是你给我这张钱,我可能早就牺牲了,真的,你不相信,当时我没有一点退路了,不死都必须死了,简直活不下去了,好在就是这张钱,连出了四个纵队,滚了五千四起来,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被打死过,赌发了,你说,是不是老天安排好了的。   秦栖凤笑了笑,说,你拿一张钱来编故事给我听。   陈老七急了,说到,好好,你不相信,你说是我找理由骗你,你不信算了,你到是给我说,开始的时候,你是不是想好了要勾引我的。   秦栖凤捶了他一下,说到,本来就是你先勾引我的。   陈老七忙招架住说到,是我勾引你,是我勾引你。   两人正笑闹着,陈老七的电话响了。陈老七看了看,是小黑打给他的,接通了说到,小黑呵,什么事。   小黑急促地说,七哥,公安在抓人了,今天早上新闻里就播了禁赌公告,你看电视没有,还有报纸,今天的报纸,杜勇他们都被抓了,一个没留,快点跑,迟一步就来不及了。   陈老七一惊,说到,你们呢。   小黑说,我们正要上火车,你快点呵,这回把领导干部逼死了,是真的了,标哥他们上一趟车就跑了。   陈老七说,知道了,你先走吧。   挂了电话,陈老七不知所措。秦栖凤见他脸色不对,问,什么事。   陈老七说,公安开始抓人了,他们都跑了。   秦栖凤一听急了,说到,那还不快跑。   陈老七才反应过来,说到,快,快,随便拿点东西。边说着边去找箱子。两人飞快地收拾起来。   才拿了自己的包过来,秦栖凤突然想起了,说到,兵兵怎么办,不行,不行,我不能走。   陈老七也愣住了,说到,快去接了他一起跑吧。   秦栖凤说,不行,他还得上学呢。   陈老七急到,那怎么办。   秦栖凤说,等一下,我想一下。脑子里己快速地转动了千百回,说到,再不你跑吧,我不走了。   陈老七说,那怎么行,你想你在这儿还不是要被抓,对兵兵而言不是一样的。   秦栖凤说,说不定公安根本就不会抓我,我又没放水,只偶尔赌一下,要连我这些角色也抓,他们自己也该一起抓了,忙都忙不过来,别睡觉了,再说,哪有地方关那么多人呵。   陈老七说,小黑说的,杜勇他们的人全被抓了。   秦栖凤说,我更想通了,我不走了,他们就算抓了我最多也只是关几天,还不就放了,我不走了,你快跑。   陈老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了一会儿,慢慢地思维清晰起来,说到,是呵,跑得到哪儿去,我们说过不干了的,我也不走了。   秦栖凤有点不相信,说到,你还是跑吧,要不一抓到,至少都是两三年,很难熬的。   陈老七说,我也想清楚了,不把过去了结了,我们永远无法重新开始,为了我们的将来,我愿意,多少年我都愿意。   秦栖凤不再劝他,是的,不把过去了结了,他们永远都无法重新开始,那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说到,我等你,多少年我都等你。   陈老七感动得无以言表,搂紧了秦栖凤说到,等着我,你一定要等着我。秦栖凤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陈老七过去从衣兜里拿出一串钥匙来塞在秦栖凤手里说到,这是家里每个抽屉和门还有保险柜的钥匙,你把家看好。   秦栖凤说,放心。   陈老七说,还得把兵兵安排一下,要是这几天我们都被抓了,兵兵跟到谁。   秦栖凤说,我们这就到杨婆婆那里去,让她帮着看到兵兵。   两人勿勿去了杨婆婆家,只给杨婆婆说是要出去一些时候,让她帮忙照看兵兵,又拿了一沓钱给她,说是什么时候来接兵兵也说不准,钱用完了,他们来了会再补给她的。   杨婆婆客气到,说什么钱不钱的,你们放心,兵兵在我这儿就象是我们自己的孙一样。   两人忙乎了半天,把要做的事做了,一下松下口气来,己五点了,陈老七说,咦,公安怎么还没来。   秦栖凤说,我也不晓得,说不定在家门口等着了。   陈老七说,那我们先不回去,我们去接兵兵,先接兵兵。   两人开了车去接兵兵,兵兵看着陈叔叔和妈妈一起来接他,高兴坏了,一手拉着陈老七,一手拉着秦栖凤,小嘴说个不停,陈秦二人心里都把那事放下了。   三人去饭馆吃了饭,秦栖凤也不把兵兵送过去,事情来了再说吧,她现在要和儿子在一起。   三人开了车回家,才进门,就跟进三个公安来,公安将一些证件拿给陈秦二人看后,说,请们你到公安局协助有关案件的调查。   陈老七蹲下去握着兵兵的肩膀说,兵兵,陈叔叔和妈妈这回被敌人逮到了,你先到杨婆婆家,我们逃出来了,就来接你。   兵兵说,呀,你们运气怎么那么不好,陈叔叔,你们要坚强,一定不要投降。   秦栖凤没有忍住,笑出泪花来。   陈老七站起来给公安说,麻烦你们跟我们一起把孩子送到地质队去,行吧。   公安答应了,一行人走出屋来,秦栖凤被一公安看着走在最后,把灯关了,把门带过来,又推了推,确信锁紧了,又把钥匙插进去,把安全锁也锁紧了,再没人能打得开了,这才放心地跟了上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