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魅瞳妖后【完结】/作者:希茗』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魅瞳妖后【完结】的简介:黑夜,月圆,有风。某某花样美男突然s性大发,蛮横而粗暴地将卿言强行压在身下……嗷……待一夜风流之后,这个挨千刀的贱男人竟然愤怒地...』 ------章节内容开始------- 第一章车祸【希茗出品,必属精品】   ############################################################################################   你见,或者不见,《魅瞳》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魅瞳》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魅瞳》就在那里,只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魅瞳》都在更新着哩,不舍不弃。   来《魅瞳》的怀里,或者,让《魅瞳》住进你的心里。   ############################################################################################   希茗——不要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姐从今以后注定不在江湖,但江湖上却一定会流传姐的传说!   正文:   “老天呐,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刘若熙在闹市区,仰望着星空,发出了一阵振聋发聩、声嘶力竭的吼叫声,引来了众人的围观。却只见她魂魄游离天外,目光呆滞地在公交车站坐了下来,这已经是她丢到饭碗之后第一百零一次的面试失败了。使劲地将双质覆迦胱约旱耐菲ざ堵淞思赶拢揪筒惶氲姆⑿透缘梦谘陶纹E员哂当ё诺囊欢郧槁驴吹搅怂飧彼パ⒖套叩簦貌蝗昧跞粑醯耐茄苹盗怂堑睦寺气氛。   她此刻已经完全没有心情顾及什么形象了,仍然悲愤难抑,嘴里碎碎念着:   “父母双亡,大学毕不了业,工作也丢了,男朋友已经失踪一个月了,房租没钱交,手机停机,连钱包都刚刚被人偷了,”她目视前方苦笑了一下,“还好里面没钱。”   一辆公交车缓缓开进站,拉上了等候车子的乘客后,又缓缓地开走。精神恍惚的刘若熙盯着标牌看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要坐的那一班汽车!   “喂!等一下!”向着公交车的背影使劲地招手,刘若熙火急火燎地向着渐行渐远的公交车跑去!   突然,眼前灯光一闪,汽笛声嘶鸣,一辆呼啸而过的梅赛德斯奔驰径直向刘若熙冲了过来,她羸弱的身躯,就如同一张薄纸般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漫长孤夜寒,寂寥瑟风冷。出窍的魂魄在天马迷途的浩瀚星空漫无目的地飘荡,周边是死一般的寂静……   刘若熙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二十多年的生命就像花儿一样凋谢了,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死亡,她并没有十分的抗拒,连下一顿晚饭钱都还没有着落的她实在找不出生存下去的勇气。那么,好吧,老天对她似乎还算不薄,因为撞击她的不是洒水车也不是抽粪车,而是一辆名贵的梅赛德斯奔驰!她那骨瘦如柴的PP从来没有靠过奔驰车名贵的真皮沙发,但是好歹,临死的时候,她是跟奔驰吻别的……   当清晨的一缕曙光照射在刘若熙的脸上的时候,她那微弱的意志力感应到了光明的召唤。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思维并没有停滞!她竟然还活着!   竭力想睁开自己的眼睛,但是眼皮却如同被一张双面胶死死黏住,任她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手脚,早已经麻木,丝毫动弹不得。一丝悲凉涌上心头——现实竟然是如此残酷,潜意识中残存的记忆提醒着她,被汽车如此撞击过之后,等待她的将是什么样的后半生?   正当她痛楚彷徨之际,一缕清香幽幽飘来,沁人心肺,让她精神为之一振。这种感觉十分美妙,就连八婆上司身上的CHANEL邂逅香水的味道似乎也没有这般清爽吧?   难道,这里是鸟语花香的人间天堂吗?   烦躁的心境逐渐趋于平静,刘若熙敛气收神,缓缓做了一个深呼吸,她竭力地调动着脸部的每一处肌肉……随着睫毛的闪动,她,终于睁开了疲倦的魅眸……   PS:满地打滚求收藏,求推第二章你们导演呢?【希茗出品,必属精品】   她茫然环顾着自己所处的房间,发现自己正铺满丝绸软被的大床上,这里,不是她的家,也不是男朋友的家,更不像是医院的病房,那么,这是哪里?   整个房间如蔚蓝色的天空一般,清澈、通透、亮净,让人感觉自己就仿佛舒睡于天宇之间,翱翔于碧海蓝天……墙壁之上悬挂着几幅狂草的字,虽然俊雅飘逸,但以刘若熙有限的文学修为来说,这些字她是决计不会认识的,当然亦无法欣赏。房间内摆设着古色古香的各式红木家具,有暗黄雕花玉缕镶边古铜镜,有发簪梳妆台,边上还有一坛紫香炉正悠悠地冒着青烟……那股令她逐渐清醒的香味大致就是从这紫香炉中散发出来的吧?   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却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手脚根本不听使唤!   “难道我真的残废了?是谁救了我?为什么又不肯送我去医院?瞧这高档的中式装修,这个家,非富即贵呐。这又是要干什么?”   当刘若熙还沉浸在自己凌乱的思绪中,房间外隐约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让她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潜意识告诉她,在这个时候,假装卧病在床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因为即便真的遇到了什么歹徒,他们总还不至于要迫害一个身负重伤,失去神智的女孩子吧?于是乎,她迅速闭上了刚刚睁开不久的双眼。   房门被推开了,杂乱的脚步声中有一个人正在向她靠近,让刘若熙不由地紧张起来!   “公主,您怎么还不醒来?求求你睁开眼看看秋菊吧,公主!”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哭腔传入了刘若熙的耳朵。   什么?公主?……谁把电视机打开了?恩?我刚才怎么没看见电视机?不过貌似音响效果还真的不错啊,身临其境的感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立体声环绕吗?有钱人的日子过得就是不一样……   可是,刘若熙明显感觉到了身边气息的波动。分明,那声哭腔,是冲着自己来的。   虽然隔着一层眼皮,但是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有人在看着她,而且,似乎,他(她)们的举止谨小而慎微,连大气都不带喘的,甚至,他(她)们的目光中饱含了恭敬!这,又是神马状况?   在这个名为秋菊的女子的哭声中,刘若熙缓慢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呃——”刘若熙假装自己是在她的哭声中醒来,发出细微的声音,然后再装出一副无辜茫然的表情来。   “公主,您醒了,太好了!”站在刘若熙床前的是一个穿着粉红玫瑰花纹紧袖上衣,翠绿散花裙的秀丽女子,她的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梳了一个游仙髻,娟秀的脸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瞧她这身装备,真的像极了古代宫廷内的宫女。她双眼通红,显然哭得非常伤心。   刘若熙明显被雷到了!迅速环顾四周,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秋菊的身后,是一排穿着打扮一个样式的“宫女”,或端着脸盆,或端着茶具,瞧这架势,自己俨如真的就是一位众星揽月的倾城公主。   额滴神呐,这是哪儿?难道我被一车撞进了电视剧的拍摄现场?   “喂,哪个单位的?你们导演呢?”刘若熙扯开了嗓子喊道,同时,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还可以继续扭动!   PS:满地打滚求收藏,求推第四章皇上【希茗出品,必属精品】   正当刘若熙忿忿不平亦有些彷徨不知所措的时候,室外响起了一个太监的尖细叫声,“皇上驾到,贤笠侍郎驾到!”,让刘若熙不由地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惊悚之余,刘若熙脑门立马大了三圈,神马?皇上?那个曾经只在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极品霸道的男纸真的就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吗?   既然自己是什么三公主,那么这皇上,应该就是自己的便宜老爹了吧?   刘若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未来呢?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踏来,旋即珠帘拂动,“皇儿,你终于醒了!我跟皇上都很担心你啊!”一个长相俊美绝伦的男子顿时映入了刘若熙的眼帘,让她的心中不由激荡起一片涟漪。只见那人脸如雕刻,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只可惜那深邃的黑瞳忽闪而逝着忧郁的神情,一摞彰显年轮岁月的白丝已在不经意间攀上了他的双鬓。   刘若熙在那瞬间被这位男子吸引了去,整个人都仿佛掉进到他那深邃的黑眸之中……他不是皇上,那么他就是贤笠侍郎?这又是谁?他刚才那句“我跟皇上都很担心你啊”让刘若熙心中疑窦众生。   毫无抗拒的,莫名其妙的,刘若熙已经被那俊美的男子拥入怀中,火辣的热唇在她的脸上稍触及离,一股极富男子阳刚气息瞬间吹吐在了刘若熙的发懵的玉颈之上,让她全身为之一阵酥麻。   哦,非礼啊,这是要干什么?不要呀,啊,我不是大叔控,我不是大叔控,我只喜欢小正太……   “皇儿!你醒了!”悦耳而婉转的柔声从转角处传来,在众俊美花样男子的簇拥之下,一位雍容华贵的丽妇,莲步轻移,盈盈而至。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如九秋之菊,且看她约莫四十来岁,一身金黄色宫装,腰束素色缎带,盈盈一握,衬出婀娜身段。头挽飞星逐月髻,未施过多粉黛,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梨涡微现。   还未等刘若熙楞过神来,一排宫女早已俯身下跪,“参见皇上!”虔诚而又敬畏。   刘若熙大吃一惊,什么?皇上?这个女人是皇上?   “皇儿,你这一次可真是吓坏朕和你的父亲了!”那个有着英气面庞的美女开口,证实了刘若熙的臆测!   天啊,这是什么朝代?难道,是武则天吗?在刘若熙的记忆中,真的只有武则天有这个本领。但是,看过无数唐朝电视剧的刘若熙显然对唐朝那种大胆开放的服饰印象颇深,而且这个女人也不会是武则天,因为她知道,武则天可是六十多岁才登基的。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哪里啊?   穿越了,刘若熙异界第五章装傻充愣【希茗出品,必属精品】   那么,刚才亲吻自己的极品老帅锅,那个贤笠侍郎,就是自己的这个世界上的生父了?哦,罪过罪过,在那一瞬间,刘若熙竟然被这老帅锅迷得有些把持不住,汗哒哒啊,那可是她的便宜老爹啊!!哦,太邪恶了……   看过无数YY小说的刘若熙当即反应过来,在这个时候,必须得装傻,最好弄个失忆症。   “这,我,我怎么了?”刘若熙装出虚弱的样子,楚楚可怜地望着站在她跟前的陌生的男女。   “你都忘了吗?我可怜的孩子!”紧紧拥抱着刘若熙的贤笠侍郎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任由泪珠一滴滴地从那双迷人的丹凤眼中倾泻而出。   这让刘若熙显得尴尬无比,对于这个陌生的热情男人,刘若熙可是半滴眼泪都挤不出来,下意识地,她挪动了一下身子,以保持着跟那便宜老爹的安全距离,接着她又装出了一幅很无辜很苦恼的模样,“这,女儿是不记得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唉,可怜啊!”贤笠侍郎转过头,对着那位至始至终仪态万千,风度翩翩的女帝哭诉道:“皇上,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您看,女儿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要对我们这么可爱的女儿下手!”   秀丽的黛眉骤然皱起,皇上显得颇有些不耐烦,嗔怒道:“休要胡说!谁敢谋害朕的女儿?平儿,你真的不记得当日发生的事情了吗?”   “平儿?”瞧这样子,该是在称呼刘若熙吧?她暗自叹了口气,她能记得什么啊?难道要她说,是被一辆梅赛德斯奔驰撞飞了,然后莫名其妙穿越到这张床上来的吗?而且,貌似自己的便宜老爹不大受皇上待见啊,怎么就这么把他呼来喝去的,在这么多太监宫女面前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侍郎?那是个什么官衔?侍奉女皇上的情郎?哇咔!那不就是传说中的面首嘛?   头绪有点乱,真的很乱,她急需要搞清楚眼前的状况,恩,不过,似乎,不应该在自己所谓的“父母”面前表露出来吧……刘若熙装出了一副弱不禁风的腔调,“女儿有些累……”这么明白的言语就算是异界的古代人,也不至于听不懂吧!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立刻要宣召太医,知道吗?”女人皇上转瞬之间又显得柔情似水,让刘若熙感受到了一点点的温暖,毕竟,前世的她还从来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关爱,来到这里,多多少少也算是一种补偿了吧?   “秋菊,好好照顾公主!”女人皇上丢下这句话后,便雷厉风行地然带着大群的太监宫女转身离去。   贤笠侍郎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的无奈和怨愤,他包含深意地望了刘若熙一眼,欲言又止,嘟囔了半天,挤出了一句话,“我会再来的!”   “侍郎!还不走吗?”女人皇上飘然转身,虽然尽显风华绝代,但给人一种不敢违抗的威仪。贤笠侍郎立马颔首弯腰,闪到了皇上的身后,讪讪地离去第七章残酷的现实   刘若熙细心地发现,在自己的眉宇中间,有一块柳叶状的红色斑点,宛如胎记,又像朱砂痣,似乎更像二郎神杨戬的那第三只眼睛……   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刘若熙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疼痛感,这让她感到颇为疑惑。   刘若熙扭头问道,“秋菊,我这额头上的,额,朱砂痣,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好痛啊!”   “回公主的话,之前是没有这东西的,自从上次在侍郎府邸出事之后,您额头上就落下了这个伤疤了。具体的情况,奴婢也不知。”   “出事?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刘若熙直视着秋菊,她知道,秋菊身上应该有她想要的答案。   “公主,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秋菊狐疑地看着刘若熙,她敏锐地感觉到眼前的公主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可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又不甚清楚,她亦不敢细想。“那天,您被准许出宫,到贤笠侍郎府上歇息,结果,半夜里侍郎府邸遭遇到了刺客袭击,等我们冲进公主房间的时候,您已经气若游丝了。幸好,公主,您现在又没事了!”   “刺客?”天呐!刘若熙那弱小的心智可承受不住第二次打击!谁?是谁要置“我”于死地啊?这,这,这,还会不会再来?   原本对美好前程的憧憬忽然被眼下危机四伏的局势所逼迫,让刘若熙再也笑不出来。   她是一个来自异界的现代人,对于现在寄生在这个身躯内的主人——三公主,刘若熙一无所知,虽然可以用一句失忆症搪塞过去,但是失忆也该有个限度,起码的礼节、常识性的东西总该掌握啊,她要怎么样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里的一切都熟悉起来呢?   更何况,她不晓得自己的敌人到底藏身何处,她还会不还再有危险。或许,足不出户,深藏宫门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谁又能确保在宫中就一定能平安无事呢?隐约间,“宫廷斗争”这几个恐怖的字眼闪过了刘若熙的大脑,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你认为谁会来谋害本宫呢?”刘若熙急于想从秋菊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现在的情况是,她不得不选择相信秋菊,因为,除了她之外,没有别人可以倚靠了。毕竟,以后她要在这里生活,要了解这里的环境,要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要了解自己的仇敌!这里暗藏着随时有可能取走自己性命的仇敌,刘若熙可没有把握在这里被人K掉以后还是否能够再次异界重生。   秋菊楞了一下,“这个奴婢怎么可能知道,顺天府不都没抓到凶手吗?”   刘若熙假装嗔怒道:“你都跟本宫那么久了,谁要谋害本宫,你至少也有个怀疑对象嘛!”   秋菊的脸色顿时慌张起来,“奴婢不敢,这种事情奴婢这样的下人怎么敢胡乱猜测,那都是杀头灭族的大罪啊!”   刘若熙叹了口气,这个死秋菊还真是几杆子都打不出一个响屁来。总感觉她是应该知道些什么的,但就是不肯说,当然也或许也不敢说第八章脑震荡   刘若熙悠悠地叹了口气,“秋菊啊,你是不知道,公主我可是在鬼门关上荡了好几圈呢,差一点就一命呜呼了!”她的双眼直直的看着宫女秋菊,她想用这种问题来探探秋菊的口风,以此来了解她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以及两人之间的关系。在这个深宫内院中,有多少自己的敌人,她不知道。有多少死党,她也不清楚,什么事情,看来都得靠自己旁敲侧击地来问了。   “公主,您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您不会死的!”秋菊急忙上前用手将刘若熙的嘴捂上,“公主,奴婢的命是您给的,如果您真的遭遇不幸,那么,秋菊就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会为您报仇!”   秋菊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举止的不当,“对不起公主!其实原本奴婢是想帮你报仇的,可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而且,奴婢也觉得奇怪!奴婢见过很多死人,他们死了,身体都会变得僵硬,而且脸上看不血色,可是,您不一样,您当时,当时其实已经没有呼吸了,但是气色依旧红润,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让奴婢一直心存希望,觉得,您不会就这样的离去!”   “没有呼吸?啊?那,那,那我昏迷了多久?”刘若熙也有感到了一丝的迷茫。   “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呢!今天,您突然开口说话了,真是吓死奴婢了。”秋菊反复地抚平着自己的胸口,俨然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难怪”刘若熙心道:“难怪这秋菊小丫头一开始对着我说话的时候眼神中总是流露出一丝的恐惧。这不废话嘛,死了一个多月的人突然被附了身,又活过来了,这真的是要吓死人了!不过,瞧她刚才那激动的模样,肯定是个忠心耿耿的奴才,这个决计错不了!应该能把她看成自己的心腹吧?”   “好丫头,本公主昏迷了太长的时间,现在神智还有些不大清醒了,”刘若熙拉起她的手,做出了一个亲昵的举动,“对于以前的事,本公主已经记不得多少了,你能不能帮助我呢?”   这虽然只是句略带着询问哀求成色的话语,但从如今的刘若熙口中说出来却有着令人不可抗拒的威仪。在悄然之间,她已经从一个贫困潦倒的蜗居一族转变为了皇亲贵族!   秋菊惶恐地将头一低,“公主请不要这样说,真的折杀奴婢了,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一定照办,帮助二字,请不要再提起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刘若熙凝视着自己眉心正中间有一片筷子般粗细的柳叶状的淡淡的朱砂痣,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刻意化妆点上去的呢。原来这是伤痕啊……看来老天穿越她的时候还不忘给她弄个伪装——伤了脑门,那就好办了,那就理直气壮了!刘若熙当即一脸困顿地捂住自己的额头,“诶呀,秋菊,我被砸了个脑震荡了,现在脑子里一片浆糊,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秋菊奇道:“公主,您是大宛女儿国三公主啊!公主,那个,脑震荡是什么意思第九章生世之谜   刘若熙心中一震,暗想,你丫怎么连脑震荡都不知道?真是太没文化了,代沟啊代沟!她随即两眼一白,没好脸色地说道:“脑子在震荡,你懂吗?就是糊涂了的意思。好吧,你现在起把关于我之前的一切仔细地根我述说一遍,说不定说到我熟悉的地方,我就一下子什么都记起来了呢!”   秋菊的眼中闪现出坚定的信念,她使劲地点了点头,“恩!”了一声之后,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述说起陈年往事了。   谜团终于如抽丝剥茧一般层层拨开:   这里是大宛女儿国,女人主宰一切的国度。太平公主的母亲,柳月娥,也就是现任的女皇陛下,是前朝大宛国皇帝的公主。先皇驾崩之后,柳月娥公主以一女子之躯,在宫廷内乱中力挽狂澜,尽显铁娘子本色,与她竞争皇位的几位兄长和弟弟最终都乖乖地向她俯首称臣,自此开创了一代天朝——大宛女儿国。   柳月娥文治武功、铁血柔情,她看不惯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便发下重誓,要宠尽天下美男!贤笠侍郎,也就是刘若熙的肉身——太平公主的生父,就是柳月娥从民间搜罗来的绝世美男。柳月娥虽然喜爱太平公主,但是她毕竟只是庶出的女儿,皇位,讲究的是权力的传承,向太平公主这种在朝廷中没有任何势力背景的人,柳月娥是不会放心将皇位传给她的。原本,太平公主是被排除在皇位继承的候选人名单之中的,但是,为什么祸害会偏偏降临到她的头上?“究竟是谁动了那块奶酪呢?”   刘若熙在异界的名字很土,叫柳卿言,至少刘若熙是这么认为的。柳卿言在九岁的时候就被册封为太平公主。不过,在宫廷内,上至皇帝下至奴婢,都已经习惯了称柳卿言为三公主,类似的,还有长公主、二公主。只有在正式场合,才会称呼她们的封号。   在搞清楚了一些基本的状况之后,原本困惑而迷茫的刘若熙终于略微心宽地舒展了下四肢。   管那么多干什么?这里可是皇宫诶?刺客就算再牛叉也不可能杀进来吧?恩,外面阳光很明媚,空气似乎也很清新,多么美好的世界啊?是时候出去走走了,呼吸一下没有汽车尾气的空气,去做一个紫外线没有超标的日光浴,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刘若熙顺手就在果盘子里抓起了一个苹果,然后将它塞进了衣兜,包裹严实后,使劲地蹭了几下,然后她兴致勃勃地掏出了这个已经被打磨抛光了的漂亮苹果,张开大嘴就是“咯噔”一下撕咬了下去,紧接着,若无旁人地大大咧咧地向着户外走去。   室内,只留下了一脸诧异的秋菊。   处处养尊处优的太平公主何时这样吃过苹果?那个擦苹果的动作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楞了半天神的秋菊终于冲了出去,“公主,公主,您还是回屋里躺着吧,您的身体刚刚恢复,公主……”   却只看见刘若熙一脸惬意的表情,满是陶醉,爽朗地说了句,“绿色无污染,没有农药,没有防腐剂的苹果,真是脆啊!”   秋菊顿时一脸错愕,明显的,是被雷到第十章极品帅哥   初升的太阳在池塘边洒下了一轮金光,碧波荡漾,泛起层层涟漪,轻风拂过,撩拨发丝,让刘若熙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温暖。正当她独赏满园春色之时,庭院外脚步声响起。   刘若熙循声望去,只见转角处,闪过一个人影!   她当场就被惊住了,手中拿捏着的半个苹果也不由自主地滑落到了地上。   却只见一位风度翩翩的锦衣少年郎信步走来,他那件华丽光滑的丝缎紫青色宽袖大衣袍,在暖风中翻卷着衣角。灿烂的阳光映衬着那他俊美绝伦的脸,霸气而狂傲,如剑锋一样锐利的双眉高高地挑起,往下是一双幽深如墨的星眸,时不时地掠起残冷嗜血的光芒。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完美唇形,勾勒出令人心驰荡漾的甜美笑容。   额滴神呐!我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刘若熙的心怦怦乱逃,天呐,怎么还会有这样美艳的男人?   我,我要!不,本宫,本宫要定他了!亲亲宝贝不要逃,让姐先来嘴一个!   在疯狂YY之后,刘若熙的内心立刻趋于平静,鉴于之前发生的“大叔控”自摆乌龙事件,为了避免极有可能发生的不伦之恋,刘若熙警惕地瞅了秋菊一眼,示意她赶紧过来。因为,能够如此潇洒自如出入皇宫的男纸,多多少少会跟自己牵扯上点关系。   秋菊急忙三步并成两步,凑到刘若熙的耳朵根上,轻声地说了句,“这位是上官大将军的大公子上官孤鸿,是长公主未来的夫君!”   刘若熙原本那火焰山般炙热的心境在这个瞬间,化作了一滩冰水!   靠之!这么妖艳的男纸为毛不是我刘若熙的夫婿?为毛是长公主的毛脚女婿?我勒个去!   刘若熙自虽然不是那种只注重外表的好色女子,但是眼前这位帅到极点的男人确实有蛊惑女人心的资本。她原本不相信这世上有一见钟情,但是现如今,她对此深信不疑!她虽还未陷入对这位上官孤鸿的疯狂迷恋之中,但是荡漾不已的春)心告诉她,不要错过这个男人。   “公主,”秋菊用指尖捅了捅深陷在迷雾之中满脸花痴的刘若熙。她立刻回过神来,即使停止了YY,不好意思地回抽了一下已经渗流到嘴角边的口水,然后用手抚了一下垂落在额头前的刘海,微微侧转身去,假装摆出一个矜持的姿势。   “卿言妹!你真的没事了?真是太好了!”上官孤鸿呼喊着,直向刘若熙奔来。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哇,就到跟前了,哇,他的手臂张开了,哇,他是要干嘛,诶哟,不要这样嘛,小女子我可是很害羞滴……   上官孤鸿那散乱在额前的发丝迎风摇曳,合着金色阳光,宛如一只绚丽的金丝雀疾疾飞而至,眼瞅着就要将刘若熙搂入怀中,可是,突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只已然前伸的手掌在刘若熙跟前尴尬地停滞了。上官孤鸿微微地喘了口气,随即剑眉一挑,笑道:“卿言妹!你终于醒过来了第十一章美丽邂逅   就在那似抱非抱的瞬间,就在上官孤鸿的手指刚一触碰到她的衣衫却又迅速回抽的瞬间,刘若熙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失落。她醉眼迷蒙地望着眼前的这位妖艳男子,心中说不出的惆怅惋惜。   上官虽然收住了脚步,但是他距离刘若熙是如此之近,以至于刘若熙能够清晰地体察到从上官身上呼出的那股极富男子阳刚的气息,这不由地让她心头一颤,那颗弱小的心脏开始不安分地噗通噗通狂跳……   刘若熙的脸颊立刻泛起了一阵红晕,羞得她竟不敢直视上官孤鸿那炙热的眼神。   上官的脸上闪现出一丝的玩味,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似乎是强行压制了心中的喜悦,举头看了周边碧波荡漾的池塘春水,最后才又将视线放到刘若熙身上,语气极其疏离淡漠地问道:“你没事了?”   他那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如一根芒刺般在刘若熙的心头狠扎了一下,使她变得清醒起来:“天呐,我这是在想什么?为什么他最终没有碰我,我会觉得遗憾呢?不行,不能这样!这太邪恶了!俺刘若熙在现代好歹那也算是个良家女纸,怎能到了异界就立马变得像花痴一样,放荡不羁了呢?”   待下定了这个决心之后,刘若熙故作烦躁惊恐状,一把将上官孤鸿推开,“走开,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上官一个站立不稳,向后猛地倒退了几步,俊俏的脸上满是诧异,“卿言妹,你怎么了?我是上官孤鸿啊!”   刘若熙满脸无辜,似立刻就要哭出声来,“你走开,不要碰我,走开啦!”   秋菊慌忙跑到刘若熙的身旁,拉了一下刘若熙的衣衫,说道:“公主,他是长公主未来的夫君!也是你从小玩到大的好伙伴!”   刘若熙立刻白了秋菊一眼,一来呢,她听到长公主这三个字,不知道为何,心中的气竟不打一处来!二来呢,她是觉得秋菊实在是太多嘴了!   秋菊尴尬地吐了吐舌头,讪讪地往后退去。   此刻的刘若熙已然打定了主意,前世的她翻烂了《爱情宝典》也未能找到如意郎君,不过里面的至理名言倒是早已一条条地在她脑中浮现——要让距离产生美,要欲擒故纵!是的,她决定了!   “我不认识,走开,让他走!”刘若熙冷冷地说道。   秋菊面色凝重地朝上官孤鸿看了一眼,忍不住插嘴道:“上官公子,我家公主出了点意外,受了点惊吓,虽然眼下已无大碍,但是某些无关紧要的人还是不大记得的。我想您暂时还是回避一下的比较好,等公主调理地差不多了,再来看她吧?”   秋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把“无关紧要的人”这几个人拖得老长,让刘若熙也听出了一丝的弦外之音。   上官孤鸿漠然一笑,双手负于身后,轻咳了一下,“在下只是恰巧路过,并无歹意。今日陛下恩准我前天明月轩探视长公主,赎在下有要事在身,失陪!”(接下来,这位男纸会令人很失望,因为,他是大反派哦第十二章发病   望着上官孤鸿渐渐远去的背影,刘若熙突然有了一种心被掏空的感觉。为什么她的人生处处失意,为什么到了异界,好歹也算是地位尊贵的公主,可自己心仪的男子又为何即将为她人夫?   正当刘若熙魂魄游离体外之际,思绪却被秋菊的一声哀叹打断。   “公主,你都已经不认识他了,可为何一见面又是如此痴迷?”   “什么?”刘若熙倒是吃了一惊,“你说那个三公,那,我,我之前很喜欢他吗?”   “可不是嘛……”   秋菊苦涩一笑,遂将三公主情窦初开的往事一一陈述出来。原来“她”自小跟在上官孤鸿长大,一颗芳心早已暗许,上官孤鸿待她倒也是不错,可从未谈及过儿女之情。虽说她并不是身份显贵的长公主,但好歹也算是皇室成员,好歹也有如花的容貌和婀娜的身姿,也占尽了与上官孤鸿两小无猜的优势,可是为什么上官孤鸿待她有风度也有距离?   柳皇帝一纸诏书将拥有太子之位的长公主下嫁给手握兵权的上官大将军的长子上官孤鸿,彻底决裂了孤鸿与卿言三公主的关系。悲伤欲绝的三公主数日闭门不出,后几经劝说,这才恳请皇上去贤笠侍郎府上小息几日,可谁料,又发生了刺客事件。   刘若熙怨愤地叹了口气,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那位曾经的高居显位,被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三公主真可谓是红颜薄命,虽落花有意,流水却无情,到头来,连自己的性命都丢了,还让刘若熙给附身了去。如今,“她”那多舛的命运要由刘若熙来延续了!这个时候,刘若熙已然失去了信心,她无法确信自己还能够活得比那个“她”更为精彩。   隐约之间,她已然了悟了为何自己的便宜老爹会神情忧郁,为何那位出现在寝宫的女皇会对自己冷若冰霜。原先的“她”并不快乐,如今的她更没有了快乐的资本……   猛然,额头一阵刺痛袭来!她眉宇间的那颗朱砂痣发出了强烈的纠结信号,让她痛得几乎睁不开眼来。刘若熙只觉得天昏地暗,仿佛有一根尖针硬生生地从外界植入她的体内。   “啊!”刘若熙颓然抱头,半跪倒地,“我的头好痛,我好晕。”   ……   刘若熙醒来的时候,已是在寝宫的床上。   额头的朱砂痣已然不痛了,但是当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仍让她心有余悸,醒来的第一眼,便看到秋菊伏在案边睡着了。刘若熙轻笑了一声,觉得仍是虚弱无力,瞧了瞧桌上放着的茶水,便唤了声:   “秋菊……”   秋菊一听有人喊她,立马从凳子上弹了起来,见刘若熙睁着眼瞧她,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抢到床榻前,兴奋地一把握住她的手,激动地声音都在颤抖:   “三公主,你可醒了,急死我了。”   刘若熙有些苍白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表示安抚,又转头瞥了一眼桌上的茶水,轻声道:   “帮我倒杯水吧第十三章杖责立威   秋菊不敢有片刻耽误,起身就去倒水。   刚一起身,眸子就撞见门外站着的贤笠侍郎,赶紧打千行礼:“参见侍郎。”   却只听得他一声怒吼:   “你是怎么当差的?你不知道公主刚刚醒来吗?怎么可以让她到户外行走?”   秋菊吓了一跳,腿一哆嗦就跪在了冰冷的地上。声音颤抖地道:“侍郎大人息怒,奴婢罪该万死……”   “不是她的错,是我要走出去的。”刘若熙有气无力地显得有些慵懒,她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跟秋菊也似乎没有任何关系,一切都原因都在于她失落的心境以及额头上莫名的朱砂痣。   可是,那位站在门口的她的便宜老爹,那位风儒俊雅的贤笠侍郎,额前的皱纹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深邃的黑眸包含着怒意。直看的刘若熙心惊肉跳。   还没等她回过神,那个冷漠的男人突然开了口:“来人,秋菊伺候主子不周,拖出去杖打二十,以示惩戒。”   话音一落,刘若熙便一下子从床上弹坐了起来,冲着她的便宜老爹吼道:“这不关秋菊的事!你凭什么打她?”   贤笠侍郎森冷地瞥了一眼眼前已然愤怒的刘若熙,昂然说道:“凭什么?哼!凭我是贤笠侍郎!怎么?你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坏规矩?目无尊长,然敢对着我大呼小叫!”   刘若熙当即吃了一瘪,完全被贤笠侍郎那疯狂的气势所震慑。是的,她算什么?往大了说,她仅仅只是这个男人的女儿,往小了说,她什么都不是,她只是一个窃取了他女儿身躯的孤魂野鬼。   说话间,秋菊已经被四五个太监五花大绑地绑在了凳子上,她惊慌失措地喊道:“侍郎大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大人饶命……”   站在一旁的贤笠侍郎充耳不闻,轻甩了下袖子,不着痕迹地将双手负在身后,慢慢踱至刘若熙的床榻前,将脑袋压低了一些,貌似闲适地闭了眼睛。   刘若熙看他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怒气便又往上涌,冲着他吼道:“贤笠侍郎,你还算不算个男人?在女皇面前大气不敢出一口,到了我这又要拿一个丫头撒气,她也只是听从我的吩咐,你……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贤笠侍郎的嘴角突然一阵抽搐,猛地抬起的手却又陡然静在了半空,霍然睁开了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刘若熙,半晌没有作任何回答,亦没有下手打人。就在刘若熙以为他被自己骂醒了的时候,他却嘴角一扬,淡淡地说道:“你,知道就好。”   刘若熙遂把心一横,将自己的脸凑到了她便宜老爹的跟前,“打?你打啊?你不是要打我吗?”   贤笠侍郎冷漠地瞥了刘若熙一眼,满脸都是嘲讽,“你可真是一点儿都没有改变!”   刘若熙不由地心往下一沉,“没变?”都大变活人了,还没变啊?难道先前的三公主跟她的父亲也是这般剑拔弩张第十四章抗争   “打——”他淡漠的声音自头顶响起,面色平静如常,没有一点表情。   刘若熙猛然回转,手臂粗的木棍已经开始落在秋菊的屁股上,她疼的直叫,一声一声的“三公主救命,侍郎大人饶命”传入了刘若熙的耳朵,让她如坐针毡般焦躁不安,虽然她与秋菊只相识片刻,但是已然被她那种发自肺腑的忠诚所深深打动折服,如果可以的话,刘若熙甚至愿意为秋菊去承受这些责罚。只是,在那种情况下她,还没有勇气盲目地去大包大揽。因为她没有搞清楚状况,她还不明白宫廷的宫女是否原本就是这么卑贱还是另有隐情。   看着秋菊的指甲已经硬生生地嵌入到了凳子里,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子顺着发丝吧嗒吧嗒地滴落,刘若熙只感觉到胸口似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心寒、心痛、心碎。   瞥了一眼身边的这个冷漠的男子,原本高大俊秀的外表在此刻看起来竟觉得模糊异常。   秋菊疼得龇牙咧嘴,口中的呼喊声渐渐弱了下去……   刘若熙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冲着贤笠侍郎大声喝道:“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哼!这就是你违抗我命令的代价,这一次是秋菊,下一次,就指不定是谁了!”说完这句话后,贤笠侍郎拂袖一甩,傲然离去!   刘若熙差点被气晕倒地!   这,这,这还算是父亲吗?这,这还能算个人吗?   原本对这个男人一丝的好感,在这个时候已然消失殆尽。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就冲着贤笠侍郎刚才那飞扬跋扈的模样,刘若熙的抵触情绪被完全挑起!管他是什么侍郎,管他是什么亲爹便宜老爹,反正要跟老娘我过不去,就是不行!哼!等着瞧吧!咱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养育之恩,老娘我将来对你不孝,那是天经地义,心安理得的事情!   这时,秋菊已经被几个宫女搀扶着架了起来。她疼得整张脸都扭曲变了形,嘴里依旧不停地嘟囔着:“公主救命,大人饶命”……   刘若熙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原本想上前询问一下以表示关怀,但是,实在心烦意乱,又不忍看到秋菊那副痛苦的模样,一咬牙,挥了挥手,示意宫女们将她抬回房间休息。   屏退左右之后,刘若熙静静地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她不清楚,在这个三公主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她”的亲生父母会对自己如此刻薄?她额头上的伤疤又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在她的内心深处,她还真有些看不起那位贤笠侍郎。他或许根本就没什么本事,无非就是凭借着一张漂亮的脸蛋,无非就是靠着女人的恩宠,才会身居显位。这样一个无能的男人,却对下人,却对自己的女儿粗暴无礼。不管他有什么图谋,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总之这个人就是不可理喻!   香炉上紫烟氤氲,雾气缭绕,房间内寂静如夜,除了自己踹踹的心跳声之外,别无杂音第十五章软禁   然而,上官孤鸿的丰神俊朗的形象始终在刘若熙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现在在干什么?他是不是跟长公主两人在房间内搂搂抱抱?他之前跟“三公主”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这些疑惑让刘若熙感受到了一丝的惋惜和遗憾,而与此同时,她的好奇心也更甚。   桌子上散落了几只黛笔,各色的妆粉和胭脂,还有几袋香囊。刘若熙幽怨地叹了口气,这古代的化妆品甚是落后,单调且乏味。她百无聊赖地拿起一盒白粉,却只见里面夹杂着的浑浊的米黄色并泛着浓重的熏香,使她根本没有兴致往自己的脸上抹去。   远在墙角的一位侍女看到这副场景,慌忙开口说道:“公主?要不要奴婢给您梳妆?”   嘴角扬起苦涩的微笑,刘若熙随兴回眸,“不必了,我不喜欢这些。恩,你,你过来。”   “是!”那位胆小的侍女立马踏着小碎步奔到了刘若熙的跟前,“公主有何吩咐?”   “你,额,我脑袋有些不好使了,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夏栀,夏天的夏,栀子花的栀。”   “哦?是吗?”刘若熙略带些嘲讽的神色,浅浅一笑,暗想:这里丫鬟的名字还真是土,又是夏啊又是秋的,又是栀子花又是菊花的,噗……   刘若熙慵懒地抽出两根纤纤葱指,勾住了一个香囊,漠然地摇晃了几下,凑进自己的鼻子轻轻嗅了嗅。她始终有一个心结未能解开,那个长公主到底是何方神尊,她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可惜人生地不熟的她暂时还不认识路,也不认识人,她甚至连长公主长啥样都不清楚,“夏栀啊,恩,我想去长公主的府邸,你带我去吧?”   “噗通!”夏栀脸色突变,猛地跪倒在地上,“公主饶命,公主赎罪,求公主放过小的吧!刚才贤笠侍郎出去的时候,放下了狠话,要奴婢们看紧公主,不让公主到外面游荡。那个,那个秋菊,秋菊她……”   黛眉骤然竖起,刘若熙重重地将香囊甩在了地上,什么?这是啥意思?不让出门?老娘我被软禁了……看来这贤笠侍郎杖责秋菊那是杀鸡给猴看阿!   强行收敛了心中的怒火,刘若熙无奈地叹了口气,“起来吧,我不会为难你的!”   “谢公主,谢公主!”夏栀感动地痛哭流涕,不停地在地上磕头,让刘若熙产生了一丝的厌恶。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刘若熙何时又见过这种主仆卑贱的伦理纲常?即便对方膜拜的是自己也让她感觉到了不自在。   “好了,这里没有外人,以后你不用对我行此大礼了,我会折寿的。”   夏栀听言,慌忙起身,“小的不敢让公主折寿,小的不敢。”   既不可以出门,亦没有网可以上,让刘若熙感受到了生活的枯燥无味,“恩,这里有什么书可以看看吗?恩,比如说《镜花缘》,《金瓶梅》……”   “没有,没有您说的这些,公主。这里只有《仪礼》《女诫》《烈女传》…第十六章平阳公主   靠之!还《女四书》,让我来这里学习三从四德吗?有没有搞错啊!   夏栀弱弱地问了一句,“要给您取来吗?三公主!”   “哼!不用了,这种鸟书,我无福消受!算逑!还是躺床上睡觉来得安逸!”随即刘若熙双腿一蹬,整个身子便直挺挺地斜飞了出去,重重地靠在了床榻之上,将那张名贵的红木大床撞得咯吱咯吱地摇晃。摸了摸额头,并未感觉到异常,刘若熙舒坦地伸展了一下四肢,“恩!不错,比我原先的二手席梦思舒服多了!”   这让在旁服侍的夏栀惊恐不已。   还未等刘若熙喘上一口气,门外便传来了太监奸细的嗓音:“平阳公主驾到!骠骑将军驾到!”   刘若熙一个激灵便从床上翻身起来,用疑惑的目光望着夏栀。   夏栀立刻心领神会地凑到刘若熙的跟前,轻声地说道:“平阳就是长公主,骠骑将军就是上官孤鸿。”   “啊?是他们!”之前刘若熙纠结着想要见一见长公主,顺带也瞧一下那个孤鸿,正苦于无法出门,谁知道他们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不过,到了真正要照面的时候,刘若熙的心中还是起了个突突: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是来看自己的笑话吗?还是过来示威游行的?他们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还未及刘若熙整理自己的仪态,转角处笑声先闻,   “额呵呵,你说卿言妹连你都不认识了吗?怎会如此薄情?额呵呵……”   此声音妖娆妩媚,令人迷醉,但却让刘若熙感到深恶痛绝。   却只见锦履前伸,一条健硕有力的长腿从屏风出探出,上官孤鸿盈盈一笑,手挽佳人,缓缓而入,他身边的那位女子可谓有有倾国之色,眉宇间与镜中的刘若熙颇有几分神似,只不过更多了一分成熟女人特有的韵味,她身穿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的一排蓝色云图,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随意札着流苏髪,发际斜插芙蓉暖玉步摇,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耳际的珍珠耳坠摇曳,指甲上的宝石到是妖艳夺目,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而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看见上官孤鸿春风满面地挽着自己的便宜老姐,竟然不由地泛起一阵酸味。她随即收敛心神,心中即便是有百般不甘,也只得假意欢颜,用皮笑肉不笑的姿态迎了上去,学着电视里的姿势向平阳公主盈盈拜倒,“卿言拜见长公主!”。   刘若熙这一番行礼倒是把平阳惊得目瞪口呆。向来桀骜不驯的三公主何时对自己如此殷勤过?向来目无尊长的三公主何时把自己放在眼里过。可如今这演得又是哪一出戏?难道真的如外界传闻一般,柳卿言已然失心疯第十七章初露锋芒   平阳公主倒是有些不适应地干咳了一声,“卿言妹不必行此大礼,这可是要折煞老姐我了,咱们还是像以前一样称呼吧!叫我阳姐就好了!”   刘若熙淡淡一笑,嘴角微扬,颔首道:“是,阳姐!”   平阳公主又吃了一惊!这,这还是从那个三公主吗?她再次凝视望去,却只见“柳卿言”仪态落落大方,荣辱不惊的表情从容且淡定,浅浅的笑容勾勒出两颗可爱的小酒窝,一双纯洁剔透的大眼睛正忽闪忽闪地盯着自己。   实在看不懂这个娇嫩的女孩子眼中所展示出的智慧,实在猜不透她的城府到底有多深。   平阳公主略显失态,随即莞尔一笑,“卿言妹,真是对不住了,本宫原本听到你病愈的消息,就该第一时间赶过来看你的,你看,皇上有旨,命我在平阳宫招待孤鸿驸马,这不,就把事情给耽搁了。”   刘若熙心中一阵腹诽,“你个圈圈的,不就是得了个帅哥嘛,有啥了不起,哼!这种负心的二手男人,我才不稀罕呢!”她随即淡然一笑,“不碍事的,阳姐能够来看我,卿言心中已经是十分感激了,阳姐,来,这边坐。”   说罢,刘若熙莲步轻移,含笑而至,如同一只绚烂缤纷花枝蝴蝶走到平阳公主的身旁,挽起她的另一只玉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来,阳姐,随我来。”,说话间,回眸一笑,将自己酒醉迷离的目光在上官孤鸿的脸上一扫而过,单眉微扬,勾人心魄。   惊鸿一瞥!上官孤鸿当即被刘若熙那可爱动人的神态,妩媚婀娜的身姿所吸引了去,目光停滞在她天真烂漫的清纯脸蛋上久久不愿挪开。   拉着平阳公主的手,刘若熙明显感受到了对方掌心上冒出的冷汗,当下也不点破,只是热情地招呼她在一张红木靠椅上坐下。   “夏栀,看茶!还是老规矩,上平阳公主最喜欢的茶点。”   “啊?这……”夏栀又被难倒了!老规矩?什么老规矩?她不知道。平阳公主最喜欢的茶点?她也不知道。这两位公主平日里鲜有交流,平阳公主即便是偶尔过来窜门,三公主是连杯茶水都不会准备的,而且还是刻意授意过的!如果是按照老规矩来的话,那就应该是什么都不上,现在,这可怎么办?   夏栀慌忙用求救的眼神向刘若熙望去,使劲地眨巴了几下眼睛,询问该如何处理。   黛眉微微皱起,刘若熙亦感觉到了一丝的异样,旋即她装作嗔怒,喝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自己看着办就行了,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平阳公主大老远的赶过来,早就已经口干舌燥了,你还磨蹭什么?”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准备!”不敢再有任何的怠慢,夏栀慌忙小跑进了后室。   平阳公主听到刘若熙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忍不住再次干咳了两声,“阿赫,赫!不远吧,就几步路而已……卿言妹,你可是在取笑我年岁已高,还未出嫁吗?”   刘若熙扑哧一笑,“哪里的话,阳姐,你喜得佳婿,妹子我还未来得及向你道贺呢,现在不算晚吧第十八章看茶   “啊,不晚不晚,额,谢谢你了!”平阳公主满腔狐疑地望着刘若熙,心中暗想,“这还是一个月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太平公主柳卿言吗?她不是自打小起就暗恋着上官孤鸿吗?现在怎会显得如此落落大方?她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平阳公主扭头看了一下自己未来的夫婿,却只见他依旧傻傻地站立在原地,一双炙热火烫的眼睛正含情脉脉地盯着刘若熙,全然无视自己的存在。心中不由地大怒,抬起左脚,狠狠地在上官孤鸿的脚尖上揉搓碾压。   上官孤鸿一个吃痛,立刻从恍惚的神智中回过神来,立刻尴尬地俯身坐下。他不敢再与面前的两位美女的目光交织,假装若无其事地远眺窗外,轻轻地赞叹一声:“啊,卿言妹外的花园倒是挺别致的!”   “哼哼!可不是嘛!”平阳公主一声冷笑,“这草长莺飞的太平花园,当年可没少留下你花前月下的影子啊!”   上官孤鸿脸色突变,慌忙纠正道:“哪里的事?没有没有,平阳你误会了。”说话间仍然忍不住偷看了一眼故作天真无邪状的刘若熙,却见她坦然笑之,神情自若,全然不把平阳公主的话放在心上。她那种若即若离,可有可无的姿态如一把剪刀狠狠扎入了上官孤鸿的内心深处,让他原本以为波澜不惊早已释怀的内心再掀涟漪。   刘若熙却又娓娓道来,“阳姐多虑了,孤鸿哥哥只是好心,看不惯下人们毛手毛脚的不会伺候这些花花草草,偶尔过来帮着卿言打理一下而已。卿言现在正为阳姐得了这么一位细心体贴的翩翩君子而感到高兴呢!”   “是吗?”平阳公主疑惑不解地望着刘若熙,实在参不透这个柔弱的小女子如何在一夜之间忽长成!她今日听到太平公主痊愈的消息后心中满是不忿,对于这个极有可能危害到自己未来帝位的妹妹,她向来不待见,正琢磨着如何能够再刺激一下她,好让她旧病复发。正好上官孤鸿的到来给了她这么个机会,于是乎她就要带自己未来的夫婿,柳卿言昔日的小情人过来“示威游行”。想不到的是,她的这个妹妹居然显得如此从容不迫,这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让她亦有些不知所措了。   说话间,夏栀带着一盘已经沏好的茶盈盈而至,一股幽香飘来,沁人心肺。前世的刘若熙虽然不通茶道,但是碧螺春的独特香味还是闻得出来的,当即反手一指,“阳姐,一点点粗陋的碧螺春,请慢用。”   平阳公主微微一笑,扳起兰花指,轻柔地掀开了杯盖,将自己的秀丽的小翘鼻凑近了杯口,抒情地闻了一闻,然后优雅地又盖了回去,“妹妹,你可知,阳姐我这么多年来,可是头一回喝道你府上沏的茶。这一杯水来得太过于珍贵,我竟舍不得下咽了。”   刘若熙一阵腹诽,什么玩意儿啊!她又要说什么?这个女人今儿就是来挑刺的第十九章失稳   刘若熙强忍着心中的怒意,淡然一笑,“阳姐说笑了,以前那是妹妹我不懂事,不懂得规矩,念在我年纪尚轻的份上,阳姐,你不会怪我吧?”   “哪里?咱们姐妹俩能够冰释前嫌,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阳姐我今天好开心啊,我们姐妹俩好久没有这么坐在一起舒心的谈话了。卿言妹啊,你卧病在床一个多月,我不知道有多担心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刘若熙苦涩地笑了一笑,伸手在自己的额前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阳姐,不是我不愿意说,实在是我已经记不得了,不光是那天发生的事情,就连之前发生的很多事,我都已经不记得了,甚至,我连孤鸿哥哥是谁都已经不知道了,刚才若不是下人们提醒,我还真就把他当成风流成性的采花贼了呢!呵呵,阳姐,你看,我额头上的那块伤疤,估计就是那天给撞的,到现在还疼呢。”   平阳公主满腔狐疑,将目光凑近了仔细地端详了一番,柳卿言额前的那颗朱砂痣确实非人为画上去的,她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神智倒是真的有可能模糊了。当下,平阳公主不由地心花怒放:她原先的那个死对头真的就这么消失了,现在的柳卿言似乎知书达理,对自己毕恭毕敬,最为关键的是她已经把上官孤鸿给彻底遗忘了,再也不用担心他们两个人死灰复燃了!   “是这样啊?哦,卿言妹啊,很疼吧?”平阳公主伸出玉手,撩拨开了刘若熙额前的碎发,轻轻地朝着那颗朱砂痣吐了一口兰气,眼神中满是关切。   刘若熙哀怨地叹了口气,“恩,还好,现在暂时不疼了,刚才,就刚才,疼的厉害!”这句话,她倒没有虚情假意,真实的情况确是如此!   “听说你刚才又昏迷了一次,哎,姐姐我真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你!”   刘若熙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听这平阳公主的意思,似乎想要离开了呢。她装出了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黛眉微微皱起,右手轻轻低拖起了自己的腮帮,“恩,阳姐,妹妹我,现在有些不舒适了!”身子假意向凳子一边挪去,却怎料失了重心,身体竟不听使唤地直直往后倒去。   一声“啊”还没叫完,身体已是被一双手牢牢地抱起,轻轻点地,落在琉璃瓦转的地上。   上古孤鸿已然从木凳子上一跃而起,双手怀抱,挽住了刘若熙的腰间。   不由自主地,刘若熙的手紧紧地揪住上古孤鸿的衣襟,有些窘迫地看着眼前的人。   孤鸿的脸渐渐被放大清晰,眉目清朗如静川明波,身姿俊雅若芝兰玉树。他的神情略显得有些焦虑,让刘若熙好不感动,在那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朗月出天山,春风过漠北……那颗不安分的小心脏又开始噗通乱跳。   “卿言妹妹,你小心点,你别再说话了!”上官孤鸿柔情似水地搀扶着刘若熙,一步步地向着床榻前走去,而那些上前准备来服侍的丫鬟亦被上官孤鸿霸道的眼神给射退第二十章装病   刘若熙有些眩晕,她甚至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原本身体已无大碍的她此刻却浑身酥软无力,不是她意志不够坚定,而是“对手”太强大,从上官孤鸿身上散发出的阳刚之气,令刘若熙神情恍惚,几乎就要迷失了自我。她索性就这么地靠在上官孤鸿的身上,任由他搀扶着,一步步走向了床榻。   待身子刚一靠近红木大床,刘若熙突然感觉自己的双膝软肋处一紧,接着整个人竟轻飘飘地被提了起来,惊慌失措的她双手胡乱一抓,正好怀抱住了上官孤鸿的脖子,这才稳住了自己的重心。抬头一瞥,竟然发现上官孤鸿已然一手挽住她的小蛮腰,一手勾住了她的膝盖,将自己怀抱了起来,然后她被稳稳当当地轻放在了床上。   就当刘若熙的额头靠上枕头的那一刻,眼角余光猛然瞥见长公主平阳脸色铁青,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眼神交接,使得她心中不由地一阵紧张,脸上也泛起了一片红晕。刘若熙自己也不清楚,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是萌动还是害羞还是尴尬?又或是它们的交织结合体?   总之,她被面前的两个人搞得浑身不自在。那个该死的上官孤鸿,千不该万不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在自己的未婚妻的注视之下,这样搂抱着自己,害得她刚才那“影后”级别的倾情演出终究还是功亏一篑了——初入宫门的刘若熙可不想四处树敌。刚才的装傻充愣虽然博得了平阳公主的一点点同情,但是,上官孤鸿那一个亲昵的举动,打破了这个宁静,彻底引爆了平阳公主的强烈的嫉妒心!   这一切,刘若熙都瞧在眼里,亦恼在心间。   更要命的是,虽然刘若熙很清楚,自己不该对那上官孤鸿心存幻想,可是,被他这般搂在怀里,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受用。   在这个时候,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既然无法修复与长公主间的裂隙,既然她存心了要带着自己夫婿前来耀武扬威,那么挫挫她的锐气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看着上官孤鸿紧张的模样,刘若熙既感到欢喜亦感到心酸迷茫——他,终究不是自己的男人。   全然不顾众侍女们焦虑的神情,全然不顾长公主嫉妒歹毒的目光,上官孤鸿柔情似水地对着已然平躺在床的刘若熙,满脸都是关切:“卿言妹,好好休息,我帮你去传太医!”   “不用了……不用传太医了,”刘若熙装出了一副柔弱的模样,“我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麻烦孤鸿哥哥了!”   上官孤鸿目光坚定地说道:“这怎么行呢?光一会的功夫你就发病两次了,这还了得!不行,我得去传太医!”   “好了!上官!”平阳公主终究是忍耐不住,冷冷地说道,“卿言都说不要传太医了,你在这里瞎起什么劲?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不要打扰了卿言的清——修。”长公主故意将那“清修”二字拖得老长,听起来是那么地刺耳……   长公主发话,上官孤鸿倒是不敢再违抗什么,恋恋不舍地望了刘若熙一眼,转身便欲离第二十一章正面冲突   平阳公主和上官孤鸿刚一转身,便看见贤笠侍郎一袭黑衣,迎风摇曳,如一座石雕像般屹立在门口,窗外阳光明媚,照射在他的后背之上,将他的整个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只是背阴面的脸蛋与外界的光线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在如此场景的衬托下,贤笠侍郎显得格外肃穆和庄重,自然而然地向外散发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杀气。   他那朱红色的嘴角微微一抽,明显的,能够感应到里面牙齿撕咬的声响,那双炯炯有神的黑眸直挺挺地盯着平阳公主,直看得她心中阵阵发毛,连握在她手中的茶杯亦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   许久,贤笠侍郎才将他的身子僵硬地略微向前倾了一下,算是行了个礼,“参加长公主!”   “哦,啊,是贤……贤叔啊。”长公主显得颇有些尴尬,非常罕见的怯场也与她那高贵的身份和尊崇的地位所不相符。要知道,平阳公主的生父,乃当朝第一宰相朱珑,而她自己本身,又身居太子之位,她没有理由去害怕一个侍郎,而且她向来也是没有把那个贤笠侍郎放在眼里的,因为这家伙,只不过是女皇身边的一个面首罢了!   可是今天,她其实是来挑事的,她是要刺激那个大病初愈的三公主的。她清楚,自己这样做很不厚道。所以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个准备做坏事,又被人看穿心事的小女孩,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走?那不是等于承认做了亏心事了吗?那个该死的三公主现在又躺回到床上去了。留下来解释一下?没用,欲盖弥彰……而且,贤笠侍郎发怒的模样着实吓人,这个家伙虽然没什么权势,但是却是个能在女皇陛下身边说得上话的人,到时候要是告自己一状,那不麻烦大了?   正当长公主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贤笠侍郎冷峻的目光扫向了躺在了床榻上的刘若熙!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的焦躁和惶恐,几个飞步之间就已闪到了刘若熙的跟前,然后俊雅地伸出右手,将自己的手背轻轻地在刘若熙的额头上一触,确定她没有发烧之后,这才放心地长舒一口气。   刘若熙狐疑地望着贤笠侍郎,刚才还残暴凶狠的他,刚才还仗责秋菊软禁自己的他,为什么会这么紧张,难道他真的就那么在乎自己的女儿吗?还是,他在乎的是他自己的地位?   在确定了柳卿言并无大碍之后,贤笠侍郎依旧是将歹毒仇恨的目光转向了长公主和上官孤鸿两人,将他们看得浑身都不自在。   实在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长公主顿了一顿,对着贤笠侍郎轻声细语地说道:“卿言妹刚才还好好的,跟我们有说有笑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从凳子上滑落下来了,可能,可能是地上太湿了吧?”   “哼!”贤笠侍郎两眼一白,朗声说道:“小女大病初愈,身体有恙,还望两位今后不要再唐突造访,以免打扰了小女的静养第二十二章慈父   贤笠侍郎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掷地有声!眉宇之间更显得豪情万丈。显然,这位地位卑贱的侍郎,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警告着平阳公主。   长公主被贤笠侍郎那先声夺人的气势给压制了下去,到了这会才总算是回过神来。她地位尊崇,又何时受过这种闷气?不经意间已然动怒,她本想与贤笠侍郎抗争一下,但是又觉得有些不妥,遂满脸不屑地瞥了他们父女二人一眼,然后高昂着头颅,阔步向门外走去。   长公主没走出几步,便又豁然回首,冲着还在发呆的上官孤鸿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滚出来?”   听到长公主的吼叫,孤鸿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这一切,被心思缜密的刘若熙看在眼里,她随即冲着上官孤鸿莞尔一笑,“孤鸿哥哥快去吧,阳姐叫你了。恩,你记得要常来看我啊……”   “哦……”他条件反射般地答应了一句,却又挪不开步子,只是痴情地望着眼前的人。她,浅笑盈盈,却隐不住眉间的那抹淡然,一阵清风吹来,吹动着刘若熙垂腰青丝,小蛮腰上的一根紫色丝带,随风摇曳,牵绕出曼妙身姿。他望得失了神,几欲要将她揽入怀中。   孤鸿知道,此生或再难与她续上前缘。这让他突然感到满心的挫败,心头一声自嘲的苦笑,失神地望了长公主一眼,然后讪讪地离开了。   望着长公主一行人远去,贤笠侍郎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柔声向刘若熙问道:“你,真的没什么事吧?”   刘若熙原本并不愿搭理她的这位残暴老爹,但是看到他刚才竭力维护自己的后,心中亦是有些小感动,只得冷漠地说了一句,“没事。”   “哼!”贤笠侍郎猛然拽紧了拳头,恨恨地说道:“我前面听说你在花园里遇到上官孤鸿,然后就病发了,所以为避免你再遇到他们两个瘟神,为了避免宫中的流言蜚语困扰到你,为了避免你再受刺激,我刚才特地吩咐下人,不让你出门。可谁料,这两个小畜生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真是欺人太甚!”   哦,刘若熙略有些感悟地点了点头,她虽然对贤笠侍郎那种霸道专制的方式并不赞许,但是好歹他也算是护女心切,多多少少也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了。只不过,先前的三公主难道真的就是那么脆弱吗?真的就是那么不堪一击吗?难道真的与那个负心的上官孤鸿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生死绝恋吗?   贤笠侍郎轻轻撩拨开了散落在刘若熙额前的碎发,将食指按在了她那颗朱砂痣上,似乎有些心痛地问道:“还疼吗?”   刘若熙茫然地摇了摇头,“现在已经好多了,但是一阵一阵的,指不定待会什么时候就痛了。”   “那是你必须忍受的痛苦!”贤笠侍郎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是为父对不起你,让你遭了如此大的罪!但是你要记住,生在帝王家,身为公主,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被选择的命运第二十三章阴谋   这句话如一记猛锤击打在了刘若熙的心坎之上,让她忽然觉得自己正身处迷茫的政治漩涡之中。向后,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向前是不可期待的坎坷命运,一张阴谋的蛛网已将自己团团围住,使她动弹不得,无法抽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面还有什么别的隐情吗?   老天!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老天,你把姐穿越来就是这么消遣姐的吗?   纵使有万般的疑惑,刘若熙也不愿在贤笠侍郎面前表露出来。她很清楚,不该她知道的事情就算她问了也是白问,该她知道的事情,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自然就会知晓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贤笠侍郎突然放低了声音,轻声问道:“你,还在想着他吗?”   刘若熙当然知明白,这个“他”到底指的是谁。不得不承认的是,刚才在那一瞬间,她的确被他那俊朗的外表所迷惑,也为之彷徨揪心过,但是很快,这都成为了过眼云烟。对于一个在前世已经二十六岁的知性女性来说,她早已懂得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情欲。俊男又如何?哼!韩国泡菜剧里的那些个整形花样美男,哪一个不比他养眼?何必要痴迷于一个已经注定要离开自己的男人呢?   “我不想!”刘若熙坚定地说道。   “呵呵呵,”贤笠侍郎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想想又如何?如果你认命了,就等于放弃了希望。你,应该把你失去的全部都夺过来,一切的一切!”   刘若熙就算再傻,也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虾米?夺?不是吧,对方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诶?要把她未来的夫婿抢走,那不等于是要把她的地位抢走吗?而且这里面恐怕还牵涉到了强权的女皇啊!这门婚事,那可是女皇陛下亲自下诏赐婚的!   哦,这种火中取栗的事情,不是我刘若熙能够做的!明哲保身,安全第一!为了一个只有脸蛋没有风骨的男人,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帝位,不值得!何况,我现在都已经是三公主了,那好歹也算是锦衣玉食了,比原先的境遇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咱早就无欲无求了!   “算了吧!”刘若熙淡定的说道。   “哼哼!”贤笠侍郎一阵冷笑,“算了?就算你肯罢手,人家会放过你吗?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哼!你就接着天真吧!简直就是块朽木,不可雕也!”说罢,贤笠侍郎,拂袖一甩,向着门外走去,只留下了一脸迷茫的刘若熙。   刘若熙总算是明白了,那个贤笠侍郎,图谋不可谓不大!而自己,只是他手中的一个筹码,一颗棋子而已,或许,两个人能够达到双赢,但是,刘若熙,很不喜欢这种勾心斗角的宫廷生活。权利争斗?关她什么事……   “等一下!”刘若熙一声轻喝,叫停了贤笠侍郎前进的步伐。略带着些欣喜的目光,贤笠侍郎回首凝望。   “恩,那个,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也不存在什么为情所困的问题,你不要再变相软禁我了,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随你!”贤笠侍郎满是失望,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后,便消失在了门外的强光之第二十四章用膳   这是她来到异界的第一天,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危机四伏的宫廷局势,让她怎么样也高兴不起来。刘若熙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心中有股说不出的虚弱感。   她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等她醒来之后,一切又会变回原样。她宁愿还是那个贫困潦倒的刘若熙,而不是现在柳卿言。哀怨地叹了口气,她有些绵软无力地靠在床榻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刘若熙与其说是被饥肠辘辘的打鼓声惊醒的,不如说是被香飘四溢的美食所惊动的。当她睁开睡眼迷蒙的眼睛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满桌的美食。   婆娑的窗影下摆着一张酒席,金杯玉盏。刘若熙第一次见到这样别致的晚膳,脸上挂着惊奇又赞叹的笑容。   夏栀从刘若熙惊叹的目光中看到了她的食欲,心中不由地一阵窃喜,三公主可有些时日没有进食了啊。她兴奋地笑道:“三公主,您醒了,用晚膳的时间到了。”   刘若熙是真饿了!她穿越来到这个世上之后,还从来没有吃过一餐饭,仅仅只是在招待长公主的时候泯了一口茶水。此刻,美食当前,她不由地心中直乐呵,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只是巴巴地望着桌上的美酒佳肴。燕窝、鱼翅、熊掌、天鹅肉……九菜十八碟,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这一桌子的菜肴也足以彰显一次随性小酌的奢华。   夏栀优雅地举起一只玉质酒壶,往小口杯里倒上了些许琼浆玉露,然后毕恭毕敬地对着刘若熙说道:“三公主情慢用!”   刘若熙心中一阵嘀咕,“还慢用,再慢可真就要饿死了人啊!这什么酒?额,不去管它,先吃菜!”遂,猛操起两根筷子,如秋风扫落叶般向着盘中餐戳落……   刘若熙没心没肺地想:哇哇,这个好吃,是什么做的?哇这个鲜,是什么肉?下次研究研究,为什么没有放味精都还是那么鲜……   下首的四五个丫鬟和太监,各个面面相觑,他们哪里见过三公主是这般吃相的?准备给三公主夹取膳食的宫女亦是无从下手,瞧公主的这架势,已经根本不需要旁人帮忙了,只见她左手抓着熊爪,右手抓着天鹅腿,嘴里叼着根鱼骨头……   先前的三公主就算是真的饿扁了肚子也至于这么夸张吧?这么漂亮的姑娘,这么尊贵的公主竟然如此没有吃相,真是让人大跌眼镜。众丫头看在眼里,乐在心间,还忍不住想笑,但又不敢,只能低头憋着……   每样菜都尝了一遍,刘若熙心满意足的摸摸肚子,丝毫没有注意到台下各位看官的脸色。   她抬头望了望夏栀和别的宫女,一脸疑惑地问:   “你们怎么不吃?嗝……真的好好吃……嗝……”一句话接连打了两个饱嗝,在场的每一位更是一脸僵硬。   “奴婢们待会再去用膳……”一旁的夏栀看着刘若熙大快朵颐的样子,虽然很想笑,但是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耐着性子跟她慢慢地解第二十五章花前月下   “额,我都忘了,我光顾着自己吃了,来来来,都坐下一起吃吧。诶,这个,呵呵,不好意思,让你们吃残羹剩菜了,咳咳。”   夏栀非常有礼貌地向刘若熙行了一礼,“奴婢们是下人,怎么可以和公主同桌而食?还有,公主也不必对我们说‘不好意思’这种话。”   “这有什么关系?”刘若熙扫视了一下一片狼藉的餐桌,尴尬地拿起一块餐布抹了抹嘴巴,心中暗想:确实有点关系,都糟蹋成这样了,还叫别人怎么吃呢?“今天有些失礼了,恩,赶明儿大伙坐一起吃吧。”   众宫女一齐拜倒:“奴婢们不敢!”   “诶?你们几个咋不开窍的呢?那叫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一个人吃那多闷啊,明天你们几个陪我吃。”   “奴婢们不敢,女儿国的皇宫里还没有这种规矩。”   刘若熙讨了个没趣,心想,这事倒也不能强求,到时候害她们挨板子就不河蟹了。   惬意地站起身来,舒展地伸了一个懒腰,刘若熙缓缓踱步到了银镜跟前。   镜中的美人容貌俏丽,风华绝代,只是在眼眸中忽闪着几丝哀怨,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刘若熙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异界,不是虚幻,它真的就在自己的身边,从今以后,自己不再是刘若熙,而是地位尊贵的三公主柳卿言!是了,人不能永远活在回忆里,刘若熙的生活已经离自己远去,未知的前程正在向她召唤。她暗暗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以柳卿言的身份,精彩地活下去。   天色已渐晚,窗外微风轻抚,月光皎洁,婆娑的树影在风中摇曳,勾勒出迷人夜景。柳卿言莲步轻盈,来到了后花园之中,她静静滴聆听着唧唧做鸣的虫声,沐浴在迷醉的月光之中,心中生出一丝安逸的感觉。信手掰下一根下垂的柳枝,将那片嫩绿的树叶轻轻在自己脸颊上划过……   “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柳卿言一个恍惚,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略带着惊诧的神色回眸一笑,却只见婆娑的树影之下站立着一个绝艳的男子,紫青色的丝绸长袍似飘非飘,深眸中洋溢着热情殷切的关怀,嘴角挂着令人心驰荡漾的甜美笑容。   “啊,孤鸿哥哥,你怎么来了?”柳卿言虽然不再对那个男人心存幻想,却依旧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勇气。   “我,恩,刚从长公主那里出来。藏着心事,不知不觉间竟又来到了这后花园之中。想不到,你居然也在这里。”   柳卿言凝视着他,淡然而疏远地说道:“你,还来这里作甚?”   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官孤鸿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眼前的佳人,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支吾了半天,才羞愧地说道:“我,我,我终究是挂念,放不下你。”   哼哼,柳卿言心中一阵好笑,好一个自命风流的男人,都快要成亲了,还来这里招惹我干什第二十六章掌掴(一)   柳卿言浅浅一笑,“有什么好挂念的,我现在身体很好,你不必为我担心。论相貌,杨姐跟我极为相似,而且她还比我多添了些许成熟女人的韵味,论地位,她是长公主,身居太子之位。真是要恭贺你了,上官孤鸿,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上官孤鸿的脸上竟然闪过了一丝自得陶醉的神情,“恩,是,平阳公主倒是挺漂亮的。”   柳卿言一听这话,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个男人的脑子里是不是塞满了豆腐渣啊?蠢得连句人话都不会说,不光如此,还负情薄幸,真想拿块豆腐把他拍死算了。   言语至此,柳卿言已经觉得再也没有必要跟那个傻子男人纠缠不清了,她板起了一张臭脸,“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深夜逗留在宫中,怕多有不便!”   上官孤鸿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言语的不妥,“额,卿言妹,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我,我嘴笨,你知道的,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的……”刚想解释一番,却又被柳卿言硬生生地打算了。   “你是说错话了,请你以后不要再说最美的之类轻浮的话语,记住,你的心中只能有一个平阳公主!”   “不是这样的!”上官孤鸿显得有些激动了,“不是这样的,我的心中一直以来都只有你,若不是我的父亲和丞相大人(平阳公主的生父)两人达成了联姻的协议,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双宿双飞了吧?”   柳卿言心中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飞?谁跟你飞,搞什么灰机嘛!你以为你是谁啊?   “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柳卿言冷冷地说道。   “不,不是这样的,卿言妹!”上官孤鸿抢身上前,一把抓住了柳卿言的手腕,“你听我说!”   “放肆!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身后一声厉喝传来!   这一声掷地有声的女人嗓音不光是将上官孤鸿亦是将柳卿言惊出了一身冷汗。   长公主,正气势汹汹地站在他们身后。   不由分说,平阳公主豁然冲上前来,抓住上官孤鸿的手奋力一扯,将他们两人分隔开来,然后扬起右手,冲着柳卿言的脸蛋重重地劈落了下去。   “啪!”清脆而响亮。   柳卿言一个失神,竟被她那巴掌扇得有些晕乎,向后踉跄了几步,差一点就摔倒在地上。   “你,你……”上官孤鸿惊悚地指着长公主,“卿言妹!”他随即转向了柳卿言,想要去扶她一把,却终究是没能迈开步子。   孤鸿微微颤抖着,连声音都已经变了调儿,“长公主,你误会我们了,我们没有什么,我,我只是路过。”   “哼!”平阳公主恶狠狠地瞪了上官孤鸿一眼,“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我刚才都看见了!”她旋即转向了柳卿言,指着她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小荡妇,居然还敢勾引我的夫婿,我要去禀报皇上!你给我等着!”   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柳卿言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这种草包男人,只有你才会把他当个宝,你就是白送我一打,我也不要第二十七章掌掴(二)   “你说什么?”长公主顿时勃然大怒,几欲就要冲上前去拉扯柳卿言,却被上官孤鸿硬生生地抱了,“长公主,你听我解释,没有的事,我们根本没有什么,你,你就放过卿言妹吧?”   嗔怒的脸蛋骤然扬起,完全没有了贵族的仪态,长公主呲牙咧嘴地叫嚣着:“哼!到现在你还护着她?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我要去禀报皇上!”   “噗通!”上官孤鸿突然跪倒在地上,不住地向着长公主磕头求饶,“长公主,求您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不会了,求求你算了吧!”   柳卿言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们两人,仿佛在观赏着一场事不关己的闹剧,只有阵阵刺痛的脸颊在提醒着她,她在当前的局势下,貌似是已经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别人的小三……噗,这公主排行老几不好,非要排第三……   “是吗?”长公主突然之间又恢复了平静,她森然俯视了一眼跪倒在地上的上官孤鸿,眉宇之间自有一副君临天下的傲气,“那么,就请你证明给我看!”   “好好好,”上官孤鸿点头哈腰地附和着,“你要我怎么证明?”   此刻,这个男人是那么地猥琐懦弱,让柳卿言厌恶到了极点,让她根本没有兴致再看他第二眼。不过,她倒是很好奇,这场闹剧到底该如何收场?   长公主一字一句吐落出来,不由地令人毛骨悚然,“我刚才怎么做的,你,就,怎,么,做!”   “什么?”上官孤鸿猛地站立了起来,彷徨地望着长公主。   柳卿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吧?这是要干什么?让上官孤鸿这个畜生来抽我吗?   长公主冷眉一挑,“怎么?舍不得吗?”   上官孤鸿惊恐地望着平阳,半响说不出话来。终于,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定,只见他,一步,接着一步地慢慢地向着柳卿言靠近。   一步,两步,三步……他浑身颤抖着,那双干净的大手也已缓缓地举到了空中。   此刻的柳卿言,仿佛就像是一个即将临刑的囚犯,在等待着最后的处决。寂静的夜是何等的漫长,沉闷的脚步声是何等的寂寥,在恍惚之中,上官孤鸿已然站立到了柳卿言的跟前。   她很清楚,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这个曾经让她躁动不已的男人,这个曾经是她躯壳主人的情郎,此刻正高举着手掌。柳卿言的心中闪过了一丝哀怨的情愫,这,还算是曾经与她的躯壳交织缱绻的男人吗?虽然今世的她已对他毫无情义,但是仍让柳卿言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万念俱灰的念头,她甚至连躲避的勇气都没有,或许,她根本没有必要去躲避吧?   一反常态地,柳卿言扬起了右边的脸颊,淡定地说道:“这边还没有打过,来吧,往这里打!”   “哼哼!”长公主冷笑着注视着这一切,“你倒是挺会演戏!”   话音刚落,“啪!”只听得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响彻宇第二十八章掌掴(三)   柳卿言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渗着血丝。哀莫过于心死,对于眼前的两个人,柳卿言是厌恶到了极点,相较于揪心的痛,脸上的这点伤又算是什么?她不会为失去这个男人而感到半分的惋惜,她反而更庆幸自己认清了他的本质。她也更清楚了自己的处境:虽然她是三公主,但是,在长公主面前,她依旧是卑贱的不能再贱的庶出的公主,她甚至还不及旧社会的农奴,人家农奴还有翻身把歌唱的时候,但是在这里,她看不到半点的希望。   上官孤鸿的手,火辣发烫,阵阵刺痛,他知道,他刚才那一掌下去使出了多大的力气,他揪着心,饱含歉意地望着柳卿言,满脸的无辜与苦涩,似乎是在乞求她的原谅,嘴角抽搐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最终关怀的话却还是没能说出口。   柳卿言漠然地看着他,心中燃不起一丝的怒意来,除了嘲讽之外还是嘲讽。在这等险恶的局势下,她选择了沉默,选择了逆来顺受。她要牢记今天发生的一切,她要牢记自己所蒙受的耻辱,终有一日,她会让他们双倍奉还的!   “打够了吗?我可以走了吗?”柳卿言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两人,那种从容不迫的淡定倒是出乎了长公主的意料,她略微有些失神地望着柳卿言,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还未等她回复,柳卿言便一个转身,向着自己的府邸走去。待快要走到门口时,她逐渐加快了步伐,几乎是带着小跑,冲进了大门,此刻的她,眼泪已经止不住,潸然滑落。   前世的刘若曦虽然父母双亡,贫困潦倒,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但是也从未受过如此的侮辱!穿越来到这个异世,不是她的本意,原本还以为能够舒坦地过上几天衣食无忧的日子,可是,在这个地方,步步惊心,心理压力远甚于先前的生活压力,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宫女们都看清楚了事情的缘由,她们害怕三公主会情绪失控,所以一个个低头不语,闷声不吭,连上前安慰都是不敢。主子怒了,那最后遭殃的还不是卑贱的奴仆?   柳卿言一屁股坐到了梳妆台前,望着自己发红的印着手掌的脸颊,望着自己渗着血丝的嘴角,她感到了彷徨与无助。伸出纤纤细指,摸了摸光滑的镜面,柳卿言哀怨地叹了口气。镜中人虽然纯洁秀丽,可谁又能想到掩藏在天真外表下的是一颗受伤的心?   贤笠侍郎的话突然回荡在柳卿言的耳边——“算了?就算你肯罢手,人家会放过你吗?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哼!你就接着天真吧!简直就是块朽木,不可雕也!”隐约间,她也能慢慢领会到她的生父的良苦用心了。如果说穿越进了帝王家,是她不幸命运的开始的话,那么逆来顺受就是悲剧的延续。难道真的有办法可以与自己的命运抗争第二十九章早晨   翌日,消息不胫而走。   三公主勾搭长公主驸马了。   三公主被长公主和驸马爷分别掌掴了……云云。   柳卿言在知晓了这些传闻之后,并未动怒。二十一世纪的八卦新闻何其之多?整天被狗仔队跟拍的大明星们不也都这么过来了吗?不就是以讹传讹嘛?流言蜚语算什么?我淡定,我从容,我让子弹飞!柳卿言坚信:世人诽我,谤我,侮我,辱我,轻我,欺我,诈我,骂我,欺我,负我,泰然默之!待数载之后,我们且回头看。   虽然睡得不好,但柳卿言依旧起了个大早,她决心以一个全新的面貌来迎接她的新生活。   正在桌边细细品味奴婢们送上的燕窝粥,门外一太监尖声喊道:“贤笠侍郎驾到!”   柳卿言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遂苦笑了一下,真是连吃顿早饭喝碗粥都不得安生,这家伙又来干什么?应该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传闻又过来兴师问罪了吧?   “你还有心思吃饭?”伴随着飘逸的脚步声,贤笠侍郎如风一般出现在了柳卿言的面前。   没有行礼,没有抬头,柳卿言自顾自地喝着碗中的燕窝粥,“那你要我怎么办?钻进被窝大哭一场吗?”   “咦?”贤笠侍郎倒是被柳卿言那种没心没肺的态表情所惊呆了,她看上去真的像没事人一样,她看上去很不同,至少,跟两个月前哭哭啼啼的柳卿言很不同!   “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吗?”贤笠侍郎还是耐不住性子,他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柳卿言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银质汤勺,略显得慵懒地抬起来头,“我不知道您都听说了什么。但是如果您指的是我被长公主和孤鸿分别掌掴了,那我可以告诉您,千真万确,就是这样的。”   “你!你!”贤笠侍郎指着柳卿言的鼻子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这个没出息的,你就没点心气吗?你还要跟那个男人纠缠不清吗?”   “不是我要纠缠不清,是他缠着我不放,我根本懒得理他。”   “什么?你说什么?”贤笠侍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上官来找你,然后你才会被打的?不是你主动去找的他?”   “我再跟您说一遍,我对这个男人没有兴趣,也请你以后再也不要在我面前提及此人了,毫无半点的意义。”   贤笠侍郎沉闷不语,半响,他才缓缓说道:“本来我以为你余情未了,还有心帮你牵线搭桥,不过想不到昨天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看来,已经是没有半点挽回的余地了。”   柳卿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淡然地往桌上一指,“您用过膳了吗?坐下来一起吃吧?”   “不用了!”贤笠侍郎扬手一挥,“我可没有那份闲情雅致。恩,这样也好,既然你都已经下定决心了,我就不再难为你了!哎,看来都是我一厢情愿了!算了,此事不提也罢。”   听到贤笠侍郎这般说辞,柳卿言倒有一些释怀,的确,她现在根本不想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她也不愿意跟这个便宜老爹多说话,毕竟,两人的代沟何止相隔千第三十章城国太子   贤笠侍郎望着柳卿言,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你已无心在此,不如,你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柳卿言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银勺,“这又是何意?”   “平阳和孤鸿不日将举行结婚大典,城国太子前来道贺,今日已经赶到我国都城,听说他长得一表人才,英俊潇洒……”   “不要再说了,我不答应!”柳卿言一口回绝了。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又怎么能接受这种被包办的婚姻呢?她可不想成为政治联姻的筹码!更何况,人家是太子,后宫佳丽,粉黛三千,这严重不符合柳卿言的择偶标准,对于男人,她一直有洁癖,她坚持牙刷与男人不能共用!   “你?你这又是想干嘛?”贤笠侍郎显然有些急了,“那个上官孤鸿已经跑了!你这样苦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柳卿言只觉得好笑:“我知道啊,这还用您说吗?还有,我干嘛要苦等啊?我只是不想嫁到王公贵族家里。”   贤笠侍郎简直就要出离愤怒了,“你说什么?你?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哼!期待你做女皇,那是一辈子没指望了,那么好歹也去做个后啊妃的吧?可你看看你,城国太子都不想嫁,那你还想嫁谁?”   柳卿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这个我也不知道,一切随缘吧。”   贤笠侍郎的脸上挂着轻蔑的冷笑,“缘?什么是缘?谁才是你的缘?”   柳卿言嘟囔着小嘴说道:“我又不是月老,我怎么知道?诶呀,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嘛。”   贤笠侍郎有点失神地望着她,这个柳卿言让他很无言,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与她沟通了。“你这个臭丫头简直不可理喻,女皇陛下原本可是打算让二公主嫁到城国去的,我还想帮你争取一下……”   “不必了,我的事情,我自己会看着办!”柳卿言再次硬生生地打断了贤笠侍郎的话。这让他为之气结。   “看着办?你怎么办?天天被人扇耳光子吗?”贤笠侍郎的脸上满是嘲讽。   柳卿言真的怒了。她对于这个老天强加给她的便宜老爹并无感情,更谈不上好感和尊重,在这个时候,她真的想跟他大吵一架。不过,好在她的涵养还算不错,“我被人欺负还不是因为你没用!”这句话到了嘴边,却终究是没能说出口,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略带着些许烦躁的情绪,柳卿言抬头说道:“我现在很乱,能不能让我先静一静?”   “额,这个……”贤笠侍郎似乎也领悟了些什么,他所想的是“的确,这丫头看似嘴硬,其实内心还是很脆弱。她刚刚结束了一段感情,现在跟她讲什么都是没用的,我也不能太逼迫她了,就再等等看吧。”   遂,贤笠侍郎淡然地说道:“那先吃饭,我先走了!”,他刚踏出去几步,又猛然回头,“如果平阳这个疯丫头再来捣乱的话,你绝对不要怕她!万事有我在!”   柳卿言有些茫然地望着她生父的背影,心想:就刚才这句话,听着还像那么回第三十一章二公主   大清早的美好心情遭到了破坏,让柳卿言全然没有了食欲,随意地扒拉了几口燕窝粥,便讪讪起身。原本她想去后花园散步一下,刚到门口,却又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恐惧,人们说,宫门深似海,这一回,她可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了。是啊,外面的世界危机重重,还不如待在自己的房间来的安逸,既然如此,咱就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资深宅女吧。   嘱咐着夏栀给自己梳了一个流云髻,随意摆弄着梳妆台前的胭脂,略施粉黛之后,柳卿言有些无奈地望着镜中人,虽然国色天香,端庄秀丽,但是仍然掩藏不住眉宇间的忧伤。她有些失神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女为悦己者容,我这般梳妆又是给谁看?”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乎伴着太监尖细的吼叫声:“映月公主驾到!”一个高亢的大嗓门已然喊道:“哇丫丫,三妹啊!你终于没事了啊!姐姐我来迟了!”   略显得有些惊诧,柳卿言放下了手中的黛笔,一脸茫然地向着声源处望去。却见门口大大咧咧地冲进来了一位美女,她风髻露鬓,浓郁柳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透露着几分调皮,几分淘气。   令人感到啧啧称奇的是她的装束,与那种“繁文缛节”般厚重的宫服所不同的是她穿着一件紧身丝绣白衫,提臀黑裤,脚踩一双高帮皮靴,手中竟然还拿捏着一根皮鞭。整个人看起来干练精神,英姿飒爽。她的容貌,虽然也算是百里挑一的美女,但与长公主和自己比起来,略显得失色,且相貌差异比较大,她这应该算是秉承父风了吧?   柳卿言曾闻秋菊介绍,这位封号为映月的二公主,是虎威大将李武福之女。话说这位李武福先前是带刀御前侍卫,武功卓绝,且仪表堂堂,当然,身体更是健硕……哦,是猛男诶……呃,这个,很关键……与柳卿言的老爹贤笠侍郎不同,李武福可算是号人物。机遇固然重要,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抓住的。他文韬武略,颇有治军之才,行军打仗,所向披靡,遂官拜虎威大将军,在军队中的威望仅次于上官孤鸿的父亲。   映月公主虽身为女儿家,但在父亲的熏陶之下,她从小便尚武,喜欢舞刀弄枪,骑马射箭,还经常以一身男儿装束出入宫廷。这不,她刚邀了几个贵族子弟一起去皇家狩猎场打猎,待玩疯了,这才想到了回宫。她刚一进宫门,便听到了三妹痊愈的消息,便迫不及待地飞奔过来探视。   柳卿言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对方那种发自肺腑的欢悦之情,不过,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情,她始终心存芥蒂,她亦不清楚,这位映月公主对自己而言到底是敌是第三十二章姐妹情深(一)   “二姐!”柳卿言学着映月公主喊她三妹的口吻回敬了一个称谓。   “啧啧啧!来来来,让二姐我好好抱一下!诶呀,他们这帮狗奴才都说你迷了心智,什么人都不认识!你看!你还记得我,是不?看来还是平时里我对你最好吧?”   柳卿言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并没有做直接的回答。   当映月公主怀抱上来时,隐约间,柳卿言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马骚味,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一步,这一下,倒是把映月公主弄得很尴尬。   她微微颔首,闻了闻身上的异味,遂咧嘴大笑,“哈哈哈,三妹,不好意思,熏到你了吧?我三天来风餐露宿在荒郊野岭,整天骑在马背上,是有点味儿了!哈哈,本来是要沐浴更衣的,但是我一听到你病好了,这不火急火燎地跑过来看你了吗?”   “是吗?”柳卿言浅浅一笑,对于映月公主的热情,她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恩,也没有全好,昨天还晕乎了两次呢,不过呢,现在已经差不多了,也不疼了。”   “诶,看见你晕倒在病床上,我真的好担心啊,原本以为你再也起不来了。哎哟,你看我这嘴,呸,呸,呸!好在,你现在终于醒了!二姐我前几日实在烦闷,就出去打猎发泄了。恩,我还虏获了一只老虎呢,到时候叫厨子给你熬一个虎骨煲,好好补补身子。诶哟,你看这小脸瘦的……”说话间,她竟然伸出手来拧柳卿言的脸蛋儿。   这一下,卿言并没有躲闪,任由她那略显粗糙的手指在自己脸上划过,卿言明显感觉到了映月手中的老茧。这是一双典型的弯弓射箭,策马扬鞭的手。   突然,映月脸色微变,迅速回抽了手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卿言的面容,“你,脸还疼吗?”   柳卿言知道她所指何事,略显得尴尬地说道:“还好,不疼了。”   “什么还好啊!”映月公主竟气得直跺脚,“你看看,这手掌印还在呢!下手好狠啊!你怎么就那么傻呢?她要打你你就让她打啊?哼!如果当时我在场,我一定拧断她的手腕!来!跟姐来,咱找她算账去!”   柳卿言一把拉住了映月的手,“二姐,算了,我不跟她计较!”   “诶呀!不行,哇呀呀,气死我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看看你,就是胆太小了,她才会骑到你头上来作威作福的,我要叫她好看,走!”   “算了,二姐!这样会给你添麻烦的,我没事的。”在这个时候,柳卿言显示出了足够的冷静,她还不想在不明情况下跟长公主起正面冲突。而且,对于映月,她暂时还无法信任,更不可能把自己的手交付给她。或许,她仅仅只是装装样子的呢?“二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对于他们两个人,我现在连看都不想看见。”   映月微微叹了口气,“好吧!姐听你的。但是你要记住,千万别怕她,万事有我给你挡着!哼!不就是比我早出生一年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第三十三章姐妹情深(二)   忽然,映月转而一笑,“那个,你听说了吗?城国的太子已经到了。”   “恩,”卿言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呃,女皇陛下说要把我嫁过去……恩,二姐我倒是很想看看,那个城国太子到底长啥模样?”映月黛眉微扬,目光亦有些迷离,看上去倒像是在憧憬什么?   柳卿言微微一笑,“我听说城国太子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看样子,二姐挺高兴的啊,我原本以为二姐会跟别的女孩家不同,会有自己的主见……”   “咦?三妹啊,我可没说要嫁给他啊?嘿嘿,好歹嘛,我先品品,要是感觉对了呢,再下决定也不迟!”说罢,映月双手环握,紧紧抓住了柳卿言的手腕,如小鸟依人般左右摇晃了几下,“好妹妹啊,可记得帮我好好参详参详啊,二姐我的幸福可就在你手上了啊!”   柳卿言噗嗤一笑,“二姐说笑了,如意郎君还得二姐你亲自挑选,我说了不算。我中意的你不一定就能中意了。”   映月有些失落地说道:“恩,不过呢,我倒是听闻,这位城国太子眼光极高,快到而立之年了都尚未成婚,一般的女子,他可都是瞧不上眼。”   “诶哟,二姐,你怎么就突然没了信心了呢?你可是咱大宛女儿国唐唐的二公主啊,又岂是一般的女子?”这位映月公主让柳卿言越发地觉得可爱了,此刻的她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策马扬鞭,巾帼不让须眉的将门虎女,反倒是有了几分柔弱女子本该就有的妩媚与腼腆。   “哎,”映月微微叹了口气,“我若是生得跟妹妹一样漂亮就好了,男人们见了我那可就得一个个死心塌地对我好了。”   柳卿言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心想:生得漂亮?那又如何?还不是照样挨人耳光子?   “好了,三妹,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得赶紧去洗个澡了,你也梳妆打扮一下吧,今天中午国宴厅设宴招待城国太子,到时候咱们都得去!”说完,她不做任何的停留,转身就向门外跑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柳卿言久违地感觉到了一丝的温暖,在她所遇到的“亲人”中,貌似,就数这位二姐对她最为亲热了!   这时,屁股上挨了板子的秋菊,一瘸一拐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忍着剧痛,向着柳卿言行了一礼,“三公主,奴婢多有不便,不能服侍公主。”   柳卿言摆了摆手,“不碍事,你去休息吧,这里丫鬟多的是,不差你一个。哦,对了,我问你,先前,我跟二公主的关系如何?”   秋菊鞠了一躬:“回三公主的话,二公主跟您向来亲密,跟长公主倒是有些不和。二公主她……她,说句奴婢不该说的话,她生性桀骜,又比较强势,就连长公主都要忌惮她三分。”   柳卿言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幸好,这个强势的便宜二姐对她还算亲密,多多少少让她感觉到了一点点的欣慰。不过,秋菊的话也同时在提醒着卿言,她,映月公主,可能是个危险份子呐第三十四章神秘太子(一)   可是,刚才映月公主说什么?国宴厅设宴?全都要去?那……那不是又得跟长公主和上官孤鸿照面了吗?   柳卿言实在不想去,她根本不想再看见那两个人。   管他是城国的太子还是成龙的儿子,又关她什么事?人家大老远跑来,是专程向长公主大婚道贺的,要接风洗尘也该是长公主和上官孤鸿他们俩人去,自己为什么还要被牵涉其中?难道排场就真的那么重要吗?难道就没有人为她的处境考虑一下嘛?   我不要应酬!我不要这样的生活!老天,你不应该把一个肉体绑死在不希望被绑的灵魂上!   老天,我是宅女诶,宅女,你懂吗?   宅女可以什么都不要,但一定要保留尊严,   宅女可以什么都遗忘,但一定要记住梦想,   宅女可以谁都不爱,但一定要爱自己,   宅女可以大声哭泣,但一定要坚强!   为毛不宅?   可是,就在刚才,映月公主来找过自己了!听她的口气,似乎是一定要叫自己去,而且,还要帮她品品那个男人,那个有可能成为自己姐夫的男人,那个传说中的风度翩翩的城国太子!如果自己不去,映月公主那边可就不河蟹了!难得有一个人对自己那么热情,柳卿言可不忍心去破坏这深厚的姊妹情。   天呐!做人难,做女人难,做穿越的女人更难!我该怎么办?   “公主?”夏栀凑到柳卿言身边,轻轻地喊了一声,打断了她凌乱的思绪。   “呃,什么事?”柳卿言略显得迷茫地望着夏栀。   “公主,既然有宴席,您现在需要更衣了。在这种正式场合,您应该穿那件玫红色的宽袖宫服,以示庄重。”   “哦,那你去拿来吧……”   柳卿言自己也不清楚,为何就那么容易“妥协”了?她抉择了很久,都没有答案,却在一个丫鬟的“推波助澜”之下,很没有主见地却又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这个事实,那就是,她,作为三公主,必须要出席那场隆重的午宴。   被人服侍着更衣总觉得别扭,柳卿言轻轻推开了夏栀,表示要自己穿戴。   片刻之后,粉红玫瑰刺绣宽袖上衣便已披挂上去,她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得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她在屋内满意地看着菱花镜中的自己,转了一圈又一圈,不觉抿嘴一笑,一抹浅笑,满室芳华。   夏栀也看得呆了,随即压低了嗓音笑着揶揄道:“公主已经够美了,不用再自我欣赏啦。”   卿言闻言,小脸一红,但还是忍不住悄眼晲向菱花铜镜,镜中的人儿如花般娇艳欲滴,秋水眼波缓缓流转,俏美的脸颊上,笑意盈盈。   这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躯壳,现在,让卿言有了一种捡到宝的感觉,她随即斜眼一瞥夏栀:“好你个大胆的丫头,居然敢跟本公主这么说话?”   “呵呵呵,公主赎罪!”夏栀笑靥如花,盈盈拜倒第三十五章神秘太子(二)   柳卿言由夏栀指引着,在琼楼玉宇,水榭长廊间穿梭,心中更是有些啧啧称奇,这么大的皇宫,要她自己一个人走的话,非迷路不可。来到国宴厅的时候,里面已经稀稀拉拉地坐了些人了,卿言举目望去,当然是一个熟人都没有。   国宴厅的最里边设了一个很高的看台,一律用明黄色的龙凤纹锦缎装饰铺就,看台周围也是一些桌椅,估计是身份比较高贵的皇子公主的座位。上面依旧虚位以待,卿言一个人也不敢霍然上前,正在踌躇间,一股幽香飘来,她随即向后望去,但见一风华绝代的女子正莲步轻移向自己这边走来。   只见她身穿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   此人便是映月公主!俗话说的好,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映月公主在除去了那一身骑马服饰之后,此刻的她尽显婉转妩媚,让柳卿言也直呼意外,光论姿色,已然不逊于自己了。   柳卿言莞尔一笑,便迎了上去,“啧啧,二姐,你今天真是漂亮,到时候,那城国太子肯定被你迷的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映月公主掩面噗嗤一笑,“三妹,你就知道取笑我!二姐我生得哪里有你好看啊?”   两位公主,互牵小手,向着高台走去。   而正在这时,后殿内转出了两个人影。一个高贵典雅,倾国倾城,一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他们便是长公主与上官孤鸿了。   见到了这两张俏丽又令人厌恶的嘴脸,柳卿言心中不禁起了个突突,慌忙低下头来,不敢直视。   猛然间,她腰间一紧,似被人用手指捅了一下,柳卿言扭头向身边的映月公主望去,却只见她目不斜视,媚眼含笑,落落大方地向着长公主行了一礼,“阳姐,妹子我来给你道贺了!”   “恩!”长公主淡然而疏远地微微一笑,眉宇间那一抹挥之不去的傲气,让柳卿言怎么看就怎么不爽。不过,既然映月公主已然提醒了自己,她在那个场合下,如果不再表示表示,似乎也说不过去了。   随即,柳卿言硬着头皮,将身子微微前倾,“阳姐,三妹我也给你道贺了!”   “哼哼,”鼻腔内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笑声,长公主也不搭理她,只是漠然地将手往边上的椅子一指,“坐吧。”   柳卿言有些力不从心,脑中一片空白。待茫然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然微微泛起了红晕,也不知道是尴尬还是耻辱。   可就在那一刻,一股炙热发烫的眼神射来,不由地让她心生杂念。   上官孤鸿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柳卿言慌忙侧头,避开了那道目光。   当上官孤鸿察觉到卿言的尴尬之后,亦是满脸羞愧地低下头来,不敢再看第三十六章神秘太子(三)   城国,国姓郗,当朝太子,单名一个铭字。   郗铭,又会是什么样的人?   正当柳卿言如坐针毡般靠在红木雕花椅上时,一个公鸭的嗓子响起:“城国太子驾到!”   原本在正席就坐的长公主和上官孤鸿两人听到了传唤声,亦是从椅子上站起,向前迎去。   正门外,一行俊美侍卫簇拥着一位服侍华丽的男子,如轻风般飘然而至。   卿言远远地打量了一下那位城国太子,只见他头戴冠玉,一根金质发簪将满头秀发整齐束起,穿着右开襟绣着龙纹图案的赤色宽袍,足蹬黑色压花纹单马靴,腰缠与衣服同色的腰带,左侧悬挂着一柄短小的弯刀,右侧则挂着一个墨青色的荷包。   他面如冠玉,鼻梁略微高挺,凤眼含春,两片赤红朱唇增一分则厚,减一分则薄,甜美的笑容挂在唇齿间,勾人心魄。简直是皓如满月出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在那一瞬间,柳卿言亦被他那绝美的外表所吸引了去,这,这,不就是金城武吗?   有些失神地跟着众人起身,柳卿言尾随着映月公主一起迎了上去。   没走出去几步,脚踝处突然一绊,竟有些失稳,原来又是映月公主悄悄伸出了脚后跟,柳卿言立刻心领神会地凑身上前。   “感觉怎么样?”映月没有回头,只是注视着前方,压低了嗓门轻声问道。   “正点呐!”柳卿言不由自主地赞道。在这一刻,她不知是欣喜还是赞赏还是羡慕还是惊艳,总之,情感十分复杂。   映月公主有些疑惑,“正点是啥意思啊?”   “呃……就是好的意思。”卿言心中一阵喘喘,呃,“正点”这个词用得可真是……   却只见映月公主媚眼如丝,贝齿含笑,强压住心中的狂喜,倏然道:“恩,我觉得也是!”   器宇不凡的郗铭似闲庭信步般走到了他们跟前,嘴角边始终挂着甜美的微笑,用他那虚怀若谷的眼神在众人脸庞上急速扫过,即便是像柳卿言、映月这般国色天香的美女,也没能吸引走他的目光。仿佛站立在他跟前的仅仅只是一群庸脂俗粉。   他那清澈如碧渊的眼眸中透露着出淤泥而不染的独特气质,在不经意间已将他浑然天成的孤傲之性,绽露无疑。   郗铭朝着长公主浅浅一笑,“平阳公主,恭喜了!鄙人来迟一步,还望赎罪。”   长公主笑道:“哪里的话,城国太子大驾光临,让我们这小小的国宴厅蓬荜生辉,小妹我真是荣幸之至啊!”   郗铭淡然一笑,并不再恭维,只是转而朝向了上官孤鸿,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似乎闪现了一丝光彩:“啧啧啧,想必这位就是上官将军了,果然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啊!”   上官孤鸿抱拳作偮还礼道:“太子殿下过奖了,咋们凡夫俗子又怎么能跟郗氏皇族相提并论呢?”   郗铭又向长公主笑道:“如此俊美佳婿,世间罕有啊!真是可喜可贺啊第三十七章神秘太子(四)   郗铭只顾着和长公主嘘寒问暖,全然无视了在旁一侧的映月公主和柳卿言。   她们二人却始终落落大方地挤出一张外交场合应有的笑脸,仪态万千地望着郗铭太子。相较于柳卿言,映月公主的脸上更多了几分思春之意,如花痴一般的目光片刻也不曾移开过郗铭的脸庞,直到,她强颜欢笑的脸蛋逐渐僵硬起来……   不知是出于故意还是一时的疏忽,平阳公主竟然未曾向郗铭太子引见自己的两位胞妹,而郗铭也没有询问,这让两位公主很是难堪。出于女儿家的矜持,她们可不好意思自作多情地上前做自我介绍。   礼毕之后,长公主请郗铭坐了宾客主座,然后自己便挽着上官孤鸿的手,回到了位于大厅中央的主座。   映月公主有些尴尬亦有些气恼地望着郗铭太子,见到对方没有反应之后,转而又怒目瞪向了长公主,可是偏偏,那两人均无视了自己的存在,这让映月公主在一时之间是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这一切,都没能逃过柳卿言的眼睛,她悄悄用手指捅了一下映月,将她从愤怒的小鸟状态拉回了现实。   “走吧,别失态了。”柳卿言轻声地嘱咐着映月公主。   映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凑近柳卿言的耳朵问道:“他刚才看你了吗?”   “没有呢!连正眼都没瞄过。”当柳卿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感觉到奇怪。她深知自己在异界的容貌有多么出色,就连她本人站在镜子面前都会忍不住多欣赏片刻。可偏偏郗铭太子,仿佛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对于盛开在万花丛中的奇葩不理不睬。而且,他的性格,也太孤傲了些吧?   讪讪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柳卿言忍不住再向郗铭太子的坐席望去,这一回吸引她眼球的倒不是太子本人,而是站立在他身后的两位持剑武士。两人均身长七尺,威武而生猛,更让人称奇的是他们的容貌竟然也是英俊无比,仪表堂堂,让人在恍惚之间产生了错觉,难道,城国真的就是出产美男的圣地吗?呃……这个,让柳卿言很向往了……   长公主坐在高台之上侃侃而谈,“郗铭太子,我大宛女儿国地处穷乡僻壤,远不及城国富庶,亦没有什么难得出手的珍奇美食招待贵客,唯有一席薄酒,还望海涵。”   “哈哈,”郗铭轻笑两声,“平阳公主客气了,我还未下筷,光欣赏这琳琅满目的美食,就已经饱了。”   长公主微微一笑,“喝酒没有歌妓怎能尽兴,来,传李师师!”   话说,这位李师师乃大宛女儿国,第一舞娘,不光容貌出众,舞艺更是令人赞叹,不知道有多少王公贵族挤破了脑袋想要一睹李师师的风采,可人家那是堂堂御前舞娘,又怎事寻常人家能够随便见得着的?   说话间,一位倾国之色的美女已然来到了中间的露台上,只见她抬了抬手,又有四五个少女鱼贯而出,手中各执一乐器,婀娜多姿,风情万第三十八章神秘太子(五)   片刻的安静,清水环绕的露台上异域的音乐缓缓溢出,像这清水一般丝丝沁入人心。李师师先前摆好的姿势突然变换,随着音乐的缓缓流淌,翩翩起舞。就如飞在春日阳光下的蝴蝶一般,绚烂夺目。   底下一片安静,都在仔细地欣赏着这群美女的舞姿。   突然,音乐骤变,由缓入急,李师师脚下的步子也开始变得急切起来,可是身形依旧稳健,但一改之前柔美的舞姿,融入了力量的元素,竟多了几分豪放和帅气。   柳卿言凝神仔细看着,只见李师师抬脚、吸气、旋转,竟有些类似于芭蕾舞。不过她比芭蕾更厉害的地方在于,她真如赵飞燕一般,一直在原地,以脚尖点地,身形平稳地旋转了几十圈,落脚时依旧镇定、平稳,动作极其优雅,丝毫不见任何差错,连呼吸都如坐着的时候一般均匀。   音乐渐止,李师师摆完最后一个动作,依旧沉醉其中,底下的人同她一般,停止了片刻还没回过神来,直到座上不知道是谁率先拍了手,底下才爆发出一阵掌声。   柳卿言这才回过神来,赞叹李师师绚烂舞技的同时,不经意间斜眼瞥了一眼郗铭太子,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他正扭头与身边的一位持剑侍卫谈笑风生,待掌声响起,他才象征性地附和了几下掌声,而眼睛,竟然连瞄都没瞄李师师一眼!   显然,这场绚烂的舞蹈表演在郗铭太子眼中是那么地枯燥乏味。   柳卿言有些严重鄙视他的审美观了,亦有些触怒于他的无礼举动。   长公主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她略显得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场内顿时肃静一片,“呃,看来,咱们大宛女儿国的歌舞还入不了郗铭太子的法眼呐。”   郗铭猛地回过头来,用一种近乎是无辜的眼神望着平阳公主,“恩?这是哪里的话,很好啊,很好,很精彩!”说罢,自顾自地鼓起掌来。空旷的国宴厅,回荡着一阵略显单薄的孤独掌声,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   郗铭也感觉到了尴尬的气氛,“咳”了一声之后,便向长公主笑道:“其实呢,呃,本宫向来尚武,最喜欢击剑搏杀,对这种莺莺燕燕的舞蹈倒不是很感兴趣。失礼失礼!”   “哦,原来如此!”长公主莞尔一笑,“这倒是我们招待不周了,还望太子殿下海涵!呃,击剑搏杀吗?咱们宫中好像也从未有过这等表演,本宫也很想见识一番,不知堂上侍卫,有哪一位愿意献艺,以博太子一笑?”   肃静,长时间的肃静。   堂上虽然有众多的御前侍卫,各个也算是身怀绝技,但是,武者,向来自视甚高,他们是守卫皇宫安全的武士,不是献艺表演的跳梁小丑!而且,大宛国军纪严明,侍卫总管未曾发话,那些个普通侍卫又怎敢做这个出头鸟?   郗铭微微一笑,将目光投向了坐在首席的上官孤鸿,“我听闻大宛国骠骑将军武艺卓绝,不知本宫有没有这个荣幸,一睹上官将军的风采呢?”   挑衅!这绝对是挑衅!   众宫女们均是一脸的错愕,而堂上所有的御前侍卫更是将愤怒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郗铭太子!上官孤鸿是谁?那是大宛国的战神,上官大将军的长子,又岂能为你这么一个异国太子登台表演?军威岂容亵第三十九章神秘太子(六)   上官孤鸿就算涵养再好,也忍受不了这种近乎是无理取闹的要求,手中拿捏着的酒杯已被他夹得咯咯作响。他很想起身反驳一下郗铭太子,但是苦于自己不善言辞,天生就不是伶牙俐齿的主,只得在那里呼呼生着闷气。这时,一只纤纤玉手却轻轻搭上了他的肩膀,长公主柔声说道:“孤鸿,你就上台舞剑吧,不能让城国太子小觑了,拿出你的看家本事来,扬我军威!”   “扬我军威”这四个字倒是提醒了上官孤鸿,此刻,他已然没有了退路,既然长公主都已经发话了,那么好吧,既然要舞剑,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一些吧!   猛吸了一口戾气,上官孤鸿右手一扬,霍然将酒杯就以杯轴为心,急速地自转抛射出去。随即他单掌拍桌,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在空中翻腾了三百六十度后,猛地向前一个鱼跃,单臂前伸,将那先自己一步抛出的酒杯抓在掌心!   衣襟翻飞,飘然如仙,上官孤鸿稳稳当当地在大殿中间停落,手中的酒杯竟然连一滴汁水都未曾抖落出来。   这一下技惊四座的轻功当即震慑群雄,所有人都惊叹地鼓起掌来,郗铭太子更是情不自禁地从坐席上站了起来,“好!太棒了!骠骑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柳卿言明显被雷到了:啊,什么状况?真的会飞诶……原来徐克大导演电影里的武侠动作那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啊?就算李连杰腰间系根绳索再来翻腾,估计也没他这般潇洒吧?想不到这个绣花枕头还真有两下子啊!异界啊异界,你让我情何以堪呐!   话说这上官孤鸿虽然不解风情,也没什么风骨,但毕竟系出名门,从小便接受了严格的武学训练。而且,他能够身居骠骑将军的要职,也绝非承父之荫。他在一柄宽口铁剑上浸淫数十载,此刻的他,已然是当世顶尖的剑客了。   上官孤鸿抱拳作偮,然后环顾了下四周,朗声说道:“哪位壮士借宝剑一用?”   “这里!”还未等他人回答,郗铭太子就已先行喊出声来,拂袖甩动,便伸手抽动了他身边随行侍卫的一柄宝剑,然后单臂一挥,猛地向上官孤鸿射发出来。   “呜”一声脆响,宝剑在划过天宇爆发出了清脆的破空之声。   “大胆!”“小心!”   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失声叫了出来,在他们眼中看来,这可不是递剑那么简单,这简直就是在行凶杀人啊!   上官孤鸿微微一笑,竟然不避不让,伸出两根手指,举重若轻般地稳稳将那柄劲力十足的宝剑夹住!潇洒而又飘逸。   场内顿时掌声雷动,无不为之精彩绝伦的神功而赞叹不已。   嘴角洋溢着似有似无的笑容,手腕转动,宝剑已然在握。马步一扎,身子一抖,剑姿已成,那剑柄,被上官牢牢地握在掌心,而剑身竟然“嗡嗡”地抖动个不停。这一下,倒足以显示了他深厚的内力。   在一片叫好声中,上官孤鸿起势一招“长虹贯日”便向前刺出,紧接着又是“回头望月”,“苍松迎客”……一招招精纯的剑法使将出来,当真令人眼花缭乱,只觉得剑气翻飞,剑意连绵,让人如痴如醉第四十章神秘太子(七)   郗铭太子,以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注视着上官孤鸿,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见到此情此景,平阳公主久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她未来的夫婿,武艺卓绝,在外宾面前给她出尽了风头,挣足了面子,让她倍感春风拂面,喜不自禁。   心中打上了一个大大的惊叹号,柳卿言虽然很讨厌上官孤鸿,但是平心而论,上官那绝美翻飞的剑姿再次对她造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不管她情愿还是不情愿,她都不得不对上官孤鸿另眼相看了。   大殿之内,几乎所有的人都沉醉在上官孤鸿那超凡脱俗的剑舞之中,唯独二公主映月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对他的剑法更是嗤之以鼻。   因为就在刚才,长公主和上官孤鸿两人“兵不血刃”地羞辱了她,难道,此刻,还要她怀着崇敬的心情去观摩这个跟自己“仇深似海”的男人舞剑吗?更何况,在她的眼里,上官孤鸿的剑法也就那么回事。   映月公主的注意力倒是被郗铭太子所吸引了去,望着他的一笑一颦,望着他的沉迷陶醉,映月公主忍不住心中一阵欣喜,“哼哼,世间男人均好玩物!有的人好色,有的人好丝竹之声,有的人好武,看来,这位太子真的酷爱武艺……哼哼,既然知道了他的弱点,我就不信拿不下这个男人,行吧,今天我就委屈一下自己,就投其所好吧!”   “呵呵呵,”映月公主一声轻笑,落落大方地站起来身来,“一人独舞太乏味了吧,剑道嘛,双人共舞才有意思。上官将军,本公主陪你过两招吧?”   “哦?”郗铭太子倒是吃了一惊,他饶有兴致地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这位衣衫华丽的二公主映月,脸上写满了疑惑,“想必,这位就是贵国的二公主映月了吧?素闻映月公主武艺高强,不输男儿,今日本宫能够在这国宴厅一睹映月公主的风采真是三生有幸呐!”   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映月公主心中满是不忿,“哼,你这家伙明明就认得我,可偏偏就假装不理不睬,如此侨情的男人,真是世间罕有!本宫就不信制服不了你,日后,定要你好看!”   优雅地从发梢上抽出一根红色锦带,往自己的小蛮腰处盈盈一束,便将那肥厚的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给牢牢地结扎了起来,试着扭动了一下身躯,映月公主心满意足地向前踏出了一步。却只见她手腕转动,“哐当”一声脆响之后,手中徒然多出了一柄材质极其柔软的柳叶薄剑!   哇……这是怎么回事?这,哪里来的剑?柳卿言瞪大了眼睛都未能瞧明白,而映月公主却已经柳腰摇曳,黛眉一挑,霍然出手了。   柳卿言还沉浸在映月公主悄然拔剑的妙曼身姿中,还在没心没肺地细想:下次有机会去刘谦的微博上留个言,问问人家那袖口藏剑的魔术到底是怎么弄滴……而映月公主却裙衫飘逸,如同一只蝴蝶般在春光烂漫中翩翩起舞,剑芒如雪,连绵不绝地向着上官孤鸿笼罩下来第四十一章神秘太子(八)   哇……不是吧……又来一个会飞的!她还是女人吗?不,她还是人吗?这简直就是superman啊,这简直就是蜘蛛侠啊!   柳卿言惊得连嘴都合不上了,怎么这里人人都会武功啊?怎么都那么厉害?哦天呐,我不会使用双截棍,我不会轻功,我不会飞檐走壁,哦,这还怎么混呐?   映月公主下场后起势第一招便是上官家族的不传绝学——上官剑法中的精妙绝招“万佛朝宗”。柳叶剑疾风而至,如芒刺一般直扎上官孤鸿的眉心。   上官孤鸿不由地大惊失色,这原本只是舞剑助兴,可为何映月公主一上来便是夺人性命的杀招?而且为何使得又是他们家族的不传绝学?映月公主又是从哪偷学来的招数?   但见映月公主面露凶光,一副不把自己撕成碎片就誓不罢休的样子,让上官心已先怯了,脚步也略显杂碎,不由自主地向后疾退了数步。而映月公主一招“万佛朝宗”使罢,突然间剑光一吐,长剑化作一道白虹,再向上官孤鸿直刺过来。这一招端严雄伟,正是上官剑法的精要所在,但饶是上官孤鸿于上官剑法剑法各路剑法尽皆通晓,却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心头一震:“这一招是甚么招数?我上官剑法一十七路剑法之中,似乎没一招比得上,这可奇了。”眼见映月这一剑刺来,内力并不强劲,待刺到自己身前数寸处,上官孤鸿这才回过神来,刚想躲闪,但见映月这一剑便已缩转,一斜身,长剑圈转,向他左肩削落。这一剑像极上官剑法中的“千古人龙”,只是在临阵对战的时候略做了点调整,原本的“千古人龙”清隽过之,无其古朴,但在映月这样一个俏丽年轻女子剑下使将出来,另具一股端丽飘逸之态。   上官孤鸿已然失稳,躲避不及,肩头上狠狠地被柳叶剑劈中,一阵刺痛,连手中的剑都拿捏不稳,“哐当”一声便掉落到了地上。   显然,上官孤鸿败了,在两招之内被映月公主击败了!   原本上官孤鸿的功夫还在映月之上,无论是内力还是剑术都不是映月能够与之匹敌的。但问题是,上官孤鸿还以为只是舞剑助兴而已,可映月公主,那是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一出场就拼尽全力直接上了杀招,用的还是上官家族的不传绝学,杀了上官孤鸿一个措手不及。高手过招,胜负原本就在毫厘之间,哪里容得半点差池?就在上官孤鸿惊魂未决之际,他已然中招倒地。   映月公主敛气回神,收剑还鞘,屹立于场中央,但见衣襟摇曳,秀发翻飞,宛如一超凡脱俗的仙子坠入人间,又宛如一位当世绝顶的剑术高手,登山揽月,俯视众生。   当映月公主踏入剑池的那一步起,长公主平阳就知道要坏事!她这个妹妹,平日里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肯甘于人后,那都是要奋力拼搏全力以赴的。舞剑?那怎么可能草草收场?不杀个胜负出来,她才不会罢手第四十二章神秘太子(九)   PS:上一章,曾经不小心把后面的章节提上来发了,道歉!   只是,让长公主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夫婿,号称骠骑将军的上官孤鸿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还没有她出面制止,就已经败下阵来。   不及细想,长公主慌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下意识地就要去搀扶上官孤鸿。   却只见大殿上空猛然闪过一个人影,迅捷而轻盈地飘落在上官孤鸿身后,单掌一撑,便稳稳当当地扶住了步伐失稳的上官孤鸿。   他相貌俊美,丰神俊朗,灵动飘逸,正是城国太子郗铭。   郗铭面露愠色,冲着映月公主怒道:“舞剑而已,公主何必下此杀手?”   映月公主刚刚酣畅淋漓地来了一场大胜,有一种扬眉吐气的爽快感,却被郗铭太子一句抢白,惹了一身的骚,仿佛被猛灌了一口冰镇雪碧,来了个透心凉。   长公主亦是对着映月怒目而视,“你太过分了!”   映月本来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倔强丫头,在公众场合和长公主冲撞本来就是她的强项,只不过,她在被郗铭太子泼了一脸盆冷水之后,已然没了心气,面对长公主的指责,亦没有了斗嘴的动力。恨恨地踱了踱脚,映月公主负气地将那一柄柳叶剑仍在了地上,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了。   看见一场表演最终以闹剧收场,柳卿言也觉得无法继续待在这个鬼地方,急忙从座位上站起,紧紧地跟在了映月公主的身后,准备逃离“现场”了。   当柳卿言走过郗铭太子身旁的时候,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了他一眼。只见他俊眉微颦,薄唇撬动,似要说些什么,却又始终未能开口,仅仅是眼巴巴地看着映月公主愤然离去。   待柳卿言转过身后,便传来了郗铭太子略显得尴尬的说辞,“呃,鄙人鲁莽了,给长公主添乱了。我这就先回驿站去了,待公主成婚之日,自当造访,告辞!”说罢,郗铭单手一挥,招呼了自己的两名贴身侍卫,就向大门外走去。   一脸落寞的上官孤鸿,忍着肩头的剧痛,缓缓地蹲到地上,捡起了那柄原本属于郗铭太子的佩剑。被一个柔弱的女子在两招之内就击败是他生平的奇耻大辱,他一张俊脸早已涨得通红,正觉得自己无地自容的时候,突然“啪嗒”一声脆响,脸颊上被长公主重重了拍了一掌。   “没用的东西!”平阳公主怒道,接着宽袖一甩,便自顾自回宫去了。   “平阳,平阳……”上官孤鸿在后面轻声呼唤着,可是,这一切却又显得那么地苍白。   突然间,一丝哀怨涌上心头。这岂是一个巴掌那么简单?这简直就是落井下石的猛锤啊!   如果换做是三公主柳卿言,又何尝会这样对他?   上官孤鸿的意志有些恍惚,失神地望着逐渐远去的华丽背影,突然间有了一种如鲠在喉的痛苦感,这让他感到窒息,让他感到迷茫。在这场婚姻里,他算什么?难道,他真的将要一辈子活在这个女人的阴影之下吗?   地位,真的是那么重要吗?他不清楚,他很迷茫,他想要的到底是什第四十三章洗浴(一)   映月公主怒气冲冲地奔回了自己的府邸。一张俏脸早已涨得铁青,粉拳也拽得紧紧的,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让那原本就丰满的胸部顺着呼吸急促地起起伏伏。瞧这架势,谁要被她逮到了,准是逃不掉一顿海扁的……   待走进殿堂之内,她便双脚奋力一蹬,将两只布履斜飞着踢了出去,接着伸出纤纤玉手在肩膀上撩拨了一下,将那件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也甩了空中;抽动腰间红丝带,披在肩上的那一件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如丝般柔顺地滑落下来,露出了一双晶莹剔透的玉腿,而此刻她已经只留下了一件薄薄透透的乳白色内衣。似乎,她还嫌不够,就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继续……   映月公主一边肆意抛甩着身上的衣物,一边叫唤着,“沐浴!传按摩师!”   一群宫女,唯唯诺诺地半弓着摇,慌忙收拾着映月公主除下的衣物,而其中一个宫女则双膝并拢,小腿急踩碎步,向着殿外奔去。   几经辗转,映月公主光着脚丫子,来到了位于映月宫殿内的露天花园之内。   只见院内热气沸腾,雾水氤氲,原来,这里是一座天然的温泉浴场,周边仅用块屏风遮挡。映月公主略显疲态地轻轻甩了甩脖子,然后慢慢地踏入池中,池面上顿时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细微的波浪带动着绿叶、玫瑰花瓣,交织缱绻……   丝竹声随即响起,映月公主抒情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她在轻音妙曼、芳香又袅袅的雅致空间里,享受水滴、花瓣、绿叶、泥土的亲抚,吮吸采自然森林原野的植物所散发出清新气息,这里的一切是如此温馨宁静,如天空飞翔的鸟儿、水中畅游的鱼儿般自由自在,烦忧尽忘。墙内芳草萋萋,墙外红尘滚滚,恍若隔世,桃源与红尘,却只在咫尺间。   ……   柳卿言有些索然无味地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这又算是什么国宴?连饭都没来得及扒拉两口,就作鸟兽散了,真是无聊加无趣。还有那个啥,郗铭太子的相貌嘛倒还算是人模狗样,可为什么偏偏两只眼睛就长到脑门上去了?只能看到天花板呢?还有还有,他为什么就那么凶呢?居然对着映月公主大吼大叫,一点风度都没有!哼!以为自己是个太子就了不起了吗?诶呀呀呀,我这是在干什么?老是想这个贱男人干什么呢?   柳卿言用力甩了下脑袋,试图抚平一下心境,可是,郗铭太子那俊俏的脸庞,飞身搀扶上官孤鸿的绝美身姿总是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向来对美男没有抵抗力,不过,这有什么用呢,那叫神女有心,襄王无情……哦天呐,这世界太疯狂,痴情给谁看,咱可不能见一个爱一个呢!深深地吸了口气,卿言倒是有些担心起映月公主来了:呃,她现在的心情应该很不好吧?我应该安慰她一下才第四十四章洗浴(二)   唤过夏栀,由她指引着,向着二公主映月的府邸走去。   待走到门口,隐隐便传来了一股幽香,沁人心肺,不由地让柳卿言心驰神往。啧啧暗自赞叹了一声,想不到这个喜欢舞刀弄枪的映月也有这般的格调。   一位侍女含笑迎了上来,“参见三公主,二公主殿下正在沐浴。”   卿言“哦”了一声,心想,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正欲离去,却只见那侍女已然向里屋跑去,“奴婢这就去通报。”   脸上挂着舒展的微笑,柳卿言的心情不错。前世的她何时受过这种礼遇?   不一会功夫,那位侍女便跑了回来,“三公主,二公主有请!”   “哦?这就洗好了?”柳卿言笑呵呵地踏入府内,但见里面富丽堂皇,古香古色,画栋雕梁,镌镂龙凤飞骧之状,巍峨壮丽,光耀夺目。   果然是尊贵典雅,尽显奢华啊,想起自己的府邸寒酸,心中不由一阵小感叹,看来这映月公主的地位跟自己相较还是没的比呐。   几经辗转之后,柳卿言只觉得香气越来越盛,且雾气缭绕,心中不由疑窦顿生,“这是要去哪里呢?”   侍女不由地噗嗤一笑,“这才几日没来,三公主就忘了吗?往前就是二公主的鸳鸯温泉了!”   柳卿言点了点头,亦不再疑惑,跟随着侍女踏入了露天浴场之内。   庭内芬芳扑鼻,草长莺飞,顾青翠之茂叶,繁旖旎之弱条,一排侍女恭恭敬敬地手捧着白色浴巾、华美服侍站立在池塘边,随时等待着主人的召唤。   但见池中佳人,玲珑剔透,洁白如皓月,华软如锦帛,她浸浴在玫瑰花瓣之中,如一只在百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尽显妩媚撩人,风华绝代。   即便柳卿言喜好美男,也不禁被眼前那妙曼的少女胴/体给吸引了去,心中不由赞叹一声,哈,要是在咱现代,映月公主足可以号称性感尤物了吧?呵呵,亏那些男人想得出来……   “看来二姐心情不错啊!在这温泉内浸泡一番,周身疲劳尽除,什么烦心事统统甩在脑后,真是惬意的享受啊!”柳卿言笑着一步步走向了映月公主,暗想,我来安慰她,看来是多余的了。   映月公主在池中莞尔一笑,“卿言妹妹你还愣着干什么?陪姐姐一起来池中戏水吧!”   “啊?”柳卿言迟疑了一下,虽然她在现代,好歹也算是个大大咧咧的资深色女加腐女,不过呢,尚且还停留在YY阶段。这回,要她在那么多姐妹同胞前沐浴,总觉得有些不妥,也无法适应。   “呃,那个,我没有带来换洗的衣裳,不方便……”   “切!”映月公主黛眉一挑,似有些不满,“你瞎说什么呢?在姐姐的府上,难道还会少了你的衣裳不成?如果你瞧不上姐姐的衣服呢,叫那些奴才现在去你府上取就是了。”   “哪里,哪里,二姐说笑了,二姐的衣衫我怎会不喜欢呢?时常想着偷几件出来穿戴一下呢!”事已至此,柳卿言也不好再推脱什么,睨视了一下周边的侍女,一个个眉眼含春,掩嘴偷笑,不由一阵腹诽:罢了罢了,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坦诚相待”又有何第四十五章洗浴(三)   遂把心一横,柳卿言将自己身上的衣物一件件地除了下来,当脱得只剩贴身内衣之时,庭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庭院的转角处,突然闯进来了一位男子!吓得柳卿言慌忙用手捂住胸口,扯起已经一半滑落到地上的长裙。她惊慌失措地喊道:“什么人?啊,色狼啊,流氓啊!你们,你们还不把他赶出去啊,啊,干什么呢!”   众侍女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映月公主浅浅一笑,“怎么了?卿言妹,这是我的按摩师啊,你不认识他了吗?”   “按……按摩师?”柳卿言心中不禁打了个突突,扯起长裙将自己的身体裹了个严严实实后,再偷眼朝那男子望去。   只见他披着一身雪白色的浴袍,一尘不染。   他的头发墨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   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他的皮肤像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他的眸子是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   这是一位优雅入画的男子,一种光亮至美的气息从他的面庞感染到了卿言。他没有笑,但他的清澈的眼睛却在忠诚的微笑着。   哇!又是个绝色美男呐……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映月公主面前,然后深深地向她鞠了一躬。   映月微笑着点了点了,“你来了。”那笑脸,要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然后她……竟然……哗啦一下,从水中站立了起来!   柳卿言差点被雷翻倒地!   天呐,这是神马状况?要知道,映月公主可是一丝不挂啊……   映月公主旁若无人,旁若无男人地缓缓踱步到了池边,优雅地接过侍女递上前来的浴巾,简单地在身上一围,擦拭了些许水珠之后又递还到侍女手中。   水珠仍旧滴答滴答往下滴落,地上已是湿润一片,映月公主莲步轻移,尽显婀娜多姿,来到俊美按摩师跟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道:“开始吧!”   那俊美男子,始终面无表情,即便是见识到了映月公主诱人的胴/体依旧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所见的仅仅只是个刚刚出浴的婴儿,勾不起他半点的兴趣。   看着他那淡定如丝的表情,柳卿言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是不是已经见惯不怪了……   哦!柳卿言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呃,我真傻,这个男人,或许根本算不得男人吧?他应该就是宫中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阉人了!难怪从他那清澈如镜的眼眸中看不到半点的欲望。宫中的王子公主,从小就被太监宫女服侍惯了,这种事情,他们/她们或许真的不会去在意呢!   映月公主走到了一张按摩椅前,椅子上已经被一层层柔软的白色棉布铺垫,她在侍女的搀扶之下,俯身卧倒在了这张宽椅上,将自己洁白光滑的背部展露在外,当然还有高高撅起的臀部。   按摩师紧随其后,然后在椅子前停下了脚步。可是,让卿言直呼意外的是,他,竟然抽动了束在腰间的一根锦带,旋即,那件柔滑的白色浴袍便悄然滑落到了地上第四十六章洗浴(四)   在那瞬间,柳卿言的呼吸都感觉要停滞了。那个绝美的按摩师,将自己赤条条的硬朗身板展示在了众人面前:他身形伟岸,轮廓分明,线条清晰,肌肤白皙似玉,一张一弛的肌肉健硕而又刚劲。胸前两块硕大肌肉高高隆起,充满了阳刚之气,一时之间让柳卿言有了见到传说中的施瓦辛格、史泰龙的错觉……不对啊!他的胸口,竟然稀稀拉拉地长了些许胸毛!不是吧……   以前她的小姐妹曾经跟她说过,千万不要找体毛浓郁的大胡渣男,因为,那种男人雄性激素分泌过多,最容易秃顶了,一过中年,就难看死了……   雄性激素分泌过多?怎么会?这不是太监吗?   柳卿言偷偷朝那男子的私密处望去。只见,他仅仅只穿戴了一条绷紧了的丁字裤!那条窄窄的白色布条又怎么能完全遮盖住满堂春色呢?   虽然只是急速地惊鸿一瞥,并未敢细看,但是,柳卿言可以断定,那个男人,绝对不是太监!   天呐!这是怎么回事?柳卿言被眼前的一幕所惊呆了!沉浸在各类YY言情小说中不能自拔的柳卿言,沉浸在各类耽美文学而迷失自我的柳卿言,当然能够想象后宫的糜烂程度,但是,当它真真切切就发生在自己跟前时,她显得有些举足无措了。   俊美按摩师,拿起了一瓶琉璃罐,从中倾倒出了些许粘稠状的悠悠散发着香味的淡黄色液体,“哇,这应该就是植物精华的提取液了吧?啧啧啧。”按摩师将这些香油抹在掌心,然后平滑地铺砌到映月公主洁白如玉的后背之上。他那双刚劲有力的手掌开始在映月公主背上开始来回蠕动,或轻或重,或缓或急,或抖或稳……   啊……这,这不就是现代美容院里的SPA吗?哦天呐!贵族的奢华生活啊!让我情何以堪呐?   柳卿言虽然见过很多开在街头巷尾的各种豪华的美容院,但是囊中羞涩的她可从未去体验过,她只在韩国泡菜剧中见识过这等场景。可是,那人家都是美容小姐给顾客做的服务,现在,这男人推油做SPA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却只见映月公主双腮绯红,媚眼迷离,正神情陶醉地享受着高级护理,任由那位按摩师摆布。他的手,抹着香油,游走于映月公主身体各处,即便是某些敏感部位,都不曾“避嫌”地放过。   “恩!”   “哦!”   “用力点!”   ……映月公主一边发出勾人心魄的呻吟声,一边不停地赞赏着,“呃,小李子,你手艺越来越棒了,今儿把本宫伺候得很舒坦,哦,恩,啊……”   柳卿言直看得心惊胆颤,脸红心跳。哦,上帝啊,救救我纯洁幼小的心灵吧……   映月公主躺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瞥了柳卿言一眼,“怎么?三妹,你要不要来试试?”   “不要不要!”卿言慌得双手直摆。   “呃呵呵呵,三妹啊,你怎么还是这般腼腆呢?我跟你说啊,咱小李子的手艺那是可好着呢!”说着,她伸出了自己柔滑细腻的手掌,轻轻地在俊美按摩师的胸膛前抚摸着,“身板也很硬朗哦第四十七章来访   柳卿言当即羞得面红耳赤。   忆往事,想当年,曾经的刘若熙,到翘辫子的那一刻,还是老处女一枚!   现在的三公主柳卿言,到脱下外套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手臂上的守宫砂还未褪去……这可怎么使得哦?   慌忙侧过身去,背对着他们两人,柳卿言已不敢再往下看。口中更是念念有词:哦万能的主啊,请宽恕我罪恶的心吧,哦,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玉皇大帝,三清道尊在上,请救救奴家我吧……偶这辈子就只见过卡通漫画里的耽美,还没见过荷枪实弹的交织缱绻,这,这,这,哦天呐……请让我离开这个万恶的淫邪魔窟吧……   心中虽然惶恐之至,但是眼角余光却又忍不住再次睨视过去,好在,这回,没见到更为出格的动作,柳卿言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不过……看上去……他们两人好像……心无旁骛,坦然自若呐!   纳尼?柳卿言心中一阵惴惴,不由地羞愧难挡,“呃,太邪恶了,难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想歪了?瞧他们两人,貌似是一个君子坦荡荡,一个天真无邪的呢!呃,真是悲剧啊……”   映月公主似笑非笑地望着柳卿言,“恩?你怎么还不脱啊?愣在这里干什么?”   卿言脸上顿时一阵僵硬,她,可不愿意在陌生男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体,这种事情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因为她向来的信念是——必须把自己最美好的东西留给自己最爱的人!   正在彷徨,不知做何回答,庭外一个侍女突然来传唤:“二公主,城国太子求见!”   “什么?”映月公主一个鲤鱼打滚就从按摩椅上翻坐了起来,“你说什么?城国太子来了?”   “是的!”   “Hiahia!”映月公主爆发出了一阵肆意的狂笑声,“小样,就你那土样,耍几个剑招就把你唬着了,哈哈!”   当柳卿言听到郗铭太子的名号的时候,心头也是微微一颤。第一反应是高兴,她为映月公主感到高兴,但是隐约之间又觉得不妥,凭什么呀?跟她非亲非故的,才认识一天……第二反应是失望,原本以为郗铭太子是位视美女为粪土的高山雅士,是位出淤泥而不染的翩翩君子,但是,他居然就这么找上门来了,先前形象被完全颠覆了啊!隐约之间,也有了一丝莫名的小遗憾。   柳卿言原本以为映月公主会马上起身出去迎接郗铭太子,可是,却只见她慵懒地轻哼了一声,然后白了俊美按摩师一眼,“停下来干嘛?接着给我按摩!”说罢,她脖子一歪,又侧身躺回了按摩椅。   柳卿言有些诧异地望了望映月公主,“二姐,你不见郗铭了吗?”   映月公主似笑非笑地瞥了柳卿言一眼,然后举起了一个茶杯,靠近唇边小呡了一口,“呃呵呵呵,男人嘛,不能他想见咱就让他见了,好歹也拖会时间嘛,就让他在外面候着吧。这个呀,叫欲擒故纵!”   柳卿言无语了,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些不满:“瞧你刚才那开心的模样,恨不得立马把他扑倒呢!可是现在怎么又开始摆谱了呢?哎,真受不了,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干嘛要让别人等呢第四十八章会见太子(一)   映月公主突然冲着柳卿言笑了笑,“可是嘛,人家郗铭太子好歹也算是贵宾了,咱们不能怠慢了他,三妹啊,要不,你先去帮我招呼一下,等我洗完了再出来!”   “好的!”,卿言不假思索,满口答应。这个洗浴场,她可是半刻都不想停留了,郗铭太子的突然造访正好给了她“仓皇出逃”的机会。慌忙把自己的装扮穿戴整齐之后,她便向着庭院外走去。待走到转角处的梳妆镜前,她又特地停驻了脚步,拿捏住衣衫,缓缓转了一圈,尽显婀娜身段,略微整理了一下仪态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向着会客厅走去。   大堂之上,城国太子郗铭一袭绣龙青衣长袍,手持纸扇,信手摇曳,皎如玉树临风前。他饶有兴致地踱来踱去,仔细地欣赏着挂在墙上的壁画书法,而身后传来的异动,似乎并没有惊扰到他。   等了几秒钟也未见郗铭转身,柳卿言只得轻轻咳了一声,“郗铭太子,让您久等了!”   郗铭含笑回眸,一个“映月”还未说出口,嘴巴已然僵硬,“映……啊,呃,姑娘好!这位姑娘好生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噗……柳卿言差一点就要吐血倒地了!   这原本是一句俗套的不能再俗套的,男子用来搭讪心仪的女子的经典台词。可是,从郗铭太子嘴里吐出来,却另有一番冰刀刺骨的感觉。   这个杀千刀的郗铭,这个眼睛长在脑门犄角上的郗铭,还真的就是没拿正眼瞧过卿言。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呃呵呵呵,郗铭太子真是会说笑。”强忍住心中燃起的怒火,柳卿言竭力摆出了一副外交场合应有的仪态大方的笑脸,“看来郗铭太子是在责怪奴家,刚才在国宴厅没有给您敬酒呢!”   郗铭太子神情一个恍惚,略显痴呆的靓眸眨巴了两下,遂喜笑颜开,“哈哈,原来是三公主,失敬失敬。鄙人正在纳闷呢,怎么一转眼的功夫长公主又年轻貌美了几岁,更显得娇艳欲滴了。看来大宛国的琼浆玉露还有驻颜回春的功效啊,赶明儿,我可得再喝两杯。”   好一个油嘴滑舌的男银!虽然无耻,却……不乏智慧。不管怎么说,刚才他傲慢无礼的举动算是被这句话给搪塞过去了,自己跟长公主长得相像,倒也是事实。   柳卿言也不跟他计较这些,生在现代的她,受尽了世人的冷遇和白眼,早已是百炼成钢了。无视自己又有何妨?反正跟他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点。   “不知郗铭太子找我二姐,所谓何事呢?”柳卿言淡然而疏远地问道,接着优雅地单掌前伸,示意请坐,然后就近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却始终刻意保持着与郗铭的距离。   “刚才我言语之中冲撞了映月公主,特地前来谢罪!”冷峻的脸庞泛着淡淡的微笑,孤傲的神情挂在嘴角,让人根本看不到道歉的诚意。“不过,这映月公主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呢第四十九章会见太子(二)   “郗铭太子多虑了,我二姐刚才为了能让您有宾至如归的感觉,特地下场为您表演剑术,这不,出了身汗,弄脏了摆裙,现在正在沐浴更衣呢。请太子稍候片刻。”   “不急,不急,该的该的,就算等到天荒地老,我也会一直等下去的。”郗铭太子浅浅地笑着,即便是竭力装出一副痴情的模样,但看上去还是那么地欠扁。   忽然,他那俊美的脸上闪现了一丝欢喜的神情,满怀期待地望着柳卿言,“我看二公主,武艺高强,剑术高超,心中十分佩服,不知道,三公主,是否也会舞剑?”   柳卿言心中不由地一惊,呃,这个男人明明十分惹人厌,可为什么偏偏笑的时候会那么甜美呢?   她在那瞬间被他那鬼魅的笑容勾得心驰荡漾,好不容易抚平了心境,这才莞尔一笑,“舞剑?不会!我也不会那种莺莺燕燕的舞蹈,顶多就会唱俩小曲吧?”想当年的刘若熙,那可是顶级麦霸,这句话说出来,倒也是底气十足的。   只不过,连柳卿言自己都没有觉察出来,她在潜意识中,竟然也想在郗铭太子面前展现展现……   郗铭显得很惊叹,“哦?不知小生能否有幸一闻三公主的天籁之音。”   柳卿言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后悔起自己的莽撞了:不会吧……他竟然要求我唱歌?呃,我也真是嘴笨,跟他说这些干嘛啦。   想起映月公主的舞剑后的窘态,柳卿言当然不会再傻兮兮地主动献声了,“郗铭太子张口闭口就是想看我们大宛国的将军啊公主的才艺表演,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既然想看,那咱们也得礼尚往来不是?”   郗铭的脸上一阵僵硬,“目中无人?哪里哪里?我哪里敢?鄙人才疏学浅,功夫也是稀疏平常,自然不敢班门弄斧了,三公主,你还是饶了我吧。”   卿言嬉笑着用手轻轻敲了敲桌子,“诶呀,我看你现在来负荆请罪,没有什么诚意嘛!连我这关都过不了,还想见我姐姐?”   “这个?呃,不如这样,三公主。”郗铭缓缓起身,“您唱着,我舞剑助兴!”   卿言麦霸的特性在这个时候显露无疑,在如此意境之下,她很想唱一首“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王菲的那个版本她不知道听了多少回了。但是,她可不想跟那个郗铭太子来什么情调,小嘴嘟囔了一下,柳卿言一脸坏笑地问道:“舞剑又有什么新意,不知道郗铭太子会不会使双截棍?”   “双截棍嘛?”郗铭笑了笑,双手负于身后,故作优雅状地摇晃了一下身躯,“行!”   “好!”柳卿言拍手称快,转身向一个丫鬟说道:“咱二公主的殿上应该十八般武器样样都有吧?去给我取双截棍来!”   一位丫鬟,急忙小跑着冲向了府邸的兵器库。   不一会的功夫,就取来了两根银光闪闪的双截棍。郗铭太子拿捏在手中,俊雅地抛甩了几下,然后将棍子夹入腋下,冲着卿言笑道:“可以开始了吗?”   哼哼!柳卿言心中一阵冷笑:让你得意,待会叫你第五十章双截棍   嘴角勾勒起狡黠的媚笑,“郗铭太子,既然是和音共舞,那么,待会请务必跟上我的节奏哦?”   “这个是自然的!鄙人对于音律还是略知一二的,和音共舞,应该不成问题。”   “额呵呵,好,那奴家就开始了呢!”柳卿言嗲声嗲气地说来,突然猛吸了一口,语气急转而下,张口就是念叨来:“岩烧店的烟味弥漫隔壁是国术馆,店里面的妈妈桑茶道有三段,教拳脚武术的老板练铁沙掌耍杨家枪,硬底子功夫最擅长还会金钟罩铁步衫,他们女儿我习惯从小就耳濡目染,什么刀枪跟棍棒我都耍的有模有样,什么兵器最喜欢双截棍柔中带刚,想要去河南嵩山学少林跟武当……”   郗铭太子一个楞神,还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只听得她已经唱到第三句了,这才有点心急了,暗想,这中哼唧哼唧的是什么东西啊?不过刚才自己都已经放出话来了,只好跟着柳卿言有些含糊不清的节拍开始狂舞双截棍。   郗铭太子毕竟武艺了得,那柄双截棍立刻在他手中旋转飞舞起来,化成一道白光,疾驰而过,呼呼作响。他身形未动,仅凭手腕力道,便已舞动得有模有样。   柳卿言眼见郗铭俊朗潇洒,舞动得游刃有余,心中也不由地啧啧称奇起来,遂加大了声呐吸吐的力道,不知不觉间已然唱到了歌曲的高潮段落,一呼一喝出来,掷地有声:“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习武之人切记!仁者无敌!是谁在练太极!风生水起!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如果我有轻功!飞檐走壁!为人耿直不屈!一身正气哼!”   那是什么烂曲啊!郗铭太子一阵腹诽!   待这歌唱到后面,歌词吟唱的速率虽然不如先前那么欢快了,但是更显得气势滂湃,劲道十足!郗铭在不知不觉间被那意境所渲染,周身热血沸腾起来。   此刻的双截棍,已经不能再像先前那般只靠手腕的转动而一味求快了,因为这段歌曲的要义是“力道”!   郗铭开始被迫合着歌声蠕动起身子,拼尽全力将双截棍势大力沉地向外劈出,一道道银光划过天宇,爆发出激荡的破空之声。   但是这般的使法却已然违背了双截棍灵动飘逸的要旨,他逐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了,那两根不长眼睛的双截棍,也像是失去了定位系统的巡航导弹,竟然噼里啪啦地总是往自己身上招呼。   在旁偷窥的众丫头们一个个情不自禁地掩起嘴来偷笑着。一来呢,是柳卿言的嘻哈风格实在太雷人了,她们久居宫门,又何尝听过这等歌曲,二来呢,郗铭太子为了迎上节拍而变有些变形的棍招,越看越是滑稽……   舞到一半,郗铭太子已然大汗淋漓,颇为狼狈。忽然,他把棍一收,夹入腋下,失声喊将出来:“停停停,三公主,你就饶了我吧,鄙人学艺不精,实在难以合拍,不能再舞了,惭愧惭愧!”   俏脸上勾勒起甜美而自得的笑容,柳卿言像是一位胜利者般开心地说道:“怎么样?郗铭太子,奴家这歌,还中听不第五十一章谢罪(一)   郗铭脸上泛起一条黑线,心想,你这哼哼唧唧的又算得什么歌曲?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刚才的确受到了她的感染,而且,貌似,这歌吧,还挺好听的,挺带劲的……   原本有些恼怒的郗铭太子,转而一笑,用一丝崇敬的眼神望了望卿言,问道:“不知刚才那一首神曲为何名?又是哪位高人所做?”   卿言莞尔一笑,心想,周董啊周董,俺到了异界还不忘给你做广告呢,“这首歌嘛,就叫双截棍,乃我大宛女儿国隐士所创造,作曲,周杰伦,作词,方文山!”   “哦,失敬失敬,原来是高山隐士,难怪难怪……”   “呃呵呵呵呵,什么事那么开心啊?”后殿内传来了一阵妩媚的笑声,二公主一袭白衣裹身,盈盈而至,微湿的秀发未曾束髻,散落于胸前,间或坠落几滴幽香的水珠,更显得娇艳欲滴。   “二姐,刚才郗铭太子表演了一套蹩脚的双截棍法,呵呵,真有意思。”卿言如一只欢快的小鸟向着映月公主迎了过去,眼角余光仍不忘睨视一下满脸尴尬的郗铭。   郗铭太子慌忙立正了身子,深深向映月行了一礼,“刚才鄙人多有得罪,还望映月公主海涵!”   映月公主摆出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若即若离地说道:“哟,原来是郗铭太子来了啊,我还道是谁呢?人家洗个澡都不得安宁。”   “二姐,”卿言娇滴滴地喊了一声,算是帮郗铭打了个圆场,“你看人家太子爷都登门谢罪了,你就饶恕了他的冲撞之罪吧!”   “哼哼!好一个冲撞之罪!”映月公主冷若冰霜,黛眉轻挑,满脸不屑地瞪着郗铭太子。   谁料,郗铭竟然微微一笑,拒不承认,“冲撞的确是有,但是,鄙人自问还没有罪责!”   这,这还算是登门谢罪的人吗?郗铭傲慢的态度再次触怒了映月公主,她白袖一甩,忿然地说道:“送客!”   “哈哈,映月公主,请你听我解释。”郗铭太子面不改色,双手再次孤傲地负于身后,开始侃侃而谈,“素闻,大宛女儿国的长公主和二公主不和!呃,我以前还仅仅以为只是谣传而已,不过今日看来,似乎确有那么回事。”   “哼!”映月公主嗔怒道:“我们的家务事,不需外人多嘴。”   “呵呵,映月公主,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呢,当我来到国宴厅的时候,明明你们两位公主就在长公主身后,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向我介绍一下,但是她却并没有这么做。当时我就觉得有些蹊跷,既然她不语,我也不方便询问,就琢磨着她会如何圆场。”   映月公主原本愤怒的脸色顿时温和了下去,“你,心思倒是缜密,请继续往下说。”   郗铭太子微微一笑,“看来映月公主已经不生我气了呢,呵呵,其实呢,你刚下舞池的瞬间我就觉察出了你身上的杀气,当时我就断定你是想给驸马爷来一个下马威了,所以,我时刻注视着你们的一招一式。果不其然,上官将军被你杀了个措手不及!可是,映月公主,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了图一时之快,而让驸马爷和长公主颜面扫地,尤其是在我这个外宾面前,将来,您将如何自处呢第五十二章谢罪(二)   “哼!”映月公主满脸的不忿,“怕她作甚!”   郗铭太子继续笑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啊!映月公主,我刚才贸贸然地跳将出来来,护住了上官将军,又指责了你一番,算是缓和了一下当时尴尬的气氛。事后,长公主顶多就是责怪你冒失不懂事,而不至于积怨憎恨于你。而驸马爷的颜面,多多少少也会挽回一些。所以……”   “你?”映月公主疑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刚才那么做,是为顾全大局,是在帮我?”   “确是如此。”   映月公主悠悠地叹了口气,“看来一切都是本宫莽撞了,还错怪了郗铭太子的一番好意!”   郗铭太子落落大方地将媚眼一挑,优雅地将负在身后的纸扇信手捏来,丰姿盎然地摇曳了几下,尽显俊美与柔情,“映月公主言重了。”   柳卿言望着眼前那绝美的男子,心中不由一阵恍惚,原来他不是眼睛长在额头犄角上的浪荡男纸,原来他也还是个有心人!   呃,他为何要生得那么俊俏呢?他那勾人心魄的笑容如一柄烧红的了烙铁,深深地烙在了溲缘男目仓希盟暮粑嗍窃诓痪饧浼贝倨鹄础?   正当柳卿言迷醉于郗铭太子那独特的高雅气质之时,他忽然把纸扇一合,剑眉一挑,朗声说道:“映月公主,既然我已道明了来意,那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了。”   映月公主脸上顿时溢现了失望的神色,“呃,这才来,怎么就要走啊,郗铭太子,好歹吃了晚膳再走不迟啊。”   “多谢公主的美意,不过,鄙人确实还有要事与人相商。晚膳,以后定会机会。告辞!”说罢,郗铭太子一招手,唤过了身旁的一位俊美贴身侍卫,如风一般消失在殿宇之内,只留下了一脸落寞的映月公主。   当然,还有同样落寞的柳卿言。   “他这么就走了。”映月公主失望地喃喃自语。   “恩,他就这么走了。”卿言恍惚地附和道。   映月悠悠地叹了口气,“你还好,他还在你面前表演了一番双截棍,我这可什么都没看到呢。”   卿言笑了笑,“二姐,你这是在惋惜刚才没有及时出来嘛?”   “哼!本宫不稀罕!”映月公主说罢,也不再招呼卿言,头也不回,转身就向内殿走去。   卿言望着映月逐渐远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此刻,在她心中,郗铭太子原本孤傲的形象已被他刚才舞动双截棍的可爱模样所替代。这个男人,其实并非如先前所展现的那样孤傲,那样高不可攀,他在国宴厅对自己的无视,也似乎是刻意而为之的。   一想到此处,卿言的心中燃起了一丝的暖意,这个男人,还不错。   可是,只可惜,在这宫闱深处,姻缘也绝非是天注定,而是人为的交易!   很明显,二公主和郗铭太子之间将会有一场联姻!   这是双方的国主共同促成的结果。   而且,他们俩人似乎也已经是心照不宣了。不然,郗铭太子何必郑重其事地特地来拜访二公主第五十三章迷途   卿言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我这是肿么了啊?   傻傻地痴笑了一下,有些自嘲地耸了耸肩膀,卿言便向着殿外走去。   夏栀,紧紧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刚走出门口,夏栀便轻轻地说道:“公主,您好像不大高兴。有什么事吗?”   柳卿言瞥了她一眼,“你没见过我刚才唱歌唱得很欢吗?我哪里有什么不高兴的?”   “公主,你就别骗我了,我啊,嘻嘻,刚才发现你瞧郗铭太子的眼神都不一样!”   柳卿言猛地停住了脚步,“哪有的事?我眼神怎么了?人家好歹是贵客,我总不能白起眼睛瞪人家吧?”   她虽然说的义正言辞,可是心中却不免有些发虚,望了望仍在偷笑的夏栀,卿言烦躁地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转转。”   “那公主还认得回来的路吗?”   “废话,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瞪着眼睛喝退了夏栀,柳卿言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些。   望着丫鬟远去的背景,一股莫名的哀怨袭上心头,不经意间却已一声长叹。   柳卿言刻意藏匿着自己的情绪,不愿在丫鬟面前表露出自己的失落,但当来Φ氖焙颍髦职急闼嬷沽顺隼础?   举目远眺,满眼尽是春色,各种花卉盛开于绿木之间,更显得生机盎然。她对这皇宫充满了好奇,而且,在此心境之下,她也很想一个人走走,静一静!毕竟这两天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让她感觉到抑郁难耐。   信手捏过一朵紫红色的曼陀罗花,凑近鼻子轻轻嗅了嗅,顿感芬芳扑鼻,沁人心扉。可是,心中却有一丝隐隐的痛,总是挥之不去。   人们都说曼陀罗花乃是催情之物,卿言在隐约之中似有些小感悟了。   刚来异界没几天,就见到了那么多靓丽妖艳的美男,某些人,更给她带来不大不小的心灵冲击,只可惜,那些人,都不是属于自己的男人。   自嘲地笑了笑,柳卿言耸了耸肩膀,“在这个举步维艰,步步惊心的深宫,去想那么多干什么?我呀,还是安心做我的三公主,管他什么上官孤鸿,郗铭太子,将来,我定要找个完美的男子嫁了不可。”   思绪飞旋,脚步琐碎,柳卿言在御花园中越走越偏,直到,周边已然没有了任何的建筑物,满目皆是蔽日遮天的参天巨木。   环顾了一下四周,卿言不由地打起了一个寒颤,“哇,这是哪里?貌似,我已经迷路了呢。这什么地方啊?我怎么不记得来的路了!”   迷茫地站在岔道口,此刻的她已经连东南西北都已经分辨不清了。   正在懊悔之际,突然在隐约间听到了一个枯树枝折断的声音,刚想出声询问,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算了,柘荣,一时之间肯定是找不到了,我们先回吧。”   这,竟然是郗铭太子的嗓音。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为什么没有出宫?   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卑职无能,卑职惭愧,没能完成先皇的遗愿第五十四章传国玉玺   出于本能的,柳卿言悄悄躲到了一棵巨树身后,然后探出脑袋来,仔细观详着眼前的一切。与此同时,她还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她距离郗铭有数十米远,明明见他唇齿微动,显然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说得很轻。但是,自己这个异界的身躯,仿佛听力来得清晰,竟然能分辨的半毫不差。   那个自称卑职的人,正是郗铭太子的贴身侍卫。   郗铭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显得非常亲密,“呵呵,你也不必太自责了。毕竟咱们只有一张大宛国皇宫的老地图,很多地方都已经对不上号了。这就是所谓的时过境迁呐。呵呵,一块被掩埋的玉玺,又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   玉玺?   什么状况?   郗铭要偷玉玺?啊,不会吧!那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道貌盎然的郗铭太子竟然在背地里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哼!偷东西偷到咱大宛国的皇宫来了!   好一个梁上君子!柳卿言一脸鄙夷地偷睨着他们二人,看他们还要在搞什么花头出来。   却只见郗铭太子神情没落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略显哀怨地说道:“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想当年,这大宛国的大好河山均为我城国的国土,这大宛国的皇宫亦是我皇爷爷的行宫,只可惜,造化弄人呐!”   “恩,先皇曾经说过,我们城国的传国玉玺,散落在这御花园的某座枯井之中。属下,刚才已经仔细巡视过了,并未发现什么枯井。”   郗铭太子摆了摆手,淡然地说道:“算了!一块玉石而已,不找也罢!”   啊?什么?他们这是在找寻遗失的传国玉玺,而且,听他的口气,似乎城国与大宛国颇有渊源!确切地说,应该是一段孽缘!   柳卿言心中不由地起了个突突,明显的,她能够感受到郗铭太子对大宛国心存芥蒂。她虽然不知道城国和大宛国之间有着怎么样的恩怨情仇,她也不知道郗铭到底是怀揣着怎样的复杂心情来到大宛国的,但是唯一可以肯定是,他,来者不善!   柳卿言不禁要问自己:他会不会是一个笑里藏刀的男子?他会不会心怀不轨,觊觎大宛女儿国的大好河山呢?   虽然穿越来到大宛女儿国只有两天,但柳卿言在潜意识中已然把自己当成了大宛国人,她觉得这将会是她的使命,她有这个义务去阻止任何可能危害到大宛国的行为。   只见俊美的侍卫向郗铭行了一礼,“属下愚钝!辜负了主上的厚望。”   “呵呵!”郗铭摆了摆手,“无所谓了,不就是石头嘛!得到了又能怎样?难道还能还我河山吗?何况,眼下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歌舞升平,我也不想再与大宛女儿国起什么争端。呵呵,咱们与世无争,也落得逍遥自在。”   听到此处,卿言不由地长舒一口气,暗想,还好,这个郗铭没有什么狼子野心!瞧他这模样也就是发发牢骚而第五十五章葬着未亡人   柘荣神情忧郁地望着郗铭太子,眉头微微皱起,一张薄唇嘟囔了几下,犹豫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口,“太子爷,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该讲?”   “啪!”重新撑开了纸扇,拂在胸前缓缓摇曳,郗铭太子冷眉一挑,淡然说道“但说无妨。”   “太子爷,您千万别忘记了这次来大宛国的使命啊!如果这次您不能迎娶映月公主的话,回去可交不了差了。”   一阵瑟风拂过树林,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响,带动丝滑柔软的青衫随风摇曳,郗铭那丰神俊朗的身姿在婆娑的树影下却显得那么地沧桑与忧郁。   深邃的黑眸之中,闪现着迷茫的色泽,郗铭轻轻地叹了口气,并没有做答,倒是反问道:“柘荣,你跟了我几年了?”   “回太子爷的话,有整整十年了。”   “哼哼,十年了?”略带着些许自嘲的冷笑,郗铭将目光转向了远处的一片灌木丛,“白驹过隙,日月穿梭,才见梅开腊底,又早天气回阳。想不到,你来到我身边已经整整十年了。难道,这十年的光景都不足以用来了解一个人吗?”   “卑职,卑职了解,可是,殿下,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您一直没有子嗣,陛下对您很不满呢!”   “呵呵!”郗铭一声冷笑,猛地挥出了拳头,向身前的一颗松树砸去,“啪”一声闷响之后,松子、枯枝、树叶、灰尘稀里哗啦地从树上洒落下来……   柳卿言藏在暗处,远远观望着,亦被眼前的一幕所惊呆了,看上去,他十分恼怒,且烦躁不安,他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太子爷!”   “我没事!”郗铭却又异常冷静地摆了摆手,拂袖一甩,抹去手背上的灰尘,负于身后,“我的眼里,已容不下任何女人!”   “太子!”   苦涩地扬起嘴角,郗铭的脸上满是酸楚,“花落一地散落成歌,心碎千片飘落成雨。从此心里有座坟墓,葬着未亡人。坟上空无碑,只留心碎泪。我不想恨,心却不肯,铭心刻骨的恨与这个美好的世界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他那抑郁不得志的神情更是触动了躲在树荫后的柳卿言,让她惊诧于他的痴情!   心中有座坟墓,葬着未亡人!   初闻这句话的时候,酸酸的感伤拂过内心淡淡的惆怅,卿言不禁为它简短的十字,却刺痛了滚烫的心脏而暗暗叫绝。暗暗地叹了口气,心道:但凡在爱情里一路爬摸滚打的人,一定可以领略其中耐人寻味的深刻。这位郗铭太子,必定经历过一场刻骨铭心的生死绝恋,否则,那会至于在十年间苦苦追思,而不近女色……   卿言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对李师师的舞蹈全无兴趣,为什么他连看自己一眼都懒得看,只因为此刻的他,眼里,已经容不下任何女人!   那么,映月公主该怎么办?   一开始,卿言甚至还在为郗铭太子感到惋惜,因为映月竟然是“这样子”的一个女人,一个可以无拘无束、赤诚相见地跟着美艳男宠相互爱抚的女人!贵为太子,娶这么个老婆回去,是不是太亏了……   而现在,卿言不得不为映月公主的前景担忧起来,她要嫁给一个注定不会爱她的男人,一个已然把自己装进坟墓的男第五十六章妖邪的女子   “太子爷,您,您想开些啊。”   郗铭,有些黯然神伤的摇了摇头,“天空很蓝,我看不见阳光的明媚,大海很宽广,我走不出心里的那片沼泽地,走不出那片狭隘。浅浅的笑着揭开生活表面的烂疤,里面的血水肆无忌惮滴流淌着,我走不出心灵的阴霾。”   郗铭富有诗意的语言让卿言的心境也随之低沉了下去,不由的让她唏嘘不已,这实在是太伤感了,让人承受不起,亦不忍再往下听去。   有别于他那丰神俊朗的外表,有别于他那冷若冰霜的气质,真实的郗铭,那个鲜为人知的郗铭,竟然是如此的感性和细腻,他对于爱情的执着,如祁连山上的清泉一般,纯净且连绵不绝。   卿言很好奇,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女子,将堂堂一国太子煎熬成这样?很难想象,贵为太子的他,还有什么样的女人是得不到的?   以至于卿言开始痴痴地浮想联翩:唐明皇抢了自己的儿媳,杨玉环,那郗铭太子……该不会是……   使劲地摇了摇头,柳卿言自嘲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呃,我怎么变得那么八卦了?……   “其实……”柘荣偷睨了一眼郗铭,略显得谨慎地说道:“太子爷,卑职以为,普天之下,恐怕再没有一位女子比映月公主更适合做您的妻子了?”   郗铭的额头已然凝成了一个“川”字,“此话怎讲?”   “这,太子爷,您不觉得吗?映月公主相貌端丽,极具亲和力,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喜欢她。而且,她,尚武,偏好男风,性情彪悍……”   “不用再说了!”郗铭太子烦躁地摆了摆手,“这些道理,难道我不懂吗?我以为蒙上眼睛,就可以看不见这个世界;以为捂住了耳朵,就可以听不到不想听见的话语;以为停下了脚步,心就可以不再远行,不在追逐,不再流浪。但是,我脑海中总是挥之不去他绝裂地留给我一个转身的背影,我至今还站在那里傻傻的想他到底有没有真正的爱过我。你觉得以我现在状态,还能娶妻吗?”   “这个,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如果您始终不迈出这一步,您恐怕一辈子也摆脱不了那个阴影。”   “好了,你不必再说了!我也没说不娶映月,只不过,这还真有些对不起她罢了!”悠悠地叹了口气,郗铭突然话题一转,“你,觉得三公主怎么样?”   啊?三公主?柳卿言突然间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头,心也似被提到了嗓子眼,噗通噗通跳个不停。这,这是什么情况?他竟然还在惦记着我,还在拿我跟映月比较,难道,莫非,他,对我?   “阿咳!”柘荣轻轻咳了一下,有些不解地望着郗铭,“不知殿下所谓何事?”   “你,不觉得三公主她,很古怪吗?”   “卑职不解!”   “哼哼!这个女人,我怎么看都觉得诡异!周身上下充斥着一股邪魅之气,但是具体是什么我却又参不透第五十七章邪魅?   你妹啊!   什么?老娘邪魅?你去死吧!   原本以为郗铭太子还会说几句赞美自己的话,满怀期待等到的居然这么一句歹毒的诽谤,邪魅?什么玩意儿啊!老娘不就是唱了首《双截棍》嘛!   柳卿言当即有了冲上前去把他的头发当成鸡毛全部扒拉干净的冲动。   可是,真的,他,没有说错!   柳卿言心中猛地一个下沉,似被人命中了要害一般,从万丈光芒的琳琅仙境坠入了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从珠穆朗玛峰一个失足掉进了马里亚纳海沟,她那颗极度缺乏自信的小心脏,噗通噗通跳得更加猛烈了!   邪魅……确实,一个现代人的灵魂附着在大宛国三公主的身躯上,恐怕没有比这个更加邪魅的事情了吧?哦,上帝啊!   他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怪异,真的很怪异!”郗铭太子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冲着柘荣问道:“那个三公主的生父是什么来头?”   “回禀殿下,三公主的生父为贤笠侍郎,据传,是女皇的男宠。”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是问具体的,他姓甚名谁,出生何门?可有背景?”   “回禀殿下,卑职不知,军探报告上没有这一条!”   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不经意间,郗铭将目光扫向了柳卿言这边,吓得她赶紧将脑袋藏到了树干背后,只听得郗铭继续嘱咐道:“这件事,你去好好查一下!”   “卑职遵命!不过,卑职有一事不明,这三公主有什么异常吗?她那一脉,在大宛国没有什么势力,有这个必要吗?”   “柘荣!这是你该说的话吗?叫你去查就去查,哪里来那么多废话的?别以为跟我久了,就什么话都能乱说!注意你的身份!”   “殿下赎罪,卑职轻率了!”   “哼!”,郗铭太子拂袖一甩,随即传来了咔嚓咔嚓枯树枝叶踩踏的声响,声音由重至轻,逐渐远去。   柳卿言伏在树干后,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好在这一次窃听事件并未曝光,否则,一旦被郗铭发现,她真的就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傻傻地待在原地,柳卿言不由地思绪万千,她在忽然间知道到了太多关于郗铭太子的秘密,这个男人,城府极深,老谋深算,且用情专一。这样一个男子,就仿佛是井中月,水中花,让人参不透,摸不着,他就仿佛悬在高堂上的名画,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心情沉郁地、漫无目的地在这参天古木间乱窜,柳卿言连自己都不清楚是在何时,从何地走了出去,反正,几个恍惚之后,她又重新踏入了皇宫内的楼宇间,刚好撞上了一个路过宫女。   喊过侍女,指引着她向着自己的府邸走去。   刚一进门,却见贤笠侍郎正坐在大厅内的红木大桌上,悠哉地品着香茗。   柳卿言脸上一黑,说真的,她很不愿意看见这个男人,即便他是自己这个身躯的生父。   看见柳卿言到来,贤笠侍郎优雅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漠然地瞥了一眼,然后似有气无力般问道:“那么晚了,你去哪闲逛了第五十八章生世   以柳卿言现在的心情,真的懒得搭理他,真的很想说一句,关你屁事。   但是,她还是忍了。   “从二公主府邸出来后,我一个人去闲逛了一下。”柳卿言处乱不惊地走到桌子边,端起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她,是真渴了。   贤笠侍郎淡然地望了卿言一眼,“怎么样?”   缓缓地放下茶杯,卿言两眼一白,“什么怎么样?”   “哼哼,你倒是会装!我问你,你觉得郗铭太子怎么样?”   心中不由咯噔一下,仿佛被人揭到了伤疤一样,小嘴一嘟囔,“有什么怎么样的?不就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嘛!”   “哼哼!”贤笠侍郎似笑非笑地瞥了柳卿言一眼,“我倒是听闻,你们一个唱歌,一个舞棍,相处得倒是蛮融洽的嘛!呵呵,他贵为太子之尊,能与你和音共舞实属不易啊,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待遇的哦!”   深吸了一口气,柳卿言没好脸色地瞪着贤笠侍郎,“您到底想说什么,请一次性说完了!”   “呵呵,你就不考虑一下吗?如果你有此心,剩下的事包在我身上!”   切,好大的口气!映月与郗铭之间的婚事是两位国主之间秘密商议的结果,又岂是你一个男宠能随便左右的?真的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而且,这个郗铭太子,虽然外表俊朗,内心却早就是伤痕累累了,他的心,已容不下任何人!我,柳卿言,可不想霍然闯进他的心扉!当然,也没有这种可能。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贤笠侍郎会放出如此大话?要知道,他仅仅只是一个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男宠,难道,真的如郗铭太子所猜测的那样,他有极其诡异的生世背景吗?可是为何在宫中未曾听闻?无论是从夏栀还是秋菊的口中都听不到那点关于贤笠侍郎过去的事迹,难道这其中真的有什么秘密吗?   纵使卿言再好奇,也不能问,“您老贵姓”,“咱家有何家底”之类脑残的问题吧?   略带着些许疑惑的神色,柳卿言在下意识地凑到了贤笠侍郎的身边,“你打算怎么做呢?”   贤笠侍郎脸上顿时显现出了欣喜的神色,剑眉一挑,“怎么?你动心了?”   黛眉微微皱起,强忍住心中的不满,柳卿言摇了摇头,“我才没有!我只是奇怪,您到底会有什么办法?据我所知,这件事早就已经板上钉钉了!”   眼神中闪过了疑惑的神色,贤笠侍郎惊诧地上下打量着卿言,忍不住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不对啊,你没有发烧?你怎么就糊涂了?”   略带着烦躁的情绪,卿言撩拨开了贤笠侍郎搁在自己额头上的大手,“怎么了嘛?”   “你……”贤笠侍郎的脸上满是失落和惋惜,“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呃……也不是完全是,呃,那要看什么事了,反正,我能记起来的事不多……”随便撒了个谎,卿言心中亦是惴惴不安,隐约之间,她感觉到自己被郗铭太子称为妖魅的女人,或许跟贤笠侍郎有着莫大的关第五十九章依旧不解   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俊俏而又沧桑的黑眸中闪过了一丝邪魅之气,将周边的侍女看得胆战心惊,随即低声一喝,“都退下去吧!”   “遵命!”   众侍女,一个个低着头,鱼贯而出。偌大的房间,就只剩下了贤笠侍郎和柳卿言两人。   沉寂,他始终一言不发,静静地坐在茶几边,举到唇边的茶杯也仅仅只是一个固定姿态的道具而已,并未见有任何的茶水下咽。   长时间的沉默,让柳卿言感到到时空都仿佛停滞了。   她在等待,她在等待一个答复!她很想知道,先前的柳卿言跟这位贤笠侍郎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轻轻地放了茶杯,贤笠侍郎哀怨地盯着柳卿言,足足看了有几分钟,薄唇几次欲张,却又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怎么也开不了口。直到最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犹犹豫豫地说道:“既然你什么不记得了,那我暂时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反正,你只要记住一件事,只要你想要的,你就能得到!等你态度坚决了,再来跟我说吧。不管是郗铭太子还是上官孤鸿,只要你愿意,你就能牢牢地抓住他们,你好好再考虑一下吧!我今天心情有点乱,我先走了。”   说完,贤笠侍郎便起身就向屋外走去,待到大门口时,他又恋恋不舍地回眸望了自己女儿一眼,忧心忡忡地轻声喃喃自语道:“哎,还是不跟她说的好,至少,她,现在不再恨我了……”   柳卿言迷茫而又失望地注视着贤笠侍郎逐渐远去的背影,说不出的黯然惆怅,他,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为什么他什么不肯说。还有,最后那句“不管是郗铭太子还是上官孤鸿,只要你愿意,你就能牢牢地抓住他们”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卿言痴痴一笑,郗铭?算了吧,这个伤不起的男人,我可招惹不起。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旧爱依依不舍,我再凑过去又有什么意思?何况,他已经算是名义上的,映月公主的未婚夫,只要他一点头,应该马上就能迎娶她过门了!国主们都已商量定下来的事……我可不愿意跟映月姐抢一个已经心死的男人!   可是,映月,她该怎么办呢?她可什么都不知道呢!   她不知道郗铭会是这样的一个伤痕累累的男人;   她不知道郗铭的心里装着别人;   她不知道郗铭对大宛国充满敌意;   她不知道郗铭娶她只是迫于皇室的压力!   他不会是映月理想中的夫婿!   卿言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旋即,一双粉嫩的小手也在不经意间拽紧了:她是难得的在这个异界对自己亲密的人,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阻止这场不合适的婚姻。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映月往火坑里跳啊……我是不是应该马上就去告诉她?但是……我又算是什么呢?她会不会接受呢?她会不会认为我存有私心呢?呃,这个事情好烦人第六十章情殇(一)   “公主!”   不知何时,秋菊已经从内室走了出来。   “哦,是你啊,呃,有什么事吗?”凌乱的思绪被突然打断,卿言有些疑惑亦有些迷茫地望着秋菊,“怎么不好好去躺着?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这里有夏栀什么的在,你有伤在身,还是回去休息吧。”   秋菊浅浅一笑,“公主,奴婢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公主时候已经不早了。”   “呃,我现在还不累。”柳卿言轻轻地摆了摆手。   “可是,公主,明天要早起呢!”秋菊善意地提醒道。   “怎么了?”卿言略显脑残地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在她的记忆里,似乎明天是该发生些什么事情,可是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了。   秋菊一边掩嘴一边笑着,“明日女皇陛下会在紫金殿回见郗铭太子,您可得列席啊,说不定啊,到时候指婚的不是映月公主,而是您呢?”   “哦”柳卿言漠然地一笑,“你足不出户,消息倒是灵通,你不说我还真把这茬给忘记了呢!”   秋菊掩嘴一笑,“就是了,咱们那些个丫鬟可个个都会嚼舌根呢!呵呵!公主啊,您今天在二公主那唱得那是什么歌啊?赶明儿也教教奴才们!”   “呃……”卿言一愣,暗想,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啊,回眸瞪了站在一边略显得害羞尴尬的夏栀,“要你多嘴!”   “噗……”夏栀终究是没能忍住,笑出声来,“公主,息怒,呃,呵呵。”   “嘻嘻,公主,”秋菊拉起了卿言的小手慌摇晃了几下,“公主啊,这能怪夏栀嘛?呵呵,我听说郗铭太子长得特俊,而且好像还很喜欢公主你呢……”   柳卿言轻柔地挣脱了她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别瞎说,不可能的事。明天,女皇陛下说不定就会宣布他跟映月公主的婚事,你们一个个都给我严肃点,不要再这里瞎嚼舌根,小心你们的脑袋!都给我下去吧。”   说完,柳卿言就一屁股坐到了大床之上,悠悠地叹了口气。   夏栀迈着小碎步走到了卿言的跟前。   抬头瞥了一眼夏栀,卿言问道:“不是叫你们都下去吗?你还在这干什么?”   “服侍公主就寝啊!”夏栀恢复了恭敬的神色,弱弱地偷看了卿言一眼。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来就行了!你下去吧。”卿言,还真不习惯,换衣服的时候被人服侍着。   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将脑袋深埋进了薄薄的被单之中。   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让她心烦意乱,意识亦有些恍惚。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出映月公主被绝美妖艳裸男服侍着的洗浴场景,而郗铭太子滑稽搞笑的舞动双截棍的形象亦是在脑中挥之不去…迷迷糊糊之中,她逐渐进入了梦乡。   可能是装着心事的缘故吧,向来是嗜睡虫的柳卿言,在天刚破晓的时候就已经醒了,翻来覆去再也无法入睡,索性唤过仍是睡眼迷蒙的夏栀,就端坐在梳妆台前,让丫鬟给她梳第六十一章情殇(二)   生在异界,永远不必担心皮革奶、苏丹红、地沟油、三聚氰胺、瘦肉精的污染……而梳妆台上的化妆品虽然有些粗糙,远不比上现在的高级化工产品来得精细,不过,那些东西可都是纯天然制造的哦,大可放心使用,绝对不会有什么皮肤过敏啊之类的问题。   略施粉黛之后,柳卿言在镜前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异界自己这张陌生而绝美的脸,遂心满意足地站起来身。推开大门,便向着二公主映月的府邸走去。   行在微凉的清晨,间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偶尔蹦跶出几只松鼠在沾满露珠的绿叶间穿梭,带出一片片青草泥土的芬芳。卿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瞬间便将满身的烦恼抛在了身后,自有一番清爽的滋味。   经过一整晚的斗争,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要去找映月,她并不是要去阻止这场联姻,但是至少,要给映月公主提个醒,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人家,也好让她自己定夺。   无论映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卿言只求自己问心无愧!   在映月公主的府邸门口,竟然跪着一个人。此刻,早起的杂役们已然开始工作,他们井然有序地地扫着地,撒着水,但是没有人上前搭理他,或者问他些什么,任由他一个人痴痴地跪着。   罚跪,在皇宫之中,那是最轻微的处罚了,几乎每天都会发生。这种事情,下人们早已经是见惯不怪了。而且,谁也不会去多嘴,也不敢多嘴,既然是主子让跪的,那就跪着呗!   可是,柳卿言仍按捺不住好奇心,不由地加快了步伐,走上前去想一探究竟。   只见他,脸色苍白,略显疲态,但是目光却依旧坚毅,深不见底的黑眸,直挺挺地望着那扇尚未开启的大门,似要将里面的一切看个通透。   他五官清秀,容貌俊俏,身板健壮!这不就是映月公主的按摩师小李子吗?   他又为何跪在这里?从他那满头黑丝上沾满的露珠来看,他已经在这里至少跪了整整一宿了!   “是你?”柳卿言几乎是失声地喊了出来,“小李子,你怎么跪在这里啊?你犯什么错误了?”   坚毅的目光顿时温和了起来,小李抬头望了望卿言,恭敬地说道:“三公主吉祥!”   然后,他又一扭头,继续毕恭毕敬地跪在府邸前。   男儿膝下有黄金。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幸福一代,又怎么能忍受这种封建等级制度的非人待遇呢?柳卿言踱着脚嚷道:“诶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诶呀,你看,你身上都被露水打湿了,这可怎么行?你还是先起来吧,起来说话!”   小李,依旧坚如磐石,保持着跪姿!   “是不是我二姐责罚你跪的?你先起来吧,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我叫你起来就起来啊。”   那个目光坚毅地有些痴呆的男人,终于有了一丝的反应,他扭头向柳卿言淡淡一笑,“多谢三公主的美意,不过,是我自己要跪在这里的,跟二公主没有关系第六十二章情殇(三)   “什么?不是我二姐罚你跪的?那你这是干嘛?诶呀,你就别骗我了,怎么可能跟我二姐没关系呢?你没事了跪她门口干嘛啦?”   “是我自己要跪在这里的。”小李再次重申,平静的表情下掩盖不住满心的虔诚,让卿言看到了他的勇气和决心。   带着一丝的疑惑和激荡的情绪,柳卿言俯下身来,轻轻地在小李的肩膀上拍了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原本苍白的脸上竟然泛起了淡淡的一层红晕,小李急速地望了卿言一眼,转而又羞愧地底下头来,不敢再看。   “呃……你这样跪着也不是个办法啊,总有事情要解决的吧,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小李低头轻声呢喃道:“三公主可知,今日女皇陛下就要赐婚了。”   “恩,或许吧。”柳卿言缓缓地点了点头,一丝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这个小李,莫非?……   柳卿言在隐约间早就猜到了小李跟映月公主间那暧昧的关系,这种苟且之事,原本就难以启齿。可是,小李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现实太残酷,痴情给谁看。   无论是地位还是身份,两人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他该不是痴心妄想要和映月公主双宿双飞吧?   小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哀怨的情绪,“昨日,二公主对我说,让我返乡。”显然,他舍不得离开这个地方,或者说,他舍不得离开某人,“我原本乃一介草民,躬耕于南隅之疆,承蒙二公主赏识才得以服侍她左右。可现在,现在……”   柳卿言明显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但是,她还是想尽力回避这个问题,“你害怕出去再过贫苦的生活吗?是不是二公主没有给你返乡费吗?这应该不是问题,如果她不给,我,我,”话到嘴边,柳卿言又觉得有些不妥,她尚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钱财的支配权,或者根本就没有呢,只得改口说道:“我送你几件首饰吧,恩,在宫中那锦衣玉食般的生活可能一去不复返了,但至少也该够你用一辈子了。”   小李惨然一笑,“谢三公主美意。可是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小李从来不看重这些。而且,二公主给我的赏赐也已经足够多了,我就是下下辈子都用不完了。”   呃……果然不是钱财的问题!   卿言突然觉得问题有些棘手了,这个任性的小李,实在不该霍然跪立二公主的府邸前,说难听点,他简直就是在挑战皇族的威仪,能让他这么胡闹折腾的吗?事情如果闹大了,只怕他小命不保啊!   “你且站起来啊!”卿言伸手去挽他的胳膊,“你想让我陪你这么蹲着说话吗?好累的!”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起来。”小李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膝盖,可是,竟然发不出力来。卿言只得上前用力搀扶了一把。   一个踉跄之后,小李这才僵硬地立起身来。   “你看看你,腿都跪麻了吧?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说罢,卿言还不忘帮他拍去膝盖上的灰尘,让小李显得非常窘迫,“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不敢劳三公主大驾。我自己来…第六十三章情殇(四)   望着那张稚气未脱的俊脸,柳卿言心中有些刺痛,男儿郎的痴情也勾起了她的怜悯之心,“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你以为你这么跪着就有用吗?”   小李再次无奈地垂下了脑袋,“我也不知道,我能做的,只有下跪了。”   轻声地叹了口气,柳卿言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他。   她心里很清楚,囿于地位的悬殊,他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修成正果,如果能偷偷摸摸地再续前缘那就算很不错了。可惜这种缘分,却也只能算是孽缘!   隐约之中,卿言很想帮他一把。不管有没有用,至少,得让这个痴情的小李子和他的心上人见上一面。   旋即,她冲着小李莞尔一笑,贝齿闪动,用清脆悦耳的嗓门柔声说道:“那你就随我进去吧!我帮你说说好话!”   “恩。”小李感激地望了卿言一眼,不再多赘,努力活动了一下已然僵硬的双腿,紧紧地跟在了柳卿言的身后。   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卿言扭头看了小李一眼,“待会你可千万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激动,否则,会适得其反的!”   “恩,我们做下人的,从来不会乱说话。”,小李子在这个时候倒是显得有些从容不迫,清澈如明镜般的眸子闪现着荣辱不惊的淡定,让卿言亦不由地暗自感叹,这个男人绝非池中之物,他受宠,靠的不光光是他的一张俊脸,他的独特气质以及对爱情的执着,应该更具有吸引力。   唤开了二公主映月的府邸的大门,柳卿言领着小李,向着映月公主的闺房内走去。   映月公主刚刚睡醒,却只见她慵懒地耷拉在软榻之上,周身只有一件乳白色的薄纱睡袍裹身,酥胸半露,玉腿泄春,正饶有兴致地品茶着厨房内送上来的茶点。   见到卿言到来,映月那一双浅浅的小酒窝便立刻挂到了嘴角边,刚欲起身迎接,却一眼瞥见了低头缩在卿言身后的小李,映月的那张脸顿时拉得老长。   “啪”略带着些许力道,映月公主将茶杯扣在了桌子上,妙目一瞪,便冲着小李吼道:“好你个大胆的狗奴才,没有传唤你就敢擅自入府!”   换做是一般的太监或者丫鬟,见了到了公主这般的架势肯定会吓得立马跪倒在地上。可是,前一刻还跪立在府外的小李在面对映月公主的时候反而显得不卑不亢起来,只是礼节性地弯了一下腰,如此冷峻的动作倒是与柳卿言第一次在露天浴场见到他时如出一辙。   “二姐,你不要生气嘛,是我带拖他进来的。”柳卿言慌忙在边上打起了圆场。   映月公主颇有些恼怒地看了柳卿言一眼,便不再言语。毕竟卿言是她平日里百般宠爱的好妹妹,纵使有再大的火气也不便向她发作。   收敛了一下暴戾的脾气,映月公主平淡如丝地望了小李子一眼,略显温和地说道:“你还来做什么?昨儿晚上我不是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吗?”   小李子低下了头,“不管公主去哪里,小李子都愿意誓死追随第六十四章情殇(五)   “哼哼!”映月冷笑了两声,有些嘲讽地说道:“拜托你正常点好不好?你以为我嫁去城国,还能把你带在身边吗?”   “那就请不要嫁到城国去!”小李子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坚定而有神。   还未等映月公主发怒,柳卿言却现行喊了出来,“放肆!”使劲拉扯了一下小李子的衣服,用力将他向后拉了一步。随即,卿言向着映月公主莞尔一笑,“二姐,念他对你忠心耿耿的份上,就饶恕了他的冲撞之罪吧。”   映月嘴角勾勒起可有可无的诡异微笑,淡然地向着小李一指,“你要想跟我去城国,以后也服侍在我左右,也未尝不可。我倒是有个法子。”   小李子站直了身板,恭恭敬敬地说道:“请二公主明示!”   “呃呵呵,这个好办,只要你成为阉人,就能一辈子服侍在我身边了不是?”映月淫邪地望着小李子,脸上满是戏谑之色。   “小李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他竟然不假思索,满口答应。话音未落,就霍然抬脚,向殿外奔去。   小李的反应倒是大大出乎了映月公主的意料,她猛地从软榻上坐起,惊慌失措地望着小李子急速飞奔的背影,楞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冲着身边的几个太监侍卫吼道:“你们还楞着干什么,给我把他拖回来!”   身边的三个太监,立刻拔腿就跑,向着殿外冲去。   半晌,门口处隐约传来了扭打争斗的声响,“啪啪啪”一阵哄闹之后,三个太监架着依旧暴躁不已的小李子拖进了映月的闺房。   柳卿言偷眼望去,只见小李子的衣服已经被扯破,身上各处关节要害被太监们把持着,发不出力,口中依旧不依不饶地骂骂咧咧,“你们放开我,你们这帮狗奴才,滚开!”再看那三个太监,一个个鼻青脸肿,更为狼狈。显然,刚才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搏斗。   “啪!”映月公主狠狠地将茶杯甩在了地上,厉声喝道:“够了!”   小李这才停止了抵抗,一脸怨愤地望着映月:“公主为何不让我去自宫?”   映月公主猛地冲到了小李的跟前,奋力甩了他一个大嘴巴,“糊涂!哼!你要成阉人了,那还留你何用?你怎么就那么听不进劝呢?叫你好好返乡,娶几房媳妇,我哪里亏待你了!你这个没良心的狗崽子!”   小李子瞪大了眼睛嚷道:“奴才不要返乡,不要娶亲,奴才甘愿一辈子伺候在公主左右!”   映月又抬起了手掌,准备再劈下去,待见到他俊美的脸颊上已经泛出的五个手指印,心肠一软,第二掌却无论如何也劈不下去。   烦躁地皱起了眉头,映月公主扭头一屁股坐到了软榻之上,呼哧呼哧地喘了两口粗气,这才发话,“你们把他给我押下去,关进后院的厢房里,记住,把他的手脚给我捆住了,你们三个,一刻不得休息给我盯紧了,他要是少了根汗毛,你们谁都别想活第六十五章情殇(六)   “遵命!”三个太监齐发力,架起了小李子就向后殿拖去,期间不停地传来了他骂骂咧咧的叫唤声……   略显疲惫地叹了口气,映月公主伸手撩拨了一下散在额前的刘海,然后向卿言尴尬一笑,“让妹妹见笑了,底下的奴才真不好管教。”   “哪里的话,”卿言盈盈笑道:“妹妹很是羡慕二姐呢,身边能有这么忠心耿耿的奴才。”   再次哀怨地叹了口气,满脸尽是不如意的神色,“三妹啊,昨晚儿,女皇陛下召见我了。”   “哦,”卿言点了点头,隐约之间,她已经猜到了母亲和她二姐之间谈话的内容,“这是件可喜的事情啊,不知二姐为何愁容满面呢?”   “呃,”映月苦笑了一下,“你也看到了,这个不成器的小李子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卿言不由地心中一惊,看来他们俩人,不仅仅只是纵欲那么简单了,而且似乎还萌发了真感情。   优雅地抬起了一个茶杯,朱唇轻轻一呡,映月公主继续说道:“我是对未来的生活没有信心。虽然郗铭太子英俊潇洒,深得我心,但是,我依旧舍不得抛弃咱大宛国的宫廷生活,你说,要是郗铭太子能够入赘我大宛国,那有该多好?”   “噗嗤”卿言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可能哦,人家堂堂城国太子,怎么可能入赘哦?”   “就是说嘛!哎,我要是嫁过去,那可不是无依无靠了吗?还得竭力装出一副母仪天下的姿态来,还要三从四德,诶,杀了我算了。”   柳卿言暗思道,映月公主个性刚烈,在大宛国骄纵安逸惯了,被花样美男伺候惯了,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去独守空房却是件悲哀的事情,瞧她这样子,是舍不得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呢!一个冷傲的郗铭太子又怎么比得过后宫三千男宠呢……呃,这可真是位奇女子哦!   原本她想把郗铭太子心里装着别人的事情告诉她,但到了这个时候,突然发现已经完全没有了这个必要。跟她说这些貌似是对牛弹琴了,她只关注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再纵欲了,哦,我滴天钠!   “姐我现在很矛盾啊!”映月公主一脸愁容,“我可是从来没见过像郗铭这样让我动心的男人,姐,呃呵呵,现在就想要他,只是,姐不想负责,呃呵呵呵呵!”   柳卿言干笑着附和了几声,心中那个汗呐……   正在谈话间,一位侍女过来传话,“二公主殿下,女皇陛下要您赶紧移驾慈宁宫,郗铭太子已经到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映月淡定如丝地说道。   然后轻轻搭了搭卿言的肩膀,“咱走吧,慈宁宫去,想不到郗铭那小子这么早就到了。”   卿言笑了笑,“二姐,你不装扮一下吗?”   “不用了!哼哼!我今天就素面朝天去,他爱看不看,爱要不要!小春子,把我那件紫色的丝绣宽袍拿来!”   一件秀美的长袍随意披在身间,用一根粉色的丝带在腰间盈盈一系,映月公主那凹凸有致的婀娜身段立刻显现出第六十六章慈宁宫   卿言看了几眼,便啧啧赞道:“二姐真是个美人胚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哦?”映月笑嘻嘻地上下打量着卿言,“你这句淡妆浓抹总相宜用得倒是富有诗意,想不到几日不见,咱家三妹越发地有文采了嘛!”   卿言心中偷乐了一下,嘻嘻,你这不废话嘛,苏轼大官爷写的能差吗?   说话间,她们已然行进在去慈宁宫的路上,映月有些犹豫不决地望了望卿言,“好妹妹啊,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   卿言也被眼前的局势给搞得稀里糊涂:嫁入城国,独守空房,肯定与映月的性格所不符。而且貌似就算映月答应了,人家郗铭太子未必肯接受,呃,这事情还真是棘手。   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卿言脑残地说了一句,“妹妹也为姐姐揪心呢,呃,真是蛋疼!”   “蛋?蛋疼?”映月一个愣神,眨巴了几下眼睛,那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天真蝴蝶,“啥意思啊?”   “呃,这个……”不经意间,卿言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些许冷汗,“呃,脸蛋儿疼!脸蛋儿疼!”心中不由一阵惴惴,呃,这该死的前世口头禅……想当年,前世的刘若熙,交过一个烂怂男朋友,每到幽静昏暗之处就要对她上下其手,还一直想要嘿咻嘿咻……每次被刘若熙拒绝之后,就只会叫唤“我蛋疼啊我蛋疼!”久而久之,连她自己也学会了这句口头禅。   “哼!”映月公主白了卿言一眼,“你不说也就算了,还说什么脸蛋儿疼!姐的婚姻大事跟你的脸蛋有什么关系啊?”   “呃,我的意思是指,我不敢给你瞎出主意,到时候害了姐姐一辈子,那我自己打脸都来不及呢!”   “诶呀,不跟你说了,”映月烦躁地摆了摆手,“跟你说这些都没用,我呀还是静观其变吧!”   踏着由汉白玉大块石条铺砌的台阶,盈盈而上,一座巍峨的宫殿顿时展现在卿言的面前。整座大殿有数根白色石柱撑起,柱上雕龙刻凤,尽显豪华,初晨的阳光撒下一片金辉,照耀在紫金色的琉璃瓦片上,勾勒出完美的金色弧线。   帝国的威仪,在这座宫殿身上显露无疑。   在众侍卫充满敬意的注目礼中,映月公主挽着卿言的小手,一步步地踏入了宫殿之内。   朝堂的奢华龙椅之上,靠着一位华丽美妇,却只见她一身金色丝绸朝服,发丝竖起顶戴一头凤冠,浅浅的笑容绽放在脸上,肌肤白皙滑嫩,吹弹即破煞是粉嫩,遥看仙子下凡尘,广袖宽松,粉玉要带,蛮腰纤细,楚楚动人。   待走近看时,柳卿言不禁被她那头顶的凤冠之华丽所震慑:那六龙三凤冠,金丝缱绻成龙,龙嘴下众多琳琅珠宝,玛瑙精雕成凤,龙凤间镶嵌翠蓝玉叶,尽显奢华。   这是柳卿言第二次见到这位掌管着整个国度的女强人,这位柳卿言在异界身躯的生第六十七章赐婚(一)   郗铭太子已然就座在宾客位的首席,正与柳月娥女皇谈笑风生,见到映月和卿言到来,立刻非常绅士地起身行礼。   “阿,鄙人望眼欲穿,终于把两位才艺绝色天下的佳人给盼来了。”郗铭浅浅弯下腰来,单掌抚在胸口,他那俊美绝伦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勾人心魄的甜美微笑,仿佛就是一具巧夺天工的艺术珍品,让人忍不住走进了仔细鉴赏一番。   还未等映月公主作答,却只见长公主平阳装扮妖艳地坐在女皇陛下的旁侧,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诶呀,二妹三妹真的是好大的架子啊,咱们自家人等你们一会儿那还是小事。这怠慢了城国来的贵客,可是罪孽深重啊,人家还以为我们大宛国的皇族们都是傲慢无礼的粗人呢?”   “好了!”女皇柳月娥凤眉一挑,瞪了平阳公主一眼,“你少说两句!”旋即转向了映月和柳卿言两人,“你们两个来得是迟了点,恩,给郗铭太子赔个不是吧。”   忽然间,女皇柳月娥觉察出了映月的异样——她衣服松松垮垮且蓬头素面,一副犹自未睡醒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皇族公主的仪态?   柳月娥原本就有些肃杀的脸色顿时一黑,冲着二公主吼道:“映月!你到底在干什么?瞧你这邋里邋遢的模样?真是把我们大宛国的脸丢尽了!”   映月有些无畏地笑着,柳眉弯卷,勾勒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来,“女儿听见郗铭太子来了,等不及装扮,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再说了,女儿我,向来不修边幅,偏好男装,今天穿着这件丝绣长袍出来,已经算是刻意装扮了啊!”   “哈哈哈!”郗铭太子朗声笑道:“不碍事,不碍事,映月公主率性而为,乃真性情也!这足以证明咱两国友邦交好,亲密无间嘛!”   “娘,你看,郗铭太子都说没关系呢?”映月在殿堂上崛起小嘴,轻轻地踱了踱脚,如同一个撒娇乞糖的小女孩。   女皇柳月娥脸上顿时一阵铁青,她身平最忌讳儿女们叫自己“娘”!向来是雷厉风行,铁骨铮铮的她从小就要求她的子女们要喊她皇上,尤其在正式的社交场合,以显示出她作为帝王的威仪。   可是,映月公主今天如此“不合时宜”,让女皇柳月娥颇觉得丢脸,不过客人在旁她也不便发作,何况,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她要当众宣布映月与郗铭之间的婚事,不能太让映月难堪了。   狠狠地瞪了瞪映月,使劲地朝她使了几个眼色,但是映月依旧是一副茫然欠扁的模样,让女皇柳月娥顿时积郁起一团怒火!这丫头今天想搞什么名堂?明明昨天跟她说清楚了,今日要赐婚,可是她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又是想干嘛?难道不想结婚了吗?   竭力抚平了自己跌宕起伏的心境,柳月娥向郗铭太子挤出了一张笑脸,“让太子殿下见笑了,我们家映月从小野惯了,欠管教,还真是对不住第六十八章赐婚(二)   “没有的事!”郗铭太子恭恭敬敬站立起身,貌似含情脉脉地望了映月公主一眼,“映月公主从不矫揉造作,实在是率真的女子。在下景仰的紧。”   只有卿言知道,郗铭太子的这句话是多么的虚情假意。曾经在御花园深处的密林中偷听过他与贴身侍卫的谈话,卿言心里很清楚,郗铭太子的心中容不下任何女人,现在,他只不过是在逢场作戏罢了!瞧他这样子,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迎娶映月公主了呢!   “哼!真是个操心的玩意儿,以后谁要是娶了她,准要倒霉!”一向沉稳的柳月娥女皇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也包括映月公主在内。   “娘!你今天是怎么了吗?老是说这些干嘛?”映月公主使劲地踱了踱脚!显得极为尴尬。   女皇柳月娥原本以为郗铭太子至少会站立起来客套地说一句,哪里,谁若是能娶到映月公主这般的仙女定是三生有幸,之类的话语。   可是郗铭竟然含笑不语。   映月公主偷睨了一下他,见他如此反应,心中倒是有些凉了。   女皇柳月娥缓缓举起了一个茶杯,放到嘴边呡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瞥了郗铭一眼,然后淡然地说道:“郗铭太子,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郗铭微微一笑,双手抱拳,“呃,刚说到两国联盟之事。”   “呵呵,是啊,大宛国与城国一衣带水,早就该结为友谊之邦了。呵呵,我早年曾与你的父亲谈论过两国联姻之事,现在,呵呵,郗铭太子也已到了婚配的年龄,不知如今已经纳了几房妃子了?”   郗铭微微一笑,“鄙人忙于国事,一直无暇挂念自己的私事,已然给耽误了,呵呵,至今尚未娶亲,也无子嗣。”   “诶呀!太子殿下的婚姻大事又岂能是私事呢?那是帝国传承的根基,可马虎不得。郗铭太子,我原本打算让我这个不成器的二女儿,嫁到你们城国去,给太子殿下添上一房子嗣,可惜,呵呵,你看看,就她那样,我还真怕嫁出去丢人。”   映月公主越听越不是对路,瞧她母亲的口气,似乎是不打算把她嫁过去了。她原本对于此事还在犹犹豫豫,但是女皇在众人面前突然这么编排她,让她有些无法接受。   他们两人之间的婚事,是两位国主早就已经商量好的,郗铭此番前来无非就是走个过场,也顺带着参加长公主的婚礼。   照理说,他在理应站立起来回应一下,表明迎娶映月公主的决心。但是,这个怪异的男人,竟然再次含笑不语。   场面逐渐变得尴尬起来。   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因为映月的无礼举动触怒了郗铭太子,又或者是,郗铭太子确实对这位蓬头素面的二公主不感冒,提不起半点的兴趣来。   只有卿言心中清楚,他,郗铭,实在有难言的苦衷。   “谁,谁?”映月公主脸上一阵僵硬,身子站立在那里微微地颤抖起来,嘴巴嘟囔了几下,终于大声嚷了出来,“谁,谁说要嫁到城国去了,我,我不嫁第六十九章赐婚(三)   她这几句话虽然说得吞吞吐吐,不过口气倒也算是强硬!   此刻的映月,已然没有了退路,她要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你们要联姻,找别人去,反正不要来烦我!”映月拽紧了拳头,信誓旦旦地说道。   “放肆!”女皇柳月娥顿时勃然大怒,“你给我滚出去,休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哼!”使劲地踏了一下地面,映月恶狠狠地瞪了郗铭一眼,掩面而去……   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怠慢了城国太子还算是小事,如果因此联姻失败,两国反目的话,那对于刚刚从战乱纷飞中恢复过来的大宛国来说,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却只见郗铭太子处乱不惊地悠悠说道,“看来,我与映月公主实在没有缘分,流水有意,落花却是无情。”眼神之中竟然充满了惋惜之色。   婚事作罢,郗铭不愿娶亲,倒也在卿言的意料之中,只不过他那虚伪的眼神骗过了所有的人,却骗不过她,让卿言顿时觉得很冷,在不经意间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柳月娥望了一眼犹自站立在大殿之内的卿言,柔声说道:“卿言啊,你还站在那干什么?快到那边坐好。”   “恩!”卿言有些迷茫地点了点头,心中如一团乱麻般,双脚无意识地朝着为自己空缺的席位走去。   柳月娥微微一笑,“我昨日听闻,郗铭太子与我家三女儿在映月府上和音舞棍,甚是合拍,看来你们二人相处倒也还算是融洽啊。”   卿言听闻此言,心中不由地一惊,一丝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但只见郗铭太子朗声笑道:“那是小生献丑了。我那拙劣的棍法又怎能与三公主的天籁之音相提并论呢?实在是惭愧啊惭愧啊。”   柳月娥凤眉一挑,朝着柳卿言望去,然后风轻云淡地说道:“呃,郗铭太子为联姻一事,远道而来,咱们大宛国礼数不周,还望太子海涵。”   郗铭太子落落大方地回答道:“哪里的话,我们城国愿意和大宛国永修千年之好,联不联姻的也不必苛求,一切随缘即可。”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c o m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只不过,我们也不能让郗铭太子空手而归吧?呃,我这个三女儿,卿言,自幼才貌双全,能歌善舞,且性格温顺,远胜于我那不成器的二女儿。我念她年龄尚幼,还真舍不得她出嫁呢?呵呵,不知郗铭太子意下如何?”   突然之间,卿言只觉得一股热血向上涌来,两耳之中顿时嗡地一声轰鸣,大脑一片空白。楞了半天,这才有些回过神来,她的母亲,是要把自己嫁过去!   天呐!   卿言心慌意乱地朝着郗铭太子瞥去,正好对上了从正面射来的那颇显炙热的眼神,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勾勒出诡异的甜美微笑,却让人嗅出了一丝的玩味。   卿言当即羞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地猛低下头去。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虽然有一些激动和期待,但更多的是惶恐,是害怕,是迷茫第七十章赐婚(四)   她很清楚,如果这时候她跟映月一样跳将起来,直呼不嫁,势必会让女皇柳月娥颜面扫地。对她自己极为不利,她在这个异界无依无靠,她害怕不可期遇的未来,她害怕受到柳月娥的制裁!而且,似乎,在她的内心深处对这个男人并不抵触,即便她知道,他的眼里根本没有她。   她想拒绝,出于对自己的保护,她应该拒绝,可是,在那个场景之下,她竟然提不起半点勇气来。   话,到了嘴边,却如鲠在喉,始终开不了口。她连自己都不清楚,她该说些什么?   最后,她只得忐忑不安地再次抬起头来,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望着郗铭,是期盼,或是哀求,或是祈祷……   “呃,”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郗铭太子沉默片刻,遂剑眉微扬,又泛起了一丝苦笑,“这个嘛,三公主确实有倾国之色,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良妻贤母。呃,娶三公主为妻,小生自然是欢喜的,只不过小生正在为与映月公主失之交臂而深感惋惜,心境尚未平复,而且这样做也有悖我父皇先前的旨意,小生万不敢独自决断,待我回国禀告父皇之后,再容商议,不知女皇陛下意下如何?”   “恩。”柳月娥悠悠地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代我向城国陛下陪个不是。”   郗铭的冰冷刺骨的话语,如一柄柄尖刀扎在了卿言的心口之上,胸膛仿佛被割开了一道鲜血淋淋的伤口般,山呼海啸般的寒流肆虐着直灌入内……   卿言的心境在那瞬间跌入了深不见底的冰谷。   即便她从不奢望童话般的爱情,即便她并不对这个男人满怀憧憬遐想,即便知道他心中藏着别人,即便知道他不是自己的真命,即便知道自己跟他永远不可能有交点,即便郗铭的说辞冠冕而又堂皇。但是,她终究是被人拒绝了,就连隐约中的那份期待也已经灰飞烟灭。而且,在那个场景之下被人当面拒绝,又多了一分颜面扫地的悲凉。   她只是筹码,是退而求其次的贱卖的筹码,还是买家爱理不理的筹码!   她的心里在呐喊:“我的婚姻,为什么要跟你那远在城国的父皇扯上关系?真是欺人太甚!你痴情也好,绝情也罢!为什么要把我,刘若熙,把我,柳卿言搅和进来?你为何偷偷在我的心房开启了一道门,却又狠命地肆无忌惮地重重关上?”   她很想,像映月公主维护自己尊严一般,直挺挺地站起身来,义正言辞地拒绝这门强扭的婚姻!然后大声地宣告:你不必等回国商量,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复!   她的心头在滴血,她的拳头已经拽得紧紧的,她很想发泄!   但是,她不能。   不知何时起,她这个地位蛋疼的公主也学会了“顾全大局”,她不想好端端的赐婚宴席变成一场闹剧。她还得继续在这个皇宫里住下去,她不像映月那样有一个强势的老爸。一切,都要靠她自己。   最终,柳卿言,选择了隐第七十一章道不同不相为谋   之后,大殿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又说了什么话,柳卿言已经混然不知了。直到散席,她才灵魂游离体外,迷迷糊糊地从慈宁宫内走了出来。   慈宁宫留给她的最后印象,是郗铭太子始终冷酷决绝的脸庞,以及长公主戏谑的眼神。   她,经历了一次耻辱的洗礼,这让她感到心力憔悴。   褪去了厚重的头饰,脱下了赘长的丝袍,柳卿言,一言不发,闷闷地躺在了床上。   她的心太乱,要一些空白。   可是,为什么她会这么失落?为什么她会这么抑郁?难道在内心深处,她真的想要嫁给郗铭太子吗?这真是太荒唐了,明知道得不到他的心,可为何还在痴痴妄念得到他的人呢?   她虽然是被万人羡慕的公主,但是谁又能体会得到她的悲哀?身处宫闱,她只不过是卑贱的不能卑贱的货物,连政治筹码都算不上,充其量是可以随意加码,调价还价的添头,以至于在郗铭的眼中,自己甚至就连最基本的利用价值都没有……   一句话: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憋屈了!   柳卿言猛地从床上弹坐了起来,单指竖天,怒吼道:“尼玛!把我穿越过来当废柴玩嘛?”   “哈哈哈哈!”府邸外竟然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以至于把刚刚指天怒斥的卿言吓了一大跳。细细分辨一下,这才听出来,原来是那个瘟神贤笠侍郎。   她要疯了!   每当柳卿言心情烦闷,痛不欲生的时候,贤笠侍郎一准会出现,然后火上浇油……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啊!”贤笠侍郎仰天长啸,都能让人看到他两颗黝黑的鼻孔。他神采飞扬,兴致勃勃,冲着柳卿言一阵挤眉弄眼,“嘻嘻,真是太有意思了,女皇陛下竟然要把你嫁到城国当太子妃,哇哈哈,你以后就是城国的皇后了!哈哈!”   贤笠侍郎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让柳卿言厌恶到了极点,她真的很想冲上前去,死命地抽他一个大嘴巴,或者拿起桌子上茶杯扣到他的脑门上!她都已经失落成这样了,居然还有人没心没肺地笑得出来,还那么开心!这家伙是不是脑残啊?   强忍了心中的怒火,柳卿言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您这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我不是当场被人否决了吗?有你这么开心的吗?”   “哈哈哈,我开心,我当然开心啊!既然女皇陛下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件事宣布出来,那肯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难道城国敢说不要嘛?哈哈。”贤笠侍郎猛地冲上前来,给柳卿言来了个大大的熊抱,“女儿,我们终于熬出头了,再也不用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活了,哇哈哈!”   柳卿言推开了贤笠侍郎,冷漠地望了他一眼,“您没听说吗?郗铭都没答应,还说要回去禀告他的父皇。哼!女儿受了这种待遇,你还高兴的出来?”   “诶!这有什么关系?”贤笠侍郎顿了一顿,笑嘻嘻地说道:“其实这也算是正常的反应啊。毕竟映月公主的老爹掌管着大宛国的军政大权,势力非同一般。他们城国把映月娶回去呢,算是两国间军政联盟的最佳方案了。现在突然换成了你,呃……这也怪爹爹,无权无势,呃,连累你了!不过,既然今天女皇陛下把话撂在那了,那日后城国太子妃绝对非你莫属了啊。啊哈哈!”   柳卿言满脸鄙夷地望了他一眼,这个可怜的男人,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非要装得很懂似的,还要谈什么军政大权,真的是可笑。他又怎么能领会,郗铭在会场之上冷待映月公主的深层用意。郗铭沉默地放弃,逼迫映月主动辞婚,他在那个时候其实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不愿意为国事而牺牲自己的婚姻,他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他有自己想要等待的人,所以,不管是映月,还是自己,都将不会是郗铭的女人。   哎,这个神神叨叨的贤笠侍郎,真的让人感到悲凉。   自嘲地笑了笑,柳卿言实在没有兴致再听他磨磨唧唧了,慵懒地甩了甩手,“呃,我今天好累,能不能让我静一静?”   “恩,好好,那必须的。你赶紧睡觉吧!女人那是水做的,要保养啊,好好休息,爹爹不打扰你了。呃,哈哈。”贤笠侍郎,抖落宽袖,露出双手,故作优雅地理了理双鬓的银丝,然后如风一般消失在光线略显昏暗的“太平府邸”,只留下了一脸错愕的柳卿言……天呐,这都什么人第七十二章往生人   翌日,柳卿言起了个大早。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从黄历上来说,那属于黄道吉日:宜纳婿。   长公主平阳和骠骑将军上官孤鸿的婚礼将在祈福宫举行。   古时婚礼,一般都是新郎官骑着高头骏马,抬着迎亲花轿,去女方家迎娶新娘。与一般形式上的婚嫁不同,长公主的婚礼可不按古旧礼法,因为不是公主出嫁啊,而是:纳婿!   长公主哪里都不会去,她会静静地待在祈福宫内,等待着新郎官的到来。   虽然卿言根本不想去理睬他们两人,但是,迫于无奈,她不得不出现在这种场合。而且必须是盛装。在丫鬟们重妆浓抹之后,镜中的佳人更显得楚楚动人,比平日多出了几分妖娆之色。   柳卿言缓缓起身,她并不急于前往祈福宫,在这之前,她想先去一趟映月府邸。   昨日,在慈宁宫,赐婚宴,搞得不欢而散。现在,女皇陛下在最后时刻让卿言嫁到城国去的消息肯定已经传进映月公主的耳朵了吧?   为了解除某些不必要的误会,柳卿言觉得有必要去澄清一下,她必须要去表明自己的立场,袒露自己的心事:她,无意与映月公主争夺任何东西,尤其是郗铭太子!   而且,卿言很清楚,映月公主其实非常中意郗铭,发生了“婚变”,她心里肯定很不好受!作为妹妹,她理应去安慰一下。   卿言在这皇宫内无依无靠,映月公主或许是唯一能跟她亲密相处的人。柳卿言不想失去这硕果仅存的亲情!   踏入映月府邸,一股浓重的酒香味便扑鼻而来。   卿言浅浅一笑,暗想,看来映月公主的确是伤心了,都开始借酒消愁了呢!诶呀,看来,我得好好劝劝她了。   刚没走进去几步路,便看见两个太监,低着头,抬着一副担架行色匆匆地向着大门口走去,还差一点撞到了柳卿言。   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只见担架上蒙着一块白色的床单。床单下依稀是一个人的轮廓!   卿言心中不由一惊,她虽然没有见过死人,但是,在众多影视作品中已经算是“耳濡目染”了,这等用白布裹人的架势,分明就是已经出了人命!   呃,真是诸事不宜啊!出门就见往生人!   “这大白天的,谁呢?”卿言小声地嘟囔了一下。   那两个抬着担架的太监,突然停住了脚步,向着卿言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其中一个太监尖声说道:“回三公主的话,这往生的是小李子。”   “小李子?什……什么?”柳卿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忍不住向着那块白布伸了过去。   白布条潸然滑落,露出了一具伤痕累累的尸体!   他原本绝美的脸庞已然变形,变得惨白而又僵硬,他正是那位,为了追随映月公主甚至甘愿自宫的按摩师小李!   他不是被映月公主关起来了吗?映月公主不是交代其他三名太监好生看管他,不让他出半点差池吗?他怎么会惨遭不测第七十三章SM   小李原本光洁的身躯上,布满了一道又一道的鞭痕,还有块状的红色斑点。   再细看,那些红色斑点居然是蜡滴!他浓郁的胸毛之上尤为明显,结巴打块黏着许多蜡块!   手脚,都有被捆绑过的痕迹,脖子间还有一道深深的勒痕!   种种迹象表明,小李,是被人粗暴虐待致死的!   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皇宫虐死二公主的按摩师?又是哪个苦大仇深的变态,对小李子下此毒手?   柳卿言一把抓住了太监的手腕,“这是怎么回事?小李子怎么死了?”   那太监神色慌张地望了卿言一眼,立马扭过头去,想竭力回避。   卿言扯着他的手,怒吼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嘘~”另一个太监向卿言做出了小声说话的手势,然后神情紧张地环顾了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这才使了个眼神,咧了咧嘴,向着府院深处指去,“昨儿,映月公主怒气冲冲地从外面回来,然后就唤过小李子进了练功房……这个事,之前也有,不过,昨晚儿上听说动静有点大,公主,还叫小的们拿进去了蜡烛、皮鞭、手铐、脚链什么的。折腾了一宿,然后,就,人就这么没了……其实,这么点皮外伤,也不该有什么大碍。呃,据说小李子昨晚儿服药过多,最后精尽脱力而亡……”   有些无力地往后一颓,柳卿言险些没能站稳。   多好的一个男人!   多俊的一个男人!   多痴情的一个男人!   多忠心的一个男人!   居然被他的心上人,以这种一种性]虐的极端方式给摧残致死了!难道二公主映月,竟然是传说中的变态SM女王吗?喜欢滴蜡、皮鞭、踩踏以寻求快感?   为什么人性在这个地方一文不值,为什么人道主义在这个地方荡然无存?为什么这里只有权力黑幕?只有骄纵奢逸?   退一万步讲,她虐待的,不仅仅只是一个生命那么简单。他,是一个至真至情有血有肉的痴情男儿,是将她视为女神,视为圣女,用心来虔诚膜拜的人。   对于自己的情郎,她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即便是她心情不好,即便她当庭被女皇羞辱,即便她被郗铭太子用沉默的方式拒绝了,但这一切都不是因为她咎由自取吗,这并不能成为她行凶杀人的借口。她凭什么拿别人的真情当成泄愤的工具?   看着遍体鳞伤的小李子,卿言一阵梗咽,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掩面泪流……   厅内,突然传来了一阵拖沓的脚步声。   映月公主,睡眼迷蒙,蓬头垢面,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打着哈欠,从内室走了出来。   有些无力地搓揉了一下眼睛,映月公主晃着两个硕大的眼袋,痴痴地望了卿言一眼,“哦,是三妹啊,你来了?坐,姐,还得去洗漱一下!”   卿言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冲着她大声吼道:“你神经病!你干嘛弄死小李子?你这个大变态!”   还在揉眼的双手猛地一个下甩,映月公主瞪圆了眼睛,一脸惊诧地望着她,“你,你干什么?大呼小叫的干什么第七十四章决裂   卿言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了映月的衣襟,使劲地摇曳了几下,“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变态!你冷血,你无耻!”   “啪!”映月公主扬起手掌,重重地拍在了卿言的脸上,一下子把她扇出去数米远。   卿言几个踉跄之后,竟然没有站稳,一下侧滑便跌倒了地上。   她单手抚脸,一脸怨恨地抬起了头,冲着映月怒目而视。   映月公主自觉自己失态。她跟这个妹妹向来亲密无间,从来没有骂过她,更没有打过她。刚才那一巴掌,确实使出了很大的力,让她不由地后悔起来,“对,对不住了,妹妹,疼吗?姐姐,不是故意的!”   “哼!打就打了,你假惺惺地干什么?”卿言猛地站立起身子来,“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你这是怎么了?”映月小嘴一撇,似满脸委屈,“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挺后悔的,不过,不过,谁叫他自己不中用呢,随便几下一弄就去了。”   “你!你这就随便几下?你真是良心抹了猪油了!你真是无耻!”卿言紧咬着嘴唇,恨恨地说道。   “妹妹!”映月公主迷茫地望着她,仿佛做错事的不是自己,而是卿言,“你干嘛发那么大脾气啊?不就是个男宠嘛!死了就死了,跟踩死只蚂蚁没什么分别。贱命一条,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你!”卿言为之气结,“你简直不可理喻!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小李子,你知道他有多爱你吗?他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甚至是去太监他都愿意。这样的一个人,你居然还下得了手?”   映月公主满脸不屑,冷眉一挑,孤傲之情溢于言表,“爱?什么是爱?他配吗?他只是个奴才,作为奴才,即便是肝脑涂地也得让主子尽性。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被选择的命运!我选择了他,是他的福气!你不必多言,我已经嘱咐了下人按照五品太监总管的礼遇厚葬他,还要给他的父母养老送终。”   “哼哼!”卿言一声冷笑,“你还真是好人啊!哼!让人倒胃口!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我不想再看见你,真是恶心!”卿言袖子一甩,愤然奔出了映月府。   “柳卿言,你给我回来!你这什么态度!你以为你是谁啊……”   ……   卿言,含着泪,强忍着悲痛,快步追上了担架。   伸出自己的纤纤细手,在小李子布满伤痕的脸上抚摸着,心中不由地阵阵刺痛,不经意间,泪已成殇。   这个男人,跟她素未平身。按照常理来说,柳卿言是不该伤心至此的。可是,在当时的那个场景之下,柳卿言压抑许久的情感在那瞬间爆发宣泄了出来。   她的眼泪不止为小李而流,也为自己而流。   她感叹于自己多舛的命运,卑贱的身份!她所处的是一个悲惨世界,一个没有人格没有尊严的世界,在这里,强权就是一切!   在送别了小李子之后,精神略显恍惚的她还得去祈福宫,去参加长公主和上官孤鸿的婚礼。   这又将是个足以令人窒息的场面。   人在宫闱,身不由己!   ############################################################################################   你见,或者不见,《魅瞳》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魅瞳》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魅瞳》就在那里,只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魅瞳》都在更新着哩,不舍不弃。   来《魅瞳》的怀里,或者,让《魅瞳》住进你的心里。   ############################################################################################   然而,在这场万众瞩目的婚礼之上,将会发生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这是你永远想象不到的局面。这是笔者精心策划的、期盼许久的故事的转折点,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是阴谋还是偶然?是欲望还是纯情?处处受制于人的柳卿言能否涅槃重生,成功蜕变?能否振臂一呼,宣告王者归来?   魅瞳到底有木有?给力的到底有木有?   欢迎订阅后续VIP章节。   请大家放心订阅,希茗出品,品质保证,后续章节绝对更为精第七十五章婚礼(一)   好不容易才抚平了跌宕的心境,柳卿言猛吸了口戾气,挽起礼服,就向着祈福宫走去。   那里,将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行走在整齐的院落,周边均是黄色的琉璃瓦,红色的宫墙,规划严整,气势宏伟。这座宫殿曾为城国国君之行宫,风雨飘摇几百年,如今是大宛国的皇宫,它见证了大宛国两代帝王的崛起,是皇权的象征,是帝王将相的舞台。   几经周转,卿言来到了祈福门,门两旁蹲坐着一对大青铜狮,巨狮高约三米,威风凛凛,栩栩如生。穿过祈福门,豁然开朗,是个硕大的广场,正前面是一座巍峨的宫殿,也是大宛国里地位最高的宫殿——祈福宫,原本是大宛国皇帝升朝的地方,今日,为了长公主的婚礼,柳月娥特地将这座宫殿腾了出来。   祈福宫气派非凡,建于三层汉白玉石阶上,在殿的底座汉白玉石阶上雕有数不尽的龙头,龙头的嘴通于地面,每逢下雨时,积水便通过这成百上千个龙头流到地面上,祈福宫殿前的丹墀之上,陈设着铜龟、仙鹤,象征着江山社稷永固;正前方的东西两侧分别是日晷和嘉量,象征皇帝驾驭宇宙时空。   今日,整座宫殿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到处悬挂着同心结等象征喜庆的饰物。   柳卿言拾阶而上,只见台阶两侧的礼官们都已经就列,再往殿内走去,文武百官们已然身着朝服,或手持笏板或手持玉珪,恭恭敬敬地站立在朝堂两侧。   貌似,柳卿言又迟到了。   她就仿佛是一个突然闯入会场的不速之客,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一步步向着礼堂内走去。这让卿言觉得,她跟这个场面是多么地格格不入,她的确不是属于这里的人。   抬眼望去,正堂之上,端坐着两个人。   柳月娥女皇一身金黄色的丝质龙袍披挂在身,头戴六龙三凤冠,雍容华贵,仪态万千。那金碧辉煌的气势磅礴的龙椅边上,比平时多出了一条椅子。长公主平阳,一身喜庆的红装裹身,头戴红色珠宝凤冠,落落大方地朝着低下膜拜的百官微笑。   这是富有深意的安排,能够坐在龙椅边上,接受百官的朝拜,这象征着无上的荣耀,这象征着权力的传承。帝国的未来,掌握在这位身着喜服的平阳手上。   见到柳卿言迷茫的到来,平阳的脸上在瞬间闪过了一条黑线,不过她又马上恢复了常态,继续乐呵呵地朝着百官微笑。   而卿言,则在礼官的指引之下,来到了距离主席三步之遥的公主席。   她身边的位置依旧是空着的,那原本属于映月公主的坐席。   举目远眺,下面黑压压地一片,让卿言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帝王的威仪。这种架势,貌似只有在电视剧《汉武大帝》上才看见过。今日所见,不由地让卿言有些怯场了。   眼神,在不经意间,对上了那嘴角始终勾勒着令人心驰荡漾的甜美微笑的郗铭太子。在那道灵动的目光的折射下,卿言心中不由地咯噔一下,随即她那颗不安分的小心脏又开始急促地扑腾扑腾乱跳,一股热血向着脸颊涌去,顿时羞愧难当。   他若有若无地笑着,一边和身边的侍卫小声说着话,一边单章扶胸,向着卿言微微颔首。他那泰然自若的神情就仿佛昨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卿言从他的脸上分明读到了戏谑之色,为何昨日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自己的男人,这会却又要装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难道他生来就是这般滥情吗?   无法解读郗铭太子的眼神,卿言索性低头不再看,只是一味地抓起桌子上的水果拼盘,往嘴巴里狂塞。   她并不是没有吃过早饭。   即便心情不好,食欲不振,但是御膳房烹饪的燕窝粥还是极为鲜美,让她早就已经吃了个饱。只是,在当时的那种意境之下,她实在找不出别的方式来掩饰自己忐忑不安的心境。   女皇柳月娥面露愠色,瞪了卿言一眼,轻声说道:“卿言,你没吃早饭吗?”   “卿言”两个字,对她来说还是十分陌生,一般人都只称呼她为三公主,鲜有人提及,所以,她一时半会没能领悟过来,继续抓起一个香蕉往嘴巴里塞。刚塞到一半,突然间觉醒,略显尴尬地望了一眼女皇,半噎着,把那根香蕉从嘴巴里吐了出来,“呜,没,没有,只是我喜欢吃水果。呜,呃,恩……”   “二公主你见到了吗?”女皇白了她一眼,心中满是愤怒!   “恩。我,我刚从她那来,正在梳妆,应该马上就会到了!”   柳月娥恨恨地说道:“哼!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唯一的姐姐今天结婚,你们一个个都这样的态度,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诶呀,都到了呢!呃,呵呵呵呵,我来迟了,诶呀,呵呵。”大殿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原本让卿言倍感亲切的二公主映月声音,在这个时候听起来是那么地刺耳,让她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卿言现在对于映月的厌恶,远甚于那个曾经掌掴自己的平阳宫主。她现在根本不愿意看见映月,不想听见她那放荡的声音!   映月公主一袭正装,手挽着长摆裙,在殿堂之上狂奔,一边跑嘴巴里一边在嚷嚷:“诶哟,姐姐,二妹我来迟了,这该死的发型师今天给我弄了三个发型我都不满意,诶呀,姐姐的婚礼,我又怎么能马虎呢,哇呵呵。”   长公主平阳就算耐心再好,在这个时候,也不由地脸一黑,怨愤地瞪着二公主映月。   映月迟到也就罢了,可非得在肃穆庄严的大殿上肆意狂奔,全然无视百官惊诧的眼神。感觉不像是来参加婚礼的,而是来搅局的。   女皇柳月娥顿时大怒,也顾不得映月的颜面,冲着她大声吼道:“你这个欠管教的家伙,你这演得又是哪一出?昨天赐婚搞砸了也就算了,今日你姐姐结婚,你就不能庄重点吗第七十六章婚礼(二)   二公主映月一个愣神,在地上使劲地踱了踱脚,“娘亲,又怎么了吗?女儿我难道还来错了吗?什么叫我不庄重啊?我,我已经够庄重了,你看我平时都是这么穿着的。”说罢,把衣领一拉,袒露出了令所有男人都香消玉殒的勾魂后背!   “哦!”大殿上,齐刷刷地爆发出了一阵惊呼声!   映月公主衣领一抖,又把外套给穿戴了回去,然后旁若无人地走向了自己的席位,只留下了女皇柳月娥一脸错愕的表情。   女皇陛下很想发作!   不过,映月公主的生父,那位掌握着大宛女儿国御林军的虎威大将李武福,也在场。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柳月娥对于自己的这位情郎有情义也有忌惮。另外她也早已对映月的冲撞行为和特立独行的异类做法习以为常了。加上今日是平阳公主的大婚典礼,思量再三,她选择了隐忍,她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宾客均已到齐,时辰已到。   龙椅的侧边,突然闪现出了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他一身戎装,虎目含威,手持青冈宝剑,雄纠纠气昂昂地踩着大步流星,走到了殿堂之上!猛地振臂高呼一声:“奏乐!”   此人,正是上官孤鸿的父亲,大将军上官吹雪!   他今天,是主持婚礼的司仪!   礼炮,丝竹之声霍然响起,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祈福宫外,出现了一群身着红衣的官人!   上官孤鸿,身着喜庆红衣,脚踩丝绸布履,胸前挂了一朵硕大的大红花,在“滴滴答答”的音乐声中,儒雅地举步向前。   那件华丽光滑的丝缎红色宽袖大衣袍,在暖风中翻卷着衣角。喜庆的红光映衬着那他俊美绝伦的脸,霸气而狂傲,如剑锋一样锐利的双眉高高地挑起,往下是一双幽深如墨的星眸,时不时地掠起幸福灿烂的光芒。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完美唇形,勾勒出春风得意的甜美笑容。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原本就长相俊美的上官孤鸿,今日刻意装扮之后,更显得神采飞扬。   柳卿言虽然很讨厌这个曾经舍弃自己追求长公主的负心汉,虽然很讨厌他卑躬屈膝乞怜长公主而掌掴自己的卑劣行径。但是,在这盛大的婚礼现场,她依旧是被他那绝美的外表所吸引了去。   他的出现,仿佛给整个大殿挥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产生了满堂春色的奇美效果。   就连那丰神俊朗的郗铭太子,在他绚烂夺目的光辉的照射之下,也略显得黯然失色。   柳卿言不由地怦然心动。   惊叹于他绝美的外表,卿言有些痴痴地望着他,隐约之间已把之前的恩怨给抛在了脑后……心中亦是在嘀嘀咕咕:看看就看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上官孤鸿在距离平阳公主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大将军上官吹雪高喝一声:“行礼!”   原本还以为会是夫妻对拜,拜高堂、三拜九叩之类的行为。但,却只见上官孤鸿,向着依旧端坐在龙椅侧的平阳公主双膝下跪,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是一种只有大宛国的长公主才应该享有的独特礼仪,要记住,她今天不是出嫁,而是纳婿!她是地位尊崇的长公主,承袭太子之位,她理应受得上官孤鸿的跪拜。   意外发生了,由于用力过猛,佩戴在上官孤鸿头顶的礼帽不小心,悄然滑落到了地上,露出了用玉簪捆扎的一头黑发。   “噗嗤!”坐在边上的二公主映月,竟然忍耐不住,朗声笑了出来。在众人愤怒的眼神中,她这才掩嘴恢复了常态。   上官孤鸿略慌忙扶正了自己的帽子,显尴尬地抬起了头,眼神在不经意间急速瞥过了正以一种欣赏的眼光注视着自己的柳卿言。   那竟然是:惊鸿一瞥!   她的靓眸忽闪忽闪,嘴角旁的两颗小酒窝映衬出了绝美的脸庞轮廓,她那娇艳欲滴的嘴唇,似张似闭,让人忍不住想冲上前搂住了亲吻几下。   她额头间的那一颗朱红色的朱砂痣,在那个时候显得那么地鲜艳夺目,顿时将上官孤鸿整个人的灵魂都给勾勒了去。   他就这么半弯着腰,有些失神地望着柳卿言。   而柳卿言,似乎也沉醉在了当时的意境之下。与这个绝美的新郎官对视,一点都没有让她感到尴尬,她就像是在品鉴一件艺术品般,仔细端详着上官孤鸿。   这时,长公主,平阳,缓缓从座位上站起。   按照事先规划好的仪式,此刻,她应该走到上官孤鸿的身边,然后跟他并排而立,向着女皇陛下行礼。   一步,接着一步,平阳公主莲步轻移,向着上官孤鸿慢慢靠近。   忽然之间,她觉察出了孤鸿的异样,这个男人,即将要成为她夫婿的男人,竟然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之下,旁若无人地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的妹妹!   他这是要干什么?   他中邪了吗?   难道他们两人就真的情难自已吗?   直到平阳公主站立在孤鸿的跟前,他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难道是刚才磕头磕傻了吗?   平阳公主强忍住了心中的怒火,瞪圆了眼睛,使劲地拉了拉上官孤鸿的衣衫。可是,他依旧没有半丝的反应,一双热情奔放的眼睛,正死死地盯住了柳卿言。   柳卿言,亦有些失神地望着眼前的绝美男,目光对视之下,让她突然感觉到了久违了的热恋的感觉,让她感到温馨,幸福,仿佛遨游在天宇之间。   猛地!柳卿言额头上红光一现!   那颗朱砂痣,竟然像交通信号灯般红灯亮起,虽然只有米粒般大小,虽然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秒种,可是红色的烛影却已深深地映入上官孤鸿的眼眸,形成了两团璀璨夺目的倒影。   他原本僵硬的身躯顿时为之一振。   他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把推开了已然站在自己跟前的平阳公主。然后,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了地上。   只不过,他这次膜拜的方向,不是别人,正是柳卿言!   柳卿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立马恢复了神智!   她马上手足无措起来,只觉得自己热血往上涌,羞愧难当。   呃,这是怎么了?他,他干嘛向我跪倒?   “啪啪啪!”上官孤鸿死命地向着柳卿言磕了三个响头,那个声响,简直是惊天动地,把汉白玉铺砌的地面都凿得震动不第七十七章婚礼(三)   当上官孤鸿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看出了他神色的异样。   俊俏的脸庞突然之间变得狰狞恐怖,口中生津,呲牙咧嘴,而眼神更是涣散迷离,原本黝黑深邃的眸子竟然如一潭死水。   他就像是一只发了狂的野兽,像一只得了病的疯狗,十指张开,成爪子之状,猛地扑向了柳卿言!   “啊!”早已在隐约间预感到情况不秒的她,本能地发出了一声尖叫。不管这是羊癫疯还是狂犬病?反正他已经发狂了!   柳卿言迈出脚步就想要逃跑,怎奈上官孤鸿来势凶猛,几步之间就已然冲到了她的跟前。   慌乱之际,柳卿言不及细想,急忙抬腿,朝着迎面扑来上官孤鸿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可是,   柳卿言的脚,却没能踢中上官孤鸿,反倒是被他用双手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脚踝!   上官孤鸿猛地张开了他那已经变形夸大的嘴,冲着卿言的脚踝就是一口啃了下去……   “啊!”……   柳卿言发出了一阵嘶声力竭的尖叫声!她吓得蜷缩成一团,条件反射地扭头闭眼,不敢再看。   胆颤心惊的她,知道这一次,脚丫子肯定是不保了,不少块肉至少也会脱层皮。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脚,竟然,似乎,一点都不疼。   仅仅只是湿润的感觉。   上官孤鸿鼻腔中吐出的如兰气流,吹拂在卿言小腿之上,亦泛起了丝丝的寒意。   卿言偷眼睨去,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还以为上官孤鸿会以一种狂啃猪蹄的姿态撕咬自己的脚踝,却不想,他正神情陶醉地亲吻着自己的脚……   似乎,还不过瘾,他单手一扯,连袜带鞋一起撕扯了下来,然后将卿言的脚趾放进了自己的嘴巴!   天呐!他这是在干什么?   卿言只觉得自己的脚趾头滑滑痒痒的,而脚底板正被孤鸿用两个大拇指抵住,来回挤压磨蹭,说不出的舒畅感觉,就仿佛被一个高级足疗师给伺候着一般。   可是,卿言心中终究是惶恐至极,她明显能够感应到孤鸿炙热的舌头在自己趾间游动,偶尔还会触碰到他坚硬的牙齿!   卿言生怕,他一个失心疯,就这么咬下去……所以,她大气不敢出,一动不动,任由对方摆布。   这个时候,大殿之上已然乱成了一锅粥。众人反应不一:有的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有的人看不清楚,踮起脚尖来远眺。有的人,乘乱起哄,嬉笑狂吠。   长公主平阳,疑惑不解地僵硬在那里,自从被上官孤鸿一把推开后,她就知道,今日已经难以收场!上官孤鸿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竟然当着外国来宾的面,让自己颜面扫地,还做出了这种龌龊猥琐下流的事情来。完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这已经注定了,他们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再成为夫妻了,他们的缘分已断,她,也将注定成为别人的笑柄。   而柳卿言,已经吓得焉掉了!他是变态吗?恋足癖的超级变态吗?神马、尼玛都已经没用了!   “孽障!”大将军上官吹雪大喝一声,纵身一跃就跳到了上官孤鸿的跟前,一抓扭住了他的后衣领就将孤鸿整个人给提了起来。   可是,孤鸿依旧是紧紧地抓住了柳卿言的脚踝,嘴巴也从未离开过她的脚趾,以至于,柳卿言被连带着一起掀翻倒地。   “噗通”一声,卿言的屁股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之上,当即便有了眩晕的感觉,痛得她几乎再也睁开眼睛来。   “放手!你给我放手!”上官吹雪西斯底里地吼叫着,一边拉扯着孤鸿,一边对他拳脚相向!   可是,上官孤鸿依旧坚如磐石,死命承受着一切。瞧他这个样子,即便被人凑死也不愿放弃柳卿言的脚踝!   上官吹雪终于失去了耐心,猛吸了口戾气,横掌一切,向着孤鸿的颈部劈落!   “咯吱!”孤鸿的脖子仿佛爆发出了骨骼断裂的声响,随即他整个人身子一软,便颓倒在地。上官吹雪顺势将他一把拉了出来。   柳卿言粉嫩的小脚丫,总算是脱离了那条疯狗的魔口!   上官孤鸿被他愤怒的老爹拖行在大殿之上,可是他依旧疯狂,口中狂吠:“放开我,哇啊啊,放开我,卿言啊,我爱你,卿言我要你,啊!!!!”   “孽障!你这个畜生!”上官吹雪顿时勃然大怒,就当着所有的人,在这婚庆的礼堂内对着孤鸿就是一顿暴打!拳头,如雨点般地砸向了他身体各处,可是,这癫狂的孤鸿仍然痴心不改,即便已是口吐白沫,口中依旧念叨着“卿言”,直到他最后失去神智……   女皇柳月娥,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她的脸色由青转白,整个人在龙椅上瑟瑟发抖。她已经出离了愤怒,亦不知是迷惘还是绝望!   在“料理”掉了这个疯子之后,上官吹雪已经是大汗淋漓,此刻的他虎目含泪,羞愧难当,猛地就向女皇柳月娥跪倒,“噗通噗通”磕起了响头,口中亦是语无伦次:“女皇陛下息怒,臣罪该万死,长公主殿下息怒,臣万死,这个畜生孽障,这个,臣疏于管教,臣有罪……”   一行悲泪,从长公主靓眸中潸然滑落,她有些恍惚地望着躺在大殿之上奄奄一息的上官孤鸿。这个自己恋人,在此刻,是那么地陌生,那么地疯狂,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吗?他为何如此?他真的就那么爱柳卿言吗?   她一个踉跄,就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地向后倒去,好在身边的宫女眼疾手快,立马上前搀扶,这才稳住了她的重心。   忽然,长公主平阳一脸怨愤地将头转向了犹自惊魂未决的柳卿言。   柳卿言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她分明在长公主的目光中发现了杀气!还未等她回过神来,长公主平阳已经杀到了她的跟前,猛地亮出了手掌,“啪!”清脆响亮地劈了下去!   这一巴掌,直扇得柳卿言眼冒金星,昏天暗地,整个身体便如同一张薄纸般轻飘飘地飞了出第七十八章婚礼(四)   柳卿言,一只赤足,一只布履,跌跌撞撞地就想爬起身来,突然间觉得背上一紧,似有一座泰山压在自己的头顶,令她动弹不得,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平阳公主老辣的拳头就已经砸了下来。   平阳公主骑在卿言的身上,死扯住她的头发,一边扭打着,一边破口谩骂着:“你这个荡妇,你这个娼妓,伤风败俗的家伙,我哪里招惹你了,非要勾引我男人,我打死你,你这个贱女人!”   “啊……”柳卿言发出了声嘶力竭的痛苦的哀鸣声。   柳卿言在前世好歹也算是个彪悍的姐们,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她,少不了跟同伴们扭打,可惜她在异界的身躯是那么地羸弱,简直就是弱不禁风,根本无力抵抗,她甚至连招架的力气都没有。   几个宫女欲冲上前来劝架,却被平阳公主一声厉喝给逼退,“都给我滚开,谁拦着我我杀了谁,臭婊子,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跟你拼啦!”   一阵阵地刺痛袭击着柳卿言,让她在那瞬间连呼吸都感到了急促,她无力反抗,她无力挣扎,只能心有不甘地忍受着对方肆意的虐打。   意识恍惚中,她抬头瞥见了就坐在跟前的二姐,那位武艺高强的映月公主,柳卿言几乎是一种哀求的眼神望着她,望着这位昔日里对自己亲密无间的二姐。   可是,此刻的映月公主却一脸冷笑,作壁上观。故作优雅地轻轻摇晃着斟满酒水的月光杯,饶有兴致地观摩着眼前的这场闹剧,全然不顾那个正在被长公主欺凌的三妹。   原本,她绝对不会这么做,她一定会出手阻止这一切。可是,就在刚才,她那个“负心”的三妹居然骂自己是变态,向来心高气傲的她又何时受过这种侮辱?从那一刻起,她们两人就已经分道扬镳了,她无需再顾念,她无需再疼爱她的这个妹妹。而且,眼前的局势是:她们闹腾的越猛烈,似乎对自己更有利。她满怀期盼地注视着这一切,她正享受着渔翁之利给她带来的快感!   “啪!”女皇柳月娥重重地将桌子上的一个酒杯砸向了地面。溅起散飞的残片击打在上官吹雪的脸颊之上,却不能阻止他继续磕头的举动。   猛的,柳月娥脸上一阵僵硬,她突然戳出了手指,指向了正趴在柳卿言身上肆意虐打的平阳公主,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张不开口。僵硬纠结的表情在停滞了数秒之后,随即两眼一抹黑,就此颓然倒下。   “女皇陛下!”   “吾皇!”   “娘亲!”   众人纷纷抢身上前。待再看柳月娥之时,她已经奄奄一息,气若游丝了。   平阳公主从愤怒中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看已然颓倒在龙椅上的女皇,慌忙一脚踹开了柳卿言,冲上前去,“娘亲,娘亲,你醒醒啊,娘亲,快来人呐,传御医,传御医!”   二公主映月搀扶起脸色惨白的女皇柳月娥,此刻的她再也有没心思欣赏风月,急得泪流满面,她使劲地摇曳着柳月娥,“娘亲,你怎么了啊!娘亲!”   柳卿言,全身酸痛,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现场已经极度混乱,她略显迷茫地望了一眼龙椅,那边已然挤满了人头,从众人急切的呼喊声中,她也听出了一点端倪,好像,女皇出事了。   她很迷茫,也很无助,似乎这个时候她也应该冲进人流之中,探视一下女皇。但是,她对于这个女人,没有半点感情,女皇是死是活一点儿都不能牵动她的心。几天之前,柳月娥之于卿言来说,还只不过是个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路人甲。不善矫揉造作的她,是如论如何也挤不出半滴眼泪来的。   只是,她很痛,比起周身的伤痕来说,她的心更痛。之前上官孤鸿那令人抓狂的举动深深触动了她的灵魂,而眼前纷扰的局势更让她感到窒息,让她感觉到孤立无援,深陷谜团。   踩着裸足,柳卿言失神地慢慢踱步向前,站在龙椅侧纷扰的人流外围,她一点儿都感受不到局势的急促,唯一能听到的仅仅只是自己几乎就要停止脉动的心跳声。   眼神无意中对上了郗铭太子。   他如剑的眉毛,骤然扬起,嘴角泛出了一丝轻蔑的微笑,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在鼻尖摸了摸,耸了耸肩膀,转身拍了一下侍卫,戏谑之色溢于言表,轻蔑地哼了一声,“走吧,我们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这种场合了,今天,呵,真是大开眼界!匪夷所思!哼哼!”   郗铭太子双手负于身后,不向任何人做礼节式的告别,昂首阔步,向着殿外走去。   刚踏出去几步,他又蓦然回首,望了望犹自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上官孤鸿,面露惋惜之色,轻轻地叹了口气,“哎,可惜了一个俊儿郎!为何,为何会如此……”,无奈地摇了摇头,“非礼勿视,呃,今天可是看了太多不该看的,惭愧。”说罢,他便讪讪离去了。   这时,太医院的名医们已经火速赶来,在经过了简单的会诊之后,众医官一个个都面露难色,他们的结论是一致的——女皇陛下,中风了!   女皇柳月娥,随即被迅速抬进了自己的寝宫。   她的女儿们,都紧紧地跟在后面,包括刚才被揍得很惨的柳卿言。她不得不跟着过去,作为“女儿”,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   长公主平阳,手拿着丝质手帕,轻轻地擦拭着不断涌出的泪水,默默注视着那位躺在床榻上,瞪圆了眼睛却又说不出话,动弹不得的女皇柳月娥。   哭得最伤心的莫过于二公主映月,因为一旦女皇陛下逝去,那么,她将失去一座结实的靠山,她将不得不向长公主平阳俯首称臣。从此,身份地位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她极有可能将会遭到长公主的迫害,甚至丢掉性命。她心中比谁都焦急,她希望她的娘亲能够奇迹般地恢复过来。   而鼻青脸肿,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柳卿言,却依旧茫然地站立在那里,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她的出现,跟眼前悲催的场景显得那么地格格不第七十九魅瞳之光(一)   平阳公主,缓缓转过身来,一脸怨愤地瞪了柳卿言一眼,冷冷地说道:“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要是我们娘亲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二公主映月,收敛了愁容,亦是向着柳卿言怒目而视,“都是这个狐狸精,把我们娘亲害成这样。装得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一样,还跳出来对我说三道四,原来,自己背地里尽干一些见不得人勾当!真是无耻!勾搭谁不好,非要勾搭你姐夫,难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吗?”   “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柳卿言,一脸无辜,竭力想要争辩,可是,任何的辩解都是显得那么地苍白。   几乎所有的人都会这样认为:如果不是她给上官孤鸿下了什么迷药,他又怎会如此失态?   “你休要狡辩,大伙都看在眼里!你这个贱女人,快给我滚!”长公主平阳踱着脚,西斯底里地冲着柳卿言吼叫着。   平日里一直跟长公主争斗不休的桀骜不驯的二公主映月,突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竟然成了一颗墙头草,她轻轻地在长公主的后背上抚了抚,献媚道:“姐姐,息怒,息怒啊,不要跟这等下贱的女人一般见识。您可以一定要挺住了啊,咱们母后已经这样了,往后大宛国可全要靠您了,您万一再气坏了身子,那么我们大宛国可怎么办呢。”   “哼!”长公主咬牙切齿地吼道:“我实在是气不过!”她又抄起了桌子上的一个茶杯向柳卿言掷去,“快滚!”   滚烫的茶水泼了卿言一身。茶水流经伤口,越发让人觉得刺痛。   柳卿言今日受尽了责骂、殴打和屈辱,实在没有办法继续在这个地方停留。她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小鸟,有心苍穹却无力升空。她拖着满身的伤痛,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丫鬟们都已经围了上来,显然,她们已经知道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谁都没有多嘴,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连大气都不带喘的。只有夏栀默默地从药箱里取出了跌打药水,小心地给柳卿言擦拭着伤口。   强烈的刺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让柳卿言在那瞬间感受到了世态炎凉。   是啊,平阳公主可以肆无忌惮地辱骂虐打自己,她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太子,而且,看情况,她很快就会成为九五之尊了。   柳卿言的头渐渐大了起来,她感到到自己闯祸了。虽然她本身并没有错,她也没有做过什么,但是这件事却跟她脱不了干系。一旦平阳公主登基,那么她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自己了。   柳卿言有些苦涩地望着正在服侍自己的夏栀,绝望地说道:“谢谢你了,不过,我这伤也不用治了。”   “公主,”夏栀小心地对着卿言手臂上的一块淤青吹了口凉气,“长公主下手真狠,您这么重的伤,不治疗怎么行呢?”   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柳卿言哀怨地说道:“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这伤就算是治好了也是白治。”   “哐当”一声,夏栀被吓得手中拿捏着的药瓶也掉落到了地上,“公主何出此言啊?公主你不会有事的。”   卿言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她对于自己的未来,对于自己的结局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是她无处可逃,避无可避的悲惨命运:“你们认为长公主还会放过我吗?女皇陛下只要一驾崩,我会是第一个被拉去陪葬的人。”   夏栀在旁安慰道:“公主不要这样说,女皇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没事吗?”卿言苦涩地笑了笑,她知道,要说女皇没事,那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中风,就算是放在医学高度发达的现代,治愈的几率仍是非常的渺茫。如今,身在异界,不用猜测,光看那几个太医一脸的愁容,就知道问题有多严重了。她可不指望这里还会出现一个会做开颅手术的再世华佗。   根本来不及去回顾今天礼堂之上发生的那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卿言的心中满是忐忑,她现在关心的,可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她想逃!可是,大宛国宫廷条例有明文规定,没有女皇陛下的令牌是不能随意出宫的。原本,她还可以向二公主映月求助,后台强硬的她自然有出宫的办法,可惜,现在,二公主已经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上,指望她来帮助自己,那简直就是痴人做梦了。   怎么办?   柳卿言努力思索着对策,可她思前想后,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己那个并没有什么权势的便宜老爹——贤笠侍郎,或许他还能出点主意,帮上点忙。可是,平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马屁颠屁颠赶过来的他今天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   正在疑惑间,却只听得庭外太监尖声嚷道:“贤笠侍郎驾到!”   柳卿言不由地苦笑了一下,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贤笠侍郎一脸阴沉,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眉毛一张一扬,火急火燎地冲进了殿堂。   “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在婚礼上这么做?”   他冲着柳卿言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话,仿佛犯错误的是柳卿言,而不是别人。   疑惑地望了贤笠侍郎一眼,柳卿言略显无辜地说道:“我什么都没做啊?又不是我要叫上官淫贼来添我脚的,是他疯了,与我无关啊。”   贤笠侍郎的脸上顿时一阵僵硬,指着柳卿言想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他猛地环顾了下四周,冲着周边的丫鬟们吼道:“都给我退下!”   待屏蔽左右之后,贤笠侍郎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地坐到了柳卿言的身边。   凝视了一下柳卿言满脸的伤痕,贤笠侍郎缓缓伸出手来,轻柔地抚摸了一下她泛青且红肿的脸蛋,关切地问道:“还疼吗?”   柳卿言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疼,真疼,你还是不要碰了!”   “哎,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何早不使,晚不使,偏偏要在那个时候使出你的魅瞳之光呢第八十魅瞳之光(二)   “魅瞳之光?”柳卿言疑惑地望着贤笠侍郎,“你在说什么?”   贤笠侍郎眉头微微皱起,面露愠色,“你跟我还装什么装?难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我装啥装啊?我是真不知道!对了,你得跟我好好说说,这魅瞳之光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上官孤鸿像发了疯似的?”   贤笠侍郎疑惑地望着柳卿言,足足有十秒钟,最后悠悠地叹了口气,“哎,这事也赖我,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否则,也不至于演变成现在的局面了。你之前就跟我说过,你已经把之前的事都忘了,所以我就当此事将就此作罢,也未能跟你详细地讲解关于你身怀魅瞳异能之事!今日闯下大祸,哎,我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你说什么?我,身怀魅瞳异能?那是什么意思?”   “哼哼,魅瞳,乃至尊至强的勾魂诱惑之术,是我大宛倪家不传之绝学!魅瞳对于修炼者的要求甚高,必须是天赋异禀的童贞之女方可修炼。我们倪家每百年才能出一位魅瞳之女。魅瞳一出,惑尽天下苍生,谁与争锋?”   诱惑之术?那是什么玩意儿?深度催眠?   呃,这下有点玄幻了!   “你说,我会魅瞳之术了?”柳卿言一屁股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全然不顾双腿的酸痛,一脸迷茫又有些期待地望着贤笠侍郎。她不知道,这个魅瞳之术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是祸害还是机缘,还是上天给她的恩赐,她不知道自己未来的人生因此将会发生什么样的转变。   “哼哼!”贤笠侍郎冷笑地瞥了卿言一眼,“会?不,你还差得远呢!你根本无法控制使用自己的异能,确切地说,我只不过帮你开启了魅瞳之眼,至于修炼,你才刚上路呢!”   “我懂了。”柳卿言点了点头,“今日在婚礼之上,我无意中使出了魅瞳之光,蛊惑了上官孤鸿,让他心智全失,这才闯下了大祸!”   贤笠侍郎无奈地叹了口气,“确是如此。”   “那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呢?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贤笠侍郎迷茫地望着她,半响,这才痛苦地说道:“相传,凡是开启魅瞳之眼的女子,都会记忆全失,等于喝下了一碗孟婆汤,抹去了前世的记忆,恩,现在我确信了,这个传说是真的。呃,当时的你,在得知上官孤鸿将与长公主成婚之后,抑郁寡欢,爹爹看你生不如死,就劝你学会魅瞳之术来夺回自己心爱的男人,可惜,你坚持不肯,你不愿忘记所有的一切,你不想忘了上官孤鸿。呃,爹爹其实也有私心,希望你通过修炼魅瞳之术以光宗耀祖,夺下大宛国的江山。但是,你坚持不肯接受!我跟你不知吵了多少次,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我,我,强行给你开启了你的魅瞳之眼,你,额头上的那一块小小的朱砂痣,就是!后来,我看你现在对上官孤鸿没有了杂念,而且女皇陛下也许诺要将你嫁到城国去,所以,魅瞳之术对你已经没什么用了。是我抹去了你的记忆,我不想让你恨我,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相。”   柳卿言缓缓地点了点头,心中暗思道,哼,哪里是抹去记忆那么简单的事情,只怕,你已经将你的亲生女儿打得魂飞魄散了吧?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拥有你女儿身躯的另一个人。   “而且,”贤笠侍郎满脸愧疚地望了柳卿言一眼,眼中竟然泛着几滴泪珠,“据说,但凡修炼了魅瞳之眼的女子,没有活过四十岁的。或死于非命,或过早衰老,因为,每一次使用魅瞳之光,都会损耗自身的精元。像你今天这般霍然使出了魅瞳之光,至少,折损了三年的阳寿。”   “什么?”柳卿言不由地惊出了一身冷汗,三年阳寿?不是吧?   慌忙跑到梳妆台前,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自己。好在,镜中人倒也没有出现明显衰老的迹象,只不过脸色有些苍白而已。   三年阳寿!!!这下亏大了!!   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平复了一下心境,柳卿言自我安慰地苦笑了一笑,暗想,亏什么了?我都是被梅赛德斯奔驰撞死过的人,能够再到异界潇洒走一回,已经算是中了六合彩了,三年不三年的,也不必太计较了。不过,这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阴招,以后还是少使使。   有些哀怨地叹了口气,贤笠侍郎一脸凝重地望着柳卿言,“怎么样?你,想修炼魅瞳之眼吗?其实,修炼本身就是自损精元的过程,所以,根据现在的情况,不到万不得已,我建议你还是暂缓修炼吧。”   柳卿言眨巴了几下眼睛,“呃,能不练当然最好,我可不想英年早逝。只不过,我,不会控制,这万一,又使出了魅瞳之光这可如何是好。”   “恩!魅瞳之光的要义,是光随心动!只要你能控制自己的心,就不会发生意外!比如说,今天,你肯定有了杂念,对一个注定不属于自己的男人产生了非分之想,这才激发了体内的魅瞳之光!”   被人看破了心事,柳卿言顿时羞愧难当,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支吾了半天,这才问道:“啊?不能心意相通吗?这怎么行?以后我若是两情相悦那怎么办?难道我一辈子都要守活寡吗?”   “呵呵,”贤笠侍郎轻轻摸了摸自己络腮胡,“两情相悦就没问题,切忌单相思!”   柳卿言点了点头,“我懂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贤笠侍郎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这里有个重大的关键所在。你一定要好自为之!”   柳卿言恭恭敬敬地说道:“但请爹爹赐教,女儿我洗耳恭听。”   “在魅瞳之术未成之时,一定要坚守贞操。否则,童贞一失,尚未成型的魅瞳也随即消失!切记,切记!”   呃,居然还有这样的规矩!难道是武侠里的“玉女神功”吗?一旦圆房,自身的九成功力都会被那男子给吸走。还真是有意第八十一勾魂大计(一)   卿言苦笑了一下,好在自己不是那种乱来的人,不必为此担心。而且,有朝一日,真的找到了自己的真爱之人,这魅瞳要不要它,都已经无所谓了。若是哪天,自己不需要这魅瞳之眼了,也可用这种方式来消除,貌似,还不错。   知道自己身怀异能,算是这几天来唯一的好消息了,但是,魅瞳归魅瞳,并不能解决眼下纷乱的局势,这让卿言依旧感到困惑。   抬头望了望贤笠侍郎,卿言有些无奈地说道:“都怪我意志不够坚定,发生这样的事,真的很不幸,现在,长公主都已经恨死我了。而娘亲她病又得这么重,能否活过今晚都是个问题。日后即便能保住性命,也会丧失行动能力,到时候,太子监国,或者太子登基,这对我很不利啊。爹爹,我该怎么办?”   贤笠侍郎无奈地叹了口气,“为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怕,长公主现在对你已经动了杀机。唯一的机会,就是咱们逃出去,只能委屈你浪迹天涯了。”   “这个没关系,只要我能逃出去,我就能活得比现在更精彩,我不怕!”柳卿言坚定而有神的目光,眺向窗外。远离宫闱的喧哗,外面的世界,应该是海阔天空吧?   “这个,先不忙。”贤笠侍郎出神地望着柳卿言,“我倒是有个主意,昨日,女皇陛下不是宣布要将你嫁入城国吗?这就是个机会!”   呃,又是郗铭!她心里比谁都清楚,郗铭太子,眼下容不下任何的女人,他连极有身份背景的二公主映月都拒绝了,哪里还会选择自己?况且,今日在慈宁宫又上演了这么一场乱伦闹剧,自己已经是形象全毁,都差不多沦为了跟苏妲己、潘金莲一路的货色了。而且,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会,上官孤鸿大闹婚礼的事儿恐怕已经是成为了大宛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吧?郗铭太子绝对不会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子回去的。   见到柳卿言面露难色,贤笠侍郎又说道:“你先别忙着拒绝!听为父一言!不管你喜欢不喜欢郗铭太子,眼下,他是你最佳的选择,无论如何,你也一定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否则,就算我们浪迹天涯,也难逃终身被人追捕的悲惨命运。”   在内心深处,卿言对于这个男人并不抵触,甚至有一些小期盼。若不是当日在密林中偷听到郗铭和他的侍卫柘荣的谈话,知道他心有所属,恐怕柳卿言早就已经动心了吧?明显,郗铭不会是她的真命天子。   “他不会要我的,这个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便是他愿意硬着头皮跟我结婚,那他还不是要回国禀告他的父皇吗?这一来一去,不知道猴年马月了,指不定那天,娘亲就病重驾崩了,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哼哼,”贤笠侍郎一声冷笑,“你忘记了吗?你是魅瞳之女!天底下,没有你诱惑不到的男人!”   柳卿言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吧,又,又要使出这等阴招?这,这……这简直就是诱】奸啊……天呐,纯情的我怎么可以做这种无耻的事情?   见到柳卿言面色潮红,贤笠侍郎微微一笑,“当然,或许我们还有机会!恩,你现在不能出宫,为父,就代你走一趟,去探探郗铭太子的口风!如果他答应直接把你带回城国,那是最好不过的结果,如果他不愿意……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卿言的脸上顿时一块紫一块青的,小心脏更是扑腾扑腾地乱跳,暗自寻思道:呃,这我真是太邪恶了……天呐,我该怎么办?虽然这很不道德,勾三搭四也不是我的长项,但是,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死命地咬了咬嘴唇,她终于下定了决心:管他那么多干什么?豁出去了!郗铭太子,请原谅我吧,无辜的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好吧!”柳卿言坚定地站起来身来,用刚毅的眼神望了一眼贤笠侍郎,“三年阳寿换取一世安逸,这买卖划算,我干了!”小手紧紧拽成粉拳,在空中有力地挥舞了几下。   “恩,”贤笠侍郎亦站起身来,轻轻地在柳卿言的肩膀上拍了拍,“要想随心所欲地操控魅瞳之眼,是要从头开始修炼的,只怕是时间不够了,因为要吸光、吐纳、破壳、出鞘,多层步骤,没有几年的功力是做不来的。不过,既然你能够在无意之中激发出魅瞳之眼,说明你天赋异禀,只要你试着努力一下,绝对能再次激发。具体的,为父也不知道,也从未有过切身体会,我只是从倪家古书上看到过零星的记载,这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来参悟了!好好体会一下当初你诱惑上官孤鸿的场景!要记住,一定要自己先动心,要情意绵绵!”   原来,还这么麻烦啊,不是自己想诱惑就能诱惑的,还得酝酿情感……柳卿言突然觉得头有点大,她表示,鸭梨很大!   “你今天霍然使用了魅瞳之光,耗损了太多的精元,又遭受了长公主的毒打,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你先好好休息一下。为父,去一趟驿站,去会会郗铭太子!”   “恩,”柳卿言点了点头,虽然她很清楚,她父亲此去,定然不会有任何的成效,但是她依旧是说了一声:“我等你的好消息。”   目送走了贤笠侍郎,柳卿言再次来到了梳妆台前,镜中人面容憔悴,伤痕累累,自己看了都觉得心酸。   不过,当她的目光注视到自己额前若隐若现的朱砂痣的时候,心中不由地一阵激荡。这个魅眼之瞳的轮廓似乎更加清晰了。自嘲地笑了一下,“最初我还以为是胎记,后来我又以为是撞伤的伤疤,现在才知道,这玩意儿原来是二郎神的天眼啊!呸!那我为毛没有哮天犬?有了哮天犬,我也就不会被长公主打了,我关门放狗咬死她丫的…第八十二勾魂大计(二)   忘却了死亡的危险,暂时将危如累卵的局势抛在脑后,柳卿言望着自己的“天眼”痴痴地发呆,隐约间感觉到了一丝的快感。她虽然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但是看见上官孤鸿发狂,长公主颜面扫地,婚礼搞砸,心中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爽快感。毕竟,来到异界的第一天,她就被这两个人掌掴了,她一直视这两人为自己的仇敌!   魅瞳啊,呵呵,这玩意儿尼玛真给力啊!   魅瞳一出,惑尽天下苍生,谁与争锋!这口号喊得,倚天剑屠龙刀的有木有?   只可惜,每使用一次,就会缩短三年的寿命。呃,这是魅瞳最大的弊病了!而且还不能失去童贞……   既然如此,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   柳卿言艰难地蠕动了一下身子,忍着周身的剧痛,在铺满丝绸棉被的大床上躺了下来,她需要细细体会一下,整“疯”上官孤鸿的时候,自己是怎样的一种醉眼迷花的状态……   ……   郗铭太子端起侍卫柘荣沏好的一杯茶,一饮而尽。   他神情烦躁,显得颇为不爽!“哼!我还以为上官孤鸿是条好汉,他的品格情操会跟他的外貌一样出众,想不到,他居然是个疯子!真是太令人失望了。大宛国的骠骑将军难道只有这点水准吗?”   “太子息怒,此事,原本与我们就没有什么关系。”柘荣一边给太子倒着茶水,一边风轻云淡地说道。   “我只是气不过!”郗铭重重地将杯中扣在了茶几之上,“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被逼疯了!红颜祸水啊!你看看这太平公主柳卿言,我早就觉得她有古怪了!想不到还真是个狐狸精投胎!”   柘荣偷偷瞥了郗铭一眼,淡然地说道:“太子,好像今儿事,跟三公主没什么关系,卑职发现,她也是惊慌失措地用脚狠踹上官将军呢!”   郗铭白了他一眼,想要争辩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   柘荣又给郗铭太子倒了一杯茶水,缓缓说道:“卑职已经去调查过了,贤笠侍郎姓倪,败落家族庶子,并无权势。据闻,在女皇赐婚长公主之前,上官孤鸿曾与三公主太平之间有过一场地下恋情。瞧今日这架势,确实是如此!好像是上官将军对三公主余情未了,今日才会迷失心智!”   “哎!”郗铭太子苦笑了一下,“真是造化弄人啊,发生了这种孽缘,可谓家门不幸!”   柘荣悄悄地俯身下来,在郗铭太子的耳根前轻声说了一句:“太子爷,卑职昨日夜观天象,大宛国将发生巨变。现在女皇染病,公主间矛盾极深,正是社稷不稳、江山易主的前兆。”   “哼哼!”郗铭太子冷冷一笑,嘴角勾勒起戏谑的表情,“柘荣,你何时又成为行走江湖坑蒙拐骗的算命先生了?还夜观天象呢!”   “卑职惶恐……”   “要说,就说人事,不要动不动就把子虚乌有的天象搬弄出来。本太子,不信天,不信邪,信自己!”   “殿下教训的是……”   郗铭太子折扇轻拂,“这其中的关键,我又何尝不知。至少,大宛国现在正一步步走向颠覆之路,不过嘛,要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我们尚需要等待,静观其变!”   这时,一名小厮过来报告,“禀太子爷,大宛国贤笠侍郎求见。”   “恩?”郗铭太子的脸上闪过了疑惑迷茫之色,“贤笠侍郎,三公主的生父?他来找本王作甚?让他进来吧。”   “啪啦”,郗铭收起了折扇,笑着睨向了柘荣,“我说,柘侍卫,你能猜到贤笠侍郎为何来求见本王吗?”   “属下愚钝,不敢妄自猜测。”   郗铭微微一笑,“此事必定跟三公主有莫大的关系,说不定贤笠侍郎会拜托我带走三公主。发生了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我想她也没有脸面继续留在大宛国的皇宫了吧,而且还会受到长公主的迫害!原本做个顺水人情,搭救她出去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她若是要以身相许,那这等艳福本太子可无福消受。我可不愿为了救一个素未平身干的女子而赔上自己一世的幸福。”   柘荣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赔上一世幸福啊,娶个漂亮老婆回去又不是什么世界末日……”   “柘荣!”郗铭脸一沉,冲着侍卫怒目而视:“你给我闭嘴!”   “是。”侍卫柘荣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随即便闪到了郗铭太子的身后。   此刻英姿盎然的贤笠侍郎,已然缓步踏入了郗铭太子入住的驿站。   郗铭太子抬头一瞥,但见一个长相俊美绝伦的中年男子顿时映入了他的眼帘,那人脸如雕刻,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只是他那深邃的黑瞳忽闪而逝着忧郁的神情,一摞彰显年轮岁月的白丝已在不经意间攀上了他的双鬓。   郗铭太子不由地吃了一惊,心中暗暗叫绝道:人称贤笠侍郎乃大宛国第一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年过四十,不过风采依旧,难怪会得到女皇的宠信。   受慑于对方超凡脱俗的气质,郗铭太子竟然在不经意间萌生了对贤笠侍郎的钦佩仰慕之情,遂向着他深深作了一偮,“侍郎大人,别来无恙啊!”   “呃丫丫,这可怎么使得,真是折杀老夫了!”贤笠侍郎慌忙抢身上前,扶住了郗铭太子的双臂,将他托了起来。   偷睨了郗铭一眼,见他玉树临风,器宇轩昂,贤笠侍郎暗自欢喜,心想:如此俊俏儿郎,跟我们家卿言倒真是能算的上一对璧人!于是,便当面称赞道:“啧啧啧,太子果然是人中龙凤,气度不凡呐!”   郗铭微微一笑,“鄙人米粒之光,怎能与侍郎大人皓月争辉?”   贤笠侍郎见郗铭太子对自己态度恭敬,心中又是一喜,还道是他已然将自己当成了未来的老丈人,遂笑而不语,转而在就近的一张椅子上不请自坐第八十三勾魂大计(三)   郗铭望了望他,倒也没有在意,只是略显关切地问道:“不知女皇陛下眼下身体可否有恙?”   一听对方提到了女皇,贤笠侍郎心中不由地一阵失落,微微地叹了口气,原本忧郁的眼神更闪现了一丝哀怨,“病来如山倒,只怕是……哎……”   嘴角隐晦地勾勒起一丝诡异的浅笑,郗铭望了望一脸落寞的贤笠侍郎,柔声安慰道:“不会的!女皇陛下铁骨铮铮,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强人怎能说倒就倒的,她一定会挺过去的!”   贤笠侍郎有些恍惚地摇了摇头,“这次,只怕是真的不行了……”说罢,竟低下头来,然后从兜里掏出了手帕,轻轻地擦拭了一下渗到眼角的泪水。   郗铭太子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在隐约之中,他感觉自己遇上了一个难缠的家伙。这动不动就要落泪煽情的老男人,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了。只得再次含笑道,“恩,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代我向女皇陛下问个好,祝她早日康复吧!”   贤笠侍郎黯然神伤地点了点头,“太子殿下的祝福,我一定会转达给女皇陛下的,就不知道她能否还听得进去。哎,其实呢,我今天前来打扰郗铭太子,是有求而来,此事,还望郗铭太子成全。”   郗铭心中一沉,暗道,来了,终究还是来了!果然还是来为难我了!不过,他这般直抒胸怀,倒也来得爽快,不必拐弯抹角了,我且听他如何说辞。   贤笠侍郎顿了一顿,眼神有些恍惚,亦有些无奈,“让郗铭殿下见笑了,哎,今日,在我们长公主的婚礼之上,居然发生了如此荒唐的事情,真的是我大宛帝国的耻辱!”   郗铭轻轻摇曳了一下折扇,含笑不语。   贤笠侍郎继续说道,“这件事情对我大宛国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我们皇室一族也是颜面扫地。日后,长公主和我女儿恐怕也是没脸见人了!所以,今日,内务府下达了封口令!凡是在婚礼现场出现的大宛国臣民都被迫签署了一份保密协议,以阻止此恶性事件的传播!至于长公主为何没能顺利成婚,对外的一致说辞是新郎官上官孤鸿在婚礼现场突然癫痫发错,不醒人事!在列数了所有列席的嘉宾之后,我们发现,郗铭太子是唯一的外宾,我们内务府无权强迫您签署什么保密协议,也无权干涉您的行为,这个……呃,呵呵,希望郗铭太子能看在我们两国一衣带水,骨肉相连的份上,帮我们恪守秘密!”   郗铭太子微微一笑,“这个,问题不大。一来呢,本太子向来不是那种喜欢嚼舌根的人。二来呢,既然贵国有此要求,最为同盟国,我们理当尊重你们的意愿。”   贤笠侍郎突然长舒一口气,“如此甚好,老夫就代小女谢过太子殿下了!”   “呵呵,”郗铭摇曳了几下扇子,“这个确实,女孩子家,名声要紧!”   贤笠侍郎恨恨地踱了踱脚,“我可怜的女儿啊,怎么摊上了这么一档子事?也不知道上官吹雪平日里是怎么管教儿子的,整了这么个疯子出来!现在,我女儿都成了千夫所指,遭人唾骂!太子爷,您说说,太平公主向来洁身自好,守身如玉,这叫什么事啊!”   郗铭又何尝听不出贤笠侍郎的言下之意,他无非就是想要告诉自己,柳卿言可是清清白白的,还是雏呢!心中不由觉得好笑起来。他剑眉一挑,淡然地说道,“毁誉悠悠之口,本难尽信。侍郎大人不必纠结于旁人的说辞,凡事但求一个问心无愧足以!”   虽然对郗铭若即若离的态度早有所耳闻,但是当真正面对他时,当真听到他的说辞时,贤笠侍郎亦是感受到了一丝的迷茫和焦躁,他很想提一提关于女皇赐婚的事,但是终究觉得难以启齿!他可不想把自己金贵的女儿当做青菜萝卜一般低价大甩卖,他还想为卿言争取最后的尊严,否则,就算她日后嫁入城国,也会遭人轻贱。   最好的局面,就是让郗铭主动提出来。   可是,这小子自顾自扇着扇子,没有让人看出一丝的诚意!而且,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这鬼天气其实一点儿都不热!   贤笠侍郎很不喜欢郗铭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他觉得自己连摊牌的机会都没有了。他暗自下定了决心,对于女儿出嫁一事绝口不提,他非得要郗铭太子亲自找上去门去不可。   贤笠侍郎冲着郗铭笑了笑,随即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取出了一个锦盒。   很显然,贤笠侍郎是要送礼物了。郗铭见状,额头顿时凝成一团皱纹。他贵为城国太子,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所以,他生性恬淡,物欲淡薄。他并不认为贤笠侍郎的礼物能够打动自己,相反的,他觉得自己遭受到了侮辱!堂堂郗铭太子又岂能被你一个木制锦盒给收买了去?   贤笠侍郎始终浅浅地笑着,醉眼迷蒙,神情自若地一边开启锦盒一边慢悠悠地说道:“两年前,太平公主十六周岁的时候,女皇陛下送了她一块美玉作为礼物,这块玉石呢,是宫中杂役在打扫卫生的过程中无意获得,一时之间也难辨真伪,今日郗铭太子大驾光临,还望太子爷帮忙品鉴一下!”   郗铭笑道:“侍郎大人真的说笑了,本太子虽然见过不少奇珍异石,但若要论品鉴资质,自然是比不过专业的玉石工匠的……”话还未说完,锦盒中的美玉已然若隐若现,郗铭的眼神全被那玉石所吸引了去,嘴巴惊讶的再也合不拢了。   这岂止是一块玉石?   这是一块玉玺,整个玉身晶莹剔透,毫无半点瑕疵,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   虽然从未见过此玉玺,但是自郗铭太子第一眼看见它起,就已经仍定了此玉玺正是城国遗失多年的传国玉第八十四勾魂大计(四)   强行压制住心潮澎湃的心境,郗铭太子仔细地端详起这枚玉玺。   他越看越是欢喜,越看越是肯定,没错!他苦苦找寻的城国的传国玉玺就在眼前!   这是他皇爷爷的临终前的夙愿。   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就此出现在自己的前面,怎能叫他不怦然心动?   但是,一丝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他又何尝看不出来,贤笠侍郎正急于将自己的女儿嫁出去,因为现在的局势对于他们来说可谓在宫中多待一天,就多一点危险。如果贤笠侍郎拿女儿的婚姻为筹码,作为交换条件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原本,娶个美若天仙的老婆回家,还顺带有一块价值连城的传国玉玺作为嫁妆,那可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天上可不带这么砸馅饼的……还在犹豫什么?   只是,郗铭有别于普通人,他有着自己的理想,他始终无法逾越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娶亲对于他来说是无法承受之痛,即便对方是有倾国之色的柳卿言!   他不会为此作出任何的妥协,即便是会威胁到他未来的帝位。   “不错!此玉玺,正是我城国之传国玉玺!现在能够知道它的下落,本太子心中的一块石头也总算是落地了。”郗铭优雅地将玉玺放回了锦盒之中,风轻云淡地说道。   贤笠侍郎偷睨了一下郗铭,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心中不由地诧异起来,暗自寻思道:难道这一块传国玉玺对他没有任何的诱惑力吗?这小子可真是个奇人啊,财色不收,这个还能算是个男人吗?   郗铭淡然的态度,让贤笠侍郎抑郁难耐……把他逼入了骑虎难下的绝境之中。猛吸了一口戾气,贤笠侍郎决定孤注一掷了!   “老夫原本打算,待女儿成婚之日,将这块玉玺作为陪嫁的嫁妆之一。不过嘛,既然我们两国昨日已经结成同盟,那么这枚传国玉玺,自当奉还!”   郗铭脸上一阵僵硬,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吧,他,他这是要白送?   缓缓地站起身来,略显得疑惑迷茫地望着贤笠侍郎,“您,您刚才说什么?”   贤笠侍郎眼见郗铭终于有了反应,心中不免有些暗暗欢喜,“传国玉玺承载着城国百年的基业,见证了帝国的兴衰,我们没有理由私自藏匿,理应物归原主、完璧归赵!”   郗铭见他说得诚恳,心中不由地一阵激荡,遂恭恭敬敬地向贤笠侍郎行了一礼,“侍郎大人的大恩大德,郗铭永世不忘!”原本还想说一句,“如若有什么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可话到了嘴边,却又缩了回去。他向来心思缜密,没有把握完成的事情可不敢随便作保。   贤笠侍郎微微一笑,不经意间已然将转载着传国玉玺的锦盒放在了茶几之上,“郗铭太子严重了,一块石头而已,只是死物罢了。如果两国能修永世之好,那我也算是做了件功德无量的善事了。呃,在下,还有事,就不打扰太子殿下休息了,我先回去了。”   郗铭心头不由一颤,他,就这么走了?“贤笠侍郎请留步,不如,在我们驿站用了晚膳再走也不迟啊?”   却只见贤笠侍郎面露愁容,轻轻地叹了口气,“还是改日吧,小女今日遭受变故,精神颇为不济,我甚是担忧,还是得赶紧回去。”   “哦,”郗铭点了点头,“确是如此,那就有老侍郎大人代我向三公主问好!改日,我自当登门造访!”   贤笠侍郎他的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一句“告辞!”之后,随即转身离去。   转过身来,却只见他神采飞扬,仿佛是阴谋奸计得逞一般地兴奋。   他等的就是郗铭的这句话:“我自当登门造访!”   善于察言观色的贤笠侍郎自然能够感觉到,要郗铭心甘情愿地迎娶柳卿言恐怕有不小的难度。所以,他索性在最后的时刻亮出了自己的王牌,无欲无求地白送一块传国玉玺给他,出于礼数,他势必要来还礼。到了那个时候,就全靠卿言自己了,作为父亲,他把他所能做的已经做到极致了!   唯一让他感到疑惑不解的是,郗铭太子为何对几乎能让每个男人都如痴如醉的柳卿言提不起半点兴趣来?仿佛她就是一个普通女人,一个可有可无,最好没有的女人。这让贤笠侍郎感觉到非常不爽!他如花般美艳的女儿何事又受过这种闷气?若不是眼下情势危急,他们不得不依托于城国太子,然后名正言顺地离开大宛国,他才不会让女儿“下嫁”给这种人呢!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忐忑不安的柳卿言终于等到了贤笠侍郎。   看见贤笠侍郎一脸阴沉的表情,柳卿言心中顿时一黑,其实她早就猜到了结局,郗铭太子不会许诺什么,他也不会娶自己,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   “真是个冷酷孤傲的男人!”贤笠侍郎恨恨地说道,“我都主动上门找他了,可是这小子就是绝口不提婚事,就好像没有女皇陛下赐婚这件事一样?”   这时候,柳卿言倒显得格外平静,她淡然一笑,“女儿早就猜到了,他会这样。他,并不是个奇怪的男人,他为了自己真爱,可以放弃一切,包括帝位。所以,要他背叛自己的爱情去娶一个不相干的女子,他是做不到的。”   有些诧异地望了柳卿言一眼,贤笠侍郎怒斥道:“现在不是谈风月的时候!哼,听你这口气,你似乎对他很熟悉嘛!我现在问你,他不要娶你,那你打算怎么办?”   柳卿言顿时为之语塞,“这,这个……”   “怎么?”贤笠侍郎白了她一眼,“你还没有下定决心吗?”   “不!”卿言迟疑了一下,遂坚定地说道:“女儿已经下定决心了!为了活命,女儿愿意不惜一切手段!只是委屈了郗铭太子!”   “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为人家考虑。”贤笠侍郎瞥了一眼卿言,继续说道:“我可告诉你,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第八十五勾魂大计(五)   “为此!我把我们所有的家当都赔进去了!”   柳卿言一脸疑惑地望着贤笠侍郎,“怎么回事?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哼!我把早些年前女皇陛下赏赐给我的城国之传国玉玺送给了郗铭!谎称是女皇送给你的礼物,所以,郗铭这才主动提出来,改日要登门道谢!”   “传国玉玺?”柳卿言顿时吃了一惊。回想起当日在后花园丛林中的场景,太子虽然竭力掩饰却藏匿不住的那一抹遗憾,卿言深知这块玉玺对于城国的重要。郗铭趁着此次参加长公主婚礼的机会,其实也一直暗中在找寻传国玉玺的下落,却始终未能如愿。   这不得不说是一场缘分。以至于让卿言都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偏偏这么巧,这块玉玺就落在她那便宜老爹的手里?   难道这会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望了望有些怡然自得的贤笠侍郎,卿言小声地又问了一遍:“您说,他会来找我?”   “恩,这还有假?他亲口跟我说的,登门道谢!”突然,贤笠侍郎表情显得凝重起来,悠悠地叹了口气,“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你!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把死马当活马医了。女儿啊,委屈你了。”   “可是,”卿言心中依旧是惴惴不安,诱惑?没有问题!因为她已经别无选择了,可是,回想起婚宴上那位“兽]欲帝”上官孤鸿,卿言不由地羞愧难耐……   尴尬地笑了笑,卿言问道:“万一郗铭跟那个孤鸿一样发起狂来,那可如何是好?他从此变成疯子,那可怎么办?请您试着想一下,城国的太子在大宛国三公主的府邸突然得了失心疯,这势必会引发两国战乱的!”   贤笠侍郎莞尔失笑,“你大可放心。上官孤鸿之所以会发狂,那是因为你的情感太过于专注,魅瞳之光使过了头。一切的根源在于你不善控制魅瞳之光。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碍,因为你功力尚浅,所以上官孤鸿的癫狂状况维持不了多久,我想,现在他就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吧?我不能确定你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但是至少在短期内,他仍然会对你念念不忘的。”   卿言羞愧地低下了头,嘴中呢喃道:“那若是万一,郗铭太子幡然醒悟,最后迁怒于我,那我该如何自处?”   “哈哈哈哈,”贤笠侍郎爆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到时候,木已成舟,我想郗铭也不至于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吧?哈哈哈!再怂的人也不能不认自己的风流帐吧?”   卿言有些失神地点了点头,心想,这倒也是,瞧郗铭这样子,就知道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呃……这真是太邪恶了!   一整晚,卿言都处于失眠的混沌状态。想起上官孤鸿在婚礼上那疯狂的举动,卿言总是觉得羞愧难当。哦,自己的脚,竟然被他舔得……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那种麻麻酥酥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真是太疯狂了……隐约之间,脑海中浮现起一片杂乱无序的景象,到处是人头攒动。突然,恍惚之中,又有一个人影向自己扑了过来,这回可不是那个令人倒胃口猥琐的上官孤鸿,而竟然是……俊朗的郗铭太子……哦,天呐,却只见他面露着淫邪之色,嘴角勾勒起冷酷嗜血的狰笑,魔爪乱舞,衣服的碎片如雪花一般在空中漫舞,他撕扯的可不止是的鞋子,当然还有衣服、摆裙、肚兜、连裤袜……   呃,真是个奇怪的梦,居然在异界的梦境里自己还穿了条现代的连裤袜,还被郗铭撕扯得千疮百孔……哦天呐!这算不算春梦?春梦的到底有木有?   清晨,当阳光照到射柳卿言一脸倦意的脸庞时,侍女夏栀也带来了好消息,女皇柳月娥,总算是撑过了第一晚,而且现在病情略显稳定。   卿言听闻,不由地长舒一口气。女皇陛下安全一日,那意味着自己还可以再“苟延残喘”一日,她不知道“不安全的那一天”会在什么时候来临,但愿到那个时候,她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夏栀端来了一盆温水,还在给卿言洗漱,门口一个侍女便又来报,“公主,郗铭太子求见!奴婢已经让他在大殿内候着了。”   卿言猛吃了一惊,手中的毛巾在不经意间滑落到了脸盆之内。虽然明知道郗铭太子不会贸贸然地闯入内堂,卿言还是下意识地向着殿外望了一眼,以确定郗铭确实还未出现在自己的跟前。她可不想让郗铭看见自己素面朝天的样子。   微微喘了口气,卿言对着来传唤的侍女说道:“你先去帮我招待着郗铭太子,我随后就来。”   有些无力地坐回到了梳妆台前,柳卿言的心很乱。但是眼下的局势已经容不得她再有任何的犹豫,她必须在短时间内把自己装扮得漂漂亮亮的,算是吸引郗铭最后的机会了吧?她随即向着夏栀招了招手:“帮我梳妆打扮吧。”   夏栀浅浅一笑,“公主,秀外慧中,随便怎么装扮都是可人的。”   可人?真的可人吗?为何我一点自信都没有?   卿言显得很紧张,她心中除了害怕之外,又多了几分期待,这会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吗?   想竭力抚平自己起伏不定的心境,可是她依旧无所适从,心头如堵了一团乱麻,让她几乎就要抓狂!   对着镜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有痴痴地望着镜中人,秀丽中掩盖不住眉宇间的那份愁容。片刻梳妆之后,一个超凡脱俗的美女便悄然绽放:她身裹淡粉色华衣,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第八十六勾魂大计(六)   揽镜自照,卿言自己也着实惊叹了一番,她从来没有想到,原本就已经颇为漂亮的她,搭配上衣物配饰后更显别致。夏栀双手放在卿言的肩上,像是欣赏自己的艺术品一般,得意地道:“公主可真是个妙人,越看越喜欢呢。”   卿言一笑,镜中人更添妩媚妖娆,一直之间又找回了些许自信,暗喜寻思道:“哼,就算你心中再装不下别的女人也好,见到本姑娘,也不由得你不动心!或许,待会魅瞳就不用了,也省得我耗损精元……天呐,那可又是三年阳寿啊,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月老、三清道尊、释迦摩尼、耶稣基督……求求你们赐个帅哥给我吧!”   做了一个深呼吸,卿言举步向着大殿走去。   郗铭的身姿在晨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他紧抿着唇,清透的面容带着一丝温和的笑,衣衫飘袂,淡色冠带在他身后飘扬,衬得他如斯般俊逸,他的身侧坐着同样俊朗,玉树临风的柘荣,若不是亲眼见过他对郗铭毕恭毕敬,谁都会觉得眼前的柘荣一定又是位出生高贵的王子。   卿言竭力抚平了激荡的内心,向着郗铭莞尔一笑。   郗铭的目光淡淡扫过卿言的脸,只见她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遂抱拳还礼道:“三公主,小生今日特地前来登门道谢!”   卿言的目光急切地投向郗铭,刹那间,目光相遇,她的心急促地跳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扬了扬手示意侍女们退下。   卿言眼中的急切和喜悦表露无疑,她等了这么久的郗铭太子总算来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终于来了,她又怎么能坐得住。但是郗铭的眼底平淡如丝,似乎并没有对刻意装扮过的卿言产生了任何的兴趣,他更没有像卿言那样含有别的情愫,这让出发前已然自信满满的卿言一阵失落和挫败。   郗铭也仿佛洞察了她的心思一般,犹豫了一下,有些歉然地对卿言道:“三公主,对于昨日在婚礼殿堂上发生的事,郗铭深表遗憾。我也祝愿女皇陛下早日康复。还有,关于昨日之事,本人自当守口如瓶,直至海枯石烂。”   郗铭的连珠话如炮弹一般齐齐发射,把卿言早就准备了数遍的说辞全部给堵在了口中,让她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应对。   卿言很清楚,女孩子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保持矜持的仪态,绝对不能放低了身段。如果一味摇尾乞怜跟街头巷尾卖身的风尘女子又有何分别呢?抚平了一下心境,卿言竭力装出了一副淡然的姿态,仪态万千地说道:“郗铭太子多虑了,我国太医医术高超,我娘亲的病情已然稳定,而至于昨日一事,也纯属意外,新郎官上古孤鸿偶发癫痫,仅此而已,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丑闻,我们长公主会另择良婿。”   郗铭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卿言心中一阵腹诽,什么如此甚好啊?非要说守口如瓶干什么?瞧他这样子真的无意于我,这可就麻烦了。呃,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位女子,能够占据了郗铭的心,让他在这么多年的时间内,视天下美女为粪土呢?   卿言心中满是疑惑,亦充满了好奇。她很想知道。   卿言心中早已经是转了几个弯,她决定先发制人了。“其实呢?”卿言淡淡地笑着,“本公主赠予太子传国玉玺,是事出有因,本来呢,早几日就打算双手奉上,只不过因为姐姐的婚事给耽误了。”   “哦?”郗铭一脸笑容,收拢了手中的折扇,“事出有因?愿闻其详。”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还记得双截棍的那日吗?呵呵,郗铭太子,从我二姐府邸出来后,我闲暇无事,就在宫中的后花园闲逛,无意中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传闻。”   郗铭的脸色顿时铁青,一脸惊诧地注视着卿言,仿佛自己见不得人的J情被人大白于天下一般,略显嗔怒地瞪了一眼身旁的柘荣,仿佛是在责怪他当日失职,未能觉察出周边的异动。   “不知郗铭太子,口中说的邪魅指得又是什么?难道我堂堂大宛国的公主,在郗铭太子的眼中竟然是位邪魅的女子吗?”卿言语气突然一转,以一种盛气凌人的姿态,鸟瞰着郗铭,直将他看得无地自容。   “咳咳,”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郗铭满脸通红,显得有些举足无措,愣了半响,这才开口说道:“呃,还望三公主见谅。鄙人,虽身居高位,但实乃一乡野村夫,实在没有听闻类似于《双截棍》的高山流水,这神曲,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以至于让我感觉到它稍带着一些邪魅之气。赎在下冒昧了,我本意是指曲子,并无意于诽谤三公主殿下。”   卿言呵呵笑了笑,“其实呢,方文山、周杰伦两位隐士高人,合作的曲子何止千万?有劲爆热辣的,有婉转动听的,有古朴缠绵的,音律之博大精深又岂是一般的凡夫俗子所能领悟的?郗铭太子,你说是与不是?”   郗铭脸上一阵僵硬,被人硬生生地指责成“凡夫俗子”,他也无力反驳,只好自认倒霉了。不过,柳卿言那颇显高傲的气质,颇有威慑力的气场,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让他不由地为之一阵诧异。原本还以为卿言因为某种关系的缘故,会低三下气地恳求自己,他早就做好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准备,可是,眼前的形式却急转而下。这反而勾勒起了郗铭对她的浓厚兴趣。   “当日听闻郗铭,恩,正在找寻传国玉玺。呵呵,其实呢,这块玉玺可不在什么枯井里掩埋着,在我府上供奉着呢。呵呵,本来嘛,这块玉玺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顶多就当奇珍异宝收藏了,但是一想到它对于城国来说是何等的重要,所以,思量再三,我还是决定忍痛割爱了。”   郗铭再次恭恭敬敬地站直了身子,向着柳卿言行了一礼,“公主的大恩,郗铭永世不忘,我谨代表城国五千万的子民,真挚地感谢公主能够归还玉玺第八十七勾魂大计(七)   “其实,”卿言顿了一顿,原本端坐在椅子上的身子微微斜了一下,一条腿,在不经意间已然攀上了令一条腿。虽然是极其不雅观的“二郎腿”的姿势,但是卿言双手抚裙,向下压了一压,倒也有另一番仪态。“貌似,郗铭太子这些年来过得并不舒心。”   郗铭饶有兴致地看着台前那清丽脱俗的女子,她的身上拥有着大宛国公主所特有的清朗舒放,心中也疑窦渐起,暗想道,她,这是要说什么?   清了清嗓门,郗铭朗声说道:“鄙人这些年来一直清心寡欲,深居简出,偶尔帮着父皇料理一下国事,倒也没有什么舒心不舒心的。”   “是吗?”卿言望了郗铭一眼,心,不经意间已然开始急速跳动,交叉的双腿也顺势交换了一下位置。竭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平静,卿言深深吸了口气,终于隐晦地说出了一句情话,“在我见到的所有男人中,郗铭太子是唯一一位能让我折服的痴情男儿郎。呵呵,在这物欲横流的世道,能够一心虔诚地守护自己心爱的人,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郗铭太子,我对你很是赞赏,亦非常钦佩。”   郗铭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那日,在丛林中,在下失态了,让公主见笑。”   “没有,”卿言再次交换了一下双腿,假意淡然地说道,“我怎么会笑话太子呢?那日,女皇陛下有意将我远嫁到城国,其实,我心中非常清楚太子爷的处境,我知道,太子眼下已经容不下任何的女人。俗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这种强加于你我的政治婚姻又怎能给我们双方带来快乐呢?原本,我当时就应该拒绝的,但是当时的场景之下,呃,我家二姐都已经这样了,我可不想再添乱,也出于郗铭太子的颜面,所以,我选择了隐忍。”   郗铭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丝的红晕,支吾了半天,抬头望了望仪态万千的柳卿言,有些失神地说道:“多谢公主抬爱,郗铭真是受宠若惊!也感谢公主深明大义,在下惭愧,心胸,远不及公主坦荡,实在是汗颜。”   卿言莞尔一笑,“太子殿下曾经说过一句话,让我震撼了很久,心中有座坟墓,葬着未亡人。呃,这是何等的哀怨情仇,世间最远的距离莫过于,我在你跟前,而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太子的心境,我多多少少都有些体会了。”   郗铭惨然一笑,晨曦照射在他的脸上,满是落寞,寂寥地摆了摆手,“呃,往事已成过眼云烟,不提也罢。”   卿言继续说道,“呃,只不过,我,仍是非常好奇。到底是怎么样一位绝色佳人,将我们至情至性的郗铭太子折磨成这样?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的好想见一见她。”   正在这时,郗铭太子身后的侍卫柘荣,使劲地朝卿言使了个眼色,然后又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提醒她,不要再继续了。   卿言瞧在眼中,万事自然早已了然于胸,不然她也不会霍然将话题转到这方面来了。   郗铭的脸色由红转青,额前的眉毛已然凝成了一线,好在他修养颇好,即使是被人揭了伤疤,触动了自己的心事,触犯了他内心的禁区,但是他依旧是强忍着淤积在胸口的一团闷气,缓缓地说道:“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我也早已经风轻云淡,将那人深埋在了自己的心底,我们能不能转换一个话题呢?”   卿言微微一笑,“既然太子殿下不肯透露,那小女也就不便追问了,只是,哎,可惜啊,可惜。”   郗铭的脸上一阵错愕,“可惜什么?”   “可惜,堂堂的城国太子,即将迈入不惑之年,至今没有娶亲纳妾,也没有子嗣,城国百年的基业恐怕到了郗铭太子这,要断了香火吧?”   “这是我们国事,不需外人多嘴!”郗铭脸色一青,拂袖一甩,侧身而立,将自己那张冷峻而绝美的侧脸展现在了卿言的面前。   “是是是,小女子冒昧了,不该对城国的国事妄加评论。只不过,我对郗铭太子深感惋惜,有心想开导你一番。说句不雅的话,郗铭太子何必为了一颗不属于自己的枯树而放弃了整片森林?世间本爱,奈何苦苦追寻孽缘?或许,郗铭太子勇敢地向前迈出一步,自然别有洞天。前面虽然可能是万劫不复的万丈深渊,但更多的情况下,那会是柳暗花明草长莺飞的花花世界。”   郗铭睨视了卿言一眼,脸上突然勾勒起一丝戏谑之色,冷冷地干笑了两声,“噗嗤”又开打了他那柄折扇,信手摇曳了几下,“三公主,在下冒昧地问一句,您口口声声说是在开导我,可你为何又忐忑不安呢?”   “哪?哪里有?”卿言心中一惊,似被人看穿心事一般显得有些急促不安了,“我为何又要忐忑?与我何干?”   “呵呵,”郗铭浅浅地笑着,剑眉微微一挑,“在下如果没有数错的话,刚才三公主说这些话的时候,双脚交换了四次位置。呵呵,虽然公主殿下表面上显得很平静,但你的双腿却出卖了你,这是你坐立不安的最直接证明!”   卿言猛地从椅子上站立了起来,“我,我哪里有,我为何又要不安?”   “哼哼!”郗铭的嘴角勾勒起冷酷决绝的表情,“大家都不是糊涂人,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三公主已经知道我心有所属,那就再简单不过了,也省得我解释了不是?”   卿言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原本还想以气势压迫郗铭的她这时候已然完全处于下风,他那毅然决然的态度也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心迹,这让卿言感觉到被人抛弃的失落感,一阵刺痛不由地袭上心头。   当然,这也是卿言事先预料到的最不济的局面。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所以,这一次的挫败并没有击垮她,并未在她的心头留下伤第八十八勾魂大计(八)   不能!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如果认输,那接踵而来的可能就是未卜的悲催命运。看来不能跟郗铭讲什么情理了,因为他根本就听不进去。   好吧,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了!   在那瞬间,柳卿言的心含着血泪,默默地下了一个邪恶的决定。   强忍着纠结的内心,竭力装出了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呵呵呵,”卿言痴痴傻笑了一下,“太子爷请息怒,请坐下说话。刚才,是小女子鲁莽了,不该让太子勾起伤心的往事。咱们两国之间本来就应该坦诚相待。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是必须的。只是,现在,不知道,郗铭太子有什么亮话、暗话要对我说呢?”卿言眨巴眨巴了几下眼睛,那修长的眼睫毛如同两只翩翩起舞的缤纷蝴蝶,给人一种天真浪漫的感觉。   “呃?”郗铭一楞,万没有料到卿言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刚才自己的唐突反倒是有些失态了,只得尴尬地笑了笑,“没啥,我只是一时情绪激昂而已。”   暗自吸了口气,卿言觉得此刻稳定住郗铭的情绪那是首要的任务,若把他惹恼了,人家拂袖一甩,撂摊子闪人了,那可就不妙,那还怎么实施那邪恶的勾魂大计?   随即,卿言盈盈一笑,莞尔说道:“郗铭太子,我刚才跟您提及的方文山、周杰伦两位高山雅士,其实有一首我非常喜欢的成名之作,呵呵,为了改变一下本公主在太子殿下心目中邪魅的形象,奴家愿意为太子高歌一曲,合音舞剑那就不必了。”   听到卿言要献声,郗铭立刻兴致勃勃地从座位上站立了起来,拍手鼓了两下掌,“愿闻公主的天籁之音。”   英姿盎然的郗铭从座椅上徐徐起身,连带起衣襟翻飞,让卿言看得不由地一个失神,心头微微一颤,暗自寻思道:是了,就是这种来电的感觉!不过,貌似这还不够,我还未入戏,我得先动情啊!我要把自己融入到歌曲中去……   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的微笑,“我要演唱的这曲子,名叫《东风破》,原本是由二胡加琵琶伴奏的,可惜我只会弹古筝,不如将就着演奏吧?”刘若熙念大学那会,音乐选修课,报了古筝培训课程,肉痛地花完了大半年攒下来的生活费,那古筝弹得倒也像模像样了。此刻在郗铭太子面前展露才艺,倒也是自信满满的。   抬眼望了望殿外的小花园,前面有一座红顶绿柱的小亭子,卿言记得那里摆放着一面古筝,便起身向那方向走去。   站在亭前,抬眼望去,一块平直的雕花木板上题着“太平亭”三个苍劲的大字,卿言撇了撇嘴,因为她知道,这亭子的名儿取自自己的封号。   微微扬了扬唇,卿言拎起裙角拾阶而上,厅内中央的石板上赫然放置着一架古筝。似乎是很久没有人来过,古筝上有零散的花瓣,卿言挥袖拂去古筝上的花瓣,坐于其前。她伸手拨弹了几下,发现音色纯正,无须调试。   “那我献丑了。”卿言淡然一笑,微微抬眼,如水的眸子轻轻瞥过那俊逸非凡的脸。   郗铭做了个请的姿势:“洗耳恭听。”   第一个音一发出,便觉得鼻子酸涩,因为她想弹的曲子,是她从现代带来的《东风破》,忆往事,犹自历历在目,而今夕却是物是人非,原本以为自己将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倒头来才发现那全是奢望。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地狱中煎熬一般,如今更是要靠自己出卖色相或者说勾搭男人来苟延残喘……虽然这个男子,若放在现代也算是个多才多金的钻石王老五……   卿言不由地悲从中来,眼眶中泛起点点泪花,在晨曦下荧荧烁烁,越发地楚楚动人。   和着周围的美景,卿言低眉徐徐地弹奏起一曲《东风破》。渐渐地沉浸在难以自拔的思绪里,心潮澎湃,竟有一滴清泪落于弦上……朱唇微启,如莺燕般婉转动人的歌声便飘荡出来: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我在门后,假装你人还没走,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   卿言依稀记得贤笠侍郎对她的嘱咐,要想催发“魅瞳之光”必须自己先动情,要情意绵绵。在先前郗铭太子咄咄逼人的那种气势的压迫之下,在当时那种慌乱的情绪渲染之下,让她很难集中精力,动起情念。于是,她决定用一曲《东风破》先陶醉自己。   柳卿言正深情吟唱着,却只觉得一股浓郁的奇楠香幽幽地飘进了她的鼻翼,她的心急促地跳了一下,抬头望了一眼,那竟是郗铭那张俊朗含笑的脸在看她,一步一步向着卿言靠近。他一身清秀长衫,在微风轻抚之下,更显得丰神俊朗。   待走到卿言面前,郗铭满脸都是沉醉,深情地注视着抚琴人的一举一动。   而柳卿言却似乎是被人撞见了心事般心虚,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垂着头,只顾着自己的吟唱。   情意未动,杂念已生。心不免有些慌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继续唱道:“你走之后,酒暖回忆思念瘦。水向东流,时间怎么偷,花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岁月再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轻,而如今琴声幽幽,我的等候你没听过,谁再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我看透,篱笆外的古道我牵着你走过。荒烟漫草的年头,就连分手都很沉默。”   指尖轻轻落于琴弦上,弹奏起那首古典清雅的《东风破》,琴声悠扬,源源不断,似潺潺流水不绝于耳。卿言越弹越是得心应手,渐渐地身心放松,慢慢融进这夜色和曲乐中。而自己的情绪,亦随着音律开始跌宕起伏,不经意间,已然潸然泪下。   第八十九勾魂大计(九)   良久,珠联千拍碎,刀截一声终……卿言痛快淋漓地收了尾音,一曲终了,往事难再。她轻呼了一口气,拿袖角轻轻拭去额前的薄汗和眼角莹莹的泪光。   “啪啪啪啪”郗铭太子深情地鼓起掌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可是,”看着卿言泪珠盈盈,郗铭不由地心中一荡,也不知为何,他竟然从自己的袖口出掏出了一块白色的丝绢手帕,递给了卿言。   卿言有些黯然地接过了手帕,在自己的眼角轻轻擦拭了一下。随即抬头一瞥,从郗铭的额前望下去,看到他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浓密的眉毛……他们的距离这样近,近到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卿言的脸上顿时泛起一阵红晕,似火在烧。   刚才自己只顾着唱歌,陶醉在乐声之中,心随音动,竟然忘记了“酝酿”对郗铭的情感。不过,现在也不迟。这正是个机会!   终于鼓起了勇气,羞红着脸,向着郗铭的深眸直视过去。   只见郗铭的眼眸平淡如丝,并未激荡起任何的涟漪,他迷茫地望了卿言一眼,“公主的歌声中,充满了惆怅之情,是否有什么心事?”   “啊,呃,呃,没,没事,只是想起了躺在病榻上的国母。”卿言心中一沉,原本已经聚集了差不多的情绪突然被搅乱,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做了个深呼吸,卿言,再次向郗铭望去。   许久,没有半丝反应。   倒是郗铭被她瞧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尴尬地轻咳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公主这是怎么了?我脸上难道有什么杂物吗?”   咕噜一声,喉咙似被呛了一下,“没有。”卿言摇了摇头。   “那公主为何总是对我挤眉弄眼呢?”郗铭莫名地望着卿言,仿佛对方就一直在轻薄揶揄自己一般。   卿言差一点就要雷翻倒地了!   魅瞳之眼啊!能不能给力一点?为什么?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为什么没半点反应?为什么我集中了自己所有的意念力都无法催发魅瞳之光,这又是为什么?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0_2. c_o_m   受不了了,老天,救救我吧!   一边是心急如焚,一边是莫名其妙。   长时间被郗铭的眼神逼问的无法逃避的卿言,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哪里?我哪里有挤眉弄眼?只是我刚才用手帕擦了一下眼泪,不小心碰到眼睛了,所以现在有点痒!”   “哦,公主请小心!”郗铭微微点了点头,“看不出来,前一日还活蹦乱跳,天真浪漫的三公主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还真是孝女啊!女皇必要要是知道你对她是如此之关切,必定会倍感欣慰的。哦,对了,听说女皇陛下已然度过了危险期,在下现在应该去探视一下!”   说罢,郗铭衣衫一甩,然后恭恭敬敬地向卿言作了一偮,“多谢公主赠玉玺,多谢公主为我抚琴高歌,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说话间,双手平摊,只见一串璀璨夺目的珍珠项链在晨曦的折射下闪闪烁烁,光鲜夺目。   郗铭媚眼含春,浅浅地笑着,嘴角挂着令人心驰荡漾的甜美微笑,略显亲密地凑到卿言的身前,伸出宽大而有力的一双手,将这串珍珠项链向着卿言的脖间套落。   看得出来,郗铭这是要走了。但是,自己要办的事都还没办完,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疑惑间,却又对上了郗铭那柔情似水的眼眸,心中不由地一荡,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玉颈上已然多出了一根项链。   郗铭折扇一甩,飘然转身,向着站立在一侧的侍卫柘荣一招手,两人便消失在阳光灿烂的御花园之中。只留下了一脸落寞的柳卿言。   走了,他真的走了,他真的就这么走了!   他这是要去晋见女皇。好在,他还没有走出皇宫。   是追还是不追?   卿言心有不甘,她很想追身上前,可是,脚却始终迈不开步子,仿佛鞋子里已经赘满了铅块。   摸了摸挂在脖子间的珍珠,卿言苦涩的地笑了一下:我要的不是这种俗物,我要的不是你的还礼,我要的不是你的礼仪,我要的是尽快离开这个皇宫,我要的是头顶城国太子妃的光环,光明正大地从这吃人不长眼的宫门内走出去,我要的是能够继续自由自在地生活下去。   可是,为何你的眼里始终没有我?   难道,你就真的那么爱她吗?即便她已经不再爱你或者,她已经不再属于你。   为什么你就连作个顺水人情都不愿意呢?只要假意许诺联姻,只要带我出宫,哪怕只是做名义上的露水夫妻,或者别的什么,为什么你连个商量的余地都不给我呢?   望着郗铭逐渐远去的背影,卿言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她呆呆地站立在原地,有了一种心如刀割的感觉。   “公主,公主,公主不好了!”夏栀飞奔着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脸惨白。   待跑到卿言的跟前,这才双手撑膝,人半弓着腰,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口粗气。   夏栀睨视了一下卿言,见她依旧是魂魄游离体外般杵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静,遂使劲地拉了拉卿言的衣衫,夏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公主,今日,长公主她代母上朝了,在朝堂之上,霍然宣布太子监国,开始掌管全国的军政大权。”   “什么?”还沉浸在被郗铭隐晦拒绝悲剧中的卿言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太子监国?这么说,她已经上位了?”   “是的啊公主!长公主今日监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免去了上官孤鸿的骠骑将军的职务,勒令他前往军医馆强制治疗失心疯。这原本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可是,让人感到惊讶的是,长公主居然还同时免去了上官吹雪的大将军头衔,任命他为内务部总管。而上官吹雪将军却辞病不受新官职,就此隐退了。”大将军和内务部总管同属二品大员,一个掌管军务,一个掌握财政。虽然是官衔平调,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免去上官吹雪的大将军职务,等于给老虎卸了牙第九十杖责   明显的,卿言感受到了威胁,背后就像是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推搡着一步步迈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长公主,已经开始采取她的极端报复行为了。霍然免去上官吹雪的大将军职务,收回了他的兵权,这是足以引发社稷动荡的大事,任何初登大宝的执政者都会谨慎为之。但是长公主却不计较后果,逆势而为,足以彰显她的彪悍以及内心的震怒。   原本,上官孤鸿难免一死。但是,内务府对外公布的官方解释是:上官孤鸿在婚礼现场突然癫痫发作才致使婚礼作罢。   仅仅只是癫痫发作而已,所以他还罪不至死。   幸运的是,上官孤鸿算是暂且捡回了一条贱命;不幸的是,他恐怕将从此失去人身自由,直至终老:虽然美其名曰在军医馆接受强制治疗,但实际上,这是应该是变相的软禁吧?或许那天,上官孤鸿突然暴毙在医馆,那也是有可能的。鬼知道,长公主美丽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怎么样的心?   卿言很想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样的审判结果。   “公主!公主不好了!”继夏栀跌跌撞撞跑进来之后,又一名侍女从门外冲了进来。“长公主,长公主,她过来了!”   卿言心中猛地一个下沉,一丝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这一天竟然来得那么快!   阳光依旧明媚,可是,对于卿言来说黑幕已然降临。之前仅存的唯一一丝侥幸心理,也随着郗铭的转身离去而飞灰湮灭。   她并没有感到不安,她并没有感觉到恐惧,因为她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很清楚,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一群宫女,还有一大帮子手持木棍的太监,簇拥着长公主平阳,霍然闯入了卿言的府邸。   长公主平阳,一脸冷漠,昂首踏入,但见她青丝如锦缎般披落在肩头,一对柳眉弯似马刀,在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一双美眸漆黑得不见底,眼角微微向上挑,宛如黑夜般魅惑;睫毛在眼帘下打出的阴影更是为整张脸增添的说不出道不明的神秘色彩。她一袭黄色的曳地长裙,黄衣似菊,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目光中寒意逼人。虽清丽秀雅,但莫可逼视,神色间冰冷淡漠,当真洁若冰雪,却也是冷若冰雪,实不知她是喜是怒,是愁是乐。   卿言挺立着,凝视着长公主,并未做任何礼仪性的招呼。因为她知道,此刻已然势同水火的她们,哪里还需要那种虚假的礼仪?   长公主轻蔑地瞥了一眼卿言,揶揄之色溢于言表,“哼,好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啊。哼哼,你这种贱女人天生下来就只会勾搭男人吗?哼!”   卿言冷冷地望着她,嘴角勾勒起若有若无的苦笑,淡然地说道:“我不想跟你解释什么,事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也认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来个爽快的吧?”   “哈哈哈哈,爽快?哼!你想得美!我会慢慢琢磨摧残你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小的们!”长公主单臂一扬。   “有!”手持棍棒的太监们齐声发喊!   “给我拿下!先杖责五十!”   “是!”   人丛中闪过几个高大威猛的身躯,张开魔爪就向卿言抓来。   “长公主饶命啊!”夏栀一个扑通跪在了地上,着急地说:“长公主饶命,这些都与三公主无关,都是上官孤鸿自己发了疯。”   “夏栀,退下!”卿言喝道,回头用眼神示意跪在地上的人赶紧退下去,可夏栀却咬着牙狠狠地摇了摇头。   “你?”长公主平阳挑起眉,冷漠一笑,“内务府早就已经下了封口令,以后谁若是要再提及此事,格杀勿论!哼,既然你不怕死,我今天就成全你!”   “不关她的事,”卿言怒吼道,清冽沉静的眸子看向她,一字一句道,“如你所愿,这件事是我做的!就是我!是我勾搭上官孤鸿,跟夏栀没关系,你要打要杀就冲我来吧,不要殃及无辜!”   长公主平阳的咬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眼底的怒意已经很明显,她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这样甚好!”她冷笑一声,“来人,将这个奴才推出去斩了!至于你嘛——”她拖长了声音,狠烈一笑,走到她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后宫,国法伺候,杖责五十,以示小惩,拖下去!”   “是!”   “三公主!三公主!”夏栀哭着想要抓住卿言,却被人一脚踢开,拽着她就拖了出去。   “夏栀——”卿言这一声喊的让人心酸,她咬了咬唇,看都不看身后的人一眼,挺了挺脊梁,站着等待她的惩罚。   长公主平阳一扬手,她头也不回,声音冷冷地道:“这里交给你们了。”说完转身走出了门前的花园   “噼里啪啦”   院子的木凳上,卿言被绑了个结实。扬在半空中的棍子带着冷风,在她身上重重地落下,衣衫起皱,紧贴着身子,她闷哼一声,身上被打出一道血痕,血渗出外衫,触目惊心。   站在一边的人都捂住眼睛不敢多看,别说是像卿言这样的弱女子,就算是个昂藏七尺的男儿,这五十大板下去,那也未必能受的住。   身上火辣辣的疼,伤口先是灼热难当,接着就是仿佛快要撕裂般的痛。痛觉刚刚麻痹了神经,随即又是一下重击落在身上,一下又一下,疼痛周而复始。   卿言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痛的叫出声。她知道,她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她,欣赏着她的狼狈。   长公主平阳站在盘楼的高台上,风呼呼地刮在她的脸上,更显得萧然杀肃。她冷冷地看着被打到全身血肉模糊的卿言,直到现在,卿言都没有喊过一声痛,更别说求饶了。她的眸子像被什么激起了涟漪,逐渐变成了波涛暗涌。   这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但是身为帝王家的子嗣,哪里还有什么亲情可言?在他们的眼中,除了皇权之外,一切皆可抛!谁要是触犯了他们的禁忌,不拼个你死我活,是绝对不会罢手第九十一探病   在太监的指引之下,郗铭太子带着随从柘荣,来到了养心殿外。   道明来意之后,值守的太监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地说道:“太子殿下,现在女皇陛下身体有恙,不方便见客,也不能会客,还望不要打扰了女皇的清修。”   国主病危,是一个国家社稷动荡的不祥征兆,是不足以为外人道的禁忌,当然尤其忌讳别国的皇族过来探视,这样有损国体,亦影响了女皇的威仪。   郗铭微微叹了口气,收起手中的折扇,“郗铭前来只为探视,聊表关切之心,别无它意,请容再禀报一番。”   “怎么回事?”一个声似洪钟的声音从养心殿内传来,随即一位俊雅的男子从殿内信步走来,只见他身材高挑,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中年儒生的非凡身影。   见到来者是郗铭太子,他浅浅地笑了笑,那笑容颇有点沧桑感。   郗铭望了望他,但见此人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他丰姿盎然地站在养心殿门口,在晨曦下妖娆夺目,如浅红色的新蕊,明媚的像要召唤回春天。   暗自赞叹了一声,郗铭心道:这大宛国的中年男子怎么一个个都俊朗无比?看来柳月娥女皇平日里可不缺乏艳福。   出来迎客的人,便是女皇柳月娥的原配夫婿,大宛国当朝一品宰相慕容烈云,亦是长公主柳平阳的生父。慕容烈云身为宰相,权倾朝野,是当之无愧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权派,柳月娥虽然凶悍强势,但是却离不开这位得力能干的“贤内助”,他的意愿往往能够深深地影响女皇柳月娥的决策。此人博学多才,又勤奋朝政,大宛国在他的一手调教之下,到处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慕容烈云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手中没有兵权。柳月娥虽然信任他,但是多多少少还是留了点心眼。她把兵权分配给了二公主映月的生父李武福和大将军上官吹雪。李武福掌管着三十万御林军,而大将军上官吹雪则掌管着各边陲要地的驻扎军队,总计四十万兵马。   此刻,柳月娥病危,正是慕容烈云大展身手的时候,在他的授意和安排之下,他的女儿,承袭太子之位的柳平阳,于今日宣布太子监国,并且雷厉风行地撤换了大将军的职位,取而代之的正是是慕容烈云。   在料理了当日朝务之后,慕容烈云回到养心殿,探视自己的妻子。还未驻步停歇,门外便传来喧闹声。   踏出门外,遇见的竟然是郗铭太子,这多少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传闻郗铭太子性情孤傲,不喜与人交流,更是厌烦各种社交场合,他在大宛国的种种行为也验证了传闻。他的确是一个冷漠的人。   慕容烈云向着郗铭作了一偮,神情有些哀怨地说道:“感谢郗铭太子专程来探视女皇,请随我到内殿来吧。”   郗铭微微一笑,“如此,甚好,我也好当面向女皇陛下请辞了。”   慕容烈云一楞,“怎么?郗铭太子这才来,就要回国了吗?难不成是我们大宛国招待不周吗?”   郗铭笑了笑,“哪里,简直就是宾至如归的感觉。只是出来久了,国中父皇年事已高,很多事情都要我回去打理,实在不便在此久留。原本我是来参加长公主婚礼的,可惜,发生了这种令人唏嘘的事情,我深表遗憾呐!”   慕容烈云无奈地摇了摇头,“姻缘天注定,既然老天要他们做不成夫妻,旁人也不必再苛求什么了。只不过,哎,眼下女皇的病情着实让人揪心!”   “女皇陛下,她可安好?”   “哎,”慕容烈云摇了摇头,“你自己进去看吧。”   郗铭缓缓步入女皇殿下的私房,但见里面雕龙刻凤,金碧辉煌。在一张雕花金丝大床之上,粉红色的帷帐半掩着,一个妙曼的身姿在里面若隐若现。   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浓重的中草药味,完全掩盖住了屋内原本芬芳的熏香。出于礼数,虽然味道刺鼻,但是郗铭仍然不好意思掩鼻,只得屏着呼吸徐步向前。   轻手撩拨开了半垂的帷帐,但见里面的丽人身盖一床黄色丝绸大被,头顶缠着一层厚厚的绷带。待再细看,郗铭太子觉察出了异样,只见柳月娥脸色惨白,面无血色,嘴唇泛紫,原本一张俏丽的瓜子脸已然浮肿成了一张大饼。   她妙目紧闭,全然无知身旁来了位陌生人。   郗铭向着慕容烈云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在下略知医理,能否让鄙人为女皇陛下把脉?”   慕容烈云缓缓地点了点头,“太子请自便。”   从棉被中抽出柳月娥无意识的单臂,郗铭将两根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之上,许久。   悠悠地叹了口气,郗铭又抬手撩拨开了柳月娥紧闭的眼睛。但见眼眸内黯然无光,瞳孔亦有些涣散。   无奈地摇了摇头,郗铭沉郁地回首,与慕容烈云相视一望。   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   一切都在不言中。   向来洁癖的他,来到了边上的洗脸盆,将手伸入水盆中漂洗了一下。旁边的一位妙曼侍女慌忙递上了一块白色毛巾。   郗铭朝她微微一笑,挥手拒绝了。他捏起两根手指,轻柔地伸入自己的裤兜里。   这一捏,居然没有捏到那块熟悉的手帕,让他心中不由地一颤。   他已经习惯了,在洗手之后,使用自己的手帕!   可是,手帕居然不在裤兜里。   这可不是普通的手帕!这是数年之前,那位让郗铭太子撕心裂肺的人所赠。他一直以来帕不离手,这为他最为珍贵的爱情的信物!在他的心中,这块手帕的地位远甚于从三公主太平那里得来的传国玉玺!   低头沉思了片刻,猛然忆起,刚才,柳卿言落寞流泪之时,自己似乎习惯性地将那块手帕递了过去。有些自责地拽了拽还在滴水的拳头,他心道:怎么就将如此重要的信物随手给人第九十二救助   郗铭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希望柳卿言还没有丢弃这块手帕!   心念此处,郗铭慌忙双手作偮,对着慕容烈云抱拳道:“在下还有要事要处理,就不打扰女皇陛下的静养了,我先走一步。”   说罢,不及慕容烈云挽留,他便大步流星向着殿外走去。   慕容烈云望着郗铭迅速离去的背影,一脸疑惑,嘴里嘟囔了一下,“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待郗铭一走出养心殿,原本的步伐瞬间变成了奔跑,而且,还用上了上乘的轻功!   侍卫柘荣在后面提气直追,“太子这是要去何方?为何如此心急?”   没有回话,他也不愿回答,自顾自地飞驰而去,他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岔气,影响了自己行进的速度,   火急火燎地冲到了三公主的府邸前,但见门口人头攒动,纷纷扰扰,均是公女和太监。   他们都堵在这里作甚?   为何那些太监各个手持木棍?   隐约间觉察出了异样,潜意识里,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三公主柳卿言可能出事了。   抬头一瞥,但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盘楼的高台上,瑟风拂过,衣衫翻飞,楼中那位丽人虽然风华绝代,可是却一脸的冷酷,显得萧然杀肃。她正冷冷地向下俯视着,细细聆听着从院内爆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响。   长公主,冷峻地站立在那里,显然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到来。郗铭的眸子顿时激起了一层涟漪,波涛暗涌。   推开了拥挤的人群,郗铭不请自入,举步踏入了三公主的府邸。   映入眼帘的正是被打到全身血肉模糊的卿言。   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喊过一声痛,更别说求饶了。   揪住了身旁的一位太监,郗铭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太监抬头一瞥,见到是地位尊贵的郗铭太子,却也处乱不惊,似乎是幸灾乐祸般的耸了耸肩膀,咧嘴笑道:“长公主赐杖五十大板!”   郗铭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五十大板?这不是要杀人吗?他默不作声,眼神游移了一下,盯着不远处的盘喽的高台上,若有所思。   “她晕了。”柘荣盯着一动不动的卿言,沉声说道。   郗铭叹了口气,垂下眼睑,转身就要进去,却被柘荣一把拉住,干净的面容上露出难得的凝重犹豫之色:“太子爷,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事情。”   郗铭一楞,原本已经迈出的半步,又慢慢缩了回去。   是的,他虽然贵为太子,但是在大宛国,他只不过是位宾客罢了,他们公主间的私事,他本没有什么资格去插手。柳卿言死也罢,活也好,都与他无关。   可是,郗铭终究还是不忍。毕竟,他接受了人家赠予的一块传国玉玺,卿言之于城国来说,是恩人。他还欠她一个人情。况且,若不是他心存芥蒂,不愿娶亲,此刻的卿言恐怕也不至于此吧。郗铭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再转头看向院子里的卿言,她无力地趴在木凳上,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偶,不会哭,不会动,不会喊痛,默默地承受着棍子落下的重力,皮开肉绽……   终于无法忍受!郗铭太子冲着院子里大吼一声:“停下!”   扬在半空的木棍戛然而止。   他施展轻功,直接从人群中跃出,奔向盘楼的高台。   长公主平阳,一脸嗔怒地望着飞奔而来的郗铭,他显然来者不善!   轻拂了一下单手,长公主平阳摆出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容,冷冷地揶揄道:“郗铭太子还真是了不得啊?居然还要来插手我们大宛国的私事?哼哼哼!”   郗铭没有答话,只是略显愤怒地瞪了她一眼,这才朗声说道:“在婚礼之上发生这等事情,郗铭深表遗憾。但是,作为目击者之一,我并不认为三公主卿言有什么过错,她罪不责罚!古人云:刑不上大夫,况且他是身份尊贵且与长公主一母同胞的三公主!还望长公主殿下手下留情!”   “哼!”长公主白了他一眼,“你凭什么来教训我?你又凭什么替她求情?难道她是你的未婚妻吗?哈哈,不是,国母虽然曾有意要将这个臭婊子嫁到城国去,但是,不是还没有定下婚约吗?呵呵,况且,这种烂货,恐怕郗铭太子也已经瞧不上了吧?”   猛吸了口戾气,郗铭一板一眼地说道:“请注意你的措辞!”   “我就是不注意了,又怎么地?反正,我今天就是要打死她!”   “哼哼!”郗铭的脸上勾勒起了一丝嗜血残忍的冷笑,“听说贵国的内务府新近下达了封口令。呵呵,我知道,我深信你们内务府的威慑力,这件事情,不会在大宛国的国境内传播。但是,你虽然能堵得了悠悠之口,但是却封不住我的嘴!呵呵,除非,你现在就把本太子一起杀了,否则,待我回到城国,上官孤鸿在长公主的婚礼上狂吻三公主脚丫的丑闻,定会传得全世界皆知,哈哈,你就等着出丑吧!”   “你!你!”长公主平阳顿时勃然大怒,单指戳向了郗铭,但又一时为之语塞,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你考虑清楚了吗?”郗铭眼角微扬,挑衅地睨向了平阳。   “算你狠!”平阳使劲地踱了踱脚,冲着楼下的人群喝道:“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随即,长袖一甩,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了,待走出去几步,她又霍然回首,“请太子殿下务必恪守承诺,否则,我随时可以要她的小命!”   “哼!”郗铭信手摇曳了一下折扇,“随时奉陪!不送!”   长公主平阳便不再搭理郗铭,自顾自气鼓鼓地步下楼来,嘴里还嘟囔着,“还不送!呸!你以为这是你家啊?”   院子内,卿言无力地垂着头,全身上下没一处是完好的,长衫紧贴在身上,一道一道的血痕。   侍卫柘荣已经抢身上前,护住了她。轻轻地,他捧起她的脸,脸上早已没了一点血色,苍白如纸,额上冒着冷汗,嘴边挂着鲜第九十三一夜守候   他赶紧解开她身上的绳子,任由虚弱的她跌落进自己的怀里。   “三公主?”柘荣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脸。   卿言皱了下眉头,慢慢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是谁……一股浓郁的奇楠香幽幽地飘进了她的鼻翼,她的心急促地跳了一下,她依稀记得郗铭身上就有这股味道。   “郗铭?”她呢喃着,痴痴地笑了,她想见的人就在眼前吗?   柘荣的嘴嘟囔了几下,鼻子突然有些发酸,看着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卿言的眼泪却已不知不觉流了一脸,“郗铭,我还活着?你……你怎么会……来?我一直……一直在坚持,坚持着……能……能再见到你,你带我走吧……可是,真的……真的……好痛……”   柘荣怔怔地看着,看着她眼角的泪,一滴一滴滴落下来,心底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   来不及多想,他将她拦腰抱起,紧紧地搂在怀里,怜悯之情油然而生,朝两边吼道:“快传御医!”   秋菊拖着受伤的双腿,紧咬着牙关,一瘸一拐地急速地向外奔去。这种事情原本夏栀可以代劳,可惜,她已经身首异处了。   悄然之间,郗铭已然来到了她的身边。   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卿言,他,不忍再看。   性情有些怪异的他,并未显示出多少关切的神色,掩面睨向远方,若即若离地说了一句,“我欠你的人情,今日,已然还了,从今往后,我们互不相欠!”   显然,恍惚中的卿言并未听清楚郗铭到底说了什么。   有些怨愤地望了郗铭一眼,柘荣低沉着声音驳道:“太子殿下这时候非要说这等话吗?”   “哼!”郗铭撇了撇嘴,他很不喜欢当时的那种意境,他不愿再看一眼血肉模糊又哭哭啼啼的卿言。抬脚欲离去,却又似被什么绊住了步伐,让他迈不出步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望了一眼侍卫柘荣,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就留在这里吧。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你必须展现出我们帝国的威仪来,誓死抵抗!要记住,你在这里,代表的不是你个人,而是我们城国的尊严!还有,记得把手帕取回来。”   “属下遵命!”柘荣恭恭敬敬地俯首作偮,脸上顿时闪现了一丝激荡的神色!   “誓死抵抗”这四个字,顿时勾勒起了柘荣无限的爱国情怀和英雄主义!让他不由地热血沸腾!是了,有了太子殿下的授权,他无需再顾忌什么。柘荣自艺成以来,未尝一败,他有自信,即便是大宛国的大内高手合力围攻,也未必就能将他擒下!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有十足的把握,孤身带卿言出宫。   轻轻地叹了口气,郗铭飘然远去。   夜,浓的化不开。   卿言从早晨便开始昏迷,嘴里念的最多的就是:“我要离开这里,郗铭,你带我走吧。”   从清晨到现在,郗铭都没有出现,守在她身边的,一开始只有柘荣一个人,到了后半夜,贤笠侍郎也闻讯赶来。   大夫在尽力救治,这么热的天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衣衫早已全部打湿。   柘荣在外屋不停地来回踱步,心里有莫名的担忧。他还记得她苍白的面容,以及她倒在自己怀里时眼角的泪水。   这个女子,到底有多倔?   他不禁轻叹一口气,如此清纯可人的姑娘,郗铭太子为何总是熟视无睹?反倒是一直藏在郗铭心中的那个人,让柘荣由衷地厌恶着!那简直是深恶痛绝!   很多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柘荣总想着潜入那个人的府邸,将那个人刺杀!   这种偷心的人,这种百般折磨郗铭太子的恶人,死了最好,死了一了百了!   柘荣的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那笑里竟是无比失落。   卿言的身上越来越热,躺在床榻上的她觉得伤口就像被万千蚂蚁啃噬一般,痒过之后又痛的心底发颤。她的意识渐渐回到生长了二十几年的现代,那里有马路上奔驰的汽车,感人肺腑的韩国言情剧,有周董和方文山,有的言情小说,还有爽朗热情的帅哥……   她的嘴角浮起一抹微笑,那笑干净的如同初生的婴儿般。   他看的痴了,心,竟是那般被牵扯着。   “她怎么样了?”柘荣拧着眉头,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床榻昏迷不醒的人儿,她的笑真美。   “呃——公主的伤很重,旧疾未痊愈,又添新伤,还发着高烧——”大夫指着卿言额头的那枚魅瞳之眼说道。   “尽力抢救吧!”事到如今,这也只是他唯一能对大夫说的话了。   有些无力地从病床边退了出来,眼神对上了同样落寞的贤笠侍郎,此刻的他已然是老泪纵横,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几岁,原本满头的青丝竟然成了满头悲白发。   “今日多谢关照了。”贤笠侍郎泣不成声。   柘荣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侍郎大人不要这么说,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只可惜我们晚来了一步,让公主倍受煎熬了。”   “哎,这宫里恐怖是住不下去了……”   柘荣摇了摇头,“侍郎大人请放心,我们太子殿下已经跟长公主商榷过此事了,长公主承诺,不会再为难三公主。而且,太子也命我在此守护三公主,直到她康复。呃,天色已晚,大人要注意身体啊,赶紧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我在。”   贤笠侍郎哀怨地擦拭了一下渗到眼角的泪水,“卿言这个样子了,我还怎么睡得着?哎,怪只怪我没用,我无权无势,我保护不了她。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整天让她担惊受怕,我真是愧对倪家的列祖列宗!”   柘荣再次轻轻拍了拍贤笠侍郎的肩膀,“侍郎大人不必自责了,这原本就不是你的错!”   “不,这就是我的错,你不会懂的,总是是我对不起女儿,我……”贤笠侍郎再次情绪失控,掩面而第九十四痴情守护   贤笠侍郎猛地从悲愤中回过神来,一把揪住了一名大夫,厉声道:“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醒?你磨磨蹭蹭的在干什么?”   “这——”大夫的声音拖得很长,明显被眼前人的凌厉气势给震慑住了,有些吱唔道:“这个不好说,公主的情况很危险,就看,就看能不能熬过今夜了——”声音越说越小,但每一个字还是很清晰地落进了贤笠侍郎的耳朵里,让他心头猛地一颤!   他提高了嗓门,怒喝道:“她要是熬不过今夜,你也别想见到明早的太阳!”   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大夫丝毫不敢懈怠,小心翼翼地将一叠工具平铺开来,又取出了一柄剪刀,在蜡烛的灯焰上烧烤了几下。这时,另外一名大夫已经将配制好的上等外敷膏药给送了过来。   轻轻捏起衣领,用剪刀剪去背上残破的衣衫,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后背。   毕竟男女有别,柘荣轻声咳了一下,心中嘟囔了一句,非礼勿视,便起身向屋外走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躺在床榻上的虚弱的人儿,谁也没有留心到,在这酷热的初夏夜里,侍卫柘荣独自一人来到了庭院外,穿过月下大片开放着的桃花,背影寂寞如山。   他只是在院外外驻足,始终没有再跨入房间去见卿言。   不过,他的眸子里还带着隐约的恨意,他的心里很清楚,若是郗铭太子能够接受卿言,又或是他能够在卿言的屋中多待一会,那这种事情恐怕就不会发生了。他终究只是一个下人,他没有资格去指责什么。   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青衣男子就这样站在桃花树下凝望,望着厢房内的烛火明明灭灭,望着窗纸上的人影影影绰绰。直到天色微亮,这才举步重新踏入了内殿。   经过一整夜的救治,卿言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烧是退了,但仍没有清醒。贤笠侍郎的眼里已经布满了血丝,至始至终没有离开一步。   柘荣轻手蹑脚地走到了贤笠侍郎的跟前,轻轻拍了拍了他的肩膀,“侍郎大人,您一宿未睡,现在三公主也已经稳定了,你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守着,还有那么多丫鬟,应该没事的。”   贤笠侍郎感激地望了柘荣一眼,“这位壮士,你也不是在屋外守候了一宿吗?”   柘荣笑了笑,“咱乡野村夫,蛮力出生,一两顿觉不睡,也没事。”   贤笠侍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哀怨地说道:“为什么同为城国人,你们主子冷若冰霜,而你却热情善良?如果郗铭有你一半的热诚,那该有多好?”   听了贤笠侍郎的话,柘荣不由地胸口一窒,有些失神地望了望他,对于他的溢美之辞,柘荣听着总觉得不是个滋味。   并非是贤笠侍郎拿他跟尊贵的郗铭太子做对比,而触动了他卑微的灵魂,而是:柘荣原本就不是这样的人,他在江湖上极有威望,人称铁血冷面!   他何时又被人赞过热情善良了?他向来是这两个词语的绝缘体。况且,长年累月跟随在一个早就把自己的心冰封进坟墓的郗铭,就算是再热诚的人也会变成一具冰雕,毕竟,近墨者黑嘛。   柘荣在入朝为官之前,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   不过,他也有他的职业操守,那就是老弱妇孺者不杀,非奸人不杀!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冷血杀手,遇到了微服私访的郗铭太子时,他这才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遂弃暗投明追随太子。   这样的一个人,为何对卿言百般关切呢?虽然在此之前他们仅仅只有四面之缘。   对,是四面!他记得清清楚楚。   第一次看见卿言,是在长公主设宴给郗铭太子接风洗尘的午宴上,她略显怯场的娇小女孩儿的形象给柘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惜那天的宴会被二公主映月剑败上官孤鸿而搞得不欢而散。   第二次见卿言,是在二公主映月的府邸!那一曲宛如天籁的《双截棍》直唱得柘荣热血沸腾。   第三次见卿言,是在慈宁宫,女皇召见郗铭太子的时候,她也在场。而且,还成为了那天的主角。女皇柳月娥竟是要将卿言嫁给郗铭!柘荣当场就有些愣住了,心中竟然激起一阵莫名的失落和挫败。   第四次见卿言,是在长公主的婚礼之上。可惜,那天,卿言和上官孤鸿才是真正的主角!当他看见三公主卿言被长公主残暴地殴打时,心中悲愤难抑,真想冲杀过去将那个“女魔头”狠狠地掀翻在地。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这么做!胸口滴着血,拽紧着拳头,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蹂躏……他当时那种彷徨和无助,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会知晓吧?   他很清楚,自己向来不是热情善良的人。但是,为什么唯独对她这般?   贤笠侍郎已然回去歇息了。柘荣静静地站立在床榻边,望着那个不知是熟睡亦不知是昏迷的三公主。   床上的人儿,是如此之美,即便她身负重伤,伤痕累累,依旧难掩她绝美的身姿。   柘荣痴痴地望着她,是迷醉,亦是陶醉。   而正在这时,轻轻地哼了一声,卿言虚弱地睁开了眼睛,背部的一阵刺痛又让她的双眼紧闭了起来!真的是钻心地疼!   虽然只是急速地睁了睁眼,但是眼角中已然布满了血丝的柘荣形象已然映入了卿言的眼帘!这让她稍微感到有些意外!   而他,见她醒来,眼底是一抹惊喜。   卿言竭力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她知道,只要柘荣在场,那么他的主子郗铭太子肯定也在,一直以来他们俩人都是如影随形的。   眼眸转动着,但是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并没有发现那个曾经在她梦境中出现的太子。强忍着剧痛,她试着蠕动了一下脖子,以增加她的视野范围。   “公主,你是要找寻什么吗?”虽然柔声地询问着,却难掩他脸庞的落寞。他并不擅藏匿自己的情感,他明明就在她的跟前,是她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但是,却被她无视第九十五密谋   “太子殿下呢?”卿言显得有些虚弱,有气无力地问道。   她的话,宛如一根银针,刺入了他的心脏。虽然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但是隐隐的刺痛感突然来袭,亦有些让他不知所措。   他担惊受怕,他虔诚祈祷,他自责愧疚,他独守露夜,只为那一抹柔情。   可是,无论是在梦中还是在她清醒的时候,她的嘴里永远只有“郗铭”,对,又是“郗铭”!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这位美丽的公主已在悄然之间闯入了他的心扉。可是,即便如此,身份卑微的他也并未痴心妄想些什么,因为他明白,他们之间就像是两根平行线,永远不会有交点。   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三公主卿言她,念念不忘着太子郗铭!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他?   他,不是一个值得爱的人!   他早已将自己的心冰封进了坟墓,他只是一具拥有靓丽外表的行尸走肉。他永远不值得你爱,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柘荣竭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没落,悠悠地说道:“太子殿下不在这里,他命我在这里守护你的安全,你就放心的养病吧,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即便是在你们大宛国的皇宫。”   一行泪珠,在卿言的眼角潸然滑落,她咿唔着,哽咽着,“我………我,这是安全了吗?”   柘荣沉稳地点了点头,“是的,长公主已经向我们太子爷承诺,不会再为难你。”   “谢谢了……”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却止不住泪水继续溢出眼眶。   晨曦依旧明媚,可昨日的此时,她正在生死线上徘徊,命悬一线……一觉醒来,已是翌日,挥不去的是满身的伤痛。   ……   凯旋街,是京城最为繁华的一条街道,那边住着的都是王公贵族,达官贵人。   街道上人流簇拥,纷纷攘攘。   唯独,一户深宅大院门口,门可罗雀。   府院的匾额上,上书“上官府”几个大字。   府院不可谓不奢华,雕栏玉砌,金瓦琉璃,可是朱门却始终紧闭。   院内,一位半白长发的老者,正坐在一张红木茶几边,如刀刻的般的脸彰显着岁月的轮回,两条花白的眉毛粗犷且霸气。此刻的他正一袭粗布长褂披肩,脚踩木板拖鞋,他一向来引以为傲,至死不离的盔甲,那套熠熠生辉的御赐盔甲,正散乱地摆放在茶几之上,杂乱无章的排序显示着主人烦躁的内心。   他手中握着一个茶杯,正神情没落地品着那一杯香茗。   与其说他是在品茶,倒不如说他是在品自己的心事。   他的儿子,他的独子,现在正身穿囚服,被羁押在美其名曰国立军医馆的牢房里,跟那些前来接受救治的又犯了军规的烂怂士兵关在一起。   上官吹雪,昔日的大将军,褪去了一身的戎装,他打算告老还乡了。   可是,他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他的儿子上官孤鸿。虽然在婚礼之上,吹雪大将军痛下杀手将自己的爱子打晕,可是,在内心深处他又何尝忍心伤害孤鸿呢?这不是出于无奈嘛!   真的是诡异的事情!当初自己反对孤鸿和卿言的恋情的时候,孤鸿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过激的反应,只是很平静地接受了女皇陛下给他安排的长公主。可是他,为何又在婚礼之上,如此癫狂?此事实在是太过于诡异……   上官吹雪,戎马一生,什么样的奇异事情没有见过?   他已经九成九肯定了,那就是——三公主卿言是传说中的魅瞳妖女。   除此之外,别无解释。   他很怒,亦很恨,可是却无力发力,亦无处发泄。   俗话说,树倒猕猴散。原本门庭落市的上官府,如今冷冷清清,先前那些巴结自己的官员此刻一个个都龟缩起来,能避则避。   唯一赶过来探视自己的倒是昔日麾下的那几员猛将,这些将领都是自己一手栽培提拔起来的,即便是自己落寞了,他们依旧不离不弃。   但是,他们登门造访,都被上官吹雪给拒之门外了。   现在是特殊时期,他需要避嫌!他拒绝接见一切跟军务有关的人员。否则被人捏造一个聚众谋反的罪名,那就麻烦了。   一个小厮又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扯着嗓子喊道:“老爷,老爷!李将军求见!”   上官吹雪凌乱的思绪被他打断,心中顿时有些恼怒,嗔道:“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成何体统?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任何人不见,尤其是武官!”   “可是,可是,他是……”   吹雪两眼一白,“吞吞吐吐地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滚?”   “可是,他是李将军啊!”   “……李将军?”上官吹雪缓缓地站了起来,“你说的是哪个李将军?”   “就是御林大都督李武福!”   上官吹雪心中猛然一惊,是他?他来干什么?   原本暗淡无光的前程突然燃起了一盏星灯,仿佛晨曦的阳关照进了他的阴霾,让他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单臂一扬,“不早说?快快有请!”   昔日,李武福与上官吹雪并称大宛双雄,他们两人一内一外,虽然鲜有交流却也配合得珠联璧合。李武福,也就是二公主映月的生父,他总领御林军三十万军队,是掌管京城周边地区防务的最高统帅,而上官吹雪,掌管着边关个要塞的军队,总计兵马达四十余万众。   应该说,是他们两人撑起了大宛国的一片天。   只可惜,他们先前的联系也仅仅只限于军务,私交并不密切,登门造访亦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上官吹雪尚不能完全领悟李武福将军突然造访的用意,但是,他至少知道,李武福绝对不是来落井下石的,因为他原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李武福一定有更为重要的事,或许……孤鸿有救了!!   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发型,上官吹雪抖了抖身子,竭力把那件皱巴巴的粗布长袍抚平,待整理好了仪态之后,他便阔步向着门外走去,待走了几步,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甩掉了穿在脚上的木拖鞋,赤足而奔,他这是要亲自迎接李武福将军第九十六私会   李武福一进门便瞅见了赤足散发的上官吹雪,心中不由楞了一下,暗想,平日里仪表堂堂的上官大将军怎么一日不见竟然失魂落魄至此?正所谓伴君如伴虎,造化弄人呐!   却只听见上官吹雪爽朗地大声笑道:“哈哈哈,李将军,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老夫真是三生有幸呐,落难之时还有故人牵绊,呵呵,老夫唐突了,一听说您大驾光临,连鞋子都没来得穿就跑出来迎接了。”   听到他如此说辞,李武福心中不由一暖。   英雄惜英雄,或许,就是这种意境了吧?   穿过庭院,李武福眼角余光睨到了散落在墙脚的一双木质拖鞋,心中不由疑窦顿生。随即,他暗自会心一笑,看来这个上官吹雪真不愧是个老狐狸,不过既然他能够显得如此热情,那么,今日一事,或许真的有戏!   收敛了心神,李武福向着上官吹雪行了一礼,“上官将军,近日可安好?”   上官自嘲地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休要再提将军儿子,老夫现在没有功名在身,乃一介草民。将军二字真的是折杀老夫了!”   李武福微微一笑,恭敬地说道:“上官大侠在我心中,永远是大宛国第一猛将,是当之无愧的大将军。”   “呵呵,”上官吹雪摸了摸鼻子,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李将军抬爱了。”   两人在客厅内入座,上官招了招手,示意丫鬟们看茶。   李武福优雅地掀开了杯盖,将茶杯凑近鼻子,悠悠地闻了闻,然后缓缓放下,剑眉一挑,颇显得关切地说道:“贵公子呃……”   上官吹雪心中一颤,暗想:果然是为了我儿一事而来,看来吾儿有救了!   “我刚刚从军医馆出来,听军医说,贵公子眼下已经恢复了神智,身上的伤也不是很重,稍微调理一下便可痊愈。孤鸿公子对他在婚礼上的异常行为深感遗憾和后悔,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为突然迷失心智。”   上官吹雪哀怨地叹了口气,关于此事,他也不想再提及,他不敢擅自揣测皇族之事,因为这里还涉及到了另外一位公主,柳卿言。   李武福微微一笑,“上官将军请放心,我李某人身为御林大都督,掌管着京城军务,军医馆亦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我已经给下面通过气了,一定要善待孤鸿公子,不能有丝毫的怠慢。上官将军请放心,只要有我李武福在一天,就能保孤鸿公子一日平安。”   上官吹雪已然虎目含泪,咿唔道:“李将军的大恩大德,上官永世不忘,我代犬儿先谢过李将军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上官将军严重了!”李武福微微笑着,眉宇间突然一窒,有些肃杀地说道:“孤鸿公子事小,可是上官将军的事,却很大!”   上官吹雪疑惑地望了他一眼,“此话怎讲?”   “哼哼!”李武福恨恨地说道:“上官将军戎马一生,为我大宛国的的江山社稷立下了汗马功劳,可到头来,居然要您去账房管账目,这不是屈才吗?这不是侮辱人吗?”   吹雪悠悠地叹了口气,“呵呵,所以我宁可辞官也坚决不受。”   “可是,您在军中的威望极高,塞外边疆的将领若是听闻了此等消息,定然会军心大乱,到时候,社稷不稳,可就麻烦了。”   上官吹雪心中一惊,不经意间冷汗已然湿透了脊梁。   他分明听出了李武福的弦外之音。他在怂恿自己,夺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兵权。   可是,这种事情,光是靠自己一厢情愿就能达成的吗?他现在无权无势,徒有一身的名望,却不名一文。   警惕地睨视了一眼李武福,此人目光深邃,精气闪现,绝非善茬!难道他已然动了策反之心吗?   吹雪不是没有想过,他也曾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思量过此事,他觉得自己举兵谋反是解救自己儿子最为直接简单,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可是,虽然他德高望重,能够调动远在边陲的军队,但是御林军三十万大军依旧牢牢地掌控在李武福的手中,他可不敢霍然行事,那毕竟是满门抄斩的叛逆死罪啊!   他很想在李武福面前袒露自己的心事,可是他不敢。因为他无法确信,李武福是不是长公主派过来试探自己口风的。   他之前拒绝所有武官的求见,也显示了他谨慎的行事态度。此人深通官理,他能够数十年中一直官居大将军,绝非仅凭匹夫之勇。   上官吹雪遂大义凛然地站了起来,朗声说道:“皇恩浩荡,柳氏王朝对我上官一家不薄,即便此刻将我贬为庶民,我也心甘情愿。不敢有半分怨言。”   “哼哼哼!”李武福突然一声冷笑,“皇恩的确浩荡,柳氏王朝也的确对上官将军不薄,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对您有恩惠的也只是柳月娥女皇陛下,她的女儿平阳公主又何时给过您半点恩惠?退一万步讲,现在,慕容烈云这个老贼,他又何德何能,凭什么对您呼来喝去,想辞您的官就辞,想夺您的兵权就夺!哼!我早就看那老贼不顺眼了!”   李武福和慕容烈云之间的关系颇为微妙,两人不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他们一个是女皇柳月娥的原配夫婿,长公主的父亲。一个是柳月娥的“二房”,二公主映月的父亲。他们俩人既是政敌,又是情敌!想当年,李武福还是宫中的带刀侍卫总管的时候,手持利刃守护在柳月娥的房外,听着屋内月娥跟她的原配夫婿慕容烈云嘿咻嘿咻,那个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他那时候就想冲进屋内将慕容烈云给咔嚓了!恶缘也从此结下。   李武福穷尽一生都想着将慕容烈除之而后快,怎奈女皇陛下对慕容烈云偏爱有加,让他官至极品。所以,李武福一直未能如愿。   此刻,上官吹雪,表面上显得风平浪静,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已经是风起云涌!他那颗不安分的心躁动着!虽年事已高,却志在千第九十七盟约   上官吹雪睨视了一下李武福,暗自思量道:瞧李武福这样子像是要谋反了呢!他现在来找我,是想得到我的支持,其实不管我情愿还是不情愿,都必须积极地配合他,因为,儿子孤鸿还在他的手上,他掌控的吾儿的生杀大权。既然如此,我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竭力抚平了一下心境,上官吹雪试探性地说道:“呃,呵呵,女皇陛下的三位女儿中,其实,呃,我一向来最看好映月公主!她尚男风,行事雷厉风行,果敢刚毅,而且,又深得你们李家真传,武艺自不在话下,哪是那个矫揉造作的平阳能比的。如果,呵呵,我是说如果,有朝一日,大宛国能够在映月公主的统帅之下,必定能更加繁荣昌盛!”   李武福猛地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奋力举起茶杯往地上一摔!   “啪嗒”一声巨响,残片、汁水四溢横飞!   上官吹雪心中猛然一惊,还道他要发飙。却只听得李武福高呼道:“上官将军,我等的就是您这句话!”   上官吹雪心头一颤,那颗久久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遂缓缓站起身来,神情亦有些激荡,手略显得颤抖,紧紧地住了李武福,坦然说道:“不知道老夫能帮上什么忙?”   李武福扬眉一挑,顿时豪情万丈,慷慨激昂地说道:“上官将军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待在府上,等我的好消息吧!”   有些迟疑的望了望他,上官吹雪顿时对眼前的局面了然于心了,甚至还有些暗自庆幸,刚才及时袒露了支持映月公主的心意。   很显然,李武福要反,想让他的女儿,或者他自己做皇帝,虽然他掌管着京城三十万的御林军,但是他仍有忌惮,因为处在边陲的四十万驻外部队可都是上官吹雪的老部下,如果没有得到上官吹雪的同意,他也不敢冒然行动。只要上官吹雪站出来声援他,他就有足够的把握和信心扭转乾坤!   “李将军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这个嘛!”李武福迟疑了一下,“现在还不是时候,女皇陛下虽然病危,但是依旧是顽强地存活着。只要她在一天,我们就师出无名。我不能让我的女儿背负弑母篡位的骂名。等吧,会等到那一天的!”   上官吹雪讪讪一笑,李武福可以等,但是他却可等不了,他不愿自己的儿子继续在军医馆内受苦,他也不愿受到李武福的牵制,他想尽快结束掉这一切,“慕容烈云已经着手对付我了,他的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李将军你,到时候他先发制人又改如何?”   “哈哈哈”李武福爆发出了一阵肆意的狂笑,“慕容烈云?就他?哈哈哈,我其实只需上官将军支持就足以了,慕容老贼我还不把他放在眼里。您的势力范围在边塞,这次为了参加儿子的婚礼才从边关赶过来,这就等于还没打仗就已经缴械了。我跟您不一样,我就在这!我的人就在这!我怕他作甚?他要敢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第一个就削了他的脑袋!”   上官吹雪猛吸了一口戾气,此刻的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坚毅的目光眺向窗外,他重重地在李武福的肩膀上拍了拍,“李将军,老夫祝你马到成功!”   “哈哈哈哈!我李武福在此发誓,上官、李,两家修百年之好,荣辱共存,永不相负!如有悖誓言,当如此断桌!”说罢,他瑟爽干脆地抽出了腰间宝剑,向着那张名贵的红木茶几猛然削去……   天色渐暗,银月似刀,小酌了几杯酒水之后,李武福便从上官府上退了出来,踏出上官府,淡然地望了望那依旧清晰可辨的“上官府”的匾额,他的嘴角立马勾勒起一丝邪魅的微笑,心道:光获得你上官吹雪的支持还远不够,哼哼,还得拉你儿子下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遂,他举步向着军医馆的地牢走去。   上官孤鸿,满身污垢,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原本一身靓丽的红衣也早已是破烂不堪。他神情激荡地拉拽着铁栅栏,冲着地牢走道的看护吼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凭什么关我?我没病,我很正常,我要见长公主,我要见长公主,快放我出去,你们这帮贱人!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骠骑将军上官孤鸿,我老爹是大将军上官吹雪,识相的快给老子开门!喂,喂,牢头,你聋了吗?我跟你说话呢!喂!”   “嘿嘿嘿,”一个粗眉狱卒奸笑着,举起桌子上的小酒杯,呡了一口,向着身边陪他喝酒的另一位大饼脸狱卒说道:“瞧他这德性,哈哈,还真是个疯子,都这样了还以为他是谁呢,嘿嘿嘿!”   “可不是嘛?”大饼脸显然是喝高了,痴痴地笑着,“他要不疯,怎么会在婚礼上……”   “嘘~~~小声点!”粗眉瞪了他一眼,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莫谈此事,莫谈此事,你难道不要命了?”   “嘿嘿,怕啥?这地儿也就咱两兄弟,嘿嘿,说说又怕啥?你说,啧啧,三公主的那小嫩脚丫着该有多香啊,诶呀呀,金莲啊,兄弟们也好想去舔一下呢,嘿嘿,就算杀头了也甘愿呐,哇哈哈!”   “放肆!”   正所谓平地一声惊雷起,吓得两个狱卒手中的酒杯就掉落到了地上,慌忙起身向着来人行礼,“李将军好,李将军饶命啊,小的小的只是一时喝高了,口不择言,还望饶命啊!”   李武福瞪了那狱卒一眼,“快给老子滚蛋!看见你们两个酒虫我心里就烦!呸,这什么味儿啊?在这种臭熏熏的地牢里你们还能喝的进酒?老夫还真是佩服。”遂抬脚在那大饼狱卒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把他直踢出了地牢。   李武福掩着鼻子,缓步向着上官孤鸿的牢房走去。   一眼就瞧见了李将军的到来,孤鸿仿佛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开心,咧嘴大嚷道:“李叔叔,您来啦?李叔叔救我啊,李叔叔救我啊!”   “哼!”嗔怒地瞪了孤鸿一眼,李武福怒斥道:“你又发什么疯?给老子稍安勿躁第九十八诱骗   上官孤鸿手扶着铁栏杆,双膝下跪,蹲在地牢里,用苦苦哀求的神色望着李武福,“李叔叔,我爹爹呢?我爹爹怎么没有来?你去给我爹爹说说好不?让他想办法来救我!”   李武福冷冷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爹?哼哼!你还好意思说啊,你这个不孝子,你这个孽障!”   上官孤鸿一愣,有些迟疑地望了望李武福,“李叔叔,骂我作甚?我,我也不知道我那天为什么会这么做,我真是鬼迷了心窍,我现在知道错了,求求你帮帮我吧,让我出去,我要向长公主求情。我知道的,她是爱我的,如果我跪下来求她,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迟了,一切都已经迟了!”李武福面无表情地睨视着他,“你知道吗?你已经犯了死罪!上面刚才交代下来,长公主亲自下达了命令,让你见不到明天初升的太阳!好了,我要传达的话也已经转达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噗通”上官孤鸿惊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楞了楞神,他始终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口中亦是有些语无伦次地呢喃着,“平阳,是你吗?是你要我死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狠心?你好毒,你真的好毒,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是,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为什么会那么做,你就不能原谅我吗?你就不能再给我次机会吗?难道我们之间的情意就只有那种程度吗?”   李武福烦躁地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念叨人家,哼!她不光是要置你于死地,她还要杀了你的父亲!”   “什么?”上官孤鸿猛吃了一惊,“我父亲,我父亲他老人家怎么了?李叔叔你快点告诉我啊!”   “哼哼!因为你这个孽障的缘故,你的父亲昨日被革职了。呵呵,为我大宛帝国立下汗马功劳的他又何时受过这种冤枉气?他当场就和长公主理论了起来,结果,很不幸,他被押入了死牢!或许,在你的黄泉路上,会有你的老父与你相伴。”   上官孤鸿顿时勃然大怒,在这监牢里一边暴走,一边拳打脚踢,骂骂咧咧地喝道:“平阳!你他吗的真不是个东西,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你!你!”   李武福嘿嘿一声冷笑,“哈哈,你想杀平阳公主吗?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什么?”孤鸿一愣,立马恢复了平静,急忙冲到铁栅栏的口子上,急切地望着李武福,“李叔叔,我知道,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你从小对我最好了。你不会杀我的是不是?那你现在就放我出去吧,你的大恩大德,我上官孤鸿永世不忘!”   “哼哼,放了你容易,可是,你父亲却不在我手上,我保不了他。你可以独活,但你父亲又怎么办呢?本来他被羁押在死牢尚有一线生机,现在却必死无疑。谁又去救他呢?”   上官孤鸿一个彷徨,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迷茫地望了李武福一眼,他略显得急切地问道:“请李叔叔给我指一条明路,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愿意誓死追随李叔叔!”   李武福微微一笑,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纸条,“看看吧,这是你父亲写给你的字条。”   孤鸿慌忙接过,抖抖索索地开张了纸条,只见上面只简单地写了一句话,“稍安勿躁,一切听从李武福将军安排。上官吹雪亲笔。”   这的确是上官吹雪的亲笔。原本,上官吹雪只是想简单地表达一下要儿子不要担心的意思,毕竟多余的话他不愿多说,怕落下证据。   可惜,这张简单的字条,却成了李武福哄骗上官孤鸿的利器!   “很简单!”李武福风轻云淡地说道:“现在的局势嘛,长公主和你们上官家已经势同水火!不是她死,就是你亡!你想自救,还有救你父亲唯一的方法就是跟她拼了!哼哼,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魄力?”   “你,你,你是说叫我造反?我,我一个人?我势单力薄,我,我也成不了事啊?”   “哈哈哈,瞧你那弱智的模样,居然还是骠骑将军?还能带兵打仗?真是贻笑大方了!你就暂时在这地牢里安心地调养身体,争取早日把伤养好了!某日,我会打开地牢,并且派给你一支精锐的部队,你来做先锋大将,直接杀入皇宫!”李武福非常清楚,皇宫内虽然兵将不多,但是大内高手云集,想要一举成事,恐怕不易。上官孤鸿虽然头脑简单了些,但是武艺高强,大宛国内鲜有敌手,他来做这个先锋,最适合不过了!   “好!”上官孤鸿斩钉截铁地说道,一双铁拳已被他拽得咯咯作响,“平阳,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了!你这个贱女人!老子一定要把你拿下,到时候骑在你身上作威作福!哈哈哈哈哈!”上官孤鸿在地牢里肆意地狂笑着。   李武福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鄙夷之色,暗想:哼,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那事,还想着把长公主收为奴婢?真是个淫邪的家伙,难怪会在结婚当日做出那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来。   想到婚礼,李武福突然心中一窒,猛然间忆起了那个诡异的场景,他想明白了一件事。   “咳咳,”李武福轻咳了两声,“你还记得你结婚当日的场景吗?在你和三公主对视的时候,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吗?”   上官孤鸿突然羞愧把头低下,“李叔叔,能否不要再提此事了?我,我羞愧难当!”   “不行!你必须给我好好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   上官孤鸿一个愣神,遂眼朝天花板,细细想了片刻,“我记得我行礼结束抬头的时候,正好跟她对视了一下。当时就觉得她楚楚动人,娇艳欲滴,然后我整个灵魂都似被她吸引了去,她浑身都是诱惑,我想吻遍她的全身!”   李武福越听越不是滋味,顿时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咳咳,说重点!”   “尤其,我觉得她额前的那颗朱砂痣特别漂亮,仿佛就是悬在天宇的璀璨的明珠,它是那么夺目,它是那么地鲜艳,我想将它拥入怀中第九十九苏醒   “这就是了!”李武福冷峻的脸庞顿时泛起了一丝的涟漪,嘴角在不经意间抽搐了一下,一脸鄙夷地说道:“看来,我们还把另外一个人给忘了,呵呵,贤笠侍郎……贤笠侍郎,哈哈哈,原来这小子一直以来都是卧薪尝胆、隐忍不发啊,看来他的图谋也不可谓不大,居然大下血本,为自己的女儿开启了淫邪万恶的魅瞳之眼!”   “魅瞳之眼?”上官孤鸿猛吃了一惊,“李叔叔,你是说,你是说,卿言,卿言她是魅瞳妖女吗?”   白了孤鸿一眼,李武福冷淡地说道,“除此之外,你还有更好的解释吗?难道你本来就想去舔人家的脚吗?”   “呃,这个……”上官孤鸿羞愧难当地低下头,暗自诧异道:难道,这个传说中的源自远古时代的蛊术真的存在吗?这可真是太恐怖了!他思量了许久,却又想不出更好的解释来……   猛地,他怨愤地抬起了头,满脸狰狞,恶狠狠地吼道:“卿言,你这个臭婊子,为何要害我?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害得我家破人亡?你这个贱货!”   李武福非常满意上官孤鸿的愤怒的表现,他撇了撇嘴,流露出了嗜血残酷的一面,阴森地说道,“这个女人留着也是个祸害,如果有机会,你一并料理了吧。到时候就说死于宫乱!”歹毒的李武福想要让自己的女儿二公主映月荣登大宝,必须将她潜在的危机全部铲除殆尽,比如说,身为三公主的柳卿言!   “李叔叔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上官孤鸿面露凶光,表情坚定,此刻的他已然恨透了柳卿言,他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一切的恶缘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她,他何苦会沦为阶下囚,他此刻应该正该搂着平阳陶醉在温柔乡里吧?   李武福挥了挥手,“好了,你暂且在这里好好歇息吧,注意调养好身子,皇宫内的大内侍卫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望着李武福逐渐远去的背影,上官孤鸿突然仰天长啸,“平阳!卿言!我要你们两个血债血偿!”   ……   当卿言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渐晚。   没有人守在自己的床榻边,只有不远处恭恭敬敬地站着几位宫女。   她渴望见到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让她不由地一阵失落。   举目远眺,只见窗外微风轻抚,月光皎洁,婆娑的树影在风中摇曳,勾勒出迷人夜景。而树影之下竟然站立着一个绝艳的男子,青色的丝绸长袍似飘非飘,深眸中洋溢着热情殷切的关怀。他静静滴聆听着唧唧做鸣的虫声,沐浴在迷醉的月光之中。   是他……   卿言记得自己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是他,柘荣,郗铭太子身边的侍卫,守护着自己。她不知道她这一觉又睡了多久,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外面的这个男人,从未离开过。他的存在,让卿言心中生出一丝安逸的感觉。   轻声唤过了身边的一位侍女,卿言柔声问道:“外面的那个人怎么回事?”   侍女望了一眼窗外,“回公主的话,是郗铭太子临走的时候,命他留下来保护公主的。可是他毕竟是外人,在宫中逗留都有不便,可能是为了避嫌吧,白天他一直在公主的房间看护着您,一到了晚上,他就会独自站在庭外。”   卿言心头微微一颤,“他,他都没有休息吗?我昏迷了多久,这是第几晚了?”   “恩,是第二晚了。我看,他,整整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   卿言疑惑地问道:“这?这怎么可以?你们难道没有给他准备房间吗?”   “回公主的话,宫廷中的房间向来是不会对外来人员开放的,按照我大宛国的规矩,一切闲杂人等必须在酉时离开皇宫。这位壮士,其实,也是不能够在宫中逗留的,但是我们大家都知道他是在保护三公主,所以也没有人去赶他。不过呢,要奴婢们私自给他安排房间,那奴婢们是万般没有这个胆子的。”   卿言有些无力地点了点,“那就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了,一切就随宫里的规矩办好了。只不过,他这般站立在庭院,也实在太累了,你们去给他搬一条凳子吧!”   侍女小心翼翼地看了卿言一眼,“回公主的话,奴婢刚才就已经搬过去过了,但是那位壮士说不需要,他站在那里,是在练功呢……”   “呃……那就随他吧”卿言有些感激地望着窗外的男子,心中燃起了一丝的暖意。   婆娑的树影下那个孤单的身影,是那么地苍劲有力,果敢刚毅。他的存在,就意味着安全。他代表的是郗铭太子,是城国王朝。   不管别人承认还是不承认,卿言现在都已经跟城国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次杖责事件也全由于城国的威慑力,才让她得以幸存了下来。   城国,这个陌生的国度,该是怎样的一副光景呢?   卿言很好奇,亦很向往。   或许是昏睡得太久的缘故,到了这个时辰,她再也无法安然入睡,想强忍着剧痛爬起来,可是身子刚一蠕动,刺骨钻心的疼便从周身袭来。   “公主!”秋菊神色慌张地俯下身来,“公主,您千万不要乱动,您想要什么跟奴婢说,奴婢一并照办。”   望着秋菊关切的神色,卿言心中一酸,眼泪便止不住,“夏栀呢?她怎么样了?”   秋菊的脸顿时一阵僵硬,原本轻佻的眉毛突然间如柳枝条般下垂了下来,偷睨了一下卿言的脸色,秋菊支支吾吾地说道:“夏栀,她,已经去了……”   “恩……”卿言显得很平静,因为,她在遭受杖责的时候,隐约间就已经听到了庭院外铡刀咔嚓的声响……   夏栀,是因为自己而死,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做出了无畏的牺牲,卿言又于心何忍呢?思量了一下,她突然抬起了头,向秋菊询问道:“她的尸首还在吗?我们能不能厚葬她第一百砂掌抚胸   秋菊一脸悲哀,神情没落地摇了摇头,“尸首早就被净务房的太监给拉走了,按照宫中的规矩,她是犯了重罪的宫女,规定只能葬在后山的乱石岗……”   卿言有些无力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且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窗外瑟风萧素,拂过绿枝青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求偶的昆虫在院里肆无忌惮地唱着情歌……忆起过往的种种,一时之间,各种委屈、挫折、怨愤涌上心头,不由地潸然泪下。身体的创伤可以痊愈,但是心灵的伤痕却是无法修复,就如同破镜难重圆一般,即便历经了蹉跎岁月的洗礼,都会在人内心深处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她不属于这里,她跟这座皇宫是那么地格格不入,她想离开这里,但是,城国的太子又将她与之千里之外,让她望而止步。以至于让她开始痴痴地想,要不再死一回?看看能穿越到哪里?这回不求皇宫,只求寻常人家即可……   翌日清晨,当初升的阳光照进窗户的那一刻,一夜未眠的柳卿言终于看见了窗外始终挺立的人影突然蠕动了一下。他缓缓地转身,青色长衫随风摇曳,抖了抖身上的露珠,举步向着内殿走来。   卿言顿时心中一暖。   只见柘荣缓缓步入内殿,轻声向一位侍女询问,“公主醒了吗?”   “回大人的话,公主殿下昨晚上就醒了。”   “恩,”眼底闪过了一抹惊喜,柘荣轻手蹑脚地走进了卿言的厢房,似怕惊扰了人家一般。   “柘侍卫,谢谢你了。”卿言躺在床上,盈盈地向着柘荣笑道。   “公主身体无恙,就好。柘荣没有做什么事情,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柘侍卫,听说你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这又是何苦呢?我想你们主子也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吧,这里有张睡榻,你躺下歇息一会吧。”   见柘荣还在迟疑,卿言故意把脸一拉,“这是命令,不是邀请。”   柘荣浅浅地笑了一下,自从跟随郗铭太子殿下以来,他都只听从太子一人的命令,又有谁会对他霍然发号施令呢?但这位靓丽的公主的命令似乎有一股令人不可抗拒的魔力,让他在不经意间,毫无意识,毫无抵触地就向着那张木榻走去。   一靠到那张木榻之上,周身的疲劳顿时袭来,还未来得及细想,他的思绪却已然停滞,迅速进入了梦想。   卿言静静地望着熟睡的柘荣,他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他的身上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凉薄气息。   或许是因为他的神采一直以来都被头顶太子光环的郗铭所掩盖的缘故,卿言的注意力只会集中到郗铭的身上,到了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竟亦是如此的俊美,丝毫不逊于郗铭太子。   被一个俊美的男人守护着,是多少年轻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有些欣慰地撇了撇嘴,卿言痴痴地望着柘荣,亦有些迷醉。   正在这时,庭外响起了一阵细碎脚步声,侍女轻声来报“二公主驾到!”   卿言的眉头顿时凝成了一根绳,她来干什么?这个墙头草难道来看自己的好戏吗?   有别于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出场,二公主映月此次前来显得异常的平静,她悄然停立在卿言的床前,淡然而疏远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有些厌烦地瞥了她一眼,卿言没好气地说道:“你瞧我这样子还好吗?”   “哼哼!”映月一声冷笑,“姐姐好心来看你,你就这态度吗?”   卿言把脸转到了床的内侧,“我跟你不是同路人,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切,什么不是同路人啊?装得跟什么似的,到头来还不是躲在暗处跟那个上官孤鸿偷鸡摸狗吗?”   卿言一脸愤怒地瞪向了映月,“如果你是来说这些的,你现在可以走了,我不想再看见你!”   映月一个愣神,随即有些哀怨地叹了口气,“好了好了,妹妹,姐姐跟你赔不是了,你也不要太过于计较了,看在我放下身段来看望你的份上,你就原谅姐姐吧?”   映月态度的突然转变,让卿言感到有些意外,举目望了她一眼,亦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纵使心中有万般的不甘,也不便在此刻表露出来。她眼下的局势,已经不容她再树敌了。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映月公主猛然瞥见了犹自躺在木榻上熟睡的柘荣,顿时被他绝美的外表给吸引了去,心中不由地一阵诧异,向着卿言眨巴了几下眼睛,“咦,这位帅哥是谁?好生面熟啊?”   “他是郗铭太子的贴身侍卫,名叫柘荣!”卿言淡然地回答道。   “哦,对对对,是他。诶呀,这小伙子不错啊,睡得还真香,呵呵,他是郗铭让留下来陪你的吧?”   卿言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映月一脸媚笑着,莲步微移,轻轻凑到了柘荣的身边,饶有兴致地在他的边上踱了一圈,然后啧啧赞道:“想不到郗铭太子身边还有这般人物,呃呵呵,真是极品啊!”说着,她竟然忍不住伸手向着柘荣的脸庞捏去。   当她的手尚未触及到柘荣的皮肤,尚有一寸距离远的时候,柘荣猛然惊醒,条件反射般地催动内力,一拳排山倒海就向着映月公主胸口劈去。   即便映月公主武艺高强,临场反应极快,在当时的意境之下也未尝想到柘荣会毫无半点征兆地向自己突施奇袭,当即吓得花容失色,慌乱之际不及催动内力,便抬手挡格。   好在柘荣乃城国顶尖的绝世高手,武功已然到了登峰造极、收发自如的地步。当他抬眼瞥见站立在自己跟前的是一位盈盈浅笑的美女时,心中顿时一惊,知道对方确实没有敌意,急忙回抽内力。   可是已然迟了!号称铁血冷面的城国第一杀手的铁砂掌,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映月公主纤嫩的手臂之上,又扑向了她的胸第一百一章满室旖旎(上)   当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铁砂掌幻化成抓奶龙爪手的时候,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柘荣的单掌滑过映月公主的手臂,击打在她的胸部,内力虽然已经基本上回抽,但依旧势大力沉!铁掌一握,居然抓在了映月公主那富有弹性的左乳之上,柔软丝滑,且还在荡漾蠕动!   映月公主一个吃痛,身子便向后倾倒,可是左乳却被那一招“黑虎偷心”的铁砂掌死死捏住,又将她硬生生地拽了回去。   脚下一个牵绊,映月公主双手一张,就向柘荣身上倒去。刚好就势将惊魂未决的柘荣搂入怀中。而自己那高耸入云的shuang乳,酥胸半露,恰巧贴到了柘荣的脸上。   柘荣只觉得一阵芬芳扑鼻,单手刚从映月公主的乳上松开,那两团诱人的异物已然跳跃到了自己的跟前,嘴唇,在不经意间贴上了那深不见底的乳】沟……   柘荣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双手再推,这次,又恰巧按在了映月公主的shuang乳之上,将她硬生生地从自己的身边推开。   柘荣慌忙起身下跪,“公主赎罪,属下唐突了。”   映月公主亦是柘荣来来回回折腾得晕头转向,加之左乳阵阵刺痛,胸口发闷,竟然有些晕乎,飘飘然地就要向后倾倒。   一声“啊”还没叫完,身体已是被一双手牢牢地抱起,轻轻点地,落在琉璃瓦转的地上。   柘荣已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双手怀抱,挽住了映月公主的腰间。   不由自主地,映月公主的手紧紧地揪住柘荣的衣襟,有些窘迫地看着眼前的人。   柘荣的脸渐渐被放大清晰,眉目清朗如静川明波,身姿俊雅若芝兰玉树。他的神情略显得有些焦虑和尴尬。在那瞬间,映月公主仿佛看到了朗月出天山,春风过漠北……那颗不安分的小心脏又开始噗通乱跳。   “公主,你可曾受伤?”柘荣柔情似水地搀扶着映月公主,一步步地向着木榻前走去,   映月公主顿时有些眩晕,她甚至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艳遇感。   原本就并未受伤的她此刻却浑身酥软无力,从柘荣身上散发出的阳刚之气,令映月公主神情恍惚,几乎就要迷失了自我。她索性就这么地靠在柘荣的身上,任由他搀扶着,一步步走向了木榻。   待身子刚一靠上木榻上时,柘荣的手迅速从她身上回抽,干净而又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再一次,柘荣恭恭敬敬地双膝下跪,向着映月公主请罪道:“请公主赎罪,属下,我,我唐突了……”   映月公主刚想说一句,没事,但是心中却是一阵激荡。不,她有事,她很有事。   左手掩面,右手抚胸,映月公主娇弱地向木榻上一靠,口中轻念道:“呃,我好痛,我不行了,头好晕,啊……”   柘荣的头顶顿时冷汗直冒,心中似有万千只蚂蚁在滚打撕咬,让他久久无法平静,羞愧难当。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一掌虽然已经撤下了内力,但是力道依旧刚猛,若真是把映月公主打成了重伤,那他将会成为城国的罪人,他唯有一死以谢罪了。   映月公主随行的几个宫女已经抢身上前,叽叽喳喳地围住了公主,有的出口询问,有的朝着柘荣怒目而视,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   却只见映月缓缓抬起了左手,耷拉在一位侍女的颈间,轻柔地说了句:“快,快扶我回府,这里太可怕了,我要走。”   几个侍女七手八脚地把公主给架了起来,然后向着屋外走去,期间映月还不停地嘱咐着:“轻点,哎哟,你们轻点,疼死我了。”   柘荣一脸僵硬地望着她们忙活,是帮忙也不是,不帮也不是,几次欲抬脚,却又似被什么牵绊住了一般,让他无法举步。   看着映月公主远去,柘荣的心情极为复杂,他就像是一个做错事了的孩子,想要忏悔,却祷告无门……   理了理凌乱的思绪,柘荣转身向犹自躺在病榻上的卿言行了一礼,“三公主请好生在这里安养,我去二公主的府上探视一下,我失手将她打伤了,心中总是过意不去,希望她不会有事。”   说罢,柘荣催动轻功,如风一般消失在殿堂之内。   待走到二公主府邸的门口,隐隐便穿来了一股幽香,沁人心肺,让柘荣不由地心驰神往起来。一阵悸动之后,他的心随即趋于平静,眼下二公主的安危才是头等重要的事情,他可无心再去赏什么风月。   只见一位侍女含笑迎了上来,“参见柘大人,二公主殿下有请。”   柘荣“哦”了一声,心想,这侍女刚才还冲我呲牙咧嘴,这回可怎么媚眼含春了呢?真是怪异!   脸上挂着礼仪的微笑,柘荣举步地踏入府内,但见里面富丽堂皇,古香古色,画栋雕梁,镌镂龙凤飞骧之状,巍峨壮丽,光耀夺目。果然是尊贵典雅,尽显奢华。   几经辗转之后,柘荣只觉得香气越来越盛,且雾气缭绕,心中不由疑窦顿生,“这是要去哪里呢?”   侍女噗嗤一笑,“二公主殿下在内堂。请随我来。”说罢,还不忘偷睨一眼柘荣。那神色要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柘荣心中一惊,头皮不由地阵阵发麻,他仿佛预见到了某种不祥的事情。他感觉这座宫内危机四伏,自己就像是掉入圈套了一般。这让他的神经绷紧了,开始高度地紧张起来。   是的,他很害怕,擅入异国公主的府邸,是一件非常忌讳的事情,稍有不慎,便会让他身败名裂,让城国蒙羞。如果二公主心怀不轨,在此摆他一道,他该如何自处?   一想到此处,后背已然湿透。   踏出殿堂,进入庭院,突然别有洞天。庭内芬芳扑鼻,草长莺飞,顾青翠之茂叶,繁旖旎之弱条,一排侍女恭恭敬敬地手站立在庭院一侧,而映月公主正慵懒地躺在一张木榻之上。   见到柘荣到来,她突然笑呵呵地迎身上前,那只手已然抚上柘荣的胸膛,娇艳如花,嘴角的笑魅惑众第一百二章满室旖旎(下)   映月公主本就是个美人,体态丰盈,婀娜多姿,在温泉甘露场的映衬之下,更显得娇艳欲滴。   柘荣被映月公主这般抚摸着,心中不由地一荡,随即血脉喷张,一团热血便嗡地涌向了他的脑门,使他的头脑顿时一片空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追随郗铭太子数十载,太子冷若冰霜,不近女色,他亦是如此。   可是,柘荣毕竟是男儿郎,是身体强健的男人。他虽冷血无情,却并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当一位美女送上门来时,怎能叫他不悸动?   柘荣见映月公主如此妩媚多娇,竟觉得体内有股热气在膨胀,情不自禁地将一只手轻轻就欲像她的身躯抚摸过去。   可是,他的手最终停滞在了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理性在提醒着他,不能这么做,不可以。   他在这里,代表的不是他个人,而是郗铭太子,而是城国!他又怎么可以跟原本与郗铭有着婚约的女子在这屋内行苟且之事呢?不是他不愿,而是他不能!   缓缓地后撤了一步,收敛里眼神中的欲望,柘荣淡然地说道:“公主殿下请自重!”   见到柘荣后退,映月亦是吃了一惊。她原本料想任何一个男人在自己这般的攻势之下都是抵挡不住的,见他若即若离的反应倒有点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过,这并没有给她带来半丝的挫败和失落,反倒是继续莞尔一笑,“柘荣侍卫莫要紧张,放开一些,没事的。”说罢,她的手轻柔地放在自己的双feng间,轻轻地解开了扣子,然后另一只顺着她的腰慢慢下滑。她薄如蝉翼的外衣顺着如雪的肌肤慢慢滑落,香肩半露。   柘荣未曾见识过如此妩媚娇柔的女子,平日里的城国宫女是端庄大方,可是现在的映月却是风情万种。   看的他不禁心旌摇曳,努力吸了两口气平息自己早已波澜壮阔的内心——他得赶紧逃离这里。   柘荣微抬头,映月公主已经吻在他的脖颈间,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胸膛在轻轻起伏,嘴角浮起一抹勾魂摄魄的笑。   柘荣虽然冷静沉着,但在这种场面下内心还是泛起一丝涟漪。   此刻,浮现在他脑海中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位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柳卿言。她的倔强,她的轻柔,她的妩媚无一不处吸着他,让他的眼中容不下别的女子,即便是已经几乎赤】裸的二公主映月。   他匆忙收敛了心神,猛然向后退了两步,然后不做任何的停留,在映月公主火辣辣的注视下,悄悄地退出了庭院。   柘荣行进在宫宇楼台间,难掩澎湃的心潮。   苦涩地笑了一下,颇有些自嘲地暗自寻思道:“我这是怎么了?难道跟随太子久了,也学会了他的不良习性了吗?我这还算是男人吗?呵呵。”但是,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遗憾,他也不为了错过一场精彩绝伦的交织缱绻而感到惋惜,相反的,竟然有几分如释重负的自得。在那瞬间,他明白了一件事情,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喜欢的到底是谁。他很庆幸自己,为了某人,可以“守身如玉”。不经意间,他又加快了步伐,他要赶紧赶回三公主卿言的府邸。不在她的身边,让他感到急促不安,亦有些失职的愧疚。   重新踏入门槛,竟然发现三公主卿言正靠在床沿上翘首以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看见柘荣的到来,她当即笑靥如花。   柘荣心中一暖,暗思道,她这是在等我吗?   踩踏着轻盈的步伐,柘荣信步走到了卿言的身边,柔声地问候了一声,“三公主怎么起身了,看来情况好了不少?”   卿言浅浅一笑,满脸都是安逸的神色,“不知为何,看见将军到来,才让奴家心神安稳了些。”   柘荣有些受宠若惊地痴笑着,“鄙人只是带刀侍卫,不是什么将军,公主真是折杀小的了。”   卿言笑着,如盛开在山涧的曼陀罗般娇艳诱人,“你在我心中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大英雄,别看我当时半昏迷着,但是我记得很清楚,是将军您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把我从捆绑的凳子上救了下来,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呃,我,我只是奉命行事,别无其它……”刚说完这句话,柘荣就后悔了,暗暗责怪自己嘴笨,为何连一句讨好的话都不会说,非要把功劳推给郗铭太子呢……自己这般又是在做甚?   “郗铭太子吗?”看得出来,卿言的眼中满是落寞,随即,她又满怀期待地望着柘荣,“他后来来过吗?”   “咳,咳,”柘荣轻咳了两声,“郗铭太子此刻,恐怕已是在回城国的路上了。”   “啊?”卿言一个失神,手中拿捏着的一块白色手帕便悄然滑落,“他,真的走了?”   柘荣瞥了手帕一眼,显得颇为尴尬地说道:“三公主,这块手帕乃是郗铭太子最为珍贵的信物,他临走的时候,嘱咐在下将这块手帕取回去……”   卿言的心中一阵刺痛,是了,人都已经走了,还留着他的东西干什么?   听闻柘荣的言辞,卿言索性从自己的颈部取下了郗铭赠予她的一串珍珠项链,然后用那块白手帕包裹了一下,递到了柘荣的手中,“拿回去吧,这些俗物,我都不需要!”   柘荣迟疑了一下,却始终不敢伸手去接。   “拿着!我不需要这些!”卿言冷冷地说道,此刻她的身子亦有些瑟瑟发抖,似乎气得不轻。   柘荣见状,劝说的话始终说不出口,只得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楞了半响,这才解释道:“那日我们来找公主之前,太子殿下就已经接到了国内的飞鸽传书,命殿下火速回国。那天,其实我们是来向女皇陛下请辞的,顺便感谢一下三公主归还玉玺之恩。可不想,发生了这种不幸的事情。”   “走了好……走了干净。”卿言痴痴地说着胡话,眼底尽是落第一百三章驾崩   旋即,那落寞的眼神变成了无尽的绝望,她用那略显哀求神色的眼光望了一眼柘荣,“那柘侍卫什么时候回去?”   “呃……郗铭太子并未道明归期,只命我在此守候,如若再发生类似杖责的事情,要求我誓死抵抗!”   卿言继续追问道:“那柘侍卫自己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呃……”柘荣迟疑了一下,他从未考虑过自己的归期,当他必须要直面时,突然间觉得有些不舍,缓缓的,他才开口说道:“呃,待我确定公主真正安全的那一日,我才会——离开。”“离开”二字,说得那么地生涩,以至于他的心都跟着急促地跳动了一下,一团闷气便淤积在他的胸口,让他的呼吸也为之停滞。   “那若是我永远不安全呢?”卿言眨巴了几下眼睛,有些期盼地望着他。   “这个,我也不知……我想,事情总会有个解决的方案的。说不定过不了几天,长公主就会忘却了对三公主您的仇恨呢?”话虽这么说,但是柘荣却又有些暗暗后悔,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说一些海枯石烂的誓言呢……   卿言苦涩地笑了笑,不再言语。   她并不是对柘荣有什么想法,她只是严重缺乏安全感,她需要有人守护在她身边,给她力量,给她温暖。显然,柘荣的存在,让她很安心。但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柘荣终究是有回国的一天,不能永远陪伴在自己左右,卿言深知这一点,这也让她感觉到恐惧。   柘荣没有进一步表态,只是柔声安慰道:“请三公主不要多虑,好好养伤就是了。”   他不是不想表态,而是他不能!身为城国的太子侍卫,他有他的职责和使命。   如果要他在两者之间做一个抉择的话,他肯定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留守!只是,苦于留守无名,他又怎能久居大宛国的深宫?外宾原本就允许留宿在大宛皇宫,到时候,只要一纸逐客令,就能将他驱逐出皇宫。   所以,他不会做毫无把握的承诺。深深地鞠了个躬,安静地从卿言的房间内退出。   ……   数日之后,三公主府邸的庭院外。   初夏的月夜,静谧,没有蝉唱及跫鸣,凉风习习,花香淡淡,令人沉醉其中。柘荣又如往常一般,踱步来到了庭院外。在这样的月夜里,他的心情有些舒展亦有些淡淡的忧伤。三公主卿言的伤势越来越稳定了,已经能够下床走路,可是,这也预示着归期离自己越来越近。这让柘荣颇为苦恼,他始终无法静下心来。   深深地吸了口凉爽的空气,他试图将那“朝朝复暮暮”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淡淡愁云抛却,整理好情绪的碎片,给忧伤打一个结,静心去享受世人皆睡我独醒的美妙感觉。   却只听得庭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眉头微微皱起,柘荣举步向那声援处走去,还未踏出门口就与一个飞奔而来的太监撞了个满怀!当然,柘荣在最后时刻出于自我防卫的动作,让那个小太监吃尽了苦头。   一屁股摔在地上的小太监,狼狈地站起来身来,拍了拍身后的灰尘,一脸焦虑地对柘荣说道:“柘侍卫,出事了,女皇陛下,驾崩了!”   柘荣显得很平静,这是意料之中的结局。   一把抓住了准备继续飞奔的小太监,柘荣轻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进去通报啊,得告诉三公主!”   “且慢!”柘荣顿了一顿,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她已经熟睡了,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她重伤未愈,我怕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虽然她迟早会知道这件事,不是在今日就是在明日,但是,迟一天是一天。这利于伤势的恢复。”   “那,那……”   “你还是走吧,该干嘛干嘛去。”柘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目光精邃,不怒自威,顿时将这胆小如鼠的太监唬得直往后退去。   悠悠地叹了气,柘荣凝望着星灯摇曳的厢房,他的心顿时被揪住了。他隐瞒女皇的噩耗,是因为他不忍,他不愿看见卿言伤心落泪的模样,他不希望卿言痛不欲生。   其实,柘荣错了,他又何尝想得到三公主卿言靓丽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一个名叫刘若熙的穿越的灵魂。她之于女皇柳月娥,可谓没有半点感情。女皇驾崩,并不能牵动她的神经,唯一会让她担心的倒是她自己的安危。   破晓,在厢房外值守一夜的柘荣,抖落了身上的露珠,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提起了勇气,向着三公主卿言的屋内走去。   气色大好的卿言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文静地接受着侍女秋菊的梳洗,看见柘荣突然阴沉着脸从外面走进来,便开口打趣道:“哟,大清早的是谁惹我们柘大侍卫生气了呀?”   柘荣望着那张纯真而烂漫的俏脸,心中不由地一阵刺痛,迟疑了一下,这才一字一句地凝重托出:“女皇陛下,昨夜,驾崩了。公主请节哀。”   缓缓地将手中的金钗放落,刚才一刻还停留在柘荣那俊俏脸庞上的眼眸,轻微低垂,卿言有些黯然地转过身去。哀怨地叹了口,“知道了,秋菊,你动作快一些,我们得去慈宁宫了。”   府邸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侍女和太监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口。他们等待了许久,看见的依旧是一张平静如丝的,仪态典雅的脸庞。三公主,柳卿言,并未像大家预料中那样情绪失控,她显得格外“坚强”!   妆毕,卿言面无表情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望了柘荣一眼,“柘侍卫,辛苦了,你到木榻上歇息一会吧。我知道,晚上你不方便进屋,真是委屈你了。”   “呃……没,没事,不辛苦。”柘荣一个愣神,亦有些疑惑不解地睨视着卿言,她的平静,她的淡定,真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公主,你没事吧?”   “恩,”平静地点了点头,卿言招呼着秋菊,“我们走吧,去慈宁宫第一百零四灵堂上的意外   夏风仅仅是轻轻地拂过,便已是满目的狼藉。卿言急速踏步在宫楼玉宇之中,脚底下竟然满是凋落的树叶,这显然与当时的节令不符。   慈宁宫外很多树木的叶子莫名其妙地瞬间枯萎了,飘洒在空荡荡的慈宁宫内外,层层叠叠。除此之外,还有一样东西,比树叶更多,更加刺目,那是雪白的冥币。风吹来的时候,它们和树叶缠绕在一起,被卷得高高的,在空中飘舞着,从这处,飘向别处,甚至远方。   慈宁宫的房檐下已经悬挂着清一色的白灯笼,殿内之人身穿着雪白的祭服,头扎素缟。卿言越走越觉得诧异,低头瞥了瞥自己光鲜的衣衫,与当时那种萧素的场景显得那么地格格不入……她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没有人事先提醒她。但是已经走到了殿门口,亦不好意思回头,遂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卿言硬着头皮,一步踏入了慈宁宫的殿堂。   原本肃静庄重的慈宁宫,此刻已是哀嚎动天。女皇的男宠、“嫔妃”、面首,一大帮子老帅哥、俏大叔、小正太,正围着躺在水晶棺材内的柳月娥女皇哭个不停。   这些男人都是要即将殉葬的。   按照大宛国的祖制,凡是没有为先皇诞下子嗣的后宫粉黛,一律殉葬。到了柳月娥一代,国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是女人当权的国度,但是殉葬一俗依旧被延续了下来,她曾亲笔立下遗诏,除了慕容烈云、李武福、贤笠侍郎三人免于殉葬之外,其他男宠,一律……   长公主平阳静静地站在水晶棺旁,双眸看着水晶棺中柳月娥沉睡着的秀脸,她彷佛能听见女皇在中风倒地前掷碎茶杯的声响,她仿佛能听到女皇临终前发自内心的呐喊之声,那种生命的尽头不甘离去的悲鸣。   柳月娥女皇真的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晶莹的泪水无数次在平阳的眼眶中打着转,然后一滴接着一滴滑落下来。   明显的,平阳清减了许多,此刻她的背影,尽是落寞。失去母亲的痛苦远甚于即将荣登大宝的喜悦。帝位,并不能给她带来多大的满足——她曾经最爱的两个人都已经离她远去,一位是疼她爱她的母亲,一位是在婚礼上发狂的上官孤鸿。   连续遭遇变故,让她的神经已经到了快要崩溃的地步。   她的父亲,慕容烈云正站在她的身旁,帮她擦掉脸颊的泪水。慕容烈云原本那一双傲视天下的眼眸,此刻也已经染上了数不尽的悲伤。   “平阳……你还好吗?”慕容烈云的黑眸平静地看着她。   “我……”平阳已然泣不成声。   慕容烈云大手一勾,将她揽入怀中,任由她在自己的怀中哭泣。此刻,再多的话,都无用。静静地拥抱,反而是最好的。她滚烫的泪珠,浸湿了他朝服胸前的一片,直至内袍。他能感受到她的悲痛,双臂紧紧地抱着她,传递着作为父亲的关怀。   平阳的情感虽然在不停地宣泄着,可心底却在不停地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忘记母亲是如何惨死的……   当平阳公主再次抬起头时,映入她眼帘是那张令她厌恶到极点的脸!   柳卿言,正一身彩服,脸色迷茫,目光且有些呆滞地张望着,仿佛昨晚逝去的人与她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难掩心中的怒火,平阳公主怒眉一竖,一个箭步便冲到了卿言的跟前,抬起手掌就是朝她的脸庞劈下。   “啪!”一声脆响……   卿言单手掩面,茫然地向后一退。   脸上火辣辣地刺痛,让她的整个人都觉得有些晕乎。   还未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但只见长公主呲牙咧嘴、张牙舞爪地又向着自己扑了下来。   卿言本能地向后又退了一步……   幸好,冲过来的长公主却已经被慕容烈云横腰拦住。   慕容烈云的修养还算不错,他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平阳公主殴打卿言的举动定会让众人耻笑,也有损于皇家的颜面。   紧紧地抱住她,慕容烈云劝说道:“平阳,稍安勿躁,注意仪态,注意影响……”   “不,我要打死她,我要打死这个臭婊子……”平阳西斯底里地吼叫着。   灵堂内顿时哄乱起来。在好奇的驱使下,许多处于灵堂远端的前来吊唁的王公贵族,都垫起了脚尖,或向前迈出了步子,想一探究竟。   灵堂上人头攒动,零碎的脚步纷至沓来。   卿言惊恐地望着暴躁不已的长公主,哀怨、尴尬、失落、超负荷的压力各种情绪猛然涌上胸头,顿时让她觉得天旋地转,神智亦有些模糊了。   猛然间一阵瑟风从殿外袭来,刮起纸钱、残片、树叶纷飞。   卿言在恍惚中似乎只看见呼呼刮过的疾风灌入了长公主的喉咙,顿时把她粗犷的声音给吞没了。呆若木鸡的柳卿言仿佛是失聪了一般,只看见长公主的那两片薄唇一张一闭,却听不到任何的声响,当然,也包括其他人的声音……唯独只有呼呼的风声冲灌着自己的耳膜。   她就只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引力拉拽着,跌入了万丈深渊,让她无力挣脱,无力抵抗,只得任由自己沉沦,再沉沦……   猛地!柳卿言额头上红光一现!   她头顶的魅瞳之眼,像交通信号灯般红灯亮起,虽然只有米粒般大小,虽然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秒种,可是红色的烛影却已深深地映入长公主映月的眼眸,形成了两团璀璨夺目的倒影。   平阳原本暴躁的身躯顿时一阵僵硬。   卿言额头间的那一颗魅瞳之眼,显得那么地圣洁高雅,顿时将平阳整个人的灵魂都给勾勒了去。   她就这么僵硬着身躯,有些失神地望着柳卿言。   卿言猛吃了一惊。她不是不知道刚才自己做了什么,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在无意中激发出魅瞳之光了!可是,对方是个女人,她,总不会又像上官孤鸿那样冲过来舔自己的脚第一百零五叛乱   所有的人都看出了平阳神色的异样,她俊俏的脸庞在突然之间变得生涩僵硬,而眼神更是涣散迷离,原本黝黑深邃的眸子竟然如一潭死水。   她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把推开了紧紧抱住自己的慕容烈云。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她膜拜的方向,不是别人,正是柳卿言!   柳卿言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景象了,虽然没有上一次来得那么令她感到震撼,但是亦让她局促不安起来。   要知道,此刻跪在卿言面前的可是即将荣登大宝的准新皇。   一个身份地位如此崇高的人向你跪拜,有悖常伦,这是卿言无法承受之痛。   “啪啪啪!”平阳公主死命地向着柳卿言磕了三个响头,那个声响,简直是惊天动地,把汉白玉铺砌的地面都凿得震动不已。   当她还要继续下磕时,她已被慕容烈云强行地从腰间抱起。努力地挣扎了一下,试图摆脱掉她父亲的束缚,但是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忽然,她脸色惨白,两眼一黑,就这么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不醒人事了。   灵堂内顿时又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好在,平阳公主只是短暂的昏厥,被掐了几下人中之后,她便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刚刚苏醒的她显得极度恐慌,躲在慕容烈云的怀抱中瑟瑟发抖,一双紧张的眼神东张西望着,当她的视野再次对准柳卿言时,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掩面而泣:“不要啊,不要啊,救命啊,救命啊……”就好像她看见的不再是那个清纯可人的柳卿言妹妹,而是刚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凶神恶煞或者游荡在凡间的孤魂野鬼。   慕容烈云就算修养再好也无法忍耐自己的女儿被人吓唬成这般模样,冲着卿言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厉声喝道:“你这个妖女,快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   嘟囔了一下嘴巴,卿言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头皮,随即抬脚,火速撤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灵堂。   她一路狂奔,心中更是惶恐至极。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玄幻了?这该死的魅瞳之眼,不想它的时候偏偏就来,到了关键时刻却是要掉链子……   为什么两次都是她?为什么两次,那个倒霉蛋都是平阳公主?   以至于让卿言开始痴痴地想,她是不是前世跟这一对苦命鸳鸯有仇呢?为什么老天要安排她下凡去折磨这两个人呢?虽然他们也不是什么好鸟。   就是,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浪费在这两个人身上真的是亏大了。这分明就是损人不利己吗?卿言觉得很心痛,因为意外,又让她折损了三年阳寿!这可真是见鬼了!呃……人生苦短,时光如梭,有几个三年可以给你随便胡整的?   而且,更让人感到头痛的是,她今日再次惹恼了长公主平阳,让她颜面扫地,她们两人之间的裂隙,已经无法修复。卿言顿时觉得压力很大,她很清楚,这次的魅瞳事件所造成的恶劣影响绝对不会亚于上一次——大宛国的新女皇毫无道理地向她的妹妹跪拜,这种事情说出去都要让人笑掉大牙的。一旦她恢复神智登基称帝,很有可能会采取极端手段来报复卿言,甚至会不计一切后果地将她铲除掉。   卿言深知这一点,所以,在那瞬间,她已然下定了一个决定:这个皇宫,她绝对不能再待下去了,不管柘荣答应还是不答应,不管他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她一定要死缠烂打求着柘荣带她出去。   只要出了皇宫,那就是海阔天空可以自由翱翔了,天下之大,又岂会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反正各种名贵的首饰她一样也不缺,这些财物,足够她在外面花销一辈子了!   火急火燎地冲进了自己的府邸,还未进屋,透过半掩的窗户门,她就一眼瞧见了犹自熟睡的柘荣。   柘荣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作息时间。   只要天一黑,他就会持刀守护在卿言厢房之外。待破晓时分,他就到木榻上小息两个时辰。恩,是的,他只要睡两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又是精神抖擞,神采奕奕了。这就是习武之人与普通人的最大区别。   轻手蹑脚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她深怕惊扰到了柘荣。   卿言感激地望了一眼熟睡的他荣,心中满是暖意。他实在是太累了,真的应该好好让他休息一下。于是,在柘荣身旁,卿言静静地坐了下来。   ……   慈宁宫,灵堂之上,慕容烈云正怀抱着自己的女儿,轻轻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女儿,你怎么了,你到底了怎么了啊?你不要吓唬爹爹啊?”   长公主平阳始终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唯一清晰可辨的是倒映在她眼眸中那两团若隐若现的烛影——这是魅瞳之光给她带来的创伤。   正在这时,一个太监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报告,丞相大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慕容烈云愤怒地瞪了那个太监一眼,“灵堂之上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你竟然亵渎先皇威仪?”   “反了反了!反了反了!上官孤鸿反了!”那个不怕死的太监顾不得慕容烈云的责罚,一口气来连喊了五句“反了”,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慕容烈云一楞,随即嗔怒道:“胡说,上官孤鸿明明被羁押在军医馆的地牢里,他反什么反?”   “大人,不好了,上官孤鸿带领了一帮士兵,杀进皇宫了!据说二公主映月是内应,是她打开了宫门,现在大内侍卫们正在拼死抵抗!不过,来者凶猛,只怕是抵挡不住了!”   “什么?”慕容烈云大吃一惊,什么,什么?“这是怎么回事?上官孤鸿怎么又杀进皇宫了?他哪里来的兵?”   “回大人,上官孤鸿率领的是西城的御林军!足足有五千余众,已经将长安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了。”   慕容烈云还在迟疑间,但闻,“轰轰轰”几声炮响,整座楼房都开始瑟瑟摇晃起来。   “攻城了,他们开始攻城了……”太监翻着白眼,吐着白沫,歪着脖子咿咿呜呜地叫唤第一百零六叛乱   灵堂之上顿时乱成了一团,那些披麻戴孝前来吊唁的王公贵族以及女皇的男宠们一个个抱头逃窜,可是却又不知道要向哪里跑,结果撞来撞去,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之中。   慕容烈云这才领悟过来,那个困扰了他一个早上的谜底终于揭开了——为什么从女皇驾崩的那一刻起,李武福和他的女儿二公主映月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这座皇宫内,为什么在今天早上如此重要的场合上,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在意,他顶多就是觉得二公主太不懂事,太不成体统而已,想不到,他们居然是要篡权谋反,而且还牵涉到了上古孤鸿?   慕容烈云官拜宰相,其女平阳又身袭太子之位,所以在女皇柳月娥在世的时候,慕容一脉的势力过于强大,以至于女皇不敢将兵权分配给慕容烈云。但是为了巩固长公主的地位,女皇柳月娥仍旧是动足了脑筋,她选择了让平阳下嫁给上官孤鸿,希望通过这一场联姻来为平阳日后登基奠定一个良好的基础。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就在柳月娥撒手人寰的第二日,她精心挑选的女婿,带领着五千御林军正向着皇宫冲来,他的目的,是要打败那个只差临门一脚会成为他妻子的女人。   大宛国的军权实际上牢牢掌控在上官家和李家的手中,他们两家一旦联手……后果可想而知。慕容烈云,败局已定。   皇宫内,只剩下了一千不到的禁卫队,那些带刀侍卫、大内高手虽然武艺高强,但毕竟人数不多,是无法抵抗住上官孤鸿的冲击的。更何况,这些守卫皇宫的人原本就跟上官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倒戈相向呢?   慕容烈云哀怨地望了一下殿外若隐若现的人流,宫门已破,叛军如潮水般涌入……不由地悲从心来,心情在那瞬间跌入了谷底。   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抵抗亦是徒劳,唯一的机会就是趁乱逃跑。可是,无奈地低头望了望僵硬在自己怀中的女儿,只她目光依旧呆滞,眼神依旧黯淡无光,面部依旧毫无表情,外界纷扰的局面一点儿都没有困扰到她,仿佛她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人。很显然,以平阳现在的精神状态,就连带着她逃跑都几乎成了一种奢望。   慕容烈云所能做的一切,就是静静地在这灵堂里等待,等待着属于他的结局。   或许,今日的灵堂不止为她而设,也为自己而设。   慈宁宫外。   在晨曦的沐浴下,上官孤鸿一身金甲更显得熠熠生辉,酱红色的披风随风摇曳,在空中不停地翻飞飘逸。与他绝美非凡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刻的他已然穷凶极恶到了极点,面露狰狞,早就杀红了眼!   上官孤鸿呲牙咧嘴地手持莫邪宝剑,一人冲在阵营的最前列。   “嗖嗖嗖”一支支狼牙箭翎如虹疾射向了他。却只见他目不斜视,单手挥剑,随意挡隔着蜂涌而至的如虹箭羽,箭羽还未触及到他身体分毫,就被他手中的莫邪宝剑给撩拨到了地上。   “呲!”上官孤鸿纵身一跃,已然飞到了禁卫队弓弩手的跟前,只见他手起剑落,顿时削飞了三颗脑袋。紧接着,莫邪宝剑狂舞,白皙的剑芒如雪花雨点般密密麻麻地刺向了位于前排的弓弩手。   一直之间哀嚎遍野,哭声动天。   上官孤鸿身后的御林军见主帅身先士卒冲入敌阵,已然瓦解掉了弓弩箭阵,顿时军心大振,齐声发喊,紧紧跟在了上官的身后一齐向前直冲。   上官孤鸿睨视了一下前方,但见慈宁宫已经在人流中若隐若现,遂猛吸了口戾气,霍然催动轻功,整个身子便如驰行的旋风般冲入了禁卫军阵中。只见他身形鬼魅,在禁卫军中似针线般游动穿插,左突右闪,那剑光却从不与禁卫军的兵器交接,招招直刺要害。疾风所到之处便血流成河。上官孤鸿一边奋战,一边高声喊道:“平阳贱妮!拿命来!”   酣战许久,负隅顽抗的禁卫军近乎全数被歼灭,基本上,都死于上官孤鸿一人之手!   他已然癫狂!他将淤积在胸口数日的那团闷气全数发泄了出来。那些所谓的大内高手,在遇到上官孤鸿之后,不是逃之夭夭就是一败涂地。   几乎就没有遇到过什么像样的抵抗,上官孤鸿便持剑踏进了萧瑟的慈宁宫!   此刻的慈宁宫,已然是人去楼空,前来吊唁的那些达官贵人们早就闻风丧胆般纷纷作鸟兽散了,不过,他们也顶多就是暂时地避开一下叛军的锋芒,在皇宫中找了个地方藏匿了而已。躲,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空荡荡的殿堂内只剩下了两个孤单的身影——慕容烈云怀抱着神情痴呆的长公主平阳,静静地蹲坐在水晶棺材的边上。   他们的身边,已经连一个太监都没有了。   而上官孤鸿则是杀气腾腾,浑身都是血迹,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哐当哐当”剑锋划地的青冈宝剑,在大理石地砖上刻出了一道深深的渗着鲜血的痕迹。他,一步步地向着他们靠近。   慕容烈云哀怨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步步逼近的上官孤鸿,淡然地说了一句话,“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那天我就应该下令杀了你。”   上官孤鸿的脸上露着淫邪的贱笑,“哼哼,谁叫你心慈手软的?你怨不得我!今天,你们两个人都得死!”   说罢,上官孤鸿不再多赘,直接提剑直刺!   一剑封喉!   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地砖,亦溅了长公主平阳满脸都是。但是,她并未作出任何回应,依旧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上官孤鸿猛地举起了手中的宝剑,向着长公主的颈部劈去!   当剑挥舞在半空中的时候,孤鸿的心中突然一阵刺痛,毕竟,那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   剑锋急转,“嘶”,偏离了轨道。   最终,剑没有刺中她的咽喉,却恰巧挑开了她胸前的衣第一百零七淫邪的孤鸿   上官孤鸿的脸顿时僵硬住了。   平阳公主春色外泄,但只见一件红色的丝质肚兜裹身,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她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略显得呆滞,可依旧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血迹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给她增添了几分妖媚之色。   上官孤鸿不由地怦然心动,全身的血脉随即喷张起来。   持剑一挑,托住了平阳公主的下巴,将她的脸微微抬了起来。   上官孤鸿凝视了她片刻,这才出口询问道:“你怎么了?”   没有任何的反应,平阳的眼神依旧呆滞迷离,就连她的父亲刚刚血溅当场,也未能惊扰到她的神经。   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疑惑的神色,上官孤鸿暗自寻思道:难道国母驾崩把她刺激傻了吗?不过……如此甚好,哼哼,乖乖地做我的玩偶吧!   上官孤鸿手腕转动,剑锋下移,顺势挑开了平阳那件薄如蝉衣的红色肚兜,满堂的春色顿时崭露无疑……   他的眼眸再也没有离开过平阳公主的胸膛,他的心噗通噗通地急速乱跳。他馋涎地望着她的赤]裸的上半身,尽情地欣赏着他梦寐以求且早就该属于自己的粉嫩殷桃。   淫笑着,他缓步上前,伸手挽住了平衍公主的纤纤蛮腰,另一只手,便轻柔地抚在了她那高耸入云,且富有弹性的双峰之上。来回抚摸着,揉捏着,然后,那只手顺着她光滑洁白的皮肤,慢慢地下滑,越过了柔软的肚皮,伸入了她白色的缟裙之内……   上官孤鸿那正欲俯身向下,却只身后听得“嗡”一声巨响,显示是箭羽划过天宇的破空之声。   上官孤鸿不假思索,条件反射般地侧身躲闪。   “呼!”一声脆响,那柄原本就没有要射向上官孤鸿的狼牙箭翎直挺挺地射进了平阳公主的脑门,直没入髓,还来得及发出她逗留在这人世的最后一声哀嚎,平阳公主身子向后一倾,便颓然倒地了。   鲜血渗流了一地,将白色的大理石地砖亦漂成了血色。   上官孤鸿一脸惊恐之色,猛地扭头回眸,但见御林大都督李武福手持象牙弓弩,冷峻地站立在殿堂之内!正是他,射杀了平阳公主。   上官孤鸿顿时勃然大怒,冲着李武福吼道:“你干什么?干嘛要杀她?你,你什么意思?”   “哼!”李武福冷冷地说道:“成大事者,怎能有妇人之仁?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留着可是个祸害!你难道忘记了吗?她是怎么对你的?你的小命就差点断送在她的手上?你奈何对她仍有情义?”   “我,我哪里有什么情意?好歹也让我先……你,你真是太过分了,我知道了,她的存在对映月公主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所以,你必须要杀她,可是你,好歹你等一下……”   “哼哼哼!”李武福满脸都是鄙夷之色,“哼!算你说对了,这个女人,我是绝对不能容她活在世上的,机会稍纵即逝,哪里还有空暇时间容你淫乐?不过嘛,哼哼,三公主卿言,倒是可以给你。”   卿言……   上官孤鸿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柳卿言,这个让他爱恨交织的女人!伤他太深,却又让他爱得如此深沉,他自己也不清楚,对于卿言的感情,是恨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   但是,在当时的那种意境之下,早已是欲火焚身的上官孤鸿,眼底尽是肉]欲。他的头脑顿时一片空白,现在,除了把柳卿言按倒在床上这个简单的想法之外,别无其它!   脸上精光一线,嘴角不由地抽搐了几下,摸了摸鼻子,嗅了嗅残留在指尖的乳香,上官孤鸿残忍嗜血地横剑一挥,肆无忌惮地狂虐着长公主平阳的尸体,香消玉殒的身体残片,伴着血水,溢满了整座灵堂。   然后,他提剑移步,昂首踏出了慈宁宫。他要去的地方,正是三公主柳卿言的府邸。   ……   窗外,隐隐传来了隆隆的炮声,卿言茫然地眺向远方,疑惑不解的轻声自语道:“难道这里跟咱以前乡下的习俗一样吗?要为往生人燃放礼炮?呃,这声音可真够吵的!”   扭头凝视了一眼柘荣。   他犹自躺在木榻上熟睡未醒,一双妙目在如剑的眉毛之下紧闭着,显得是那么地安详。这几日连续值守,让他的体力有些透支,一旦入睡,就算再大的声响也难将他吵醒,除了波荡的杀气!   缓缓站起身来,卿言向左右嘱咐道:“把这里的门窗都关紧了,千万不要惊扰到了柘侍卫,你们在这候着,我出去走走。”   抬脚踏出了自己的厢房,举目远眺,与天穹交接的连绵的宫宇楼盘再次映入了自己的眼帘,悉心地环视了一下,卿言试图将这宫殿内所有的景象尽收眼底。她知道,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如此专注地欣赏大宛国的皇宫了,只要再过片刻,不管柘荣答应还是不答应,她都要死皮赖脸地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今天,外面,似乎显得不是那么平静。   女皇驾崩,原本应该肃静、庄重,可是,怎么会那么吵的?   还在迟疑间,却只见一群披麻戴孝的官员神色慌张地冲进三公主的府邸,还未等卿言出口询问,只见一个个都钻进了庭院内的草丛花卉之间,更有甚者,跳进了桃花树边的一口大水缸……顷刻之间,这一群人藏匿得无影无踪,让卿言不得不感叹原来在异界人们躲猫猫的水平亦是那么高超啊……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后面有什么凶神恶煞追来了吗?   她刚欲步出庭院,便有一股腥臭刺鼻的血腥味迎面扑来,却只见上官孤鸿,一身血衣,面露狰狞,手持利剑,正大步流星地向着自己奔来!   远远地望见了卿言,上官孤鸿的眼底在那瞬间闪现出了一丝狂躁不安的惊喜,强忍着内心的激荡以及已经咽到喉咙的口水,上官孤鸿催动轻功,将自己魁梧的身材抛向了空中,然后如雄鹰展翅般飘落在了卿言的面第一百零八发狂的孤鸿   柳卿言见到了那个如赤发鬼般的披头散发的上官孤鸿,不由地吓得花容失色!但见他手持滴血的宝剑,心中更是一惊,还以为他身中魅瞳之惑,依旧发狂,提了剑在宫里肆意狂杀呢。   “柳卿言!”上官孤鸿一声厉喝!   ……他怎么连公主都不叫了,直呼名讳?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但见上官孤鸿目光深邃,炯炯有神,依稀是神智清醒的模样。   难道,他是来报仇了吗?   柳卿言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刚欲抬腿向后逃跑,却已被他横腰拦起。   “哈哈哈,小妮子,看你往哪里逃?哈哈哈”,上官孤鸿肆意狂笑着,满脸皆是淫邪之色。   “放开我,放开我!”卿言嘶声力竭地吼叫着。小小的粉拳、嫩脚杂乱无章地砸向了上官孤鸿,可是他却坚如磐石地挺立着,那些不成气候的攻击又怎么能对他造成半点伤害呢?他一只手死死地扣住了柳卿言,拽着她的身子向前拖行了数十米远,然后将她重重地仍在一块松软的草地上。   上官孤鸿是整个大宛国都公认的剑术卓绝的剑客,又有哪个不要命的太监宫女敢霍然上前劝阻呢?看到他那一副凶神恶煞般的模样,早就吓得四散逃窜了,只有少数几个小太监探头探脑地躲在廊柱后面偷看着。   她从他那狂躁不已的眼眸中看到了无尽的欲望,柳卿言就是再傻也知道他想干什么了。她的心顿时被揪住了,惶恐不安地望着眼前犹自滴血的上官孤鸿。原本,他也不算是个不错的人选,也曾让柳卿言为之动心彷徨过。但是在当时的那种意境之下,哪里还有什么情爱可言?   “不要啊,孤鸿……我求求你,孤鸿……放过我……”柳卿言声嘶力竭地哀求道。   “放过你?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上官孤鸿淫笑着,步步紧逼。   “你……你别过来!”卿言早就已经无路可退,身子紧紧地贴在草地上,绿草上的晨露夹杂着丝丝寒意顿时浸透了她整个后背。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哼哼,你不是要勾引诱惑本公子吗?本公子现在就如你所愿!”他猛地伸手,紧紧地捏住她的下巴,用力掰过卿言转过去的面容,让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他狰狞的面孔随即放大,甚至让卿言觉得,他的口水都在往下滴,顿时一阵恶心。   “咝……”她疼的吸气,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却硬是咬牙挺着。   上官孤鸿略一顿,面目狰狞地淫笑着,“平阳这个贱人已经被我乱剑砍死了,嘿嘿,你好自为之吧?如若不从?下场,跟平阳一样!”   卿言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瞧他这浑身鲜血淋淋的样子,应该不是在说假话,而且,刚才炮声隆隆,隐约间还有厮杀声,莫非真的是发生了哗变?   不管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卿言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眼前的这个人已经疯了!她无力地闭上眼睛,放弃了反抗,屈辱的泪水顺着眼角潸然而下,落在细嫩的香肩上。   见到卿言的默认,上官孤鸿心中一阵狂喜,手劲终于稍稍放松,手指沿着她的下颔往下,滑过她的颈。   卿言明显感受到了他的咸猪爪在自己身上抚摸游动,不禁打了个寒颤,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觉得厌恶至极,再次睁开眼睛,狠狠地瞪着眼前人。   上官孤鸿的手指指腹反复地在卿言的脖子上轻柔抚摸,嘴里发出淫笑声:“好生伺候我,把我伺候舒坦了,就赏你个正房做做!”   “咝——”她吸气,猛地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想起了躺在在屋内的柘荣侍卫!他曾经说过,他会誓死守护自己!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她甚至有些暗暗后悔刚才出门的时候为何会命令大家把门窗紧闭的?她只盼望有个机灵的太监赶紧跑回府邸去通知柘荣!在此之前,如论发生什么情况,她都要捍卫自己的清白!于是,她卯足了劲拼命用脚踢他,上官孤鸿轻蔑地瞥了一眼卿言,然后肆意地狂笑起来,“行啊,反抗吧,反抗起来更带劲!哇哈哈!老子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上官孤鸿仿佛兴致更高了!   “滚开!别碰我!”卿言此时的惊慌已然变成了愤怒,狠狠瞪着他厉声吼道。   卿言绝望地闭上眼睛,周围的声音她也听不到了,只听见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那个男人的已经撕开了她的外衣!   此时的上官孤鸿如同一头猛兽,眸瞳深深,眩惑得透出浓烈的欲望,这张脸,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卿言闷哼一声,腿股直打哆嗦,形同抽搐。她咬紧牙关,指甲抠进草堆泥土之中,冷汗在这一刻涔涔逼出,沁湿全身。   她几乎就要哭出声来,为什么,为什么柘荣还不来?   “哈哈哈,“上官孤鸿狂笑着,猛地坐起了身来,然后双手伸向了自己的裤腰带,十指扳动,急速地系开那一排排裤第一百零九比剑角斗   “呼!”空中突然划过了一道凛冽的剑气!“哐哐哐”地爆发出激荡的破空之声,一个疾飞而至的人影急速旋动,整个身体都似拧成了一柄利剑,直刺上官孤鸿的胸膛。   上官孤鸿大吃一惊,不过他反应极快,立马抄起散落在地上的莫邪宝剑,横在自己的胸前,就要挡格。   “哐!”那疾飞而至的剑刃刚好刺中了莫邪宝剑的剑身。那人力道之大,以至于上官孤鸿手中的莫邪宝剑顿时扭曲变形向后折去,剑身贴住了他的前胸,将他整个人横着撞飞了出去。   上官孤鸿绝非泛泛之辈,在遭遇奇袭之时,仍能处乱不惊,向后踉跄了几步,他便稳住了自己零碎的脚步,横剑一握,护在了自己的胸前。只见,他的胸口,已被划出了一道半尺来长的伤口,正呼呼地向着外面渗着鲜血。   他冷峻的目光直视前方,警惕着看着那个从宫闱深处突然涌现的诡异的身影。   在武林中能以一招将他击退的强者,寥寥无几,扳着脚趾头都数得过来。   此人,便是城国太子郗铭的贴身侍卫柘荣,江湖上人称铁血冷面的凶悍杀手!   “是你!”   “是你!”   上官孤鸿和柘荣同时惊呼一声。   在给郗铭太子接风洗尘的宴会上,他们两人就已经照过面。上官孤鸿自然知道,柘荣能在太子身边作为贴身侍卫,功夫肯定差不到哪里去,想不到今日一战,柘荣的实力竟然是如此强悍?多多少少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困扰上官孤鸿的是,柘荣为何会出现在宫中?他胆敢阻挠自己的美事,又是为何?他是城国的侍卫,将他在这里正法,是不是妥当?   遂,上官孤鸿单剑指着柘荣,恶狠狠地说道:“臭小子,滚开,这不关你的事!这里可是大宛国的皇宫,不想死的就快滚!”   柘荣面无表情地看着上官孤鸿,单手抚在胸口一扯,随即将那青色长袍剥离了自己的身体,接着单手一扬,那件青色长衫便在空中飘飘荡荡地坠落到了已然半裸的柳卿言的身上。至始至终,他都目不斜视间,不曾有半丝亵渎的眼神飘落到卿言的身上。   许久,他冷冷地对着满身血污的上官孤鸿说了一句,“奉太子之命,前来守护三公主!公主如遇危险,鄙人誓死抵抗!”   “哼哼,好大的口气!”上官孤鸿满脸嘲讽地看着他,“你可别忘记了,这里是大宛国的皇宫,不是你们城国!就算你有匹夫之勇,在这弹丸之地焉能螳臂挡车,阻我万众铁军?”   “鄙人只知道,即便前方是千军万马,只要公主有难,我就算抛头颅洒热血也要护公主周全!”言毕,柘荣持剑一甩,宝剑在空中划过半道圆弧之后,停落在了柳卿言的身前,那柄宝剑犹自瑟瑟发抖,隐隐地发出了一阵激荡的“轰鸣”声。他这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瑟爽干脆,贴身的内衣在轻风的吹拂下将他凹凸有致的强健体魄勾勒得清晰可辨,当真是俊雅感性到了极致。   卿言在旁听到了柘荣的誓言,心中顿时一暖,一行喜泪在不经意间已潸然滑落。   “好吧,”上官孤鸿恶狠狠地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小子,休怪我辣手摧花了!看招!”   “哐当!”空气中再次爆发出了一股强烈的轰鸣声,亮光闪过,人影杀到,芒刺从上而下劈过,就是一招“饿狼传说”就直取柘荣的心脏。   柘荣猛然间遇到了这一位实力超凡的劲敌,当下也不敢小视,凝气收神呼哧一招“长虹贯日”就向上官孤鸿刺去。可是上官孤鸿飞在空中突然变招,身体在空中毫无借力的情况下,凭空侧身翻转,闪过柘荣的“长虹贯日”后就是一招“游龙戏珠”如灵蛇出洞一般诡异地刺向了柘荣的胸口。   这一下风云突变,让柘荣始料不及。好在他临场应变的经验颇为了得,急忙匍匐向下,四肢撑地,以一种极其难看的姿态躲过了上官孤鸿的剑芒。   他自从艺成之后,从未在一招半式上输于任何人,可眼前的这位上官孤鸿一出手便破解了自己的剑招,并击向了自己的要害,当即给予了他极大的心灵冲击。一个打滚之后,柘荣提剑又护在卿言的身前。   但见上官孤鸿长剑未出,已然蓄势无穷,柘荣当下凝神注视,心中更是暗暗诧异,好强的对手!   寒光一闪,上官孤鸿再次连绵不绝地挥剑划来,向柘荣颈中刺出。这一下快速无伦,旁观太监都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   柘荣冷眼一瞥,已然看出了他的破绽,单剑一挥,直刺他胁下“渊液穴”。上官孤鸿长剑竖立,当的一声响,刀剑相交,两人都退开了一步。柘荣但觉对方剑上有股绵劲,震得自己右臂隐隐发麻。   上官孤鸿不依不饶,猛吸了口戾气,再次银蛇狂舞,剑芒幻化成万千芒刺,连绵不绝地向着柘荣笼罩下来,直逼得柘荣向后急退,他每退一步,上官孤鸿便逼进一步,顷刻之间,柘荣已连退了七八步。   柳卿言眼见柘荣战况不利,已落下风,屏息而观,手心中已捏了把冷汗。   柘荣再退一步,波的一声,左足踏入了一个小水坑,心念一动:一味防守这可不行。如此战法我必定要落败了。看来,今日不开杀戒是不行了!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不管了,只能搏命了!   遂柘荣牙关紧咬,强提一口真气,全然不顾上官孤鸿的攻击,以玉石俱焚,以命相搏的战法向着上官孤鸿杀去。这是他赖以生存的“杀手本质”,只要对方比你“惜命”,他就必败无疑。   柘荣迅速得势,下手更加地威猛,立刻逼得残剑上官孤鸿已难以招架。转眼之间,柘荣就取得了足以奠定胜负的压倒性优势,他正欲举剑狠劈,却只听见背后娇滴滴的一声厉喝:“柘侍卫,住手第一百十映月女皇   两人同时一愣,然后停止了械斗。   娇喝之人正是映月公主,她一身银色的盔甲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外披一块白色披风,一头秀发随意飘散在腰间,微风轻拂,竟给人一种踏风而来的感觉。   她以一种超凡脱俗的女子干将的形象,盈盈浅笑着,来到了柘荣的身边,“柘侍卫,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有你上官孤鸿,技不如人就不要死撑了。你们两位就此罢手吧!”   柘荣见来人是二公主映月,心中顿时一滞,猛然忆起在洗浴池旁与她的温柔邂逅,杀肃的内心旋即激起了一层涟漪,一时之间羞愧难当,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了。   反倒是映月公主显得落落大方,见到柘荣亦没有半点尴尬的神色。她的一双妙目,却是紧紧地盯住了已然大汗淋漓,略显狼狈的上官孤鸿,接着蛾眉微微一挑,莲步轻移,缓缓向他走去。   映月浅浅地笑着,袖口一抖,便从手腕中亮出了一块白色手帕,用两根白嫩的手指夹捏着手帕,凑到了上官孤鸿的脸前。她的异常举动,把上官孤鸿惊得目瞪口呆,他实在搞不清楚平日向来不待见他的映月公主今日唱得又是哪出?   当所有的人都以为映月公主是要给上官孤鸿擦汗时,却只看见映月公主突然手腕转动,横掌一扫,“啪!”重重地抽了孤鸿一个大嘴巴。   纵使上官孤鸿武艺高超,临场应对的经验颇为丰富,但是他万般没有料到映月公主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会突然暴起袭击。   他被扇了一个猝不及防!晕晕乎乎地就向侧边倾去。   显然,映月的那一巴掌不光力量强劲,而且还催发上了内力。   这一下直劈得上官孤鸿晕天转地,脸上火辣辣地一阵刺痛,而胸口更是郁结了一口戾气让他的呼吸为之不畅,猛然间一股热流便汹涌的向上翻腾,“噗哇”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   还未等他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映月公主横起一脚,又向他裆下踢去。   “嗷——!”   被踢中命根的上官孤鸿痛得上蹿下跳,尖叫不止。   柳映月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戳着上官孤鸿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死贱的流氓,居然欺负到我妹妹头上来了。你这狗崽子也不睁开眼睛好好瞧瞧,咱们柳家人,柳家人,是随便就能让你欺负的吗?别以为你猪鼻子插葱就能装象,你小子在老娘的眼里连条狗都不如。若不是念在你狗日的今日立了功的份上,老娘第一个就绕不了你!还不快给我滚!”   “是是是,”上官孤鸿忍着剧痛,向着二公主点头哈腰,“二公主教训的是,小的这就滚!”   “放肆!你叫我什么?”映月妙目一瞪,恶狠狠地盯着上官孤鸿。那凶恶的表情,让旁人看了都不寒而栗。   “是是是,宫……宫……女……女皇陛下!”上光孤鸿丢弃了手中的宝剑,一只手掏着受伤的蛋蛋,另一只手撑着地点,恭恭敬敬地向着映月公主磕了三个响头!   旁人均是一脸错愕,包括柘荣和柳卿言,   大大咧咧的映月公主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女皇陛下了?   难道,今日的哗变的主角竟然就是映月吗?   那长公主平阳又怎么样了?   望着那掏着蛋蛋,急速狂奔逃窜的上官孤鸿,映月哼哼一声冷笑,喃喃自语道:“真是一副十足的奴才样!上官家奴,就是贱!”   旋即,她悠然回首,望着一眼犹自躺在草地上的柳卿言,然后缓缓走身上前,伸出了一只手,“起来吧!”,盈盈浅笑着,却难掩眉宇间的那一股浑然天成的傲气,举手投足间竟有一股王者霸气,让人不敢逼视。   疑惑地将自己的手放入了映月的掌心,卿言被她顺势给拉了起来。   映月公主一边帮着卿言整理着破损凌乱的衣衫,一边将柘荣的青衫覆盖在裸露的肌肤之上,“这家伙真的是太可恶了!”   卿言的眼角噙着泪珠,回想起刚才那令人恶心的场景,心中更是后怕不已。偷偷看了看映月,卿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最后只得硬着头皮说了句,“谢谢姐姐。”   “哼哼!”映月笑着白了卿言一眼,“你还知道叫我声姐姐啊?”   “呃……”   “刚才,”映月公主摸了摸自己的发梢下的柳眉,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上官孤鸿亲手把平阳公主给杀了。现在,先皇血脉可就只剩下你我二人了。”   卿言心头猛然一颤,“先皇的血脉”这几个字说得可谓是掷地有声!   谁又会听不懂其中的弦外之音?她们是这世上唯一的姐妹,又是最大的敌人和威胁!   此情此景之下,容不得卿言有半分的迟疑,除了俯首称臣之外,别无选择。   当即,她手抚着青衫,向着映月公主盈盈拜倒:“卿言参见皇上!”心中却是一阵稍带着疑惑的腹诽:什么?平阳被上官孤鸿杀了?不过看他刚才那癫狂的模样,又不像是假的……呃,尼玛,可这真有点变态了……   “呵呵呵,”映月公主一脸坏笑着望着卿言,“怎么?平日里跟那个上官孤鸿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家现在要来宠幸你,你又不肯了啊?哈哈……”   “什么宠幸……我不要疯子!他已经疯了……我不喜欢被人用强……”卿言面红耳赤,语无伦次地解释道。   “呵呵呵,这种贱男人不提也罢,以后,姐姐给你做主一定给你找个好男人!呵呵,”映月满脸欢笑着,那狐媚的眼神更是在不经意间飘向了恭恭敬敬站立在一旁的柘荣。   映月随即蛇腰摇曳,轻柔地扭到了柘荣的跟前。缓缓伸出一根手指轻柔在他的脸庞上划过。   柘荣眉头紧锁,身子骨微微一颤,下意识地向后挪步了一步。   映月的嘴角勾勒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微笑,睨视了一下柘荣,她缓缓地说道:“柘公子对舍妹倒是很关心啊第一百十一挑战   PS:今天中秋,祝各位中秋节快乐!俺也合家团圆中,米有时间码字。特此请假,今日或许只能4000字鸟,我再努力看看。故事情节早就了然于胸,写写其实很快滴。   柘荣慌忙垂下了头,朗声说道:“职责所在,责无旁贷!”   映月猛然剑眉一竖,嗔怒道:“职责?深夜在我大宛国皇宫逗留也算是你的职责吗?哼哼,威风的很嘛?将我骠骑大将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也是你的职责吗?柘荣侍卫,你可曾把我们大宛国放在眼里?你又要将我大宛国置于何地?”   柘荣慌忙作偮道:“卑职惶恐,卑职实在无意冒犯大宛国的威仪!”   “可是,”映月冷冷地笑着,满脸波荡着杀气,“你已经冒犯了,这可如何是好?我这新皇尚未登基,就被你搞得颜面扫地,以后如何才能服众?”   看着映月咄咄逼人,柘荣倒也显得不卑不亢起来,凌然站直了身子,昂首道:“公主殿下想如何处置柘荣,请明说,不必拐弯抹角!”   “嘿嘿!”映月又勾出了手指,用指甲后背在柘荣的脸上轻轻划过,一声媚笑之后,用她那勾魂酥软声音说道:“柘荣侍卫,眼下宫中已经没有人要对付我三妹了,似乎,你的职责已经完成了,也该回国了吧?可就这么放你回去,那我大宛国的颜面何在?哼哼,理应将你扣下!不过呢,我还是会给你一个机会的。”   说罢,映月冷眉一挑,霍然抽出腰间的一柄软件,那薄薄的剑身在空中摇曳,如蛇孽般妖娆,“出手吧!我今天要领教一下柘侍卫的高招!”   柘荣顿时一脸错愕,惊诧万分地望着她,“公主这是何意?”   “嘿嘿,欺我大宛国无人吗?本宫今日就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真的大宛剑术!只要你能打败我,我就放你出宫。不过,你若是输了话,嘿嘿,本宫倒也不会为难你,顶多让你一辈子留在宫中做我的宠姬,哈哈,怎么样?这个条件还算丰厚吧?你如果故意想输呢,本宫也不会拦着你,呃呵呵!”   柘荣的心中不由地一阵失落,他根本没有把映月的疯言疯语放在心上,更不会去搭理她的挑战。他只是在那瞬间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不管接下来将会发生些什么,他都注定要离开卿言的身边,从此隔界相望,再见无期。   众人皆知,卿言与二公主映月两人姐妹情深,虽然之前可能发生了点小摩擦,但如果映月登基,她总不至于会为难卿言吧?所以,卿言已经安全了,于情于理,他都无法继续在这个地方逗留了。   心中隐隐刺痛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忧郁地望了卿言一眼,略显苦涩地说道:“三公主,既然您眼下已经安全,那我也该回去了。”   “这……你,你真的要走了吗?”卿言有些失神地望着他,一时之间如鲠在喉,纵使有万语千言,却难开口。   相濡以沫的人之间,有的时候,真的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彼此。这么多天来跟他朝夕相处所产生的微妙的感情又岂是旁人所能领会的?他的即将离去,多多少少让卿言感觉到有些不舍了。   柘荣俊美的脸庞闪过了一丝无奈的苦涩微笑,双手抱拳,对着卿言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三公主,后会有期!”   “喂!”映月冲着他,扯着嗓子喊道:“你在说什么呢?喂,我在跟你说话呢!来,快,跟我比剑!”   柘荣睨视了她一眼,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比!”   “你?!”映月嗔怒道:“你找死!”说罢,举剑就欲劈下。   “我不怕死!”柘荣淡定如丝地说道,没有半分的退缩,反倒是调笑般地将自己的脖子伸得老长,“来,往这里刺吧!”   看见了柘荣那一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飘逸自若的神情,映月公主顿时为之语塞,“你,你,你……”她的剑,举在半空中,终究没能刺下。   柘荣,可不是一个随便就能杀的人,他是大宛国的客人,他是城国的使者。两国开战况且不斩来使,映月又怎么可能贸贸然地刺杀友邦之国的使者柘荣呢?要知道,城国国力鼎盛,万不是大宛国能够随便招惹的。   柘荣剑眉一挑,“公主要杀的话,就请快点……”见映月半响没有反应,随即笑着缩回了自己伸得老长的脖子,“看样子,公主不屑于杀我,那我先在走一步了!”说罢,柘荣不再多赘,转身踏风而去。   “你,你这个不识抬举的混蛋!”柘荣在冲着他的背影吼道。   柘荣蓦然回首,微微一笑,戏谑地说道:“谢谢公主的夸奖!”   映月顿时为之语塞,楞了半响,才再次吼道:“呸!我不是公主,叫我女皇!”   “哐当!”一群侍卫猛地抽出佩刀,从八方涌来,挡住了柘荣的去路。   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柘荣冷冷地说道:“公主要杀我,我便让她杀。但是你们,可不行……识相的,都给我滚开!”   “让他走吧!”映月公主负气地说道:“走吧走吧,一走了之吧!等你一走,我就把卿言嫁到上官家去……”   柘荣如遭遇重锤一般,全身顿时一僵,原本阔步向前的步伐,此刻再也迈不开了。   “姐姐!”卿言惊恐万分地看着映月。   却只见她一脸邪恶地淫笑着,“刚才上官孤鸿杀人恶魔,奸人淫魔的形象,想必大家都已经瞧见了。诶呀,让我想想,卿言妹子刚才都不小心让人家瞧见了身子了,诶呀呀,女孩子可得从一而终啊,不如我就成全了他们俩人吧。”   映月虽然说得又嗲又糯,却让闻者顿时为之恶寒,浑身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柘荣停驻在那里,虽然只留给了众人一个背影,却能让人清晰可辨地感受他的震怒,他的身子正在微风中瑟瑟发抖。   卿言疑惑地望了他一眼,也仿佛看见了他震怒的表情,心中顿时为之一窒……从来没有想到过柘荣会有如此的反应,从来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为何如此生气,他在乎的到底是什第一百十二悄悄话   PS:中秋夜,哈哈,今天偷懒了,明日补上   “哈哈哈哈哈!”那个背影突然爆发出了一阵肆意的狂笑,就连肩膀都跟着一高一低地耸着,“真是有意思,映月公主竟然用三公主的婚礼为要挟。”   柘荣缓缓地转过身来,满脸轻松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刚才的吃惊和愤怒。一条如刀刻的剑眉向外翻挑着,嘴角微扬,竟给人以一种玩世不恭的姿态。   脸上挂着令人心驰荡漾的甜美微笑,柘荣乐呵呵地走到了映月公主的跟前,“二公主真是有意思,拿自己妹妹的婚姻跟我这么个下人置什么气呢?”   映月媚眼一勾,“哎哟喂,不得了了喂,还看不出来呐。柘侍卫对我家妹子一往情深呢!哎哟,刚才怎么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一听说我家妹子所托非人,就火急火燎地又回来了。呃呵呵。”   “是吗?”柘荣微微一笑,偷眼睨向了卿言,然后若无其事地又看了看映月,“没有的事,我的职责,就是不让三公主遭到长公主的迫害。至于她将来会嫁给谁做人妇,并不是我能管的,也不是我所能操心的。”他顿了顿,醉眼迷花般地望着映月,仿佛整个人都已然陶醉,似要将她看个通透,“二公主,您的美意我何尝又不知道?柘某人并非是那种不晓风月之人,只可惜,柘某人无福消受。”   黛眉骤然竖起,映月公主颇显烦躁地瞪了瞪他,嘴巴里小声嘀咕了一下,“什么有福无福的,难道你是太监不成?”   柘荣甜甜地笑着,将自己的俏脸凑到了映月的跟前,对准她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迷离地说了句:“公主,您知道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映月顿时一脸僵硬,心中不由地惴惴不安起来,一双妙目紧紧地盯住了柘荣的脸颊,似要将他的光洁皮肤上的毛孔都要看个通透。   问题,有什么问题吗?   她很想怒,却又发不出火来,却只觉得一股股热流从柘荣的鼻腔中喷吐到了自己脖间,如丝般柔滑温暖,他的周身弥漫着浓重的阳刚之气,以至于映月在那瞬间有了一丝恍惚的神情。   羞红着脸,映月弱弱地问了一句,“我,我有什么问题?”   “嘿嘿,”柘荣不怀好意地笑着,“您知道郗铭太子为什么不喜欢您吗?……那是因为……”   ……   “哈哈!就是这样子的。”   “什么?”映月瞪大了眼睛望着柘荣,“你,你,你,我,我,我……”   柘荣浅笑着,向着映月鞠了个躬,“二公主殿下,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啊?哦,哦,你,你走吧……”映月略显痴呆地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又使劲地挥了挥手,“走!走!走!赶紧的!”   “哈哈哈!”柘荣爽朗地一笑,随即双足一蹬,向前翻飞,将自己的魁梧的身体着抛向了空中,待飞腾转体之后,他的单足如蜻蜓点水般踩踏在了一根树枝之上,没有丝毫的停滞,单足又是一蹬,整个人顿时拔高了丈许。他一身单薄的内衣随风摇曳飘扬,身形已然越墙而过……   卿言呆呆地望着围墙,不由失了神。柘荣侍卫留给他的最后印象,竟然是如此绝美的一面,竟然是如此诗情画意的一幕?   在卿言的眼中,他是一位值得信赖的挚友,是一位可以将自己的后背托付给对方的战友,他曾经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坚定不移地站在了自己的这一侧。   如今,他说走就走了,以至于卿言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这么消失在皇宫之中了,这让人好生失落。   望了懊恼不已的映月公主一眼,卿言好奇地问道:“姐姐,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咧了咧嘴,映月公主一脸厌恶的表情,“呸!什么玩意儿!”说罢,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去了。只留下了迷茫不知所措的柳卿言。   不远处,在某做宫殿顶层的琉璃瓦上,毅然挺立着一个健硕的身姿,他悄声躲在转角之处,只露出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他的双眼,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柳卿言的脸庞,心中竟是说不出的黯然惆怅。   愿我如星卿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他在心中反反复复念叨着这一句话,只可惜还未对她表白就已成千古绝唱。   他知道,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他无力再把自己从泥潭深陷中扒拉出来。   他惊叹于她的美,他惊叹于她的倔强惊叹于她的温柔。   她是那么地完美,以至于自己都感觉到自惭形秽。   他知道他们之间就像是平行线,永远不会有交点。他从不奢望能够与她双宿双飞,只要能默默地注视着她,守护着她就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慰藉了。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或许我们不会相恋,或许我们不再相见,青涩的微风能吹散了我额前的碎发,却带不走我心中的思念。别了,卿言,别了,我魂牵梦绕的梦中情人。”   不经意间,柘荣已潸然泪下。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的泪水,含着无尽的酸楚与无奈。世间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你在我面前却不知道我爱你。   ……   话说二公主映月登基已半月有余。她决定前往大宛国边境的狼婿峰山,进行封禅大典,以示“受命于天”,自己绝非是靠篡权夺位才得来的帝位。   封禅是帝王表示自己与天沟通的方式。中国古代封禅一般选择泰山,需具备两个条件:一是天下太平,国家兴盛。二是天降“祥瑞”。国家兴盛说明帝王功高德显,天降“祥瑞”说明上天对帝王的表彰,这时帝王要用一种方式回告上天,就是封禅大典。   早在登基的当日,映月女皇就已经命人在最接近天的狼婿峰山最高处,用土筑成圆坛以用来祭天,在狼婿峰山前的一座小山上用土筑成方坛以祭地。   待一切准备就绪,映月女皇就邀上各王公贵族,一行数千人,浩浩荡荡地向着狼婿峰山进第一百十三封禅大典(一)   映月女皇身披一件粉红色的丝质长袍,慵懒地躺在一张宽大的镶金边的木质抬椅上。胯下,是四位身体强壮的挑夫,扛着大椅,踩着石条台阶,步履沉稳地向着雾气氤氲的山顶走去。   原本,按照帝王的礼仪和排场,那必须是由八个人来抬的,只不过,山涧羊肠小道,行走颇为不畅,因此这才精简成了四名挑夫。   她怡然自得地将一颗葡萄丢进自己嘴巴,惬意地咀嚼了几下,“噗哇,”便随意地向着前排的挑夫吐落。   葡萄皮黏在挑夫的头顶,那人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还得阿谀奉承道:“谢皇上赐葡萄皮!”   映月媚眼迷离,悠悠地回首,对着处于自己身后的柳卿言说道:“妹妹啊,你看看这狼婿峰山的景色可好?”   话说这狼婿峰山位于大宛国和夜叉国交界处,如一彪型大汉端坐于宛夜平原之上,是该地区的第一高峰,山势险峻,到处是悬崖峭壁。恍然置身于此,顿发思古之幽情,环视巍巍狼山,怎么能不心生敬畏之心?卿言坐在一张双人抬的木椅上,正由一前一后两位挑夫摇摇晃晃地举步维艰地拾阶而上,摇来晃去,让她心生害怕,哪里还有什么情调去欣赏风景?几次欲自己步行,却被映月女皇给阻拦了,原因很简单,既然是皇室出行,自然得有帝王家的威仪,就算是不习惯,也得让人伺候着。   “呃,漂亮,漂亮,跟泰山有的一比!”卿言随口搪塞道。   “泰山?泰山是什么山?”映月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望着柳卿言。   卿言轻咳了一声,“咳咳,恩,呃,没什么,只是一个传说而已,相传在蓬莱仙境,远古洪荒时代的一座仙山。”   “哦,快跟姐姐说说,那仙山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卿言不禁冷汗直冒,只得一边回忆着高中课本上学的,一边随口杜撰,“其实呢,呃,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传说这泰山之巅住着一位远古洪荒时代的帝王,叫秦皇,那里有地势平缓的山麓,古木参天,空气清爽,山间鸟语啁啾,流水潺潺,让人心旷神怡,也有悬崖峭壁,山势突兀,山道迂回险要,自由一股无限风光在险峰的味道。”   “呵呵呵,”映月女皇一声娇哒哒的浪笑,“三妹还真是好雅致,就喜欢看这些仙狐怪志。”   映月女皇的边上,同样是一座四抬大椅,上坐一位威风凛凛的中年男子,褪去一身戎装之后,李武福披金戴银,头顶龙珠华冠,身穿黄色大褂,脚踩祥云刺绣丝履,更显得丰姿盎然。   政变之后,掌管三十万御林军的李武福自封为太上皇,统领朝纲。   映月虽贵为皇帝,却只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傀儡。一来,她无心朝野,只图安逸享乐,见自己的父亲有心整理朝政,她也落得清闲,只顾着跟一帮子俊男靓仔打情骂俏。二来,李武福何等强势?正所谓功高盖主,即便映月有心与夺权,也无力争斗。   而上官家在大宛国的地位,却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这次政变并未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好处:   “开国功勋”,那个单枪匹马横扫皇宫的上官孤鸿,只是得到了一个爵位,和若干赏赐。真正的实惠,是好歹还让他官复原职了,重拾骠骑将军的头衔,统领了一支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军队,五万余众,驻扎地,乃远离京城的瞭望郡。   上官吹雪,却并未官复原职。原本他挑“大将军”之重任在肩,是品衔仅次于丞相一品大员的二品官吏。慕容烈云死后,丞相一职始终空缺。精明强干的李武福,趁机将丞相一职授予了上官吹雪。对上官吹雪来说,名义上升官一级,已然官职极品,成为大宛国朝中实力仅次于皇族的当权派。可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来,没了兵权的丞相,再牛叉,也仅仅只是一个文官而已,他也是无法撼动皇权的统治的。   李武福这样安排,体现了他作为统治者的高瞻远瞩,他要以中央集权的方式,来巩固自己的统治。他等这一天足足等了二十年。   而上官一家,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窘迫境地,向来心高气傲的上官吹雪又怎能甘心屈于人后?志在千里的他又何尝会满足丞相一职?当初他答应和李武福一道起兵谋反,也实在是出于无奈的权宜之计。   两家人的裂隙就此产生,矛盾亦在不经意间悄然推向了高潮。   步入云端,一览众山小,周身均是氤氲的气雾,让人如痴如醉。李武福大手一招,“停,在此处休息片刻!”睨望了一下映月,“皇儿,你看呢?”   映月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我也正好跟卿言妹妹聊会天呢,听她跟我再说道说道什么蓬莱仙境。”   李武福鼻底处轻哼了一声,随即回眸瞭望,但见自己身后浩浩荡荡的仪仗队,蜿蜒盘旋在陡峭的山道之上,心中猛然一荡,想起了上官吹雪那位老友,就向身边的太监询问道:“上官丞相呢?怎么还没跟上来?”   “回太上皇的话,上官丞相和上官将军这会恐怕还在半山腰的吧?”   “哈哈哈,”李武福发出了一阵轻蔑的冷笑声,“只怕是上官老匹夫年岁大了,腿脚不灵便了吧?哈哈,这么点山路就让他走得够呛了,哈哈哈,你说,是也不是?”   “是,是,是,太上皇说得是。”   “你,”李武福慵懒地指了指身边的这位太监,“你赶紧下去,招呼上官老匹夫腿脚利索点,我在这恭候他的大驾,哈哈,如此美景,怎么能少了他?叫他来陪我小酌几杯。”   “奴才遵命!”这个体质羸弱的小太监,走到半山腰已然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了,但是太上皇有旨,当即也不敢怠慢,撒开了步子,就往下狂奔。   许久,那个小太监,几乎是连脚蹬带手撑地爬了上来,汗流浃背,狼狈不堪,“回,回太上皇的话,奴才不中用,没有找到上官丞相第一百十四封禅大典(二)   “哼!”李武福缓缓从靠椅上坐了起来,“没用的东西,这么大个人都找不到!你吃干饭的啊?”   “回,回太上皇的话,小的一路跑,一路问,一直跑到队伍的最末端都没有发现上官丞相。问了好几个太监,都说,进入狼婿峰山的地界后,就再也没看见他的踪迹,还都以为他一直服侍在太上皇您身边呢?”   李武福的脸顿时一沉,出神地瞭望了一下连绵不绝的仪仗队,又试探性地问道:“那上官将军呢?”   “也未曾看见!”   “什么?”李武福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沉思片刻之后,这才缓缓说道:“这事可蹊跷了,他们两个家伙到底跑哪去了呢?刚才还在山脚下跟我谈笑风生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踪迹了呢?”   “太上皇,现在怎么办?”小太监咧着嘴,喘着粗气,歪着脑袋等待着最新指示。   “原地待命吧!我们等他。”李武福举起手中的茶杯,猛喝了口水。   太阳,一过正午,就开始向西边倾斜,狼婿峰山,何等巍峨高大,只片刻功夫,层峦叠嶂的山峰就已然遮住了太阳的光辉。他们停驻休息地逐渐阴暗起来,一阵瑟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参天古木在空中摇摇曳曳,树叶散飞,给人一种凄凉萧败的景象。   卿言不禁打起了一个寒颤。原本天气炎热,出来的时候衣着单薄。如今,狼婿峰山,遮天蔽日,甚是阴寒。宫女们站在呼啸的风中,秀发纷飞,亦透着丝丝的寒意。   猛地,李武福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甩落到了地上,站起身来吼道:“今日诸事不宜!打道回府!”   映月顿时两眼一白,呼哧呼哧地嚷道:“爹,我还要封禅呢,这天没拜,地未祭,怎么就要走了?好歹让我到山顶啊!”   李武福沉郁地摆了摆手,“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吧!”   映月一脸的不高兴,“这有什么不祥的啊?这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爹爹,你就知道胡扯!”   李武福怒喝道:“少废话!你没看见上官老贼不在吗?这家伙老奸巨猾,贼的狠,他若是要在这里摆我一道,那可就麻烦了,赶紧的,诶呀,你也不要坐这木椅了,赶紧跟我一道下山,快!”   卿言闻言,心中亦是一惊,上官孤鸿那痴狂的模样早已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邪恶形象。像他这种无恶不作的歹人,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刚刚经历过一次宫变的卿言在不经意间已然冷汗湿背。李武福焦急的状态亦感染到了她的神情,让她的呼吸亦为之急促起来。   真的要这样吗?整天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处处提防着这个谋反,那个叛乱的。   这就是皇族的生活吗?   李武福一路开道,向山下狂奔,而映月则是紧紧地跟在了身后。卿言,虽然体质羸弱,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激发出了身体全部的潜能,咬紧牙关,拼命地跟在后面狂奔。好在,他们走的是下坡路,倒也不算太累。   近了,越来越近了,他们就要跑到山脚了。   这时候,李武福在隐约间觉察出了异变,他举目远眺,但见山脚下尘土飞扬,连绵数十里,心中一紧,暗呼一声:不好!   一辈子在马背上度过,常年累月在外行军打仗的李武福又岂能不知?成土飞扬的谜团之下,多半是数万之众的军队!   这时,前排的一个太监飞奔上来,边跑便呼喊道:“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映月顿时惊得花容失色,一丝不祥的预感猛然涌上心头,“说,快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回皇上,咱这狼婿峰山下到处是军队,咱们已经被包围了!刚刚准备下山的兄弟们,突然就遭遇到了他们的袭击,被乱箭给射退了回来!”   “哐当”一声响,映月手中的茶杯都被惊得掉落到了地上,她失魂落魄地望着前方,心中早已是纠成了一堆乱麻。   “呲!”李武福猛地撕碎了身上的宽大长袍,露出了一件金光闪闪的软被金丝甲。他即便荣登太上皇的大宝,依旧不忘给自己披上一件刀枪入不入的宝衣,这是他几十年来行军打仗所养成的习惯。除了在洗浴的时间外,就算是睡觉,他都软甲不离身。   抽出手中宝剑,威震大江南北的李武福顿时将他那气势磅礴的大将风范显露无疑,振臂高呼一声,“大内侍卫何在?”   “在!”数十位持刀侍卫猛然纵身一跃,簇拥到了李武福的身旁。   李武福曾经是宫中的带刀侍卫总领兵,在他调教下的侍卫,一个个武艺高强,且对他忠心耿耿。这一次随行的侍卫,都是他曾经的部下,经过精挑细选的主力强干。   李武福目光深邃,炯炯有神,朝着山脚下如潮水般涌来的军队,他坦然一笑,“老子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上官匹夫这个老贼居然心存叛逆之心,哼哼,我原本以为封禅大典把他也一起拉上就会万无一失,谁知道他竟然半路遁逃去调集军队!算你狠!”   持剑一挥,李武福高声喝道:“小的们,莫慌,好歹我们在山上还有一千余众,杀出一条重围不是没有可能!都随我来!”   说罢,李武福身先士卒,举剑就向山脚下冲去。   柳卿言在人流中,神色紧张地左顾右盼,忐忑不安的心,扑腾扑腾地狂跳。   这个时候的她,是多么希望有一双坚实的臂膀可以依靠,是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能够给她温暖,给她自信。在那瞬间,她猛然忆起了那位远在城国的柘荣侍卫。如果他在场的话,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到半点惊吓的。   略显紧张地拽紧了映月的胳膊,卿言小声问道:“姐姐,现在该怎么办?”   “哼!”映月低声一喝,挣脱了卿言的手腕,随即,衣服一扯,将那她那件粉红色的丝质长袍给扯了下来,露出了贴身的内衣!恍惚之间,那柄软背的薄剑便霍然在握!“怕他作甚,跟他拼了!”映月顿时豪情万第一百十五条件   柳卿言顿时感觉到压力很大。   神马李小龙、黄飞鸿,那都是浮云,荷枪实弹的玩意儿在这儿呢!   她的头皮不由地阵阵发麻。真是悲剧!没有一天日子是过得安生的!原本还以为到狼婿峰山能公费旅游放松一下,可谁料,竟然又要上演好莱坞惊悚大片了……哦,不,应该是央视的古装军事片……气势磅礴的有木有?血肉横飞的有木有?   所有的出路都已经被上官吹雪调集来的军队给堵死了,成群结队的弓弩手聚集在那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万箭齐发,瞧这架势,狼婿峰山上的那一干人就算是插翅也难飞了。   却只见李武福一声高喝之后,便如猛虎下山一般,手持着宝剑,身先士卒就向山脚下冲去。   一般来说,主帅都是坐镇中央,指挥若定,而冲锋陷阵的,都是敢死队。虽然李武福手下那几位带刀侍卫各个武艺高强,但是毕竟数量有限,加之原本在狼婿峰山上的兵将就不多,如果没有一位绝世高手带头的话,他们恐怕是冲不出去的。权衡利弊之后,李武福再也没有顾忌自己的身份,义无反顾地冲在了队伍的最前列。   距离山脚还有数十丈远的时候,只听得山脚下阵营内一声高呼:“放箭!”   顿时万弩齐发,“呜呜呜呜”空中爆发出一阵强烈的轰鸣声,箭羽如飞蝗一般铺天盖地地激射过来。   久经沙场的李武福万般没有见过如此凶猛的箭阵,急忙催动内力挥剑挡格,只听得“啪啪啪”的一阵脆响,那些箭支稀里哗啦地就从自己的身边剥落。怎奈弓箭越射越多,越来越密,直逼着他几乎睁不开眼来。猛然间,肩膀上一个吃紧,紧接着,胸口又是一窒。很明显,他已被弓箭射中。   他虽然有宝衣护体,减缓了些许弓箭前冲的力道,但是被刺击的伤口处依旧是隐隐作痛,还欲奋死搏杀,却只听得身边“呃!”“呀”“啊!”的悲怆声不绝于耳。   李武福眼角余光偷偷一瞥,但见追随他多年的带刀侍卫们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之中,全身已然被扎成了一只刺猬,惨不忍睹。   他顿时骇然,心先怯了,遂不敢恋战,只得挥舞的宝剑慢慢向后退去。   后方的部队看见刚才还雄纠纠气昂昂的主帅向山上逃来,一时之间都乱了阵脚,迅速溃败。   弓弩手的阵营中,一个红缨大帽的年轻将军,神情自若,嘴角勾勒起一丝诡异的微笑,他单剑一挥,正欲指挥下属上山围剿,手却被边上的一位老者给按下了。   此老者便是当朝的一品大员上官吹雪,他微微一笑,泰然自若地说道:“胜局已定,何必急于一时?”   “父亲!”上官孤鸿急道:“我现在恨不得就立马冲上山去把李武福那个老匹夫的皮给扒拉下来!一想起那日在军医馆的事,我就恼火。娘的,居然把我当猴耍!还骗我说您被押入死牢了,害得我着急的不行,提了剑就直冲皇宫了!到了后来才知道,都是他狗日的在利用我!真是太无耻了!”   轻轻抚了抚自己的络腮胡,上官吹雪张狂地笑道:“哈哈哈,因果报应啊!李武福以为自己够精明够会算计,可惜他错算了一步棋,这狼婿峰山地处狼烟城,狼烟郡守可是我的老部下啊,哈哈哈!拿下那个老贼是迟早的事情。不过嘛,他现在虽然已成瓮中之鳖,但困兽犹斗,咱们还是先挫挫他的锐气吧。毕竟,我麾下士兵都乃我大宛国的精兵良将,乃国之栋梁,为了这等老贼损兵折将就不值当了,哈哈,咱们就把他们围在山上,饿死那个老贼!”   上官孤鸿脸上一惊,呼道:“饿死?不,不成,不成!那老贼饿死了,我卿言妹妹岂不也饿死了?不成不成!”   上官吹雪顿时大怒,死命地瞪了他一眼,“瞧你这点出息!”   上官孤鸿急道:“爹,不成啊,平阳已经死了,我喜欢的女人就剩卿言妹妹了,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我不活了!我要她,我就是要她,爹爹啊爹爹!”   猛吸了口戾气,上官吹雪遂皮鞭一挥,“好吧,老夫今日就成全你,不过,我可警告你,那种魅瞳妖女只能用来当宠姬,万般不能封妃封后!”   “啊,好的好的,我只要得到她,其它的什么都无所谓。”   上官吹雪无奈地摇了摇头,咧了下嘴,遂纵马走向山前,向着山上的仪仗队喝道:“李武福老弟,请出来说话!”   “李武福老弟,老李,李老弟!请出来说话!”   已然退到山麓间的李武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口中更是骂骂咧咧的,“吗的,真是一对白眼狼,要不是我当初在牢房里暗度陈仓,那小畜生早就被平阳给处死了!现在居然来反我,真是奸诈的小人!”   卿言不安地望着他,只见他全身已然沾满了血迹,肩膀上和小腹上都插上了箭支,显然是伤得不轻了。她显得很紧张,看着大家都一筹莫展的模样,卿言知道今日势必凶多吉少了。   李武福双眼一白,冲着山脚下的上官吹雪吼道:“逆贼!休要猖狂!待我援兵一到,定能将你碎尸万段!”   上官吹雪骑在马上笑道:“哈哈哈,李老弟,只怕你是等不到援军了吧?苍天有好生之德,因为你我之间的党阀之争而让士兵们流血拼命就不值当了。反正你今日难逃一劫,还不如就此放弃抵抗吧!我会以帝王的礼仪厚葬你的!”   “想得美!就算拼到只剩一兵一卒,我也会血战到底的!在我李武福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退缩投降两个字!”   “好吧,”上官吹雪顿了顿,“我念你是条好汉,我可以不杀你!但是我有个条件,三公主是否在山上?她与此事无关,只要你们送三公主下山,我答应放你们一条生路。以后后骊山的禁宫就是你们的行宫,好吃好喝供着,绝对不会伤害你们。我上官吹雪在众将士面前发誓,说到做到!哈哈哈,李老弟,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我上官吹雪在此恭候三公主大驾第一百十六抗争   上官吹雪的嗓音何等淳厚,回荡千里,余音缭绕,柳卿言在山麓听得真真切切,不由地吓得痴了!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为何偏偏指名道姓要我?   难道要将我碎尸万段,临场处死?难道他们就这么恨我吗?   随即,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猛然忆起上官孤鸿那张淫邪的嘴脸,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然成了叛军们抢夺的首要目标。如果真的被他们擒住的话……卿言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上官孤鸿凑近了他父亲的身边,略显疑惑地问道:“父亲,不要伤害卿言妹妹那自然是我最喜欢看到的,可是,咱们真的就要放过李武福那个老贼吗?这种人绝对不能留啊。”   上官吹雪自得地一笑,摸了摸络腮胡,“哼哼,你懂什么?今日不杀他,不代表明日不杀他,只要他入了后骊山的禁宫,那指不定什么时候暴毙身亡了,哈哈哈。只不过,柳卿言这等妖女,却是世间罕有,她的价值,可谓连城!即便你刚才不说,我也会确保她的安全!”   孤鸿不解地问道:“这?这,父亲,卿言妹妹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哈哈,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魅瞳一出,惑尽天下苍生,谁与争锋?此女前途不可限量。呵呵,如果不能富国强兵,那必定祸国殃民。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必尽早铲除。一切,都看你的本事了。”   孤鸿一脸紧张,“呃,那千万不能伤了卿言,先把她弄下来再说。”   上官吹雪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哼哼,我料定李武福那老贼撑不过明天,哈哈,你就等着抱着美人归吧!”   “爹爹的意思是围而不攻,让他们自乱阵脚?”   “恩,呵呵,说不定待会他们就会哗变,有人押着柳卿言下山也未尝没有可能!”   随即,上官吹雪又扯开了嗓子,向着山顶吼道:“只要把三公主送下山来,就保你们全家性命。如果有哪位壮士愿意送三公主下山,官升三级,永享富贵!”   “哄!!”山麓上一片哗然,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山脚下的上官吹雪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一位带刀侍卫,看了看卿言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硬着头皮走到了身负重伤的李武福边上,“太上皇,您看现在怎么办?”   李武福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什么怎么办?”   “他,他,他说,只要送三公主下山,就能放过咱们啊。”   李武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你的意思呢?”   “不如,不如,就信他一回吧!”那位侍卫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嘴角骤然扬起,露出了嗜血残忍的一面,李武福一字一句道来,“是吗?你觉得上官吹雪可信?你看看下面!”   侍卫条件反射般地向着山脚下那铺天盖地的军队望去,还未等他明白怎么一回事,突然脖间一凉,自己的那颗脑袋就已经飞到了空中。   李武福面露狰狞地擦拭了一下剑上沾染的血迹,怒目环视四周,“谁,再说什么投降之类的话,下场就跟他一样!”   场内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都搭牢着脑袋,不再言语。   映月女皇凑到了李武福的身边,悄声问道:“父亲,你怎么看?他们为什么指名道姓一定要卿言?”   疑惑地瞪了一眼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卿言,李武福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望着漫天遍野的叛军,映月心中一寒,眼泪便止不住,她悄然走到了卿言的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妹妹,姐姐连累你了。”   卿言迷茫地望着他们,一时之间亦不知该如何应对。虽然生命对于她来说是何等珍贵,但是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沦为上官孤鸿这个淫贼的性]奴,心中顿时一阵恶寒,她死命咬了咬下嘴唇,“我就算死,也不会跟他们去的!”   映月已泪湿衣衫,紧紧地握住了卿言的手,“我们高贵的柳家人,宁可战死,也不做俘虏!放心,待会姐姐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你的!”   卿言顿时哽咽了,自从来到这个世上后,除了那个已经不知所踪的柘荣之外,恐怕真的只剩下二姐映月是真心实意地对待她的。虽然她的品行不端,但是对这个妹妹确实是掏心掏肺,百般呵护。让她不由地心生暖意。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在黄泉路上有至情至亲之人相伴,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吧?   李武福遂敛气收神,涵养了下自己的状态后,霍然站直了身子,在呼呼的瑟风声,用洪钟般的豪爽嗓音向着山脚下吼道:“上官逆贼,你休要痴心妄想!我李武福誓不做亡国奴!我们三公主何等尊贵,又岂能成为你们这种贼子的俘虏?有种的你就杀上山来,跟老夫大战三百回合!去你妈的蛋!”   上官吹雪在山脚下听闻,脸色顿时一沉,暗骂了一声,“真是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都刀架到脖子上了,还在死撑!”   李武福继续在山麓上骂骂咧咧,“娘的,上官老贼,你攻又不攻,退又不退,咱们大宛国没有像你这样的窝囊废,有种的就杀上来啊,我李武福要是有半点惧意,就不是好汉,来啊来啊,有种的上来啊!”   “哼哼!”上官吹雪阴沉着脸,恶狠狠地说道:“负隅顽抗的傻子!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这可是你自找的,老爷我没没这等耐心陪你吹凉风!给我传令下去,即刻攻占山头,记住,三军避让,一定要保护三公主安全!攻!”   上官吹雪一声令下,顿时鼓声震天,擂鸣不绝于耳,漫天箭雨就向着山头激射过去,然后一排排的士兵匍匐向前,一步接着一步地吞噬,蚕食着战线。   李武福一方,虽然浴血奋战,但是怎奈寡不敌众,且战且退,一直败退到了山顶之上。   这时候,他们身边的士兵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数人,均是身负重伤。   箭伤刺激着他的神经,李武福呲牙咧嘴地环顾四周,但见山脚下的叛军源源不断地冲杀上来,心中顿时一寒。他神情恍惚地,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悬崖峭壁边上第一百十七万丈悬崖   山峰穿过云端,悬崖之下,雾气氤氲,深不可测。   李武福脚底一踩,抖落了几块碎石,滑下悬崖峭壁。碎石呼啸而下,顿时遁为无影,听不到任何的回应。   满目苍夷,到处是一片萧素残败的景象。瑟风吹拂,将李武福沾满血污的头发吹得凌乱不堪。   前方,是如潮水般的叛军,身后,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他猛吸了口戾气,一步一移地走到了同样颓败的映月女皇身边,“女儿,敢不敢跟为父一道下山?”   映月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举目望了望那悬崖,那峭壁,腿都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   “怎么?”李武福睨视了她一眼,“咱们习武之人还怕这些吗?哼!横竖是个死,留在山头必死无疑,一跃而下,尚有一线生机!”   映月随即恢复了坚毅的表情,“是,女儿不怕,爹爹从小就教导我,咱们习武之人,与人斗,与天斗,与自己的命运争斗!绝不会退缩!”   李武福重重地拍了拍映月的肩膀,“为父先走一步!你且看好了!”   说罢,他纵身一跃,双臂舒展着,如雄鹰展翅般翱翔着飞向了天宇。   你妹……   柳卿言当即惊得目瞪口呆,这,这,这,这,我不是抗日英雄,我不要做狼牙山五壮士!我,我,我,我,我不是,我……   狼婿峰山,狼牙山,狼,都是狼,难道,这真的是冥冥中的天意吗?   柳卿言还在迟疑,手却已被映月挽上,她柔声地说道:“好妹妹,随我来吧!”   “不,呃,不,我,不……”   “呵呵,”映月莞尔一笑,“妹妹莫要慌,你看,我爹爹都已经跳下去了,他不是没事吗?”   “你,你怎么知道他没事?”   “呵呵,”映月浅浅地笑着,“那你怎么又知道他有事呢?难道你喜欢逗留在这里被上官孤鸿蹂躏吗?”   “我,我不愿意……”   “那就好,姐姐会照顾你的,就算真的摔下去,姐姐也会做你的垫背的,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伤,来吧!”   柳卿言还在迟疑,却只觉得手腕一紧,身便不由己,被直挺挺地拉拽了出去。   脚底顿时一空,已无力可借。   卿言就此坠落悬崖。   她只觉得山峰在蹭蹭往上爬,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直灌入耳膜,而她的那张俏脸在巨大的压力之下,都已经扭曲变形了……   哦,苍天呐,大地呀!不是吧……啊……   ……   城国。   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宫殿内,一位年逾耆耇的老者,正躺在一张雕龙刻凤的金边大床之上,虽然天气炎热,可是他依旧盖了一层厚厚的丝绸被褥。   他叫郗帝,如同他的名字一样的霸气,他便是城国的现任皇帝,那位几十年来在城国叱咤风云的杰出领袖。   如今,已到迟暮之年的他,已无力继续整理朝政,虽有心将政务早日托付给他的长子郗铭,可是他却至今不肯纳妾,更无子嗣。这次千里迢迢前往大宛娶亲,也未能带回期待中的映月公主,这让郗帝好生气恼。   有些无力地抬眼望了一下站立在身侧的太子,他满脸皆是怨愤:“你要这样子到什么时候?我们城国百年基业看来就要毁在你这个逆子手上了!”   面对着皇帝的责罚,郗铭太子泰然一笑,却只见他身穿一件青色绣边长衫,手上拿捏着的始终是那柄令人厌恶的纸扇,信手摇曳了几下,淡然说道:“父皇,这次可怪不得我啊,原本都说好了的,可是一到赐婚当日,二公主映月又突然变卦了,说什么也不愿嫁到城国来。孩儿也正在纳闷呢。心想,难道是我言语中得罪了公主吗?又难道是公主嫌弃我五大三粗的模样吗?又或者是嫌弃我们城国国力衰败,他们瞧不上眼了还是怎么地?”   郗帝嗔怒道:“什么国力衰败?休得胡言乱语!说你的婚事呢?拿我国力调侃干什么?”   “是是是,”郗铭笑道:“是孩儿轻浮了,呵呵,只不过呢,我到现在才明白,为何映月公主会悔婚?”   郗帝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对人家冷言冷语,恶语相向?我早就知道你这个小子不成器,不地道,在外面尽给我丢人!”   “非也非也,父皇此言差矣。我刚刚接到柘荣侍卫的密保,大宛国发生政变了。政变的当日,柘荣就在大宛国的皇宫内,亲眼目睹那天惨烈的盛况,呃,呵呵,盛况啊!哈哈,可惜我无缘一见,我还真是有些羡慕柘荣侍卫的眼福呢。”   郗帝猛地从床榻边坐立了起来,“什么?大宛国政变了?”   “恩,确实如此!我离开大宛的时候,女皇柳月娥已然病入膏肓。果不其然,就在我归国途中时,柳月娥一命呜呼了,原本长公主平阳会继承皇位,可是,就在柳月娥殒命的当天,两位武官李武福、上官吹雪联手,一起攻入了皇宫,杀了平阳公主和慕容烈云。而二公主映月,则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大宛国的女皇!”   “啊?竟然有这等事?上官吹雪?他儿子不是长公主的夫婿吗?怎么会这样?”   “呵呵,”郗铭笑了笑,“婚礼当日,发生了点意外,然后就没有结成婚,两家也从此结下了梁子。所以说嘛,二公主映月心高气傲,图谋不可谓不大,她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嫁到我们城国来呢?她一心想着的是如何当上女皇,如何抢班夺权,而不是做什么城国太子妃。”   郗帝微微叹了口气,“呃,真是造化弄人啊,一代女侠豪杰柳月娥英年早逝,她的女儿们却在她尸骨未寒之际就自相残杀,真是人生一大悲剧啊!”猛地抬头瞥了郗铭一眼,“前车之鉴啊,我们城国不能重蹈他们的覆辙!虽然你自幼承袭太子之位,在朝中根基颇深,人脉又极广,但是仍然不能掉以轻心!还有,关于子嗣的事,我其实已经想开了,日后,若无人继承大统,你就将帝位传给你二弟吧…第一百十八佳人遥望神女峰   郗铭顿时哽咽道:“父皇,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病。铭儿我还算年富力强,应该会有子嗣的,父皇请放心……”   “但愿如此吧。”郗帝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顿时一脸倦意,便摆了摆手,说道“你且出去吧,我累了。”   “孩儿告退……”   郗铭步出父皇的寝宫,便对上了前来迎接的柘荣。他突然脸色一沉,对着柘荣低声吼道:“你且随我来!”   “是!”柘荣慌忙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地一阵喘喘,暗想,“难道我什么地方又得罪太子了?貌似没有吧?我刚回来不久……”   郗铭迈着流星步,在前面急速地奔走着,柘荣则是小心翼翼地一路尾随。   “你为何在大宛逗留那么长时间?”许久,郗铭终于开口了。   “呃,这个,呃,属下,只是遵照太子殿下的嘱咐,直到确认三公主安全了,这才离开!”   郗铭猛地回头瞪了柘荣一眼,“那我拜托你的事呢?”   柘荣顿时一脸的错愕:“呃……什么,什么事?呃,请太子不要用拜托二字,卑职承受不起!”   “哼哼!”郗铭冷笑了几声,“难道你听不出来嘛?我这是在说反话吗?”   “卑职惶恐,卑职愚钝!”   “哼哼,叫你柘侍卫办件事情,可真的好难啊啊?都三年了,三年都没有给我一个交代!”   柘荣顿时心惊,他知道了,原来是那事。   郗铭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而对他怒目而视,“从大宛国归来,途径大宛、夜叉、城国,三国的交界地带,神女峰的时候,你,柘侍卫有没有回去看望一下呢?”   “神女峰”这三个字如一柄重锤般击打在他的胸口,让他为之一窒,岔了半天的气这才回过神来,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搪塞道:“呃,神,神女峰嘛?恩,卑职着急着赶路,并未回神女峰看望我师傅。”   “师傅?谁问你师傅了?哼哼,怎么?关于神女峰,你难道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郗铭的嘴角微微倾斜着,轻蔑地望着柘荣,仿佛一切的情况他都了然于胸。   这让柘荣浑身都觉得不自在,恍惚之间,冷汗已然湿透他的前额:“神女峰,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呃,卑职早年的时候师承神女峰无尚大师,这也是殿下您早就知道的事情,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殿下具体想知道些什么了?”   “哈哈哈,装吧,你就接着装吧?柘荣,你现在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啊?开口闭口就是谎话!你让我以后还怎么相信你?”   “恩,是,呃,这个,卑职惶恐!”   “哼!你以为本太子手下就你一个柘荣不成?我还有李侍卫,容侍卫,朴侍卫,等等等,你三年来没给我办成的事,人家半个月就搞定了!而且,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我一直以来苦苦追寻的那个人,居然藏匿在神女峰,居然就在你曾经住过的那间屋子里!”   “卑职惶恐!”柘荣慌忙俯身下跪,向着郗铭太子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没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故意这样做的!”   “你!你!”郗铭猛地伸出单指,戳向了他的鼻尖,“果然是你?你为何如此?柘荣,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对我?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一行悲泪已然从柘荣的眼眸中划出,“太子!你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不要再留恋一个已经离你而去的人了?”   “你,你好大的胆子!”他一双铁拳在拽得咯咯作响,整个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他已然出离了愤怒,若不是念在柘荣追随他十年的份上,恐怕他已经拔刀相向了吧?   抹去眼角的泪水,柘荣顿了顿,这才义正言辞地朗声说道:“太子您为了找寻那个人,踏遍千山万水,从城国到大宛,从大宛到夜叉。枯荣起落,岁岁年年,您这又是何苦呢?”   郗铭抖动了一下,神情有些悲哀地说道:“不为什么,我只不过想当面问一句,当年为何会不辞而别!”   “太子,您不知道,您这么多年来过得那都是什么日子?跟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分别?卑职看在眼里,急在心间。每当一有那个人的消息,您就会火急火燎地扑过去,而且,每次都扑了个空,这不是明摆着吗?人家已经不想再见您了。您这般苦苦相逼又有什么意义?自从三年前我找到了那个人,我终于下定了决心,让那个人深藏于山,遁形于世!自从没了那个人的消息,虽然太子您依旧思念,可比起从前来,您淡然了不少,这三年来,是我看到的最开朗的太子!我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您会慢慢从那个阴影中走出来的!”   郗铭表情复杂地望着柘荣,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他很恨柘荣,他很想抽柘荣一个大嘴巴,但是却又下不了手,因为他能领会到他的良苦用心。   许久,郗铭这才哀怨地叹了口气,“你说,我该不该去一趟神女峰呢?”   “太子!”柘荣踱着脚哭喊道。   尴尬地望了望柘荣,“好了好了!我懂了,让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我现在心里好乱,真的好乱。我该不该去?我,我。”一向来沉稳的郗铭,竟然原地踱步起来,他显得是那么地急促不安,显得是那么地焦躁。   “太子!”柘荣吼道:“如果您继续这个样子,我会让那个人在这世上永远消失的!您知道的,我是杀手,职业杀手,我说到做到!”   “你这又是做甚?你疯了吗?”郗铭猛地揪住了柘荣的衣衫,“你敢?”   “我敢!奴才烂命一条,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死!只要为了我城国的基业,就算是万死也不辞。”   有些无力地松开了拽进柘荣衣衫的手,郗铭哀怨地望了他一眼,“好吧,既然能知道那个人的行踪,我也已经释然了。相见不如偶遇,你的好意,我领会了。我想,我可以,我能做到,我会解开我心中的枷锁的。”   “太子!”不经意间,柘荣泪已成第一百十九坠落   柳卿言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下面可不是海洋!   她与映月公主手拉着手,正在急速地坠落,纵然映月身体强韧,武艺高强,但从这种高度摔下去,估计是不死也残废了。况且,她还要抽出手来保护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柳卿言。周边空旷无物,没办法伸手牵绊一下,以减轻身体下坠的速度。两人就这么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就这么抱着掉了下去。只听见耳旁狂风大作,柳卿言心中骂道:梅赛德斯奔驰!(刘若熙就是被那车给撞死穿越的,亲们表忘记了哦。)老娘我今天又要归西啦!快来接我!   就当快要坠地的一瞬间,映月突然猛拽了一下卿言,将她的身子挪到了自己的上方,然后猛地催发内力,施展轻功,向着地下的一颗大树砸去。   却只见她单爪狂舞,双足翻飞,奋力接触着一切可能碰到的枝叶。   “碰”的一声,一阵巨大的撞击力道正中柳卿言的腹部,她浑身一震,随即疼的立刻两眼黑,她感觉自己重重地砸在了映月的身上,而映月的身子确实掉进了下面的一棵大树上。下坠的力道何其刚猛?生生砸断了那大腿粗细的树枝,坠势不减,却继续往下去。   就听见劈劈啪啪的声音,一路上也不知道砸断了多少根树枝,恐怕自己骨头也断了不少,脸上也被树枝划出了多道血痕,身上的衣服自然早已经被扯得稀烂。柳卿言心中惊恐至极,只是闭上了眼睛,身上的伤总能想法子治好,可是如果把眼睛刺瞎了,那就哭都没地方哭啦。   可是她也不想想,这种强大力量的下坠,如果戳到了树枝,闭着眼睛,一层眼皮就能护住眼球么?   终于,砰地一声,柳卿言浑身一震,掉在地上了。哼都没来得哼一下,她就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滴露珠滴在了她的额头之上,顿时让她惊醒,柳卿言急速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再看了看周围,这里是一片树林之中,随手一摸,地上地落叶柔软厚实,随手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坐起来,手掌深深陷入了落叶里,柔软地好像下面垫了好几层棉被一样。也幸好有这么厚实的落叶。加上掉下来的时候,被那树枝挡了那么多下,减缓了力道。才没有被摔成七八块。   只是柳卿言这一坐起来,就立刻感觉到不对了,浑身疼的几乎让她当场就再次晕过去,只觉得周身没有一处不疼,从头到脚,就连一根手指尖都疼的要命。勉强吸了口气,却疼的他眼泪都出来了。   她悠悠地叹了口气,暗自思量道:还好我福大命大造化大,这么高摔下来居然都不死!虽然痛了点,不过好歹没有一命呜呼,看来梅赛德斯奔驰,还真的给面子啊。   她知道重伤之下,不能乱动,缓缓地把自己又躺了下去,她侧目一看,映月长发披散,一身华丽龙袍早已经破烂不堪,满脸满身又是血又是污泥,稀烂的龙袍下,露出里面的肌肤来,依然能分辨出,胸前的抹胸是红色的,不知道是不是血?   只是映月却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身子僵硬,丝毫不动弹。   卿言叫了一声:“姐姐!”   映月迷迷糊糊地略微蠕动了一下身子,然后就没有继续的动作了,恩,好像又昏死了过去。   待柳卿言确认自己身上并未受到什么致命的创伤之后,她强忍着剧痛硬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她将自己疲倦软绵无力的身体慢慢拖动到了映月的身旁。   柳卿言伸出一只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   恩,有还是有气,不过真的已经是气若游丝了。   卿言秀美的小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恻隐之色,心里有些担心地想,如果不是她奋不顾身来救我的话,我恐怕已经是摔成肉泥了,她的胸口……胸口的肋骨怕是已经断了……   “水……水……”地上的映月喃喃地唤到。卿言一怔,赶紧抬头环顾了下四周,浓郁的树枝遮天蔽日,四周一片昏暗,哪里有什么水源啊?   她轻轻地将她扶起,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尽量不去动她的身子。这四处荒无人烟的,自己身上又没有治疗的药材,要怎么安顿她才好,卿言真是觉得头疼。瞧她这个样子,如果不尽早接受救治的话……卿言用力甩甩头,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不管怎么说,得先帮她把断骨接回去啊,这事,不能拖!轻轻放下怀里的人,让她的身体平躺在枯草地上,起身在四周转了转,捡了一些枯树枝,重新在她身边蹲下,却犹豫了起来,看着她满身的伤,竟不知道从何处先下手。最后觉得先看看她的胸口。轻轻地解开映月的衣衫,帮她把外衣和中衣敞开,却发现亵衣已经完全黏在了皮肉上,一片血肉模糊。   卿言倒吸一口凉气——这么重的伤。   来不及多想其她,就着从树缝中透露出的日光,小心翼翼地将衣衫与皮肉分离,映月的脸上不时出现痛苦的表情,眉头皱的更深了。卿言的动作已经是放到最轻,可是,当做完这项工作时,竟已花了一个时辰,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浑身是汗。   卿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抬起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神再落到她胸口的时候真的是几欲落泪,那一片血肉交融着,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的白骨就那么破膛而出,折断在胸口,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好像永无止境一般。   卿言赶忙从包袱中扯出一件衣衫,用力撕扯开,“嘶”的一声,衣衫尽碎,轻轻地用它擦拭映月的胸口血渍,嘴里还安慰道:“忍一忍,很快就好的。”   映月像是听到她的安慰一般,紧锁的眉头终于缓缓松开,手却用力抓上卿言的手腕。卿言一怔,想要挣脱,可是她握得实在太用力,又不敢使劲甩开,怕动了她的身子,扯痛她的伤口。只得任由她这么抓第一百二十疗伤   PS:今天白天忙,更迟了,晚上还要开家长会。呃,亲们,12点前一定会3更,请耐心等待。   柳卿言之前并未做过接骨疗伤的事情,但是眼下的情况已经不容她继续彷徨。在异界这个医疗水平落后的地方,或许还就真的只有这个来自现代的柳卿言,略微通宵一下急救常识。当山穷水尽的时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些捡来的枯树枝似乎刚好,一根一根地绷在她的胸口,将她的身体紧紧地围在中央,足以动弹不得,必须得这样做,不然很难愈合。卿言又将自己的衣衫撕成了长条,绕在枯树枝上,固定住。期间,映月始终眉头紧锁,一脸痛楚的表情,嘴里时不时溢出微弱的呻吟声,额头上更是渗满了黄豆般大的汗珠,   卿言小心翼翼地弄着,生怕一个不留神出一点差错,将映月的伤上加上。至始至终她的神经都是紧绷着,待她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天色都渐暗了下来。   看着已经被捆成一个树枝粽子的映月,卿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将她的断骨都接上了。现在要做的,是找个干净点的落脚地,好好让她养伤。   可是,在这杂草丛生的深山老林,荒无人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别说是养伤的环境了,就能否走出这片森林都是个问题。   正当卿言迟疑之际,远处突然传了一声枯树枝踩踏断折的声响。   身处险境的她,出于本能地,急忙匍匐下身,试图藏匿自己的躯干。然后眼睛,悄悄眯开了条缝,偷偷地向着声源处望去。   只见远远看见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的人,单手持剑,砍劈着挡路的杂草残肢,他的腿脚似乎有些不便,正一瘸一拐地走着。   是他!   “李伯伯,李伯伯,在这儿呢!”卿言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开心,扯开了嗓子喊道。   来的人就是率先跳下悬崖的李武福。   瞧他的这个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从如此高的地方坠落,恐怕也只有武艺高强的李家人才能扛得住吧?   李武福一楞,便远远地看见了卿言和自己的女儿,顾不得腿伤,便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当他看见浑身插满枝条的映月时,脸色顿时一沉,急切地问道:“她,她怎么了?”   卿言无奈地摇了摇头,“摔下来的时候,撞到树干了,好像断了几根肋骨,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就随意给她固定了一下,恩,断骨应该已经都接上去了。”   李武福怨愤地瞪了卿言一眼,“怎么可能?她怎么会伤成这样?为什么你会没事?哼!凭她的功夫足可以自保了,怎么会弄成这样?”   卿言顿时为之语塞。   她心中何尝又不明白,刚才若不是映月舍身相救,她恐怕早已是摔成了肉泥了。李武福明显是在责怪自己拖了他们的后腿,害了映月。   他对自己不善,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爱女心切嘛。   卿言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弱弱地问了一句:“她会没事吗?”   李武福低头不语,眼睛始终没有从映月身前那交织错杂的枯树枝上挪开,端详了许久,他这才颇为赞许地说了一句:“虽然不雅了些,但是手艺倒还是不错,断骨确实都接好了!”   听到李武福的话语,卿言心中顿时一暖,她知道,映月或许有救了。   李武福缓缓地吸了口气,“你把她扶着坐起来吧,注意不要碰到她的伤口。”   疑惑地望了李武福一眼,“现在最好不要动她的身子,断骨还不牢固,伤口也会裂开的……”   “照我说的做吧!不把她扶起来我怎么给她疗伤呢?”李武福言毕,便不再多赘,自顾自地盘膝坐地,然后双手环抱,在草地上打坐吐纳起来了。   瞧他这样子,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练功的模样。卿言心中虽然有所顾忌,但不敢再怠慢,按照李武福的指示,轻柔地将映月的身子缓缓扶正。   却只见李武福口中猛地吐出一口白雾状的真气,然后双掌缓缓平推,抚在了映月的后背之上。   一时之间,卿言只觉得热浪翻滚,源源不断的真气热流从李武福身上散发出来,通过双臂向着映月的体内传送过去。   只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映月公主的头顶便雾气氤氲缠绕,全身的汗珠滴滴答答地向下滴落,衣襟已然湿透了。   卿言不由地看得痴了,呃,难道这就是武侠小说里的推宫过血吗?这玄幻的玩意儿据说很是灵验的,只要施展上一段时间,原本奄奄一息的人转眼就又能生龙活虎了……   卿言满怀期待地注视着他们,期盼着奇迹的发生。   映月的脸色逐渐由苍白转为了红润,正当卿言欢喜万分的时候,映月突然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噗哇”地猛吐出了一口黑血。这把卿言着实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出现了什么不好的情况,只见映月虚弱地睁开了眼睛,有些无力地望了卿言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妹妹,原来你也没事了啊?”说完,却又双眼一闭,垂了下去。   李武福缓缓呼出一口长气,收势还掌,然后站立了起来,“淤血已除,她应该没事了。我刚才用内力护住了她的心脉,只要不受到重大的创击,旧伤应该不会复发了,现在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把映月安顿下来。”   卿言将信将疑地望了李武福一眼,“她真没事了吗?”   李武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现在是在怀疑我吗?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好了,不要废话了,赶紧走。”说罢,他便背起了全身酥软的映月,举步向着某处走去。   卿言紧紧跟在李武福的身后,“你伯伯,你认识这个地方吗?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认识?岂止是认识?哼,大宛国的有哪一处军事要地是我不知道的?我们从前就在这个林子里伏击过夜叉的土匪。我们再往西走一段路,就是河西城,那里的郡守是我义子,我们先去那里寻求庇护吧,日后再图东山再起第一百二十一退守河西城   还没走出去几步,卿言就隐隐地从身后听到了一些细碎的脚步声。她这个异界的身体,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听力,否则当日也不会在大宛国的皇宫内偷听到郗铭和柘荣的秘密谈话了。   “后面好像有人!”她小声地提醒着。   李武福回身瞪了她一眼,“不要废话,有人来,我会不知道吗?我会比你迟钝吗?”话音刚落,他就觉察出了异样,遂凝视远眺。   此刻天色已渐暗,几乎就是目不可视了,但是远处人头攒动,依旧是若隐若现。   “咳咳,”尴尬了轻咳了两声,李武福轻声喝道:“快跑,他们追过来了!”   遂不再言语,身背映月,提气直奔。   柳卿言心中暗暗叫苦,她从高处坠落,虽未伤筋动骨,但是却也早已是皮开肉绽,周身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转眼之间,李武福已经在她十步之外了,这才有点急了,便强忍着酸痛在后面急追。   李武福边跑还一边在解释,“呃,若不是我刚才为救治映月耗费了大半的真气,这几个小毛贼我还不放在眼里的……”   卿言心中一阵腹诽,哼,都什么时候了还死要面子。话说男人呐,不管有多老,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不行!哎,你打不过就明说好了嘛……   “他们在那!”   “快追!”   “杀啊!”   “将军有令,活捉三公主赏银万两,大伙上啊!”   ……   很快,叛军们便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顿时一齐敲锣打鼓地追杀过来。听到这般呼喊,卿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痛不痛,咬紧牙关,一路狂奔。   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脚底抹油!   好在,这些士兵也仅仅只是进入森林搜索的散兵流勇,并未骑马,加之森林内光线昏暗,几乎目不视物,所以一直之间倒也追击不上身负重伤的柳卿言他们。   听着身后噼噼啪啪的脚踏声,卿言心中惶恐之至,默默地念叨着:苍天呐,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玉皇大帝,三清道尊,如来佛祖,耶稣基督,看在我一心虔诚的份上,救救我吧……   脚底下突然一绊,人就踉踉跄跄地向前扑腾了几下,抬眼一看,森林已被抛在身后,前方顿时豁然开朗。   李武福低头瞥了卿言一些,“再坚持会,马上就要到了!”   卿言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腿脚几乎就不听使唤了。她两眼翻白,举目远眺,果不其然,一座巍峨的城堡在地平线附近若隐若现。   曙光在前!这顿时给予了她无穷无尽的力量,一咬牙,死命狂奔起来,跑着跑着,竟然追上了李武福,甚至还,将他抛在了自己的身后。   “冲啊!”后面的追兵越来越多,越追越紧……   终于奔到了那座城堡之下。拦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蜿蜒数里的护城河,城墙高约五米,一望无垠,蜿蜒数十里,而紧闭的城门之上大书“西河关”三个大字。   还未奔到,李武福便朗声喝道:“快快放下吊桥!快快放下吊桥!李武福在此!”   城门官在城墙之上一眼望去,发现来者居然是前任大都督,现任的太上皇李武福,顿时吃了一惊,慌忙指挥手下士兵,“赶紧放下吊桥,放李都督进城!”   卿言更是急得乱跳:“快啊,快,后面叛军追上来了!”   话音未落,后面的追兵已然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城门缓缓下落,却已然来不及了!   城门官在城头见情势危急,忙垂下一根长索,叫道:“李都督,抓住了!”李武福一回头,只见身后叛军蜂涌而至,他暗叫一声“惭愧!”遂纵身跃起,一只手拉住了长索,另一只手抓住了柳卿言的手腕,顺带着夹住了映月的身躯,就开始向上攀爬。   城门官奋力拉扯,李武福登时向上升了丈许。   身后突然有一总兵模样的人喝道:“不好,他们要逃进城了!将军有令,不能生擒,就地诛杀!准备放箭!”   那总兵抬眼望去,他料定城门官和李武福武艺高强,自己这么一箭射过去,定被他们挡格。遂心一狠,顿时毒计横生,当下右手一松,羽箭离弦,向长索中节射去。拍的一声,长索断成两截,李武福随即身子猛地一沉,危急之中不及细想,左足在城墙上一点,身子斗然拔高丈余,右足跟着在城墙上一点,再升高了丈余。这路“登云梯”的高深武功当世会者极少,即令有人练就,每一步也只上升得二三尺而已,他这般在光溜溜的城墙上踏步而上,而且还身背二人,一步便跃上丈许,武功之高,的确是惊世骇俗。霎时之间,城上城下寂静无声,数万道目光尽皆注视在他身上。   正在此刻,李武福身后的箭羽更是如同草莽一般漫天遍野而来。他闻得声响,心中顿时骇然!他自己有软被金丝甲护体,勉强可以维持,但是映月和卿言却是没有。   情急之下他劲运单臂,急甩过顶,将柳卿言与映月二人抛向了楼顶。   她们两人在半空中划了个圆圈,就如两头大鸟般飞在半空。城上城下兵将数万,无不瞧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卿言被甩在空中,不由地吓得花容失色!不过好在她刚刚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坠崖事件,轰轰烈烈地做过一回空中飞人,所以这一次她显得镇定了很多!   而且,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重伤断骨的映月。   飞在空中,她双手紧紧怀抱住了映月,深怕她再受到任何的创伤。   风声呼呼从耳边飞过,她们逐渐攀升至了“抛物线轨迹”的最顶端,当跃上城楼的那一刻,她们几乎就是以最慢的速度停滞在了空中,城墙上的士兵慌忙七手八脚地接住了她们。   李武福抛甩两女上楼之后,他的身子下坠的速度更快。呲地一声响,他的脚底在城墙上了一道深深的痕迹都未能阻止自己的坠落,还未等他完全落地,密密麻麻的箭弩就如雨点般激射过来第一百二十二请缨   任凭你武艺再强,任凭你身穿金丝甲,一切都是枉然,他,一代枭雄李武福被牢牢地钉在了城墙之上,整个人被射成了一只刺猬。   映月在城楼之上看见自己父亲的惨状,刚刚苏醒的她,又哼地一下昏死过去了。   西河郡守马昂已经闻讯赶来,见到惨死的李武福顿时嚎啕大哭起来,他一个踉跄,便把持不住,人向前卧倒,趴在了城楼之上哀嚎着:“亚父,亚父,你死得好惨呐!”   马昂曾是李武福的旧部,被李武福收为义子,他一生受李家恩惠,是李武福忠贞不二的追随者。   望了一眼身负重伤的映月,马昂慌忙对身旁的侍卫吼道:“快传军医,快传军医!”   ……   映月躺在床榻上悲愤地擦拭着眼泪,咿唔道:“若不是爹爹为我推宫过血,耗费了太多的真气,他又怎么会遭此横祸啊?呜呜呜,是我害了爹爹了,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呜呜呜!”   柳卿言在一旁听得,心中总不是那个滋味。虽然她知道映月并没有半点责怪自己的自已,但自己终究是拖累了他们,成了他们的累赘,是导致他们或死或残的“罪魁祸首”。   在此意境之下,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安慰的话更是无从出口,因为她心中有愧!   心中默默念叨着,今日,你们父女二人救了我两次,大恩大德永世不忘,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涌泉相报!   ……   一日之后,马昂正在映月的房中询问她的伤情,就有小卒来报,“将军,上官父子在城外列阵了!”   “逆贼!待我出去会会他们!”马昂愤然抽出宝剑,戴上盔甲,然后登城瞭望。   这一看,顿时把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叛军,正浩浩荡荡地向着自己驻守的西河关靠近,方圆数十里的范围内密密麻麻全部都是叛军,他简单地目测了一下,足足有五万余众。   此刻,西河关内只有一万名守城士兵。他们所能做的就是闭关不出,固守城池了!   叛军阵中突然闪开了一条道儿,一位白胡翻飞的老者,骑着高头白马,优哉游哉地踱到了城楼之下,“马昂贤侄,请出来说话!”   马昂顿时勃然大怒,指着上官吹雪的鼻子就是痛骂:“逆贼,你这个谋权篡位的逆贼,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哈哈哈,”上官吹雪爆发出了一阵肆意的狂笑,“谋权篡位?难道他李武福就不算谋权篡位吗?他就不算逆贼吗?二公主残暴无道,我上官家坚决抵制,我们要拥立三公主柳卿言为新帝!”   马昂怒斥道:“一派胡言!”   柳卿言在楼顶到听到了这等令人匪夷所思的话语,更是差点把刚吃下的茶点都一道吐了出来。什么什么?要拥立我做新帝?真是神经兮兮的一对父子!你这糊弄谁啊?   马昂继续吼道:“逆贼,你的奸计不会得逞的,很快,京城里三十年御林军在得到你叛乱的消息之后,一定会起兵前来救驾的,到时候,你就等着受死吧!”   “哈哈哈,真是可笑,还御林军?御林军远在京都,等他们赶过来,恐怕你们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吧?哈哈,识相的,就打开城门,高举白棋,将映月和卿言两个女人送出来,否则的话,休怪我无情无义了!”   对李武福忠心耿耿的马昂哪里还听得进去,随即大手一挥,喝道:“放箭!”   城楼上原本匍匐着的弓弩手们顿时站直了身板,齐刷刷地朝着城楼下的叛军射去。   上官吹雪见城楼上箭羽如芒,倒也不敢硬攻,只得挥了挥手,示意部队后退百米。他绝非是要退兵,而是,准备围困住这座西河城。   现在,李武福已经被诛杀了,而自己最大的心腹大患就只剩下映月。不过,他并不急于一时,已经折翅的小鸟,还能飞到哪里去?   ……   床榻之上,映月一脸焦虑地望着马昂,“我们还能支持多久?”   “回皇上!城内守城的士兵各个精神饱满,且武艺高强,任凭他是五万还是十万军队,也未必能破我城墙,关键是现在粮草已经不多了,顶多就只有大半个月的口粮。原本输送粮草的军队一个月会来一次,补给城内物资。这回,外面的道路已经全部被上官堵死了。”   “半个月?”映月惨然一笑,“半个月,京城的御林军根本就过不来,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呢?”   “皇上,您的想法是?”   映月微微叹了口气,“我也没有什么想法,能够来这里,都是我爹爹的主意,他是想借助西河城内的兵马,以求日后东山再起。可是,我们现在已经被包围了,半点消息都送不出去,恐怕,京城那边还不知道上官吹雪已经叛变了吧?”   马昂恭恭敬敬地说道:“这个,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京城那边应该会知道的。只要御林军一到,我们就有了与他分庭抗争的实力,只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啊!不过嘛,卑职倒有个主意,咱们这的后山,名曰神女峰,是大宛、夜叉、城国的交界地,只要翻过了神女峰,向东行不到一里路,便是城国的地界了!不如皇上您修书一封,请求城国出兵相助,勤王!如果他们不肯出兵的,那借点粮草也是好的。”   “城国?”映月一脸疑惑。的确,作为友邦之国的他们,或许会看在昔日合作伙伴的份上帮我们一把吧?可是,谁去送信呢?谁又去做说客呢?   映月悠悠地叹了口气,“我实在是身体不适,否则,我必当亲自跑一趟城国!现在,不知咱们西河城内有没有伶牙利嘴的小厮?”   “姐姐!”卿言猛地踏步上前,用她那坚毅的目光盯着映月看了足足有三秒钟,这才郑重地宣布道:“姐姐,让我去翻跃神女峰吧?让我去城国吧?我要去做这个说客第一百二十三初上神女峰   映月疑惑地望着柔弱的柳卿言,仿佛站立在她面前的不是她那个生性胆小的妹妹了。   卿言顿了顿,朗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觉得我最合适去城国最说客了。好歹,我跟郗铭太子还有几面之缘,我也曾经赠予了他城国的传国玉玺,我想,他或许会帮我的。”   映月随即陷入了沉思。   看见映月还在迟疑,卿言大义凛然地说道:“姐姐,你舍己救了我的性命,而李伯伯,也为了救我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这是我唯一能为你们做的事情了,请让我去吧,我一定会带来城国的兵马,帮你光复大宛。”   “这……”   卿言悠悠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这么豁然过去,未必就能成事。但是如果不去试,等于放弃了希望,去努力了,尚有一线生机。”   映月缓缓地摇了摇头,“郗铭太子,又哪里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他在大宛所体现出的那种目中无人的傲慢态度,你又不是没有见过?我是怕你去了徒然自取其辱。”   卿言坚定地说道:“我不怕!他的傲慢我早就领教过了,也是深恶痛绝!所以,即便是再有什么难堪的事发生,我也能承受!只要他肯愿意施以援手就行了。当然,我也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不会平白无故掉下馅饼来,到时候,我会看着办的,如果他们提出类似于割地、赔款等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我,就代替你,答应了吧。”   黛眉微微皱起,映月略显得痛楚地说道:“也只能如此了。可是,路途遥远,且要翻越神女峰,你一个人要涉千山万水,我终究还是不放心。”   马昂在边上搭腔道:“这个,女皇陛下可以放心,我会派遣几位武艺高强的卫士一路护送三公主前往城国的。”   映月疑惑地望了望马昂,“真的可以这样吗?”   “女皇请放心,我一定保证三公主的安全。张三、李四!”   “到!”始终侍卫在马昂身边的两位彪形大汉朗声应道。   马昂瞥了他们一眼,“你们两位就随三公主去一趟城国吧,事成之后,你们自当成为大宛国开疆拓土的功臣!”   “卑职遵命!”   马昂笑着向卿言说道:“张三、李四这两位猛士,是我西河城内一等一的高手,且对神女峰的地貌颇为熟悉,就由他们两位护送三公主吧?”   卿言,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莞尔一笑,“就有劳两位将军了。”   卿言落落大方,眼眸含春,一笑魅众生,当即满堂花香。张三、李四两位武官长年累月在军营里驻扎,何尝又见过如此迷人的美女,不由地看得痴了,一时之间更对卿言敬若女神。   卿言深情地望了一眼映月,“姐姐,对于李伯伯的死,我深感惋惜,请你一定要节哀。你要好好养伤,不能就此倒下,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上官贼人!就算是为了报仇,你也要坚强地挺过去!祝你早日康复,妹妹我,先行一步了,请等我的好消息吧!”   “如此,就有劳妹妹了……”   卿言昂首说道:“这个,真的不算什么。身为皇室一族,国家危难之际,又岂能坐视不管呢?姐姐,我走了!”   言毕,卿言不再多说什么,招呼了张三、李四两位侍卫,简单地拿了几件衣物,就向着殿外走去。   “两位将军,请带路!”   张三和李四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亦是被卿言的豪侠气质给深深折服。   张三说道:“咱西河城的后山,就是神女峰,那里地势险峻,原本就是国界间的一道天然屏障。公主且随我们来吧。”   出了后门,一座巍峨耸立的高峰就展现在卿言的眼前,抬头远眺,但见山峰奇高,直入云端。一根巨石突兀于青峰云霞之中,宛若一个亭亭玉立、美丽动人的少女。   卿言不由地看得痴了,但见云烟缭绕峰顶,那人形石柱,像披上薄纱似的,更显脉脉含情,妩媚动人。心中暗思道:“这或许就是神女峰名字的由来吧?”   张三在旁小声地提醒了一句,“公主你看,这山峰如此之高,你仍执意要去翻越吗?”   猛吸了口气,卿言自信满满地说道:“神女峰再高也高不过狼婿峰山,我是从狼婿峰上下来的人,这么一座小山,又能奈我何?走吧,启程!”   遂,卿言一人当先,就在前面开道,呼哧呼哧地就向山上爬去。   其实,狼婿峰山古往今来都是帝王们封禅膜拜的圣山,虽然高峻,但却已是经历了数千年的人工斧凿,到处由石条铺砌,攀登起来自然是容易多了。而神女峰虽然地势不及狼婿峰山高,但是山势险恶,周边又未任何辅助的攀爬物,所以,对于卿言来说那着实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可是,此刻的柳卿言心中自有一份信念,她有着她的执着!纵使前面是千山万水,她也要闯过去。因为,对于李武福父女,她除了感激之下就只剩下愧疚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她就不会停下脚步。   张三和李四两位壮汉,在卿言身后紧紧跟随,走着走着,他们的体力逐渐不支,可是卿言行进的步伐却始终没有减缓下来。对于她的执着和韧性,张三和李四两人都啧啧称奇,几次提议卿言休息一下再走,但是都被她拒绝了,理由很简单:时间紧迫,必须争分夺秒!   待入夜时分,他们终于攀登了上神女峰顶。   举目远眺,前面虽然懵懂一片,但自有一番一览众山小的豪情逸致。   虽是初夏,但这山顶的严寒也足以让一个单薄如她的女子瑟瑟发抖。   一轮圆月高高地悬挂在头顶,周边满是萧素,让人不禁打起了寒颤。   她望着头顶的圆月,突然觉得很委屈。四周苍茫一片,连狼嚎声都没有,寂静地有些可怕。   张三喘着粗气,对卿言说道:“三公主,夜间不宜下山,因为目不视物,很容易发生坠崖事件,所以,咱们暂时先在这山顶小息片刻,待明日破晓再走吧第一百二十四仗剑神女峰   点起火折子,慢慢前行,边走边寻找可以稍作歇息的落脚地,卿言只觉得寒风自袖口和领口直往内里灌,不禁打了好几个寒颤。   她终于发现了一个可以容下三五人的小洞穴,顾不得太多,爬起就往洞穴走,行至洞口时,用微弱的火光照了照,又谨慎地问道:   “这里不会有什么怪兽吧?”   张三笑道:“什么怪兽会在这等山顶找罪受呢?三公主,您先进去休息片刻,我和李四去找些柴火,这里太冷,晚上弄个篝火取暖吧,顺带着烘烤一些食物。”   卿言摆了摆手,“你们去忙吧,我先躺会。”   一入洞穴,周身的疲惫酸痛顿时袭来,她那令所有男人为之动容和痴迷的欢颜上,此刻已满是疲惫,带着满心的期待和满身的寒冷,她竟沉沉睡了过去。   当张三和李四再如洞穴的时候,卿言已经熟睡了。   轻轻地叫唤了几声,她都不见得有反应。   李四摆了摆手,说道,“她是累坏了,让她睡吧,来,咱哥俩把火烧起来,再来壶荞麦烧!”   “咦?荞麦烧?你带了?”张三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李四笑眯眯地拍了拍腰间的牛肚袋,“在这儿呢!”   “哇哈哈,赶紧的赶紧的。”   片刻功夫,一堆篝火便已被点燃,将整个内壁都烘照得通透,顿时暖意绵绵。   张三撕扯下了一个蜡鸡腿,在火上烤了烤,一时之间洞穴内香飘四溢,不由地让人馋涎欲滴。   尽情地撕咬着鸡肉,喝着荞麦烧,两个无聊的男人说起了胡话。   张三:“你说,这次去城国借兵,能行吗?”   李四:“我看够呛,傻啊,借兵给人家打仗。换做我是城国皇帝,我一准让大宛先窝里斗,待局势明了了,我再考虑出兵还是不出兵,反正只管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张三:“就是,我看也没戏,咱们这般千里迢迢地过去,图个啥啊?”   李四:“哎,柳家颓败,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咱们主帅,非要执迷不悟,逆势而为,这般愚忠又有何意义?”   张三:“可不是吗?其实,咱西河城内早就已经是军心涣散了,谁家没有个亲属啊?可是眼下自己的家人不是在京城就是在他乡,恐怕都已经落入了上官吹雪的掌控之中了吧?”   李四:“这事,还真的麻烦,我家中高堂都住在狼婿郡,那就是上官吹雪的地盘,我这几天心里真的好生挂念啊!”   张三:“哼!帝王将相们抢班夺权,苦的是我们老百姓!”   李四眨巴了几下眼睛,“兄弟,不如,我们弃暗投明吧?”   张三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兄弟,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李四狂笑不止,“哈哈,知我者非张三兄弟莫属,哇哈哈哈!”   张三睨视了一下卿言,“这个小妮子,咱们怎么处理?”   李四:“呵呵,不是说上官老贼在捉拿她们姐妹俩吗?咱们把她的人头献给上官将军,必定能封侯拜相了,哈哈哈!”   张三:“好!今天我就来做这个大恶人吧!”他借着酒劲,猛地抽出了腰中佩刀,面露狰狞地一步步地走向了熟睡中的柳卿言。   此刻的卿言安详而又舒展,原本就美轮美奂的脸庞在篝火忽闪忽闪的映衬之下更显得娇艳欲滴。宁静的她又怎么会知道,一只魔爪已悄然向她伸去。   高举在空中的尖刀猛然停滞了。   身下的美人是何等的诱人?以至于那这个在军营里憋屈了大半辈子的男人,看得痴了。他那颗不安分的心顿时悸动不已。   “咕噜”一声响,张三咽下了一团口水,此刻的他已然血脉喷张,自然而然地起了生理反应,猛地,他丢弃了手中的佩刀,一脸淫笑着呼喊道:“哇哈哈,反正横竖是个死,不如在你死前犒劳一下本大爷。哇哈哈,这可绝对不能浪费了啊!想我张三打了大半辈子光棍了,居然也有今日,哇哈哈,公主啊,如此高贵美艳的公主,咱们平日只要远观的份,哪里还有亵玩的机会,哥们,你说是不是啊?”   李四亦是发出了一声浪笑,“哈哈,老哥,你先来,我再吃你剩下的,哇哈哈。咱们哥俩今日真是享福了啊!哈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咱们也来潇洒走一回吧!”   卿言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疲倦地睁开了眼界,略显迷茫地望了他们一眼看着他们,却只见俩人面露凶光,满脸淫笑,浪声不断,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从来到异界,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之后,她已经对男人们那种炙热疯狂的眼神习以为常了,男人们从来不会掩饰对自己的仰慕之情,可是,当她看见张三李四的脸时,不由地吓得花容失色,因为她分明读到了两个字:“欲望”!   “你们想干什么?”卿言猛地从洞穴里跳了起来。   张三肆意地狂笑着,“干什么?哈哈哈,还能干什么?今夜,在这神女峰上,咱们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洞房花烛吧!”   卿言心中猛地一沉,不由地打起了寒颤。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看来真的是逃脱无望了。她突然灵光一线,单指伸向了壁洞,喝道:“看,那是什么?”   正当张三、李四两人疑惑地扭头转向壁洞的时候,卿言已经一把推开了拦在身前的张三,然后抬腿就向洞口跑去。   怎奈,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又怎能跑得过两个练家子呢?   才刚出洞口没几步,她就被张三拦腰抱起。   “放开我,放开我!”卿言双腿狂踢,双掌频甩,向着淫贼张三招呼过去。   可是,毫无作用。   正当她绝望的想一头撞死在山壁上时,身边突然人影一现。   来不及看清来人的面容,他已然出手,剑影笼罩了张三,将他逼得连退三步。   来人不做声,只见黑色的长袍随着身体的变换四散翻飞,手中的长剑毫不留情地刺向了凶神恶煞般的张三,顿时血染神女第一百二十五初遇皇甫   PS:锵锵锵,男三隆重登场!大家掌声鼓励!   张三被攻了一个措手不及,但他终究是西河城内一等一的好手,否则也不会被遣往城国护送公主了。虽然身中数剑,但并未伤及他的要害,脚步亦没有零碎,待他退到洞口之时,里面的李四也觉察出了洞外的异常,挥刀就已经杀将出来。   形势急转而下,变成了两名带刀侍卫合力围攻那位黑衣剑客。   卿言惊魂未定地凝视着他,来的人,不是柘荣,不是郗铭,不是马昂,更不是上官孤鸿,不是任何一位她所能想到的会来救她的人。   卿言还在痴痴地打量着他的尊容,那三人却已混成了一团,再难分辨你我。   “嚓嚓嚓”三声破皮断骨的声响之后,三人同时向外一跃,分散开来。   “哐当!”张三的刀率先坠地,然后,他身子一软,便颓然倒地了。   忽然,那黑衣人眉头一皱,他猛地用右手持剑插地,然后左膝下跪,整个身子半蹲到了地上,这才稳住了自己的重心,而不至于跌倒。   李四转过身来,看着被自己砍伤的黑衣人,开怀大笑起来,俨然是得胜之后的狂喜。   满怀期待的卿言在这时可谓失望透顶,原本还幻想着有个英雄少年会身披金甲,脚踏七彩祥云来搭救自己。可是,这位黑衣人受伤了……   出乎卿言意料的是,李四刚刚还在肆意狂笑的脸顿时一阵僵硬,随即他双膝跪地,两眼翻白,脖子一歪,就这么嗝屁了!   血,从他的脖间汹涌而出。   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创伤,似乎并不是十分严重。他抽剑回鞘,拍了拍手,却始终没有站起来。那是个二十六七的男子,着一袭裁剪得非常妖媚的黑色长袍,夺目的银色丝线缠绕在简单的图案周围,一如花团锦簇,奢华高贵。   “太好了,你赢了!”卿言舒心地拍手鼓掌起来。   清风拂过,吹散了她额前的发丝,银月的光环洒在她绝美的脸庞之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他忽然被那样的光与人炫住了眼睛;卿言脸上的笑窝深深地映入他的眼睛里,让他挪不开视线,他就那么静静地半蹲着,望着。   蹦跳了半天,这才忘记道谢,卿言慌忙停下步伐,做出了一副庄重的仪态:“谢……谢谢公子。”   看着他继续半蹲在地上,原本舒展的心顿时又绷紧了,看样子,他似乎伤得不轻。   她眨了眨眼睛,在他身前蹲下,瞧着眼前的人儿,竟有说不出的关切。他们的距离也是如此近,以至于男子的脸渐渐被放大清晰,眉目清朗如静川明波,身姿俊雅若芝兰玉树。   只是他的胸前沾了那么多血,不知是张三李四的,还是——他的。   她的目光在他的笑容和胸口之间游移,终是忍不住伸手去触碰,轻声问道:“疼吗?”   “不碍事,小伤。”男子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卿言顿觉他的笑堪比艳阳,那样明媚动人。在这个寒冷凶险之地,格外地温暖。   而卿言的那一双横波目,隔着绝顶凉薄的月色,望过来,刹那之间,他的心湖中像落入一颗石子,泛起涟漪。如惊鸿一瞥,她的眼神落入那个尘封已久的心底。   竭力抚平了自己的心境,男子举头看了会四周连绵起伏的神女峰后,又将目光投向那一墨幽深的洞穴,最后才将视线放到卿言身上,语气极其疏离淡漠地问道:   “你是何人?在此作甚?”   “我……”卿言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实话,因为她不想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有半丝的隐瞒,“我叫柳卿言,是大宛国的三公主,我和皇姐在狼婿峰山封禅的实话,突然遭遇到叛军的攻击,现在被困在山脚下的西河城。我现在要去城国,找郗铭太子,请求他帮我出兵。”   “郗铭太子?你找郗铭太子?”那双深沉的眸子里现出难得一见的温柔,但很快被他长长的睫毛盖住,只见到他嘴角泛起的一抹微笑,“你认识他?”   “是的,有过几面之缘。”   “哼哼,”鼻息里发出了一身轻哼,“他不会帮你的。”黑衣男子悠然地站起身来,转过身去,将背对准了卿言。   望着那个无礼的背影,卿言很想反驳一句,“你凭什么说他不会帮我?”,但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毕竟,眼前的这个人刚刚救了自己的性命。强忍了心中的不忿,卿言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姓甚名谁?你又为何深夜在此荒凉的绝顶逗留?”   当问到第二句话时,她的心中不由地咯噔了一下。暗想道,这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外人,若是他也跟刚才那两个流氓一样那可如何是好?呃,介个,那个,呃……不过,还好……他比张三李四帅多了……   他缓缓转过身来,深眸一闪,“在下皇甫实,深夜在此,只是在这山顶坐苦禅而已。”   卿言眨巴了几下眼睛,一脸疑惑地问道:“什么叫坐枯禅?”   “坐枯禅?只是劳筋骨、苦心智而已,别无其他。”他继续淡然而冷漠地说着,仿佛此刻站在他跟前的只是个凡人,而不是刚才在他心中激起一片涟漪的丽人。   “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卿言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觉得头上浑然一阵眩晕,周身乏力虚弱,就要跌倒。身体还悬在半空中,已是被一双手牢牢地抱起,轻轻点地,落在一旁的沙砾地上。   卿言,有些窘迫地看着眼前的人,她想说一句道谢的话,可是嘴巴却似被胸口的闷气堵住了一般,开不了头,而脑袋,更是越来越沉。   皇甫实优雅地探出了自己的手,向着卿言的额头抚去。手背在额头上一触即离,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他十分冷静地说了一句:“你发烧了。”   连日的疲劳奔波,再加上绝顶的寒冷,终于击垮了这位原本就并不太健康的柳卿言。   她的意识,也逐渐跟着恍惚起来,身子更是越来越沉第一百二十六下山   皇甫实的眉头紧锁着,“你必须现在就下山去。”   “可是……他们说,半夜下山会很危险……”   皇甫实轻哼了一声,“这里,晚上会很冷的,如果没有带棉被的话,是肯定撑不过去,瞧你身上那单薄的衣衫,而且,还发着高烧,你想死在这山顶上吗?走吧,我带你下去,这一带,我很熟的。”   皇甫实孤寂的身影傲然立于山顶,绝然于世,瑟风拂过,秀发翻飞,将他的冷峻的脸庞映衬得格外肃穆,他的语气虽然不重,却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卿言痴痴地望着他,在潜意思中,已然认同了他的观点。   还未等卿言答复,他便昂首阔步,向着山脚下走去。   卿言急忙用尽了全力跟了上去。但是,此时的她虚弱的很,加上刚才又受到了惊吓,她的那一条腿更显得疲软无力,步子迈的深一脚浅一脚,她只觉得头晕眼花,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手不由地向身边结实有力的肩膀抓了过去。   当卿言的手,攀上皇甫实的肩膀的时候,他的身子猛地颤了一颤,脚步亦停滞了下来。回眸望了一眼几乎就要虚脱的卿言,皇甫实悠悠地叹了口气,未经她的允许,那一只粗壮的大手就已经挽上了卿言纤细的小蛮腰。   卿言胸口一窒,竟有些喘不过气来,想不到这样一个近似冷酷的人居然会向自己做出这种亲昵的举动。刚刚遭遇色狼袭击,心有余悸的她本不该让一个陌生人亲近自己的身子,她本应该拒绝的。可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阳刚之气是何等的浓郁,以至于原本就有些眩晕的卿言更加的迷魂。而且很无奈,她已经没有了抗争的力气,如果要她这么头晕眼花地下山,指不定会滚落山崖,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身边的这个男人了。   她的身子,就轻轻地靠在皇甫实结实的肩膀上。   两人靠得很近,为了避免尴尬,卿言总是试图跟皇甫实保持一定的距离,但是这反而弄巧成拙,更加不好控制自己的身体平衡了。   “哎呀”,一个踉跄,卿言站立不稳,皇甫实赶紧拦腰一抱,将她搂入怀中,才让她不至于跌倒在地上。   这让卿言显得十分尴尬,轻轻推开了皇甫实,羞红着脸说道:“我,我能行……”   皇甫实叹了口气,“你,明显不行。这样不是办法,来,我来背你吧!”说完,就在卿言的跟前蹲了下来。   卿言一楞,一时之间亦不知该怎么办。迟疑了很久,也不知道该不该俯到皇甫实的身上。女孩子特有的矜持在这个时候提醒着她,不应该跟一个陌生男人有太多的身体接触。虽然跟美男在这荒郊野岭“搂搂抱抱”也是种不错的选择,但是她终究是无法逾越心中的那道坎。   “怎么了,不要我背吗?”望着卿言窘迫而绝美的脸庞,皇甫实浅笑着问道。   “哦,要!”无意识的嘴巴,在这个时候竟然脱口而出,说完后,她不由的羞红到了耳朵根,深深地吸了口气,也值得硬着头皮,躬身附到了他的后背之上。   皇甫实只觉得原本有些寒冷的后背一热,一个软软的身体就贴了上来,随后卿言两条细长的臂膀便轻轻地环上了他的脖子。   一股少女的芬芳瞬间扑鼻而来,皇甫实身子一僵,竟有些愣神。她吐气如兰,热腾腾的气息喷撒在他微凉的颈背,不仅觉得背上一热,连心头都是暖暖的。皇甫实在心里念道:“想不到这少女的身子竟然是如此的柔软,她不光长得漂亮,气息也很好闻……”   说罢,皇甫实的手就去勾卿言的两条腿。手指轻触到卿言双腿的瞬间,他的心跳骤然加速跳动,带动着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往上涌。虽然他无心亵渎,可是止水的心亦在不经意间泛起了一丝的涟漪,悸动着、遐想着……   皇甫实缓缓地站起身来,负重的双臂绷紧了他胸前的肌肉,亦撕开了他新创的伤口。“嘶”,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胸口的伤,撕心裂肺般钻心的疼,让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将他逼进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虽然自己的伤势并不严重,但是却容不得自己这么折腾。他应该把三公主放下来,让她自己走。可是,他又拉不下这个脸,而且,更为关键的是,身上的那个女子让他萌生了一种久违了亲近感,竟让他不忍松手。这是他第一次身背着身份尊贵的公主,第一次倾国倾城的美女亲密接触,竟让他这么窘迫,又这般小心翼翼。   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呼出,他定了定神,牙关紧咬着,一张脸涨得通红,奋力抵抗着胸口的剧痛,一步一步地向着山下走去。   卿言明显感觉到,皇甫实的身体有些僵硬,搂着他脖子的手臂不禁松了松,微微侧头去瞧他,“怎么了?”   皇甫实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假装镇定地答道:“没事,你抓好了。”   但是他那张脸仍是涨得有些通红。卿言的目光落在他的发红的耳朵根,又向他的胸前望去,瞧他这个样子,应该很疼很不舒服,但是看他还在坚持……   重新放正身子,双手交错在男子的脖子前。她不明白,此刻这个男子到底在干什么?他到底在想什么?看着他那一脸痛楚的表情,卿言如坐针毡,她不希望自己变成别人的负担,她更不希望别人为了自己再受到任何的伤害。够了,这一切都已经够了,李武福和映月就已经够让她羞愧的了,她实在不想再欠这个男人什么,她不希望他再伤上加伤。   卿言很想下来自己走,很想帮他看看伤口,可是她知道,此刻的皇甫实一定比自己还要倔强。不经意间,卿言居然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皇甫实一侧的耳朵上。他的耳朵上有细细的绒毛,在寒风中冻的有些微红,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始终觉得背他的人背的沉稳有第一百二十七玲珑居   卿言就这样趴在他的肩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师兄!”一声如百灵鸟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将她从梦中惊醒。   抬眼一看,发现自己已经在一间大院前停下。   眼前的庭院说不上恢弘壮观,更比不上大宛国的皇宫,但也是气派奢华,金碧辉煌的墙身加上亮红的砖瓦飞檐,与身后神女峰的荒芜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飞檐下正中,用琉璃金苍劲有力地写着三个大字——玲珑居。   迎面而来的是一张美艳无比,巧笑嫣然的笑脸,她正笑语盈盈地朝他们走来。   她看上去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大,卿言在心中思忖,看着倒也觉得是个妙人,轻灵可人。   “师妹!”皇甫实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尴尬的笑容,“你怎么在半夜站在门口呢?”,说着,他僵硬着身子,一耸肩,将犹自酥软的柳卿言从自己身上放了下来。   突然被人这么拱下来,让卿言当即便有了头重脚轻的眩晕感,踉跄了几步之后这才稳住了步子。她即有些尴尬,又有些不爽,刚才还百般温柔、“忍痛负重”的皇甫实,为何突然这般对待自己?   女人天生的敏感告诉她,他与眼前的这位美女宛如一对璧人,自己这么趴在人家身上,确实有些不合时宜。   来人,亦是一脸惊诧地注视着卿言。   却只见卿言脸色苍白、面无血色,但仍旧难掩她秀丽的容颜。让来人不由地一阵赞叹。   “咳”皇甫实轻轻咳嗽了一声,“这位是大宛国的三公主,被困在神女峰顶,好像生了很重的病,我就把她带下来了。”   那女子倒也大方,她朝着卿言走去,对她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我叫泠筱。”   “泠筱姑娘好,我叫卿言。”卿言朝她一笑,可竟觉得脸部肌肉不够活络,笑起来都不是那么自然。   感觉到卿言的拘谨,又似乎是出于女主人的身份,泠筱执起卿言的手,转身对皇甫实道:“我先给卿言姑娘安排个住的地儿,一会带她去用膳。”   皇甫实一副无所谓的冷漠样子,眼睛始终再没有向卿言看去,微微扬起唇角,缓缓点了点头。   卿言一阵恍惚,不是为了眼前人,而是眼前人的刻意冷漠让她想起,曾经的郗铭也是这般若即若离的模样,想到这里,不禁觉得心有戚戚焉。   淡淡地扫过皇甫实,卿言跟着泠筱走进了回廊里,皇甫实望着消失在转角处的那抹淡蓝背影,心中有莫名的悸动,眼底却仍然盈着那根深蒂固的冷漠疏离。   随着泠筱拐过几处长廊,在一间雅致的房屋前停下,她推开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卿言跨进门,目光一扫,里面的陈设虽算不上奢华,却也是颇为别致,遂冲着泠筱微微一笑。   泠筱看了看卿言的脸色,颇为关切地道:“公主,怠慢了,咱们荒山脚下,物资匮乏,就请再此将就着小息一晚吧?”   卿言盈盈笑道:“哪里的话,这儿挺好,至少比起那个寒风凛冽的山顶强多了。”   “我看公主得一定是得了风寒,我先给你去弄盆热水,让你好好浸泡一下祛除一下周身的寒意,待会我再叫厨子给你上一碗姜茶吧!”   卿言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姐姐了,呃,其实刚才我睡了一会,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不一会功夫,一大盆热水便端到了卿言的屋内,一个丫鬟亦是捧了一堆鲜艳的衣衫走了进来,在她的床沿边叠起了一个小包,各种颜色,堆在一起煞是好看。虽然卿言在公主穿惯了霓裳华衫,但是眼前的这批做工精良的衣裳倒也是毫不逊色。   喝了一口新鲜泡制的姜茶,将自己疲惫的身躯浸入了整桶热水之中,一时之间蒸汽缭绕,氤氲纷飞,卿言舒心地吸了口气,顿时有了疲劳尽除的爽快感觉。   洗漱完毕后,卿言,起身来到床榻边,挑了一件紫色的长袍,对着镜子一阵打扮之后,只见卿言淡扫蛾眉,一袭淡紫色的罗莎,长发披肩,只插一个简单的金步摇,在乌黑的发髻上轻轻晃动,宛如一幅画中的仙,飘然出尘。   泠筱姑娘已经在门外候着了,轻轻地推门而入,见到了如此美艳的卿言,心中顿时一惊,“公主真是国色天香,”一撅嘴,仍是笑意盈盈地瞧着镜中人,“真真的是个美人呢。”   听得泠筱的称赞,卿言轻笑起来,“姐姐过奖了。”凝脂般的脸颊上两个深深的笑窝,可爱至极,但是,哪怕是如此梦幻的笑靥也难掩眉间的一抹浅愁,就像一股淡淡地云烟缠绕其间,让人睹之倍感怜惜。   “公主为何愁容满面呢?深夜攀登神女峰,又是为何?”泠筱姑娘一脸好奇地望着卿言。   “呃,我和皇姐在狼婿峰山封禅的时候,突然遭遇到叛军的攻击,被困在山脚下的西河城。所以,我决定孤身前往城国,请求援助。今天,当我爬到狼婿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幸亏得到皇甫兄的援助,我才能顺利下山来。”   “那……公主可是要去城国京城?”   “是的,”卿言坚毅地点了点头,“我要去找郗铭太子!”   “啊……”泠筱揉捏在手中的茶杯突然坠落到了地上,溅起茶水一地,“郗……铭太子,你,认识他?”   看着泠筱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卿言心中不由地打起了一个突突,略显得茫然地点了点头,“呃,是的,有过几面之缘吧,上个月初八的时候,他还在我大宛国内访问。我跟他,算是认识吧。”   “他……他……还好吗?”泠筱微微叹了口气,一抹彩霞在悄然之间浮上了她的双腮,俨然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回想起,大宛宫殿御花园中拿一脸沉郁的郗铭,卿言的心中有一阵隐隐的刺痛,“呃……我也说不上来,不知何谓好,何谓不好……他相貌算是俊雅,气色嘛,自然是健康的,恩,只不过性情有些古怪,不喜与人交流,而且,据他自己说,至今尚未婚配,也无子嗣第一百二十八用膳   “他……还是这般……”泠筱悠悠地叹了口气,说不出的黯然惆怅。   这倒是让卿言大感意外,听她的口气,似乎跟郗铭太子颇有渊源。   很难想象身处荒郊僻壤的农舍中的男女会跟当朝的太子有什么关联。但是,他们却又一个个相貌秀丽,气质高雅。说他们是人中龙凤,一点儿都不为过,能与郗铭结交,倒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而且,在神女峰顶皇甫实侧身的时候,曾说过一句冰寒刺骨的话,“他不会帮你的”,这始终刺激着卿言的神经,让她忍不住好奇,出口询问道:   “泠筱姐姐难道也认识郗铭太子吗?”   嘴角泛起了一丝的苦涩的微笑,“岂止是认识……呵呵,算了,这种怂人不提也罢。”   “噗嗤!”卿言莞尔失笑,偷偷掩起嘴巴,小声重复了一句,“怂人?呵呵,对,他是怂人!”   笑归校,但泠筱的身份,让卿言越发的觉得好奇。一般的乡野村夫,又怎么敢肆意揶揄当朝太子呢?   脸上泛着一丝忧虑之色,泠筱问道:“你,要去求郗铭,让他出兵相助吗?”   “是的,不管成不成功,我都得去试一下。”   “哎,”泠筱苦恼地摇了摇头,“郗铭这个人,小气的很,要他出兵,恐怕比登天还难了。而且,他,对漂亮的女孩子都会很凶的,越是漂亮的,他的态度就越不好。”   “啊?”卿言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还有这种说法?真是个怪人啊!”然后,她又略有所思地说道:“呃,难怪啊,难怪……”   正在这时,一个丫鬟在门口说道:“小姐,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恩!”泠筱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握住卿言的手腕,“来吧,一起去用膳吧,我看你也真够辛苦的,那么晚了才从山上下来,一定饿坏了吧?”   卿言笑着摇了摇头,“还好,前面有些发烧,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也能吃些,走吧,待会不要客气,放开了吃,恩,咱们这里难得来一位贵客,那可绝对不能怠慢了哦。”   卿言浅浅一笑,“恩,你们都是好人,跟你们在一起我不会觉得拘束的。呵呵。”   当卿言那一抹淡紫出现在盘楼时,皇甫实早已在那候着了,他已经换上了一袭白衫,那白不是雪一样的白,而是像揉碎了月光氤氲而成的白。他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配上他那俊美绝伦、如雕刻般的五官,简直是风儒俊雅到了极致。如果有人对卿言说,这是某某国的王子,她一准会相信的。   那双细长的手执着一个茶杯,半杯水纹丝不动,他的眸子望着指尖,静的仿佛在时空轮回里回望千年,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卿言她们的到来。   他在回想在神女峰初次见到卿言的情景:仿佛真见着古人歌咏的女子,素色衣裙,幽立绝顶。风拂过,她的长发缠绕着双肩,轻轻地滑过她的笑窝……他想起背负她时胸前的那种刺痛以及背部的温暖,这或许是人们常言的痛并快乐着的最高境界了吧?   卿言驻足,看着凝神思索的皇甫实,一如画中人一般的清朗动人。又抬眼看看四周,既然叫盘楼,应该是楼才对,整个厅内只有一个宽敞的空间,高大的石柱和层次分明的台阶,都让人有置身古堡的感觉。   “师兄。”卿言听得身旁一声轻柔的呼唤,那个坐着如画中人一般的皇甫实也闻声抬起头来,见二人都站在门外,不禁挑了挑眉,细长的手指松开一直执着的茶杯。   卿言收回上下打量的目光,淡淡扫过皇甫实的脸庞。   只见皇甫实起身,径直走向她俩,身上浓郁含蓄的奇楠香传了过来,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拉过泠筱柔软纤细的手,她的柔荑和他的掌心暧昧地触碰。   卿言见此情景,有些不自在地低下了头。随着他二人拾阶而上,看着他沉稳有力的脚步,卿言一步一步踩在他走过的地方。   上了台阶,眼前豁然开朗,因为这是露天的一个高台,视野开阔异常,卿言不禁感叹:   “哇,好美。”   此刻已是戌时,已经望不到远方的景致,只能瞧见整个院落里点起的灯笼,和空中那一轮圆月。   明明空中没有一丝雾气,那一轮玉盘却朦胧绰约,似近实远,照着神女峰下的楼阁深宫。盘楼的高台上月华如洗,花气轻红,侍女小心翼翼地退开三丈,站在下首等待传唤。婆娑的树影下摆着一张酒席,金杯玉盏。卿言见到这样别致的晚膳,脸上挂着惊奇又赞叹的笑容。   举目环顾,却见高台一侧挂着一块匾额,上书“柘因枯荣难成林”几个大字,无奈地撇了撇嘴,以卿言现有的文学修养来说,她是决计不能参透这句话的意思的。不过,她似乎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字眼,“柘因枯荣难成林”中竟然蕴藏了“柘”、“荣”二字,让她平静的心顿时激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痴痴地摇了摇头,卿言讪讪地暗自言语道:“不要去挂念已经离你而去的人……”   泠筱浅浅地笑着,“今日还要托公主的福,我才能见到师兄,在这里为他准备晚膳。”她揶揄地瞪了皇甫实一眼,似乎是在责备他。   皇甫实的脸上泛起了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暧昧微笑,“见或者不见,我都在那里。”   饶有兴致地望着他们两个,卿言问了一句:“皇甫兄说是在山上坐枯禅,不知这一次坐了多久了?”   “不久,一月而已。”皇甫实淡然地说道,仿佛枯坐一个月是件极易完成的事而已。这不由地让卿言怀疑起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不是得了自闭症?怎么可能傻乎乎地一个人在山顶待那么长的时间?   难道,他有什么放不下的烦心事吗?又或者他是在逃避什么第一百二十九遇刺   偷偷瞧了一眼靓眸荡漾,媚眼含春的泠筱,总觉得有一抹不如意的愁云笼罩在她的眉间,让卿言不由地开始痴痴地想:“难道会是师妹苦恋师兄,但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师兄对她有风度亦有距离?因为受不了对方,所以才会上山躲避……”   发现泠筱的面前并未摆上碗筷,卿言好奇地问了一句:“泠筱姐姐,你不吃吗?”   “呵呵,”泠筱莞尔失笑,“这都什么时辰了?我早就吃过了。我想,恐怕也只有那些半夜三更从山下爬下来的人才没吃饭吧?公主,您说是也不是?”   “呃!”卿言尴尬地笑了笑,“确实……”   见我皇甫实脸上一如平常的冷淡,泠筱盈盈地笑着,继续说道道:“我说呢,怎么没事了就往山上跑,还乐不思蜀,原来,山顶不光空气好,水好,人也好。”   卿言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正想开口争辩一下,却只觉得一只小手缓缓地从桌子下沿伸了过来,在她的膝盖之上轻轻地拍了拍。   卿言的一双妙目闪闪,看了看脸色并无异常的泠筱,知道了她这是在安抚自己。她的用意似乎很明确,她并不是要针对卿言,而是故意对皇甫实这么说的。   果然,皇甫实受不了这种讥笑,“够了!”他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饭碗,“今天难得有客人在,你就不要疯言疯语了。”   “呵呵,”泠筱浅浅地笑着,站起身来,“你们慢用,我出去走走。”话音刚落,她突然脸色一沉,眉头一紧,轻喝一声,“有杀气!”。   婆娑的树影里闪现了一个人影,和几道雪亮的光!——是谁?   却只见泠筱反手从身后的柱子上抽出一把长剑,“啪”地一掌拍在食桌之上,借着那股强大的掌力,她整个身子便腾空而起,冲着围墙之外,婆娑树影下的人就是一剑。   月明如水,那人赫然一跃,躲过了泠筱的攻击。   卿言目瞪口呆地望着泠筱,那个看起来斯文有礼,温婉可人的泠筱身手竟然这般利落,在面对一个昂藏七尺的男人时这般镇定自若,这确实让她感到不可思议,唏嘘不已。   泠筱已然翻出了围墙之外,远离了卿言的视线。   如水般光泽的月光倾斜在了来者手持的利剑之上,折射出一道道耀眼夺目的光线。只见那人一袭黑衣裹身,头戴低檐斗笠,根本无法辨别他的面目。瑟风吹拂,撩拨着他身后的那件黑色斗篷,给他渲染上了一层浓重的神秘色彩。   泠筱上下打量着他,目光沉稳而又深邃,许久,她才开口说道:“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黑衣人站立在风中,低头将帽檐扶了扶,使得原本就已经下翻的斗笠覆盖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带有一行八字胡的秀美的嘴,他冷冷地说道,“我在三年前就已经说过,但愿从此天穹相隔,不再相见。一旦见面,那必定是兵戎相见。”   泠筱的脸上一阵僵硬,“你,真是莫名其妙,你这般苦苦相逼又有什么意思?”   优雅地从袖中掏出一块丝巾,擦拭着自己的宝剑,他漠然地说道:“我遵守着我的承诺,给予了你们一片自由的天地,你们也恪守着自己的誓言,这些年来从未涉足江湖。但是,当年的我就知道,纸包不住火,早晚真相大白。很不幸,这一天,真的来临了,就让我来了断这一切吧!”   “哼!”泠筱一声娇喝,“怕你怎地?你以为我过得舒坦吗?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消声灭迹整整三年,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人不人,鬼不鬼!我早就厌烦了这种生活了!我要涉足江湖,我不再隐退!”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怨不得旁人!”斗笠人缓缓转过身来,将剑指向了泠筱,“最后问你一遍,你继续要跟我作对吗?”   “哼哼,好狂妄的口气,”泠筱冷冷地望着他,“出招吧,我倒要领教领教号称铁血冷面的狂妄小子的本事!”   斗笠人单臂一扬,将身后的斗篷翻飞到了空中,顿时残叶纷飞花满天。他持剑急刺,就是一招“天龙在天”,向着泠筱杀到。   脸上挂着一丝轻蔑的笑容,泠筱从容而淡定地捻起兰花指,柔荑持剑,盈盈挥舞,宛如一只五彩缤纷的蝴蝶在百花丛中穿梭飞舞,当即和斗笠人杀成了一团。   墙外乒乒作响,室内的佳人神色慌张,卿言左顾右盼地看不到人影,就想起身过去查看,却只见皇甫实冷漠地说了一句,“坐下,不关你的事。”   受慑于他冷峻而不容抗拒的气势,卿言只好继续待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过她一脸的焦虑,如坐针毡,这外面打得呼声震天,还叫她如何还吃得下饭?   却只见皇甫实满条斯文地夹起一块牛肉,放入自己的口中,慢慢咀嚼了一下,似乎还在细细品味其中的味道。   卿言终于忍受不住他的傲慢无礼和冷漠,冲着他吼道:“你疯了吗?你师妹在外面跟别人拼命,而你却在这里优哉游哉地喝酒吃肉,你还算是男人吗?”   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皇甫实神情专注地凝视着她,“可是,来的人却是我师兄,虽然我们从未共同学艺过,但是按照辈分来算,应该是的。”   “呃……”卿言顿时为之语塞,楞了半响这才说道:“可是,你也不能看着他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啊,你不去帮忙算什么?”   皇甫实苦笑了一下,“不是他要欺负女人,是女人要去跟他打。好了,你无需多言,如果你吃饱了,就请回屋吧。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我不希望外人插手。”   卿言听闻如此,心中颇有些恼怒。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一个肯在神女峰跟张三李四搏命的英雄好汉,却对自己的师妹这般冷淡?   不管了,卿言心中一阵腹诽道:你这个冷血动物,你不去帮你师妹,我去帮,好歹也喊几声加油!拉拉队的有木第一百三十遁逃的刺客   不顾皇甫实的阻拦,卿言猛地站了起来,身下的凳子被双腿抵着向外挪动了些许,发出了“咕咕”的磨蹭声,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冷漠的皇甫实,就向院外跑去。   眉头骤然竖起,皇甫实轻喝一声,“你干什么?去找死吗?”霍然催动轻功,就欲追身上前。   可是,他刚一跃起,胸口撕裂般的刺痛就紧紧揪住了他,让他顿时为之一窒。强忍着痛,踉跄了几步,这才追身上前。只不过他这么一迟疑,卿言又向外奔出了些许。   迅速跑到墙角,穿过了圆弧形的拱门,卿言就看见两个急速飞旋的身姿纠缠在一起,剑光如雪花般飞溅,乒乒乓乓的响声不绝于耳。   “泠筱姐姐加油!”卿言刚一开口,嘴巴就被一只大手捂住,整个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后扯去。   “哐!”一声脆响,皇甫实猛地抽出了袖中宝剑,瑟爽干脆地护在卿言的身前,用他那低沉的声音喝道:“后退!”   卿言着实被皇甫实的举动吓了一跳。抬头一瞥,但只见那两位剑客招招夺命,处处险象环生,如此搏命的战法亦是给卿言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武功之卓绝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让她在那瞬间就萌生了退意,她可不敢再看如此暴力的场面了。   斗笠刺客忽闻“泠筱姐姐加油”这句话,顿时吃了一惊,不由地全身一震,略显得惊诧地向着卿言处望去。   高手过招哪里容得分神?即便那仅仅只有半秒钟,那也都是足以致命。   泠筱横剑一挥,剑锋呼啸而过,就冲着他的脑袋削去。   当剑芒就要触碰到他面门时,他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纵身向后一跃。“啪”他头戴的斗笠顿时被一劈为二。   一头秀发随风凌散,黑衣剑客略显狼狈地侧身躲过了泠筱的剑锋,向后踉跄了数步,眼角余光在凌乱的散发的掩护下,睨视了一下卿言。   这惊魂一瞥,足以给他带来强烈的心理震撼,使得他不敢恋战,单手掩面,猛然向上空一跃,便消失在层峦叠嶂之中。   是他!   虽然没有看清楚面容,但是他那绝美翻飞的身姿,让卿言疑窦顿生,因为这世上能将上层的轻功演绎得如此出神入化且美轮美奂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可是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他为何又要刺杀泠筱姐姐?   这真的是他吗?   泠筱呆呆地楞在原地,她万般没有想到原本已经完全处于下风的她居然还能一剑刺中对方,更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会仓皇出逃。   难道是这两年来自己剑术精进吗?   不解地摇了摇头,她回眸瞭望,却只见皇甫实单臂张开,手腕外翻,将柳卿言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他满脸都是关切,一副生怕身后的女子受到半点牵连的模样。   这场景竟如一柄尖刀刺入了她的心脏,让她热血上翻,呼吸亦变得急促起来。   月光洒在卿言的身上给她的身子覆上了一层如烟的光晕,她如水的长发披至腰间,在晚风中翩然翻飞,那张素净绝美的脸像笼罩了一层圣洁的光环一般,宛如坠入凡间的仙子。   泠筱注视着她,不由地自惭形秽起来。   而树影下的皇甫实,已然收回了防御之姿,他长身玉立,双手负于身后,静静地望着卿言,泠筱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但是却觉得他的背影如此孤寂,为何自己同他一起生活了三年之久却没有察觉?还一直自欺欺人地觉得他相信了自己,他终有一天会真的爱上自己……   可是直到卿言的出现,她才发现,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唯一保留下来的就是三年的翘首以待,三年的各怀鬼胎!   暗处的泠筱紧紧地握着拳头,她是那么地爱着皇甫实,若不然,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忍耐着他彻骨的冰冷?若不然,又怎么会千里迢迢追随着他来到这荒无人烟的神女峰?若不然,又怎么会奋不顾身地拔剑怒向刺客,将城国一等一的刺客挡在了院墙之外?   这个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待下去,泠筱在心底冷哼一声。   与卿言和皇甫实擦肩而过,眼神,至始至终没有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交接,她阴沉着脸,默不作声,朝着自己房中走去。   雕栏玉砌的长廊里高高悬挂着灯笼,那些灯笼在晚风中轻轻地摆动着,照的地上的人影也是长长短短。泠筱闷头走着,心中的愤怒一下被点燃,终是难以平复……   卿言一脸错愕地望着泠筱远去的背影,楞了半响这才回过神来,奋力用手指捅了捅皇甫实:“你看吧,泠筱姐姐生气了!叫你刚才出去打,你干嘛不肯出去啦?”   皇甫实依旧是一脸的冷漠,甚至连泠筱的背影都懒得再看一眼,“这是她自己事,是她自己要冲出去的,与我何干?”   “你简直不可理喻!”卿言使劲地踱着脚。   “你觉得很奇怪吗?”皇甫实的眼神扫过卿言的脸,有些茫然亦无奈地说道,“其实,就算我出去也是没用的。原本我以为,那人既然今日来到此处,我和泠筱是如论如何也活不过今晚的,因为我们就算是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我痛痛快快地把这顿最后的晚餐吃完。”   “可你现在不是没事吗?泠筱姐姐不是把他打跑了吗?”卿言瞪着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位神女峰顶的孤胆英雄为何又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那个刺客真的就有那么可怕吗?以至于让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你知道他是谁吗?”皇甫实意味深长地笑着,“我想,你应该认识他。”   卿言不由地全身一震。她不是没有看清楚,她不是在怀疑,她只是还无法确定。小心翼翼地望了皇甫实一眼,“难道,你们得罪了郗铭太子吗?”   “哈哈哈哈,”不苟言笑的皇甫实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原来你也已经认出他来了,呵呵,他,就是太子的贴身侍卫,从前城国的第一杀手,人称铁血冷面的柘荣第一百三十一启程   卿言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柘荣,柘荣,真的是他,这么说,郗铭太子就在这附近?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我上哪才能找到他?你们得罪了郗铭太子,那我是不是应该跟你们保持一点距离?我……”   皇甫实望了望神色慌张的卿言,出口安慰道:“柘荣在这里,并不见得郗铭太子就在这里,而且,要对付我们的人只是柘荣,与郗铭无关。所以,你不必为与我为伍而感到恐慌。”   卿言将信将疑地望了皇甫实一眼,“是这样吗?”   皇甫实不再言语,双手负于身后,便往屋内走去。他自己尚有一事不明,所以,对于她的疑惑,他也不想再多解释什么。   卿言着急地跟在了他的身后,“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你说郗铭会不会来这里?我要不要留下来等他?”   皇甫实突然停驻了脚步,回头看了卿言一眼,“第一,郗铭不会来这里,即便他想来,也定会有人从中阻扰。第二,即便你在这里见到郗铭,也于事无补。他手上没有兵权不说,就算有兵权好了,他也无法在这神女峰下调兵遣将吧?一切还不是得到京城再从长计议?”   “呃……看来还是少不了要去趟京城啊,”卿言瞥了瞥嘴,似乎显得有些失望。在那瞬间,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通往成功的道路,没有捷径可走。   跟随着皇甫实走进了庭院,卿言还是忍不住好奇,出口询问道:“那个,柘荣,他为什么要刺杀你们?你们跟他有什么过节吗?”   伸出手指,摸了摸鼻子,皇甫实自嘲笑了笑,“没有!相反,他对我们很好,这间玲珑居,其实就是他的。”   卿言的靓眸在皎洁的月光之下熠熠闪烁,“啊?那……为什么会这样?你们欠他房租没给吗?欠了点钱也不至于冲进来就杀人吧?我看他也不像是残暴的包租公嘛?我知道他不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至少,他不是坏人。”   皇甫实一怔,目光落在眼前那一张巧笑倩兮的绝美容颜之上,她带着深深的笑窝,就那么突然地闯进了他的视野,如同春之韶华,绚烂无比,也终是让他黯然心动。他不愿自己的那些烦心事去困扰到眼前的这位纯真烂漫的女孩,只得敷衍地说道:“有些事情,不足为外人道了。这是我们之间的承诺,虽然谁都没有打破这个平衡,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虽然话题有些沉重,但是皇甫实说得却是风轻云淡,一点儿都看不出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不过,”皇甫实阴沉着脸,静静地思索着,“柘荣好像很怕公主你,刚才他一看见您,就惊慌失措地逃走了,这,让我觉得很诡异。”   她睁着铜铃般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丰神俊朗的皇甫实,思绪却早就回到了昔日大宛国深宫内。在那样的一个个夜晚,总会有一个孤寂的身影站立在婆娑的树影之下,出现在自己的窗外。在那样的一个个白昼,总会有一个温柔的男子守护在雕龙刻凤的大床边,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内。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相助。她至今仍然无法忘怀临别时他那眷恋的眼神和无奈的表情,至今仍然无法忘怀他转身离去那一刻绝美翻飞的身姿……她能够读懂他的眼神,其实,她什么都明白。   以至于卿言在潜意识中产生了一丝的欣慰:他放弃了刺杀行动,是因为他很在乎她的眼神,他想在她面前展示一个最善良伟岸的男子形象,不想在她的心目中留下任何的污点。   是的,肯定是这样的。   一想到此处,卿言便笑靥如花,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丝绸大床之上,她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她终于再次见到了柘荣。   虽然她还不能确定自己对于这个男人有没有别样的情愫在里面,但至少,他的出现让她顿感安心。   身心疲惫的她,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翌日凌晨,卿言在迷蒙中睁开了双眼,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貌似已经不发烧了,只不过身子还有点虚弱无力。但是不管怎么说,时间紧迫,不能继续耽误下去了,她必须尽快赶往城国的京城去请求援助。   坐在床榻边痴痴地想,如果,皇甫实能跟自己一道儿去京城那该多好啊。一来,自己在城国人生地不熟的,需要有人带路。二来,这异界的治安问题却确实让人头疼,她需要一个武艺高强的保镖。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皇甫实冷漠的神情多多少少让她的心里有些犯怵。   思量许久,她还是决定先跟主人道别一下。   推开房门,就看皇甫实静静地站在自己的门口,他一袭月白色长袍,仍旧一副书生打扮,双手负于身后,也不进门,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你怎么来了?”卿言顺口一问,并未有太多复杂的情绪包含在内,以至于她的态度让人举得有些无礼亦有些傲慢。   皇甫实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的微笑,“不该来?那在下告辞了。”说完就转身欲离开。卿言一看他要走,心里就急了,本来就打算去找他的,现在却被自己的一句话不太礼貌的话撵走,那太不划算了,想着就急迈着步子追了出去。   皇甫实走的并不快,卿言从身后冲过来,一把拽住他的臂弯,嘴里喊道:“等一等。”   转身回头,皇甫实笑盈盈地对了上卿言那双略带焦急的眼睛,刚想说句什么,却只听得“啪嗒啪嗒”的在走廊处,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接着淡然而疏远地问道:“卿言姑娘有何指教?”   皇甫实闻声之后,眉头竟微微一皱,伸出另一只手,拨开了靠在自己手臂上的卿言的手指,接着淡然而疏远地问道:“卿言姑娘有何指教?”   卿言听出他话里的生疏和冷漠,不觉身子一僵,感觉握着他手臂的手指处传来的阵阵寒意,竟有些不知如何开第一百三十二离别   转角处,泠筱正笑盈盈地向这边走来,当她看见卿言的手拽住皇甫实的胳膊时,原本如花般的脸顿时变得有些僵硬。   不过,她又恢复了笑容,莲步轻移,走到了卿言的身边,“想不到大清早的,师兄也过来了啊?”   “恩,”皇甫实垂头低哼了一声,遂不再言语,转身就欲离去。   “皇甫公子。”卿言在他身后用淡淡的轻灵嗓音叫了一声。   卿言抬头对上那双深的见不到底的眸子,遂又微低着头,脚尖在地上蹭了蹭,轻声说道:“一会我就启程去京城了。”   “嗯,那多加小心。”他说的这般风轻云淡,说的这般事不关己,顿了顿,见她没再开口,缓缓转身离去。   卿言那一双美眸紧盯着月白色的背影,腮帮子鼓了鼓,微微垂了垂眼睫,盖住了里面的情绪,声音却有些失落地喃喃自语道:“我一个人去。”   听到卿言即将离开,泠筱的心中燃起了一丝莫名的兴奋,藏匿的自己的情感,她紧紧地握住了卿言的手:“公主,不多待几日吗?”   “恩,不了,谢谢姐姐的美意,可是,国内形势危急,容不得我再做逗留了。”   “哎,”泠筱伸出一只嫩手,撩拨了一下卿言额边散落的碎发,“真是辛苦公主了,看你这憔悴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呢。”   卿言收敛了笑意,向着泠筱行了一礼,“谢谢姐姐昨日的款待,我就先行一步了。”言毕,睨了一眼那个犹自在风中摇曳的孤寂的白色长衫,撇了撇嘴,握起包裹,就向着院外走去。   离开庭院的皇甫实,静静地站在盘楼的高台上,在这里,他能清楚地看到玲珑居的每一个地方,而他现在最关注的便是那个当真要一个人奔赴京城不成?   直到看见她转出了庭院,站在高台上的人这才怔了怔,心想道:“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然而,他的脚步像是被钉住了一般,怎么也挪不开,只得愣愣地瞧着卿言单薄的身影停在玲珑居的进门处,那片繁花似锦、草长莺飞的地方。   只见卿言轻轻地将包袱搁下,弯腰捻着花茎凑到鼻尖,在花丛中展颜一笑。   看到那样清澈纯净的笑容,倚楼远眺的皇甫实便有一种几近不真实的恍惚感——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原本以为紧闭了自己的心扉,不再会有任何人霍然闯入,可楼下的那位女子的欢颜却为何似洪水猛兽一般在自己的内心深处肆虐狂奔?   同样是妙曼的女子,既然她可以,为何泠筱却不行?   十年前,他饱受人伦的谴责,遭世人所诟病,毅然选择了放弃,选择了退出。虽然他浪迹天涯,可是那个人却从未停止过追寻的步伐,让他深感心力憔悴。可是,如论他走到哪里,身边总会有个人默默地跟随着他,支持着他。三年前,他毅然决定接受柘荣的建议,在泠筱的“掩护”下与她一道归隐。原本以为日久便能生情,但是感情却越发的疏忽,让他时时刻刻处于痛苦的煎熬之中。   直到卿言那动人的欢颜出现,将他多年来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让他重新体会到了为人的快乐。她的笑靥是如此的震人心魄,勾魂撩神。   遥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他心中默念道:问世间情为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若是真得了那一日,必将在年年岁岁中独赏卿之欢颜……   泠筱缓缓地走到了皇甫实的身边,凝视着那种一脸愁容的俊脸,心被针尖狠狠地刺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实在太熟悉不过了,他的这种眼神,多少年没有出现了。   她虽然能够读懂他的眼神,却无法参透他的心,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想说一句安慰的话,却如鲠在喉,让她开不了口,窒了半响,这才缓缓地说道:“师兄,柘荣来过了,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恩,”轻轻地应了一声,他冷漠的一个侧身,将那一身白襟留给了神情同样没落的泠筱。心中的愧疚让他无法坦然面对身旁的佳人,她的良苦用心,他又何尝感知不到呢?   暗暗叹了口气,他默默说道:泠筱,今生今世,是我负你,若有来世,我愿用三世烟火,换你一生阡陌。   他遂不再言语,缓缓地步下了高台。   泠筱望着那白色背景呆呆地出神: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不觉间已有两行清泪悄然滑落,落在石头铺就的地上,瞬间消失不见。   ……   话说,卿言离了玲珑居,就向西一路疾走。正日当午时分,她来到了一座小集镇。   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她走进了一家牲口铺,让掌柜的给她挑选了一匹个子偏矮小且性情温顺的白驹。她没有骑过马,但是眼下的形势已经不容她有任何的退缩了。路途遥远,要她徒步去城国的京城,一来体力上吃不消,二来,时间上不允许。   随口向掌柜的调教了几句御马的基本要领,卿言便壮大了胆子跨到了马背之上。   白驹很温顺,一点儿都没有反抗的意思。一开始骑到马上,卿言还有些胆小甚微,双手死死地拽紧了缰绳,双腿更是使劲夹紧了马腹,深怕马儿一哆嗦,就把自己掀下马背来。   不过,跑着跑着就溜了,卿言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白驹急奔,驰骋在城国碧绿的沃野之上。   当日落时分,卿言驶入了一座名为瞭曙城的大镇。   行进在街道上,很多商铺多已经打烊,远远只有一家客栈将红灯笼高挂,外挑于屋檐下。   翻身下马,一脸谄媚的小儿早就迎了上来,“诶哟喂,尊贵的柳小姐,这边请。”   卿言一楞,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确定不是自己熟悉认识的人之后,便询问道:“小二,你认识我?你怎么知道我姓柳?”   “嘿嘿!”小二讪讪一笑,“柳小姐就不必多问了,里边请,我们已经给您准备了上好的厢房,还有一桌酒菜,你去看看,如果还有别的需要的,请尽管吩咐第一百三十三神秘人(一)   卿言一楞,这店家的热情却让她有些迟疑了。女孩子一个人出门在外,凡事还得多长个心眼的好。万一遇到坑爹的黑店就麻烦了。可是,瞧那店小二煞有其事的样子,且又能喊出自己的姓氏,却又不由地让她信了。   满怀狐疑地随着小二走入了客栈,里面空荡荡,只有两位身穿茶博士衣衫的侍女,没有别的顾客。   门可罗雀,这还开什么店啊?卿言纳闷地在一张空座子旁坐落,刚想开口询问“为我准备的菜蔬哪里”时,小二突然轻轻拍了拍手掌,一群服务生便单手托着菜盘从内堂鱼贯而出,一瞬间便摆了满满一桌子。   望着那一桌突然涌现的琳琅美食,卿言惊得目瞪口呆。松树猴头蘑、墨鱼羹、荷叶鸡、牛柳炒白蘑、溜贝球、酱焖鹌鹑、蚝油牛柳、川汁鸭掌……   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做工精细,不由地让人食指大动。卿言痴痴地想:就算是大宛国的御膳房恐怕也就只有这点水准吧?   还未动筷,就发现小二举了块牌子挂到了店门之外,那字迹依稀是“打烊”。   “小二,你们不开店了吗?”   小二咧嘴一笑,“不是,柳小姐,您是贵客,今天本店,只为您服务。”   “啊?”卿言猛吃了一惊,这倒更加让她好奇起来了,到底会是谁呢,在暗中为她提供方便?   这么大的手笔,这么大的排场?难道会是郗铭吗?   眼睫微微下垂,苦涩地笑了一下。   哼,这种冷漠的男人怎么会懂得心疼女孩子呢?如果他知道了我的行踪,有必要跟我玩躲猫猫的游戏吗?   当然也不会是皇甫实,都不愿意陪我一起去京城的人,此刻想必已经被我远远的抛在身后了吧?他就如同郗铭的双生兄弟一般,虽然长相俊美,性格却是十分孤傲。而且还“惧内”,怕死了他的那个师妹……   卿言的心中顿时燃起了一丝的暖意,她似乎已经找到答案了,除了柘荣,还会有谁呢?   柘侍卫啊……你为何不肯见我一面?与其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场合闷吃一顿,不如与你秉烛夜谈一宿来得舒畅。孤影蹁躚西窗悄,多少个日日夜夜你守护在我窗外,我在屋内眺望……既然你是我朋友,我自然能包容你的一切,你是刺客又有什么关系?你是包租公又有何妨?   举起手中酒杯,卿言薄唇微启,轻轻地呡了一口。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可奈何情为谁思?情为谁念?   居然间只觉得一股心酸泪涌上心头,让她情难自已。   悲戚间,她猛地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烈酒如刀口入喉,腥酸热辣,卿言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   小二见状,慌忙跑到了她的身边,帮她捶了捶背,“姑娘慢喝,慢喝,您这空腹喝酒最伤身了,来,先吃点菜吧。”   一张笑脸泛起淡淡的红晕,卿言有些迷离地望着小二,“呃,我说小哥,我很可怕嘛?”   “哪里的话,柳小姐您美貌如仙,小生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生得像您这般漂亮的可人儿。”   “呵呵,”卿言伸出一根手指,戳向了小二,“你胡说!有这样请人吃饭的吗?连个脸都不肯露,难道我就这么吓人嘛?我会吃了他不成?”   “柳小姐言重了,刚才那位客官说了,实在不方便出面,怕您有负担,所以,让您先安生地在这儿吃着住着。”   “切!”柳卿言跌跌撞撞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本小姐不稀罕,遮遮掩掩的算什么英雄好汉?这顿饭我还就不吃了。”   “嘿嘿,”小二一脸痴笑,“柳小姐,这是咱们瞭曙城内唯一的客栈了,所以刚才那位客官才有底气,包下了咱这家店。”   卿言楞了楞,包下了这家店……貌似电视剧里有钱的公子哥求婚的时候都喜欢来这么一出……使劲地甩了甩逐渐发沉的脑袋,卿言腿一软又颓到了凳子上。   她不是不想走了,而是走不了。那两条腿似灌了铅似的,又软又沉。   负气再次斟满了酒杯,咧开小嘴,猛地灌了进去。   额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嘴巴里发出“吱吱咋咋”的声响,俨然一副老酒鬼的腔调。   这些天来所经历的苦闷,只有她自知,可怎奈此刻,却无人可以诉说,唯有对着酒杯倾述愁肠了。   一杯杯的酒水合着潸然滑落的泪珠,一起吞下了肚子,食之无味地随意咀嚼了几口菜蔬,卿言默默地趴在桌子上抽泣起来。   ……   小二在卿言边上探头探脑地转悠了一圈,然后轻轻推了她一把,“柳小姐,柳小姐,你醒醒,柳小姐……”   旁边的一位茶博士开口说道:“别叫了,我看她,不到明天是醒不过来了。好家伙,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一口气喝掉了一瓶老白干……”   “那现在怎么办?”   “要么把她扶进去?”   “让我来吧!”客栈的二楼传来了一声刚劲有力富有磁性的声音,“笃笃笃”,踩着木梯,信步而下,却只见那人身子挺拔,白衣翻飞,宛如画中道仙,飘然而至。   他那如刀削过的俊美脸庞之上,闪现了一丝忧虑之色,缓缓走到了她的身旁,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抚了抚,一时之间,惋惜怜悯之色溢于言表。   是什么样的苦难将一个活泼可人的小女孩折磨逼迫成这样?难道前往城国的京城竟是件如此痛苦的事情吗?以至于她非要用这种方式麻痹自己,摧残自己吗?   她还有别的心事吗?   卿言的发丝在他的指尖滑逝,残留的香味不由地让他心旷神怡,来人一个恍惚,几欲有了一种将桌前佳人搂入怀中的冲动。   微微地叹了口气,他缓缓俯下身来,然后对着小二说道:“帮我一把,我来背她。”   “是是,客官。”   当卿言那热腾腾又极其酥软的身子贴到他后背上时,当卿言额头散落的长发在他颈部游动时,当他心驰神往地闻到她的体香时,他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刹那芳第一百三十四神秘人(二)   推开房门,目光一扫,里面的陈设虽算不上奢华,却也是颇为别致,来人小心翼翼地将卿言在床榻边放落,然后对着小二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他轻柔地将卿言的身子在床上扶正,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刚欲转身离去,脚却似被钉子钉住了一般,让他挪不开步子。   深情回眸凝视了躺在床上的佳人。熟睡中的卿言安详而又宁静,未施过多粉黛,双目被长长的睫毛覆上,修眉端鼻,颊边梨涡微现,面薄腰纤,袅袅婷婷,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来人不由地看得痴了,竟忍不住伸出手来,撩拨开了散落在额前的秀发,甲背轻轻划过那张红彤彤的脸颊。酒后的卿言气色红润,更显得娇艳欲滴。   那两片薄薄的朱唇,仿佛在精油中浸泡过一般,在莹莹烛光下,熠熠烁烁……   来人一个失神,竟然情难自已,只见他缓缓俯下身来,就想要亲吻卿言。   她吐气如兰,虽然微微渗着一丝的酒意,但是闻者却更为陶醉。   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眼瞅着四片嘴唇就要贴合在一起,来人突然一个清醒,猛地从床榻边站立起身来。   此刻,他的双颊已经微微泛起一片红晕,有些自责的皱紧了眉头,他轻叹一声,使劲地摇了摇头,试图保持着头脑的清醒。   再次凝视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卿言,梦中人笑得是那么的甜美,那么的圣洁,那么的高雅,让他无法再生亵渎之心。   带着一丝的眷恋,他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   翌日凌晨,柳卿言摸着脑袋晕晕乎乎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抬眼见到自己身处陌生的环境,躺在陌生的大床之上,惊得她酒性立刻醒了八、九分。慌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似乎,完好无缺……这才放心地长舒一口气。   回想起自己在酒桌上的颓样,她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是不是疯了啊?居然喝了那么多酒?诶呀诶呀,真是丢死人了。可是,可是,我怎么会在这个房间内的?”   一个机灵从床上翻下来,照着梳妆台理了一下凌乱的碎发,漱了漱口,卿言立刻跑出房间。   在走道上撞见了正在打扫卫生的店小二。   他谄媚地一笑,“诶哟,柳小姐,您醒啦?”   “恩!”卿言阴沉着脸,“我问你,我,我昨晚儿怎么回房的?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嘿嘿,”店小二痴痴一笑,“柳小姐,您昨晚儿自个儿走回去的啊,您忘了?”   “呃……”卿言顿时为之语塞,铜铃般闪烁的大眼睛带动着长长的睫毛,眨巴了好几下,斜着脑袋呆呆地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昨晚的场景。   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卿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想回屋,却猛地又想起了什么,赶紧向着自己房间跑去。推开房门,打开包裹查看了一下,里面的贵重物品倒也是一应俱全,并未有缺失。   耸了耸肩膀,卿言痴痴了笑了起来,“管他呢,忘了就忘了呗。下次可得小心,不能再喝那么多酒了。”   收拾好行囊,她便准备上路了,可是,刚一到店门口,就被店小二给拉拽住了。   “诶,我说,小姐,您还没结账呢?”   “什么?”卿言猛吃了一惊,随即眉头紧锁,瞅了瞅那贼眉鼠眼的店小二,她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说有人昨晚儿把这店被包下了吗?你怎么问我要钱呐?”   “嘿嘿,”店小二憨笑着:“对,没错,那位客官的确是包下了客栈,可他还没付钱呢!嘿嘿,你看这,嘿嘿,一共是一百二十两白银,嘿嘿……”   卿言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一百二十两银子啊!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她简装出行,身边没带那么多的银子,除了一些散银和贵重的首饰之外,便无其它了。   她顿时有些心烦意乱了,头皮也跟着得阵阵发麻。麻烦大了啊,感情是撞上坑蒙拐骗的黑店了!他们竟然活生生地把人往店里拽,然后咔嚓一刀,痛宰一顿!这种泼皮耍赖的黑店还真是让人无语到了极点!   原本还以为是柘荣什么的贵人在暗中帮助自己,到头来竟也是黄粱一梦。   卿言的心中在咆哮,尼玛!见过不地道的,没见过这么不地道的!你以为我好欺负吗?   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   她忽然伸手遥指:“咦?看,那是什么?”趁着店小二扭头之际,卿言冲着他的裤裆狠狠地一脚踹了下去。   “啊!”……   悲怆的呼喊声还在耳边缭绕,卿言早就跐溜一下,遁逃至马厩,拉出自己的小白驹,抖落缰绳,踩上马鞍,便翻身而上。   原本体质羸弱的她,在如此紧张的形式的逼迫下,竟也激发了身体的潜能,这一套翻身上马的动作,利落干脆,俨然一副“老鸟”的架势!绝非是昨日初上马背的菜鸟了。   扬鞭狠狠地在马背上一抽,卿言一声娇喝:“驾”,便绝尘而去。   待奔出了数里远,身后亦没有人追来,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却仍是惴惴不安,后怕不已,她的手心亦满是汗水。   随着情绪的放松,卿言在不经意间竟有了一种难以言表的爽快感。吃了霸王餐然后打人遁逃,貌似,还挺刺激的……要不,以后咱就这么干?   客栈内,店小二一脸愁容,摸着自己受伤的玩意儿在那叫苦连天,“呃丫,我说,客官,您这朋友柳小姐怎么那么彪悍啊?这动不动就打人呐。您看您这,明明都已经付过钱了,为什么还非要叫我这样做呢?您,您这不是给我添乱嘛?”   一袭白皙的长袍在晨曦之下摇摇曳曳,来人面无表情地睨视了他一眼,顺手丢给了小二一块碎银,“既然暗中照顾她会让她感到负担,会让她买醉,那我又何必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就让她误认为是撞了一次墙吧第一百三十五神秘人(三)   卿言快马加鞭,一路向西,穿过了一个个集镇,沿途,她基本上都没怎么休息,只是正午时分,在一家包子铺买了几个狗不理包子,喝了几口茶水,就又行色匆匆地继续赶路了。   入夜,她再次驰入了一座小城——新康。   新康镇内的景象与瞭曙城差不多光景,一到太阳下山,就几乎找不到开着的店铺了。她骑着马儿,在城里转悠了半天,才发现了一家客栈。   又是垄断式的独家经营,这让卿言感觉到心有余悸,始终无法下定决心走入这家店面。正在店门口踌躇,一个探头探脑的店小二就笑脸相迎了。   “诶呀,贵客啊贵客!来来来,里面……”   小二那个“请”字还未说出口,却被卿言硬生生地打断,“我不是贵客,我不姓柳……”   “呃,”小二的楞了楞,旋即嘿嘿一笑,“我可没说您姓柳啊。这位客官,您是打尖呢还是住店?”   卿言撇了撇嘴,“这么晚了,不住店,我上哪儿去?有上好的厢房吗?”   “有有有,这位客官,里边请。”   翻身下马,将缰绳套在店门口的栓子上,卿言小心翼翼地朝着店堂里张望了一下,发现里面的餐桌到倒也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位顾客,这才有些放心地跟随着店小二一起步入了餐厅。   小二偷睨了一下卿言的姿色,暗自叫了声好之后,便又弱弱地问了一句:“小姐贵姓?”   “我姓柳。”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卿言脱口而出。   这顿时让那位店小二错愕万分,杵在原地楞了半响,这才回过神来,“那您到底是姓柳还是不姓柳啊……”   “呃……”故作镇定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略显尴尬的她假装没有听见。   发现角落有个空座位之后,她便伸手指了指,“我就坐那,给我烧碗牛肉面吧。”   “别的还需要什么吗?”   “不需要了。”   店小二扯开了嗓子喊道:“好嘞!牛肉面一碗,上等厢房一间!呃,这位不姓柳的柳小姐,请您稍等。”   颇显得不安地在餐桌上坐定,她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一看不打紧,却发现满堂的男宾客们几乎都将惊诧的目光投向了自己这边。或直视、或睨视、或急速地瞥了一眼就回眸,但又忍不住再看。这不由地让她疑窦顿生,暗想,他们这都是怎么了?难道我脸上张了花不成?   她哪里又能明白,当这样一位性感妖娆、仪态万千的异国公主出现在乡野的小饭馆时,那是何等的香飘四溢,何等的倾国倾城?所有的男人都惊诧于她的美貌,惊魂一瞥后,就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被一群人看得浑身不自在,卿言慌忙将头低下,心中更是惴惴不安,后悔出门的时候没有戴上一个斗笠,也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可是,既然已经身处客栈,已然避无可避,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坐在那里了。   邻座,一位胡渣男和一个白面的小生正在高谈阔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几杯热酒下肚,早就已经春心荡漾,待他看见柳卿言那动人的姿色时,不由地兽性大发。   接着酒兴,那位胡渣男举着个酒杯,摇摇晃晃地踱到了卿言的身边。   还未等他开口,一股浓重的狐臭味便扑鼻而来,让卿言忍不住掩鼻侧面,心生恶心地睨视着来人,瞧他这样子,定是来者不善,这下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果不其然,那位胡渣男痴痴一笑,“嘿嘿,这位小妞,一个人吃牛肉面多无趣啊,来来来,到大爷我这边拼桌,大爷我请你喝两杯。”   卿言皱紧了眉头,一脸厌恶地瞪着他,“我不喝酒。”   “诶哟喂,还不喝酒呢?啧啧,来来来,让大爷我好好瞧瞧,”说罢,便伸出他的咸猪爪去托卿言的下巴,试图将她的脸掰过来。   卿言本能地向后一靠,伸手一拂,推开了他那毛茸茸的手掌。   “诶哟喂,还给脸不要脸呢!嘿嘿,本大爷倒要好好品品,你那小脸蛋到底是香还是不香。哈哈哈。”说罢,自顾自淫笑起来,一步步向着卿言紧逼过来。   卿言当即吓得花容失色,扯开嗓子了就呼救:“救命啊,非礼啊,非礼啊!”   满堂的宾客,一个个敢怒不敢言地注视着这位胡渣男,他们虽然惊艳于她的美貌,但却又无力维护她。因为这个胡渣男可是新康镇上的一霸,是出了名的地痞流氓。   这时,店小二端着一碗牛肉面进了店堂,发现了这等场景,慌忙凑身上前,“诶哟,诶哟,胡大爷胡大爷,来来来,您看您这,跟一个小姑娘置什么气啊。来来来,那边坐,小哥我给您斟酒。”   胡渣男两眼一片,甩手给了小二一个大嘴巴,“去你妈的!要你多管闲事!”   “哐当”一声响,小二连人带面一起被掀翻到了地上,滚烫的面条泼了他一身,疼得他在地上拼命打起滚来。   “哈哈哈!没用的东西。”胡渣男肆意狂笑着,一步步地逼向了卿言,“来来来,漂亮的小妞不要怕,陪大爷我到楼上厢房上去坐坐,哇哈哈哈!”   说罢,他便张开双臂,向卿言搂来。   “嗖!”猛地,空中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激荡的破空之声,还未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一根竹筷子便射中了他前伸的手掌。   “哇!”胡渣男发出了猪被宰杀的哀号声,捂住自己的手腕上蹿下跳起来。许久,他这才怒目环视四周:“谁?是哪个王八犊子在这里暗算老子?有种的出来?”   满堂的食客慌忙都将头侧过去,不敢再看,一个个装出了一副莫名其妙的事不关己的姿态,更有甚者,拼命地往自己的嘴巴里塞面条。   “啪嗒,”一个胆小的食客,慌得不慎跌落了一支筷子,却被胡渣男瞧在眼里,他愤怒地冲身上前,一把揪住了胆小食客的衣襟,将他一把提了起来,“是不是你这个臭小子第一百三十六神秘人(四)   “大大大大爷饶命……不是小的,就算借小的一百个胆儿,小的也不敢啊,没有的事啊!”   “哼!”胡渣男愤怒地将他甩在地上了,“谁,用种出来,到底是哪个王八犊子?”   话音未落,但闻“嗖嗖嗖嗖”一阵激荡,密密麻麻的竹筷子不知从何方射来,把那胡渣男射得东倒西歪,“伊伊哇哇”惨叫连连之后,他就悲怆地掩面倒地。   鲜血,从他的指尖涌出,脸,已然变得血肉模糊,也不知是被射瞎了眼睛还是被砸落了牙齿。他痛得满地打滚,哀嚎不断。   身旁的白面小生慌忙抢身上前,跌跌撞撞地把他扶出了店堂。   店堂内,稀稀拉拉地爆发出来几个掌声,人们都面面相觑,寻找着那位射筷的幕后英雄,可是,当众人的眼光扫便了整个餐厅,都未曾发现有可疑的人出现。   店小二忍着剧痛,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卿言讪讪一笑,“这位贵客,受惊了,不好意思,我马上再给您上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免费免费,请您稍等稍等。”   惊魂未决的卿言,无意识地点了点头,这个杂乱无章的场面让她片刻都不想停留,可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争气的肚子正咕噜咕噜地抗议着,离了这地儿,能不能找到吃的都还是问题,或者又会撞上什么胡渣男、胸毛男的。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抚平了自己跌宕的心境,卿言略显安生地在餐桌上坐定,故作镇静的容颜却难掩心中的悸动。她暗想道:刚才出手相助自己的人会是谁呢?他为何又不肯露面,也好让我当面言谢呢?这可真是有点奇怪了。   食之无味地吞咽完了一碗牛肉面,卿言掏出丝绢轻柔地抹了抹嘴,便站起身来,“小二,带我去厢房吧。”   “好嘞,客官这边请。咱们二楼的厢房今儿都已经住满了,就剩一楼的了,不过一楼的也不差,还有一间庭院,环境独幽,很适合静修。”   卿言摆了摆手,“行了,楼下楼上又有什么关系,我也就住一晚而已,带路吧。”   穿过厅堂,在一道昏暗的走廊里行走了片刻,便来了到所谓的独幽的厢房,推开房门,门栓子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一股霉味便扑鼻而来,几欲让人作呕。   冲着小二怒视了一下,“还有别的房间吗?”   小二讪讪地摇了摇头,“没了,这位客官,这间算是剩下的房间里最好的了,您,要不,将就着凑合一下?”   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起自己的境遇,不由地黯然神伤:   她现在只不过是一个落难的公主,还有什么资格去苛求锦衣玉食呢?眼下赶紧养精蓄锐才是正道,明日才有力气继续上路。   一想到此处,卿言便提起勇气,走入了这间散发着阵阵霉味的房间。举头环视周边陈旧残败的家具,卿言呼了一口气,暗想,千山万水都闯过来了,还在乎这些吗?   疲软的身子刚一靠上木床,床就开始微微摇晃起来,还发出了格鲁格鲁的响声,惊得她差点摔到了地上。挪了挪床脚,重新靠回去,她竭力抚平了自己烦躁的内心,努力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这才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试图尽快进入梦乡。   可是,就在这时,“咯吱咯吱!”楼板,突然发出了一阵怪响。   卿言警觉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四下环视着,搜索着这异常的声源,心中更是有些紧张:难道这里有老鼠吗?   可是,房间内光线昏暗,几乎目不视物,她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正在疑惑间,楼板上又传来了一阵木拖鞋走过的声响,“啪沓,啪沓!”,沉重且拖沓,直灌入耳。   卿言略显烦躁又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单薄的天花板,心中扯出一个大大的笑。   什么嘛,这个死小二还骗我说这房间独幽!隔音效果竟然如此之差?哎,真是烦死人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大半夜的楼上的人怎么还不消停呢?   很快,一阵有规律的声响给予了她及时的答案:只听得“咯吱咯吱!”的声响,源源不断,连绵不绝地从楼板上传来,间或还伴有“恩,恩,哇,哇,啊”的女子销魂的高亢呻吟声……   啊……这分明就是香枕柔榻边的“柳浪闻莺”啊……这分明是楼上的两位正在创造一代新人啊……不是吧……   深夜孤寂,浪语不断,实在令人难以入睡。   轻轻地叹了口气,殷桃小嘴嘟囔了一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重重地推开了庭院的大门,一阵清爽的微风袭来,让她的萎靡的精神不由地为之一震。   “恩,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我先去庭院里散会步,再回去睡。他们总不可能嘿咻一整晚吧?”   带着彷徨而孤寂的心,卿言踱步来到了庭院之中。虽说客栈破烂不堪,但这座天井般的庭院整修得倒还像那么回事。   婆娑的树影下,一簇簇夜来香正迎风招展,发出幽幽的香味。信手一捏,挽过了一支花蕊,凑近自己的鼻尖,轻轻地闻了闻,那张令男人们痴狂不已的欢颜上顿时如山花烂漫般灿烂起来,皎洁的月光如水般倾泻在她的脸上,勾勒出甜美迷人的微笑。   当卿言正陶醉在那迷人的夜景下时,婆娑的树影上忽然人影一闪,一个黑衣人手持利剑飞腾便而下。   “噌!”银色的利剑泛出白色的光芒,抖动着如蛇形般游动,直刺卿言的咽喉。   “啊!”一个惊叹声还未呼出口,那人已然杀到跟前。   好在卿言反应极快,慌忙侧身扭头躲闪。   “嚓!”一声脆响,凛冽的剑锋削落了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卿言一个站立不稳,就跌倒在了地上,惊呼失措地望着来人,心中更是呐喊不已:“妈妈咪呀!杀人啦!”   “哼!”黑衣人一声娇喝,“狐狸精,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受死吧第一百三十七断袖   “啊!”卿言只觉得天昏地暗起来,彷徨不知所措地望着眼前的这位女刺客,心中更是万念俱灰,暗呼一声:老天救命啊,我要归西啦!   “呀!受死吧!”凌烈的剑锋呼啸而过,直向卿言的腹部刺去。   说时快那时迟,“嗖!”空中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激荡的破空之声。   一根竹筷从天而降,击打在了黑衣女刺客的宝剑之上,“哐当”一声巨响,剑锋顿时偏移了丈许,她一个失稳,便侧身踉跄了几步,这才稳住了自己的重心。   “呼啦”,庭院之外,猛地翻飞进了一位白衣青年,轻盈地在树梢上一点,随即飘然落地,他一袭白衫,那白不是雪一样的白,而是像揉碎了月光氤氲而成的白。他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配上他那俊美绝伦、如雕刻般的五官,简直是风儒俊雅到了极致。   是他!皇甫实。   瑟风拂过,吹散他额前的碎发,悄然之间已护在卿言的身前,他冷眼一扫黑衣女刺客,满脸的怒意:“你这是在干什么?”   月华如洗,花气轻红,明明空中没有一丝雾气,那一轮圆月却朦胧绰约,似近实远。黑衣的女刺客在如此意境之下,已然心力憔悴,她用颤抖着的手,举起了宝剑,指着卿言喝道:“我要杀了她!这个贱女人!”   是她!泠筱。   皇甫实轻轻低哼了一声,“她又如何招惹你了?”   泠筱的声音几近哽咽,“师兄!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为何你处处维护她?为何你从来都不肯看我一眼,为何,这是为何?”   皇甫实脸色一沉,尴尬地回眸望了一眼莫名其妙且犹自在瑟瑟发抖的卿言,“没有的事,你休得胡言乱语!”   “我看见了,我都看见了,你假意骗我出山寻访避难地,却一路尾随这个贱女人,还,还跟她共宿一室,我都看见了,真是太无耻了!我今天一定要杀了这个女人!”   “泠筱!你休得胡闹!”皇甫实厉声喝道。   卿言心中一惊,有些失神地望着皇甫实,原来不是柘荣,这些天来一直默默跟随着自己,默默保护自己的人竟然是皇甫实——这个近似冷酷的男人。还有,什么?共宿一室?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我那晚喝醉了,是他……难道我已经被他……天呐,卿言不敢再往下想了……望着他那皎洁挺拔的背景,卿言一直时间不知道如何以对,是照着他的屁股狠踹下去,还是揪住他的头发疯狂地撕扯几下?……可不对啊,早上照镜子,魅瞳还在,这说明自己尚为处女之身,应该不会发生这么龌龊的事情吧?   猛地扯下了罩在自己面前的蒙纱,泠筱俏丽的脸庞,已是泪如雨下,“师兄,你告诉我,为何会这样,为何?难道你不懂我的心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忍辱负重地待在你的身边,悉心的照顾你,难道还不如一个萍水相逢的狐狸精吗?你告诉我,她到底哪里好了,为何她可以,我却不行?我也是女人啊,我是真心实意对你的女人啊!”   “泠筱,拜托你庄重一点!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我只喜欢男人的。我跟你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   什么什么?喜欢男人?没有听错吧?不是吧?   卿言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天呐,这么帅的男人居然是断袖?   诶呀呀呀,这太玄幻了,耽美啊耽美,绝对的耽美……这这这这……   卿言的思绪不由地乱飞,太可惜了,这么帅的男人,怎么会是断袖啊?老天啊,不带这么整的吧?不过,看他文绉绉的样子,也不晓得是攻还是受啊?哇卡卡卡……   “你胡说,不是的,不是的!”泠筱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别把我当成傻子,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现在看这狐狸精的眼神就跟你当年看郗铭一样,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皇甫实的脸上顿时红一块紫一块的,他怒不可遏,猛地冲上来,双手死死地掐住了泠筱的脖子,“你,你,你休要胡说八道!”   ……卿言的心头猛遭了一记重锤!哇,不是吧,郗铭?   她的头顶如同盘旋了无数只乌鸦,正在“哇哇”作响。   郗铭,这个曾经让她悸动不已的男人,这个曾经差一点就成为她夫婿的男人难道竟然也是断袖吗?   难道那天在大宛国皇宫中郗铭口中的那个人,那个让他以为蒙上眼睛,就可以看不见这个世界;让他以为捂住了耳朵,就可以听不到不想听见的话语;让他以为停下了脚步,就可以不再远行,不在追逐,不再流浪的情人,那个让郗铭脑海中总是挥之不去的转身的背影,那个至今还让郗铭站在那里傻傻的想他到底有没有真正的爱过自己的情人,竟然是皇甫实?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师兄,你喜欢女人了是吧?师兄,你是不是喜欢女人了?行,她有的,我都有,我给你,师兄,我现在就给你!”说罢,泠筱竟然猛地扯下了自己的黑色紧身衣,露出了红色的肚兜。一阵清风拂过,泠筱长发纷飞,发丝在白皙的肩膀上流淌,内衣贴身,勾勒出性感妖娆的动人曲线,宛如画中出浴的佳人。   “我给你,我给你……”她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疯狂地将自己的衣衫一件件地除下……   “你干什么?你给我住手!”皇甫实万般没有料到泠筱会如此极端,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但是依旧无法阻止泠筱自贱的举动,万般无奈之下,他猛地扬起了手掌,“啪沓!”狠狠地抽了泠筱一个大嘴巴,“你给我清醒点,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已经跟你说过无数次了!”   “不!我不信!”泠筱掩面到底,随即便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她可以?我就不行?呜呜呜呜”第一百三十八羞愧的皇甫实   猛地,她恶狠狠地抬起了头,向着卿言怒目而视,“都是你这个贱女人,你抢了我师兄,我要杀了你!”   操起宝剑,泠筱顿时发起狂来,只觉得一道道剑光闪过,发出呼呼的声响,她猛地就向卿言刺去。   皇甫实在扇了泠筱一个巴掌之后,心中正在暗暗后悔。他们之间虽然算不得情意绵绵,但至少也是相敬如宾。平日里,他们连句冲撞的话都没有过,又何时像现在这般争执过?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皇甫实又怎会不知这些年来泠筱对自己的情意?只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他对于泠筱,除了兄妹之情外,再无其它。   手掌火辣辣地一阵刺痛,他知道,刚才自己的那一巴掌有多么的凶狠。愧疚地望了泠筱一眼,可致歉的话尚未说出口,那柄寒冰刺骨的剑便已然刺到。   剑眉骤然竖起,皇甫实单掌一挥,豁然使出了“擒拿手”就向着剑芒抓去。   “呲——”   这是剑锋割肉刮骨的声响!   轻轻哼了一下,皇甫实紧咬着牙关,用一只肉掌,死死地抓住了刺来的那一柄剑。   泠筱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慌忙想要回抽宝剑,可是,剑身竟然被皇甫实牢牢握在掌心,丝毫动弹不得。   鲜血,不停地从他的指尖涌出,顺着剑锋一滴滴地洒落到了地上。   泠筱急道:“师兄!你松手啊!”   紧锁着眉头,全然无视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他愧疚而痛楚地注视着泠筱,仿佛将所有的情绪都倾注到了鲜血中去,一起从指尖的伤口处汹涌而出。   看着皇甫实血流不止,泠筱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软,便颓然向后倒去。   她痴然地坐在地上,满脸皆是迷茫。   许久,泠筱噙着泪珠,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怨愤地望着皇甫实,她自嘲地笑道:“好,很好,你厉害,算你狠,为了这个女人,你竟然甘愿受我一剑!好,皇甫实,我今天算总认识你了!这一剑,就当是你欠我的,现在还回来了。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今生今世,永不相见!”   说完,她拂袖一甩,也不再穿戴外衣,就这么袒露着一件红肚兜,向着婆娑的树梢,纵身一跃,消失在迷蒙的夜色之中。   “哐当!”手指一松,那柄沾满了鲜血的宝剑便悄然坠地。   他单手下垂着,血,滴滴答答地从手指间滴落下来。   卿言早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楞了半响这才想起来他的手得需要紧急救治。慌忙从兜里掏出了一块丝巾,就去抓皇甫实的手腕。   他皱着眉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倔强地奋力回抽了一下手肘,他似乎不希望卿言触碰到他。   卿言着急着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躲什么躲?把手拿过来!”   皇甫实手肘一抬,又向后退了一步。   不知是无颜面对,又或者是不敢,还是不愿与卿言对视,他的眼睛始终睨向远方,就连一丝的余光都未曾飘落到她的身上。   终于下定了决心,卿言双手张开,猛地纵身一跃,就扑到了皇甫实的身上。   他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搞得不知所措,接受也不是,推开也不是。就这么微微抬着受伤的手肘,控制着血流的方向,以免玷污到了她那一身干净的衣裳。   双手缠绕着,紧紧地抱住了皇甫实,她轻声说了一声,“看你往哪里逃?”   刚一抬头,正好对上了皇甫实那对炙热的眼睛,他那绝美绝伦的脸顿时被清晰放大起来,他剑眉微颦,似有无尽的苦楚;修长睫毛覆盖住了那一双忧郁的丹凤眼,却难掩深眸中的那一抹无奈。   卿言的心猛地被扎了一下,她有些酥软地躺在这位绝美的男子怀中,对上了那双勾人魂魄的靓眸,怎能叫她不心生涟漪?   尴尬地垂下眼眸,慌忙松开了紧搂着他的双手,卿言再次抓住了皇甫实受伤的手腕,准备用丝巾给他包扎。   “哼哼!”猛地,庭院外的树梢上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冷笑声,随即人影一闪,一个黑衣人便消失在婆娑的树影丛中。   不是泠筱,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卿言听到了那声低沉的笑声,心头猛地一颤,这声音,真的好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皇甫实朝那颗树望了一眼,悠悠地叹了口气,随即轻柔地对卿言说道:“待会包扎吧,我这里有金疮药,先进屋上药,再包扎也不迟。”   他遂不再言语,自顾自推开了房间的门,然后单手掌灯。一丝微弱的烛光在昏暗的屋内摇摇曳曳,将皇甫实一张俊俏的脸庞映衬着格外鲜艳!   卿言低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哦,知道了。”脚尖在地上蹭了蹭,她还在为自己刚才搂抱皇甫实的唐突举动而懊悔不已,一抬眼,便又猛然瞥见了那丰神俊朗的脸,慌忙又低垂了脑袋,不敢再看。硬着头皮,她迈着小碎步,跟着皇甫实走进了房间。   气氛变得很尴尬。   两人,均不语。   许久,皇甫实,从随身携带的香包里取出了一瓶金疮药,轻轻地在桌子放落。   卿言慌忙问道:“怎么用,直接撒伤口上吗?”   “恩。”他皱了皱眉头,将受伤的手平铺在桌子之上,然后扭过头去,不再看。   卿言当即会意,他这是在摆正了姿态,要求医治呢。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瓶盖,将里面的药粉撒在了仍然不断在出血的手掌上。血遇粉即凝,伤势很快被控制住了。   轻轻地在他的受伤吹了口气,将自己的干净手帕,一层又一层地缠绕了上去。直到包扎完毕,卿言那颗久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有些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卿言嗔道:“你这是何苦呢?你明明可以用剑把她的攻击挡开的。”   “不,我不能向她使剑。”皇甫实低着头,满脸均是愧疚。   见到他这副痛苦的模样,卿言实在不忍心再追问什么,只能默默地摆弄着自己的手第一百三十九追忆往事   卿言缓缓抬头一瞥,正对着皇甫实那张俊逸雅致却又满腹心事的脸,烛影摇曳,将他的愁容更是刻画的入木三分。他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浓密的眉毛……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卿言的脸上顿时泛起一阵红晕,似火在烧。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她对这个断袖耽美的男人,萌生了异样的情愫。眼前的这个男人给了她一种安详稳重的感觉,如同一块磁铁深深地吸引着她,仿佛他们间的情缘已纠缠千年,而不是仅仅只是萍水相逢。   “你……”皇甫实缓缓地开口,却又似犹豫不决,“你……不想问我些什么吗?”   “呃,”卿言沉默了一会,她那原本就迷人的大眼睛在烛光下盈盈熠熠,更显得纯真浪漫。她随即涡梨微现,贝齿闪动:“呃,虽然我对你很好奇,亦有千言万语想要询问。但是我看得出来,你受伤的地方不仅仅在指尖,更在心底。我并不知道你的真实想法,所以,有些事情我也不方便询问。如果你愿意向我倾述的话,我很乐意做一个忠实的听众。”   皇甫实哀怨的目光眺向窗外,皎洁的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将整个庭院照射得清晰可辨。他悠悠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皇甫实,乃是城国宰相皇甫关林之子。”   “哦。”卿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暗想:果然是系出书香门第的贵胄子弟,虽然身居乡野,却掩盖不住他身上独特的书生气质,难怪了。   皇甫实目光闪烁,仿佛一夕之间就梦回城国皇宫:“追忆往事,十年前,当我还是一个懵懂的少年的时候,我便通晓诗律,博古通今,呵呵,虽然现在说这种话多少有些夜郎自大。不过当时心高气傲的我,自以为才华横溢,还经常对国事妄加评论。当时我的一篇《国治通鉴》的策论文引起了尚书部高层的重视,亦得到了城国皇帝郗帝的赏识。很荣幸,我被册封为太子太保,陪太子读书。我的噩梦也由此开始。”   卿言心中不由地一惊,暗想:城国太子……郗铭……果然是他……   “年少勤奋苦读的我,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少,亦漠不关心。父亲从小对我的教导仅仅只是诗书礼仪,久而久之,我便形成了封闭自我的性格,对身边的人,对身边的女人熟视无睹。我的眼里,只有学问二字。可从我进入皇宫的那一天起,我的人生就此改变。我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正午,我奉旨来到太子的勤习殿,静静地等候着太子爷的大驾,当他忽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顿时被震惊了。那天,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他穿着金黄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少年儒生的非凡身影。他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就这么丰姿盎然地出现在了勤习殿的门口,顿时将我整个人都吸引了去。只见他身材高挑,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他身影在阳光的衬托下妖娆夺目,如浅红色的新蕊,明媚的像要召唤回春天。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俊美的男人,以至于在那瞬间忍不住感叹大自然之鬼斧神工,竟然将一个生命塑造得如此完美无瑕。”   卿言听了皇甫实的话语,亦是在心间波荡不已,羞红的双颊,弱弱地附和了一句,“是的,郗铭太子的确很帅,我也从来没见过像他这么生得好看的男生。”   哀怨地叹了口气,“郗铭太子也似乎很喜欢我,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让我倍感亲切。在那瞬间,我便已经心动不已,很想冲上前去,将他捧在手心,好好地品鉴一番,将他搂入怀中,好好地温存一番。”   “呃……”卿言暗暗惊叹了一声,暗想:不要说你了,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也想着把他扑倒呢……   皇甫实苦涩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红晕,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仿佛在细细回味甜美甘醇的陈年酒酿一般:“从那一天起,我们就开始形影不离了。一开始,我们只是谈诗论赋,讨究学问,到了后来,我们又开始相互研习武艺,扭打厮混。再到后来,出双入对,衣食同住。我们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以为这仅仅只是纯真的友谊。可是直到有一天,我们才发现,事情已然变了味。那年,太子十六岁,刚刚举行了冠礼。在我们城国,男子二十行冠礼,但是郗铭因是皇族,又身袭太子之位,所以冠礼比一般人都要早。行了冠礼之后,就得要为太子举行大婚了。当时,朝中决意,册封吏部侍郎的千金小姐为太子妃。我当时闻讯,顿时泪如雨下,心如刀割,如天崩地裂一般的难受。我知道,一旦他结婚,我们就不能像从前那般无拘无束地相处了,我实在无法忍受失去挚友的痛苦,我将自己关在房间内,整整三天,茶水不进,只为心中的那一抹柔情。”   卿言亦是被他的痴情所深深打动折服,轻轻地在皇甫实的肩膀上拍了拍,“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你也不必太自责了,或许你跟他之间并非是断袖情,更多的只是兄弟情,你把它搞混了吧?”   苦涩地摇了摇头,皇甫实缓缓地垂下脑袋,“我的事,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三日之后,郗铭太子亲自找上门来,我原本不愿见他,可他竟然在我府邸门口整整站了一天一夜。我实在无法忍受心中的痛楚煎熬,一打开房门,事情就变如同黄河泛滥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我们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不需要太多的承诺,不需要太多的交流,我们热情地拥吻,我们在房间内,整整缠绵了一宿……”   啊……天呐第一百四十追忆往事(二)   虽然早已料到了事情的缘由,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卿言真真切切听皇甫实亲口述说时,心中更是唏嘘不已。   自嘲地扬起了苦涩的脸,皇甫实已然羞愧难当,“你,不会瞧不起我吧?”   “恩,怎么可能?”望着他那张痛苦的脸庞,卿言同样心痛,想要安慰一下,自己却如鲠在喉,开不了口。半响才哀怨地叹了口气道:“耽美这种事,我见多了……我能接受……”   “耽美?”皇甫实失神地望着她,“在你们大宛国,这叫耽美吗?”   “呃……也,也不是吧,反正我能接受,我看过很多这方面的书,就叫耽美文学……呃,没什么的……”想当年的刘若熙,在现代,那可是位资深腐女,什么样的书没有见过?可是,当她心仪的男子,而且还是一双,陷入断袖情网的时候,她才能深刻体会到为何断袖被世人视为孽缘?她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复,即有惋惜,又是失落。   “那后来呢?”卿言关切地望着皇甫实。   “郗铭太子回宫之后,就面呈郗帝,说:自己年纪尚幼,正是勤加研习的大好时机,不想因为娶亲生子而影响自己。一开始郗帝不许,但是郗铭坚决不从,宁可放弃太子之位也不愿娶吏部侍郎的女儿。郗帝自然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也就没有逼他。因此,这本婚事就此作罢。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感动的痛哭流涕……”   顿了顿,皇甫实平复了一下自己跌宕的心境,略显无奈的说道:“我们都很清楚,纸包不住火,终有一天我与太子间的孽缘会大白于天下。原本,宫中顶多就是流言蜚语,顶多是旁人的揣测罢了。可是那日,我们正在行苟且之事,哎,这种事情终究是令人难以启齿,我们被郗帝硬生生地撞见了。我当时羞愧难当,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当时郗帝勃然大怒,提剑就欲斩杀我。万念俱灰的我,无心反抗,无力忏悔,我默默地跪在他的跟前,等待着他剑锋的劈落。可是,郗铭太子死死拽住了郗帝,并且宣称,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一定自刎殉情。郗帝当时就被气晕了。”   “哎,”卿言无奈地叹了口气,“也难怪他,可怜天下父母心嘛,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数日之后,郗帝秘密召见了我。这是一次足以改变我一生的会晤,让我铭记于心,终身难忘。”   “啊?郗帝召见你了?他一定是求你离开吧?”   满脸均是愧疚的无奈,“何止是求?他,贵为一国之君,年逾五十,居然跪倒在我的面前,真的是折杀我了!哎……”   不需要多问,就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了,卿言轻轻地拍了拍皇甫实的肩膀,“你,这些年来一定过得很苦闷,我想,郗铭也是的,我曾经在大宛国的皇宫无意间偷听到了他与柘荣侍卫的谈话,当时他那痛苦决绝的表情,至今仍历历在目。我知道,他一直将你铭记在心,从来未曾忘却。哎,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谁说男人与男人之间不能产生真挚的爱情?”   皇甫实悠悠地说道:“为了城国百年的基业,为了郗铭太子,我决定放弃,我决定退出。于是,我留下一纸书信,对他说,我已经移情别恋,与我的学妹泠筱双宿双飞了,请他不要再挂念我。这些年来我一直与泠筱东躲西藏,而郗铭太子,却从未停止过追寻的步伐。这让我身心疲惫。也让郗铭的贴身侍卫柘荣恼火不已,他甚至有了将我刺杀的念头。最后,我与柘荣达成了协议,从此消声灭迹,归隐神女峰。”   猛然想起皇甫实对自己的关怀,想起他的暗中保护,卿言不由地心生涟漪。难道对我产生了异样的情愫?又或许他是看在郗铭太子的份上,所以才暗中保护我的……怀着满腔的疑惑,她试探性地问道:“泠筱,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默默守护在你身边,那你就一直没队她产生过感情吗?”   嘴角泛起了一丝的苦涩,“泠筱?正如你所见,我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别无其它。我是个负心人,我愧对郗铭,愧对泠筱,我真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言毕,他已然泣不成声。   咬了下嘴唇,卿言终于下定了决心,出口询问道:“那泠筱,说的,都是真的吗?”   眼神闪烁着,他急速地瞥了卿言一眼,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猛然从凳子上站起,将自己决然的背影转给了卿言,“你休要听她胡言乱语。呃,具体的,我也不知……”   卿言顿时心中一惊,这说的是什么啊?什么叫他也不知……如此自相矛盾吞吞吐吐的话语,欲盖弥彰啊……   她敏锐的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许真的对自己产生了情愫。   她痴痴地望着他那英姿挺拔的背影,莫名地从心中燃起一丝的暖意。首先,她并不排斥这个绝美的男人,而且,作为她的救命恩人,卿言一直对皇甫实心存感觉。看得出来,他正深陷谜团,他正在忍受着痛苦的煎熬,他正在男与女之间举棋不定。卿言能够明显感受到他的彷徨与无奈。不管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这个男人,不管未来会跟他怎么样,卿言都觉得自己必须要拉他一把。   缓缓地站起来身来,她一步步地向着皇甫实走近,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对着皇甫实的背影就轻柔地贴了上去。   明显感受到了怀中人的颤抖,卿言柔声说道:“不要动,就一会儿……”   轻轻地将自己的脸颊贴上了他苍劲的后背,感受着他的体温,感受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呼吸。卿言只觉得一股幽香扑鼻,而温暖已溢满全身。   一行喜泪已从皇甫实的眼中夺眶而出,被如此柔美的身子环抱着,他的心早已是风起云涌,不再平静。   他很庆幸地发现,他在悄然之间已然血脉喷张,他终于有了生理反应,他终于成为了一个百分百的男第一百四十一临江的柘荣   卿言缓缓从皇甫实的后背抽身而出,注视着那微微颤抖着的伟岸的后背,卿言轻柔的问道:“你确定,你只喜欢男人吗?”   没有期待中的答复,有的只是长时间的寂静。   许久,皇甫实抹干了眼角的泪水,华丽地一个转身,用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卿言的柔荑,激动地说道:“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谢谢你来到这个世界上,谢谢你闯入我的视野,谢谢你走进我的心扉。”   有的时候,真的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需要一个肯定的眼神就能知道彼此。这种肯定是需要用心去感受的。很荣幸,卿言在当时的那种意境下,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皇甫实的情意。或许在那瞬间她还不能完全收回她的偏见,亦不能完全消除与他之间的鸿沟,可是,她已经下定决心,去尝试着接受他,包容他。   莞尔一笑,她那令皇甫实心驰神往的欢颜上梨涡微现,“不要再悄悄地尾随了,明日起,陪我一道去京城吧?”   皇甫实原本冷峻的脸庞已然春意满堂,他笑着向卿言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不过,”卿言顿了顿,表情颇为凝重,“恩,可能,你还会碰到郗铭。但是,我想说的是:有些事情,不应该总是逃避,该面对的时候总得面对。他苦苦寻你十年,至少,你也应该给他一个交代。其实,他活得很累。”   皇甫实舒心地一笑,“在遇到你之前,我真的没有信心去面对他,我害怕自己继续沉沦下去。”   “那现在呢?”卿言努嘴瞥了瞥,满脸的纯真嬉笑。   皇甫实这位昂藏七尺男儿竟然如含春少女一般,害羞地低下了头,侧身转向,不再直视。半晌,他悠悠地说道:“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出去了,明日,我再来找你。”   “恩。”卿言盈盈地向着他笑着,目送着皇甫实离开了房间。   轻轻地关上了房门,阻隔了空间,却切不断她的思绪。女人敏锐的直觉告诉她,皇甫实其实并未走远,他一定在暗处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房间,一旦发生什么风吹草动,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进来解救自己的,这个男人的存在,让她倍感温馨。以至于让她痴痴地开始浮想连连:皇甫实甘愿用一张手掌挡下泠筱的一剑,如果换做是柘荣,他会不会这样做?   ……   皓月长空,星辰点布,长夜漫漫,孤独寂寥。一江碧波奔腾东流,浪花闪闪。空中划过道道流星,如果说对着流星许愿,就能愿望成真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或许就不会有失意的人了。   怒江边,一个黑衣人,头戴斗笠,默默地地注视着潺潺流动的江水。清风拂过,衣襟翻飞,映衬出了他那苍劲有力的挺拔身姿。   缓缓除下斗笠,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庞终于显现出来: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完美唇形,如剑锋一样锐利的双眉高高地挑起,往下是一双幽深如墨的星眸,时不时地掠起冷峻的光芒,霸气而狂傲。   柘荣,对着那江时而波涛汹涌,时而平缓潺潺的河水,一脸的愁容。   他,亲眼目睹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世上还有什么事比这更折磨人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   柘荣的心境已然跌至了谷底,他不恨,因为不曾有爱。他只是不甘,虽然他地位卑微,身份远不及郗铭和皇甫实来的高贵,可是,他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男人。   他所看到的一切是:当郗铭出现的时候,她的眼里只有郗铭。当皇甫实出现的时候,她竟然主动上前搂抱人家……如果是个好男人,那也就还罢了,可是偏偏那两个人竟然是断袖之男!而且,还曾经是交织缱绻、如胶似漆的那一对“璧人”。以至于卿言的身份变得异常的尴尬,她这样算不算第三者插足呢?   即便得不到她,只要她能够幸福,他就心满意足了。可卿言为何偏偏就喜欢这样的男人?这让柘荣百思不得其解,亦是痛苦万分。因为她注定了不会幸福。   十日之前,柘荣如同往常一样,前往太子府,向郗铭请安,可是,房间内空无一人。值守太监告诉他,从昨晚上起,就再也没有见过郗铭了!   柘荣当即惊得汗流浃背!   郗铭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的,很明显,他既然得知了皇甫实的下落,那他一定是前往神女峰找寻他昔日的“情人”去了。   柘荣急得怒火攻心!   他曾亲眼目睹了郗铭的痴情,郗铭的沉沦,他实在不忍再看到太子殿下如此痴狂下去了。因为他知道城国皇帝的下过一道秘旨:如果郗铭继续执迷不悟的话,会坚决废掉他的太子之位。   这对于郗铭,对于柘荣来说,是无法承受之痛。   忠于帝国的柘荣,在第一时间将郗铭太子失踪的消息报告给了郗帝。那位躺在病榻上的老者下达了最高指示:无论用什么方式,都一定要把郗铭带回来,如果他反抗,杀无赦!   对,是杀无赦!因为历史悠久的城国可经受不住如此丑闻的侵袭!与其让一个断袖的儿子继承皇位,那还不如禅让给二王子、三王子、四王子……   柘荣,背负着弑主的重任,只身前往神女峰。   当然,他绝对不会刺杀郗铭。与其杀了郗铭,那还不如把神女峰上的那对男女杀了干脆!杀了一了百了。   所以,他马不停蹄,日行三百里,直奔神女峰而去。为的就是赶在郗铭之前,将皇甫实刺杀!   可是,在神女峰下,就在他准备刺杀皇甫实和泠筱的时候,意外发生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突然闯入了他的视野,让他为之一震!惊慌失措之下,还不甚被泠筱刺伤。虽然只是皮外伤,但对于一个独孤求败的顶级刺客来说,那是他毕生的耻辱。   可是,现在的他根本不会在乎这些,因为,他的眼里只有卿第一百四十二荣实会   逝去的东水带不走心中的思念,梳理了长发却理不清心中的哀思。   柘荣对着江水一声哀叹。   他很好奇,为何卿言会出现在神女峰?   于是乎,他暂时放弃了刺杀皇甫实的计划,他要一探究竟。   一路追随,却是一路心惊。   看着皇甫实默默地关切着卿言,默默地注视着卿言,默默地保护着卿言。他分明能够感受到皇甫实之于卿言的爱。只不过,他还不敢确定。   看着皇甫实把烂醉的卿言抱进了房间,扶上了床。   如果是换做别的男人,柘荣一准就冲进去跟他拼命了。可是那个人是皇甫实,一个断袖的男人。柘荣的理解是,卿言跟在他一起应该很安全……   直到,在那旅馆的庭院之内,皇甫实用单掌接下了泠筱的剑,他才深深体会到了皇甫实那惊世骇俗的爱!   这不由地让柘荣惊诧万分,这个皇甫实,还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皇甫实吗?向来不近女色的他,为何对卿言情有独钟?   而卿言的主动搂抱却更让他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之间真的已经发生了些什么。   这让柘荣感到很迷茫,也很失落。   正独自一个人悲悲戚戚,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响。   “一个人在这发什么呆呢?”   柘荣蓦然回眸,皇甫实如幽灵一般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脸上挂着轻蔑的嬉笑神色,皇甫实冲着柘荣招了招手:“堂堂冷面铁血也有失神的时候,如果我刚才在你这里刺下一剑,你这时候已经跟我诀别了吧?呵呵。”   柘荣阴沉着脸,眼角闪过了一丝残忍嗜血的精芒,“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前日,在神女峰的事情,你难道忘记了吗?”   皇甫实开怀大笑:“哈哈哈,柘荣兄,你要杀我,又何必会等到现在呢?我总算是想明白了一件事,你已经不会杀我了。哈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路尾随我,杀我的机会何止千千万万,你要动手,不会等到现在。”   柘荣冷眼睨视了一下皇甫实,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句地说道:“之前不杀你,并不代表现在不杀你。现在不杀你,并不代表将来不杀你。你永远参不透我下一步走的是什么棋,你永远不会知道杀手下一个杀的是谁?”   “诶呀呀,跟我玩起绕口令了啊?”皇甫实一脸嬉笑着,风轻云淡地将手搭在了柘荣的肩膀上。他完全有理由这么做,因为多少年前,他们是多么要好的挚友,是多么地亲密无间。   可是,此刻的柘荣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跟他叙旧?烦躁地耸了耸肩膀,拱开了那只耷拉在自己肩头的讨厌的手肘,“看来你心情很不错啊!”   举头望了望悬在空中的那一轮圆月,皇甫实的脸上满是陶醉,“呃,还好!我此刻的心情,你是不会理解的。那是初为人的喜悦,初为男人的自豪。”   柘荣很恨他,之前就很恨,现在更恨了!恨不得立马将他就地诛杀。   可是,既然皇甫实已经不再断袖,那么一切都是郗铭的错,还有什么理由再去杀人家呢?   而且,这其中更牵扯进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卿言。   看得出来,卿言很喜欢皇甫实。就冲着这一点,他也不能杀了皇甫实。因为,他不想让她再受到任何一点的伤害;只要是她喜欢的,他就会毫无条件地去守护,甚至包括那个惹人厌烦的皇甫实!   煎熬着,苦涩地笑了笑,柘荣暗自嘲讽道:我,一个号称铁血冷面的杀手,杀人如麻的杀手,居然也有如此善良的一面。哦,善良?哼……   抖了抖溅在身上的水珠,柘荣将双手负于身后,不再言语,转身就沿着江边,向东而去。   皇甫实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无法领会他那冷漠的神情,便三步并成两步追了上去,一边还呼喊着:“喂,兄弟,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这么些天来一直尾随我?我问你啊,郗铭是不是就在附近?喂,喂,跟你说话呢!”   柘荣猛地顿住了脚步,森然转身,“你不要再跟过来了。我现在只想对你说一句话:请善待三公主,如果你让她受半点委屈,我第一个饶不了你!告辞!”   说罢,他拂袖一甩,毅然决然地踏浪而去。   只留下了痴迷的皇甫实站在江边疑惑:这家伙真厉害啊,我跟卿言心照不宣的事,他都知道……瞧他那副受气包的模样……难道,他也喜欢卿言吗?   ……   狂躁不安的柘荣在江边一路狂奔。   他很苦闷,他很想呐喊,他很想发泄,他甚至想要杀人……   “啪嗒啪嗒!”沉重的脚步踩踏着浅浅的河滩,他似要将满腔的怨愤都发泄到这潺潺的流水中去。   忽然,一个模糊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让他整个人都为之紧张起来。   雾气蒙蒙的江面上,居然浮现了一具红衣女尸!   哦不,不是女尸!她会动,她正在缓缓蠕动!她正在江面上行走,她正一步步地向着江心慢慢走去。   难道撞见落水女鬼了吗?   使劲揉了揉眼睛,远端的那位女子,在水面上越陷越深,水逐渐没过了她的膝盖,没过了她的小腹,没过了她的胸部……   她身材姣好,面容秀丽,她上身只穿了一件红色的肚兜。   是她!泠筱!   待柘荣辨明身份的那一瞬间,江水已然没过了她的头顶,整个江面上只有残留着一圈圈的涟漪。   不再有片刻的迟疑,柘荣猛地跃入了江中。他奋力向着江中游去,心中更是早将皇甫实骂了个千百遍。如果不是他,泠筱何苦会投江自尽?   辨准了方位,他猛地一头扎进了水底,在混沌昏暗的江水中一路摸索。   总算,被他摸到了一抹长发,随即,他双手怀抱,紧紧地搂住了那一团犹自酥软的身躯,明显感受到了怀中的人的反抗,柘荣奋力朝着她的穴位击去,直接将她点晕了。然后柘荣双足奋力一蹬,向着江面游第一百四十三同是天涯沦落人   贴上泠筱的后背,左手从她的腋下穿过,搂住她的前胸,右手划着水,急速地向着河岸靠拢。   河滩渐现,水已经不那么深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已然脱离了危险。   柘荣绷紧的神经总算是松弛了下来。这时候,他才觉察出了一丝的异样。   他的左手掌正罩在一团松软且富有弹性的肉球之上,而手肘亦挤压着另一团软绵的异物。   即便是像柘荣这样的正人君子亦在心间激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他跟泠筱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以至于都能清晰地辨别出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她的头靠在柘荣的肩膀上,稍有不慎,柘荣的脸颊甚至嘴唇就会碰到那湿漉漉的渗透着香气的长发,这让柘荣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暗叫一声,罪过罪过。挽住她前胸的左手微微下移,离开了那个敏感的部位,可是手肘部依旧会在不经意间触碰到……   满怀着激荡而又有些自责的复杂心理,柘荣终于将昏迷中的泠筱拖上了河岸。   可是,当他松手放下她的时候,心中竟然有了一种小小的遗憾,“难道,就这么结束了?”   浑身湿透的泠筱,毫无意识地仰面平躺在了河滩的草地上。她耷拉着的长发遮盖住了大半张俏脸,更给人以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微妙意境。而贴身的红色肚兜,薄薄透透的黏贴在了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之上,两颗位于峰顶的红色小殷桃在湿漉漉的薄纱的映衬下若隐若现。   柘荣不由地看得痴了。那颗原本就强劲有力的心脏更是扑腾扑腾狂跳不止。   急速收敛的自己外溢的心神,柘荣伸手探了探泠筱的鼻息,尚有一丝温存。   将大拇指在她的人中上使劲地掐了掐,却只听见泠筱“噗哇”一声娇喝,猛地吐出了一口江水。   她悠悠地醒转,抬起疲倦的眼眸,怨愤地看了柘荣一眼。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你让开,我要去死,我要去死!”   说罢,她就猛然站立起身来,又要向河中冲去。却被柘荣用单手拉住。   “你放手,你放手啊!”几乎是带着哭腔,她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可是柘荣,双足如钉在河滩上一般,任凭她如何拉拽,依旧坚如磐石,纹丝不动。   “你走开,不要拦着我!”哭喊着,泠筱转过身来,拽起了拳头,就向着柘荣的胸膛砸去。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   ……   拳头越打越是无力,直到后面,轻柔地不能再轻柔。而泠筱,更是泣不成声。最后,她身子一软,便趴在了柘荣的肩头,伤心地抽泣起来。   柘荣的双臂攀上了她的后背,温柔地抚拍了几下,“哭吧,大声地哭出来,哭出来就好受多了。”   “呜呜呜呜呜……”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两个同样失恋的青年男女,两个同样落寞的青年男女,两个同样湿漉漉的青年男女,就这么在波涛汹涌的怒江边深情地拥抱着,依偎着。   在这个时候,身边或许真的需要有一个能够理解对方,读懂对方的人的支持。   只是,心情低落的柘荣将泠筱搂入自己的怀中,却能够明显感应到她胸前那两团柔软的香馍馍,又让他的心悸动不已,不经意间已然血脉喷张了。   带着一丝尴尬的神色,柘荣慌忙将双手搭在了泠筱的双臂之上,把她的身子缓缓地从自己的身前挪开。正视着她那张眼泪四溢的绝美的脸庞,柘荣轻声说道:“不要再有眷恋,不要再有彷徨,他注定不是你的男人,不要为一个注定要离你远去的男人而伤神,他,根本不值得你那么做。”   “可是,你知道吗?我守护他整整十年?十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十年?我把我自己最美好的青春都献给了他,可是他至今对我熟视无睹。原先他喜欢郗铭,他喜欢男人,我认了,我不怪他,因为这就是他的命运,是我心甘情愿留下来照顾他的,只要静静地守护他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也曾妄想过,水滴就能石穿,绳锯就能断木,可到头来,我无尽的付出只换回了他的背叛!我,我不想活了。”   柘荣使劲地摇曳着她,“你清醒点!他不是你的缘分!你不应该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何必苦恋一棵树?”   “呜呜呜呜,可是我的心好痛,我好累,我……”   望着痛苦流涕的泠筱,柘荣不由地悲从心来,悄然之间,一行哀泪从他眼角潸然滑落,“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有些无力地松开了泠筱的手臂,“我的心也在滴血。”   泠筱出神地望着他,停止了抽泣,好奇地问道:“柘大哥,你怎么了?”   悄然转过身去,不想再让泠筱看到自己的愁容,“刚才,你早走一步,其实,你没有看见那更令人肝肠寸断的一幕——我心爱的女人深情拥抱了皇甫实那个王八蛋!”   泠筱瞪大了眼睛:“什么!他们?他们?已经这样了吗?你,你说的心爱的女人,就是卿言吧?是她吧?”   有些苦涩地点了点头,“恩……是她……   泠筱不由地失声再哭出声来,“柘大哥,这都是怎么了啊?”   哀怨地叹了口气,柘荣将目光眺向远方,“我能体会你的心情,因为我现在跟你一样,心如刀割……我,没有办法继续安慰你了。”说罢,他便掩面俯下身来。肩膀,在风中瑟瑟发颤。   “柘大哥,你也要坚强点,你不要这样。”在他面前蹲下,泠筱伸出了双臂,给予了他一个温暖的怀抱。   柘荣在她的怀抱中抬起头来,对上上了双莹莹闪烁的泪眼,心中不由地一荡。   一丝邪恶的欲念在他的心中滋生,如洪水猛兽一般在他的心底的阴暗处肆意狂奔。他暗暗喝道:我恨皇甫实,我真的恨他!但我又不能伤害他,我能做的,就是夺走原本属于他的女人!我……我第一百四十四荒草旖旎   对上了柘荣忧郁的眼神,泠筱忽然一个失神。她与他的距离是如此之近,俯视着他: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完美唇形,如剑锋一样锐利的双眉,一双幽深如墨的星眸泪光闪烁,原本冷峻的脸庞此刻看来竟是那么地惹人怜爱。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阳刚之气是如此之浓郁,他呼出的气体是如此的醇厚,以至于泠筱在那瞬间亦有了眩晕的感觉。   一直以来,她的眼里只有皇甫实,从来没有正视过别的男子。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原来柘大哥也是这般的俊美,丝毫不逊于她的皇甫师兄……   而且,更要命的是,自己竟然就这么心无旁骛地搂抱着人家,亲近着人家,这是她二十六年来从未做过的事情。原来,怀抱着男人的感觉竟然是这么美妙,竟然是这么的温馨。   谁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谁说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谁说弱水三千,独饮一瓢?   脆弱的感情,虚假的人心又怎么能抵挡住最原生态的冲动?   痴痴地望着他,泠筱顿时心潮澎湃。眼前的男人让她越见尤怜。她甚至开始暗暗后悔,为什么二十多年来一直独守空房,忍受着寂寞的煎熬?为什么二十多年来为了一个虚幻的男人而守身如玉,未曾品尝人间的甜性涩爱?   她忍不住伸手抚在了柘荣健硕的胸膛之上。他的肌肉是如此强健,呼吸是如此的急促,心跳是如此的有力……   双颊绯红着,媚眼含春,黛眉微微一挑:“柘大哥?你说,我是一个合格的女人吗?”   柘荣心中一荡,“呃……你岂止是个合格的女人?你是个漂亮的女人。”   “柘荣大哥,”泠筱缓缓俯下身来,朱唇贴近了柘荣的脸颊,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我突然觉得好不甘心,我从来没做过一个真正的女人,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柘大哥,不要再让我怀疑否定自己了好不好?我不要做一个没有自信的女人,你,你可不可以现在就要了我,我,我不要你负责,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我……”   还未等泠筱说完,她的嘴唇就被柘荣火热的唇贴上。很快,柘荣用他那游动湿滑的舌尖撬开了泠筱的一行贝齿,两根舌头就这么交织缱绻在一起,再难分彼此。   她的手轻轻地抚在柘荣的后背之上,她的手指每滑动一次,柘荣便感觉到自己身不由己地痉挛了一下,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难受至极,却又舒服不已。   一个长吻之后,泠筱微微喘息,柘荣则早就已经心猿意马了,刚想说几句什么,泠筱却低声在他耳边道:“柘荣大哥,我不是一个放荡的女人。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今晚你陪着我,那么对我,我心里很感激你,很、很欢喜的……”   随后,泠筱又是贴了上去,吻了吻柘荣的嘴唇。   声音如同小猫在嗲叫,那份甜腻直接酥进了柘荣的骨头缝里。   柘荣立刻就明白了什么。他隐隐的读懂了泠筱眼神话语中的那一丝意味。这女孩显然已经春心荡漾了。生死彷徨,绝恋苦爱,久悬一线,现在才有了冲动的感觉……人就是这样,在生死彷徨之中,反而会激发出一些奇怪的情绪来,作出一些以往没有勇气做的事情。   怀抱着眼前的佳人,柘荣的心中再无报复的邪恶念头,他的心智都已她吸引了去。   她的头发是那般的黑、那般的亮、那般的柔、那般的顺,如同瀑布一般散至腰间。而那上下滑动着的白嫩的玉手及其掌握着的羊角梳,分明就是一白一黑的两条鱼儿。在微弱的光线的映衬之下,她那双颊泛红的俏脸是那么完美,如同黑宝石的眼珠是那么闪亮,玲珑高挑琼鼻明是那么精致,润滑艳红双唇是那么性感。而让柘荣觉得更为有诱惑力的,自然是高高顶着细纱,隐约可见其顶两颗殷红宝石的玉女峰。   早已口干舌燥,欲火焚身,如今再听到泠筱这么说,心中竟然涌起一阵狂喜,猛地一把扯下了她的薄薄偷偷的红肚兜,连带着那条白色的摆裙。   她那条白皙的长腿便展现在柘荣的眼前。   她的双腿虽然纤细,但却又不显得瘦弱,只让人觉得那是才用牛奶浸过一般,温润顺滑。浑圆而紧绷的玉臀,高高地翘起,风情万种。让柘荣不禁心旌荡漾,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那一弯曼妙的弧线。   柘荣盯着她那如同蹁跹的蝴蝶翅膀,在不断扑打着的长长睫毛,心头不由一颤,那游走在泠筱大腿上内侧的手也因此不自觉地探向了她的私处。   泠筱纤细白嫩的双臂向上一抬,勾住了柘荣的脖子。   她的完美曲线立即更为突出地显露了出来,让原本就血脉沸腾的柘荣犹如掉进岩浆一般,不能自已地把手攀向了那要命的双峰。   泠筱的双峰那般的浑圆坚挺,让柘荣感觉到了那健美女性应有的弹性。只是在她的右脚尖触及到自己的身体时,把目光落在了她那芊长白皙的玉腿上,蹲下身来,左手抓住她那三寸金莲,右手至脚背起,在她那如同羊脂般的美腿上不断地抚摸,犹如抚摸一件绝世珍宝一般。   伴随着柘荣的无比珍惜的抚摸,前所未有的舒适感觉从右小腿开始,逐渐弥漫至了泠筱的全身,最后再慢慢地渗至她的内心深处。皇甫实对她向来冷淡,连正眼都没瞧过她一眼,更从来没人像柘荣这般对她全身各个部位都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欣赏,让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她伸出柔荑,解开了柘荣的衣衫。   他健硕的体魄顿时在泠筱面前崭露无疑。宽广伟岸的肩膀下面是条纹清晰的六块腹肌,一张一弛,动人心魄。   抚着她的双峰,将她按倒在河滩的荒草地上,柘荣俯身而下,奋力一挺。   一阵微微的刺痛感袭来,让泠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不过她很快就趋于平静了,她知道,这是幸福的开始。   柘荣在她的体内,缓缓律动,由慢及快……最后演变成了激烈的撞击第一百四十五策马同行   破烂的旅馆内,虽然房间内散发着阵阵的霉味,虽然楼板上的两位真的嘿咻了一整晚,但是卿言依旧睡得很香。她自从踏入城国地界以来,第一次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起了个大早,做了简单的洗漱之后,卿言便舒心地推开了房门,任由晨曦沐浴着自己白皙的肌肤,眯缝着的眼睛慵懒地一瞥,竟然在庭院内发现了皇甫实那丰神俊朗的身姿。   只见他双手负于身后,正背对着卿言的房门,一袭青衣长衫,丝绢绣边的图腾妖娆缱绻,勾勒出挺拔的身子,一块玉佩在腰间摇摇曳曳,别有一番情趣。   听到房门开启,他的脸上顿时如山花盛开般美艳,笑吟吟地转过身来,向着卿言行了一礼,“草民参见三公主!”   看着皇甫实调笑的神色,卿言不由地欢颜一笑。轻柔地从袖中掏出一块丝绢,拂空一甩,娇媚地说了一句:“免礼!”   “噗嗤!”卿言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说皇甫大哥,你什么时候变草民了啊?你们城国人也不必对我行此大礼吧?”   皇甫实抿嘴一笑,也不答话,只是问道“你起得真早,这就要上路了吗?”   “恩,”卿言坚毅地点了点头,“是的,不能再耽误了,我必须在第一时间内赶到京城去。”仔细地端详了皇甫实的青衫,卿言好奇地问道:“皇甫大哥,你昨晚儿上的那件白衫呢?我觉得你穿那件衣服特帅!特有白马王子的范儿!”   “呃,昨晚儿上,那在江边沾着水了,”皇甫实嘴巴嘟囔了几下,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又觉得不妥,只得硬生生地忍住了。他不想在卿言的面前提起柘荣。   心中更是一阵狐疑:白马王子又是谁呢?怎么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实在想不起来哪国的王子是叫白马的……   卿言笑盈盈地蹦跳着窜到了皇甫实的跟前,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诶,想什么呢?跟你说话都会走神,你这人真不地道!”   皇甫实迅速从凌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冲着卿言讪讪一笑,“没什么,鄙人只是好奇,这白马王子……”   卿言一楞,随即便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啊,这个啊……哈哈,白马王子?他是神秘人,你不知道也罢,呵呵”,看着皇甫实那一脸窘迫的模样,卿言舒心地在庭院内蹦跳起来,宛如一只在百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   皇甫实虽然不是那种经不起调笑的人,但是在当时的意境之下,心中亦是燃起了一丝莫名的失落感,他忧忧郁郁地暗想:原来她还是喜欢出生名贵的王子啊……哎,我虽为名相之后,可现如今却是一介草民,身无长物,哎……   偷眼睨视了一下神情稍显没落的皇甫实,卿言顿时心情大好,“哎呦喂,我们的皇甫大哥竟然也会喝醋啊!而且喝的还是神话故事里的人物的干醋,呃呵呵呵。”   哦,原来是神话故事,皇甫实恍然大悟,不由地长舒一口气。   抬头看了看溢满戏谑之色的卿言,皇甫实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刚才卿言一直在揶揄自己。   只是,让他感到汗颜的是:他自问博古通今,对于异域风情亦是了如指掌,可唯独怎么样也想不起来白马王子出现在大宛国的哪个神话故事里……   卿言一边嬉笑着,一边走到了马厩旁,解开了白驹的缰绳,回身朝皇甫实招了招手,“皇甫大哥,你的马呢?”   皇甫实阴沉着脸,转过墙角,牵出了一匹乌黑的宝马,“我是黑马草民,离白马王子还很远……”   “哈哈,你就接着酸吧!我现在可是要快马加鞭了,走了!”说罢,卿言扬鞭一甩,便绝尘而去。   此刻,卿言的心间是均是暖意:皇甫实的出现,让她对于这次的城国之行充满了信心。   山很高路很远,可是一路将会有他陪伴。   毫无疑问,她将会顺利地抵达京城,沿途再也不用担心遇上黑店,遭遇歹徒之类的事情了,因为,有他在。   最为关键的是,皇甫实还是郗铭太子的“故交”!这在无形之中加大了自己谈判的筹码!   如果郗铭拒绝出兵,真到了山穷水尽的那一天,皇甫实应该会出面劝说郗铭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效果自然会大大的不同。毕竟,皇甫实是郗铭的“梦中情人”,而郗铭又是个重情重义的痴情男儿……   卿言很邪恶地笑了。   不过,她问心无愧。她真的不是要存心利用皇甫实。以她的性格,她是绝对不允许一个自己讨厌的男人总是纠缠在自己身边的。至少,她不讨厌这个男人!   策马同行,一路狂奔。   正午时分,他们来到了一座名九回廊的山下。山道险峻,九曲十八弯,甚是难走。   望着那消失在氤氲云雾间的山峰,卿言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皇甫实站在一旁,满脸的风轻云淡。他笑着拍了拍卿言的肩膀,鼓励道:“不要被它的假象所蒙蔽了,其实这座山还是很好爬的,你且随我来吧,走这边。”   因为山道九曲十八弯,路途过于遥远。所以皇甫实决定不走山道,他们放弃了马匹,准备翻越悬崖峭壁。   在给卿言指明了一条道之后,皇甫实就让卿言率先在前面开路,他自己则紧随其后。因为一旦卿言发生了些什么意外的话,他也好在她身下接住她。   卿言永远是那么地斗志昂扬,坚韧不拔!大山并没有削减她救国报恩的雄心壮志。拽着一根根藤条,卿言艰难地向上攀爬着,一步,两步,三步……   突然,手中紧握着的一根藤条突然断裂,而脚底下更是一滑。   “呀!”地一声还未喊出口,她就失去了重心,从山坡上滑落下来。   随即身体已是被一双手牢牢地抱起,轻轻点地,落在坡度略微平缓的山麓之上。   不由自主地,柳卿言的手紧紧地揪住皇甫实的衣襟,有些窘迫地看着眼前的第一百四十七故人相遇   相人相视一笑,遂不再言语,又开始了默默的登山之行。   翻越九回廊,再进入集镇的时候,已是入夜时分。   虽然皇甫实想好好弄几样小菜招待一下卿言,但是已经疲惫不堪的她,就连吃饭的力气都快没了,随意叫了一碗阳春面,就这么狼吞虎咽起来,倒也吃得很香。   舒展地伸了个懒腰,卿言向着皇甫实莞尔一笑,“我今天太累了,我先上楼休息了啊。”   皇甫实徐徐起身,微微笑着,不再有太多的言语,只是默默地跟随着卿言上楼。   在她房门口停驻了脚步,单掌向前伸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明日不用起太早,我们已经离京城不远了。好好休息一下吧。”皇甫实的脸上都是关切之色,让卿言不由地为之一暖。   “恩!”她双手怀抱,紧紧地勾勒住了皇甫实的脖子,一双妙目微闭,嘟起了殷桃小嘴,冲着他的脸颊就亲了下去。   嘴唇与脸颊稍微触即离,卿言红着脸,向皇甫实招了招小手:“我们明日再见。”   轻轻关上房门,卿言一下子便将后背倚靠在了木门之上,在自己的胸前拍了拍,安抚了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   回味着九回廊上的温存,卿言不由地双腮绯红。深深地做了个呼吸,她双手掩面,飞扑上了木床……   皇甫实恋恋不舍地看着房门被关上,目送着佳人的离去。虽然有些惆怅,可是心中却是暖洋洋的。   转身就欲下楼,继续那顿自己还没有吃完的饭。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就觉察了异样!   一个英姿挺拔的背影,屹立在走道至扶梯的转角处。只见他一袭绣龙青衣长袍,手持纸扇,信手摇曳,似乎正优哉游哉地注视着墙壁。   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但是那丰神俊朗的独特气质更是将皇甫实给吸引了去,让他全身不由地为之一颤!   这曾经是他魂牵梦绕的身影,这也曾经是给他带来无尽的痛苦和辛酸的背影,这是他刻骨铭心不可磨灭的记忆。   居然是他!郗铭太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皇甫实的脚就像绑了铅块一般,沉重而拖沓,让他几乎迈不开步子,强忍着心中的震撼,皇甫实杵在原地,呆呆地注视着那背影,足足有十几秒阵。   他瘦了,而且,明显的憔悴了,虽然神韵犹在,但是跟十年前那个风华正茂的翩翩美少男比起来,显得沧桑了不少。   感叹了一声时光如梭,白驹过隙,皇甫实就欲转身藏匿。   要知道,他躲了他整整十年。他苦苦追寻他整整十年。如今在这么一间破旧的小饭馆里“不期而遇”,着实令人震撼。   更何况,皇甫实实在没有脸面再见郗铭。十年前,他是负心汉,十年后,他依旧还是那位负心汉,只不过,这一次来的更加决绝,更加真切!   悄无声息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皇甫实,踮着脚尖,向后方退去。   刚走了没几步,却只听得郗铭那极富磁性的嗓音骤然响起:“皇甫兄,咱们阔别十年,别来无恙啊?”   皇甫实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本踮起的脚尖不由地一阵打滑,差点就摔倒在了地上。他惊魂未决地望着郗铭那绝美纷飞的背影,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依旧大气都不带喘的。   “啪沓”郗铭收起了手中的折扇,“人生一大喜事——他乡遇故知。难道我们不该去小酌一杯吗?”说罢,郗铭缓缓地转过身来,他眉清目秀的脸庞对上了一脸惊诧的皇甫实。   一丝惊叹而又哀怨的神色在郗铭的脸上瞬闪即逝,他很快抚平了自己跌宕的心境。因为,在此守候的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很清楚,他跟皇甫实之间彼此之间内心的激烈碰撞,将由此开始!   皇甫实遂讪讪地笑着,神色有些呆滞,给人以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他尴尬地双手抱拳,向着郗铭太子作了一偮,“太子殿下,皇甫这厢有礼了。”   “哼哼!”鼻腔内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鼻息声,郗铭抬起已然合上的折扇,遥指楼下的一张空桌,便信步而下。   皇甫实哀怨地叹了口气,他刚刚坠入情网,还未完全从郗铭的阴影中走出来,还没有做好会见郗铭的准备。可是,郗铭的忽然出现,让他变得手足无措起来,让他别无选择,无法逃避。   猛吸了口戾气,皇甫实暗叫一声:罢了罢了,大不了横竖是个死!反正说什么我也不会再跟他走了,我现在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我绝对不会再沉沦下去了!   皇甫实硬着头皮一步步地走下台阶来,心中更是喘喘不安,一边思量着对策,一边用眼角余光瞥着已然在餐桌上坐定的郗铭。   举起餐桌上的茶壶,看似风轻云淡的郗铭缓缓抬起了手肘,给皇甫实斟了满满的一杯热茶。然后单手一指,示意请坐。   皇甫实的脸上火辣辣地一阵刺痛,只觉得胸口抑郁,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如僵尸一般坐在了餐桌上,手指不停地拨动着手中的茶杯,皇甫实始终低头不语。   郗铭忽然抬起了他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庞,黑眸一闪,冷眉一挑,缓缓地问了一句:“皇甫兄,你这些年来过得还好吗?”   这句话,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却是暗藏汹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郗铭就是皇甫实的初恋情人。这一句再也普通不过的问候话语,顿时勾起了彼此之间封存已久的记忆。   往昔的幸福和欢愉如同历历在目,而苦涩和痛楚又都忽然涌上心头,顿时让皇甫实百感交集,不由地潸然泪下。   这是羞愧难当而又苦涩自责的泪水,这是回味往昔幸福感叹姻缘不再的泪水。收起盈盈泪珠,皇甫实鼓起勇气向着郗铭凝视过去,“太子爷,我知道今生今世是我负你。就请你放过我吧……”   剑眉骤然竖起,郗铭沉闷地摇了摇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这些年来,你过得还好吗第一百四十八痴情的郗铭   皇甫实不由地心头一颤,不知觉间眼泪就已夺眶而出:“太子殿下,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对你再隐瞒什么了。好吧,我承认,自从离开京城后,我没有一天过得是舒坦的日子,每日每夜都在痛苦和思念中度过……”   “这是真的吗?”平淡无奇的脸上,略微闪现了一丝的血色,郗铭柔声问道:“你真的是这样的吗?”   皇甫实悠悠地叹了口气,原本以为封闭自己,就不会再受伤,原本以为隔离了自己,就不会再勾起伤心的往事,原本以为只要放弃了这段感情,前方就会有终点。他想抗争,他想隐藏自己的情感,可是,当郗铭真真切切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心中的那一抹柔情顿时如泉涌般喷射而出。   虽然眼前绝美的男人——郗铭,已经不能再引起他的兴趣,但是昔日的情意犹在。面对着郗铭犀利的提问,皇甫实如鲠在喉,情难自已,顿时泪如雨下。   看着失态的皇甫实,早已默默把泪水流干的郗铭,举起了茶杯,悠悠地品了一口茶,“十年前,你留下一纸书信,说你与泠筱暗生情意,决定双宿双飞。呵呵,这种屁话,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你跟泠筱?那怎么可能?你为我是傻瓜吗?”   “这个……”   “哼哼!怎么?你到现在还想隐瞒我吗?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在神女峰下,你们一个住西厢房,一个住东厢房,双宿双飞的情侣之间会是这样的吗?而且,其实,你并不在玲珑居居住,大部分的时候都在山上。”   皇甫实惊诧地望着他:“太子,你,你怎么都知道?”   缓缓从桌子上站立起来,郗铭的眼中已然噙着泪水,“皇甫,我对于你的思念,岁岁年年时时刻刻从未停滞过,你是无法理会我的落寞和孤寂的。多少个夜晚,我对着寂寥的星空哭泣:花落一地散落成歌,心碎千片飘落成雨。我曾经狠下心来封存自己,对自己说:从此心里有座坟墓,葬着未亡人;坟上空无碑,只留心碎泪。我不想恨,心却不肯,因为铭心刻骨的恨与我们之间美好的爱情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可是,我终究还是做不到,皇甫,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是多么地思念你。”   皇甫实垂下了头,不再言语。   郗铭悠悠地叹了口气,“天空很蓝,我看不见阳光的明媚,大海很宽广,我走不出心里的那片沼泽地,走不出那片狭隘。浅浅的笑着揭开生活表面的烂疤,里面的血水肆无忌惮滴流淌着,我走不出心灵的阴霾。我以为蒙上眼睛,就可以看不见这个世界;以为捂住了耳朵,就可以听不到不想听见的话语;以为停下了脚步,心就可以不再远行,不在追逐,不再流浪。但是,我脑海中总是挥之不去你绝裂地留给我一个转身的背影,我至今还在傻傻的想你,到底有没有真正的爱过我?皇甫,你现在能够给我答案吗?”   皇甫实痛苦地扬起那张泪水狂飙的脸,“太子,这还用说吗?虽然我是一个负心薄幸之人,但是对于曾经经历过的那段感情,我从来没有否认过,那是我一生中最欢乐的时光,我会永远铭记在心的。”   “是吗?”郗铭凝视着他,“那么,这种最欢乐的时光,为什么不能再继续了呢?”   看着皇甫实没有任何回应,郗铭又说道:“我可以放下心中的包裹,之前的种种,一切的一切我都不会计较,也不会追究。皇甫兄,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吧?”说罢,郗铭柔情地伸出了他的一双大手,向着皇甫实十指相扣的双手抚去。   皇甫实的手,在触碰到郗铭的掌心的瞬间,如触电一般,一股异样激流游遍全身,不由地让他全身一震。   猛地回抽了手肘,皇甫实下意识地将凳子向后挪了一步,以试图保持着跟郗铭的距离。   看着他若即若离的紧张表现,郗铭顿时如被针扎过一般的痛苦。曾经与他是那么地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可是如今,他与皇甫实之间竟然已变得那么生分了。郗铭这才领悟到,任何一段的炙热感情似乎都经不起时间的洗礼,终有冷却的一天。他们都已经不能再回到从前了。   “你为何如此?”郗铭突然脸色一沉,有些失望地睨视着皇甫实。   悠悠地叹了口气,皇甫实咬了咬下嘴唇,顿时将积郁在胸口的话语一起倾斜了出来:“郗铭太子,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我已经涅槃重生,迎来了新生的曙光。自从她出现在我视野里之后,我就不再喜欢男人,更不会对你产生任何的非法之想。太子,请你原谅我的薄幸。我承认,十年前,我的确骗了你。我跟泠筱之间至始至终都是清清白白的,从未发生过什么。可是,这一次,真的不一样了,我已经找到了我真正喜欢的女人,一个人我悸动不已美若天仙的女人。是她,让我体会到了身为男人的自傲和快乐,是她,在我平淡无奇的生活中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是她让我的生命从此充满阳光,不再有阴暗。我想对你说的就是,我们已经不能再像从前这般了,因为,我已经爱上了一个女人!”   “够了!”郗铭愤怒地拍案而起,“够了,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听,我也不想听!我都看见了,全部的全部,一切的一切,我都已经看见了!在九回廊,这个我们曾经温存过的地方,你皇甫实,竟然对柳卿言动手动脚,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的人生观和世界观竟然就是这么模糊不清吗?难道你的个人意志就这么薄弱吗?”   皇甫实的顿时满脸羞愧,他低头不语,许久之后,才缓缓地说道:“这个,我无法解释,也不想解释,总之,很抱歉。我,先失陪了第一百四十九断肠   郗铭气得瑟瑟发抖,拿捏在手中的茶杯亦被他拽得咯吱作响。   他没有追身上去,因为他得到了期待中的答案。他虽然割舍不下那段感情,但是贵为太子,他自然不可能低声下气地跪地求饶。更何况,在当前的意境之下,任何的苦苦哀求都是徒劳——皇甫实毅然决然的态度已经够明白了一切:他这一次,真的已经变心了,他背叛了郗铭!   郗铭很恨!一丝怒意已悄然在他心间燃起。   他苦苦追寻他十年,直到最近,才打探到了他的下落。   更让郗铭感到惊喜的是:探子回报,皇甫实和泠筱一直以来都相敬如宾,并未逾越雷池半步。   平地一声惊雷起,郗铭闻言,不由地心花怒发。   他终于明白了,原来不是皇甫实的性取向出了问题,也不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出现了裂痕,而是因为皇甫实无法忍受人伦的谴责和世人的唾骂,更无法承受源自龙椅上的那位的压力。是残酷的现实逼迫皇甫实放弃了这段感情。   一切都情有可原。   原本已然释怀的郗铭心中不再有恨,有的只是遗憾和迷茫。   他也知道,自己不该继续沉沦下去,在经过了短暂的抉择之后,他已然下定了决心,不去神女峰找寻那位藏匿起来的“旧情人”。可是,为了缅怀那段逐渐逝去的温馨记忆,他悄然来到了九回廊——那个他们曾经“约会”“温存”的圣地,他试图在这里找寻缺失的记忆,回味温馨的往事。   可谁料,就在九回廊一巅,他亲眼目睹了让自己魂牵梦绕的皇甫实热情地拥吻一位妙曼女子的场景。   他真的看清楚了,没有半丝的怀疑,那个女人,就是城国的三公主,柳卿言!   看到那个场景,郗铭当即心如刀割。失魂落魄的他,一头撞死在山上的心都有了!   以至于他开始痴痴地想:如果这个女人没有出现,如果这个女人没有闯入皇甫实的视野,又或者根本就没有这个女人。那么皇甫实还会移情别恋吗?   他开始后悔起来,为何当日,会在大宛国的皇宫救下柳卿言。这样的女人,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死了干净,死了一了百了。她就不会来到城国来勾搭我的皇甫兄了!这真是个万恶的女人!   皇甫实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当所有的食客都已离开,郗铭依旧握着酒杯,在月光之下,喝着闷酒。   ……   笃笃笃,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卿言警觉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到底是谁呢?这半夜三更的……   将脸贴在木门上,卿言问了一句:“谁啊?”   “是我,皇甫实!”   卿言心中顿时一惊,暗想,不是吧,他,他竟然这么急色?呃,天那,不行,还不可以,不,不,不,我还没遇见郗铭呢,我,我,魅瞳之眼我得继续留着,绝对不能这么随便地把自己交代了出去……   强忍着心中的躁动,卿言清了清嗓子,说道:“什么事啊?皇甫大哥,我已经睡了,现在不方便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快开门,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讲。”   卿言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了门栓。因为她相信皇甫实,他说有事,就一定有事。   刚一进门,卿言就明显觉察出了来人的异样,“怎么了?皇甫大哥,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眼角泛着血丝,容貌有些憔悴,皇甫实将头侧了过去,不愿让卿言再看到他的颓样。顿了顿,他这才开口说道:“我刚在楼下遇到郗铭太子了。”   “啊!”卿言闻言,心中先是一惊,随后便是狂喜。   赶了那么多路,为的就是恳请郗铭施以援手。现在,郗铭就在眼前,这怎么能叫她不心动呢?   可是,望着皇甫实泪迹未干的深眸,卿言在隐约间觉察出了异样。随即,她小心翼翼地试图道:“皇甫大哥,你们怎了?刚才都说什么了吗?”   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皇甫实尴尬地说了一句:“说了很多,我就不一一向你解释了。其实,我们说了什么并不重要,最关键的是,他已经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们之间的关系?啊?被他知道了?呃……”一想到“关系”,让卿言在那瞬间突然领悟到了一件极为荒唐却又真实存在的事情——正如她排行老三一样,她真的很不幸地成为了别人小三!她成了一名第三者!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她的情敌,她朋友的“原配”居然也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绝美非凡的男人!问题有些复杂……   卿言顿时感觉到压力很大。她当然能够理解“原配”的心情和态度,对于“第三者”,那必须是得大力谴责的……甚至还可能会危及到生命……   轻抚了一下逐渐发烫的面颊,卿言都不敢往下再想了,“据说郗铭太子向来都很小气……这下可有麻烦了,难道他对你还是余情未了吗?诶呀,他现在肯定哼死我了。不行,我得去跟他解释,我们之间其实真的没有什么的,不,我要去跟他说清楚。我……”   “卿言!”皇甫实一把拉住了她,深情地注视眼前的佳人:“不,我不要这样,我不想遮遮掩掩,我要活得光明正大,我爱你就是爱了,我没有什么好不承认的!”   卿言使劲地跺了跺脚:“皇甫大哥,你糊涂啊!你刚才到底跟郗铭说什么了啊?”   猛吸了口气,皇甫实终于鼓起勇气,一字一句清晰可辨:“我对他说,我爱柳卿言!我爱这个女人!”   卿言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无力地向后颓了一步,她的脸上满是失望:“皇甫大哥,你这样去刺激郗铭,那你让我怎么呢?我还得像他去借兵呢!”   皇甫实似乎在恍然间顿悟了,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他失声叫道:“诶呀,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他拨弄着紧密相扣的十指,有些羞愧地注视着卿言:“对不起,是我一时冲动了,我刚才跟他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我想,这真的会影响到你的求援计划的,我,我真的对不起你第一百五十姻缘强订(一)   卿言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略显得愤怒地看了皇甫实一眼,冷冷地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伸手指了指窗外,“他在楼下的餐厅里喝闷酒呢,我都不知道怎么劝他。”   “我去找他!”卿言的目光坚毅而有神!   “公主,对不起。我刚才一看到郗铭,心就全乱了。我试图要摆脱他的纠缠,所以有些口不择言了,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没有考虑你的立场,是我的错,我……”   卿言的手指抵住了皇甫实的嘴唇,“不要再说了,你无需解释,我都能理解。你就安心地在这里等着吧,我下去找他谈一下。”   皇甫实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忧郁的神色,“可是,公主,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这样过去……恐怕会弄巧成拙吧?”   向着皇甫实莞尔一笑,那张令所有的男人都心驰神往的欢颜上满是智慧:“没事的,我会察言观色的嘛,借兵并不一定要在今日的,我走了。”   她甚至都没有坐到梳妆台前装扮一下自己,就轻轻推开了房门,莲步轻移,便向着楼下走去。   会见重要客人的时候,女孩子总喜欢将自己装扮一番,要将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展现在别人的面前。可是,女为悦己者容,而郗铭那丫是个断袖,卿言梳妆又是为谁看?以后都可以直接省略这道工序了。   踏着台阶缓缓而下,一个英姿挺拔的身影便在餐桌上显现出来,只见他一袭绣龙青衣长袍,手中拿着的,依旧是那柄恒古不变的纸扇。俊朗的眉头紧锁着,忧郁的眼神伤感着,手中的纸扇却并未因此而停滞,就这么欲折还张地被他信手摇曳着,驱赶着本就不存在蚊蝇。   卿言顿时被那丰神俊朗的独特气质给吸引了去。   这家伙生得是如此之好看!以至于卿言都不由地看得痴了。   有些失神地来到了他的跟前,卿言向他行了一礼,“郗铭太子,别来无恙啊?”   “哼哼”微醉的郗铭抬眼瞥了一下她,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厉声说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你走开!”   卿言当即心中一窒,她倒是没有想到一开始就吃了个闭门羹。   不过,卿言可绝不会为了郗铭的一句话而退缩的,在这种意境之下,即便再受到他的羞辱,她也会忍耐着,乞求对方的原谅。   做了一个深呼吸,卿言缓缓道来:“郗铭太子,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姻缘天注定,缘分难苛求,您不必太为此而伤心了。我现在想恳请您,请听我一言:皇甫大哥,他这些年来过得挺不容易,他一直以来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从来没有得到过片刻的温暖。太子殿下,至少您还在宫殿里锦衣玉食。而皇甫大哥,却在荒郊野岭风餐露宿,因为他想用恶劣的环境磨练自己的心智。只有当他身处恶劣的环境的时候,他才会将内心的苦楚暂时忘却……”   “哼!”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郗铭轻蔑地说道:“真是天大的笑话,难道风餐露宿就能弃爱忘情了吗?这个人真的是不可理喻,是他自己选择了自虐,怨不得旁人。”   “我想说的是,其实,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忘却对您的爱。可是,像你们这样的爱情,虽然我能够接受,但是世上绝大部分的人还是无法接受,你们将一辈子饱受人伦的谴责。当然郗铭太子您可以不怕,也可以不管这些流言蜚语,但是您有没有为皇甫大哥考虑过吗?他也有他自己的感情,他也有他的自尊。他渴望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我觉得这是他的权利,也是他作为一个男人所应该享受到的权利。我很开心地发现,自从我跟他认识以来,原本冷漠的人儿现如今已经变得热情奔放,充满了激情,这是一个可喜的变化,这就是爱情的力量。郗铭太子,如果你真的爱他的话,就请放手。爱,并不见得一定要占有对方,而是只要他幸福,那就是你最大的满足。”   “……如果你真的爱他的话,就请放手……”,郗铭喃喃自语着,反复重复着那句话。半响,他摇了摇头,“错了,你错了,爱,有它的唯一和专一,更有它的强制。我爱他,我就要得到他!我就是这样的人,宁可我负天下人,天下人不可负我!”   被郗铭那几乎疯狂的其实所压迫地有些喘不过气来,卿言弱弱地说了一句:“可是,皇甫大哥现在真的已经恢复正常了,他喜欢女人了!”   “哼!负心薄幸的家伙!”郗铭借着微微的酒劲,在餐厅内破口大骂起来,“皇甫实,你这个王八蛋,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这个臭小子!你竟然背叛我,十年前背叛我一次还嫌不够,今天又背叛了我一次!我真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   “太子殿下!”卿言失声叫道。   “呵呵,”郗铭干笑了两声,随即又恢复了神智,似看非看地瞥了卿言一眼,“我很可怕吧?我是不是失态了?”   “呃,”卿言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没有,我很高兴见识到您纯真的一面。”   郗铭哀怨地叹了口气,满脸尽是无奈,“其实,我来这家客栈找你们之前,我就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我虽不甘,但亦没有任何办法。我只是想试着挽留一下,既然没能成功,我也就死心了。”   卿言还想安慰些什么,可是考虑到自己身份特殊,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剑眉骤然一挑,郗铭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卿言,“你来城国作甚?”   卿言闻言,心中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原本她还想跟郗铭“培养下感情”,再说借兵一事,但是既然人家都已经开口询问了,那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   “太子殿下,十天前,我和我皇姐在狼婿峰山进行封禅大典,可是上官吹雪突然叛变,他纠结部队包裹了狼婿峰山。我和姐姐得以侥幸这才从山上逃了下来,退入了西河城第一百五十一姻缘强订(二)   “上官?他们叛变了?”猛地放下了手中的折扇,郗铭脸色凝重地望着卿言,“那你……现在沦落城国,难道,柳氏王朝就此溃败了吗?”   “不是的,太子殿下。”卿言缓缓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叛军虽然势众,但是他们尚未控制全国,京城地块,包括三十万御林军依旧不受上官吹雪的指挥。只可惜,西河城与京城相隔甚远,他们相救不及。而现在,西河城已经被叛军围了个水泄不通,成了一座孤城。我皇姐被困城内,形势岌岌可危啊!”   郗铭疑惑地望着她,“那你翻越神女峰,来到我城国,又所谓何事?”   偷睨了一下冷若冰霜且眉头紧锁的郗铭,卿言的脸色变得异常尴尬起来,她已经不知该如何向他开口了。瞧他的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估计是说什么都没用了。   卿言微低着头,脚尖在地上蹭了蹭,腮帮子鼓了鼓,微微垂了垂眼睫,盖住了里面的情绪,声音却有些低落地说道:   “请郗铭太子念在郗柳两家世代交好的份上,请助我们柳家一臂之力。”   “哼哼哼!”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冷笑,他那曾令卿言心驰神往的俊美脸上满是不屑,仿佛在他眼眸中的卿言就是一个不识抬举的浑人,“你要我们怎么帮?”   幸亏没有对上郗铭那不屑的眼神,才没有对卿言的自尊心造成极大的冲击,她轻垂着头,“请郗铭太子出兵,帮我们解了西河城之围。”   “啪沓”一声响,打开了纸扇新手摇曳了几下,“啊,那你是要我们跟大宛国的主力精锐开战咯?这可真是有点……”   卿言慌忙解释道:“不是主力精锐啊,上官吹雪他们也就二、三万兵马在围城,当然可能还有别的地方的军队在调运过来,可是我们京城的御林军主力亦在向西河城移动。现在的局势应该来说还是比较明朗的,只要郗铭殿下在神女峰出一支神兵,逼退了上官吹雪,让我们跟京城的御林军汇合就可以了。”   “哼哼哼,”郗铭冷笑着,黑色的深眸亮起了白灯!“笑话,凭什么要我来出兵帮助你们呢?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先?”   卿言顿时为之语塞,她早就料想到了郗铭的态度,她也早就做好了乞求的准备,什么样的侮辱她都可以忍受,“我只是希望郗铭太子看在我们郗柳两家世代交好的份上,在关键时刻帮我们一把,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无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真是天大的笑话!呵呵,”郗铭冷笑着,缓缓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大宛国姓柳还是姓上官,与我又何干?不管谁得了大宛的天下,大宛终究还是那个大宛,还是我城国的外邦。我国的外交政策是与友邦国之间平等互利,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如果我出兵,那就算是干涉你们的内政了吧?这与我国一贯来秉承的外交政策可是背道而驰的。再者,如果我出兵,顺利击败了上官吹雪的话,哈哈,那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呵呵,那事情可就有点蹊跷了。由上官吹雪率领的大宛国最王牌的精锐部队都被我打败了,那还有什么部队是我不能战胜的呢?我城国军队自然是就势挥师东进,攻占整个大宛国。”   卿言几乎是用一种乞求的眼神望着郗铭:“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这样做的,一定不会!我答应你,只要你出兵赶走了上官吹雪,我们大宛国从此以后就成为城国的附属国,年年岁岁称臣供奉。如果你需要疆土,我们也可以割地赔款,只要条件不是太苛刻,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只求太子殿下帮我们一把!”   郗铭冷酷决绝的脸上闪现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你不必多费口舌了,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明确的答复,我不会帮助你的。原因有二。第一,什么郗柳两家的情意,那都是浮云!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从我城国最大收益的角度出发,我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静观其变,坐山观虎斗。等到你们大宛国内斗得两败俱伤,我也好坐收渔翁之利。当然,如果上官吹雪不费吹灰之力就攻陷了西河城,那么我就会把你的项上人头献给上官吹雪的。我必须这么做,因为我是城国的太子,未来城国的掌舵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国的利益!至于第二点,我更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恨的人就是你!你毁了我的希望,毁了我的未来,你让我失去了挚爱!”   看着卿言沉默不语,郗铭缓和了一下生硬的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   卿言低垂着脑袋,黛眉耸了耸,“知道……因为皇甫实。”   “哈哈哈,真是有意思啊,天底下居然还有你这么恬不知耻的人?既然你都已经什么知道了,还好意思来求我出兵?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你觉得我郗铭就是这么好欺负的人吗?我真恨不得立刻就把你杀了!”   卿言心中有愧,无法在郗铭的面前理直气壮,“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哪里敢欺负郗铭太子您,我是真心实意来恳求您出兵的。至于我对您造成的意外伤害,我深表遗憾,我其实也就昨天晚上才知道的,哎,姻缘纠结,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局面。”   郗铭遂不再言语,悠悠地转过头去,将那张冷峻决绝的脸庞留给了卿言。   长时间的寂静,让卿言感觉时间都已经仿佛停滞了。她很想再说些什么,她很想再争取一下,可是却发现希望是那么地渺茫,让她全身都感到了虚脱般的乏力。   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一定要努力!   潜意识中有一个坚毅的声音提醒着她。   对,她还有魅瞳之眼,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卿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决定出手第一百五十二姻缘强订(三)   “太子殿下”卿言轻唤了一声,将那位已经将眉头触成一团皱纹的郗铭拉回了自己的视线。   心中忐忑着的,卿言终于鼓起了勇气,羞红着脸,向着郗铭略显烦躁的深眸直视过去。   只见郗铭的眼眸星光闪烁,除了怨愤的情绪之外,并无其它,也未尝激荡起任何的涟漪。他不耐烦地望了卿言一眼,“又怎么了?我要说的不是都已经说完了吗?”   “啊,呃,呃,没,没事,只是想起了我们之前在大宛国皇宫内相遇的场景,有些惆怅罢了。哎,我好想在这里抚琴一曲。可奈何这里没有琴弦。呃,突然忆起往事,忍不住就喊了殿下一声。”卿言缓缓舒了一口气,她原本已经聚集了差不多的情绪突然被搅乱,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做了个深呼吸,卿言,再次向郗铭望去。   许久,没有半丝反应。   郗铭瞧着她,原本平淡无奇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神色,突然他剑眉一挑,“呵呵,三公主,你不必对我做这种小动作,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就是传说中的魅瞳妖女!这种源自洪荒时代的蛊惑之术又怎能瞒住我?怎么?你想蛊惑控制我的心智吗?哈哈,想不到你居然是这么一位邪恶的女人。告诉你,你耍错对象了,哈哈哈哈,我郗铭是谁?你也不想想,女人的招数,对我有用吗?哈哈哈!”   “阴谋诡计”被当场拆穿,卿言不由地羞愧难当,心乱如麻。如坐针毡般地凝视着郗铭,她无言以对,心中更是急得似有千百只蚂蚁在抓咬一般。   魅瞳之眼啊!能不能给力一点?为什么?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为什么没半点反应?为什么我集中了自己所有的意念力都无法催发魅瞳之光,这又是为什么?   受不了了,老天,救救我吧!   其实,郗铭错了。   卿言自然知道魅瞳之眼的威力!她曾经在大宛国的皇宫用魅瞳之言蛊惑过长公主平阳。所以说,不管郗铭是真男人也好,断袖也罢,就算他是女人,又有何妨?还不是照样蛊惑?可关键的问题是,这玩意儿又失灵了!   一行行的汗珠不停地从她的额头上渗流出来,卿言已经紧张得不知所措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绝对不容错过。   “看够了吗?”郗铭冷冷地注视着卿言,“我不介意你再看我一会!”嘴角骤然扬起,流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就你这种下三滥的本身,也敢对本太子使?哼,我现在直接怀疑皇甫兄是不是受到了你妖术的蛊惑?”   “不是的,她从来没对我使用过你所谓的蛊惑之术。至始至终,我的头脑是保持着清醒的,从我第一眼看见她起,我就疯狂地喜欢上她了。”皇甫实,脸色诚恳地从楼梯上缓缓而下,“郗铭太子,我再来找你,不为别的,就只为她求情。我希望你念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之上帮她一把,我皇甫今生今世将对你感恩戴德!”   皇甫实的突然出现,又让郗铭已如一潭死水的心中再生涟漪,望着那个绝美非凡的“昔日情人”,郗铭在不经意间又萌生了情意,一个恍惚之后,他便再次陷入了对皇甫实的那种不切实际的妄想中去   却只听得皇甫实一字一句说来,掷地有声:“只要你答应帮她,我愿意答应你所有的条件,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皇甫大哥!”卿言猛地拉住了他的臂膀。   皇甫实轻轻地抚了抚她的手背,让她感受到了他从粗壮有力的胳膊中传送过来的暖意。   一阵刺痛顿时袭上了郗铭的心头,让他胸口如遭块石重击一般,抑郁难耐,再也喘不过气来。在心中默默哀嚎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皇甫实这么爱柳卿言,他为了她甘愿做任何事情!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就一点儿都不顾及我的感受吗?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郗铭恨得不能再恨了,“不必了,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既然得不到你的心,我要你的人又有何用?”   “郗铭太子,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皇甫实说得风轻云淡,还不忘用眼神安慰一下在旁已然惊诧不已的卿言。   这让郗铭更加难以忍受!这个负心薄幸的皇甫实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的爱吗?还真的是伟大!不行,绝对不可以这样!你让我痛苦一辈子,我为何又要让你过得舒心?我为何又要让你得到真爱的回馈?   郗铭的心中顿时燃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他冷眼瞥了一下皇甫实,“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我有话对三公主说。”   剑眉向上挑了挑,嘴角微微一瞥,竟然流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淫邪神色,他浅浅地笑着,眼神迷离着,“三公主,我可以答应你出兵,不过,我有个条件!”   原本以为看不到希望的卿言,在听闻郗铭的言语之后,不由地心潮澎湃起来,仿佛在苍茫大海中飘荡的一叶孤舟看见了指明的灯塔一般,“但说无妨,就算是要我项上人头,我也愿意!”   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么愣愣地盯着她。直到她的脸上出现了焦虑的神色,他忽然嘴角一扬,露出了邪魅的笑容:“我不仅要你的人头,我还要你整个人!只要你答应嫁个我,成为我城国的太子妃,我就答应你出兵!”   卿言顿时一愣,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什么?什么?只要嫁给你就可以了吗?”暗自尖叫一声,啊?不是吧,这么便宜我?   “自然,只要你嫁给我就可以了,这样,我们城国自然也就师出有名了。”   卿言疑惑不解地望着他,“你为何会如此?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哈哈哈,我岂止是不喜欢你?我简直恨你入骨!当然也包括皇甫实!看着你们卿卿我我的样子,我心中就有气,我就是要拆散你们。我把你娶进宫,再将你打入冷宫,我要慢慢地折磨你,蹂躏你,让你在岁岁年年中独享孤寂的冷漠,我要让皇甫实在宫墙之外望眼欲穿。哈哈哈,怎么样?我这个条件还算优厚吧?”   卿言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暗骂一声:“真是个变态第一百五十三姻缘强订(四)   “郗铭!”皇甫实一声厉喝:“你不要太过分了!”   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郗铭的脸上满是淫邪之色,“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这里没你什么事。这只是我跟柳卿言之间的一场交易,现在只需等她点头确认了。”   “我答应你!”卿言猛地站起身来,“身为城国公主,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被选择的命运。不要说是断袖的太子,即便是阿猫阿狗,太子爷让我嫁,我就嫁!”   郗铭不禁笑道:“呃?这个比喻本太子可不大欢喜,什么叫阿猫阿狗。你放心,阿猫阿狗是绝对不会有的,不过呢,指不定哪天把你卖入妓院,那倒是有可能的,哈哈哈,怎么样,有意思吧?”   死命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卿言一字一句地说道:“好,一言为定,只要你肯出兵相助,要娶要留,要虐要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郗铭顿时狂笑不止,“好,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皇甫兄,你看柳卿言现在非嫁我不肯了呢?哈哈,诶呀,这可怎么办呢?”   一双铁拳拽得死死的,皇甫实怒不可遏地瞪着他:“卑鄙无耻!”   郗铭得意非凡地痴笑着:“卑鄙?哼哼,我现在就卑鄙给你看!柳公主,现在,让我到你厢房中小息片刻吧?”   “嗡”地一下,两耳顿时轰鸣起来,柳卿言不知所措地望着眼前那个神情猖狂的郗铭太子,可是,更要命的是,既然他笑得如此淫】荡,即便他笑得如此猥琐,可是他的嗓音依旧是那么富有磁性,他依旧是那么的性感迷人。   他要我上楼?怕他作甚?他只不过是个断袖的男人!还能把我怎么地?更何况,就算他是个真男人,我也不怕,谁吃了谁都还不一定呢!   遂把心一横,卿言昂起了头,做出了一副大无畏的姿态来,“行,来吧!”   “卿言!”皇甫实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满脸均是关切。   卿言笑了,笑得那么地纯真无邪,明媚的就似要唤回春天,“皇甫大哥,对不起了,今生今世,是我负你。若有来世,我愿用三世烟火换你一生阡陌。”   有些无力地垂下了抓紧卿言的手,皇甫实有心挽留,却无力回天,只能心如刀割般地目送着卿言,踏着无畏的步伐,一步,接着一步地踱向了二楼的房间。   郗铭痴笑着,在皇甫实的肩膀上拍了拍,“皇甫兄,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皇甫实猛地揪住了郗铭的衣襟,似要把他整个人都提起来:“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你根本不喜欢她,你怎么能这样?她是个女孩子啊,她不是男人,你何必要对她赶尽杀绝,你有什么怨言,你有什么怨愤,都冲我来吧!”   郗铭邪恶地一笑,轻轻在皇甫实的手臂上抚了抚,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呵呵,怎么?哎呦喂,你还想动手了啊?我可以保证,你如果再得寸进尺的话,呵呵,客栈内隐身的大内侍卫会立马将你大卸八块的,当然,也包括那个自命妖娆美女的柳卿言。你好好掂量一下吧。”   皇甫实很恨!他原本烂命一条,在这里跟郗铭拼了又有何妨?但是一想到郗铭会使出各种阴损的手段来对付卿言,甚至还会影响到她的求援大计。万般无奈之下,皇甫实有些无力地松开了手肘。   “哈哈哈哈!”郗铭浪笑着,拂袖一甩,手持折扇负于身后,信步向着二楼的房间内走去。   “咯吱”一声响,郗铭推开了房门。   卿言,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站立在床榻边瑟瑟发抖。她有些惊慌失措地望着眼前人,实在想不到他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折磨自己。   郗铭原本淫邪的笑脸突然囧成了一个川字,略显得烦躁地瞪了卿言一眼,嘴角轻轻一撇,做出了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重重地关上房门,他故意将头贴到了紧闭的窗户边上大喊一声:“把衣服都给我脱了!哈哈哈!”   显然,他这是在喊给楼下的那位听!   卿言如五雷轰顶般,驻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望着眼前已然癫狂的绝美男人。   “脱……”真的要脱吗?匪夷所思地望着郗铭,心中不由地起了几个突突,他,他不是断袖的吗?他……   疑惑归疑惑,手,仍然在无意识中伸向了自己的衣领,然后慢慢地一解开了一道扣子。   痴狂的郗铭,脸色突然变得异常鬼魅起来,冷眼睨视了一下正在卸下防卫的卿言,他满是不屑,“你干什么?叫你脱你就脱吗?你那身体只会让我恶心!”   胸前的扣子已然除下,酥胸微露,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听到郗铭这般说辞,她立刻停止了动作,有些疑惑地望着他:“那我到底是脱还是不脱?”   郗铭面朝窗户,大声喝道:“脱,快点脱!”旋即,又怒目瞪了卿言一眼,嘴角撇了撇,也不知道到底是个啥意思。   心中泛起了一丝苦涩的微笑,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难道真的就那么害怕看见女人的酮】体吗?他是断袖,见了又能怎么样?   到底是脱还是不脱?   呃,这个问题还真的纠结!他觉得恶心吗?好,就让他恶心吧!   反正,迟早要嫁给他做人妻,脱了又何妨?   遂将心一横!卿言奋力将上衣口子一扯。   刻意压低了嗓门,郗铭嗔怒道:“呸,你想干什么?你以为本宫真的会宠幸你不成?你这个贱女人,省省吧!”   有些戏谑地望着窘迫的郗铭,卿言心中不由地暗暗窃喜起来。哈哈,小样,还想调戏我?自己嫩得跟什么样的。   你怕嘛?哈哈,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卿言莲步轻移,缓缓走到了烛台前,掌起了一盏灯。她想让室内的光线更加明媚一些,也好让这个断袖的郗铭恶心至死!   调笑着回眸一瞥,却只见的红光映衬着那他俊美绝伦的脸,霸气而狂傲……即便是在惊慌失措的窘态下,郗铭的脸庞依旧是那么的英第一百五十四走火   柳卿言虽然很讨厌这个视美女如粪土的断袖男,虽然很讨厌无情地拆散她与皇甫实的卑劣行径。但是,厢房花烛之下,她依旧是被他那绝美的外表所吸引了去。   柳卿言不由地怦然心动。   惊叹于他绝美的外表,卿言有些痴痴地望着他,隐约之间已把之前的恩怨给抛在了脑后,忘却了眼前人是在戏弄自己……心中亦是在嘀嘀咕咕:该死的断袖为何偏偏要长得这么俊俏。   郗铭从窗户外回过头来,刚好对上了卿言那双炙热的眼睛。   她的靓眸忽闪忽闪,嘴角旁的两颗小酒窝映衬出了绝美的脸庞轮廓,她那娇艳欲滴的嘴唇,似张似闭,额头间的那一颗朱红色的朱砂痣,在那个时候显得那么地鲜艳夺目,顿时将郗铭整个人的灵魂都给勾勒了去。   他就这么傻傻地站在那里,有些失神地望着柳卿言。   而柳卿言,似乎也沉醉在了当时的意境之下。与这位可恶的断袖男对视,一点都没有让她感到尴尬,她就像是在品鉴一件艺术品般,仔细端详着郗铭。让她突然感觉到了久违了的热恋的感觉,让她感到温馨,幸福,仿佛遨游在天宇之间。   猛地!柳卿言额头上红光一现!   那颗朱砂痣,竟然像交通信号灯般红灯亮起,虽然只有米粒般大小,虽然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秒种,可是红色的烛影却已深深地映入郗铭的眼眸,形成了两团璀璨夺目的倒影。   他原本僵硬的身躯顿时为之一振。卿言立刻觉察出了他神色的异样:   郗铭俊俏的脸庞突然之间变得狰狞恐怖,口中生津,呲牙咧嘴,而眼神更是涣散迷离,黝黑深邃的眸子竟然如一潭死水。   “啊!”早已在隐约间预感到情况不秒的她,本能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完了完了,走火了走火了!魅瞳又走火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老天,不带这么整的吧?   一丝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郗铭不会是,不会是要疯了吧?   贤笠侍郎曾经告诉过她,她还无法控制魅瞳之眼的火候。如果控制到位,可以把一个人诱惑成为自己的傀儡,对自己言听计从。如果过头了,就会让人痴呆,就比如长公主平阳一般。而如果是终极诱惑的话,那就会像上官孤鸿那样兽】性大发了……   天呐!不知道郗铭是属于什么状况?   看着他杵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作,卿言好奇地慢慢走到他的跟前,伸手在他的眼眸前晃了晃。   一次,二次、三次……   郗铭,依旧纹丝不动。   卿言不由地长舒一口气,看他这样子,好像跟长公主平阳一样,在短时间内成了弱智低能儿了呢!还好,还好……   一脸坏笑地看着郗铭那痴呆的模样,卿言顿时心花怒发。   哇咔咔!小样!叫你调戏老娘!我呸!   伸出右手,在郗铭的脸上使劲捏了几下,“哎哟喂!小样的皮肤还真嫩的呀,诶呀呀,瞧这水灵的,都能掐出水来。哇哈哈哈!”   忽然想起了什么,卿言立刻冲到镜子前,端倪了一下自己的容颜,呃,并未见有任何的衰老迹象。都已经使用了三次魅瞳了,按理说总共折损了九年的阳寿,因此现在的柳卿言可不再是十九岁光景的少女了,约莫着差不多得有二十八了吧?可横竖上下左右随便怎么瞅,镜中人都水灵得就像刚剥了壳的鸡蛋儿似的,宛如一十六岁的少女……暗自庆幸了一下,卿言心道:看来“每使用一次就折损三年阳寿”的理论毕竟仅限于远古洪荒时代的传说,还缺乏了点实践的考验,反正我是没感觉出来!   有些欣喜地再次转过身来,卿言饶有兴致地看着已然陷入痴呆状态的郗铭,心里正盘算着怎如何恶搞他一下。   她痴痴一笑,“嘿嘿,你小样的不是叫我脱衣服吗?哈哈,我就先把你的衣服脱了,拍下你的裸照!看你还敢不出兵?哈哈哈,**的有木有?”随即,卿言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呃呀,真是无趣的地儿,连个数码相机都没有,想拍个写真做纪念都不行啊!”   嬉笑着走到了郗铭的跟前,伸手在他那宽广有力的胸膛上轻轻抚摸着,满脸都是戏谑之色。   正当卿言摸得起劲的时候,“痴呆”状态的郗铭猛然抬手一把揪住了卿言的手肘。   “诶呀,疼死我了,你放开,你放开我!”   双手紧紧地缠抱住卿言,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郗铭狞笑出声,揪住了卿言胸口的衣衫,奋力一扯,便将那件外套撕扯成了碎片,然后双手夹住她的腋下,将她整个人都举了起来,平推着摁倒在了床上。他翻身而上,滚烫的唇瓣堵住了她惊呼的嘴。   郗铭热气腾腾的体温像是火炉般碾过柳卿言的身子,只见柳卿言挣扎踢腾,郗铭把她的两只手抓向头顶,轻轻松松的就用一只手给固定住了,他的膝盖有力的压住她的两条腿,疼痛到发麻的感觉。   恐惧感一层一层地加深,当初也想过有朝一日来伺候郗铭。因为他是玻璃,她没法接受一个断袖的老公。可是当郗铭提出嫁娶的条件时,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郗铭,在内心深处自然有一丝隐隐的期盼。可真正当痴狂的郗铭将她压在身下时,她才知道自己错了,这个病态的受到了魅瞳之眼蛊惑的男人太过残暴!   柳卿言裸露的肌肤触到凉薄的空气,打了个冷颤。   “不要啊,太子……我求求你,太子……放过我……”柳卿言声嘶力竭地哀求道。   “哈哈哈!”郗铭面目狰狞地淫笑着,“哈哈哈哈……”他用力掰过南宫转过去的面容,让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   柳卿言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眼前的这个人已经疯了!她无力地闭上眼睛,放弃了反抗,屈辱的泪水顺着眼角潸然而下,落在细嫩的香肩上。   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第一百五十五屋里屋外的战争(一)   PS:生病了,今天只能1000了,实在对不起。   皇甫实在楼下听得声响,顿时心如刀割。   虽然只与卿言相处才短短几天,可是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   是她,将他从深不见底的黑色地狱中解救出来;是她,扫去了他多年来积郁在胸口的阴霾。是她,在他平淡枯燥的生活中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入虎口,遭人蹂躏?   在爱情面前,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谁都无法容忍自己心爱的人投入别人的怀抱。   更何况,他心爱的人,又不止柳卿言一个人,还包括那个已然癫狂的郗铭!   即便他已经离开了郗铭,可曾经的那段刻骨铭心的爱让他至今无法释怀,亦让他无法忍受郗铭与别人的性爱。   这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昔日的“初恋情人”和今昔的“梦中情人”正在屋中大闹天宫,这让他几乎就要抓狂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已然出离愤怒的皇甫实,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嚓”一声响,他猛地抽出了系在腰间的宝剑,双足便奋力一蹬,将自己原本就显轻盈削瘦的身躯抛向了空中。   翻腾一周之后,他稳稳地在二楼的走道上飘落,正欲破门而入,去阻止那场本不该发生的悲剧。   “呼!”空中突然划过了一道凛冽的剑气!“哐哐哐”地爆发出激荡的破空之声,一个疾飞而至的人影急速旋动,整个身体都似拧成了一柄利剑,直刺皇甫实的胸膛。   皇甫实大吃一惊,不过他反应极快,立马持剑横在自己的胸前,就要挡格。   “哐!”两柄宝剑发生了激烈的碰撞。皇甫实只觉得虎口一震,手臂都是酥麻的感觉,拿捏着的剑就几乎就要脱手。那疾飞而至的利剑力道之大,以至于将他整个人横着撞飞了出去。   皇甫实一个借力不稳,人就后仰着跌出了二楼走道的栏杆,好在他绝非泛泛之辈,在遭遇奇袭之时,仍能处乱不惊,在空中翻腾几周之后,双脚坠于地上,向后踉跄了几步,便稳住了自己零碎的脚步。他的胸口,已被划出了一道半尺来长的伤口,正呼呼地向着外面渗着鲜血。   他冷峻的目光仰视视二楼方,警惕着看着那个突然涌现的诡异的身影。   郗铭的贴身侍卫,柘荣,手持宝剑,守护在了房间的门口。   “是你?”皇甫实不由地大惊失色起来。   一丝哀怨的情愫从心底喷涌而出,他知道,既然柘荣守护在这房间门口,那么任何人都不可能破门而入!   已然失了心智的皇甫实又急又恼,拿剑指着柘荣的鼻子吼道:“柘荣,你给我让开,你这个混蛋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柘荣阴沉着脸,死命咬了一下下嘴唇,竟似有万千委屈一般:“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作为太子的贴身侍卫,我绝对不允许你伤害我们的主人,也绝对不允许你,去破坏他的兴致!”   “胡闹,胡闹啊!你你你,三公主在里面,是三公主啊,你,你这个臭小子昨天还不是跟我说叫我善待她吗?你他吗的这是在干什么?快给我让开第一百五十六屋里屋外的战争(二)   柘荣的眉头紧锁着,表情异常的痛苦。   他脚步闪了几下,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啊!不要啊!”,“哇哈哈哈哈!”   房间内再次爆发出了卿言痛苦的尖叫声,合着郗铭近乎痴狂的淫邪浪笑。   柘荣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他浑身瑟瑟发抖,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猛地转身,似要推开房间,可手肘在距离门栓不到两寸的时候,又停住了。手掌重新拽成了拳头,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皇甫实在楼下,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他几欲就要抓狂了,“柘荣,你要还算是男人的话,赶紧去阻止里面的一切,快啊,你疯了吗?郗铭只喜欢男人,你怎么可以让他糟蹋三公主啊!”   柘荣缓缓转过身来,呲牙咧嘴的神情显示出了他内心的煎熬,强行将自己的泪水往肚里咽下,“这是我的职责,为了城国百年的基业,为了太子殿下的前程,我必须让他这么做,即便那个受害者是三公主……”强行压制了心间的痛苦,刻意想起了那位刚刚委身于己的“露水情人”,柘荣自责地咬了下嘴唇,他绝对不能对不起泠筱,虽然那只是一时的冲动,可是,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好好珍惜泠筱,即便,他根本不爱她。   皇甫实已然出离了愤怒,他大喝一声,“看招!”说罢,便双足一蹬,奋力跃起,腾飞在空中就是一剑斜劈。   柘荣皱眉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待剑刺到他面前,这才轻描带写地侧身一个闪避,接着举剑一刺,就向皇甫实的腋下点去。看似平实无奇的招数,却是他毕生剑术的精华,更是身经百战的杀手在临场对决中领悟出来的终极要旨。   皇甫实不由地大惊失色,慌忙向后急退数步,这才稳住了自己的重心。看到对方仅仅只用了一招便破解了自己竭尽全力的一攻,心中更是惶恐至极。   偏偏这时,屋内浪笑声不绝于耳,让皇甫实的心境难以平静,他变得无比狂躁,无比震怒,不再考虑后果,遂把心一横,再次恶狠狠地向柘荣扑杀了过去。   如雨点般的剑芒密密麻麻地向着柘荣笼罩下来。   屋内的浪笑声,同样刺激着柘荣的心脏,看见皇甫实那近乎不讲理的蛮招,他也变得心浮气躁,亦逐渐失去了耐心。一咬牙,便迎着皇甫实的剑锋,与他对劈起来。这是一场针尖对麦芒的较量。   毕竟人称冷面铁血的柘荣乃城国第一杀手,数招之内,他就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将皇甫实逼得毫无招架之力。   已然杀红了眼的柘荣,腾空一跃,一招“长虹贯日”就荡气回肠地刺向了皇甫实的胸膛。   眼见皇甫实即将殒命,却只听得身侧一声娇喝,“住手!”   飞扑而至一个妙曼的身影,拦身挡在了皇甫实的跟前,迎着柘荣的“长虹贯日”,就是一剑下劈。   “哐当”一声巨响,来人虎口一震,手中宝剑就拿捏不住,被激荡到空中,而她,更是直挺挺地斜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全然不顾自己嘴角渗着鲜血,泠筱扭头,一脸关切地望着皇甫实,“师兄,你没事吧?”   犹自惊魂未决的皇甫实看见自己有强援杀到,顿时信心大增,猛吸了口戾气,提剑一指柘荣,“师妹,帮我一起把那小子料理了吧?咱们跟他拼了!”   “师兄!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她一脸痛楚,挣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却对上了有些惊诧和茫然的柘荣,他已然奔到了泠筱的跟前,扶住了她略显得绵软无力的身躯,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推开了前来搀扶自己的人,她坚毅决绝地瞪着柘荣:“我不准你伤害他!”   “呃……”柘荣迟疑地向后退了一步,脸上有些尴尬的神色,“你……我也没有要杀他,只不过是他对我纠缠不清。”   屋内,再次传来了卿言的呼喊声,“啊!不要啊,救命啊,不啊!走开啊!”   三人同时面面相觑。   看着柘荣守护在房门口,而屋内的卿言更是呼天喊地,泠筱当即便明白了些什么,弱弱地问了一句,“是郗铭太子在里面吗?”   “恩!”柘荣,眉头紧锁着,有些无奈亦有些痛苦的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皇甫实却又是暴跳如雷,“师妹,跟我一起把那臭小子杀了吧,我实在受不了了!不能这样啊!”   “算了吧,师兄。”泠筱一脸冷漠地对上了焦躁不安的皇甫实,“这件事,不是你能管的,你要怪,就怪自己的命不好吧!郗铭重新恢复了男儿身,卿言找到了自己想要依托的人,你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才是!”   “不,我受不了了!”,他全身酥软,宝剑更是拿捏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半蹲下身,掩面痛哭……   “呲呲呲呲!”卿言的衣衫,被狂躁不安的郗铭撕成了一条条碎步,被抛向了空中,如雪花般在空中慢慢飘落。   光溜溜的卿言无力地被郗铭压在身下,吓得瑟瑟发抖。不是不喜欢这个男人,不是不愿与他有身体接触。只不过此刻的郗铭虽然激烈澎湃,但,好像,他找错了地方……   呃,这个断袖的郗铭,即便是在失去理智的时候,还就是……就喜欢“后庭花”……或许已经习以为常了吧……实在无法预料他接下来还会干什么,卿言只是觉得莫名的恶心和不适。   被顶得浑身都不自在,让她萌生了竭力反抗的念头,可就欲再次呼喊的时候,嘴唇已然被那片炙热无比的唇贴上,再也无法发出任何的声响。   郗铭湿滑的舌尖游走在卿言的唇齿之间,刚劲有力的手掌揉捏着她的胸部,让她全身酥麻,心中更不由自主地激荡起了一片涟漪。   她目光迷离,双腮绯红,她有些情难自已了。   卿言,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努力挪动了一下身子,竟然主动配合着郗铭,让他在“正确的”地方,长驱直入……双目一闭,任由眼泪潸然滑落,默默地承受着一切第一百五十七背弃   一Y激情,郗铭,疯狂索取,不知疲倦。   卿言,从默默承受到半推半就,直到完全卸下防卫,放开了手脚……疼并快乐着,让她真真体会到了初为女人的幸福和快乐。   她不得不承认的是,郗铭不光有一张俊俏的脸庞,健硕的身板,而且技巧也还不错,在他身上,卿言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的薄纸,投射进房间的时候,郗铭枕着卿言的胳臂死死地沉睡过去。   搂着怀中的美男,默默地注视着他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庞和健硕性感的身躯,卿言不由地一阵恍惚。将自己的脸庞贴在郗铭的脸颊上,伸手抚摸着他散落在额前的长发,体察着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阳光之气,她,满是陶醉。   这个男人夺走了自己的初夜。好在,卿言原本就曾臆想过要委身于他,而这次,又答应了他的“逼婚”要求,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倒也算是顺理成章。卿言欣然接受了这样一个现实:她注定将要跟这个男人过完这一生,虽然他并不爱自己,但是这又有何妨呢?她很确信,自己将会是郗铭此生唯一的女人。   轻轻抚摸着他那光洁平滑的皮肤,卿言情不自禁地向着那连片薄唇吻去。   一阵热吻,却惊醒了熟睡中的郗铭,他在睡梦中翻身,隐约间觉察出了身边的异象,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满脸惊恐地望着一丝不】挂的卿言,俯身下视,发现自己同样赤】裸,又将视线投向了绯红一片的白色床单。在那瞬间,他突然感悟到了什么。   无比羞愧,内心更是抓狂,他,抖抖索索地戳出了一根手指,指着卿言的鼻子就骂道:“无耻,滚开,滚开,你这个无耻的女人!”   柳卿言闻言,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很显然,他醒了,从魅瞳之眼的被蛊惑状态,又恢复过来了。昨夜的温存却已被他抛在脑后,成了过眼烟云。   郗铭震怒的表情,让卿言的心境在那瞬间跌入了谷底。她甚至有些暗暗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好好研习一下魅瞳之眼,为何不能让这刹那芳华,持续得更久一些?   而最让人气恼的是,这家伙真的就这么绝情!简直没有人性!无论是在清醒的时候还是在发狂的时候。   一脸怨愤地瞪着郗铭,却冷不丁被他恨恨地甩了一个大嘴巴,“滚开,你这个贱货,别以为你诱惑了我,我就会娶你!你想得美!快给我滚蛋!还有,把这些床单被褥都卷走,我看着恶心!”说罢,便一脚把卿言踹下了床。   卿言的心中顿时如打翻了五味瓶般,各种辛酸苦辣一齐涌上心头,让她几乎就要失控,不争气的眼泪便夺眶而出。   “哭?哭你丫的呸!快给老子滚蛋!”郗铭又气又恼,张牙舞爪地在床上翻滚,显然,他已经出离愤怒了。   衣服早就被他撕扯成了碎片,卿言狠狠地咬了下嘴唇,冲上前去,卷走了凌乱的床单,顺带着将郗铭绊倒在床上。   用血布裹身,卿言嗔怒地望着眼前的妖男,暗自对天发誓:郗铭,你等着瞧吧,管你是王宫贵族还是断袖欢人,终有一天,会在我面前跪下!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第一百五十八谁才是受害者?   “滚!快给老子滚!”   郗铭西斯底里地吼叫着!   卿言再也无法忍受他的痴狂,裹紧了床单,掩面甩门而去。   门外,听得异动的柘荣已然奔到了门口。   看着卷着血色床单奔逃出来的卿言,他不由地大吃一惊,“公主,这,怎么了?”   “柘荣……”眼睛对上了那位曾经在大宛国皇宫内日日夜夜守护自己的柘侍卫,卿言顿时泪如雨下,委屈地趴在了他那坚实有力的肩膀上抽泣起来。   柘荣眉头紧锁,迅速睨向了房间,只看见了郗铭那痛苦万分的模样。   他的心猛地一个下沉,随即便如刀削般的痛苦,他暗想道:难道太子爷现在后悔了吗?难道昨天晚上是他酒后失神乱性?   可恨!想不到郗铭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他现在的反应让柘荣失望透顶,以至于柘荣很想冲进去把他狠狠揍一顿。   迅速瞥了一眼衣不裹体的卿言,柘荣不由地一阵唏嘘,刚想脱下自己的衣衫给她披上,却听闻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知道是泠筱走近了,便回头招呼了一声,“你把公主带进房间吧,给她换身衣服。”   随即他轻轻地在卿言的后背拍了拍,柔声说道:“公主,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事情总有个解决的办法的。太子殿下只是吓坏了。”   泠筱走到楼道上,看见柘荣正深情地搂着卿言,心里总不是个滋味。在不经意间撇了撇嘴,无奈地做了个深呼吸,这才讪讪地说道,“公主,你随我到屋里来吧,我这还有几件衣服。”   卿言擦干了眼角的泪水,脚刚迈出去一步,突然想起了前夜泠筱刺杀自己的场景,心中不免有些忐忑。犹豫不决地望了柘荣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该随泠筱而去。   柘荣见状,便安慰道:“她不会再伤害你的,你放心吧。”   见卿言还在迟疑,泠筱大方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公主,上次是我冲动了。现在,我已经不恨你了,你就放心吧。”   目送走了一脸憔悴的卿言,柘荣强压住了心中的怒火,猛地推开了郗铭的房间!   “妈呀!柘荣,我受不了了,恶心死我了,这个贱女人居然迷奸了我!我不行了啊,我要去死!”   “太子!”柘荣阴沉着脸,“休要胡说!这个客栈所有的人都听见了,都可以作证,明明是用强霸占了三公主。”   郗铭使劲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什么?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会这样做?我为什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不是的,我不会那么做的!”   “哼哼哼!”柘荣冷笑着睨视了郗铭一眼,“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是做了,你这样死不承认算什么好汉?”   郗铭使劲地甩着头,否认着,“我不知道,不是这样的,是她!对,是她!她就是魅瞳妖女,她用蛊惑之术诱惑了,迷了我的心智,引导我和她发生关系,这女人实在太无耻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了柘荣的衣衫,“柘荣,皇甫实呢?皇甫实呢第一百五十九转机   柘荣的心满是刺痛。   即为了郗铭的执迷不悟,更为了同情失贞的柳卿言。   到了这时候,郗铭依旧念念不忘皇甫实。   皇甫实,皇甫实,又是皇甫实!   真是个害人精啊!   柘荣冷峻地说道:“他走了,他满怀着失意、痛苦和挫折感,离开了。虽然没能目睹一切,但是你们屋内的响声已经让他绝望了。他说他会去天涯海角,从此消声灭迹。”   郗铭闻言,顿时泪如雨下,“不!不能啊!我,我昨天只是故意要气气他的,我没想要真的伤害他啊,不能啊,他在哪里,快,你快带我去啊!柘荣!”   柘荣绝然地转过身去,“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真的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而且,就算我真的知道他在哪里,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郗铭顿时气得瑟瑟发抖,指着柘荣的背影骂道:“你,你!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子吗?你还算是我的心腹吗?”   柘荣森然转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不必怀疑我对郗家王朝的忠诚。而且,一直以来,我都逾越了自己的身份,把你当做我做亲密的朋友。但是,我并不怕你,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不听我劝阻的话,我会将你就地诛杀的,因为,这是郗帝皇上的密诏!”   “密诏?哼哼,什么狗屁密诏?你别拿着鸡毛当利剑!好啊,你杀我吧,反正我已经不想活了。如期这样生不如死,我还不如死了干净,死了一了百了,来吧,省得我自己动手了,柘荣,你快把我杀了吧!”   柘荣鄙夷地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言尽于此,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我只是警告你,如果,你敢辜负三公主,不光是你,恐怕连你们郗家王朝都会遭殃。我柘荣,是个好人,但是我发起狂来,不是人。”   “你,你这个混小子,简直不可理喻!你真是后悔当年把你带到我身边,你就是这样反咬我一口的吗?”   柘荣缓缓转过身来,“时光会冲淡一切,日后,你自然会明白我的好。”   郗铭逐渐地从失意中恢复了常态,“哼!你这算是为我好吗?要我违背自己心意去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这个我办不到,永远办不到!更何况,我现在对她恨之入骨,要我出兵帮助她们柳家,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叫她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柘荣猛吸了口戾气,知道这时候跟他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微微鞠了一躬,柘荣,缓缓地从郗铭的房间内退出。   他满脸惆怅,一想到卿言的遭遇,他的心,阵阵的刺痛。   走入了泠筱的房间,却只见卿言已然穿戴好了衣裳,正趴在床头哭泣。   泠筱无奈地朝着柘荣摇了摇头,一切皆在不言中。   他缓步上前,在卿言的肩头拍了拍,“三公主,你不必太伤神了。对于昨晚的事,我很遗憾,原本,我可以进来阻止这一切的,可是,我,我,因为考虑到这是这么多年来,郗铭第一次想要宠幸女人,而我也很明白公主殿下,您其实一直以来都挺喜欢他……”   “不是这样的。”卿言抬起了那张溢满胭脂泪的憔悴的脸,“对于昨晚的事,我并不后悔,我也能够理解他现在的反应,只不过,我觉得愧对我二姐。事情被我搞砸了,郗铭是绝对不会帮我了,我们大宛国,可能即将覆灭了,这可如何是好?我该怎么啊,呜呜呜呜……”   柘荣坚毅的目光眺向窗外,“或许,此事,还有转机。”   卿言迅速停止了哭泣,一双修长的睫毛沾满了泪珠,忽闪忽闪地眨了几下,“柘侍卫,你有什么好办法?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恩,郗铭太子?咱们不鸟他!虽然城国现在军政大务已经基本上掌控在他的手中,虽然郗帝皇上,退居幕后可是,但是他依旧一言九鼎。昨晚,郗铭太子说要娶你,然后又在房间内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想必此刻,已经有大批暗中保护太子的侍卫正在返京途中,要把这件喜讯通报给郗帝了吧?”   “这……”卿言迟疑地望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说不定,你马上就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你是这些年来郗铭唯一宠幸的女人,是我们城国的希望,郗帝皇上绝对会对您另眼相看的,如果,如果,您能身怀六甲,那就更好不过了。”   “呃……”卿言原本失落的心境,又燃起了一丝的希望。仿佛在黑暗中摸索前进却又四处碰壁的旅人猛然看到了一盏指明的灯塔。“恩,柘侍卫,我现在就要去京城!泠筱姐姐,谢谢你的衣衫。”   泠筱莞尔一笑,“没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还要得感谢你。”   “呃,这话怎讲?”   “谢谢你的出现,我才下定了决心走出了皇甫实的阴影,我才能敞开心扉,迎来了我的新生。”她一边柔声说着,一边含情脉脉地注视了一下柘荣,当即把尴尬地站立在侧的柘荣羞得满脸通红。   卿言在床榻边早就发现了柘荣的衣衫,原本就有些疑惑,现在见到这副场景,这才恍然大悟。   不知是欣喜还是失落,她,神情有些复杂了看了柘荣一眼。   首先,她很欣慰,他能够找到一个如此美艳的贤妻良母,他不再孤单,他不会寂寞,他的生命中从此有人陪伴。   她也有她的顾虑,那就是:柘荣以后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真挚对她了?   深深做了个呼吸,卿言强打起了精神,“柘侍卫,泠筱姐姐,你们,能不能陪我去一趟京城呢?大宛国的安慰全系我一人之手,我真的觉得好无助啊。”   泠筱笑道:“我正有此意呢,自从十年前我离京之后,就再也未尝回到故里,真的好生挂念。”   柘荣亦柔声说道:“我也是这般。我这次出京原本就是来找寻郗铭太子的下落,劝他回京,不过,现在发生了那么多事,原本的计划必须做出调整。我现在也想着回京,我要亲自向郗帝皇上汇报这几日来发生的事情第一百六十京城   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卿言对着梳妆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   猛然间发现,位于她额头中央的魅瞳之眼,那个类似于朱砂痣的红色斑点已然褪去了颜色,只留下了浅浅的一层痕迹,而且,似乎越去关注它,它的色泽就越来越淡,   她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望着额前那一抹正在消退的痕迹,卿言知道,魅瞳之眼将离她远去。不是不知道这个后果,可当它真真切切发生的时候,卿言又有些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了。   在魅瞳之眼尚未成型的时候失贞,意味着魅瞳之眼的消失!她将从此不再拥有这项特异功能。她还没来没有体验过把一个人诱惑控制住,让他对自己言听计从。每一次的走火事件都是那么地令人匪夷所思,她,都还没来得及在魅瞳上得到什么好处,就这么丢弃了这项穿越千年的时空,来之不易的特殊技能,实在太可惜了。   从此,她将不再是魅瞳妖女,她将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一个落难的公主。   掩盖住了心中的落寞,卿言坚定地站起身来,“我们走吧!”   打开了房门,走在二楼的走道上,卿言忍不住偷眼睨望了一下那间夺走她贞操的房间。屋内的烛影摇曳,一个没落的身影犹自在那里唉声叹气。   撇了撇嘴,她装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急速地走下楼去。   没有太多的言语,卿言翻身上了自己的那匹小白驹,策马扬鞭,便奋力想前奔去。   这座小镇,来的时候,是皇甫实在她身边陪伴着她,而柘荣和泠筱则一直都在暗中尾随。   而如今,身边的人却换成了柘荣和泠筱。却不知皇甫实身在何处?   他们逗留的那座小镇,已经离京城不远了。一日狂奔之后,他们在落日时分,就赶到了京城之下。   一座巍峨的古城便在柳卿言的视野中显现,城墙高耸,城门雄壮,蜂拥的人群在城内外进进出出,到处是一片繁华的景象。   正打算进城,却只听得城门内“锵锵锵”的锣声震天,城门两边的人流纷纷像两边散开,让出了一条道儿。一群身穿红色礼服的司仪,敲锣打鼓地向着卿言一行走来。   待走到卿言的跟前,为首的一位持杖使臣便恭恭敬敬地向她下跪,高呼一声:“欢迎大宛公主!欢迎尊贵的太子妃殿下回宫!”   卿言被这架势惊得目瞪口呆,一脸疑惑地望了身边的柘荣,脸上满是求助的神色。   却只见柘荣冲着来人调笑道:“诶哟喂,今天咱们内务府总管卞大人亲自出门迎接了啊,了不得啊了不得。”   那位别称为内务府总管的持杖使臣冲着柘荣咧嘴一笑,“柘英雄别来无恙啊!呵呵,奉皇上懿旨,特在此恭候三公主大驾!”   柘荣当即开怀大笑,“哈哈哈,不错不错!看来消息传得还挺快的。”说罢,剑眉挑了一挑,向着卿言做出了一副轻松的表情。   在京城门口受到了城国的礼遇,让卿言直呼意外,心中更是有一阵小小的窃喜,暗想:看来这次来城国京城求援还真的是来对了,这事有戏。   卞大人手势一挥,后面便抬上来一座八抬大轿,“三公主,路途遥远,真是辛苦了,来,这边请!”   “好的!”卿言盈盈地笑着,一只手提着自己的摆裙,另一只手,任由柘荣搀扶着,莲步轻移,踏上了那台轿子,心中自是乐开了花。甚至开始暗暗憧憬起将来的某一天,她母仪天下的场景。   拉开幕帘,看着城国京城麒麟城内繁华的景象,只见高楼耸立,车水马龙,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心中暗暗惊诧,原来地处西域的城国也有这等风光,似比我大宛女儿国更加雄伟繁华啊。   吹锣打鼓的一行人,将卿言抬进了宫门,然后将她缓缓放落。按照城国的国仪,入了宫门之后,只有皇帝才能坐轿,而作为太子妃,一生之中也会有一次抬进议和殿的机会,那就是大婚之日。显然,今日,并非是大婚。   他们一行的目的地,是麒麟宫。   行走在整齐的院落,周边均是黄色的琉璃瓦,红色的宫墙,规划严整,气势宏伟。   几经周转,卿言来到了麒麟门,门两旁蹲坐着一对大青铜麒麟,巨麒麟高约三米,威风凛凛,栩栩如生。穿过麒麟门,豁然开朗,是个硕大的广场,正前面是一座巍峨的宫殿,也是城国里地位最高的宫殿——麒麟宫。这座宫殿为城国国君之寝宫,风雨飘摇几百年,它见证了城国历代帝王的崛起,是皇权的象征,是帝王将相的舞台。   麒麟宫气派非凡,建于三层汉白玉石阶上,在殿的底座汉白玉石阶上雕有数不尽的龙头,龙头的嘴通于地面,每逢下雨时,积水便通过这成百上千个龙头流到地面上,麒麟宫殿前的丹墀之上,陈设着铜龟、仙鹤,象征着江山社稷永固;正前方的东西两侧分别是日晷和嘉量,象征皇帝驾驭宇宙时空。   卿言沿着石阶一步步地抬阶而上,虽然殿内金碧辉煌,熠熠生辉,但她自有一番大国公主的风范,丝毫没有被那富丽堂皇的气势给震慑了下去。   礼堂之上,端坐着一位身穿华丽龙袍的老者。   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金黄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鬓若刀裁,眉如蚕丝,那深邃的黑瞳忽闪而逝着忧郁的神情,一摞彰显年轮岁月的白丝已在不经意间攀上了他的双鬓。   看见卿言上前,那人顿时喜笑颜开,勾勒起了满脸的皱纹,“啊,原来是我们宝贝的三公主柳卿言来了,来来来,让郗伯伯好好看看。”   他身为帝王,却有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亲和力,卿言在那瞬间便喜欢上了这位和蔼可亲的城国皇帝,郗第一百六十一郗帝   她媚眼含春,向着郗帝盈盈拜倒:“参加皇上,小女这厢有礼了。”   郗帝迈着蹒跚的步伐,急忙走到了卿言的跟前,双手一托,就将她扶了起来,“诶呀呀呀,乖侄女乖侄女不必行此大礼。啧啧啧,诶呀呀,我们的卿言长这么大了啊,真是女大十八变啊,真的越来越漂亮啊?你还记得吧?你小时候,朕还抱过你呢,哈哈哈。”   卿言讪讪地笑了笑,她的记忆,只停留在穿越进大宛国皇宫的那一刻,身体的前世,发生的种种事情,她可一概不知,也不好多说什么。   “想不到啊想不到啊,我那个不成器的混账儿子,居然被你虏获了,哈哈哈哈!吾心甚欢,吾心甚欢啊,来来来,到这里来坐。”   郗帝舒心地笑着,拉着卿言的手,就往龙椅上走去。   卿言早被他的言语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只能仍由他牵着走,待走到龙椅跟前时,这才有些犹豫了。   要知道,龙椅,可是象征着帝国的威仪,象征着皇权,凡人又岂能随便就坐?那可是杀人的欺君大罪啊。   虽然推脱了几下,但卿言自然是拗不过郗帝的,最后,她只得硬着头,紧挨着郗帝,靠了上去。不过龙椅颇为宽敞,几乎就是一个三人座的大沙发,卿言也避免了跟他的亲密接触。   “缘分啊,一切都是缘分,”郗帝凝视了卿言一眼,“你知道吗?朕此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   “呃……”卿言茫然地摇了摇头。   郗帝眼神迷离的眺向窗外,仿佛一夕之间就梦回千年,“三十年前,朕青年丧偶,皇后之位,一直空缺。虽然后宫佳丽有三千,可是均为庸脂俗粉,难承大任。那日,在一场国宴上,朕对年仅二十岁的柳月娥公主一见倾心,当时就有了迎娶柳月娥公主,与大宛国联姻,的念头。当然,只要你母亲柳月娥当时愿意嫁给朕,皇后之位,必定是她的。只可惜,她婉言拒绝了朕,朕当时伤心了很久。”   “咳咳,”卿言尴尬地轻咳了几声,呃,实在想不到郗帝居然还这么八卦,把当年自己跟柳月娥母皇的风流轶事也拿出来抖落几下。   “朕直到后来才明白,为什么她当初会拒绝朕,原来,她志不在此。那日国宴之后,柳月娥回到大宛国,发动了那场震惊世界的桃色兵变。力挽狂澜,将深处党阀之争的大宛国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里。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朕对她的钦佩仰慕之情日盛啊。”郗帝顿了顿,转而又笑盈盈地看着卿言,“像,真的很像,你像极了当年的柳月娥,呃呵呵,朕在你面前直提你母皇的名讳,你不会介意吧?呵呵,朕跟她都是老朋友了,向来直呼其名。”   “恩,”卿言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郗伯伯怎么顺口就怎么说吧。”   郗帝突然朗声笑道:“哈哈哈,想不到啊,朕未能完成的心愿,要在你们下一辈中实现了。呵呵,郗铭很喜欢你吧?”   什么?这叫什么问题啊?   卿言顿时冷汗直冒,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半响,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不知道,好像,他对我挺凶的。”   郗帝摸了摸络腮胡,笑盈盈地说道:“呵呵,不碍事,不碍事,郗铭性格孤傲,对人对事,一贯来如此。你也不必太在意了啊?”   轻轻喘了口气,卿言一脸尴尬,:“恩,谢谢郗伯伯的提醒。”   “恩?”郗帝摇了摇头,“你怎么还叫我郗伯伯啊?好歹也叫声父皇吧?”   卿言心中顿时一阵忐忑,有些羞愧的望了郗帝一眼,然后又迅速垂下头来,用一种几乎就是轻不可闻的声响说道:“是,父皇……”   郗帝龙颜大悦,“哈,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城国的太子妃了,朕会马上为你们操办婚事的。你放心,一切,有朕在!”   听得郗帝对自己大加赞赏,又着急着想要封自己为太子妃,卿言顿时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终于她壮大了胆子,向着郗帝说道:“父皇,孩儿此番起来城国,却是事出有因。”   “恩!我知道的!”郗帝眯缝了眼睛,轻柔地抚了下颚边胡须,“你无需多言。刚才,探子来报,向朕道明了你此番进京的目的。哎,真是造化弄人啊,你们大宛国发生了这等事情,确实不幸。不过,你放心,咱们郗柳两家世代交好,是患难与共、融入共存、血浓于水的关系,就算你没有成为我们城国的太子妃,光看在柳月娥的面子上,朕也一定会出兵相助的。呵呵,你不知道吧?就在你走进皇宫之前,朕刚刚颁布了一道圣旨,由我城国兵部侍郎领衔,率领十万精兵,直捣西河城!”   “谢陛下隆恩!”卿言不由地喜极而泣。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终于在城国搬到救兵了!一时之间,幸福感包裹着各种辛酸和苦累,一并涌上心头,让她的情绪都失控了。   她翻山越岭,她忍辱负重,她甚至还牺牲了色相,终于得到了郗帝的许诺,让她这几日的辛劳付出有了实质性的回报。   更为关键的是,城国并没有趁人之危,至少现在还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唯一的条件仅仅是让卿言成为郗铭的太子妃。   当卿言刚刚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一个巨大的声响,惊扰到了她的神经:   “报!!!!!!边关急报!”   一名太监,手持卷轴,飞奔至殿前,“参见皇上,神女郡守八百里急件,请皇上过目!”   神女郡?卿言心中猛地一个下沉,神女郡就是神女峰所在的郡州,是与大宛国的西河城相邻的地界。   接过了急报,郗帝满腔狐疑地启封打开,抽出了这封急件。   他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手亦在瑟瑟发抖。   许久,他看了卿言一眼,似想再说什么,可是,却终究还是没能开得了口。   卿言被他的异常举动搞得心惊胆颤,暗想,难道真的是跟我们城国有关系第一百六十二惊天噩耗   郗帝面露难色,嘴角抽搐了几下,这才不忍地说道:“刚才边关来报,大宛国发生了惊天巨变,呃,西河城破,上官叛军涌入城中,西河郡守马昂战死殉国,而女皇柳映月……”   “我姐姐怎么了?我姐姐怎么了?”卿言惊得一下从龙椅上跳了起来。   郗帝向她招了招手,安抚了一下她的情绪,示意她坐下来,“乖媳妇,你莫要紧张,急报上只是说,不知所踪。哎,你自己看吧……”   卿言慌忙一把接过了急报,寂眸扫过,虽然只有寥寥几字,却着实触目心惊。她再也承受不住心灵的打击,身子一软,便向后颓倒。   待她软绵无力的身子再次靠在龙椅上之时,晶莹的泪珠早已挂满了那张憔悴的脸庞。   郗帝眉头紧锁,举头仰望天花板,呆呆地出神,半响,这才幽幽地叹了口气,招呼左右来到自己的身边,“情况有变,传令下去,让兵部侍郎暂缓进攻,在神女峰下伺机而动。”   “遵命!”   “哎,”郗帝轻柔地拍了一下卿言,“乖媳妇啊,不是为父不愿为你出头,只不过,西河城已破,而大宛国三十万御林军也已经向上官吹雪投降,现在……上官吹雪已然成了气候,我们现在贸然出击,就等同于和整个大宛国为敌,那势必生灵涂炭……”   “我懂!”卿言坚毅地点了点头,“父皇您的顾虑我能明白。现在,能不能光复大宛,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关键是我皇姐的安危,我,我实在是……”   郗帝剑眉一勾,将目光眺向了一直站立在旁的柘荣,“柘侍卫!”   柘荣双手作偮,恭恭敬敬地向着郗帝行了一礼,“在!”   “朕命你星夜前往神女峰,在那附近打探柳映月女皇的下落,务必将她安全地带到我们麒麟城内。”   “属下遵命!”   郗帝摆了摆手,“不要磨蹭了,现在就去。”说罢,他又扭头对着卿言柔声说道:“乖媳妇,你放心吧,只要柳映月女皇还活着,我们柘荣侍卫就一定就把她找出来,安全地带到你的身边。你要相信他。”   “恩。”卿言努力咬了咬了下嘴唇,“大恩大德,永世不忘。柘侍卫,一路顺风。”   目送走了寄托着自己希望的柘荣侍卫,卿言心中满是落寞。她很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长上一对翅膀?为什么不能在第一时间赶到城国京城麒麟城来求援。是她自己延误了战机,是她,害得她们柳家国破家亡。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她愧对柳映月,她愧对李武福将军……   她是个半路出家的公主,周身上下没有半点受命于天的贵族傲气,当她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她已经算不得上是地位尊崇的大宛国三公主了,充其量是一个落魄的亡国公主,无依无靠无权无势,跟路边的乞儿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   原本她来城国求援,并非是想空手套白狼,待复国之日,她必定厚报城国。可是现在,她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在城国接受最高的礼遇呢?   她变得自卑,她变得彷徨不安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她甚至开始患得患失了,郗帝,还会不会让她做太子妃呢?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如果连这种局面都看不清楚,继续死皮赖脸待在城国,只会惹人厌吧。   一想到此处,卿言便肃然起身,向着郗帝行了一礼,“郗伯伯,未能守护住柳家的基业,我柳卿言愧对柳家列祖列宗,更无颜以太子妃之名苟活在城国之内,感谢您的礼遇,我想我该告辞了。”   郗帝顿时一脸错愕,慌忙起身,用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将她摁回了龙椅,“卿言,你何出此言啊?你这是要去哪里?”   卿言顿时慷慨激昂,“天下之下,我就不信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郗帝神情紧张地说道:“这又是为何?你该不是在怪朕现在没有出兵攻击上官吹雪吧?现在出征,后已经于事无补,朕是不想生灵涂炭呐!”   卿言含羞地低垂了脑袋,“我知道,对于郗伯伯,我很感激,亦很感动,虽然未能成事,但依旧要谢谢的美意。至于联姻一事,我想……”   “不行!你这是想要悔婚吗?不可以,不可以的。卿言啊,就当朕求求你了。你知道吗?朕已病入膏肓,时日不多了。朕想在入土之前亲眼目睹看着吾儿郗铭娶亲生子,这样,朕也能含笑九泉了!”郗帝,在不经意间已然哽咽,老泪纵横……   卿言不由地心头一颤,她万般没有料到,郗帝要自己当他儿媳妇的愿望竟然是如此强烈。她楞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推脱了。   “你知道吗?”郗帝擦拭了一下渗在眼角的泪水,“郗铭的性格有些怪异,你知道吗?你是迄今为止,唯一能够打动他的女孩子。你是他这些年来唯一宠幸的女子,他甚至还亲口许诺要娶你过门。”   卿言苦涩地一笑,郗帝又怎么能领会她与郗铭之间的纠结错爱呢?“其实,我又何尝不清楚郗铭太子的取向?我跟皇甫实可是很要好的朋友,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我也很清楚。虽然,我并不介意,但是郗铭却并也不见得就愿意接受我?”   “他敢?他敢不接受你?我废了他!朕生有九子,虽然各个聪明伶俐,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超越郗铭,他文韬武略,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只可惜人无完人,他最大的缺陷就是偏好男风,至今尚无子嗣,我实在不放心把江山托付给他。但是如果有你在的话,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啊!卿言,难道,你不想做城国的皇后吗?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们城国,你将是我们城国的恩人,是传承郗家衣钵的恩人。”   卿言顿时为之语塞。在现代,嫁给一个同性恋男人做老婆,有个相当时髦的名字,同妻。一旦成为同妻,就将意味着永无止境的痛苦和孤寂的折磨,她,甘愿去承受这一切第一百六十三冲突   在这个年逾耆耇的老者面前,卿言只能选择了沉默。   纵使有千言万语,纵使有万般不甘,卿言选择了逆来顺受。   生在异界,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呢?她现在一穷二白、孑然一身,既没有一技傍生,也没有半顷良田,离了这个皇宫,她将如何生存下去?   好吧,好吃好喝供着守个活寡,总比在外面刀口舔血来得安逸。   一想到此处,卿言顿觉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由宫女指引着,她来到了自己就寝的寝宫。   抬头瞥了瞥殿堂前的匾额,却只见上书“漱芳斋”几个大字,心中不由打了个突突,暗想,也不知道在哪里听过这厢房的名字,可一时半晌又想不起来,只得讪讪地耸了耸肩膀,轻盈地踏着门槛而入。   简单地扫视了一下房间的陈设,里面的布置虽然没有大宛女儿国那边来得精致,不过也算是典雅型的小筑了。   躺在铺满丝绸棉被的大床上,卿言的心境始终难以平复。   现在唯一让她牵绊的是她二姐映月的下落。好在她武艺高强,虽然身负重伤,但是想要在万军丛中脱身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每当她一闭上眼睛,昨夜的那满室旖旎的疯狂场景便会浮现在她的面前,令她羞愧难当,心中更是悸动不已。不得不承认的是,被郗铭强行压在身下,并没有让她感到丝毫的不适,相反的,她很留恋当时的场景。   “呃!”不经意间,她已羞得满脸通红,心中更是暗思道:“好吧,即便这个男人是GAY,即便他根本不喜欢自己,但是这又什么关系呢?只要我喜欢他就行了呗!”   她很邪魅地笑了,“郗铭,嘿嘿,对不起了,你现在在我眼里,那是一张免费的饭票,只要捏在手里,衣食无忧……谁叫你昨天晚上,那样,那样对我……”   卿言躺在床上,转辗反侧,许久,都无法入睡。抬头眺向窗外,却只见一轮银月高悬,婆娑的树影在月光的淋浴之下在风中摇摇曳曳。   随意地穿戴了些衣衫,她轻轻地推开了房门,便漫步到了庭院内。   婆娑的树影下,忽然人影一闪,将自己藏匿到了树干的后面。   一双蹭光发亮的眼珠盯着来人,一阵晚风吹来,吹动少女垂腰青丝,小蛮腰上的一根紫色丝带,牵绕出曼妙身姿。他自嘲地一笑,心中竟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令自己都顿感不安。   他,郗铭,已经来到卿言的房门外整整有一个时辰了。他很想去找她说些事,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此,一直犹豫不决。   他经过了一天的调整,已然恢复了常态。对自己,对人生,更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可是,他的心依旧如一团乱麻,不知该驶向何处。   此时的月色越发的纯白,郗铭素白的长衫在阑珊的月光下更显飘逸,只是他的眸子似乎一直带着难解的愁绪,就那么淡淡地落在某处,捉摸不透。   他悄然挺立着,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在暗处凝视着柳卿言。   而卿言则安详地站在雕栏前,纤身玉立,一双剪水眸子望向了庭院外,听得有鸟儿穿梭林间,树叶在风中发出飒飒作响的声音。   院中的灯火直直地照在桌案的一盆花上,娇艳欲滴。   卿言回转眸子,落在那紫色的花瓣上,心念轻转,微微皱了下眉头。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个眼神,那个在昏暗的客栈中温柔缠绵痴狂的眼神,卿言的心旌再次摇曳,可是她的眉头却越锁越深。是的,她在克制自己。她知道那场景可能永远不会再来,可能将成为她新婚的永久记忆。   如果,人可以永远活在记忆里,那么她宁愿选择久醉不醒。   为什么在初见郗铭时就让她觉得情难自已?为什么仅仅一场与郗铭的初夜就让她难以自拔呢?难道,她真的爱上他了吗?   郗铭、郗铭呵!……   “咔嚓,咔嚓”而正在那时,躲在暗处的郗铭也终于鼓起了勇气,踏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接着一步地向着卿言靠近。   卿言回神,抬眼看他,随即尴尬地一笑,轻轻点了点头。这一笑,带着太多的无奈和忧伤,只是落在郗铭的眼底,尽数化作了戏谑。   “你在这里做甚?”郗铭双手负于身后,淡然而疏远的问道。眼神只是睨向那摇曳的柳枝,随即冷漠地在卿言的脸上一扫,又将目光移向了投影着月光的湖面。   卿言为之气结!   “我,来这里,是因为我要遵守我的承诺,我来做你的太子妃。”卿言毫不示弱地凝视着他。因为知道这个小子眼里只有男人,所以,他的任何反应都不会刺激到卿言的神经,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了。   “不需要了。”郗铭悠悠地转过身去,随意打开了手中那柄令人厌烦的纸扇,信手摇曳了几下,做出了一副极为舒坦的表情。   卿言的心中不经意间涌起了一阵失落感,竭力抚平了自己跌宕的心境,她一字一顿地问道:“这——是——为——何?”   郗铭缓缓转过身来,轻蔑地笑着,“因为,这只是作为我们城国出兵的条件。而如今,我们城国已经确定不再出兵了,因此,作为交换条件的婚姻自然也就作罢了!”   真是个混账东西!卿言一阵腹诽:真是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哼!睡了我一晚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了吗?再说了,结不结婚,现在可不是由你说了算,你老爹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没事,姐不生气,姐不怒,姐等着结婚了再慢慢修理你!   随即,卿言无所谓耸了耸肩膀,“婚姻,不是我订的,也不是你订的,是你的父亲,郗帝亲自下的懿旨,如果你能说服你的父皇收回成命,那么我会考虑离开这座皇宫的!”   郗铭的眉头,骤然竖起,他愤怒地瞪着卿言,“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要脸皮呢?我不喜欢婆婆妈妈的女人,给你一个晚上,你给我消失,否则,休怪我辣手摧花第一百六十四姐打赏你的   卿言感到无比的失落。   他即便是经过了一整天的思考,依旧是如此情绝,难道他的脑子里就没有“顾全大局”这四个字吗?   知道他会耍泼,知道他会骂人,卿言早就做好了逆来顺受的准备。可是郗铭他,居然还威胁起人来了。   柳卿言坚信:世人诽我,谤我,侮我,辱我,轻我,欺我,诈我,骂我,欺我,负我,泰然默之!待数载之后,我们且回头看。   好吧,郗铭,我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吗?   一想到此处,卿言便袖口一甩,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郗铭追问道。   卿言没有回眸,自顾自继续走着。   “你给我回来!”郗铭猛地追身上前,一把扭住了她的胳膊!   “放开我,我痛,你走开,让我进屋!你走开!”卿言冲着他吼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要进这漱芳斋了,你跟我来,跟我来啊!”郗铭牵着她的走就要向外走去。   “不行!”卿言尝试着努力挣脱郗铭的纠缠,“这这郗帝的旨意,让我入住漱芳斋,你没有权利命令我离开,你放开我,放开我,你弄疼我了,你不要对我纠缠不清好不好,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   郗铭显然已经出离愤怒了“在你没有答应我之前,我是不会放手的!”   这时,漱芳斋外,一群宫女、太监,正探头探脑地偷看着,而且似乎,人越聚越多了。   卿言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一阵阵刺痛,被那么多人一起注视,让她觉得无地自容,心中对郗铭更是恼怒之极。   情急之下,她伸手掏进了袖兜,从里面拿出了一颗金元宝,然后塞给了郗铭。   郗铭毫无意识地从卿言手中接了过去,然后剑眉一皱,疑惑地望了卿言一眼,“这是作甚?”   “拿着吧!这是姐打赏你的,昨晚儿你把姐伺候得很舒坦,好了,拿着钱走人吧,别再缠着我了!”说完,卿言奋力挣脱了郗铭的手肘,就向自己的屋内跑去,只留下了一脸错愕的郗铭。   在边上看热闹的宫女们都忍不住掩嘴偷笑,但又不敢笑出声来,那一个个身子都在风中抖啊抖啊……   他的手收紧了握着的拳头,指节泛白,青筋绽露,脸上的咬肌动了动,心里终是有不甘。   “伺候得很舒坦……”这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说的他心如刀割。这让他想起了昨夜的疯狂,让他浑身都激荡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猛地,他向前又跨出了一步。   “别缠着姐了,姐现在没钱打赏你,你给我走远点……”   话音刚落,郗铭手中的折扇也同时砸在了地上,残片和纸屑四溅。卿言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蓦然从地上上弹了起来。未等她先开口,郗铭已然一个飞跃冲身上前,一步双手握紧她的双肩,面色冷凝地怒道:“舒坦?你就这么舒坦吗?你就是这么糟蹋我的吗?”   卿言的双肩被他用力地握着,疼的龇牙咧嘴,但仍回瞪着他的双眼,不知死活地说道:   “这不是你期待的吗?既然你开出这个条件,那我只能应了你,既然你想要跟我上床,我只能从了你!到底是谁在糟蹋谁啊?跟我上个床你就那么遭罪受吗?好吧,姐给你钱,给你钱还不行吗?”   眼前的人双眼微红,面目愤然,握着她双肩的手更加收紧了。竟是一字一顿地说道:   “好,既然你要买春,我就卖给你!我会好好伺候你的!”   说完将惊骇中的人打横抱起,径直向起漱芳斋走去。   卿言突然意识到自己惹怒了这个难缠的家伙,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她拼命地踢着双脚,身子却是纹丝不动地躺在他的怀里。他的双手犹如钳子一般死死地钳住了她的手臂和大腿,竟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穿过庭院,就要到漱芳斋了,她悬着的心越揪越紧,情急之下脱口说道:“郗铭,你若是乱来,我这辈子都会恨你!”   “恨我?”抱着她的男子丝毫没有停住脚步的意思,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既然你不愿从这漱芳斋离开,自然是我的人。你要想恨就恨吧,起码这是你能记住我的方式。”   说罢一脚踹开漱芳斋的门,房内正收拾的宫女们吓了一跳,回头瞧见是自己主子都噤若寒蝉的退到一边。   “都滚出去!”那个男人怒吼一声,已然成了一头暴怒中的雄狮。   宫女们连忙应着一齐退了出去,最后一个宫女将门带上后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见多了自家主子冷漠少语的样子,还是头回瞧见他这么动怒,都有点不知所措。   郗铭将卿言狠狠地丢到床上,卿言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不停地往床榻的角落里缩。   她并不害怕将要发生的事,只是痛恨于这种几乎是被人凌辱的方式。   昨夜,郗铭是出于混沌状态的,他只有最原生态的“性”!而此刻的话,却保持着神智的清醒,很难相信,这个GAY,会做出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来。   郗铭环顾着房间,似在找寻什么。当他的目光停留在乐器铺上时,突然目光一闪,他阔步上前,拿起了一根“管状”的笛子!   一脸淫笑着,郗铭缓缓转过身来,举起手中的笛子,晃了晃,“怎么样?我就用这玩意儿来伺候你吧?哈哈哈!”   卿言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畜生!真的是个大变态啊,他跟东方某岛国的贱男人们又有什么分别?   眼看那个盛怒中的男人就要向她扑来,她开始感觉到害怕。   “走开!”终于,在郗铭动手撕裂她的裙子时,她厉声尖叫起来,“你别碰我!”她发疯般地用手去抓他,用脚去踢他,完全就像个泼皮无赖一般毫无形象可言。   郗铭没想到她会反抗的如此激烈,伸手欲抓住她不停挥舞的双手,却不想被卿言狠狠地一口咬在了手腕上。   “该死!”他怒吼一第一百六十五下跪   她死死地咬住他的手腕不松口,咬的牙根发酸,咬的眼泪喷涌而出,心中的委屈和羞愤已然让她忘了眼前人是那个自己有求于他的郗铭,忘了是她未来的夫婿   牙齿已经深深地嵌进了他的皮肉里,嘴里泛起一阵腥甜,有粘稠的液体顺着嘴角往下滑落。郗铭紧皱着眉头,疼的他大脑一片空白。他猛然甩手,卿言竟然临空飞了出去,额头骨重重的撞在了桌角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桌子被撞翻,她滚落到一边的角落里。   卿言随即两眼一抹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睡了多久,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夜已渐晚。   她是被痛醒的,痛,已是无法形容!   今日,她遭受重击的地方,却恰巧是自己的魅瞳之眼的方位。   额头上,一阵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如针扎般,直入心扉。   肉体痛到极致之后,心仿佛已感受不到任何感觉!卿言龇咧着嘴,一脸痉挛的表情,她想哭,想像孩童时受了伤就放声大哭,可是现在,居然哭不出来,只能蜷缩着身子,手捂住额头,扭曲着脸,紧闭着眼,在床上翻来翻去。   她确实是想哭,想大声地喊痛,可是声音最后从嘴里逸出来时,竟变成了比哭还难听的呻吟声。   似乎有一个声似洪钟的苍老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游荡,支支吾吾,可是她的额头实在太疼了,以至于外界任何的声响都未能传入自己的耳膜。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额头的刺痛给吸引了去。   她曾经体会过这种撕心裂肺般的痛苦,那是她刚刚穿越至异界,在御花园内邂逅上官孤鸿,然后魅瞳首次发作,让她疼晕。   现在,这种疼痛的感觉,如出一辙,让人无法释怀。   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全身,恍惚之中,感觉自己身边多出了许多手脚,他们试图在安抚自己,也不知道都有谁,反正难分彼此……   这种癫狂的剧痛状态,持续了很久,痛楚感才慢慢消退下来。   皱着眉头,咧着嘴,卿言缓缓地眯开了眼睛。   眼神对上了一张苍老的脸,他的目光中满是关切,看见卿言正眼,不由地喜笑颜开,“乖媳妇,你没事了吧?”   “呃……”见到是郗帝亲自前来探视,卿言慌忙就欲起身行礼,可怎奈头顶一阵眩晕,竟提不起半点力气来。   “诶诶,别动别动,你好好躺着就行,怎么样,你现在没事了吗?”   卿言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刚才一阵真的很痛,现在好多了。”眼神顺着围观自己的人扫去,却只见人墙外围的远端,郗铭,正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默默地站立在墙角,仿佛就是一个犯了错误,被逼罚站的小学生。   郗帝森然回眸,冲着他怒目而视,“臭小子,你给我过来!”   “是!”轻轻地应了一声,郗铭垂头丧气地踱步上前,“父皇有何吩咐?”   “跪下!”声音不响,却苍劲有力,自有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仪。   听到郗帝要求郗铭跪下,众人都非常识趣地纷纷避让,深怕自己一个好奇的眼神会惹恼了城国未来的君王——郗铭。   显得有些无奈,“噗通”一声,郗铭有气无力地跪倒在了郗帝的跟前。   如蚕丝半花白的眉毛突然皱起,郗帝满是愤怒,“不是叫你向我跪,你,向卿言跪下!”   “父皇!”郗铭怨愤地瞪着眼睛,毅然起身,就欲向屋外走去。   “你给我站住!”郗帝厉声一喝,“朕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柳卿言是朕相中的太子正妃,她这辈子注定是太子正妃,不管她是你的妻子,还是你二弟的妻子!或者是你三弟的妻子!总之,谁能娶到她,谁就会成为我城国的太子!”   “父皇!”郗铭猛地转过身来,“父皇,你这不是胡闹吗?”   “胡闹?哈哈哈,你好大的胆子,臭小子,居然敢对朕这么说话!好,你很好!君子一言,尚且驷马难追,而朕一言,那自然是一言九鼎。传朕旨意:明日,朕会让各皇子全部聚集到议会大厅,然后再有卿言来亲自挑选如意郎君,她挑中了谁,谁就将成为城国的太子!”   “哼!”郗帝说罢,拂袖一甩,便一把推开了一脸错愕迷茫挡在他身前的郗铭,待走出去几步远,他又蓦然回眸,柔声向着卿言说道:“乖媳妇,好好休息哦,明日父皇带你去议会大厅,挑选如意郎君,呵呵,父皇先走了。”   “呃……父皇慢走……”卿言虚掩着脑门,有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吧?这是在干什么?让我来挑选城国的继承人吗?哇……可我又何德何能,能够获得郗帝的垂青呢?这可真有点玄幻了……   深不见底的黑眸闪现出了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郗铭嘴角撇了撇,勾勒出了一副恶狠狠的杀人模样。“你现在开心了?如你所愿了!”   “呃,什么?”卿言茫然地望着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郗铭指着她,浑身都在颤抖,“你,你不光夺走了我的身体,你,还要夺走我的皇位!我跟你有仇吗?你为何这般对我?”   “我哪里有?”卿言一张口,便觉得鼻子一阵泛酸,不争气的眼泪就潸然滑落。她满腹委屈,却又无处发泄,更无人可以倾诉,强忍着心中的伤,她开口争辩道:“我不想夺走你任何东西,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想活着,我只想作为大宛公主有尊严地活下去。请你不要再逼我了!”   郗铭使劲地踱着脚,“到底是谁在逼谁?难道你为了自己的生存,就可以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吗?你就可以随意损害别人的利益吗?”   卿言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这叫什么话啊?她自问,目前为止还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更没损害过别人的利益!只有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他玷污过一次!他现如今一点诚意都没有,反倒是如此恶劣的态度,这个郗铭真的是太令人讨厌第一百六十六皇子们(上)   郗铭的脸上开始挂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让人猜不透他是喜或是恼,眼神却漠然而疏远地在卿言的脸上一扫,“你现在想怎么办?”   他那孤傲的神情是那么的俊美非凡,让卿言不由地胸口一窒。他的表情虽然惹人厌烦,可总让卿言无法动怒,犹豫了半天,她痴痴地问了一句,“什么怎么办?”   “哼哼,”鼻息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声响,右手做了一个开打折扇的姿势,可是掏了半天也没有摸到扇子,也才想起来刚刚被自己摔坏了。脸上的怒意一闪而过,手掌在衣服上蹭了蹭,他猛吸了口戾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明日,你,你会怎么做?”   “这个嘛……”卿言,挠了挠头皮,刚想说自己对这种类似于超级男生的选秀活动一点儿都没有兴趣,可她却从郗铭的眼神中,分明读到了犹豫。虽然他竭力装出一幅风轻云淡的表情,但是卿言看得出来,他比任何人都要紧张。   卿言的眼眸中闪过了一道狡诈的光芒,她暗自寻思道:看着他那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就知道他虽然不愿结婚,可终究还是放不下那皇位。哼哼,男人呐,就是如此,一旦涉及到权位,涉及到欲望,就算个性再强,亦会在不经意间被磨平了性格的棱角。   卿言耸了下肩膀,故意将眼神眺向了窗外,“明天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呢?说不定在议会大厅之上,一不小心,某位皇子就会成为城国的新任太子呢!”   “是吗?”郗铭浅浅地笑着,俊美的脸庞上却难掩一抹萧肃的杀气,“那我就敬候佳音了!”说罢,他拂袖一甩,飘然离去。   对着郗铭遽然离去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卿言的小嘴嘀咕了一下,“还真是个怪人,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肯说句好话,别到时候惹恼了老娘,还真就废了你的太子之位!呸!”   缓缓地叹了口气,卿言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感觉到有一点点发烫,胸中更是有一团热流在激荡,怎么办?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为何郗帝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要让我来挑选太子呢?他到底是何用意呢?   静静地思考着,揣摩着皇上的心思:如果郗帝真的不想让这个断袖的儿子当太子,绝对不会拖到现在的,正因为如此,我的出现才让这位年逾耆耇的老者喜极而泣。他或许是想用这样的一种方式来激励太子。是了,我必须在议会大厅上选择郗铭太子,这样郗铭才会对我另眼相看,对我感恩戴德,这也是老皇帝郗帝的良苦用心。如果我连这点都不能领会,到时候蹬鼻子上脸,那真把自己当了盘菜,挑这个挑那个当太子,那就不河蟹了……   待想清楚了这关键的问题,卿言不由地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抖了抖肩膀,满脸都是自嘲的苦笑,“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还真的一点儿都不假。身在宫闱,处处勾心斗角,哎,还真是累人。”   这时,她额头上依旧隐隐作痛,卿言疑惑地挪步走到了梳妆台前,撩拨开了散落在额前的散发,镜中人的模样不由地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已经消失殆尽的类似“朱砂痣”的魅瞳之眼,竟然,奇迹般地霍然在列!直挺挺地映入了她的眼帘。使劲地揉捏了一下眼睛,她,再次定睛望去:天呐,一点也没错,无论是颜色还是形状,都跟先前的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难道……   她分明记得,被郗铭一甩,自己的额头重重地撞在了桌角上,也确是原先魅瞳之眼的方位。可是一撞就把即将就要消失的魅瞳之眼又撞了回来这也太玄幻了些吧?   仔细地端详着,卿言确定那绝不是因为撞击而留下的疤痕……   竭力抚平了一下自己跌宕的心境,卿言朝着天花板痴痴一笑,“管它呢……纠结这个也没什么用,我总不可能一辈子靠这项技能的。”   正在呆呆地出神,一个宫女来报,“启禀公主,二皇子郗陵求见。”   一脸纯真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卿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郗陵?有没有搞错?我不不认识他啊,他怎么会来找我?”   “是的,”宫女恭敬地俯下身来,“二皇子已经在客厅上候着了,说是,今晚一定要一睹公主芳容,并且有事相求。”   “哦,你带路吧。”   大堂之上,城国二皇子郗陵一袭绣龙紫衣长袍,手持纸扇,信手摇曳,皎如玉树临风前。他饶有兴致地踱来踱去,仔细地欣赏着挂在墙上的壁画书法。   卿言远远地凝望着他,心中自是一个赞字!   他俊儒的外表与郗铭别无二致,眉宇之中竟有七分相似,而手持折扇的神态却是一模一样。不过,更为年轻的他,更显得英姿挺拔,丰神俊朗。   卿言不由地看得痴了。   而身后传来的异动,也惊扰到了似在沉思的郗陵。他含笑回眸,眼神对上了略显炙热的卿言,一个“公主”还未说出口,嘴巴已然僵硬,“公……公……神仙姐姐,神仙姐姐!”   他惊叹着,双膝下跪,然后奋力挪动双膝向着卿言“跪跑”过来。   噗……疯子!   这是柳卿言的第一反应,她差一点就要吐血倒地了!   卿言双手直摇,“二皇子殿下,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神仙姐姐,我不是。”   在距离卿言三米远的地方,他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向着她噗通噗通地磕了三个响头,“公主,您真的是美若天仙,我郗陵长这么大都没没有见过像您这般漂亮的女人,此女只应天上有,堕入凡间醉红尘!我现在终于能够深切体会到这句诗的意思了。仙女啊仙女,您在我心目中就是仙女!”   面对着郗陵几乎就是赤]裸]裸的夸奖,卿言全身都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两声,“郗陵皇子请起来说话。”   “不,我不起来,我要一直跪着!”他的表情坚定而绝第一百六十七皇子们(中)   卿言一脸疑惑地望着他,“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郗陵猛地扬起了头,“我恳请公主下嫁于我!愿得公主心,白首不相离。只要公主肯下嫁于我,我保证今生今世,绝不再纳妾!至始至终忠贞不渝。”   “啊?”卿言猛吃了一惊,“你这是,你这是……”   “鄙人仰慕公主已有多年,今日一见,立刻倾心,情难自己,愿公主成全!”   呃……卿言鄙夷地打量着眼前这位跪倒在自己石榴裙下的男人,原本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可见他如此痴狂执迷,心中犹如被泼了几盆凉水,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了。   卿言只是觉得好笑,“咱们素未谋面,你又怎能做出如此的承诺呢?日后的事,谁也无法预料。”   “不,不是这样的!”郗陵斩钉截铁地说道:“请公主相信我,相信我的心!”   卿言调笑着耸了耸肩膀,“那你的心是什么呢?”   郗陵竭力做出了一副虔诚的模样,抬起了一条腿,成单膝下跪之势,然后左手抚胸,右手向外张出,仰天深情朗诵道:“啊!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噗……卿言差一点就被雷翻倒地……尼玛,能不能再狗血一点?   呃,再也明显不过了这位二皇子在得知了皇上“选婿定太子”的懿旨之后,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想要博得公主欢心。可是,如此夸张的“行为艺术”却让卿言无法接受。   因为明明知道对方是受帝位的诱惑,受利益的驱使,才会来讨好自己,所以卿言可不会傻到被他的花言巧语所欺骗。   轻蔑地笑了笑,卿言的脸上满是戏谑之色,“我想,二皇子,你可能没有弄明白一件事,昨儿晚上,我可是和你大哥共寝一室的。”说罢,还不忘眨巴几下眼睛,饶有兴致地端着他的那张脸由白皙变得通红……仿佛刚刚在大染缸里浸泡过一样。   郗陵尴尬了楞了半天,这才竭力皱出了一张笑脸,“不碍事,我大哥,嘿嘿,我还不知道他吗?那就算有十个像公主一样漂亮的女人脱了精光光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为之动容的,所以,嘻嘻,我不介意您曾与我大哥共寝一室,因为根本就不会发生什么。”   “恩……”卿言笑着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看在你诚心一片的份上,我也不能对你隐瞒事实,郗铭可并不像外界传闻那般不近女色,因为至少,我与他确实已经了有了夫妻之实。如果,你觉得这都没有关系的话,那么我或许会考虑一下。”   “这个……”郗陵的头顶顿时渗出了点点冷汗,拿出一块丝绢,轻轻抚去,他咬了咬下嘴唇,坚定地说道:“没事!既然爱你,我就会包容你的一切!卿言姐姐,不管过去的你是怎么样的,我只愿从这一刻起,你的生命中多了一个我,请接收我的求婚吧!”   “呃……”卿言暗自苦笑了一下,这也能忍啊……作为一个食古不化的异界男人,能有这样的担当和觉悟,不容易啊……哈哈,得!不管怎么说,总比那个GAY郗铭热情多了,得!就这样着吧,就当多了个备胎,哇哈哈!   随即,卿言慵懒地摆了摆手,“你的心意我了悟了,我会慎重考虑的,你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呃!”郗陵的脸上露出了急切的淫邪之色,“呃,就让小的来伺候公主就寝吧……小的可是精通十八般武艺,比起我那个从不近女色的大哥来,那技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小的保证一定能把公主给伺候舒坦了,公主,不如,就让小的一试身手吧!”   黛眉骤然竖起,卿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郗陵眨了几下眼睛,“有尝试才有比较嘛!有比较才有选择嘛!公主……”   “够了!”卿言猛地站立起身,“不用试了,我知道你厉害行了吧?好了好了,你不必多言,我真的要休息了。”   郗陵猛地上前抱住了卿言的小腿,“不行啊公主,我不能就这么走了,你好歹让我,好歹演示一下嘛……”   “不行!”卿言抬腿,一脚踢在了他的脸上,顿时把那个令人厌烦的男人踹了个四脚朝天。看着他那一脸急切痛楚的表情,卿言的心肠一软:“那个,呃,今日,我葵水来了,不能行房事,你要表演,还是改日吧……”   正在这时,一位侍女来报,“公主,三皇子,郗祺求见!”   “呃……”卿言顿时觉得压力很大,茫然地望了望二皇子郗陵,再转向了侍女,“传三皇子。”   二皇子郗陵却慌忙双手作偮,“公主,我三弟来了,不太方便,我先回避一下。”急速环顾四周,看见了西窗侧的屏风,便三步并作两步,闪入了那块屏风之内,掩藏住了自己的身躯。   还未等卿言回过神来,三皇子郗祺已然信步踏入大厅。   卿言循声望去,却只见来人身形魁梧,熊腰虎背,膀粗腿圆,甚是敦实。相貌虽然说比不上二皇子郗陵那般来的俊美,却也是阳刚十足,威风凛凛。   炯炯有神的目光与卿言的眼神稍触即离,他慌忙下跪,“龙威将军,拜见三公主!”   “呃……原来是将军……将军请起,请问你就是三皇子郗祺?”   “正是在下!”三皇子郗祺朗声答道,声音高亢嘹亮,气度倒也是不凡,“在所有皇子字,在下是唯一在军中服役的军人!”一说到此处,他的脸上顿时神采飞扬,颇有自得之色。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卿言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他,暗自寻思道:这人倒也还不错,稳重阳刚,不错不错……   “公主!赎在下冒昧地问一句,今日,我刚刚在府上接到了消息,说是父皇决定明日在议会大厅重新选择太子的人选。而这次选择的标准,就是您三公主,不知可有此事第一百六十八皇子们(下)   “确实如此”,卿言落落大方地含笑点头。   “好,公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就是为了此事而来。”三皇子郗祺不卑不亢地站直了身子,肃杀的脸上竟然连一丝的笑意都没有。   “哦,将军请说,”   脸颊边的肌肉急速地抽搐了一下,三皇子郗祺脸上精气一现,“皇生九子,论武治,我郗祺自问绝不输于任何人。论文才,论治国之策,我尚不及我大哥二哥,但是在下生性恭谦,待人诚恳,足以弥补其中的不足。所以,我认为,我才是最适合继承大统的人选。只因太子早立,我也从未妄想过什么。但是这一次,情况却又不同了……”   “停停停……”卿言笑着摆了摆手,“我想将军恐怕弄错了,你们谁最合适做城国的继承人并不是我关心的问题,我最关心的是,皇上的九位皇子中,谁最合适做我的夫婿。”   “祺某人了悟了,公主,请听我一言:在今日之前,你我素未谋面,更无法论及婚嫁。此刻的我,亦无法对公主海誓山盟许诺些什么。我所能说的,就是:如果公主最终选择了我,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赞许地点了点头,卿言不由地一声叫好:“恩,不错,祺将军率真,乃真性情也。比起那些扭扭捏捏,矫揉造作,只知道哄骗女孩子的花花公子来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好,不错不错,我喜欢!呵呵。”   郗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之色,“这么说,公主答应了?”   “呃……不是……”卿言讪讪地笑了笑,“这个我,还没有决定了,不过呢,我一定会慎重考虑的!”   “好,我会静静地等候公主的消息的。呃,这个,今日来的匆忙,未能准备礼物,实在是寒碜至极,呃……”三皇子郗祺左右环顾了一下,“这地方甚是宽敞,不如让在下舞剑助兴,不知公主可否赏脸。”   “哦!”卿言笑着点了点头,伸手一指,“请便。”然后向后退了几步,算是给他腾出了一片舞动的空间。   嘴角洋溢着似有似无的笑容,手腕转动,宝剑已然在握。马步一扎,身子一抖,剑姿已成,那剑柄,被三皇子郗祺牢牢地握在掌心,而剑身竟然“嗡嗡”地抖动个不停。这一下,倒足以显示了他深厚的内力。   在卿言的注视下,三皇子郗祺起势一招“长虹贯日”便向前刺出,紧接着又是“回头望月”,“苍松迎客”……一招招精纯的剑法使将出来,当真令人眼花缭乱,只觉得剑气翻飞,剑意连绵,让人如痴如醉……   平心而论,三皇子郗祺那绝美翻飞的剑姿确实对她造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不管她情愿还是不情愿,她都不得不对三皇子郗祺另眼相看了,人的注意力更是在无形之中被他完全给吸引了去。   痴痴地笑着,以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注视着三皇子郗祺,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郗祺在剑舞的同时,偷眼睨望卿言,看她如此,久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他自恃武艺卓绝,能够在卿言面前一展风采,给自己挣足了面子,让他倍感春风拂面,喜不自禁。   大殿之内,无论是卿言还是宫女,都沉醉在三皇子郗祺那超凡脱俗的剑舞之中,唯独那位躲在屏风后面的二皇子郗陵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对他的剑法更是嗤之以鼻……   正当三皇子郗祺舞动得“天花乱坠”之时,一个侍女又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启禀公主,八皇子郗捌求见!”   珠联千拍碎,刀截一声终,听闻八皇子到来,三皇子郗祺的剑招便戛然而止。与他沉稳的外表所不同,他的神色不由地慌张起来,“呃,三公主,八弟与我乃一母所生,平日里我少不了对他的管教,呃,如果被他看见我在这里,这个,呃,甚是尴尬,要不,我先回避一下。”迅速环顾四周,也不等卿言回答,他就向着那西窗旁的屏风奔去!   卿言不由地大吃一惊,要知道,二皇子郗陵也在那个地方啊。还欲出口阻止,却已然迟了,屏风内,已然发出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显然,两个人已经照面了。不过,随着八皇子郗捌的脚步声,屏风后面又重新趋于了平静。   一位眉清目秀,身形纤细的英俊小生,羞答答地踏步而入。   卿言细细地端详着他,心中更是无比诧异,呃,这个小鬼头,看样子,不过就十二三岁的样子,连胡子都还只是稀稀拉拉地几根呢,莫不是……他也小屁孩也想娶我做老婆吧……不至于吧。不过,这小厮长得倒还真是俊俏,呃,我还真不介意等他几年……哦上帝,罪过罪过,我不是正太控,我不是正太控……   “卿言姐姐!”郗捌甜甜地叫唤着,清脆悦耳的嗓音,婉转动人,沁人心扉,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这位清秀的小鬼。   “诶哟,你就是老八吧?哇,长得还真俊俏,来来来,让姐姐好好瞧瞧。”说着,卿言,便伸手去捏他的白皙如玉的小脸袋。   脚尖点地,急速地向后一跃,侧身躲过了卿言的“咸猪爪”,郗捌羞红着脸,小声呢喃着哼了一声:“恩……”   “诶哟,嘿嘿,还不好意思起来了啊,我说老八,今年几岁了?”   抬起了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庞,“小八今年十一了。”   卿言赞许地点了点头,“诶呀,十一了哦,呵呵,看不出来,你们郗家的人,一个个都长得那么俊俏。”   “姐姐!”   “呵呵,”卿言痴痴地笑着,“姐姐也就是今天叫叫,过了今日,你往后就得改口,叫我嫂嫂了呢!”   死命地咬了咬嘴唇,郗捌低着头,用一种几乎听不到声响的嗓音说道:“不,我不要叫你嫂嫂!”   卿言吃惊地望着他,“你不叫我嫂嫂,那你准备叫我什么?”   郗捌抬头望了卿言一眼,竭力抚平了自己紧张的情绪,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我想娶姐姐为妻第一百六十九忆实亭   郗铭离了漱芳斋,便向御花园中的湖心小亭走去。这是麒麟宫内唯一有水的地方,是在十年前为了心中的那一抹柔情,是为了某人,他特地命人建造的怡心阁楼。数载之后,虽然人去楼空,芳华已逝,但楼梯历经风雨,仍别有风韵。   郗铭静静立在树荫里,看着月光投影在湖面,夜凉如水,却也清净怡人。   郗铭抬眼,“忆实亭”三个字已经赫然映入眼帘,心中更是一窒,极目向亭中的古筝望去,那架古筝仍是静静地安放于亭中的石桌上,十年来,未曾有人亲近过这座亭子,更无人敢娶擦拭这面古琴。这里的一切,全部都有郗铭亲自来打理。   因为当年,风华正茂的皇甫实在离别前夕,曾经在这间亭子下留下过抚琴的身影。那一夜却成了皇甫实在麒麟城内的千古绝唱,更是郗铭心中永远抹不去的伤。   待他走近,才发现,琴上已沾染上了片片残花。   一直憋闷的心绪终于找到了出口,看到这架古筝便像得到了某个出口一般,郗铭信步轻移,来到古筝座前,拂袖挥去那片片残花,盘膝而坐。指尖与琴弦轻触,一个轻灵的音节喟然而出,皎白的月光下,他如水的秀发由一跟玉簪整齐束起,柔软丝滑的衣襟在晚风中翩然翻飞,那张素净绝美的脸像是沉浸在某种绝然空灵的回忆里,琴音如烟,喟然感叹,不知不觉间,郗铭的明眸中盛满清泪,一眨眼,潸然而下。顷刻间,指尖急速波动,剑眉轻锁,心中的苦闷与无助顿时倾泻而出,在泪光盈盈中已是恍然如梦。   这一曲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曲终了,郗铭伏在石桌上嘤嘤抽泣起来,站在郗铭侧身的不知音律的侍卫亦是心中大恸,这一曲听得他撕心裂肺,那倾尽所有哀伤的低诉像重锤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他的心。   本来已经离去准备回寝宫的皇上郗帝,走在琼楼玉宇间,听见隐约的琴声飘然而至,让他心中一颤,便循着琴声找到了这里。可是,见到如此模样的郗铭还是让他不知所措。   皇上郗帝,心中忙是彷徨,他不知自己如此逼迫郗铭是不是真的作对了,看见他如此悲伤,心中满是不忍。   喟然长叹,皇上郗帝,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去。他很清楚,这是他强加于郗铭的最后的考验:如果,他能挺过这关,如果他能够突破自己心中的枷锁,如果他能够接受柳卿言,做一个正常的男人,那么他将会是城国历史上一位杰出的伟大君王。   擦拭了渗在眼角的泪水,郗铭的心中满是煎熬。盈盈的泪珠在月光下熠熠闪烁,折射出了他复杂的心境。的确,是到了必须要做一个了断的时候了!是固守着自己心中的那一份执着而,还是违心地去接受一个女人,然后迎来皇帝的宝座?   一直以来,他从来都未曾为自己的太子之位烦心第一百七十汇聚一堂   可是,今日,当他一向来尊重的父皇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时,他失望至极。   但是,理性一直在提醒着他,不要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要珍惜。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这时候,不把握住的话,今生今世将不会有转机,他将永远被人踩在脚下。   郗铭,决定妥协了!   当他痛苦万分地做出决定后,他才在突然间感悟到:命运却似乎已经不再在他自己手中掌控了。因为他不能左右卿言的思想,他不能保证卿言还能否接受他。   当然,郗铭自己也清楚,他曾经与这个女子发生过肌肤之亲,因为有着别人无法比拟的优势:女子自古从一而终,谅她也不会来为难自己,关是自己先前对她说了那么多狠毒的话,将她拒之于千里之外。   她还会原谅自己吗?   郗铭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他觉得有必要对卿言说些什么,哪怕只是哄骗也好。   他无法为她做出任何的承诺,更不能给她幸福,既然如此,他还是决定试一下,昧着良心试一下。   清风瑟瑟,郗铭怀着复杂的心情,重回漱芳斋。   刚一进门,但见侍女神色慌张地低头想他行了一礼,说要去通报。   郗铭撇了撇了嘴,并不理睬那个侍女,自顾自向着内堂走去。   可是,那个侍女却一直跑在郗铭的前面,嘴里亦在叫嚷着“公主,太子殿下驾到……”,这让郗铭非常不爽,什么时候宫女变得这么没有礼数了?不过,他此番前来有求于卿言公主,所以也不方便发作,只是加紧了步伐向着内殿走去。   刚一入门,便对上了卿言那张惊诧万分的脸,让他心中不由地打起了个突突。   警惕地环顾四周,搜索着可疑的线索,柳卿言却已经是笑盈盈地迎身上前,“太子殿下去而复返,不知所谓何事呢?”   低着头,眼角余光一瞥,便发现了屏风下沿隐隐约约有几只鞋子。虽然只是短暂地一扫而过,但一切的情况都让郗铭在那瞬间了然于胸——在这皇宫内能够穿丝绢绣花雕龙鞋的人,非皇子莫属!一、二、三,竟然有三位皇子。   哼哼!   郗铭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玩味的笑意,感觉就像捉奸在床了一样。用手摸了摸鼻子,郗铭浅浅地笑着,清晰明媚,似要唤回春天,“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所以,过来看望一下爱妃!”   呃……卿言的头顶顿时渗出了丝丝冷汗。这家伙怎么了,难道吃错药了?   “谁,谁是你爱妃?”卿言小声地嘀咕着,心中更是颇为不爽。难道心高气傲的郗铭太子也像其它皇子们一样,在帝位的趋势之下,对自己卑躬屈膝?   “刚才……”郗铭顿了一顿,似有千言万语,却又难以启齿,过了许久,才说道:“刚才父皇要我下跪。”   “哦,不必了,不必了。”卿言慌忙摇手。   “恩,”郗铭笑着点了点头,“请恕我直言,要我下跪,还真就办不到,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不愿向你道歉。呃,刚才的事,真是对不起了,我……其实并不是要存心伤害你,你,额头上还疼吗?”   卿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魅瞳之眼”,笑道:“不碍事,撞也就撞了。”   “呃,还有,刚才,笛子……我只是吓唬下你,我并不是要真的这样做……”   “恩,我懂。”卿言低着头,不经意间已然血气上涌,羞红了双颊,抬起一只脚的脚尖,在地上来回地蹭了蹭,“没事。”   “可是……”郗铭不怀好意地笑着,“你没事了,我却有事。我刚才一直在考虑,为什么,我不能试着走出心中的那片枷锁,为什么我就不能迎来新的生活。所以,我想,今儿晚上,我就不走了,爱妃,能否为本宫侍寝呢?”   “啊?”卿言猛吃了一惊,万般没有料到这个GAY的太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从第一次看见郗铭起,卿言的一颗芳心早已暗许;从他霸道而痴狂地夺走自己的贞操起,卿言就认定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此生的唯一,即便他更不不爱自己。   可是,当郗铭提出如此暧昧非分的要求时,卿言的心中满是惊诧,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激荡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反正,昨晚儿跟已经跟他那样了,那今儿晚再一次又有何妨?   只是,屋内却有三个不速之客,让卿言好是烦扰,这可如何是好呢?   “嘻嘻!”郗铭太子浅浅地笑着,“既然你不反对吗,我就当你同意了啊!嘻嘻!”还未等卿言开口,她的小蛮腰已然被郗铭挽上,然后腰间一紧,整个身子忍不住一个前倾。四片炙热的嘴唇便贴合在了一起。   一个深情长吻之后,卿言却被郗铭搂住了膝盖,给怀抱了起来。   “呀!”一个呼喊还未出口,嘴唇再次交接。   郗铭抱着卿言,一步步地走向了铺着丝绸棉被的大床。   身子轻轻地被放落,卿言一脸期待地注视着郗铭,心中早已是波涛汹涌。   郗铭一脸媚笑着,缓缓放落了床边的帷帐。   透着薄薄的细纱,郗铭神情严峻地注视着外面的一切动静。   只见,屏风后,突然闪出了三个人影,他们猫着腰,踮着脚,轻轻地向着门外走去。   “哼哼!”郗铭一脸冷笑,“原来是二弟、三弟还有八弟,哼哼!”猛地拉开了帷帐,郗铭踏步而出,迎面对上了对准备遁逃的其他三名皇子。   “呵呵,别来无恙啊!”郗铭冷冷地笑着,如一居高临下的苍鹰,鸟瞰众生。   二皇子郗陵,三皇子郗祺,八皇子郗捌,顿时面露尴尬之色,向着郗铭太子讪讪地一笑,   二皇子郗陵率先开口,“呃,听说,大哥带了个女人回来,大伙都十分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够虏获我大哥的心?所以,呵呵,跟兄弟几个一起来拜访一下,也好一睹卿言公主的芳容。”   “正是,正是。”三皇子郗祺和八皇子郗捌同时点头附和第一百七十一威胁   “可是?”郗铭太子冷眼一扫,“拜访就拜访,你们鬼鬼祟祟地躲在屏风后面又算是怎么回事?”   “呵呵呵”八皇子郗捌咧着嘴笑道:“没事没事,咱们只是想来闹新房的。既然大哥不希望打扰,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三皇子郗祺亦是笑道:“是是是,打扰了哥哥和嫂嫂的闲情雅致就不好了,我们走了。”   郗铭拂袖一甩,冷峻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轻蔑的神色,“不送!”   瞪着这帮不速之客离开,郗铭眉头紧锁着,蓦然回眸,“他们来干什么?”   “与你何干?”卿言撇了撇嘴,“他们也没想干嘛,无非嘛,就是想来讨好下我,给我送点礼物而已。可不像某些人……”   “讨好你?哈哈,他们还真的妄想从我手中夺走太子之位吗?哼!父皇的戏言,他们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还都当真了!”郗铭太子重重地一掌拍在了松软的床榻之上,顿时将这张大床拍得一高一低地晃荡震动起来。   卿言身子一个失稳,便在不由自主地向着郗铭靠去。   当她呼之欲出的双峰贴上郗铭伟岸的后背之时,犹自沉浸在嗔怒状态的郗铭顿时为之惊觉,他猛地向前挪动了一下身子,以避免与卿言的再次亲密接触。   他转过身来,强颜的欢笑却难掩心中的厌恶,微颦的眉头彰显着他内心的烦躁与不安。急速站起身来,走到了茶几前,端起一只茶杯,倒上了满满一杯水,吐没入口。可是,他不是在喝水,他竟然是在漱口!   “噗!”又将含在口中的水吐还到了茶杯之中,从袖口中掏出丝绢,抹了抹嘴唇,这才恢复了常态,浅浅地笑着还身,眼神若即若离地在卿言略显不满的脸庞上急速扫过,“怎么样?他们的有没有给你许诺什么吗?”   与自己热吻之后又马上漱口抹嘴,让卿言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创伤,苍白无力地瞪了他一眼,“这些,与你都无关!”   郗铭戏谑地笑着,“怎么会与我无关呢?他们这是在挖我的墙角。”   卿言很不喜欢他的态度,黛眉骤然竖起,瞪了郗铭一眼,“废话少说,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刚才还笑盈盈的脸庞突然间喟然一叹,郗铭忧郁的眼神闪现出无尽的落寞,“卿言,你又何必苦苦追问呢?我人在此处,难道还不说明问题吗?你知道的,我并非那种随口说大话的人。没有保障的承诺我不会许,没有诚意的承诺我不会许。”   卿言静静地注视着他,“既然没有承诺,为何要让我选择你?你连跟我亲个嘴都要漱口,日后我还能指望你什么?我不需要一个这样的男人!”   猛地抬起了头,郗铭瞪圆了双眼,“这样的男人”的称谓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作为一个有断袖之癖的人来说,真的很忌讳别人拿他的取向说事,“你想要正常的男人?可以!”郗铭原本发怒的脸庞突然闪现着狰笑,“就连我二弟三弟们不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日后,如果我荣登大宝,后宫自然会有男宠三千,而你,呵呵,只要你喜欢,随便你挑,谁都可以让给你。”   “无耻!”卿言顿时大怒,她何时受过此等侮辱?抬起手肘就向郗铭的脸庞拍落,想给他一个大嘴巴,却被他一把揪住。   “怎么?”郗铭略显轻蔑而又疑惑地望着卿言,“你不要嘛?”   “不要,我不要,你这个臭流氓,你给我滚开!放开我!”卿言拼命地挣扎着,想回抽自己的手肘,可是被郗铭如此紧拽着,她又怎能如愿呢?“你这个混蛋,我算是看清你了,我告诉你,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我绝对不会嫁给你,你也绝对不可能成为城国的皇帝,完了,你这辈子完了!我告诉你好了,你会载在我身上的!”   “是吗?哼!”一把甩开了卿言的手肘,“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我?”郗铭高傲地抬了自己的头颅,“别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你是有选择自己夫婿的权利,但是,别忘记了,你二姐柳映月的命可不在你的手上!呵呵,就凭我身边侍卫的侦查能力,三天之内,必定能找寻出她的下落。当然,不管是柘荣侍卫也好,还是别的侍卫也罢,只要我一声命下,她立马会身首异处。而且,她会死的很惨,先奸后杀是少不了的!呵呵,我那些侍卫可是一个个如豺狼似虎豹,他们久居深宫,可早就被憋坏了呢!哈哈哈,你自己考虑清楚。”   “你!”卿言指着郗铭顿时破口大骂,“你卑鄙无耻,你阴险毒辣,你!不,不会的柘荣不会这样做的。”   “哼!”郗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柘荣?哈哈哈,他可是誓死效忠于我的忠臣!虽然有时候他会跟我闹别扭,但是,他其实都是为了我好。所以,任何人,只要妨碍我荣登大宝,影响到我的前程,柘荣侍卫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他铲除!不管是谁,这个人可能是我二弟也可能是我三弟也可能是你二姐……”   “你!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卿言指着郗铭,满是失望与愤怒。   郗铭阴沉着脸,“没错,我的确就是这样的人。很可惜,在遇到你之前,我还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会有如此的阴暗面。我很感谢你,让我清醒地认识了自己,原来,我也可以是那种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   卿言落寞地向后一颓,目光有些呆滞迷离,“你,真的很可怕!”   “啪沓”郗铭打开新的纸扇,抚在胸前,信手摇曳了几下,“原本,我并不想对你说这些的,都是你逼我的!我并非存心要威胁你,只是眼下的形式让让我觉得有些紧张罢了。”   “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不,今天晚上我不会出去。我会一直待在这里!”郗铭笑着,“此刻,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被选择的命运第一百七十一算你狠!   卿言嗔怒地瞪向郗铭道:“你烦不烦啊?你到底想干嘛?”   “哼哼!”郗铭冷笑着,“不干嘛。道理很简单,既然刚才我在我兄弟们面前都已经说了,我要在这里留宿,那么我今晚儿必须住下。这也算是一种宣言,一种无声的宣言!”   卿言嗤之以鼻,“呸!可惜那都是谎言!就算你今晚跟十个宫女厮混,也改变不了你断袖的本质!”   “我希望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咱们之间本不该是如此的对立面。相敬如宾不好吗?非要搞得水火不容,这又是何必呢?呵呵,再说了,若是日后你想要求我留宿,我还未必就能答应了,今晚儿,就算破回例吧!哈哈!”   卿言心头不由地一颤,破例?……!!!!   难道,莫非?不会吧?   卿言的那一颗不安分的小心脏扑腾扑腾地乱跳,眼神亦有些迷离地瞥了郗铭一眼。   可惜,郗铭的接下来的话,如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将卿言心底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都给浇灭了。   他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用手使劲地按了按床榻,“恩,这床舒服,不错!我要了!”然后伸出左手指在卿言的肩膀上戳了戳,“你,下去!”   “什么?”卿言吃惊地望着他。   郗铭耸了耸肩,做出了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你下去啊,边上竹榻也可以睡的。我睡大床!”   “你!你!你!”   郗铭轻蔑地笑着,“嘻嘻!你什么你?怎么?难道你还奢望我能跟你大被同眠吗?呵呵,不是你不够漂亮,我知道,你在女人中,算得上万里挑一的绝色佳人,可是,你知道我的,咱们……不可能……所以,还是劳驾你下去吧!”   卿言气得在床上又蹦又跳,“你,你这个混蛋!凭什么?凭什么要我下去?你不好自己下去的啊?是你死皮赖脸要睡进我的房间的~!”   郗铭两眼一白,“凭什么?就凭我是城国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怎么?身为太子的我难道没有资格命令你这个未过门的太子妃吗?”   “我不管!反正我不下去,要下去你自己下去!”可是,还未等卿言抗争结束,郗铭就将自己的外套一扯,顺手一甩,还将卿言的身躯劈头盖脸地笼罩在青衫长褂之下,自己则是舒展地四肢一张,平铺到了大床之上。   愤怒地从头顶扯下郗铭的外套,卿言狠狠地瞪着躺上床上的那一滩烂泥!顿时把心一横,“脱!难道就你会脱吗?谁怕谁啊!我会脱得比你更干净的!”   说罢,卿言便将自己的外套、裙子、肚兜一件件地除了下来,直看得郗铭目瞪口呆!   极其不自然地弓起了身子,郗铭尴尬地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还真以为自己美死了,连块像样的肉都没有,哼!脱吧脱吧,呃,我还就是懒得看。”   “是吗?”卿言一脸痴笑着,顺带着抛了个媚眼过去,“我可不是要脱那么简单呢?哇,哈哈哈!我来了!”说罢,便双手张开,向着郗铭扑了过去!!!!   “啊!救命啊!”郗铭乱滚带爬地从床上翻了下来,一边用青衫遮盖着自己的身体,一边惊魂未决地嘟囔道:“算你狠,算你狠第一百七十三宜婚嫁   翌日,当晨曦的第一缕光芒照射到卿言的脸颊上时,她这才舒展地伸了个懒腰。   可是,手,却触碰到了一个柔软而又泛着热度的物体。   急速地扭头定睛一看,她的手竟然触摸在了郗铭宽广而健硕的胸膛之上。而眼睛更是对上了那一双由于深邃的丹凤眼!   条件反射般地就要呼喊出来,嘴巴却被郗铭严严实实地捂上。   他将另一根食指抵住了自己的嘴唇,轻轻地嘘了一声,示意她安静。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太监高亢响亮的传唤声:“皇上驾到!”   轻轻在卿言的后背抚了抚,郗铭柔声说道:“先别忙着起来,再缓一缓。”   直到皇上郗帝的脚步声由外至内,由远而近逐渐清晰响亮起来的时候,郗铭这才松开了紧捂住卿言嘴巴的手,故作慌张地从帷帐中钻了出来,然后翻身下跪,“孩儿拜见父皇!”   皇上郗帝满脸惊诧地望着这个衣衫不整,只着贴身内衣的太子,花白的眉毛一皱随即又迅速地舒展开来,他喜笑颜开地瞅了半掩的帷帐,“哈哈,朕的乖乖儿媳妇呢?”   “卿言参见皇上!”柳卿言躺在床上,神情颇为尴尬,慌忙应了一声,就欲出帐行礼,却只见皇上郗帝摆了摆手,在帐外朗声说道:“不忙不忙,不方便的话就不必多礼了!哈哈,看来朕来得不是时候,朕告辞了,你们继续,继续,哇哈哈哈哈!”   皇上郗帝朗笑着,就向屋外走去,刚走出去没几步却又想起了什么,猛地回首说道:“哦对了,今日议会大厅上选婿一事,就算了吧!以后也休要再提及了!”他重重地在太子郗铭的肩膀上拍了拍,“父皇怕夜长梦多,呵呵,后日便是黄道吉日,宜婚嫁!你就准备大婚吧!”   “啊?”郗铭顿时满脸错愕,“父皇,不是这么急嘛?”   皇上郗帝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急!怎么不急了?我等这一日足足等了十三年!我不能再等了!”   “是,父皇,孩儿遵命!”郗铭半弓着腰,恭敬地向着皇上郗帝行了一礼。   “哈哈哈哈!”郗帝朗笑着,双手负于身后,阔步向屋外走去,哪里像是一个久病未愈的老人?   卿言呆呆地楞在床上,后日大婚?   呃……不是吧,竟然就要结婚了?   她还没有做好充足的思想准备呢!   这……   说实话,卿言并不是不喜欢郗铭,她何尝又不愿意与他恩爱缠绵呢?可是,郗铭,根本不喜欢自己,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地位和权力,而女人?根本就是多余的累赘。他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择手段,这让卿言感到无比的恐惧和失落!结婚?那就意味着守一辈子的活寡!   虽然能够捧起那衣食无忧的金饭碗,但是,没有夫妻生活的婚姻会美满吗?   房间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寂。卿言和郗铭均低着头,一言不发,场面变得无比尴尬起来。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场彼此都不愿意接受,却又不得不结的婚第一百七十四映月归来   郗铭率先打破了寂静,“你,不要多想了,就这样吧……”   “哎!”卿言悠悠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茫然与无助,心中更是乱成了一团麻,剪不断理还乱……索性裹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不想让外界的声音再传入自己的耳膜。   随着婚期的临近,许多准新人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担心这害怕那,甚至产生临阵脱逃的念头。这种症状,其实是一种回避心理在作祟,心理学家称之为“结婚恐惧症”。很不幸,漱芳斋内的两位准新人,正属于“结婚恐惧症”。   正在这时,屋内悄然地闪进了一名侍卫,他微微向着郗铭点了点头,待得到了太子目光的回应之后,他便迅速走身上前,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郗铭原本愁容满面的脸庞流露出了一丝短暂的惊诧,随即向着侍卫摆了摆,示意他退下。   剑眉微颦,目光凝视着蜷缩在被窝中的柳卿言,郗铭压低了声音,“出来,我有事对你说。”   卿言故意将自己的脑袋深埋进被窝里,“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你不要烦我!”   “哼,随你,既然你不出来,那我就一个人去见映月了!”说罢,郗铭优雅地打开了折扇,拂在自己的胸前摇曳了几下,便向外踏出了一步。   “什么?”卿言一个激灵从床上翻了起来,“你说什么?映月?我二姐?我二姐她怎么了?”   “她到了。”郗铭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因为,他的脚已经踏出了房间的大门。   “诶,你等等我!呃!在哪呢!”卿言慌忙下床就要追过去,却才发现自己昨儿晚上脱衣服脱得太过了……赶紧抱起了散落在床上的衣裤,一边往自己身上套去,一边踮着脚尖就向门外急追。   待奔出了漱芳斋的庭院,卿言一路尾随着郗铭,向着太子府走去。   郗铭双手负于身后,脸色严峻,一言不发,只有步履踏过青石板发出的声响传进了身后忐忑的卿言的心间。   “诶,太子殿下,我二姐她还好吗?”卿言急切地问道。   郗铭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冷冷地回头瞥了她一眼,“其实我并不想告诉你。不过,念在你今日还算配合的份上,我就让你见她一见,也好让你们知道彼此的安全。还有,我不会再拿映月的性命来要挟你的。因为我感觉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哦?为什么没有这个必要了?你真的不会伤害我姐姐了吗?”长长的睫毛带动着优美的双眼皮眨巴了几下,卿言的脸上满是疑惑。   郗铭的脸上挂着一丝苦笑,“因为,你一定会嫁给我的!”遂不再言语,自顾自地踏入了自家的府邸!   卿言在他身后呲牙咧嘴般地做了一副鬼脸,心中更是一阵腹诽:明明就是玻璃,你就不能女人些嘛?非要搞得那么纯爷们干什么?装酷给谁看呐?   满怀期待着,卿言走入太子府,穿过厅堂,却只见大殿之上毅然挺立着一位黑衣武士。   是柘荣!   他一身黑色夜行衣的打扮,双手交叉插于腋下。紧身的外套将他凹凸有致的身板突显得格外醒目,额头的系着一根黑色的丝巾正迎着穿堂而过的微风在空中摇曳。   他的身旁,端坐着一位身材相对娇小的蓑衣人,斗笠掩面,神神秘秘。   蓑衣人抬眼看见卿言从郗铭身后蹦跶出来,急忙激动地站起身来,扯下了自己的斗笠,一张秀清却又憔悴的脸庞顿时映入了卿言的眼帘,唇未启,一行悲泪却已潸然滑落。   “二姐!”   “三妹!”   两位患难与共的姐妹花在大厅之上热情相拥,喜悦、苦涩交融在泪水之中,携带着思乡的哀愁,一并宣泄了出来。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那姐妹抱头痛哭的场景给感染了过去,不经意间,鼻子均有些发酸。   映月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向着郗铭太子盈盈拜倒,“多谢太子出手相助!也……多谢太子殿下收容我这个无家可归的苦命人……呜呜呜……”她刚说了不到两句,却又因勾起了自己的伤心往事而变得泣不成声。   郗铭的眉头微微皱起,漠然而疏远地将头扭向了别处,“你不必谢我,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过,你要谢就谢我的父皇还有柘侍卫吧。”   轻轻摸了摸鼻子,郗铭的脸上满是烦躁,“看来你们姐妹两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方便打扰了,那就这样吧,你们先聊,我离开会。午膳,就在这吧。柘荣!”   “在,太子!”柘侍卫恭敬地走到了郗铭的身前,“有何吩咐?”   郗铭刻意压低了嗓门,“既然……你都把人带进皇宫了,那么,就由你来安排个房间吧,反正总不能住在我府上吧?”一向来沉稳的他,不知为何,此刻,思绪竟然有些混乱,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连柘荣都感到莫名其妙的话语。   “咳”轻声地咳了一声,柘荣笑着在旁小声提醒道:“太子殿下,映月女皇可以住漱芳斋……她怎么可能睡您这儿呢?”   “呃,不是最好……”抖了抖肩膀,郗铭最受不了女人家哭哭啼啼的场面,他只觉得周身一阵恶寒,便迅速离开了现场。   “姐姐!”卿言的泪珠已然溢满了整张脸庞,“姐姐,是我对不起你,我太没用了,没能为你搬来救兵。”   “不是,不是你的错!你走后不到两天的时间内,城就破了。原本,我应该以身殉国的,可是,我心有不甘呐,就趁乱乔装打扮逃了出来。哎,这是命,都是命啊!”映月无奈地垂下了头,随即重重地在卿言的背上拍了拍,“妹妹,姐姐一直以来都十分挂念你,那神女峰陡峭难攀,想不到你竟然也能撑着翻越过来!”   “姐姐,你的伤好些了吗?”卿言关切地问道。   “恩,早就不碍事了!我父亲用他毕生的功力为我护住了心脉,续上了断骨,若不是他功力折损,又怎么会死于乱箭之下呢?呜呜呜呜呜…第一百七十五不可以   卿言抬起柔荑,在映月的后背上轻轻地抚了抚,“姐姐,节哀啊。李伯伯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见你这么伤心的。”   “恩。”映月强忍着悲痛,使劲地点了点头,“你走后不久,我们城墙就告破,大宛国之大,却无我容身之处,万般无奈,我只能只身前往城国。我知道你未曾走远,就想来追寻你的足迹,不想,你行进的速度倒还真的快,竟然早我一步都已经赶到了城国的京城。原本我以为我乔装打扮就没有人会认出来我来,可就在麒麟城下,与柘荣侍卫不期而遇。”   “恩,”卿言点了点头,“是城国皇子亲自下的命令,要柘荣一定要找寻到你的下落,把你安全地带回来的。”   映月溢满泪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笑容,握住了卿言的小手,轻轻地摇曳了一下,“看来,你在城国,受到了礼遇啊!”   “恩……还好吧……”卿言极不自然地垂下了眼眸,不经意间,淡淡的红晕便已攀上了她的脸颊。   “哎,可是……现在,我们两个人无依无靠无权无势,寄人篱下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妹妹,姐姐看到你在这里安全,我就放心了。我决定了,从今往后开始浪迹天涯,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再次遣返大宛的。你呢?跟不跟姐姐一起走?”   “呃……我……我,”卿言终究是脸皮薄,支吾了半天也未曾将实情诉说给映月听。   心思缜密的她自然觉察出了异样,映月好奇地眨了几下眼睛,将自己的脸颊贴近了卿言,“好妹妹,发生什么事了?”   “姐姐,我恐怕走不了,后日我就要成婚了!”卿言的声音低的几乎不可闻。   “什么?”映月猛吃了一惊,随即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要成婚了?恭喜啊?谁?谁?快跟姐姐说说是谁?”   “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这间屋子?太子府?郗铭?”虽然早就在隐约间猜到了此事,但是映月亦是显得极为惊诧,一丝微凉的刺痛感突然在她心底涌起。她急忙将头转向了身后的柘荣侍卫,似是在向他询问些什么。柘荣却是神情尴尬地扭头转睨向窗外,不敢与映月的目光交接。   强行忍住了心中的惊颤,她柔声对着柘荣说道:“柘荣侍卫,我想跟我妹妹说些话,就是……”   柘荣闻言,便非常识趣地向着两位佳人作了一偮,转身离去了。   偌大的厅堂,只留下了卿言和映月两人。   “姐姐,”卿言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我知道你也喜欢郗铭太子的,我……我不是故意要跟你抢男人的,我……”   “好了!”映月猛地摆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如若想要嫁他,当初就死皮赖脸地贴过去了。现在的问题是,你,绝对不能嫁给郗铭!”   “为什么?”卿言惊奇地望着映月,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事到如今,姐姐也不想隐瞒什么了!哼哼,姐姐,一生阅男无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脾性一望即知。郗铭?我就早怀疑他有古怪了,直到那天,哼哼!你还记得我发动宫变的那天吗?上官孤鸿那个混账东西居然还冲到你的府邸前,准备强暴你,幸亏柘荣侍卫在场,帮你解了围。”   “呃!”卿言无力地点了点头,忆起往事,不由地让她唏嘘不已。   自嘲地苦笑了一下,“姐姐当时还看上柘荣侍卫了,还想把他强留下来做我的男宠。可是,他对我说了一句话,真真切切地恶心到我了,你猜是什么?”   隐约之间,卿言已经猜到了,但是她还是耐下性子来仔细聆听着。   “哼哼,柘荣侍卫凑到我的耳朵前说道:你知道为什么郗铭太子二十九岁了都未曾娶亲?未曾有子嗣吗?因为,他只喜欢男人!而我,身为他的贴身侍卫,自然是他的男宠。如果公主殿下不介意的话,嘿嘿……当我听到这句话时,不由地一阵恶寒,浑身都激起了一曾鸡皮疙瘩,真是受不了。”   见到卿言沉默不语,映月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怎么?难道你都知道?”   悠悠地叹了口气,卿言弱弱地说道:“呃,恩,柘荣侍卫,他不是的,他不是,至少,我知道,他是在骗你。不过,郗铭太子,他确实是……”   猛吸了口戾气,映月瞪圆了眼睛,“现在的问题并不是柘荣到底是不是,他又不是要与你成婚的人。关键是郗铭啊!他才是要做你夫婿的人,你,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呢?明知道他有断袖之癖,你为何还要嫁给他?”   “可是,木已成舟,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我不嫁他,我还能嫁谁……”   “什么?”映月猛地揪住了卿言的双臂,“木已成舟?你们?你们已经行了周公之礼?”   “恩。”卿言无力地点了点头。   映月不由地长舒一口气,“哦,那是姐姐唐突了,既然你们能这样了,说明郗铭也不是对女人毫无感觉,那就好,呵呵,是姐姐多虑了。”   “不是这样的。”卿言低垂着脑袋,也不知道该怎么诉说。   “怎么又不是这样的?”映月使劲地踱了踱脚,“真是急死我了,你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快跟我说说啊,怎么姐妹俩相依为命难道还要各自守着秘密不成?”   卿言苦涩地扬起了头,“郗铭他,根本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我,根本无意与我同床,更不愿跟我结婚。只不过被他的父皇逼得急了,才勉为其难的。至于那件事,纯属意外。姐姐,我额头上的那一块朱砂痣,其实就是传说中的魅瞳。”   “恩,我知道,那是魅瞳!虽然你从未向我提及此事,但是姐姐这点洞察力还是有的。”   无力地叹了口气,卿言继续说道:“那天,我魅瞳意外走火,蛊惑到了郗铭的心智,然后他就发狂,把我强暴了。事后,他很痛苦也很生气。而我,也因为在魅瞳尚未成型前失贞,永久地失去了这项异禀第一百七十六腿软了   “这……”映月迟疑地望着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这就是我的命,姐姐,我认了……”   “糊涂!”映月使劲地跺着脚,“你这人怎么就那么不开窍呢?”她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在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这才一脸严肃地告诫卿言,“不可以!你不能嫁给他,我不能眼看着我心爱的妹妹往火坑里跳。”   “可是,这又能怎么办呢?”卿言说着说着,便不由自主地掩面而泣起来,“他,他说,如果我不跟他结婚,不能帮他巩固太子之位的话,他,他就要来对付你。”   “对付我?谁?郗铭说的吗?呃,哈哈,切,真是天大的笑话!”映月黛眉一扬,“好大的口气,要想来对付我?怎么?还能杀了我不成?妹妹,你也真是太傻了,随便被他一糊弄就给唬住了!”   抹干了眼角的泪水,卿言一脸惊奇地望着映月,“姐姐,怎么了啊?”   “哼!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妹妹,你也不想想,我柳映月,在西河城下,在万军丛中,在上官吹雪和上官孤鸿两大高手的合力追击之下,尚能来去自如,能够活着来到城国的麒麟城找你,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想要对付我?哪有那么容易!”   “哦!”卿言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那不成器的表情,映月心中满是愤怒,“怎么?难道你真的喜欢那个小子?你还对他心存幻想?”   “呃,多多少少有些吧……虽然他对我很冷漠,但是我并不讨厌他!”   “呸!你真的好糊涂!为了一个情字,你就甘愿守一辈子活寡吗?人生的乐趣,身为女人的乐趣,你都未曾好好体验过,就这么一辈子稀里糊涂地过,那怎么可以?换做是我的话,宁可找只发情的公狗也不会嫁给这种断袖的男人的!”   “那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跟我走吧!离开这个鬼地方!天大之大,我就不信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早点把这个不是男人的东西给忘记了,姐姐一定帮你找户好人家!”   “恩……”此刻,卿言的脑海中闪现出了一幕幕郗铭太子西斯底里发狂辱骂自己的场景,想起了他的种种劣迹,原本犹豫不决的心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姐姐,你等我一下,我回漱芳斋收拾一下,挑几样贵重的饰物带出去。以后到了外面,也不至于被一钱给逼死了!”   “恩,”映月坚毅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你快去快回。哦对了,千万不要拿行李,以免被人觉察了。”   目送着卿言的离去,映月的眼中满是欣慰的柔情。她缓缓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在这大厅之内随意踱了几步,欣赏着挂在墙壁上的字画。   一坛紫香炉正冒着氤氲的烟气,在屋内缱绻缠绕。映月无意思地瞥了香炉一眼,继续参观起太子府上的景致来。   一连几个来回,待屋内所有的陈设均被映月细细品鉴一番之后,她这才有些不耐烦地抬了抬头,向着窗外凝视过去。此刻,竟然已经日晒正午了。要知道,她进宫的那会,可才刚刚破晓。   回头又瞥了香炉一眼,原本一尺来场的檀香竟然燃得只剩下个末梢。   黛眉微微皱起,心中暗自寻思道:“卿言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过来呢?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一名侍女端着一壶沏好的茶水走了进来,在映月身边的茶几上轻轻放落,“女皇陛下,这是上好的碧螺春,太子殿下特地嘱咐奴婢送过来的。”   望了一眼还在冒着热气的碧螺春,映月抬肘,举起茶杯,微呡了一口,“以后不要再称呼我为女皇了,亡国之君,还有什么脸面自称女皇。”   “奴婢惶恐!”   “呵呵,诶,我问你,漱芳斋离这儿远吗?”   “回公主的话,漱芳斋紧挨着太子府,几步路就到了!”   “哦?”映月的眉头顿时凝成了一根绳,她暗自呢喃道:“那卿言怎么还没来呢?”沉思了片刻,映月开口问道:“你,能不能带我去漱芳斋?”   “恩,公主请随我来。”   放落了手中的茶杯,映月便随着侍女而去。可才迈出第一步,就觉得腿有些发沉。   她并没有在意,跟着走了几步。可是,脚,似挂了铅块一般,越发地沉重拖沓,紧接着,整个人都眩晕发软起来。腹中更是有一团热气正汹涌地往上翻腾,让她的呼吸都快要为之阻滞。映月猛地心惊,额头上顿时冒出了黄豆般大小的汗水来。   映月虽然武艺高强,但是入世不深,不懂得什么江湖诈术,蒙害药之类的毒药更是从未品尝体验过。当她真真切切地预知到被人下了药时,这才悔恨莫及。   猛吸一口戾气,在丹田之内强行运气一股浩然真气,试图与喝入腹中的毒药抵抗。死命地咬紧了自己的牙关,映月阔步向前,就欲夺门而出。   门口,一个黑色的身影飘然而至,他单臂一张,拦住了映月的去路。中午的阳光将他无比挺拔的傲然身姿映衬得格外强健。   “柘荣,你给我让开!”映月摇晃着逐渐虚弱的身躯,向着拦住她去路的柘侍卫吼道。   柘荣冷峻地瞥了她一眼,“映月公主,鄙人并没有歹意,请您稍安勿躁,药劲过一会就会消退。”   “你,你给我让开。”说罢,便抡起了自己的粉拳,向着柘荣砸去。   却只见柘荣不避不让,硬生生地承受了映月的一拳。不过,那拳头实在是软绵无力,并未对他造成丝毫的伤害。悠悠地叹了口气,柘荣说道:“公主,属下也是奉旨行事,请您勿怪。您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想不到,你们城国的人竟然是如此卑鄙无耻!居然还给我下药,混蛋,强盗!你!你!”映月指着柘荣的鼻子厉声辱骂着,可怎奈,她的舌头似也越来越沉,直到最后,连口齿都已经含糊不清了。她头顶一阵眩晕,再也不支,便向后倒第一百七十七被偷心者要做贼   卿言一路小跑,奔进了自己的漱芳斋。   早晨,她一听说映月公主到了,便一边披着外套一边火急火燎地跟在郗铭的身后,向着太子府奔去,以至于她都未能带上平日里随身携带的名贵首饰。   卿言并非是放不下那些首饰,只不过,一想到将来自己食不果腹的日子,她就有些害怕。不管怎么说,既然决定要逃难,那必要的财物还是得准备的。   将散落在梳妆台前的金银首饰全副收入了自己的锦囊,刚想往外走,却又觉得有些不妥。卿言深吸了口气,再次端坐在梳妆台前,重新将首饰抖落出来,然后一本正经地一件又一件地穿戴上去。她不想留有任何可疑的痕迹,不愿做出一副逃难的样子来。   待一切都穿戴整齐,卿言扫视了一下四周,以确认并未有任何的东西遗忘在房间内。目光,却被书桌台上的笔砚给吸引了去。她知道,那里搁笔的架子,可是纯金打造的!   吞了吞口水,卿言心中轻轻地哼了一句,“臭郗铭,就知道欺负我,你对我不仁,休怪我不义了,拿你一个金架子,不算过分吧?”   伸手取了,便往裤兜里一塞。   眼珠子骨碌一转悠,发现垂挂在床边的珠帘貌似是用上等的翡翠打磨的,垫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踱到了床榻边,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旁人看得,便想伸手去抓。   可是尚未触及到珠帘,她的心猛地惊了一下,暗自寻思道:我这样算不算做贼?   掌心相互抵住,摩挲了几下,卿言猛地下了个决定:哼!郗铭,你不光偷了我的心,还抢了我的身子!我再拿你一个珠帘,不算过分吧?   一想到此处,她便又伸手去拉拽。   “哗啦”珠子顿时散落了一地。   卿言急得暗呼一声,真是太笨了!这可怎么办?   就地拾取了几颗串珠,就往裤兜里塞,心中更是惶惶不安。才没捡几颗,她就失去了耐心,她要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抬头,起身。   一头撞在了一团酥软又富有弹性的东西之上。   卿言抬眼急速一瞥,顿时骇然。   她的头正顶着郗铭的小腹!   而郗铭太子却饶有兴致地凝视着她。   “爱妃,你这是要到哪里去?”他浅浅地笑着,脸上尽是戏谑之色。   “我,我没有要去哪里。我只是,不小心把帘子弄散了,我收拾一下。”   “是吗?”郗铭冷笑着,一脸的邪魅,忽然,他凶狠地抓起了卿言的手,将她的紧握的拳头掰开,“哗啦!”有限的串珠从她的指尖滑落。   使劲一甩,将她的手摁向了远端。而郗铭则将自己的手强行伸进了卿言的裤兜。   从里面抓出了一把串珠和一个金笔架!   “哼!”将手中的杂物狠狠地砸落在地上,郗铭瞪圆了双眼,对着她怒目而视,“怎么?还要偷东西不成?”   “不,我,我没有偷,我,这,这些本来就该属于我的!”卿言忽然壮大了胆子跟对着他顶撞道。   “哼!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这些杂物的归属权问题!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一点,这个屋子的一切,当然,更包括你,都是属于我的!这不存在任何的疑义,我不是在跟你讨论,我只是在向你宣布!所以!你休想逃走!”   “我,我,我没有要逃走!”   “是吗?”郗铭朗声笑道,“没有要逃走,那你准备财物干什么?哼!别以为留你们两人在大厅,旁边就没有人听到了!难道你没有学过隔墙有耳这个成语吗?女人!贱女人,居然敢背叛我!”   “你,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你走开!”卿言挣扎着,奋力反抗着,软绵无力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向了郗铭。   “哼!”郗铭猛地将卿言从自己的身边推开。   她一个失稳,便重重地摔到在了地上。   痛,已不是一声呼喊就能叫得出来,她痛苦地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嘴巴微张,却又发不出任何的声响。还未缓过劲来,却只觉得肩头猛地一个下沉,整个身子便不由自主地俯面倒下。   竟然是残忍嗜血的他,死命踹出了一脚!   “好好地给我待在这里!你哪儿也别想去!”说罢,他负气转身,拂袖而去。   “咯吱”传来了房门关闭的声音。   “咔嚓”传来来房门被锁的声音。   卿言忍着剧痛,扬起了那张布满灰尘的脸,冲着屋外嚷道:“郗铭,你给我听着,我绝对不会嫁给你的!你休得痴心妄想!后日的婚礼之上,除非你们用布堵住我的嘴,用绳索捆住我的手脚,否则,我一定会大闹婚场的!”   可是,任她如何呼喊,始终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   正当卿言筋疲力尽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她惊诧万分地注视着徐徐打开的大门,内心深处真的希望皇上郗帝能够前来解救她。   可惜,她再一次失望了,来的人并不是皇上郗帝,而是他的大儿子——太子郗铭。   一脸自得的表情,郗铭轻蔑地瞥了卿言一眼,淡然而疏远地说了一句,“你,随我来吧。”   难以置信自己那么快就恢复了自由,卿言强忍着周身的剧痛,怀揣着一丝的疑惑,紧紧地跟在郗铭的身后。   还是太子府!   猛然忆起,映月尚在府内,卿言顿时暴汗淋漓。   看着郗铭那淡定如丝的表情,她在潜意识中已经预感到了情况的不妙。   果不其然,大厅之上,已然不见了映月的身影。卿言着急地向着郗铭问道:“我姐姐呢?我姐姐上哪了?我姐姐呢?”   轻蔑地回头瞥了一眼,郗铭的脸上满是不屑,“急什么?我这不是带你去见她吗?哼,都什么女人啊,就知道说大话,什么在上官吹雪和上官孤鸿两大高手的围攻下还能来去自如,切,真是笑死人了!”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一间寝室。偌大的那张雕花大床之上,熟睡着一个妙曼的身姿。凹凸有致的身体伴随着均匀的呼吸而颇有节奏地起起落落第一百七十八新婚之夜(一)   “姐姐!”卿言失声喊出来,就要冲上前去,却被两位宫女给拦住了。   “公主,你不能进去,不能进去。”   “哼!”郗铭邪魅地笑着,转身睨向柳卿言,“在这看看就行了。你放心,她没事,只是熟睡了而已,明天凌晨就会醒转的。”   “你!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不省人事?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有什么事全部冲我来,不要伤害我姐姐!”卿言西斯底里地向着他吼叫着。   郗铭冷冷地笑着“我,没有要干嘛,只是觉得映月公主连日奔波,实在太累了。为了尽到地主之谊,我让她在我的房间内小息片刻,怎么?难道我做错了吗?”   “你,你卑鄙无耻!”卿言狠咬着嘴唇,“你就不怕我到皇上面前告你一状吗?”   “呵呵,请便!从此刻起,我不会再软禁你,天地之大,任你遨游,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就算你跑到我父皇那里,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嘿嘿,我只是好奇,见了我父皇,你会如何说辞,难道你准备说自己准备偷了点东西然后连夜逃出麒麟城吗?呵呵,我想,我的父皇会尊重我的决定的。”   卿言只觉得无力,身子一软,便又不由自主地向后颓倒。   郗铭鄙夷地瞥了她一眼,“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好了,我想,你也该离开这个房间了,打扰了你姐姐的静养可就不妙了。”他俯下身来,用他那刚劲有力的手掌捏住了卿言的下巴,将她的脸掰了过来,对上了自己那双深不见底的阴寒剪眸,“不要再跟我耍花招,你越是这样,只会让你今后的生活越加的悲惨!”   强行挣脱了郗铭的手肘,卿言的脸上满是厌恶。   缓缓地回抽了自己的手掌,郗铭邪笑,“哼哼!难道你忘记了吗?负心薄幸的皇甫实是怎么对我的?从那一天起,我就发誓,今生今世,我便要好好地折磨你,现在,这种欲望越发的强烈了。诶呀呀,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怎么突然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呢?哇哈哈哈!”   卿言为之气结,这,真是个大变态!   轻轻拍了拍双手,似要将因揉捏卿言的下巴而残留下来的异味拂去一般,“好了,本宫还要去筹备咱们的婚礼,就先去忙了,爱妃,你好自为之。哈哈哈哈……”说罢,郗铭拂袖离去。   一脸怨愤地望着逐渐远去的郗铭,卿言的心中满是落寞,正瘫坐在地上发呆,背后便被侍女轻轻抵了一下,“王妃,太子有命,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卿言愤怒地转向身后,对着宫女咆哮道:“不要叫我王妃!我是大宛国的公主,到我死的那一刻,我都是公主!”   “是,公主……”   “哼!”卿言负气地起身,留恋地瞥了一眼犹自躺在大床上熟睡的映月,便向着自己的漱芳斋走去。   ……   婚礼办得很隆重,京城一片热闹。   大红的嫁衣,艳红的罗帕,新嫁娘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   即使穿着繁重的嫁衣,也毫不隐藏嫁衣下单薄的身子,大红的喜气也冲不散她身上那股冷清。如雪山顶峰的寒梅,清冽而宁静。   红烛在颤抖中燃烧,房间里点着一股魅人的香气,是一种蛊惑人心的香。   房间很安静,只有她浅浅细细的呼吸。罗帕下的女子脸蛋红透,粉扑扑的,如熟透的虾子,她的呼吸逐渐有些急促。   脸上越来越热,身体里不断地升腾出燥热,伴随着一阵又一阵巨大的空虚,新娘有些口干舌燥。   这是怎么回事?   她心潮澎湃,难以平复。她一整天都浑浑噩噩,不知道怎么上的花轿,不知道怎么就被抬进了皇宫内的阳春殿,不知道怎么就在“三拜九叩”的吆喝声中,像着木头人一样拜了又拜。直到,她无意识地被送进了洞房。   她的思维几乎都要停滞了。她不知道新婚之夜,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或许,郗铭根本就不会出现在她的房间。正如他先前所说的那般,他会将她打入冷宫,在岁岁年年中独守空房,终身与寂寞相伴,整日生活在记忆里。   正在疑惑间,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粗鲁地推开,她吓了一跳,手不断地握紧。   是那个邪魅冷酷的断袖郗铭吗?   嫩白的手指紧紧地揪着衣裳,心头紧张得扑通扑通直跳。   说实话,虽然卿言真的很恨郗铭,但是在内心深处又期望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如果是那样,她遭受一点凌辱又有何妨?她的心,她的身体,早就属于那个男人了!   来了,他终究还是来了!在新婚之夜,他没有抛弃自己,他真的来洞房了。   虽然并不能确定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但至少,他的人在这里!   可是,听着脚步声,似乎来了两个人。难道是宫女进来了吗?   罗帕挡住她的视线,女子手一扬,掀开,露出一张略施脂粉的清雅脸庞。   郗铭阴鸷地眯起眼睛,危险地逼近她,倏尔,双手钳住她尖细的下巴,一字一字从牙缝中蹦出,“怎么?自己掀开了红盖头?你就那么着急着想看本宫的表演吗?”   卿言被他力道捏得疼痛,翦眸却清明如镜,眉宇间不见一丝畏惧,淡淡地控诉,“太子,你捏疼我了。”   郗铭神色一寒,扬手,毫不怜惜地打了卿言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孤傲的郗铭用尽了力道,娇小的卿言那经得起他的粗暴,身子连连后退,还是摔倒,撞上了桌子。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停滞在了郗铭身后,那里,神情紧张地站立着一个面容清秀洒脱的小太监,他羸弱的身姿在烛影下瑟瑟发抖。   “看见了没?”郗铭指着身后的俏丽的小太监,“我就喜欢这样的人!对你这种女人,我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强忍着发烫的脸颊和刺痛的心,卿言呡紧了嘴唇,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早就知道了,你喜欢男人也好,不男不女的也好,与我无关第一百七十九新婚之夜(二)   “怎么会无关呢?哈哈哈,本宫突然觉得生活中多了一个你,会增添出许多乐趣来,哇哈哈哈!”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卿言害怕地望着他。这个脸色潮红微醉的男人,已然失去了理智,真的无法预料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来。   郗铭酒醉迷离的眼睛对上了卿言紧张的眸子,“为什么在我的生命中会出现一个女人?我不需要强加给我的女人。是你,害得我最终和我心爱的皇甫实分手了,是你,让我体会不到为人的快乐。我的生活原本是绚丽多姿的,我根本就不需要女人!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喝醉了!”卿言凝视着他,寒意从心底涌出。   “不,我没醉,我很清醒!哼!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我,郗铭,到底是一个什么的人!哈哈哈哈!”面露淫邪之色,他扭头转向了身后的小太监。   而那俏丽的小太监双腿直打哆嗦,瞧这架势,差一丁点就要尿裤子了。   双手猛地向前插出,揪住了太监的衣领,然后奋力一扯。   “呲!”小太监的衣服被撕成了碎片,露出了他那光洁圆润的身板!   “啊哈哈哈哈!”郗铭得意忘形地淫笑着,扭头转向了卿言,“怎么样?爱妃,看得还刺激吗?”   “你……你要干什么?”卿言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你这个变态……”   郗铭邪魅的脸上满是痴狂,“哈哈哈,还能干什么?洞房花烛夜本该干的事情啊?可惜你只是个女人,不随我意,所以,我就找了个人来代替了,哇哈哈哈哈!爱妃,你看本宫多体贴你?”   “你,变态,随你!你爱咋咋地!”卿言负气,扭过头去,不再理睬他。   “呲!”又是一阵衣服撕裂的声响,间或还伴有小太监胆小甚微的呼叫声。   “啪!啪!啪!”郗铭宽大的手掌在小太监圆润的屁屁上拍了拍,“哈哈哈,不错不错,白净细嫩!哈哈哈!”   卿言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吓得赶紧闭紧了双眼,蜷缩在角落里,背对着郗铭,不敢再看。   可是,郗铭却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他猛地踱步走向了瑟瑟发抖的卿言,一把扭过了她的身子。“哼!这么精彩的场面,怎么可以错过呢?来,你给我好好地看着!你给我过来!”   “放开我,放开我!”卿言竭尽全力挣扎着,慌乱之中她猛住抓住了郗铭的手腕,张开了大嘴就是一口咬了下去!瞬间,一股心酸腥臊的粘稠液体便涌入了她的嘴唇。   郗铭震怒了!奋力一甩手,试图来摆脱她的纠缠,可是,她的牙齿深深地嵌入了自己的体内,竟然抛甩不掉。   郗铭恶向胆边生,猛地抬脚,冲着卿言的脑门就是一脚踹了下去。   “啊!”她羸弱的身姿轻飘飘的如张薄纸般被踢飞了出去,然后一头撞在了桌脚之上。   痛得她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你给我看着!”郗铭恶狠狠地对着她吼道!   卿言倔强地扬起头,“不看,打死我也不看!你这种龌龊下流的东西,看了会脏了我的眼睛!”   “是吗?”郗铭狰笑着,用拂袖擦拭了一下手肘处的伤痕,“如果你不看的话,呵呵呵,我会在死囚里挑选十几名身体精壮的莽汉,然后送进映月的房间。哇哈哈哈,反正她也好这口,不知你是否愿意成全你的姐姐呢?”   卿言一脸怨愤地瞪着郗铭,眼前的他,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痴狂,褪去了雍容华贵的外表,隐藏在他内心的是一颗肮脏邪魅的心!   这真是个禽兽不如的家伙!   “好~如你所愿,我看!”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卿言强忍着身体的刺痛以及内心的屈辱,瞪圆了眼睛,向着郗铭直视过去!“既然要表演,那你就要像使出你的本事来,别萎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这样只会让我瞧不起你!”   “哼哼,可能吗?”郗铭轻蔑地白了卿言一眼,“今日就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男人!”   “呸!你还男人?不男不女的东西!”卿言瞪着他,不依不饶。   “你!”郗铭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他愤怒地冲向了她,“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卿言冷漠一笑,“无所谓……”   这笑容,很柔,很淡,如风,如水,这眼神坦荡,自若,如泉,如水。   看在郗铭的眼里,却感觉窒息般的疼痛,他的脚步,竟然由快及慢。   “无所谓”这三个字,淡然,恬静,却如一块石头,压在冷酷的男子心上。   而她额头上的那颗朱砂痣,竟然是那么地明媚,妖艳的简直欲让人搂入怀中。   郗铭下意识靠近她,迷醉地看着那副倔强的表情……不经意间,他双臂一张,扑向了卿言。   卿言不由一阵心惊,体内生出一股空虚的骚动,还有身上被人肆虐的疼痛,有一双刚劲有力的大手,透过伸进她的衣裳,抓住她的柔软,狠狠地凌虐,毫不怜惜。   像是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口,闷得透不过气来。   卿言不安的扭动身体,想要摆脱这股骚动,可体内燥热的空虚让她更加渴望,恐慌。   掌控不住的感觉让她很不安。   蓦然锁骨上传来一阵疼痛……   卿言倏地睁开眼睛,大吃一惊,“你……”   苍白的唇才开启,就被人狠狠地攫住,柔软湿热的唇在她香唇上吸吮,把她剩下的话音全部吞噬。   卿言怔怔地看着身上的男子,有一种悲哀在心田中流动。   身上的男人,会让她觉得莫名其妙的心痛,莫名其妙的悲伤,和莫名其妙的惊诧!   记忆中,清晰地留有他的痕迹,那是魅瞳之眼走火之后,发狂的郗铭对他做的事情。   难道,现在的郗铭?……   郗铭似乎很享受,动作轻缓起来,轻佻慢捻,想要挑起她感官的享受,以一种放肆羞辱的姿态,在她身上游走。   很暧昧,又很孤寂。   卿言忍住这股屈辱的感觉,她知道,反抗郗铭,是以卵击石,何况,她的身子早就属于他第一百八十一请安   原先第一百八十新婚之夜(三)被河蟹了,想看内容的请去书评区,已经置顶。大致的内容无非是暴利虐待,不看也可。   唤过宫女,卿言苦痛地迎合着宫女的动作,麻木地将那一件件花衫套上自己伤痕累累的身躯。   宫女的动作小心而又柔滑,生怕一个不当心就触碰到王妃的伤口。久居宫闱的她何时又见过如此重伤的主人,心中早就已是唏嘘不已。   卿言注视着梳妆台前的自己,一脸倦容,一脸疲惫,毫无血色可言。   忽然,她发觉出了异样。   她额前的朱砂痣,那颗魅瞳之眼,竟然消失不见了,就连一丁点的痕迹都未曾留下。原址的皮肤光洁柔滑,跟周边的肤色浑然一体!   这跟她上一次“失去”魅瞳之眼的情形截然不同。那一夜在客栈失贞之后,魅瞳之眼的虽然色泽逐渐褪去,但是痕迹依稀可辨。在遭受意外的撞击之后,它又恢复如初。   可是这一次,它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卿言可以肯定的是,昨晚那一场意外的风花雪月,其实是失而复得的魅瞳之眼在作祟。但经过了一宿激荡之后,它终于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苦涩地浅笑了一笑,倔强的眼眸流露出无尽的落寞。   原来,昨晚的一切,都仅仅只是南柯一梦而已,并非是郗铭肉】欲的放】纵,更非是你情我愿的真爱表白。   一切,都已成了过眼云烟,不会重来。   浑浑噩噩地起身,只觉得头顶有些眩晕,扭头瞥了一眼服侍在旁的宫女,“你叫什么?”   “回公主的话,奴婢叫阿罗。”   “阿罗,扶我一把,我要去养心殿面圣。”   “恩,公主,您慢点。”小手挽过卿言的胳膊,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搀扶了起来,一步,接着一步地踱向了门口。   郗铭,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烦躁地回眸瞪了一眼略施粉黛尤难掩倦容的卿言,“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快点,我还要赶着去上朝!”   “是!”卿言漠然地注视着他,就连一丁点儿反抗的欲望都没有。   郗铭原本很想发怒,但见到卿言顺从的表情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随即拂袖一甩,“哼!”了一声后,便自顾自相前走去。   她遥望着他绝美而冷峻的背影,心中不由地一阵刺痛。他,又恢复了常态,昨夜刹那的芳华已逝,留给自己的,仍是无尽的冷漠。   郗铭奔出去了几步,蓦然回首,“你还不走吗?难不成要我来背你吗?”   “是,妾身这就过来。”卿言茫然地回答着,清冷的脸上没有半丝情感。   “妾身?呵呵!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昨夜的事,忘了吧,以后,绝不可能有,你也不要再奢望什么。”   卿言苦笑着答道,“是!”   卿言的顺从让他浑身都感到不适,仿佛一个喜欢斗嘴的话痨缺少了对手一般,搞得他索然无味,他顿时恼羞成怒,冲着卿言怒吼道:“你除了‘是’就不会说别的了吗?”   她面无表情,木然地点了点头,“是……”   郗铭顿时勃然大怒,“你敢消遣我?”猛地冲到了卿言的跟前,双手插出,就要去掐她的脖子。   “太子殿下!”阿罗忽然挡在了卿言的身前,然后噗通跪倒在地上,“太子殿下,求求您放过王妃吧,她真的很累,现在还发着高烧呢。”   郗铭低头瞥了阿罗一眼,“你这个胳膊肘往外翻的丫头,本宫白养你那么多年,给我滚开!”说罢,就抬脚欲向阿罗踩去。他却猛然抬眼瞥见身后的卿言,在没有人搀扶之后,整个身体便失去了平衡,开始摇摇晃晃……像有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似的。   郗铭的脚踩踏在半空中便停滞住了,眉头紧锁注视着柳卿言。   阿罗回眸,看见了卿言虚弱的模样,慌忙起身搀扶,这才稳住了她的重心。   郗铭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倒是真会装!若不是这会要去面圣,看我不修理你!”   虽然脸色惨白,卿言还是虚弱地答道:“悉听太子尊便!”   此刻,她已经风轻云淡了,她已经无所谓了。   郗铭不可思议地甩了甩头,他不想再节外生枝,当务之急赶紧到养心殿,才是关键!他久病的父皇,应该早早地就等候在那里,等着他新婚的儿媳给自己请安呢!   卿言三步一歇,五步一靠,缓慢地蠕动着受伤的身躯。虽然太子府和养心殿只有短短地数百米路,可是她,却足足走了一炷香的功夫。   待走到养心殿的门口,她才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推开了阿罗,“就扶我到这儿吧,我自己走进去。”   “公主……”阿罗的声音几乎就要哽咽,前一刻还扶住卿言柔荑的手掌继续悬空伸向前方,微微颤抖着。这位看似柔弱却性情倔强刚毅的公主给了她太多的震撼。要知道,阿罗一整晚都守护在洞房之外,室内那猛烈的暴戾声响,揪住她的心,让她一整晚都没法合眼。   穿过养心殿,郗铭礼节性地挽着卿言的手,走到了皇上郗帝的跟前。   郗帝,坐在龙椅之上,一脸的欣喜!   想必,早有太监将昨晚上洞房花烛夜的惊天动地偷偷告之皇上了吧。   太子郗铭双膝下跪,“孩儿给父皇请安了!”   卿言看着皇上郗帝,静静地走到他面前,一片淡然,缓缓地跪下,娇柔的女子卑微地匍匐在地上,清晰地道:“求皇上,高抬贵手,放过我姐姐吧。”   郗铭和皇上郗帝都吃了一惊,特别是郗铭,眼光复杂,一股强烈的风暴在眼中酝酿,大有风雨欲来的可怕之感。   她,竟然在给父皇请安的时候把她姐姐抬出来说事,这不是存心要给郗铭难堪吗?这样的柳卿言,让郗铭大为恼怒,险些一拳打过去。   “卿言儿媳,你何出此言啊?”皇上郗帝惊诧地望着她,他被她的这一句话搞得莫名其妙。却见卿言一副病弱的模样,就心疼地想要扶起她。   郗铭却一把揪住了卿言的衣领就要把她往上提。   她病弱,却坚强,她清冷,却高傲。即便被郗铭拉扯得扭来扭去,依旧是清清淡淡,毫不在乎,好似天下所有险恶的东西摆在她眼前也是风云不第一百八十二昏迷   不管郗铭对她如何虐待,谩骂,卿言始终都是风轻云淡,从未乞求过,并未在他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即便是顺从和臣服都显得那么的倔强那么的别有用心。   这样的卿言,却跪在他的父皇面前,摆出卑微的姿态,表面上似在乞求,可实际上,却是在告御状。   “卿言,起来,你给我起来!”郗铭刻意压低了声音,却难掩他心中的震怒。   “放开她!”郗帝冲着自己的儿子吼道,如惊雷,砸得太子郗铭楞住了。   阴毒的眼光射向了太子郗铭,“你干嘛拉她?你这是在干什么?”皇上郗帝的声音冷澈如雪山吹过的寒风,冷得人直打冷颤。   房间里陷入死寂,冷风从纱窗漏了进来,太子郗铭浑身一阵冰冷。   卿言垂眸,磕头,面无表情,一字一字,缓缓地重复,“求皇上,高抬贵手,放过我姐姐吧。”   再次听到了卿言的乞怜声,不由地让太子郗铭一脸寒戾,嗜血的冲动在血管中不断地流窜,跳跃,除了血,无法平息的愤怒,让他差点失去理智。   少女卑微的姿态,祈求的语气,跪在地上。放弃了自己的尊严却是为了控诉,这让郗铭感觉到无以伦比的愤怒,愤怒得恨不得一剑杀了她。   “求皇上,高抬贵手,放过我姐姐吧。”第三次,卿言缓缓地道,声音低哑,她体力的能支撑的力量越来越少,趴在地上,已经无力起身,灼热的额头抵着冰凉的低,冷和热的交替,好舒服,舍不得起来,也无力起来。   而这一幕,看到郗铭和皇上郗帝眼里,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人男人的眼光,都凝视着地上匍匐的娇弱少女,一怒,一怜。   皇上郗帝眼眶微红,少女那般卑微,低哑的嗓音,像是在哭,娇柔的背脊,可怜得让人想要狠狠地抱进怀里,肆意怜爱。   “乖媳妇,起来说话,快跟朕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皇上郗帝一脸的怜悯之色。   可是,匍匐在地上的卿言依旧是那么地虔诚,甚至不敢轻易挪动一下身子,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皇上郗帝随即冷眼睨向太子,“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得隐瞒!”   太子当即头顶冷汗直冒!性感的薄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想不好该如何说辞。   难道要他说,他的媳妇在结婚前夕准备逃婚,被他逮了个正着吗?这事,也实在太丢人了!太子郗铭难以启齿!这跟戴了顶绿帽没啥分别,至少下雨天出去可以不用撑伞了。   “其实,其实这跟王妃本没什么关系,并非是要针对她。主要是,那天,映月公主来到我的府上,出言不逊,蔑视我城国的武士,说她自己武艺高强,足可以在我们皇宫内来去自如。所以,孩儿就略施小计,给她喝了点蒙害药,让那丫头昏昏睡了过去。”   “什么?混账东西!”郗帝顿时勃然大怒,“朕正在诧异呢,明明听说映月来了,却未曾在你们的婚礼上见到她!当时我也是乐昏了头,没有心思去过问此事,想不到居然是你这个孽障在欺负人家!你就是这么对待友邦的皇族吗?你这样会遭天谴的!”   “是,是,孩儿知错了!”   “她现在身在何处?”   “还在我府上。”   皇上郗帝嗔怒地瞪着太子,“她醒了吗?”   “早就醒了。”   “哼!早就醒了?以映月的性格又怎么会乖乖地待在你的府上?肯定是你又强行扣留了人家!你怎么好意思这样做?好歹她也算是你大姨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打算一直让你的妻子这样为难下去吗?”   “孩儿惶恐,孩儿知错了!”太子承受不住皇上郗帝的连番责难,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好了,乖乖好儿媳,爹爹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了,我这就过去亲自向映月公主赔罪,你,就先起来吧。”   卿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清风吹拂,墨发飞扬,纤细的十指在长而优雅,却透出诡异的静谧。   郗铭回头,冷漠地瞥了地上的卿言一眼,讥讽道:“皇上已经放了你的姐姐一马,而你,哼,识相的也该起来了!”   卿言依旧一动不动,诡异得让郗铭眼皮一跳,“柳卿言,起来!”,猛地蹲下身子,毫不怜惜地抓着她的肩膀逼她抬头,是一张苍白如雪的脸,温度灼热得烫手,卿言早就晕了过去。   皇上郗帝心头一拧,感觉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该死的!”皇上赶紧上前一把推开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太子,抱起她,往外大吼了声,“来人啊,传御医!”咆哮的声音,惊起皇宫内歇息的鸟儿,簇簇地从树上飞起,拍打着翅膀,发出不悦的啼叫。   手掌滑过卿言的肩膀,皇上的感到了一种莫名的黏糊湿润感,低眸一瞥,他的手上竟然渗透着斑斑血迹。他眉头紧锁着,轻轻撩拨开了卿言敷在肩头的薄衫,衬衣下,血肉模糊的肌体已然若隐若现,让他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狠命地踹了一脚跪倒在地上的太子,   “若是卿言有个三长两短,朕绝不会轻饶你!你就等着陪葬吧!我们城国不需要你这样的继承者!”皇上郗帝沉声道,声音清亮而坚定,这样毒辣的誓言由一位温文尔雅的慈父口中说出,丝毫不减其威力,连郗铭都微微一震。   门外的侍卫早就惊动,飞速去请大夫。   阿罗着急地站在门外,没有皇上的传唤,又不敢贸然进去,手上的手绢几乎拧断,担心地一直往那紧闭的门扉望去。   虽然相处不久,阿罗却对这位公主有莫名的好感。   清雅如菊,冷清如梅的女子,是那般的风轻云淡,那么令人怜惜。   皇上探探她的额头,是骇人的高温,灼痛他的掌心,这张清秀的脸,苍白如纸,却不失去一分清雅。   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会让太子对这样的女人下那么重的毒手?他一脸悔恨地瞪着郗铭,“我真后悔让你娶了她第一百八十三苏醒   卿言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种诡异的恐慌中。   风徐徐地吹,挂在卿言床头的穗子缓缓地飘动,随着清风摇曳,仿佛在为床上女人短暂的生命而叹息。   尖细的下巴,紧闭的翦眸,苍白的脸,无血色的唇,高烧中的卿言额头温度高得吓人,脸颊和四肢却是一片骇人的冰凉。   特别是那双手,修长,纤细,有一种透明的洁白,还有晶莹的冰凉,就像是死人的身体。   宫里的御医,来了一位,又走了一位,个个顶着皇上的怒气,颤抖着给太子妃把脉,都说,伤势太重,不行了。   皇上听罢,面无表情,声音冷峻,“若是医不好太子妃,你们通通下去陪她!”   吓得他们屁滚尿流。   退烧的药,治跌打的药,清热解毒的药,一碗接着一碗灌进卿言的肠胃,而高烧却如恶劣的魔鬼,始终盘踞不去,眷恋着卿言的身体。   阿罗天天躲在墙角哭泣,压抑的哭声,像一曲凄婉的悲歌,在房间里飘荡。   皇上看见郗铭就来气,不许他踏入漱芳斋半步。   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担心自己的太子之位,从卿言昏迷第二天开始,郗铭就一直在漱芳斋外,也未合眼,脸色一天比一天沉郁,眼神严酷得让宫女们瑟瑟发抖。   同样西斯底里般震怒的,还有被解禁了的映月公主,她阴毒的眼光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郗铭的后背。若不是念在皇上郗帝亲自上门赔礼道歉的份上的,她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欺负她倒也还罢了,居然把她唯一的亲妹妹伤残成这副模样,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早就暗自下定了决心,一旦卿言有个三长两短,她第一个饶不了郗铭,不将他碎尸万段,不足以解恨!即便他有高手如云的大内高手守护,她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皇上眼看向床上的卿言,那清雅的人儿,脸色是那样苍白,几乎成了透明色,似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冰冷,毫无人气。他有些自责地叹了口气,他原本以为,自己一向来温文尔雅的儿子,虽然断袖了点,但总还不至于做出这等变态的事来,想不到……   起身,回眸,冷冷地瞪了一眼站立在风中的太子,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皇上拖着同样病残的身躯回养心殿去了。   看着皇上离开,暴戾了许久的郗铭,不顾映月公主歹毒的目光,豁然冲进了屋内。   映月见状,心中顿时大悸,想要去阻止郗铭那未知的举动,却又被那个混账柘荣侍卫给硬生生地怀抱拦了下来。   郗铭无情地捏着柳卿言的下颚,声音冷淡,“柳卿言,再不醒过来,本宫就要派精壮的死囚去侮辱你的映月姐姐了,本宫向来说一不二,你最好马上醒过来!”   挣扎在门外的映月见状,心中骇然,还未曾见过谁是用这样一种几乎是威胁的方式来唤醒昏迷的病人的。她在那瞬间显然已经出离了愤怒,几欲就要上前跟郗铭拼命。向来心高气傲的她何时又受过这等侮辱?   郗铭在说完了这句令人作呕的话之后,便拂袖一甩,转身离开了漱芳斋。待走到门口时,还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映月。不知是示威还是什么别的意思。只让映月胸口猛憋了一团恶气,而又无力发泄。   待郗铭太子走远,柘荣这才松开了紧紧怀抱住映月的双臂。   “啪!”映月瑟爽干脆的地甩了柘荣一个大嘴巴,“狗奴才!”   柘荣脸色有些羞愧亦有些无奈,讪讪地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了一条道儿。   映月奔进了房间。   说也奇怪,卿言的烧,奇迹般的,慢慢地退了。   脸色开始发红,汗湿重衣,一夜之间,高烧迅速退去,众御医纷纷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虔诚地感谢观世音菩萨,捡回一条命了。   夕阳西下,卿言缓缓地苏醒过来,睁开沉睡几天的翦眸,恍如隔世。   又病了一场,浑身酸软无力。   “妹妹,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吓死姐姐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你终于没事了……”映月端着铜盆进来,见卿言醒了,赶紧扑了过去抓着卿言的手,激动得不能自己,眼泪哗啦啦地流,她担心了几天,好怕她就这样去了。卿言昏迷的那段时间,一切的打理全部由映月来亲手操办,她不信任任何人,即便是打水擦身这种琐事,她都事必躬亲。   卿言静静地看着映月,唇边慢慢地勾起恬静的笑容。   这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真心关心她的亲人了,是真心在关心她的生死的,不是吗?   心里一阵暖和,她伸手,以最轻柔的力道,拂去她脸上的泪花,微笑道:“姐姐,谢谢你!”   谢谢你,如此关心。得之不易的温暖感觉。   映月一听,心里发酸,顿时泪如雨下,“你好傻,真的好傻,你干嘛要谢我,是我该谢你才对!难道你受了郗铭的一句威胁,就甘愿受他的凌辱吗?姐姐不需要这样,不需要你这样对我,从来都是我保护你,我怎么可以让你为我做那么多事?你怎么可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卿言浅笑道:“姐姐,我有些饿了,有东西吃吗?”   一直站立在边上的阿罗连连点头,一抹眼泪,慌忙喊道:“有,有,有,公主你等等,奴婢这就去端来。”   “郗铭这个畜生,我一定要叫他好看!”映月紧握住卿言的手,满脸都是怨愤的表情。   “姐姐算了,我不是没事了吗?其实,他也很痛苦的。”卿言憔悴的脸庞上,泛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   “你,真是糊涂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为他说话。”映月显然对卿言那淡然的态度而感到莫名其妙。“不管怎么说,姐姐一定要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请你不要拒绝!我实在无法忍受看你继续待在这个人间地狱受苦受难。”   “谢谢姐姐的关心,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愿意追随姐姐。”卿言无力地说出这句话,不经意间,泪珠已经溢满了她的眼第一百八十四深夜抚琴   卿言养在床上一脸躺了七日,这才恢复了点血气。   期间,皇上郗帝倒是来探视过一次,但是映月公主没给他好脸色看,让他也不好意思再次登门。   因为是在太子府受得伤,所以卿言在养心殿昏倒的那一刻起,皇上郗帝就命人将她送回了漱芳斋,而不是太子府,以避免她再次受到太子郗铭的欺负。   这一刻意的安排,更加疏远了卿言与郗铭之间的关系,他作为她的新婚夫婿,在卿言苏醒之后,却再也未曾在漱芳斋现身过,仿佛他已从这世上消失了一般。   郗铭不来骚扰,卿言的日子倒也是过得安逸、恬淡,在映月公主和侍女阿罗的悉心照顾之下,她的身子逐渐痊愈了。   一日午夜,映月公主和阿罗早已睡下。或许是床上躺了太久的缘故,卿言辗转反侧,久久未能入睡。眺向窗外,月华如洗,花气轻红,婆娑的树影在风中摇摇曳曳,明明空中没有一丝雾气,那一轮圆月却朦胧绰约,似近实远。   兴致所致,她想出去逛逛,披挂好外套,轻轻推开房门,一阵清爽的微风袭来,让她的精神不由地为之一震。   “恩,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我先去庭院里散会步,再回去睡。”卿言浅笑着,带着彷徨而孤寂的心,踱步来到了庭院之中。婆娑的树影下,一簇簇夜来香正迎风招展,发出幽幽的香味。信手一捏,挽过了一支花蕊,凑近自己的鼻尖,轻轻地闻了闻,那张令男人们痴狂不已的欢颜上顿时如山花烂漫般灿烂起来,皎洁的月光如水般倾泻在她的脸上,勾勒出甜美迷人的微笑。   倏然,一阵幽雅的琴声缓缓传入她的耳膜,在此宁静雅致的环境中,此曲如仙乐,动人心弦。   琴声悠扬冷清,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宁静,还有孤独,悲伤,沧桑。   卿言静静地听着,心随着琴声而哀寂,这种遗世的味道在空气中渲染所有,好似能传染般。   她心中一动,随着琴声,沿着青石小径,慢慢地往御花园深处而去。   越来越浓的花香,馨香扑鼻,卿言心跳快了两拍,这首琴声引导着她的脚步,引导着她,一直往前走。   穿过竹林,是一潭静静的湖水。卿言穿梭在树荫里,看着月光投影在湖面,夜凉如水,却也清净怡人。湖心是一座清雅的小亭,小巧玲珑,格局透着皇室的孤傲。卿言赞叹,久居皇宫都未曾出来走动,想不到这御花园之中的景色竟是如此的华美。   抬眼,“忆实亭”三个字已经赫然映入眼帘,心中便是一颤。“实”这个字,勾起了她无尽的哀思。   极目向亭中的望去,卿言终于看见抚琴之人了。几棵柳树,缀满了柳絮,落英缤纷,花雨随风而起,在半空滚动,宛若一条流光溢彩的白色绸缎,飘逸,灵秀……树下,华贵的靠椅上坐着一位男子,漫天柳絮落在他的青丝,雪衣上,显得落寞,苍凉。白玉般的脸清冷如雪,墨玉般的眸子光华内敛。   竟然是太子郗铭,孤夜抚琴。   一阵柳絮随风而起,在絮雨中央的郗铭沉静如水,眼睑半垂,安静如一座永恒的玉雕,白衣胜雪,公子如玉,竟赛过世间万千颜色,美得如一幅毫无修饰的天然水墨画。   卿言不由地心中一窒。虽然与他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可隐藏在心间的距离却如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如此凄美的男子虽是自己的夫婿,却非自己的男人,这让卿言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失落。他的琴声凄绝,忧伤,似有满腹心事要诉说一般,让人不忍继续倾听下去。   悠悠地叹了口气,她暗想:他的孤独落寞,他的彷徨无助,他内心的痛苦,或许真的只有我才能明白吧?与其两人都痛苦,何苦还要继续?   摇了摇头,带着一抹蹙眉,卿言便转身便欲离去。   “既然来了,何必着急着走呢!”   卿言心中一沉,蓦然回眸,却只见郗铭单手临空在琴弦之上,另一只手揉捏着一片残花,眼光如雪,瞥向卿言,疏离而有礼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卿言不明他所问何意,诚实地回答:“穿过御花园就进来了。”   郗铭眉心微微一拢,阴鸷的眼光在卿言身上凝聚,非常犀利,似要看穿她的灵魂。却看到一双澄澈的眼光。有些嗔怒地皱起了眉头,“我早就下过禁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忆实亭半步,你,为何要故意违抗?”   “是吗?”卿言浅笑着,“我,不知什么禁令,我只是闻得琴声,似有琴音指引着一般,就来到此地了。如果知道是你在抚琴,我绝对不会有这闲情逸致过来聆听的。还有,哼,这亭子的名字十分唐突,很不雅。”   “休得胡言!”郗铭嗔怒的脸色越发凄绝如火,唇角略勾,溢出一丝孤寂的嘲讽,看向卿言,音色高亢,“就凭你也敢对我的亭子妄加评论?”   卿言浅笑着,神色宁静,清澈的眼波折射出心胸的坦荡,声音温润如风,淡淡道:“不是说心中有座坟墓,葬着未亡人吗?何必又给这典雅的亭子取名忆实亭呢?皇甫实已经离你远去,你何苦一辈子活在自己的记忆里?”   神色一凛,郗铭森然说道:“此事与你无关!不管我心里想的是什么,都与你无关。即便我真的忘却了这段感情,也不会喜欢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谢天谢地,你不会喜欢我。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可以走了吗?”悄然地撇起了嘴唇,卿言再次将背影留给了郗铭。   “站住,我有话对你说。”   “洗耳恭听!”卿言冷绝地回答道,虽然停驻了脚步,但却没有转身的意思。   太子郗铭脸色一沉,她那清冷的背影如寒冬腊梅,散发着淡淡的幽静却又不乏一丝傲骨,让人不免心生敬意,“你,如果你厌倦了麒麟城的生活,我可以让你走。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第一百八十五私会(一)   卿言回身,有些不可思议地凝视着他那落寞的眼神,“是什么条件?”   “你必须等我登基之后,才能离开!”郗铭的话语冷酷而又决绝,如一柄冰锥般刺入卿言的胸膛,让她的呼吸在那瞬间都为之急促起来。   她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在郗铭的眼中,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谋求皇位的棋子罢了。是棋子,而不是妻子!即便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卿言为之气结。   折磨她也就算了,待将她吃光抹尽,利用完所有的价值之后,再加她一脚踢开,是这个意思吧?   一丝阴森的冷笑从卿言心底冒出,想起洞房夜,心里一阵战栗,那种失去一切的灼热疼痛记忆犹新,一回想就让她升起恐惧。   那个恶魔般的男人……那双邪魅的眼睛……都让她心底恐惧。那孤寂的背影,却让她心酸。这种复杂的心情一直吞噬着她原本如止水的心境,让她无力再继续了。她冷眼睨向了郗铭,“我不会答应你的任何条件!走与不走,取决于我自己!告辞!”   “柳卿言,你给我站住!”郗铭猛地站起身来,“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在我好言相劝的时候,你最好就妥协,否则的话!”   “否则怎么样?”卿言浅笑着,满脸的鄙夷之色,“否则就叫死囚来欺负我姐姐吗?否则就要把我打入冷宫吗?否则就在自己喝醉的状态下在我面前上演断袖的好戏吗?否则就要对我又抓又咬吗?哼哼,你还有什么手段,请尽管使出来好了,我,照单全收!”   郗铭的脸上顿时一阵僵硬。他很想怒,却又深深地克制住了,他知道,在自己尚未称帝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必须隐忍!   卿言决然转身,一行清泪已潸然滑落,滴落草间,与露珠相融,消逝不见。   急速奔走在回漱芳斋的青石小道上,卿言心潮澎湃。原本以为闭紧了房门就不会再见到这个外表靓丽却又惹人厌烦的郗铭,原本以为紧闭了心扉,就会有任何异样的情愫在心间萌生。可是偏偏一踏入御花园就又有了这般的遭遇,让她悸动不已的同时,却又心生厌恶。是孽缘还是恶缘?为何总要揪住善良的人儿不放呢?   急速奔过竹林,漱芳斋就在眼前。   她逐渐放慢了脚步,轻轻擦拭了眼角的泪珠,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唐突的仪态,这才准备抬足进屋。虽然映月公主已然睡下,但是总难保她忽然醒来。卿言不想让自己的姐姐看见那一副倦容。   月白星稀,夜凉如水。庭院中,树影婆娑,静谧的夜,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寞。   卿言站立在漱芳斋的门口,却迟迟未曾进去。因为飘渺的灵魂不知飘游在何处,迟迟不肯回归身体,卿言脸上的空洞,如凝聚了世间所有的木然。   蓦然,树影一动,一道黑影闪进庭院里,卿言睁大眼睛,恐惧地后退几步,并未像寻常女子般大吼大叫。   来人眉清目秀,生得十分俊秀,眉宇间凝聚着一股桀骜不驯,举手投足都有一种很大气的风度。   卿言当即惊得目瞪口呆,檀口微张,“皇甫大哥,怎么是你?”   皇甫实凝视着卿言,一步一步地走近,身体里岩浆般的热情和心疼如潮水般,淹没了他,几乎丧失理智。   卿言第一次看见如此模样的皇甫实,害怕得后退了几步,身体抵在墙壁上,退无可退,脸色苍白起来,“……皇甫大哥……”   “为什么要嫁给他?为什么要嫁给他?”皇甫实低声嘶吼着,咆哮得如受了伤的野兽,他的眼睛,露出了痛苦的绝望。   卿言灵秀的翦眸溢满泪水,一滴一滴,如血控诉,如珠坠落,却没有发出一点声息。却被皇甫实猛然抱进怀里。   “卿言,我想死你了!”皇甫实抱着卿言,紧紧地压在胸口,心被人撕碎,七零八落,痛得窒息,语气沉痛,悲伤,还有愤怒和不甘,太多的情绪让这位顶天立地的男儿手都在颤抖。   “皇甫大哥,你……”卿言想推开他,皇甫实却抱紧,几乎勒断她的腰,卿言难受得蹙起眉来,头越发沉重起来。   “卿言,我带你走,好不好,我们离开京城,我知道,你是不愿意嫁的,你只是为了借兵。可现在你们大宛国已经易主了,继续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的必要了。我带你走,不要留在这种吃人的地方。”皇甫实声音悲伤,充满了对她的心疼。   娇柔的卿言,就像枝头一朵寒梅,清冷而孤傲,有一颗坚强又脆弱的心。卿言心里有些明白了,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是皇甫实对她的爱很真挚,很热烈,即便她已经是一个残缺不全的女人。   猛然忆起,在破败客栈的庭院里,皇甫实用一只肉掌接下来泠筱刺向卿言的夺命一剑;猛然忆起在九回廊下,她与皇甫实的热拥缠绵。   多少温馨动容的场景一幕幕地浮现在卿言的眼帘,让她不由地情意大动。   可是,她却无法接受皇甫实对自己那一份惊世骇俗的爱。因为他们之间,夹杂着一份特殊的情感,掺杂着一位特殊的人物。   刚刚从郗铭凄美绝伦的琴声中回过神来的卿言,自然明白郗铭心中的思念和苦涩,他的心,一只眷恋着皇甫实,从未离开。太子妃与人私奔原本就是件惊天的丑闻,如果那个还是皇甫实的话,郗铭一定会发疯的,就凭他那执着暴戾的脾性,定会追击他们到天涯海角。她不希望皇甫实再过上这种生活。这对他来说,不会是幸福,那注定是苦涩的悲剧。而且,他们皇甫一家,尚在京城为官。若是惹恼了郗铭,当他有朝一日荣登大宝,势必会对皇甫一家不利。   “皇甫大哥,对不起,谢谢你的爱,可是我不能走,至少,不能跟你走。”卿言看着皇甫实血红的眼,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你要一辈子都留在这种地方吗?让他折磨吗第一百八十六私会(二)   “也不是,他答应过我的,只要等他荣登大宝,就会给我自由的!到时候要走要留都随我,只是,现在不行。”卿言试着推开了皇甫实,一副若即若离的表情。她知道,她对他越是清冷,越是能让皇甫实及早从痴迷状态中苏醒过来。   “他是什么人,他说的话能信吗?卿言,别傻了,他只是骗你的,你难道没听他说过吗?他恨我,更恨你,他要折磨你一辈子,让我痛苦。”皇甫实心疼地道。   卿言展颜一笑,风轻云淡地如一朵盛开在山涧的雏菊,淡雅而又清脱,“还没到那种程度,他也没拿我怎么样啊?”   “怎么没有?”皇甫实心痛的几乎就要窒息了,“我都听说了,他虐待你,他把你折磨成重伤。这些都我已经知道了你还要骗我?你叫我如何才能安心?”   卿言浅浅地笑着,垂眸,流量出一丝淡然的表情,“他在神智清醒的时候,真没对我怎么样,无非就是冷淡一些而已。而他发狂,亦是因我魅瞳而起,所以,我并不恨他,也不会再怕他。”   “卿言,拜托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好不好?他只喜欢男人的,他永远不可能给你幸福。他只会给你无尽的痛苦,卿言!”泪水夺眶而出,皇甫实的满脸焦虑,他真恨不得一把抱起她然后迅速逃离这个地方。   卿言凄美的剪眸,闪现了一道精芒,是决绝,是冷漠,亦是狠心:“皇甫大哥,可是,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是,这并不足以让我追随你而去。说得简单些,我并不爱你。”   皇甫实眼神痛苦绝望,却情深似海。这么多年来,他苦恋男子,对身边的女人熟视无睹,他活在痛苦和煎熬之中,直到卿言的出现,才一扫他心中的阴霾。她的纯真,她的欢颜,她的梨涡,都在他的心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让他着迷让他痴狂,感情在激烈地燃烧,只要看着她,即便是在旁默默地注视着,他都会感到幸福甜美。他认定了这是属于他一生的缘分。   “你不爱我,没关系,只要我爱你就行了,我会一直守护你在你的身边,默默地注视着你的,只要能看到你,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卿言,好不好,跟我走吧,不要再留在这个吃人不眨眼的皇宫了!”皇甫实哀求着,就如同一只掉队的伤雁,让人听了都忍不住落泪。   “哎!”卿言无力的叹口气,一阵清风拂过,将她原本就憔悴的脸庞映衬得更加惹人疼爱,几滴泪珠已然噙满了眼眶,“可是,皇甫大哥,我配不上你。我现在是一个残缺不全的女人,我不干净。”   “不,我不在乎!”皇甫实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会在意你的过去,我只在意现在的你!”   “不,”卿言苦涩地笑着,“即便你不在意,可在你心中总是会有疙瘩,我不希望你委屈自己。”   “不是的,卿言,你不懂,你不明白我的心,你不明白我的处境。说实话,我的确有洁癖,我也希望自己的女人是冰清玉洁的。但是,你的男人不是别人,而是郗铭,是郗铭啊!所以,我一点儿都不介意,因为我的男人曾经也是郗铭……”皇甫实说着说着已是心烦意乱,见到卿言迟迟不肯答应自己,情急之下,便“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卿言,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男儿膝下有黄金,卿言眼睛微红,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可是,一旦她打定主意,是不会轻易被说服的,她不想一辈子拖累皇甫实,淡淡道:“皇甫大哥,你年少有为,又才高八斗,日后一定会遇到和你相知相爱的女人,又或许是个体贴善良的男人。反正,总之是卿言没福气,你把我忘记吧。”   “卿言……”皇甫实俊秀的脸庞扭曲,痛苦地低喃着撕裂他心的名字,“我爱你,我爱你,是因为有了你,有了对你的那一份惊世骇俗,刻骨铭心的爱,才把我从深不见底的泥潭中解救出来。你是我的春天,你是我的唯一,我怎么可能把你忘记?”   卿言黯然,情字伤人。   连皇甫实这样善坐枯禅的人也逃不过情网。   究竟情字,有什么魔力,能让人哀伤、甜蜜、绝望、幸福,她不懂,真的不懂。   缓缓地拉开皇甫实紧扣着她腰间的手,一根手指一个手指地拉开,心中微微有些痛。   毕竟是曾经给过她温暖,给过她欢笑的人。   她此生,等到的欢乐,并不多。   所以,还是很珍惜。   “皇甫大哥,你是那么洒脱的人,傲视群伦,不该执迷于卿言,我,不值得!”卿言唇边勾起苦涩的笑容。   “卿言,你怎么这样说,你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女子,没有人能比得上你,跟我走吧,皇甫大哥会让你幸福快乐一辈子的,卿言,就算是成全我的梦,好不好?”皇甫实轻声道,悲伤的眼光带着祈求。在卿言面前,他怎么洒脱得起来?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女子。   娇柔的少女清雅如菊,冷清如梅,漠然的眼睛蒙上一层淡淡的哀伤,幸福和快乐,离她是如此的遥远,可是,她已经不奢望了。   “皇甫大哥……皇甫大哥,我只是把你当成邻家哥哥,我不爱你。”卿言坦然地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道。   皇甫实如咽了黄连般,卿言狠心的话语,在他伤痕累累的心上又刺了一刀。   啪啪啪……一声接着一声低沉的掌声从树梢后传来,飘在微冷空气中的邪魅之声听起来是那样的阴狠,还有嘲讽。   “真是感人肺腑的一段表白!”   太子郗铭走了进来,一步一步,如践踏在别人的心上,缓慢优雅得如一只等待捕猎的豹子。他一身白色的锦袍,优雅尊贵,天生的王者威严,压迫得连空气都沉重起来。   “哼哼,爱妃,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为何深夜跟野男人在庭院里搂搂抱抱第一百八十七孤男孤女   卿言脸色惨白,单薄的身体在寒露中坚强地挺立,手,不知不觉地握紧,这个邪魅的断袖男,他想做什么?处境似乎有些不妙,皇甫实深夜私闯禁宫,已然犯了死罪,在当时的那种意境之下,卿言首先想到的是皇甫实的安危。   皇甫实见到郗铭,心头不由地一颤,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他心中有愧,对郗铭又怀揣着一股别样的情愫,他始终害怕面对郗铭,不经意间,一股热血便向上翻涌,满脸都涨得通红。   郗铭神色一冷,倨傲地看着皇甫实,如君临天下般,冰冷而尊贵。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的脸,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冷酷。   “皇甫兄,别来无恙啊?哼哼,当日客栈一别,想不到会在此与你相见。怎么?忍耐不住心中的痛苦和寂寞,来偷会情人了吗?”郗铭邪魅地笑着,勾勒出嗜血肃杀的戾气,让人不由地为之胆寒。   皇甫实一怔,转身看见卿言的脸色越发苍白,心中愧疚起来,他预知到自己的莽撞可能会给卿言带来无尽的麻烦。   太子郗铭冷声嘲讽,“无话可说了?爱妃,你就这么过分吗?新婚没几天就在宫中和男人幽会,就这么缺男人,还是说,本太子不能满足你?”   “郗铭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卿言?是我来找她的,跟她没有关系。”皇甫实气得脸色涨红,这般恶毒的话,对一个女子而言,是多大的羞辱。   而卿言面色如雪,静静地站在旁边,一语不发,脸上一片淡然,对郗铭的话,置若罔闻。   郗铭冷笑,“怎么,还想抵赖吗?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不是通奸是什么?新娘没几天就勾搭上旧情人,本太子真娶了个好妃子,如此过分。”   “郗铭你血口喷人!”皇甫实气得猩红双眸,额头上青筋暴跳,恨恨地盯着郗铭,若不是念在旧日的情分上,他说不定已然上前跟郗铭拼命了。“太子,既然今天在此遇到你了,我就跟你明说了吧,你对我有恨,我毫无怨言,有什么事,请冲我来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卿言的是无辜的,我求你放了她,我,任凭你处置!”   郗铭瞳眸一暗,一阵刺痛顿时袭上了他的心头,让他胸口如遭块石重击一般,抑郁难耐,再也喘不过气来。到了这个时候,皇甫实的口中还是卿言还是卿言,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这让郗铭厌恶到了极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郗铭恨得不能再恨了。   这让郗铭更加难以忍受!这个负心薄幸的皇甫实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的爱吗?还真的是伟大!不行,绝对不可以这样!你让我痛苦一辈子,我为何又要让你过得舒心?我为何又要让你得到真爱的回馈?   随即,他剑眉向上挑了挑,嘴角微微一瞥,竟然流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淫邪神色,“哈哈哈,皇甫兄,难道你忘记了?当日在客栈的时候我是如何答复你的要求的。如果你忘记了,我不妨再提醒你一次。我恨卿言,恨她入骨!当然也包括你,皇甫实!看着你们卿卿我我的样子,我心中就有气,我就是要拆散你们。我把柳卿言娶进宫,再将你打入冷宫,我要慢慢地折磨她,蹂躏她,让她在岁岁年年中独享孤寂的冷漠,我要让你在宫墙之外望眼欲穿。哈哈哈,怎么样?你想起来了吗?”   “够了,这都已经够了,”皇甫实的眼中闪烁着哀求之色。   郗铭狰笑地耸了耸肩膀,脸上尽是轻浮之色,“不,这才刚上路呢!日后,我会更加呵护她的!”说罢,还不忘向卿言抛了一个邪魅的眼神。   卿言闻言,粲然一笑,摇摇头。郗铭的痴狂她早已领教过,所以,此刻她坦然自若,不屈不挠地宛如在寒冬腊月迎风摇曳的腊梅!   皇甫实回眸看了一下卿言,她的的镇定反而让他心酸不已,这娇弱的身躯,埋葬了多少情绪,又隐藏了多少伤痛,到了此刻,为什么还能如此淡然以对。   卿言拉了一下皇甫实的手臂,脸色淡白如纸,单薄的身子在昏黄的灯光中,像是风一吹就要散的模样,孤单得有种说不出的心酸,让人越见越怜。   她淡雅地开口,“皇甫大哥,你还是走吧!他不会为难我的。”   皇甫实踱着脚跺道:“卿言,无辜的你,为什么要承受他的怨气,他简直就是个神经病,他根本就是禽兽,卿言,我……”   郗铭眼光一暗,危险地眯起眼睛,皇甫实的辱骂,激起他心底最暴戾的因子,嗜血的残酷蠢蠢欲动。皇甫实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而如此辱骂他,让他的心实在无法平静,他在那瞬间决定,要给皇甫实点颜色看看了!   “皇甫大哥!”卿言轻斥,眉角掠上轻愁,“算是卿言求你了,快走吧!”   郗铭阴寒地笑了两声,那笑容,阴狠得让人毛骨悚然,“走?哪那么容易?败坏了本太子的名声就想走,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卿言静静地看着郗铭,清雅如菊,一片淡漠,“太子,我和皇甫大哥清清白白,请你不要妄加评论。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正如你所闻,他央求我跟他离开,我没有答应。因为,我甘愿留下来。”   郗铭面容酷寒,邪魅的大眸犀利如刀,“过去的事如果能这么容易就能过去,那这世上还有爱恨情仇吗?笑话,你们清清白白?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说出去,谁相信你们是清白的?别人只会说,你们是奸夫淫妇。”   “郗铭你……”皇甫实气红了双眸,郗铭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卿言,他心中心疼极了,也恨极了他。   “谁说是孤男孤女?”咯吱一声响,房门被重重地推开,映月公主身着睡袍,傲然挺立,阔步而出,“我一直在,何来的孤男寡女一说?”   郗铭太子微微冷笑,“原来是映月女皇啊。呵呵,本宫失敬了。哼哼,不管有没有奸情,皇甫实夜探皇宫,蓄意拐骗太子妃却是事实,你们,休要抵赖第一百八十八求宠幸   郗铭邪魅的眼闪过犀利,把玩着拇指上的戒指,“既然映月公主作证,那通奸一事,本宫就不追究了,但是,皇甫实私闯禁地,蓄意拐骗太子妃,这罪名,可不轻。按照我们城国的律法,此罪可诛。”   卿言静静地看着郗铭,上前了几步,声音沉静如水,清雅的身影站在高大的郗铭面前,显得那么弱小,任他鱼肉,“太子殿下要如何,才肯放了皇甫大哥?”   郗铭犀利的眼光在卿言脸上巡视,挑起她的下颚,强悍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让卿言不禁打了个寒颤,暧昧,勾起她最不堪的回忆。   “你为他求情吗?你好要向本太子证明你们之间那纯洁的奸情吗?”他邪魅地勾起卿言的青丝,暧昧地嗅着,眼睛紧紧地盯着卿言,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听到彼此沉静的心跳声。   卿言不习惯这样的亲密,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她紧紧盯住了郗铭的眼睛,“刚才,在忆实亭的条件,我答应你!”   郗铭眼中阴鸷,狠狠地勾着卿言的腰,娇柔的身子狠狠地撞在他的胸膛,郗铭残佞地笑了,“答应了?恩,你早就该答应了!我分明已经警告过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卿言,别求他!”皇甫实冲上去,一把拉过卿言,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心中莫名一酸,“你到底答应他什么条件了?不能啊,卿言,不能这样啊!”   郗铭眯起眼睛,凌厉的视线如寒刀般,像要穿透皇甫实,“皇甫兄,你不要挑战我的忍耐极限好不好?对你,我忍一下,或许还真就可以网开一面。谁叫咱们曾经是那么和睦的一对呢?哼哼,俗话说的好,一夜夫妻百夜恩嘛,哈哈哈哈,我怎么会舍得把你法办呢?不,我不会这么做的,今天事,就此作罢,你可以走了!”   皇甫实吃惊地望着他,不明白为何他的态度来了个突然的转变,难道他们口中的“条件”竟然是是那么重要,以至于郗铭都可以放弃对他的追究?   却只见郗铭戏谑地望着卿言,柔声说道:“爱妃,准备服侍本太子就寝。”   原本平淡无奇的一句,从郗铭口中说出,却有另一番淫邪歹毒的意味,如在一盆已熊熊燃烧的炭盆之中浇入了一瓢汽油。   “若是太子妃今晚能取悦了本太子,本太子说不定可以网开一面,否则,他们皇甫一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郗铭淫邪地笑着   卿言面色一白,羞辱的感觉如海潮般淹没了她,娇小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凝眸,静静地对着他的眼,轻声问道:“太子,你非要如此吗?”   郗铭被她透彻的眼光看得有片刻的闪神,清雅的脸庞,澄澈的眼神,竟让他闪过淡淡的恻隐之心,不过他的内心却同样煎熬难受,强势的邪念瞬间战神了理性,“怎么?你不是答应了本宫的条件吗?只要取悦了本王,一切好说。”郗铭勾起卿言的下巴,冷薄的唇在卿言毫无血色的唇上印上一吻,笑容残佞。   映月公主在旁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指着郗铭的鼻子怒骂道:“混账东西,你到底想干什么?竟然如此羞辱我的妹妹!你信不信我跟你拼了?”   郗铭故作惊恐诧异状,“呃丫,姐姐,这是怎么了?卿言可是我妻子啊?我与我妻子同枕共眠,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难道还需要旁人指指点点吗?”   “你居心叵测,你别有用心!”映月指着郗铭,忍不住又偷睨了一眼满脸痛楚的皇甫实。   “嘿嘿!”郗铭邪魅地一笑,“忘了告诉你,我最喜欢在皇甫兄的面前宠幸柳卿言,诶呀呀,简直就是乐此不彼啊。嘿嘿,爱妃,还记得我们的初夜吗?”   皇甫实看得心疼不已,郗铭如此不遗余力地羞辱卿言,他简直不敢相信,卿言继续留在皇宫,要承受什么样的痛苦。“郗铭,是男人你冲着我来,我不惧你一分一毫,羞辱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你自私狭隘,残忍无情,根本就不配卿言,不配当一个男人。”皇甫实出言骂道,手指笔直地指着郗铭的鼻子。他面色冷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是你不能这样残忍地对待柳卿言,她是无辜的!”   “无辜?”郗铭唇角讥嘲,掠过残忍的笑,“就凭你这句话,她就死有余辜!”   “你……”皇甫实气得脸色涨红。   卿言闻言脸色越发苍白,眼中溢满了浓浓的悲哀,疏淡的眉宇间浮现抹不去的倦意,郗铭这是执意要让皇甫实难堪痛楚,她又何尝看不出来呢?虽然用意歹毒了些,不过,好吧,既然要如此,不如就遂了他的意吧,这样也好让皇甫大哥心灰意冷,好让他早日离开。   卿言越过皇甫实,静静地走到他面前,一片淡然,缓缓地曲下身子,娇柔的女子卑微地弓着腰,清晰地道:“求太子殿下,今夜到漱芳斋就寝。”   郗铭和皇甫实都吃了一惊,特别是皇甫实,眼光复杂,一股强烈的风暴在眼中酝酿,大有风雨欲来的可怕之感。她,竟然求宠幸?不,不会这样的,他们之间,怎么会?   他眼里的卿言,虽然有一副病弱的身体,却有一颗孤傲的心,对什么都清清淡淡,毫不在乎,好似天下所有美好的东西摆在她眼前也是风云不惊。有再大的困难都从未妥协过,即便面前是神女峰这样的险峻,她都未留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这样的卿言,却摆出卑微的姿态,任郗铭糟蹋,那种酸楚,如蚂蚁啃咬般,让皇甫实几欲失控。   “卿言,不,不要这样!我马上带你走!”皇甫实暴躁不安地跳动着。   “皇甫大哥,你回去吧。我是他的妻子,我要尽到妻子应该尽的责任。”轻柔如风的一句话,如惊雷,砸得皇甫实呆愣了。   卿言垂眸,躬身,面无表情,一字一字,缓缓地重复,“求太子殿下,今夜到漱芳斋就寝第一百八十九赶鸭子上架   映月公主亦是急道:“妹妹,你疯了吗?难道你忘记了你是怎么被他蹂躏的吗?难道你还想再昏迷一次吗?”   卿言浅笑着,盈盈走到郗铭的身前,柔荑一捏,挽过太子郗铭的手肘,然后便向着室内走去。   郗铭的脸上洋溢着自得的神情,阴鸷的目光划过皇甫实那张心碎落寞的脸。旋即,他又转向了映月公主,“呵呵,映月姐,今晚我会对卿言很轻柔的,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一道进屋,我不介意的。哈哈”   “哼!”映月公主使劲地跺了跺脚,“进屋就进屋,你以为我不敢吗?”她紧跟在卿言的身后,她豁出去了。又不是没见过,自己都身经百战了,还在乎这些?这回可要看紧了,她不愿看到自己最亲近的人再次遭人蹂躏践踏。   刚踏出去几步,映月公主神情复杂地看了不知所措的皇甫实一眼,眼神一挑,示意他赶紧离开。心中更是在呐喊:识相的你快给我滚啊,我卿言妹妹都牺牲了自己来拖住郗铭,你这小子还不趁机闪人?非要在边上自取其辱吗?   而另外一边,郗铭则是邪魅地一笑,轻轻带上了房门。   他深深吸了口气,便故作优雅地信手挽过卿言的纤细蛮腰,往自己身上一靠,然后双手抚上她的肩膀,轻轻撩拨,顺势将卿言的外套除下。   此刻,脸色有些苍白的她,在烛火的映衬之下,略显得有些红润,胸前的那一团浑圆亦轻微荡漾,似露非露。   郗铭淡淡地凝视着她,却勾不起心底半分的欲望,想要推开她,回眸一看,映月公主正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他俩。   猛吸了口戾气,郗铭暗想,罢了罢了,就算是假戏也得真做吧!遂抓住了卿言的贴身内衣的领口,她那薄如蝉翼的内衣便轻松地被卸下了防卫,将卿言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在他的面前。   郗铭蹙眉,搂住了卿言。当他的手触摸到一团温柔香时,不由地全身一颤,心中更是暗暗诧异:想不到,她的身子竟是如此柔软……   “且!”映月嬉笑了一声,“你就只会瞎摸吗?难道就一点儿都不想亲近一下我妹妹吗?哼哼,别以为猪鼻子插葱就能装象,别以为下面带了个把就是男人了,哼哼,幼稚的很!”   剑眉骤然凝成了一团皱纹,郗铭心中一阵腹诽,后悔叫映月过来“观摩房事”了,不过箭已在弦,不得不发,遂硬着头皮,俯下身来。   纵使有万般不甘,郗铭仍是闭着眼睛,亲吻着熏香的肌肤,然后贝齿来回抵触了几下,曲舌前伸,舌尖轻轻划过那粉嫩的肌肤……   谁料,一股幽香扑鼻,顿时沁人心扉,让他的神志在那瞬间都有些晕乎了。   当他舒润的唇触碰到卿言的身体时,她如触电一般,全身酥麻。酥酥痒痒的感觉激荡全身,催发挑逗着她心底深处最纯真的情】欲。   “恩”轻轻地呻吟了一声,一股暖流涌向双颊,她醉眼迷蒙地俯视着郗铭宽大的脊梁,真的有些心猿意马了。   这时,耳边传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近而远,直至消逝不见。   卿言的脸上浮现出淡雅的微笑。她伸手在郗铭的后背上抚了抚,“可以了,他已经离开了,你不必再勉强自己了。”   郗铭抬眼,对上了那双澄清如水的眼眸,“你怎知他已离开?”   卿言淡然“我的听力格外的好一些罢了。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出门查看。”   郗铭缓缓站起神来,疑惑地瞥了卿言一眼,便回身,轻轻打开了房门,四下张望了一下。   果不其然,还真就没有发现皇甫实那绝望的背影。   蹙眉,郗铭抬脚踏入庭院,双手掌了一下。   “呼哧!”一团黑影便从婆娑的树影中跳跃而下。柘荣双拳作偮,“太子有何吩咐?”   郗铭压低了声音问道:“他人呢?”   “回太子殿下,他已经出了皇宫了!”   郗铭单手握拳负于身后,另一只手则一抖,撇开了那一柄折扇,信手在胸前摇曳了几下,“我们走!”   他不做任何停留,未向屋中的佳人道一声别,就迈着大步流星,乘风而去。   目送着太子郗铭远去,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映月公主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慌忙关紧了大门,回身就抽打了几下卿言的手肘。“你个死丫头,半夜三更跑出去瞎混什么,死丫头,吓死我了!”   卿言浅浅地笑着,一面将自己破碎的衣衫重新披挂了上去,“我睡不着而已,姐姐,你别生气了,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啊?那个皇甫大哥到底是谁?”映月忍不住好奇,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卿言俏丽的脸庞略显得神伤没落,抬眼睨视了一眼窗外婆娑的树影,悠悠地叹了口气,“如你所见,他今天想来带我走的。”   “那你就跟他走啊!”映月眨巴了几下眼睛,一脸疑惑地望着卿言,“不错啊,挺俊的一个小伙,对你又痴情!恩,不错,我看行。”   “事情,并不是你想想的那么简单。其实,我并不讨厌皇甫大哥,也曾经对他情意大动过,可是,我却不能跟他在一起,我不能害了他。十几年前,他与郗铭太子出双入对,同窗学文,大被同眠,终于发生了不伦之恋。他,迫于伦理纲常的压力,而依然选择了退出,从此隐居山野。而郗铭却对他念念不忘,十余年来从未停下过寻找皇甫大哥的足迹。若不是亲眼所见,常人又何尝能体会到他们之间那惊世骇俗的爱呢?所以,我的出现,倒更像是一位不识趣的第三者插足。让人感到无奈的是,皇甫大哥,这个从不看女人一眼的人,竟然爱上了我,爱得那么坚决,那么执着,那么热烈。这让郗铭极为嫉恨,他为了拆散我们,也是不择手段。所以,我若随他而去,后果,恐怕不堪设想了第一百九十女追男   映月痴迷地望着卿言,眼神之中竟然流露出了无限了眷恋向往的神色,“呃,皇甫兄,长得可真俊呐,可惜呃……你说他叫什么?”   卿言冷静脸上并未展现出多少的光彩,“他叫皇甫实……呃,关于他,我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姐姐,我累了,我去休息了。”   “呃,好吧”映月忧虑地凝视着眼前这位清雅的佳人,从她静若处子的神情之中分明看到了倦意,映月心中不由地一阵刺痛,暗自感叹着,“她心中该有多痛苦啊……”   望着卿言的背影,映月公主的目光有些呆滞地喃喃自语着:“他叫皇甫实……皇甫实……”猛地,她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急忙喊道:“呃,妹妹啊,我刚才分明听你说,你不爱他,是吧?”   卿言停驻,悠然回身,“恩,或许是吧……至少,我不能爱他。”   “嘻嘻!”映月公主脚尖一点,轻快地从一蹦一跳地窜到了卿言的身前,拉住了她的手,轻柔地摇曳了几下,“嘻嘻,好妹妹,你不要的话,可不可以介绍给姐姐啊,嘻嘻。”   卿言吃惊地望着她,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回答。   她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自己不要的东西当然也会大方地让给别人。可是,感情这种东西又岂非买卖?自己尚且不敢接受这份姻缘,她又怎敢眼看着自己的姐姐往火坑里跳呢?   皇甫实是个危险的人物,谁与他擦出爱情的火花,就势必会遭来郗铭的嫉恨!郗铭这个没有气度的男人说不定又会使出什么阴招来对付她的姐姐了,这事可不能这么办啊!   卿言讪讪地笑着,她想要出口拒绝,但是又怕映月误会,楞了一楞,这才开口说道:“姐姐,我对他自然是没感觉了,把他介绍给你当然也是没问题的,只不过,他,跟,柘荣侍卫一样,都曾经是……呵呵,你瞧着柘荣恶心,难道瞧皇甫大哥就不恶心了吗?”   映月瞥了瞥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也不知道,反正感觉不一样啊。看着他那苦苦哀求你的眼神,我真的好心痛啊,感觉心都快要被掏空了,我当时就好想冲出去,帮助他,爱抚他!哎,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还会拒绝这样一个痴情的帅哥,诶呀,我受不了。”   卿言凝视着映月,语重心长地说道:“姐姐,听我一言。你也知道,皇甫大哥,人心眼好,长得又帅,而且,他还是城国丞相之子,从小便博古通今,颇有学识,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他都是夫婿的上佳人选。我之所以会拒绝他,并不是我介意他的过去。而是因为,如果我接受他,势必会给自己,尤其给他,带来无尽的灾难。姐姐,难道你不知道吗?我无奈地嫁给郗铭,受尽凌辱,全拜皇甫大哥所赐。当然,我并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哎,这些烦心事,以后不提也罢。姐姐,如果你执意想要结交一下,如果我们还有机会遇见他的话,我会试着撮合一下你们的。但我不能保证他是否会喜欢上姐姐。”   “恩!”映月使劲地点了点头,“诶呀呀,我可不管什么郗铭、铭郗的,他要不爽让他不爽去好了!他又能耐我何?嘻嘻,什么撮合啊?姐姐我才不会那么腼腆呢!只要妹妹你不介意,我现在就去找他,嘻嘻。”   “呃,我没有什么好介意的,呃这……”   “嘻嘻,”映月公主欢笑着,“你不介意就好啊,我去了啊!”   “姐姐……”还未等卿言说完,映月公主已然欢快地蹦跶出了房间,然后纵身一跃,便消失在琼楼玉宇之间。   卿言无助地望着映月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地纠结成了一团乱麻……   映月公主轻盈的身子,在屋顶穿梭跳跃,眨眼之间却已奔到了城墙之外。她奔行许久都未发现皇甫实的踪迹。抬眼一看,便认准了一颗参天古木,顺势扶摇直上。   她飘然挺立在树梢之上,晚风拂过,一头青丝伴着薄如蝉翼的轻纱在风中翻飞,宛若画中仙姑。举目远眺,但见树下距离自己数百米之遥的地方,一个人影正在急速移动,遂心中一喜,便从树上一跃而下,向着那人的身影追去。   待映月奔至那个方位时,却又找不到了皇甫实的踪迹。她一路狂奔着,四下寻觅着,难掩心中的期盼,但,瞬间消失的人影,让她疑窦顿生。   忽然,“哐当”一声响,空气中爆发出了一阵激荡的破空之声,一个白影从天而降,他手中的一柄薄剑如蛇形般游动着直刺映月的咽喉。   眼见蛇形剑就要刺中映月,来人一声惊呼,“是你?”遂强行压下了已然出鞘的宝剑,剑锋一偏,划在映月身旁的一块岩石之上,顿时火花四溅。   映月公主似临危不惧一般,浅笑着,向着来人看去。却只见清风拂过,吹散了他额前的发丝,银月的光环洒在他绝美的脸庞之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一身白衣,银光氤氲,皓白似雪。映月忽然被那样的光与人炫住了眼睛;他脸上的神采深深地映入她的眼睛里,让她挪不开视线,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望着那眉目清朗如静川明波,身姿俊雅若芝兰玉树的绝美非凡的男子。   “映月公主?在下唐突了!”皇甫实脸色诧异,向着映月公主深深一躬。心中却生气一阵暗涌:映月公主来找我,难道,难道是卿言叫她来的?又或许卿言出宫有望?   皇甫实的脸上挂着令人心驰神往的甜美微笑,他满怀欣喜地出口询问道:“映月公主,你怎么来了?你找在下有什么事吗?”   映月莞尔一笑,“难道非要有事就才能来找你吗?”   皇甫实一愣,见她轻浮的模样,一时之间倒也参不透所谓何事,心中更是诧异万分,不由地上下打量起了她。只见她容貌俏丽,英姿飒爽,而眉宇之间更是与卿言有三分相似,心中顿时一暖。映月公主身上并没有那种冷艳的公主傲气,相反的,她给人以一种温馨,容易亲近的感第一百九十一出宫的计划   遂,皇甫实恭恭敬敬地向着她作了一偮,“自然不是。映月公主能够来看望鄙人,那是鄙人三生有幸了。”   “呵呵呵,”映月公主掩嘴轻笑着,“看不出来嘛,你嘴巴挺甜的,可惜怎么就哄不到我妹妹呢?”   皇甫实顿时为之语塞,迷茫地望着映月,沉思了片刻,又道:“卿言不肯随我而去,确是我人生一大憾事。可是,她留在皇宫之中,终究是凶险万分。还望映月公主对她多加劝导,帮她想办法趁早离开这个吃人不眨眼的皇宫。”   映月无奈地摇了摇头,“恐怕,这很难呢。我妹妹她,似乎,很喜欢郗铭。即便不能与他同床,即便受尽了凌辱,也愿意做他的妻子。”   皇甫实心头一颤,脸色逐渐变得惨白起来,“怎么会这样……”   映月公主耸了耸肩膀,“这或许就是缘分吧!”   “可是,可是郗铭不会喜欢卿言的,他对她永远只会有恨!她不会过得幸福的。”皇甫实的情绪逐渐激荡起来,不经意间,一行清泪已潸然滑落,“映月公主,不管怎么说,我请你想想办法,带她出宫!”   映月凝视着他,淡雅地一笑,“皇甫兄,你这般执着又是何苦呢?即便卿言从皇宫里出来了,也不会来找你的。因为,她并不爱你,另外,如果跟你一起双宿双飞的话,势必会遭来郗铭的嫉恨,到时候,亡命天涯,即害了你,也害了她!”   皇甫实垂眸,一缕黯然挂上了眉梢,“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考虑过。恩,确实,卿言如果跟着我的话,会处于极度危险之中。哎,看来我注定孤老一生了,除非,郗铭太子能够打开心中的枷锁,放下心中的仇恨,直到他得到自己的幸福,将我遗忘,我才能真正获得新生,不知道这一刻,何时才能来临?”   “也不一定啊!”映月浅笑着,嘴角勾勒出一丝狐媚的神情,“也不是每个女孩子都怕郗铭的,至少,我就不鸟他!嘻嘻,所以,你未必就会孤老一生了呢!”   皇甫实对于映月暗示性的话语置若罔闻,只是垂眸,幽幽地叹了口气,“公主,让你见笑了,在见到卿言之前,我还从未对一名女子动心过。也不知道她身上有如何的魔力才让我这般痴狂,哎……我想,今生今世,我恐怕再也不可能喜欢上别的女孩子了。”   映月蹙眉,有些失望地凝视着一脸没落的皇甫实,“皇甫兄?你仍是偏好男风吗?话,也不必说得这么绝对嘛!”   见到他垂眸不语,映月邪魅一笑,伸手将插在盘发上的发髻抽出,然后香颈扭动,随意让那一头秀发在空中翻飞。   皇甫实不明所以地望着柳映月,不知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却只见映月将那一头秀发重新扎成一个小包,整齐束起,然后用发簪插上。   这,俨然是男子所梳的发型!   掏出一支眉笔和小铜镜,映月借住着微弱的月光,将自己原本清修雅淡的眉毛图绘成了浓郁之眉。一直时间,整个人变得精简干练,英气逼人。   瞧见皇甫实吃惊的目光,映月嫣然一笑,伸手将套在自己身上的宫服除下,里面衬里的居然是黑色的男儿短装!   这些装束,倒也绝非映月刻意为之,她向来尚武,经常以一身男儿装束出入宫廷,这一番乔装打扮,已经算是最为简单拙劣的了。   皇甫实失神地望着眼前佳人,却只觉得眉清目秀,俊美非凡,另别有一番妖娆的韵味。   映月公主冲着皇甫实莞尔一笑,“公子,你喜欢的是这种感觉吗?”   “呃,这,呃,是,呃”尴尬地点了点头,皇甫实羞红了脸,“公主,你男儿装束,还真的是好看……”   “恩恩,”映月浅笑着,伸手握住了皇甫实的手腕,“所以,你也不要太在意性别了,其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是美丽的东西,不管男女,都会喜欢,这不就行了吗?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皇甫实垂首,盯着额头上冒出的丝丝冷汗,向着映月作了一偮,“在下受教了!”   映月眨巴了几下眼睛,“嘻嘻!这也没什么。其实呢,我也很想带卿言出宫,只是苦于没有帮手,没有外应,皇甫兄,你,愿意帮助我们吗?”   皇甫实的脸上顿时流量出了惊喜的神色,他的目光深邃而又坚定,斩钉截铁地说道:“这还用说吗?公主有什么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呵呵,”映月伸手拍了拍皇甫实的肩膀,“哪里有那么严重,还赴汤蹈火呢?只是让你做一些小事而已,具体的道时候我再通知你吧。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高调回到相国府,然后在那里等待我的消息。”   皇甫实激动地握住了映月的手,连说话的声音几乎都要哽咽,“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了!”   映月邪魅地一笑,“要带我妹妹出宫,原本就没那么容易。她本身主观意愿就不是很强,只怕,我得扯破了脸皮才能带她出宫,到头来她还会恨我一辈子。”   皇甫实急道:“可我们这是为她好啊!”   “嘻嘻,这事暂且先不提了。”映月凝视着皇甫实,“是不是只要能带卿言出宫,你就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确是如此!”皇甫实的目光果敢而坚毅,丝毫没有料到自己,正在一步步地迈入映月为他设下的圈套。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映月痴笑着,勾起一根葱指在他的脸庞上戏谑地划过,“我还没想好,要你做什么,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呃呵呵呵,先告辞了!”   皇甫实有些不舍地望着映月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她绝美非凡的身姿消失在暮色之中时,才顿时警觉,不由自主地惊出了一身冷汗,连手心上亦全部湿透了。   “我怎么了?”他有些自责地锤击了一下自己的胸膛,“为什么我明明深爱着卿言,却又在她姐姐面前迷失了自我,我这是怎么了第一百九十二应邀   郗铭太子彻夜未眠。   他孤独落寞,他内心痛苦,一壶清酒,秉烛夜饮,聊以自】慰。   清晨,当一缕阳光照射进他沉静如水的微醉脸庞时,没有显露出半分的醉意。他眼睑半垂,安静如一座永恒的玉雕,凄美得如一幅毫无修饰的天然水墨画。   正当他对着空酒杯发呆之时,忽然白光一线,一张小纸鸢便轻飘飘地飞进了大殿。   郗铭疑惑地伸手一抓,却只见那巴掌大的纸鸢上若隐若现书写着几个字。   满怀着疑惑,将那张纸缓缓展开,   “今日午时,九回廊,老地方见!皇甫实。”   郗铭心头一震。拿捏着纸张的手亦微微颤抖起来,九回廊……皇甫实……   猛然忆起当年往事,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九回廊,是他们真正萌发爱情,彻夜缠绵的福地,在那里,他们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忆。   他,竟然邀请,去,九回廊……   郗铭原本就暗涌激荡的内心在那瞬间,波涛汹涌,再也无法平复。   字迹清晰可辨,分明就是他的真迹,绝对没有错。   这是要干什么?   郗铭在隐约间已然料想到了,或许皇甫实是想在他们曾经风花雪月的地方,向自己求情,求自己放过卿言,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可能了。   郗铭蹙眉,心隐隐刺痛着。他真的不想去,不想违背者自己的初衷去接受皇甫实的哀求。可是,他,又不想错过跟皇甫实的每一次约会。不管怎么说,如果不见面的话,永远不会有转机。   自嘲地笑了一下,他的脸上满是苦涩。他痛恨自己的软弱,想不到连思想斗争都没做一下就妥协了。   侍卫柘荣神情警惕地闪入了屋内。   郗铭单掌迅速一捏,将那张纸条拽入掌心,做出了一副莫名其妙的姿态来,“柘侍卫,你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所谓何事?”   柘荣向着郗铭作了一偮,“没事,刚才在窗外发现了异动,所以特地过来查看一下。既然太子殿下没事,那卑职就放心了。”   郗铭揉捏着纸条的手,紧紧握拳,负于身后,另外一只手,故作优雅地甩开了一柄折扇,信手摇曳了几下,“没有异动,或许,是你眼花了吧。我这里一直很安静,也没有旁人闯入。”   “那,卑职就告辞了!”柘荣撇着脑袋,满脸的疑惑之色,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他刚才明明在郗铭的窗口发现了一个人影,可是却又逮不住他。很有可能,来者是位武艺极其高强之人,又或者他对皇宫内的布局了如指掌,所以来去自如,遁而无影。到底会是谁呢?   “呃,柘侍卫!”郗铭朗声喊道。   柘荣回身,重新踏入了房间,“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我,觉得还是不放心,皇甫实极有可能去而复返,万一他又来找柳卿言该如何是好?恩,这样吧,这几日你也不必服侍在我身边了,你现在去漱芳斋那边,给我把柳卿言给好好盯紧了!”   “是,属下遵命!”   郗铭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一定得给我看紧了啊,寸步不离的。”   支开了柘荣,郗铭不由地长舒一口气,紧握着纸团的手心上已然冒出了丝丝汗迹。他暗暗喝道:幸好幸好,没有叫他看见这张字条,不然,这混小子又要磨磨唧唧烦死人了,他定会千方百计地阻挠我前去赴约的。哼,这柘荣什么都好,就是爱管闲事不好。   来到梳妆镜前,端详了一下自己,却只见面容憔悴,精神不济。心中猛地一个下沉,急忙就想要梳理一番,可是,他忽然转念一想,若是我这副潦倒的模样前去赴约,说不定能博得皇甫兄的怜悯之心呢?恩,还是不要打理的好。   郗铭遂抬脚就向室外走去。刚走出去没几步,他就觉察出了身边的异动,不耐烦地环顾四周,下令:“我随便逛逛,散散心,我想有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不要跟着。谁,若是打扰了我的清静,立斩不赦!”   丢下了这句话后,郗铭换下朝服,披上粗布长褂,头戴宽檐大帽,便向着宫外奔去。   “立斩不赦”这句话,还是颇具威慑力的,众侍卫们面面相觑,均不敢霍然上前跟随。在这个时候,或许只有柘荣才敢违抗太子殿下的命令了吧?   一个机灵的侍卫急忙喊道:“瞧这样子,太子殿下要出宫呢,还不让我们跟,这可如何是好?柘大哥呢?”   “柘大哥去漱芳斋了!”   “咱们去请柘大哥吧!”   “走走走,赶紧的!”   ……   郗铭人影一遁,早就消失在了京城繁华的街道之中。   策马扬鞭,一路狂奔。   正午时分,他便来到了九回廊的山下。山道险峻,九曲十八弯,甚是难走。   望着那消失在氤氲云雾间的山峰,郗铭顿时唏嘘不已,   遥望谷峰,但见古木参天,空气清爽,山间鸟语啁啾,流水潺潺,让人心旷神怡。悬崖峭壁,山势突兀,山道迂回险要,自由一股无限风光在险峰的味道。恍然置身于此,顿发思古之幽情,环视巍巍,怎么能不心生敬畏之心?   郗铭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向着位于山麓间的汪峰石走去。   在汪峰石侧,他们留下了最为纯真美好的记忆。   攀爬许久,总算是来到了汪峰石。此刻,已过正午,层峦叠嶂的山峰就已然遮住了太阳的光辉,天气逐渐阴暗起来,一阵瑟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参天古木在空中摇摇曳曳,树叶散飞,给人一种凄凉萧败的感觉。   环顾四周,哪里有皇甫实的影子?但见山峰穿过云端,旁侧便是深不可测的悬崖,旋压之下,雾气氤氲,格外妖娆。   郗铭的心境在那瞬间跌入了谷底。这是怎么了?为何皇甫兄邀我来到此处,自己却又未曾现身?   “咳咳,”郗铭顿了一顿,故意扩开了嗓音说道:“皇甫兄,我来了,我如期赴约了,请你现身吧。咱们之间不需要这样遮遮掩掩,有事说事,打开天窗说亮话就行第一百九十三遇刺   山麓间余音缭绕,却未见人迹。   郗铭心中一阵失落,抬眸遥望天宇,日已倾斜,而非正午。暗想道:难道是因为我晚来一步,皇甫兄等不及先行下山了?应该不会啊,既然是约会,既然是千里迢迢奔赴九回廊,难道这么点时间都等不了吗?   孤寂的山麓毫无生机,萧素颓败的空地上徒然掀起一阵瑟风,撩拨起郗铭额前的碎发,他蹙眉,警惕地环顾四周,一丝不祥的预感忽然涌上心头,让他整个人都为之一颤。   为了追寻皇甫实的足迹,郗铭自打年少起就开始闯荡江湖,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只觉得空气之中夹杂着一股单薄的血腥铁锈之气,并透露着丝丝寒意。   手腕松动,那柄从不理手的铁骨折扇便从袖口内滑出,被他牢牢地握在掌中。   “哗啦!”一阵泥土翻滚的声响,山麓间的平地上,数十个人影从地底里窜了出来,在地面下留下了一个个的深坑。   只见他们一个个蒙着面,紧身黑衣,黑色斗篷,脚踏马靴,背上背着弓箭,手握弯刀,只露一双眼睛。他们那深邃悠然的眸子,在骄阳之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显然是一群不好对付的强悍对手!   涩风拂过,卷起飞扬的沙粒。   郗铭丝毫不敢懈怠,敛气凝神,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终于,嘴角一扬,一抹了然于心的神色和沉静自若的眸子,扬声道:“敢问前方何人?为何要藏匿于九回廊?”隐约之中,他已然觉得今日一场血战恐怕不可避免,貌似自己刚刚进入了敌人的伏击圈可是,他并不像稀里糊涂地在这里干上一架,至少,他想知道,他将与谁战斗?   难道真的是皇甫实设下毒计,要在这里将他诛杀吗?   没有期待中的答复,来人,只是嗜血地上下打量着郗铭,他们,似乎在寻在出击的最佳时机以及最佳的攻击突破口。   “刺杀当朝太子,你们该当何罪?你们可要想明白了,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勾当,并不是只是你们一个人的事情,你们还有一大家子人呢!”郗铭虽然艺高人胆大,但是在当时的那种意境下,却也不敢托大,要知道,对方毕竟是有备而来。他试图以这种恐吓的方式来逼退这帮不明来路的刺客。   但是,他错了,这一群刺客都是在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退缩”二字,从来不会出现在他们的词典中。   处在队伍中央的一名刺客冷冷地说道:“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上!”   一位极为凶悍的黑衣刺客,猛然举起了手中的弯刀,一声厉喝,随即奔驰而来。   郗铭心中猛地一个下沉,眼神中闪过一丝的精芒,他优雅地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宝剑,寒锋出鞘,飒爽干脆。正欲上前厮斗,却只听得“嗖!”的一声巨响从那疾驰而来的黑衣人身后射来,箭羽划空而过,爆发出激荡的破空之声。   郗铭大急,暗喊一声,“卑鄙”,急忙展开手中铁骨折扇,成护盾之姿,迎着箭羽而上。   “哐当”一身脆响,此箭羽力道之大超乎了郗铭的判断。那支箭羽直挺挺地射穿了纸扇,向着他的面门刺去。   郗铭扭头急避,“哗”呼啸而过的箭羽贴着他的脸颊射飞了出去,虽未伤及到他的毫发,却掀起的一阵激流亦让他的脸颊阵阵发烫。   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却只听得“嗖嗖嗖”的一阵激荡,众刺客齐齐射箭,一支支箭羽急速而至,射向了郗铭。   他沉着应战,宝剑急甩,挡隔着这漫天箭雨。   孤寂的山麓之中白沙飞扬,另外又有数名刺客在弓箭的掩护之下,向着郗铭冲杀过来。   郗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暗想,一味死守必不能持久,必须冲杀过去将他们的弓弩手诛杀才行!   狼牙箭翎如虹疾射,郗铭提气直冲,箭羽还未触及到他身体分毫,就被他手中的宝剑给撩拨到了地上。“呲!”郗铭纵身一跃,越过了那几个冲在最前列的刺客的头顶,翻身到了已那些刺客弓弩手的跟前,只见他手起剑落,顿时削飞了三颗脑袋。紧接着,宝剑狂舞,白皙的剑芒如雪花雨点般密密麻麻地刺向了位于前排的弓弩手。   一直之间哀嚎遍野,喊声动天。   “杀啊!”那些冲出去的刺客又再次折返,向着郗铭的后背杀来,顿时将郗铭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郗铭睨视了一下前方,但见周身刀光剑影,人流攒动,遂不敢大意,霍然催动轻功,整个身子便如驰行的旋风般冲入了刺客阵中。只见他身形鬼魅,在刺客中似针线般游动穿插,左突右闪,那剑光却从不与刺客的兵器交接,招招直刺要害。疾风所到之处便血流成河。郗铭一边奋战,一边高声喊道:“贼人!拿命来!”   酣战许久,忽然涌现的刺客竟然被郗铭诛杀了大半!   可是,一人孤身奋战,毕竟功力耗费过大,他逐渐觉得不支起来。心中更是暗暗叫苦,后悔自己出门的时候没有叫上侍卫。   生死相搏之际,岂能分神?   正当郗铭叫苦不迭之时,人群之中猛地飞腾起了一位黑衣刺客,却只见那人横刀一挥,银光飞旋,“哗啦”一声就向郗铭的头顶削落。   郗铭刚欲提剑挡格,那人却在半空中徒然变招,身子一旋,那两条结实粗壮的腿就向郗铭蹬来。郗铭不及躲闪,亦无兵器护身,慌忙之际只得抬肘挡隔。   “啪啦!”一只飞腿重重地踩在了郗铭手肘之上。而另一蹄却蹬在了郗铭的胸口。“咯吱”一下,郗铭只觉得胸口撕心裂肺般的剧痛,积郁之下,一口气竟提不起来,而整个身子更是直挺挺地飞了出去,“啪”重重地摔落到了地上。   “噗哇”,郗铭只觉得腹中翻腾,猛地吐出了一口黑血。他强忍着剧痛,单手持剑,硬撑着站起了起来。   “哈哈哈!”众刺客狰笑着,漫天遍野地向着郗铭冲杀过来。   他逐渐被人流吞没第一百九十四寻访   清晨,映月公主舒展地伸了个懒腰,轻轻推开了房门,准备出去散散步。   抬眼便瞥了柘荣侍卫,他一袭青衣,面无表情,如一座雕像般屹立在房门口。   俊美的脸庞却勾不起映月公主半分的兴趣,她厌恶地瞪了柘荣一眼,“你这个惹人厌烦的家伙,大清早的待在门口干嘛啊?真是个丧门星!”   柘荣冷眼睨向了映月,冷峻地回答道:“奉太子之命,前来守护卿言公主。”   “守护?哼哼!”映月黛眉一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在皇宫禁地哪里还需要什么守护?我看分明就是监视!诶呀,你给我让开,你这个泥腿子。”   柘荣忍着心头的一团闷气,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哼!”映月傲然从他身旁走过,还不忘伸手在他的肩膀上使劲捏了一把!   柘荣满脸的愤慨,却又是万般无奈,只得忍着心中的烦躁,不去理会映月。   正在这时,一位带刀侍卫飞奔而至,“柘总管,大事不妙了!”   蹙眉,他荣辱不惊的脸上闪过了诧异的神情,“有话慢慢说,休得大呼小叫。”   “太子爷出宫去了,他不让小的们跟随,说是谁要是敢跟过去,立斩不赦!”   “什么?”柘荣嗔道:“那你们有没有跟过去?”   “小的们不敢啊!”   “没用的东西!”柘荣狠命地瞪了来人一眼。一丝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又是皇甫实!   柘荣恨得牙痒痒的!昨夜皇甫突然现身皇宫,而今日,郗铭就不辞而别。   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皇甫实很清楚,在皇权即将移交的节骨眼上,原本就容不得出半点差错,郗铭太子却偏偏要孤身出宫,这确是件极不妥之事。   柘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往哪边走了?”一边问道,一边就向着太子府走去。   “回柘总管的话,太子殿下去了皇宫东门。”   “恩!走!”柘荣迅速施展轻功向着皇宫的东门而去。   当朝丞相,皇甫关林,就是住在东街。难道,郗铭太子是去了皇甫家嘛?   这可有些不妙,若是让皇上知道太子去皇甫家找皇甫实的话,那不得大发雷霆啊?   快马一鞭,柘荣直奔皇甫府。   急促地扣开了皇甫家的门院,一个清修的小童,掀开了条门缝,将脑袋探了出来,“请问你是何人?为何清晨击门?”   柘荣向着小童作了一偮,“御前侍卫柘荣前来拜访皇甫关林丞相。”   小童努了努嘴,“我家老爷一早就去上朝了。”说罢,就要关门。   柘荣跻身上前,硬是黏开了条门缝,“那么请问小童,府上可否来了贵客?”   小童眨巴了几下眼睛,“先生怎么知道的?”   柘荣微微一笑,一切情况似都已了然于胸,“我就是来找你们这位贵客的,请通报一声。”   “啊?”小童挠了挠头皮,“哦,你等着。”   过了片刻,小童出来通报,“先生有请!”   柘荣理了理仪态,做了个深呼吸,遂鼓足了勇气,迈过了门槛,向着内殿走去。   太子有令,任何人不得尾随,违者,格杀勿论。柘荣他这可是在违抗旨意。当然,杀他的头倒还不至于,不过,他已经做好了被郗铭迎头痛骂的准备。   刚一踏入内殿,却只见皇甫实苦涩一笑,迎身而出,“柘师兄,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呐?我昨晚上回得家,今天你就知道了啊?”   柘荣脸色阴沉,白了皇甫实一眼,“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皇甫实一脸错愕,“你找太子殿下,怎么找到我这儿来了?自从昨晚一别之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了啊!他这会不是应该在漱芳斋吗?他不是说要让卿言公主侍寝吗?”   “休得胡言乱语!”柘荣低沉着嗓音,宛如一个发怒的狮子,“你们小童都跟我说了,府上来了贵客,你休要阻拦,我现在要见太子。”   皇甫实匪夷所思般地摇了摇头,“柘师兄,你以为我还是十年前的那个我吗?我现在对郗铭太子是避而不及,又怎么会隐藏他的行踪呢?呵呵,这位小童说的贵客,那就是指我了。我少小离家,十年乃还,府上的下人没有一位是我从前的故知。所以,现在说我是这家的客人,倒也未尝不可。”   柘荣侍卫脸色沉郁,“郗铭太子当真没有来过?”   “呵呵,”皇甫实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欺骗你的理由啊!我现在对他只有恨意!我根本就不想再见到他。”   正在这时,一位宫廷侍卫走了过来,贴在柘荣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句,“柘总管,刚才城门官来报,太子殿下骑马,独自出了东城门。”   “出城了?”柘荣的脸色刷地一下惨白了起来,“东城门?出了东门,那就是九回廊的地界了啊,难道他是要去九回廊爬山吗?”   跟随郗铭多年的柘荣自然知道九回廊对于太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暗自寻思道:每年桃花盛开,柳絮飘扬的时候,太子总会去九回廊踏青,只为他心中的那一抹柔情。只不过这一次,他离开的实在太过于诡异!为何要支开侍卫,单独行动呢?   皇甫实无辜地摊了摊双手,“你看吧,我没有骗你!”   柘荣目光阴鸷,难掩心中的焦虑,“走,我们去九回廊!”   皇甫实一把抓住了柘荣的肩膀,“诶呀,我说师兄,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太子殿下那么大个人了还会丢了不成?再说了,他武艺高强,在城国,我想也只有你才能伤得了他吧?你这般焦虑又是为何?”   “我有一种直觉,”柘荣阴沉着脸,“一种不祥的直觉。皇甫老弟,我现在要去找他,如果你愿意的话,请跟随我一道前往!”   柘荣严肃的表情明显感染到了皇甫实,他随即收敛了笑靥,单手一张,“请!”   柘荣遂不再言语,踏步而出厅堂,翻身上了马背,便扬鞭一甩,奔驰而第一百九十五失踪的太子   九回廊山下,柘荣翘首仰望,山路九曲十八弯,山峰直没云霄。   柘荣回首,对着同样风尘仆仆赶来的皇甫实说道:“皇甫师弟,你说太子殿下会在哪里?”   一丝寂寥涌上心头,皇甫实苍劲的脸上隐约浮现昔日柔情,“如果他果真来到此处,或许,汪峰石,是个去处。”   “走!”柘荣,低沉着嗓音,找了条险阻的捷径,攀岩而上。身后,一群侍卫紧紧尾随。   柘荣施展轻功,身轻如燕,在岩石上点地即跃,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便已然攀登至了汪峰石的地界。   举目,一脸狼藉顿时映入眼帘,让他不由地大惊失色起来。   瑟风过去,满目苍夷。汪峰石附近的空地上,杂草树木东倒西歪,地上血迹斑斑。显然,刚刚经历过了一场生死大战。   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柘荣脸色沉郁,俯下身来,用手沾了沾地上的血迹,双指抿了一抿,再凑到自己的鼻尖轻轻一嗅,“血迹未干,离现在,不超过半个时辰!我们来晚一步了!”   他举目环顾,周边虽然凌乱,但很多痕迹却已经消除,显然是有人刻意打扫过了。   柘荣伸手抚摸着岩壁上的一个个洞眼,任何的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这里发生过一场箭战!虽然箭支都已被捡走,但我可以肯定,至少是三十人以上的恶战,有超过二十人的伤亡。”   此刻,皇甫实已然经受不住心中的惶恐,他整个人在风中瑟瑟发抖,“这,这,这,太子殿下会不会也在其中?这,这可如何是好?太子殿下……”   猛地,隐藏在枯草堆中的一柄残缺不全的折扇引起了柘荣的注意。他急忙俯下身来,将残扇从石缝茅草堆中取出。   定睛一看,郗铭亲笔题字的残句顿时映入眼帘,将柘荣侍卫震得目瞪口呆,如遭遇了晴天霹雳一般。   很显然,这柄残缺不全的铁骨折扇正是郗铭太子随身携带之物,是他众折扇中最为喜爱的一柄,常戏言:扇在人在,扇毁人亡……   一双铁拳拽得咯咯作响,就连那柄折扇在他的手中也被揉捏挤压地变了形。柘荣侍卫在那瞬间悲泪四溢,顿时仰天长啸,“太子殿下,你在哪里?”   众侍卫,慢慢地在柘荣侍卫身边聚拢。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单只需看一眼那柄折扇,就能明白其中的要害。众人均默不作声,呆呆地杵立在那里。   而皇甫实,却已经声泪俱下,情难自已。   虽然他负情薄幸,最终选择了放弃,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与郗铭之间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爱。即便卿言已然闯入了他的心扉,都无法真正填满他多愁善感的心。因为,在他的心里,永远住着一个人,不管枯荣起落,都会他的心中牢牢地占据一席之地。   忽闻噩耗,让皇甫实情何以堪?   猛地,柘荣侍卫一声高喝,“他们肯定还没有走远,散开,搜山!”   众侍卫整齐划一地向着四面八方涌去,瞬间消失在层峦叠嶂之中。   柘荣在隐约间觉察出了地面上的一条隐隐的血迹线路。凭着他敏锐的职业追击特性,他顺着点滴散于地上的血珠,一路找寻过去。   顺着血迹的指引,他在一个山坳里,发现了一团新坑的土包。   他,缓缓俯下身来,用那几乎是颤抖的手,抚过黄土。   心紧张的都快要跳出胸膛了!   他竭力抚平了自己跌宕的心境,深深吸了口气,徒手,抄起一拨黄土,畚于旁侧。才没挖几簸黄土,他便触摸到了一只马皮靴!   紧张的内心稍稍得以舒缓了一些,至少,这双鞋并不属于郗铭太子。   很快,这个身高八尺的莽汉的尸体被柘荣从土包里拖了出来。   他死于一剑封喉。   伤口长三寸,深一寸,凶器必定是一把窄口薄剑!武林之中,擅长使薄剑的高手,寥寥无几。此人应该是死于郗铭的柳叶腰剑!   柘荣,毫不停歇,继续徒手挖着土包,把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从坑中拖了出来,直到,他的双手已然血肉模糊,再也无法继续了。   好在,搜山的侍卫们陆续找到了这里,不需要督促,大伙都小心翼翼地挖着土,深怕弄伤了下面可能是太子的尸体……   残阳似血,泪已成殇。   从这土包内,总共挖出了一十九具尸体。   并没有发现郗铭太子。   令人感到惊奇的是,虽然在事发现场,发现了无数箭眼,但是这些人,未有半点箭伤,通通死于封喉一剑,手段极其残忍。   就连鸟瞰众生的城国最顶尖的杀手柘荣,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是一个何等强悍的武者?手段之高明,下手之狠毒,让柘荣都自叹弗如。   他,又能领会到,郗铭太子在被几十个人围攻时,所激发出的生命的潜能……这正是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吧……只可惜,既然是如此强悍的郗铭,依旧……   一名随行侍卫,小心翼翼地帮着柘荣侍卫包扎着伤口,而此刻,这位号称冷面铁血的职业杀手柘荣,脸上满是神伤。   这个杀手不太冷。那种唯恐失去身边挚爱友人的感觉,那种等待的煎熬,旁人又怎能体会呢?   终于,柘荣恢复了平静,“不用再给我包扎了!继续找寻太子的下落!扩大搜索的范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不能死……不能见尸……”   悠悠地叹了口气,柘荣将那柄破损的折扇交到了皇甫实的手中,“请劳烦皇甫师弟,回京面圣,此事事关重大,不得延误,必须调动所有的御林军来找寻太子殿下的下落。”   皇甫实俊美绝伦的脸庞难掩心中的抑郁悲愤,他用颤抖的手,缓缓接过了那柄破损的折扇,“我知道了……”   “哎,”柘荣转身,说不出的黯然惆怅,“我无颜面对皇上,我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我有罪啊……太子,你一定不能有事,你一定不要有事,太子…第一百九十六出人意表   皇甫实紧紧地握住了这柄折扇,“这是个阴谋!权利的阴谋!我一定会去禀告皇上!即便他老人家或许会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但是我还是会那么做!一定要彻查此事!如果自此太子殿下自此失踪的话,那么城国的太子之位,未来的皇位,又会落入谁的手中呢?反正,绝对不能落入凶手囊中!”   柘荣脸色阴郁,“皇甫师弟,你的意思是指,这次的事件,是受太子殿下的胞弟们所为?”   “极有可能!”皇甫实恨得牙痒痒的!“我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   柘荣极目远眺,悠悠地叹了口气,“希望太子爷吉人自有天相吧!”   “是了!”皇甫实重重地在柘荣的肩膀上拍了拍,“放心吧,太子殿下武艺卓绝,普天之下,也恐怕只有你才能打败他!他若是想脱身,那就凭那二三十个莽汉是拖不住他的!”   “呃!”柘荣垂眸,苦涩地摇了摇了头。   他又何尝不知其中的凶险?   这或许只是自欺欺人的安慰了吧?   随即,他剑眉一挑,目光坚毅,“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赶紧回京请求援助吧。就我们几个侍卫,在茫茫人海中想要找寻太子殿下的踪迹又谈何容易?此事必须速办!”   皇甫实抹干了眼角的泪水,向着柘荣作了一偮,“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珍重!祝你早日找到郗铭太子!小弟我先行一步!”   随即,皇甫实翻身一跃,向着九回廊山下奔去。   ……   皇宫。   皇上郗帝满脸倦容地躺在了睡榻之上。自从太子大婚之后,他似乎是完成了一桩心愿,而整个人,也在瞬间变得苍老了不少,原本半白的头发已然全部花白。那张如刀刻般的苍老的脸庞,毫无半点血色。他缓缓喘着粗气,有些嗔怒地望着匍匐跪倒在地上的皇甫实。   “孽障!”皇上郗帝凶狠地瞪着皇甫实,“朕,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吗?今生今世不想再见到你!你此次返京又是为何?”   “皇上!”皇甫实声未出,喉却已哽咽,“实儿冒昧前来面圣,只因为,太子殿下可能出了点意外,恳请皇上下诏,全城搜索太子的足迹。”   皇上郗帝猛地从睡榻上坐了起来,神色颇为慌张,他颤抖着指向皇甫实,“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启禀皇上,实儿我昨日,回到家中探望老父,然后……”   ……   “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这是在现场遗落的太子殿下的折扇,皇上请过目。”   “呈上来!”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庞更显得苍白无力,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此刻已然扭曲变形,他颤抖着双手,缓缓从皇甫实手中接了过去。   “啪嗒!”郗帝手指一松,折扇便坠落到了地上,他有些失神地一颓,整个身子便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之上。   无需看第二眼,他已经认定了这柄残缺不全的折扇乃郗铭的信物,这足以说明问题了。   “皇上,请皇上增派御林军,全城搜索,另外,一定要彻查此事,要把幕后主使给扭出来,给太子做主啊,皇上!”   皇上郗帝脸色迷茫,心中更是乱成了一团。   他最信任的儿子,他最喜欢的儿子,当然,也是他最痛恨的儿子,竟然被人迫害暗杀,虽然尚未找到尸首,但是,既然已经失踪,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吧……难道,真的要上演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吗?   皇上郗帝的生命力已然到达了极限,或许不日,他就该寿终正寝了。   太子郗铭文治武功,原本就是帝位的最佳继承人。可是他偏偏好男风,不近女色,这让皇上郗帝颇为失望,几次想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却只因为其他的几个儿子均不争气,而太子本身在朝中的势力又已是根深蒂固,极难撼动。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皇上郗帝常在噩梦中惊醒,他梦到郗家到了郗铭手中,便断子绝孙了……近日,他料定自己阳寿将尽,这个噩梦突发的频率更高了,以至于他食不下咽,寝不安席。   其实,他真的不想把帝位传给这么一个儿子!可是,朝政大权早已移交到了郗铭的手中,就算皇上想废他,恐怕也已经是无能为力了吧?   他想做,却又不能做的事,竟然有人帮他做了!   此刻,他所考虑的,并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儿子的性命,更为关键的是,城国未来的命运将在何方?谁,将为成为城国的储君?   虽然有些不忍,虽然有些悲痛,虽然有些自责,但是,这一切,跟江山社稷比起来,都显得那么地微不足道,跟城国百年的基业比起来均是轻如鸿毛。他所想的唯一,就是如何将这份百年的基业传承下去。   皇上郗帝缓缓地摆了摆手,“此事,我已经了悟了。你休要多言,退下去吧!”   “皇上……这……”皇甫实疑惑不解地望着郗帝。   “咳咳咳,”郗帝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噗哇”一声,他慌忙拿起手绢,捂住了嘴巴。   待手绢张开,一滩血迹,霍然入目。   “皇上!”皇甫实关切地就要上前搀扶。   却只见郗帝摆了摆手,“不碍事,我歇会就好了。咯血已经咔了半年了,这病也就一直拖着,死不了。咳咳咳!”   “皇上!”   “好了,你,不必多言。调用御林军一事,我不赞成!御林军的职责是什么?守护京城的安全!又岂能为了找寻一个自己要出去找死的混小子而劳民伤财?俗话说的好,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是他自己要去送死的,怨不得别人!传我旨意,如果在一个月之内,太子未能归位的话,我会立二皇子郗陵为新任太子的!”   “皇上,你要三思啊!”   “退下去!”郗帝烦躁地摆了摆手,“如不是看在你父亲皇甫关林的份上,此刻,我已经命人将你乱棍打出了!你好自为之吧!要找郗铭,就让那些个失职的侍卫去找吧。找不到的话,那些侍卫,一个个都得死第一百九十七浮华过眼   宫女阿罗神色慌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公主!”有些怯怯地望着卿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卿言微微一笑,清澈如镜的靓眸平静地注视着阿罗,“怎么了?难道真的出事了吗?”   “恩!”阿罗抿紧了嘴唇,点了点头。   将手中拿捏着的茶杯轻轻地在桌子上放落,“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柘荣大哥去了九回廊,据说,在那里发现了一十九具尸体,还有,还有太子殿下破损的折扇一把。现在还没有找到太子,据说,很有可能,已然遭遇了不测。”   闻言,即便是她竭力做出了一副平静的姿态,可是噩耗依旧在她的心中激荡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这是有人要蓄意谋害太子的意思吧?   很显然,这是一场政治阴谋,是几位皇子在最后关头争夺皇位而掀起的血雨腥风。   卿言终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吃人不眨眼的宫变。很不幸,这一次,她再次被牵扯其中。   虽然郗铭对她态度冷淡,虽然在将她吃干抹尽之后,还狠命地抽了她一个大嘴巴,叫她滚蛋,虽然在新婚之夜肆意地凌辱她。可是,卿言对他提不起半点的恨意。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怨不得郗铭亦怨不得旁人。   至始至终,在卿言的内心深处,一直怀揣着对郗铭的隐隐的期盼,相处的日子久了,这种期盼似乎越发的强烈。   当她听闻郗铭失踪的消息之后,虽然算不得焦虑不安,但是至少,她还是很在意他的安危。希望他真的不要出事。   愁容攀上了她的眉梢,“柘荣大哥回来了吗?”   阿罗低头,“没回来,据说是留在了九回廊,继续搜索太子的下落,他让皇甫实过来传话的。”   “知道了。”那清雅的人儿,脸色是那样苍白,几乎成了透明色,似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冰冷,毫无人气,“就凭柘荣的本事,没有他找不到人……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如果,这是命运的话,那我,欣然接受……”   “公主,还没到那个份上呢,先别说丧气话!”   卿言苦涩地一笑,“我宁可逃婚也不愿意跟郗铭在一起,可是听到他失踪的消息,心中却是堵得慌。”   “呃,公主,而且,还发生了一件特别诡异的事情。据说,皇甫大人前去面圣,恳请皇上派遣御林军去搜索太子的下落。可是居然被皇上拒绝了。皇上似乎对太子私自出宫非常不满,还放下恨话,说如果在一个月之内找不到太子的话,就会封二皇子殿下为新任太子。”   卿言淡雅地一笑,“封谁做太子,这个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她已然看透世事变迁,望眼前更是风轻云淡,“活着,比什么都强……”   一连几日,都没有郗铭的消息。   淡雅如菊,清冷如梅的卿言,始终沉默寡言,不苟言笑。郗铭的离奇失踪虽然并没有给她带来强烈的痛楚感,可终究难掩心中的牵挂和担忧。其实,她很想出去打探郗铭的下落,只是囿于宫廷出行禁令,使她不能如愿。更何况,卿言脸皮薄,她很在意映月公主那犀利的目光。   自从得知郗铭失踪之后,映月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拍手称快……她两眼一翻,口吐白沫地哼唧着:“哈哈,好,这种贱男人,死了就死了,死了干净。也省得我整天盘算着如何带你逃出去呢,省事了省事了……”   卿言见映月并不待见郗铭,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在祈祷着,希望某一天,真的能够出现奇迹。   可是,卿言在孤寂中一直等了二十日,却始终未能等来半点消息,哪怕是噩耗。她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偷偷睨视了一眼洒脱的映月公主,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那个,他,还是没有消息,你,能不能帮我出去打探一下?”   黛眉一挑,映月颇为不满地瞪了卿言一眼,“怎么?你终究还是放不下他吗?”   ,卿言垂眸,低头,抬起脚尖,轻轻地在地上蹭了蹭轻声道:“倒也不是,那个啥,守活寡也总比真守寡强啊,我可不希望他真的就这么去了。恩,姐姐,你帮我出去问问吧。”   “好吧!”映月悠悠地叹了口气,“哎,也难怪你,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你们也算是行过周公之礼了。好吧,姐姐就为了你再去跑一趟。其实我最近找好几次皇甫实了,可总是没有碰到他,当然,问不到什么。看来,这次,我得亲自去一趟九回廊了。呵呵,指不定哪天还真就被我撞见郗铭了呢。”   “恩,”卿言感激地点了点头,“希望姐姐能有好运吧!”   映月展颜一笑,“姐姐送你句话,多少聚散离合,枯荣起落,都将会在记忆的洪流中,被一浪浪冲刷而去,最后只剩浮华过眼,锦绣成灰。妹妹,你好自为之吧!姐姐去了。”   映月公主换上了一身紧身素衣,梳理了一个男儿的发型,整个人立马变得瑟爽干练起来,她轻盈地翻上马背,就向着九回廊奔去。   毕竟对城国的地界不甚熟悉,这一路奔走,还真是跑了不少弯路。不过,映月心中不急,反正是寻访嘛,走到哪里算哪里,也能顺便欣赏城国的自然风光。   她且行且停,一直磨蹭到了日落时分,才奔行至九回廊的山脚下。   此刻,一轮残阳坠于山坳,晚霞似锦,清风如醉。映月奔行了一日倒也有些人困马乏,刚好,在山脚下,她找到了一家小型客栈,便纵马驶去。   还未驶入客栈,便只听得堂内一个人卷着舌头吼道:“小……二,拿酒来……”   映月不由地心头一颤,这,分明就是皇甫实的声音啊。   循声而去,却只见他半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撑起了耷拉着的脑袋,另一只手拼命地敲着桌子,“快上酒!快上酒!”   “来了来了,客官你别急,马上就到第一百九十八酒后乱(一)   皇甫实头发蓬乱,不修边幅,一张白净的脸早已是涨得通红。原本书生卷气的俏丽小生一转眼竟然成了撂倒的酒鬼,这不由地让映月公主唏嘘不已。   不用问,光看那副痛苦的神情,就知道,还没有找到郗铭的下落。   可是,他为何会如此痛苦,以至于在这荒郊野岭独自买醉?他不是离开郗铭数十载了吗?他不是已经爱上卿言了吗?难道郗铭在他心中是那么地不可磨灭吗?这是一段什么样的旷世孽缘啊?   痴情的男人伤不起啊!   带着一丝怜悯和惜材之心,映月莲步轻移,走到了皇甫实的跟前,在他的桌子上轻轻地敲了敲,“皇甫大哥,一个人喝酒多闷,要不要让小妹来陪你喝一杯?”   举起那张已然酒醉迷离的眼,“哦,呵呵”,皇甫实痴痴地笑着,“原来是映月公主大驾光临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来来来,坐下说话。”   “小二,上酒!”皇甫实一拍桌子,“没看见我这儿又来了位客人吗?来,再上一斤高粱!”   映月忍不住一把握住了皇甫实的手腕,“皇甫大哥,别再喝了!你醉了。”   “不,你放开,我没醉,我很清醒!你,是映月,不是那个该死的卿言,也不是那个该死的郗铭!你只是映月……呵呵呵,我没说错吧,哈哈。”   映月黛眉微颦,“皇甫大哥,想开些吧,至少,现在还没有找到太子殿下的尸体,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这说明,尚有一线生机啊!”   “恩,我知道,我懂,呵呵,所以我高兴,我喝酒,来,哥今天高兴,来陪哥喝几杯。”忽然,皇甫实脸色一沉,“呃,在下惶恐,竟然在女皇陛下面前自称哥,呃,真是唐突佳人了,深感惶恐。”   望着语无伦次的皇甫实,映月心中隐隐地一阵刺痛,“别再喝了,皇甫大哥,再喝下去,真的会伤身的!”说着,她伸手就去抢夺他手中的酒杯。   “不用,别拦着我,我没事!”他犹自嘴硬,可是脑袋却越发地沉重起来。   映月见状,知道他已然到了酒量的极限,不能再继续坚持下去了。   轻声唤过小二,“你这儿有房间吗?”   “诶,客官,有,刚好剩一间厢房了。”   “哦!”映月点了点头,“我要了,来,先帮我把这位先生一起扶进去吧。”   店小二讪讪一笑,“这位客官不让小的碰啊,刚才我就试图扶他进去休息了,可每回都吃了他一巴掌,呵呵,我可不敢再去招惹他了。”   映月嗔怒的瞪了皇甫实一眼,暗想道:什么人啊这是,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一位,发起酒疯来,竟然如此癫狂,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将皇甫实的胳膊搭在了自己柔弱的肩膀之上,映月负着重,一把拖起了已然烂醉如泥的皇甫实。顿时,一股极富男子气息的阳刚之气合着酒味扑鼻而来,让映月的心跳在那瞬间徒然加速!   皇甫实长得人高马大,绝非是寻常女子就能背负的动的。好在映月本身就是习武之人,虽然她主修内力,但力气多多少少总还是有点的。怀揣着激荡的内心,拖动着疲倦的身子,映月公主费了老大的劲,终于把皇甫实拖入了屋中。   刚一进门,却只听得“呕”一声响!   那个烂醉如泥的家伙竟然凭空呕吐起来。   脏水、杂物,倒是半点没有沾染到他自己的衣裳,却渗透了映月的背衫!   强忍着腥臭味,映月公主,服侍已然迷失心智的皇甫实安然地躺下,这才转身走进了房侧的浴室。   却只见,烟零缭绕,花香袭人,室内飘着一股温润的香气。   “这客栈服务倒是周到,居然已经放好了热水。”映月浅笑着,立刻除下脏衣,将自己的手伸进水桶中,嫩白的手掬起温水,放在手边嗅,有一点淡淡的香味。   映月抬足,踏入桶中,她洁白胜雪的肌肤,在温润的琉璃光下,有一层淡淡的粉色光晕,圣洁而美丽。映月顿觉热气蒸腾,说不出的一股舒畅,周身的疲惫在那瞬间尽除。她惬意地捧起温水,调皮地嬉戏,轻声地哼起了小调。   一头青丝如墨般铺洒在水面上,黑和白的经典组合,交织出一种原始的暧昧。   房间的温热芳香,有一股迷人的蛊惑,皇甫实听到叮咚的水声,还有女子柔和的哼曲声,便从烂醉的昏迷状态中苏醒了。皇甫实微醉的眼,不由白主地放柔了,微红的脸露出笑靥来,跌跌撞撞地绕过屏风,口中更是呢喃着,“泠筱,泠筱,是你吗?”   皇甫实与他的师妹——泠筱,同居数十载,虽然未曾发生超越于亲情友情之外的恋情,但是,数十年来,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是她,她早已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以至于在皇甫实混沌状态下开张便是这个女人的名字。   皇甫实缓缓走近,神色懵懂困顿,“泠筱,我要喝水!”烟零缭绕中,看见美人出沐俗的美景。一头青丝如墨般铺洒在水面上,黑和白的经典组合,交织出一种原始的暧昧。皓白的肌肤上,少许桃花瓣落在裸露的手臂,肩膀上,美得如梦如幻。   可是对皇甫实而言,女人妙曼的酮】体倒未必就是一种致命的蛊惑力。   只不过,映月诧异的眼神对上了皇甫实迷糊的眼,让他的神志在那瞬间出现了刹那短路。   “卿言!是你!”皇甫实一声惊呼。原本就跟卿言长得有三分神似的映月,在氤氲雾气的缭绕之下,让皇甫实伴着体内酒精的催发,产生了世上最美好的幻觉。   映月转头,莫名地看着来人,刚刚才回过神来领会到自己正在沐浴,却只见阴影俯冲而下,狠狠地攫住她娇嫩的唇,强势激烈地一阵狂吻。微微的挣扎扬起片片水花,溅到地板上,晕开淡淡的痕迹,少许桃花溅起,轻轻地飘落冰凉的地上,孤绝,凄美第一百九十九酒后乱(二)   映月的力道根本就推不开皇甫实,身无寸缕更是方便了他的放肆。充满魔力的手撩拨着她娇嫩的身子,覆上胸前的柔软。   一身酒气扑鼻而来,让映月几欲作呕。竭力挣脱他的钳制,“皇甫实,你在做什么?放开!”脸蛋因为羞喷而付出淡淡的红晕,“我在沐俗,你出去!”   “好香啊!”皇甫实声音含糊着,眼光如盯着猎物般,在映月皎洁如玉的身子上扫射,倏然打横抱起她。   激烈的动作,溅起无数水花,如珠帘一般,席卷倾斜到了地上,浸湿了地面,宣泄着情感。   “皇甫实你疯了,你干什么,你醉了,放开我。”映月的挣扎,却更挑起他那在酒精催发下的如野火燎原般的情】欲。   映月还没有反应过来,皇甫实又已经翻身扑了上来,饱含情意地说了一句,“我没醉,我很清醒,我现在就要你!”   虽然映月很喜欢这个男人,虽然曾经YY着想要勾搭之。可是,她却不想在这样的清况下和他发生些什么,因为他满身酒气,惹人厌烦,更为重要的是,那双眼睛似张非张,似闭非闭,不知是梦呓还是梦游,反正根本就是神志不情。   “我要你!”皇甫实如宣誓般,抱紧这具泛着体香的娇柔胭体,微红的眼睛,绯红的脸颊明显地昭示他发狂的欲】望。   他迅速解开自己身上的衣裳,然后再次俯身向下,双唇膜拜式地巡礼着映月娇嫩的肌肤。   映月身体一颤,浑身肌肤泛红,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身上的男人。   “好香”,埋首在她脖颈上,激烈地吮吸着,这股香气是如此的诱惑勾魂,以至于他开始无意识地喃呢:“卿言,你好香。”   “卿言”二字,如魔咒般,敲击着映月的灵魂,拽住映月所有的思绪!   她从未感觉到她妹妹的名字是如此的难听,如此的刺耳。   失落的悲哀涌上心头,连他的亲吻和爱抚都觉得麻木了。   雅致的脸庞布满悲哀,映月听见白己的心,失落的声音,噗通一声,如掉进水井一般。   他竟然在抱着她的时候,他竟然在准备云雨的时候,喊她柳卿言?她不要这样的羞辱。   “放开我皇甫实,放开,我不是柳卿言,别让我恨你!别让我恨你!”   即便是放荡不羁的映月,也有她的高傲。要就要两情相悦的鱼水之欢,即便是刹那芳华后风轻云淡的离开,也好过这种施舍来的性】爱。   “不要!”映月低哑痛苦的喊声,试图唤回皇甫实的神智。   皇甫实只觉得脑袋中一阵阵地眩晕,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满面泪痕,是弄疼了她么?轻轻地拭去她脸颊的泪痕,皇甫实的眼中泛着淡雅的光芒,如水般的柔情彰显着他深深的爱意。   可是,这一切,在映月公主的眼中却是无边无际的悲哀,如洪水一般淹没了她。   她明白,皇甫实把她当成柳卿言了。   “卿言,你在哭什么?是我弄疼你了么?”浅浅的吻落在她娇嫩的脸颊,动作轻柔,显得格外的怜惜,似要去抚平她心里的伤口一般。   “你!”映月嗔怒地看着他,他情楚在抱着谁吗?真已经醉到神志不情了么?   “卿言!”柔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落在她微颤的睫毛上、鼻尖、下巴,最后印上她唇角,吻一次就喊一次卿言,顺着精致的锁骨住下,柔清万千,温柔地让人心颤。   “卿言,为什么你不能接受我?为什么你不愿意跟我离开皇宫?卿言,你知道吗?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女人,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没有你,我不行的……”   低沉嘶哑的声音,如哀嚎,如控诉,让人听了不由地一阵心酸。   映月公主抬眸,对上了那双微红的眼,她惊奇地发现,皇甫实,已然泪流满面。   他该有多痛苦啊!   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女人,让他暂时忘却了之于郗铭的那段刻骨铭心的爱。可是,他心爱的女人却将他拒之于千里之外,让他备受煎熬。   此刻的皇甫实,应该是一种情绪的宣泄吧。   皇甫实温柔地覆上她娇艳欲滴的唇瓣,哽咽地呢喃着,“卿言,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没有你,我真的不行的……”   “呃,”映月强忍着内心的煎熬,轻柔地应了一声。   那声响,清灵悦耳,如小猫喵喵一般,挠入了皇甫实的耳膜,激发了他最为原始的本能。   “卿言,不要离开我!”泪水流淌着,滴落进了映月公主的唇。   那泪水,微咸,却渗透着无尽的苦涩,如海水一般。   那一滴泪,冲破了映月的禁锢,卸下了她所有的防卫,让她心酸地搂住了身上的伤心人,如慈母般轻轻地在他的后背上抚摸着,“我不走,我就在这儿呢……”   皇甫实温柔地挺进温暖湿地,带着爱意,带着怜惜。   罗帐散落,圈出一方暖昧。   芙蓉帐暖,几度春宵……   ……   晴天碧蓝,万里无云,苍穹仿如一面巨大的纯蓝镜子。   漱芳斋桃花娇艳,满园飘香,杨柳树下,卿言在躺椅上午休,暖和的阳光透过浓郁的柳枝条,只有零星之光在她白嫩的脸上跳跃,沉静宁和的脸仿若一朵含苞待放的睡莲。   她已经多少个日夜没有合眼了。   这么多天来,郗铭太子一直杳无音信,就连出去寻访的映月公主也似断了线的风筝。长时期的翘首期盼,让她心力憔悴。   终于,这位清雅的柔弱女孩撑不住了,她酥软地躺在了靠椅之上。虽然无心睡眠,可头一靠在那团柔软的躺椅上,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倏然,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了漱芳斋的庭院里,他缓缓地走近沉睡中的卿言。   来人挑眉,颇有兴致地凝视着她的睡脸。   他邪魅地笑了笑,双手负于身后,环视这座小巧雅致的庭院一眼,闪过一丝赞许。最终,那双邪魅的眸光落在卿言的脸上,露出了邪淫的神第二百色胆包天   卿言一身粉色的典雅的纱裙,领口绣着几朵淡菊,简单大方,清新雅致。   她浅浅地呼吸,吐气如兰,胸口微微起伏,半开的领口,露出几寸娇嫩的肌肤,勾人心魄,引人遐想。   他蹲下身子,薄唇勾起一抹淫】荡的笑,邪佞的手指无礼地在卿言脸上滑过。   嗯,好柔腻的肌肤,比想象中更细致嫩滑,摸起来真舒服。他挑逗式地勾起她的发丝,放在鼻下嗅了嗅,闭眼,一脸享受。   卿言睡梦中感觉到一股放肆的眼光直盯在她身上,略微蹙眉,睁开眼睛,撞入一双邪魅带笑的眼睛。那人放肆的眼光正在她身上贪婪地搜寻着,像是评鉴着一件宝物般。   卿言心里一惊,直起身子,慌忙地把自己的发丝从他手指上抽回,见他一身贵气的装束,怵然道:“二殿下,这里是漱芳斋,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您请回。”   二皇子郗陵吹了声口哨,邪笑道:“小弟郗陵,自从那日见过嫂嫂之后,思念之情越盛,食不知味,寝不安席。这才忍不住,踏入了漱芳斋,愿一睹大嫂芳容,以解相思之苦。”   卿言厌恶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他是郗铭的胞弟,虽然两人长得有七分相似。但是郗铭更显得俊秀俊雅,清新脱俗,而二皇子郗陵则不然,他虽然俊俏,但是,邪魅的眸光总是那么的放肆,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玩世不恭的味道。一眼便知,他是个放荡不羁的浪人。   卿言警觉地站起来,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就以他刚刚过分的行径,唐突的言语来看,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大嫂何必这么见外呢?”郗陵妩媚地拖起自己的下巴,神色暧昧,又带着三分不解,喃喃低语,“大哥也真是的,放着如此美艳的妻子不管,非要跑出去私会情郎,哎呀呀,不解啊不解。”   “你说什么?”卿言大吃一惊,“私会情郎?谁?皇甫实吗?你知道你大哥去哪了吗”   “哦……我是说,传言中……”郗陵捂嘴,做出来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似说错了话一般,“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问我哦。”   “你一定知道什么,”卿言一领精神,徒然向前迈出了几步,贴近了郗陵的身子,急声问道,“快说,你大哥到底怎么了?”   “来,亲一下,我就告诉你!”郗陵邪笑,眼光挑逗,一脸很期待的样子。   卿言顿时气结,忽然感悟到了对方原来是在戏谑自己。   她奋力地推着面前的浪荡男子,“你走开!”   郗陵丝毫没有抵抗,绵软的身子顺势向后退着,可是却伸手拽着卿言的小手,用力一扯,卿言便狠狠地撞上他的胸膛,娇柔的身子荡漾着一阵淡雅的清香,惑人心智。   他一脸邪笑,眼光放肆无礼。顺势双手环抱,将卿言搂入怀中。   着急中的卿言用力地挣扎起来,可是,她被那一双如铁柱般的臂膀死死地钳制住了身躯,任凭她如何放抗,都是徒劳无功,脸颊顿时涨得微红。   “大嫂啊,诶呀,你来回扭动得多风骚啊,哈哈,那么亲热干什么丫?诶呀,原来我大哥从来不会宠幸你,不能满足你,所以来小弟我怀中撒娇吗?”郗陵一边嬉笑着,一边伸手地摸了一把她娇嫩的下巴,胸膛有意地撞着卿言娇柔的胸口。   卿言羞怒交加,更是发疯似地挣扎起来,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呼喊着,“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郗陵眼光邪佞,蛊惑的笑容足以让寻常少女面红心跳。可是在卿言的眼中看来,是那么地猥琐下流,让她不由地厌恶着隆起眉心。   他却全然不顾卿言的反感。仿佛她的抵触越发能勾勒起他内心深处霸道的兽】欲。郗陵邪笑着,脸颊缓缓地凑近卿言,强烈的男子气息充斥在她口鼻之间。   天呐,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瞧他的已然微微撅起的嘴唇,卿言心中一寒,感觉到他随时都有可能吻上自己的脸颊。   “你放肆!”卿言西斯底里般怒吼着,“这里是皇宫,这里是漱芳斋,你竟然胆大妄为,敢来这里撒野!”   郗陵自得地笑着,“大嫂,你还真是足不出户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居然都还不知道!呵呵,从今儿起,我郗陵,正式入住太子府,漱芳斋,自然是我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   卿言顿时一脸错愕,惊诧万分地瞪着郗陵,“什么?你说什么?你入住太子府?”   “哈哈哈,难道大嫂不知道吗?今日,父皇已经正式册封我为皇太子了。按照道理来说,这漱芳斋,大嫂,你已经不能继续住下去了。嘿嘿,不过,我念在跟大哥昔日的情分上,倒是可以让你继续住在漱芳斋,享受最高等级的待遇。”   卿言身子顿时一软,不由自主地向后倾斜了些许,她迷茫的眼眸中尽是哀思,“连皇上都失去耐心了,看来,郗铭太子,真的,真的……”   “嘻嘻,”郗陵邪魅地笑着,一点儿没有那种失去大哥,失去亲情的悲切,有的,只是发自肺腑的欢愉之情。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越发让人厌恶,卿言真恨不得立马抽他一个巴掌。   “哎哟!大哥也真是的,放下这么一摊子事儿不去处理,自己偷偷跑出去风流快活。哎,这下可苦了我啊,整天帮着大哥收拾残局,忙得焦头烂额。嘿嘿,不过呢,不打紧,凡是大哥剩下的,我照单全收,当然,也包括你,哈哈哈,以后,我一定会把你照顾得舒舒服服的,哈哈哈!”   “什么?你滚开,你这个人渣!”卿言气得差点就要吐血了。   第一次跟郗陵见面的时候,他就嚷着要抱卿言上床,要让他好好演示一下他的床上】功夫。这一次,莫非真的要难逃厄运了吗?   郗陵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可不会顾及旁人的议论,我只做我喜欢做的事情。虽然朝中大臣一定会竭力反对,但是,日后,待我荣登大宝之际,定会册封公主你为皇后的,嘿嘿,只要今日你从了我第二百零一失落的映月   “放开她!”,背后传来娇滴滴的一声厉喝。   两人同时一愣。   郗陵惊诧地回眸,只见娇喝之人一袭白衣胜雪,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满头头秀发随意飘散于腰间,微风轻拂,竟给人一种踏风而来的感觉。   眼前的女子超凡脱俗,却难掩满脸的杀气,她怒眉倒立,靓眸直射二皇子郗陵,直将他瞪得心怦怦直跳。   “呃,呵呵!原来是映月女皇到了啊!”二皇子郗陵一失神,随即放松了紧紧扣住卿言的手腕。   卿言顺势挣脱开来,急速地向着映月奔去,然后如小鸟依人般躲在了映月公主的身后。   “哼,”映月嗔怒道,“二皇子殿下,请你给我个解释!”   “嘿嘿,”郗铭单掌抚胸,微微弯下腰来,“请叫我太子,谢谢!”   “你!”映月公主顿时为之错愕,同时也在那瞬间了悟了为何他刚才会有如此猖狂的举动,竟然敢染指调戏他大哥的女人。原来,他已经新近获封太子,自然是有恃无恐了。   不过,在趾高气昂的映月眼中,什么太子、皇子,皆是浮云,她根本没把郗陵当成一盘菜。   闪着杀人状的歹毒目光,映月倏然道:“谁要是敢欺负我妹妹,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不管是什么太子也好,皇子也罢!”   “呵呵,了解了解,”郗陵讪讪地一笑,“可是,我怎么会欺负卿言嫂子呢,我对她的敬仰爱慕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嘻嘻。我想映月女皇,您一定是误会了,误会,哈哈。”   映月公主武功卓绝,轻功更是独步天下。虽然她现在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公主,虽然她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城国的贵客。但是,在当时的那种意境之下,二皇子郗陵终究还是对她忌惮三分。   郗陵邪佞地一笑,“诶呀,我很想和两位貌美如花的公主,共赏风月,不过,呵呵,我今天刚刚接手太子之位,很多事情还等着我去处理,两位先忙,小生告辞了。”说罢,便收起笑容,阔步向着庭院外走去。   映月公主原本嗔怒的脸颊,逐渐沉寂下来,变得毫无血色,亦无生气。她目光有些呆滞,无神地望了卿言一眼,悠悠地叹了口,不再言语,独自地向着屋内走去,孤寂的像一朵飘落在风中的枯叶。   卿言尚未从被二皇子郗陵调戏的窘境中恢复过来,心中却又已蒙上了一层阴影。她疑惑不解地凝视着失魂落魄的柳映月,心中更是紧张到了极点。   出去寻访郗铭的映月,几日未归。   今日现身,却是如此模样。难道,郗铭太子真的已经遭遇到不测了吗?   卿言小心翼翼地踩着碎步,紧紧地跟在了映月的身后。   “姐姐,”卿言小声地呢喃着,原本清雅脱俗的可人儿,却因为心中的惶恐,脸色变得有些酱紫,神情亦是慌张,“打探到郗铭太子的下落了吗?”   映月回身,清澈的眼眸,虽然澄净如镜,却如一潭死水,一动不动,“没呢,没人影儿。”   “哦。”卿言缓缓地舒了口气。   在这个时候,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吧?   “那姐姐,你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是不是病了?”卿言一边问着,一边伸出葱指,轻柔地搭在了映月的额头上。   映月公主,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只是茫然地任由卿言摆弄。   疑惑地蹙眉,卿言口中轻轻呲了口气,“咦,没发烧啊。”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映月毫无血色的脸上强行皱出了一丝的笑意,“好妹妹,姐姐要先去休息了。”   “哦,”卿言盈盈一笑,“恩呢,中午是犯困,若不是被郗陵那个小混蛋骚扰,我现在还太阳低下呼哧呼哧呢……”   “恩,”映月笑得很勉强,挥之不去的只是脸上的愁容,转身,动作略显得迟缓,她如一具僵尸般,踱步走向了自己的大床。   望着映月公主孤寂的背影,卿言只觉得鼻子一阵发酸。   她不知道,在映月回来之前,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映月躺下后,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似有什么心事,竟然一睡不起。   若不是到了一日中午的太监传唤,也不知道她是否愿意起床。   映月公主的脸色依旧是那么地惨白,嘴唇龟裂也成了一张枯树皮,她有气无力地望着匍匐在地上的太监,“你有什么事吗?”   太监虔诚而恭敬,“回公主的话,皇上请您移驾养心殿。皇上说了,原本他想亲自登门的,囿于腿脚不便,还是得劳烦您自己走一趟,皇上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您商量。”   “好吧,”映月公主无力地答道。   她神情黯然地坐到了梳妆台前,唤过侍女,为自己梳妆打扮。   卿言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似即刻就要凋零的毫无人气的姐姐,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更觉得心如刀割。   ……   养心殿之上,端坐着一位身穿华丽龙袍的老者。雍容华贵的服饰却掩不住他的颓态,那张如刀刻过的脸颊更显得苍老衰老,一头银发,洁白胜雪……   看见映月上前,皇上郗帝顿时喜笑颜开,勾勒起了满脸的皱纹,“啊,映月妮子来了,呵呵,让郗伯伯好好看看。”   他身为帝王,却有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亲和力,映月虽然心情不甚舒畅,可在那瞬间亦被他的亲和力给吸引了去,如一缕阳光射进了自己内心的阴霾。   她媚眼含春,向着郗帝盈盈拜倒:“参加皇上,小女这厢有礼了。”   郗帝掩面,艰难地咳嗽了一声,“诶呀,不必行此大礼。啧啧啧,映月真是越大越好看了呢!”   映月讪讪地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落落大方地站立在原地。   郗帝笑着,显得有些勉强,“映月啊,是伯伯对不住你啊。那日,我和你母后在铜雀楼订下盟约,商定今年让你跟我大儿子郗铭成婚。哎,可惜,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来你们大宛国提亲,最终还是把事情给搞砸了…第二百零二赐婚   映月笑着说道:“过去的事,还提它干什么?其实我妹妹嫁给郗铭太子,也是一样的。”   郗帝眼神迷离的眺向窗外,仿佛一夕之间就梦回千年,“可是,朕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呵呵,朕始终认为,只有柳月娥的后人,才算上是血统高贵,文淑得体,秀外慧中,才最适合成为我们城国的皇后!”   孤傲的女人,从来不缺乏智慧,映月敏锐地觉察到了皇上郗帝的弦外之音,黛眉微颦。她在第一时间,由心底催发出的感觉就是:不要。   “咳咳,”郗帝轻咳了几声,“郗铭离奇失踪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呃,国不可一日无储君,朕昨日宣布,二皇子郗陵为新任太子的事,此事你可知?”   映月苦笑地点了点头,“略有耳闻。”心中却是急速地在思索着对策,权衡着利弊。   “恩,呵呵,朕的次子,虽然已有了妾室,但尚未纳正妃。映月公主,不知,你是否愿意下嫁给吾儿,做这个太子正妃吗?”郗帝含笑着盯着映月,满怀期待。   向来聪明伶俐的映月,在听闻此言时,心头如笼罩了一团不祥的乌云。想要拒绝,却又似乎无力拨开云雾。   在她的心中,始终藏着一个梦想——复国。   柳氏王朝,是在她的手中土崩瓦解的。   虽然她并非是昏庸无道的暴君,但是却堵掩历史长河的悠悠之口。她更无颜面对柳氏王朝的列祖列宗们。   原本,在西河城破的那一刻,她就该以身殉国的。但是她选择了逃生!   她忍辱负重苟活到现在,只为心中的那一份信念,那一份执着。   那颗隐藏在清冷的外表下的,是一颗炙热而坚定的心!   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故国的过往种种会在她脑中浮现,让她黯然神伤的同时,却又会心潮澎湃。她甚至开始暗暗发誓,终有一日,她会杀回大宛。即便是单签匹马,她也要深入皇宫,刺杀上官孤鸿和上官吹雪两个狗贼!   如果那天,从狼婿峰山下坠落,她没有受那么重的伤的话,或许,西河城就不会破了。现在,她的已然痊愈,神功又有精进。或许,她成不了复国的君王,但至少,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刺客。   现在,有这么一个成为城国皇后的机会摆在她眼前,怎能叫她不心生悸动?   虽然后宫不得参与政事,但是这至少是她接触城国军务高层的一个契机。   就凭她的精明强干,以及励精图治的勇气,她有信心会在朝中树立自己的威望,笼络一帮子文武大臣。   为了复国,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只是,昨日郗陵调戏卿言的那一幕,让她心存芥蒂。她无法接受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一个风流乱伦的浪荡子弟,或者说,是一个阴险毒辣的卑鄙小人。   至于郗陵为何会是一个阴险毒辣的卑鄙小人?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映月是信了。他,郗陵是这次太子郗铭失踪的最终受益者。鬼才相信,他没有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要想驾驭这样一个男人,难度着实不小。   一时之间,映月难以抉择。   沉思了片刻,她抬头,对上那一双浑浊的老眼,心中好一阵不忍,“谢谢陛下的厚爱,只不过,映月还需要点时间考虑。毕竟,终生大事,马虎不得。”   “呃?”皇上郗帝莫名奇妙地望了映月一眼。他万般没有料到,映月在当时的处境下,竟然没有满口答应,而是推脱之词。这让他直呼意外。   “这,这是为何?”皇上郗帝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难道公主瞧不上我们老二吗?”   映月浅浅一笑,心中暗想,自然是有些瞧不上。   她薄唇未启,贝齿闪动,“呵呵,陛下误会了。这个与二公子,无关。陛下,您还记得吗?当日,大皇子郗铭来我大宛国女儿国提亲的时候,我不是也一样拒绝了吗?那是因为我天生顽劣,性格桀骜,呵呵,要我做这母仪天下的差事,恐怕还真是有些为难。呃呵呵呵,让陛下耻笑了。不过嘛……”映月悠悠地叹了口气,又缓缓说道:“也不是映月不识抬举。确实,以我现在这样的处境,还推三阻四的,似乎有些给脸不要脸了。谢谢皇上能这么瞧得起我,我实在是无以为报………只是,映月,家中高堂双故,均不能给我做主……现在就剩下卿言一个妹妹了,所以我想,在决定成婚之前,先回漱芳斋,跟她商议一下。”   “这样,也好”郗帝赞许地点了点头,“咳咳咳,咳咳咳,呃,你也知道的,朕时日不长了,不能等太久啊,朕想在飞升之前,能够亲眼看见你们两位成婚。这样,朕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映月长大了眼睛,娇媚可人,惹人疼爱,“皇上您何出此言?您,这只是偶感风寒,会马上好起来的。”   “恩,是吗?哈哈!呃阿咳,阿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忽然,皇上郗帝一口气喘不上来,掩嘴狂咳不止。   这一下,倒把卿言给吓了一跳,正当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身边的一位太监尖声高呼,“传——太——医!”,然后急忙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了一颗药丸,让郗帝合着茶水吞咽了下去。   一颗药丸下肚,郗帝的脸色这才温和起来,亦停止了咳嗽。   映月还以为郗帝已然无事,正打算长舒一口气,却只见他逐渐摊开的手掌中,满是鲜血!   郗帝苍老的如橘树皮的唇上,满是鲜血!   触目惊心的鲜血!   映月的一颗心,在那瞬间猛然下沉,似掉入了无尽的深渊。   这位和蔼可亲的皇帝给予了她无与伦比的温馨感觉,让她重温着长辈的亲情。   刚刚失去双亲的映月,又怎能忍受这位神似慈父的皇帝即将离去的事实?泪眼,唰地流淌了出来。   郗铭抬眸,微微蹙着白眉,竭力做出了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傻孩子,哭什么第二百零三睚眦必报   “皇上……我……”映月的靓眸之中泪光闪闪,在晨曦下,荧荧烁烁,甚是怜人。   皇上艰难地起身,用他几乎是颤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映月的手腕,“映月啊,就当朕求你了!二皇子郗陵,虽然风流了些,但也算是一表人才,颇有学识见地,如今又身袭太子之位,哎,这等姻缘,你就答应了吧,就当了却朕的一桩心愿吧。”   “呃!”面对着一位慈父的哀求,映月忽然觉得心酸不已,她不忍拒绝,只能无意识地点头,不想让这位老人在弥留之际留下任何的遗憾。虽然,心里堵得慌,但是映月依旧紧咬着嘴唇,应了下来。   “恩,”皇上含笑着点头,“有件事,朕不想瞒你。你知道吗?天下好女子那么多,朕为何偏好柳月娥的女儿做自己的儿媳?呵呵,事情,还要从三十年前说起。那年,朕青年丧偶,皇后之位,一直空缺。虽然后宫佳丽有三千,可是均为庸脂俗粉,难承大任。那日,在一场国宴上,朕对年仅二十岁的柳月娥公主一见倾心,当时就有了迎娶柳月娥公主,与大宛国联姻的念头。只可惜,造化弄人。我与她终未能成为眷属,而月娥依靠着后来发动的那场震惊世界的桃色兵变,而声名鹊起。她力挽狂澜,将深处党阀之争的大宛国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里。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朕对她的钦佩仰慕之情日盛啊。如今,朕未能完成的心愿,在你们下一辈中实现,也算是对朕苦恋月娥三十年的补偿吧。”   “原来如此!”映月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呃,”   “哈哈,娘子!你同意啦?”一个轻浮的声音在角落想起,俊俏的脸蛋藏不住淫邪之色,二皇子郗陵如小人得志般嬉笑着,向着映月踏步而来。   待走到映月跟前,嘴角骤然扬起,露出一丝邪魅的笑。轻佻的眼神在映月窘迫的脸上轻描淡写地一扫而过。仿佛是在说,“叫你再嚣张,到头来,一听说给你做皇后了,还不是乖乖地滚到我床上来了?”   “孩儿参加父皇!”郗陵昂首,拂手一甩身前长袍,然后双膝下跪,向着皇上郗帝行了一礼。   皇上有些无力地望着他,“很好,映月公主答应嫁给你了,这下你满意了?”   二皇子郗陵面露欣喜之色,“谢父皇成全!”   啊?不是吧?   竟然,这是二皇子郗陵主动请愿,是他指名道姓要娶映月?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看上了卿言想要去非礼人家吗?怎么又要映月了呢?   从他刚才入门那一刻起,脸上的戏谑之色显露无疑。映月分明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另类的深意。   原本,郗陵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他调戏卿言,被映月阻止之后,居然想出了这么一个阴损的招数,用皇后之位来诱惑映月,用慈父般的亲情来打动映月。好让她乖乖俯首称第二百零四无声的交易   或许,对与男人来说,一切都是浮云,只有推倒才是真理!   映月站直了身板,毫无惧色地跟着二皇子郗陵对视。从他的眼眸深处看到了无尽的欲】望,阴鸷的本性。   理智在提醒着她,前方或许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一旦陷入,恐将难以从这泥潭中抽身而出。   可是,凡成大事者,必不拘泥于小节!要想有所获得,必须有所牺牲。   她并不介意以自己的身体为筹码,只要有复国的一线生机,她都愿意试着去尝试。更何况,代价仅仅只是做皇后而已……还有什么可值得犹豫的?   将二皇子郗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心中暗道:“相貌倒也还算是俊美……哼,臭小子,你就得瑟吧,先让你嚣张几日!日后,定会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咳咳,”皇上郗帝重重地咳了几声,有些无力地摆了摆手,“呃,事情既然已经说定了,那就开始张罗准备吧!老二啊,你自己看着办,为父已经没哟精力再帮助你了。”   郗陵恭恭敬敬地向皇上行了一礼,“多谢父皇关心,一切孩儿都会处理妥当的。”   皇上垂眸,“恩,黄道吉日啥的,你就跟映月商量着定吧。呃,朕先回房歇息了。咳咳咳咳咳咳……”   目送着皇上被人搀扶着离开。郗陵媚眼含笑地转身,对上了映月那双清澈如波的靓眸,顿时惊艳于她的美貌,不由地望得痴了,心中更是如灌了糖水一般甜蜜,“映月公主,哦,不,爱妃,呵呵,想不到你我竟然将要成为夫妻了,哈哈,真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映月浅笑着,内心深处泛起一丝的轻蔑,“你很开心吗?”   郗陵春风满面地点头,“那是自然的。”   “哼,开心就好。”映月转身,面无表情地向着殿外走去。   郗陵一愣,“诶,爱妃!”追赶着映月,“爱妃,本月初八,初十,均是黄道吉日,你看……”   “尽早吧!”映月冷冷地回了一句,始终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前行。   郗陵不由地心花怒放,“嘿嘿”奸笑一声,“看来爱妃还真有些等不及了啊?既然这样,要不,今晚儿爱妃到我太子妃中歇息如何?”说罢,就欲伸手搂映月的纤腰。   映月蹙眉,厌恶地回身瞪了他一眼,蛇腰扭动,就躲过了郗陵的咸猪爪,义正言辞地喝道:“既然我已答允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在你我成婚之前,你休想。”说罢,毅然决然地转身,将那冰冷的背影留给了猴急的郗陵。   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郗陵神情愤然地站立在空荡荡的殿堂之中,伸出大拇指,在自己的鼻子上剔了剔,呲牙咧嘴拽紧了拳头,暗喝一声,“臭婊子,跟我装逼!到时候要你好看!”   映月公主强行压制着跌宕复杂的心境,缓步步入了漱芳斋。   她脸色沉郁,一言不发,让在旁的卿言看得好生奇怪。   纵使是活得如此洒脱的映月,在面对不如意的婚姻时,心情亦是难以舒展。   为了自己的复国大业,她不得不为此而折腰。   这场婚姻,原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交易。郗陵垂涎的是映月的美色、高贵的出生、无形之中的政治影响力;而映月想要的,则是地位和权力!他们两人各取所需,无可厚非。这是就她的命,她认了。   静静地躺在床上,她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复,而一旁的卿言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时不时地偷睨着映月,这让她感到浑身都不自在。   这种事情,要她怎么开口跟卿言说呢?   要知道,这个男人,刚刚色胆包天地在漱芳斋离调戏了卿言。刚一转身,映月却要嫁他为人妻。还有比这更孽缘的事情吗?连她自己都觉得无耻,在卿言面前更难以抬起头来。   交易归交易,但是,郗陵,终究是自己未来的夫婿,不管再怎么不齿,在映月的内心深处,亦有她小小的期盼: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一个对自己柔情似水,在外面雄才伟略的大男子……以至于让她开始傻傻地浮想:二皇子郗陵,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映月猛地从床上翘了起来,把呆滞在一旁的卿言吓了一大跳,“姐姐,你……”   敏捷地翻身下床,映月怒囊了一句,“我出去一下。”   说罢,便从窗户中纵身一跃,消失在草长莺飞的御花园之中。   月夜,有风。   孤独寂寥的轻盈身姿,在琼楼玉宇间急速穿梭跳跃,身轻如燕,体态妙曼,宛如一坠入红尘的仙子。映月公主,一身紧身夜行衣,悄悄地向着太子府潜伏过去。   太子府周边,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防卫甚是严密,要想混过众多侍卫的监视又谈何容易?映月匍匐在草地之上,等待了足足有一个时辰,这才找准了一个机会,飞身跃上了屋檐。   踮着脚尖,轻柔地在太子府的屋顶上行走,终于,她在一扇天窗边上,停下了脚步,缓缓俯下身来,透着微弱的烛光向里屋内睨去。   这幢坐落在皇宫的太子府,先前一直由大皇子郗铭居住。在他离奇失踪之后,二皇子郗陵名正言顺地取而代之,堂而皇之地入住了太子府。   一个细微的声响从屋内传出。即便是像映月公主这般内力深厚,耳聪目明的人,也勉强听了个大概。却只闻屋:   郗陵: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黑衣人:启禀太子,属下已经竭尽全力,散出去五千名死士,布下了天罗地网……   话,被郗铭硬生生地打断,“我需要听结果!”   黑衣人:呃,还没有找到!   “啪!”巴掌声重重响起,郗陵喝道:“废物!”   黑衣人:“属下该死!”   郗陵:我早就跟你说过,绝对不能让柘荣那帮人先行找到郗铭!绝对不行!   黑衣人:启禀太子,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郗铭麾下一十八位顶尖侍卫,目前正散于全国各地寻访太子的下落,只不过,嘿嘿,这些侍卫,一个儿都不能活着回来了!小的已经一个个把他们料理掉第二百零五准备逃离   郗陵:“一个个都料理掉了?那柘荣呢?”   黑衣人:“恩,这个……”   “啪嗒!”又是一声响亮的巴掌!   郗陵:“废物!就知道好大喜功,没一件事情办得好!柘荣没除掉,尽杀些虾兵蟹将有什么鸟用?废物!”   黑衣人:“是是是,殿下教训的是。”   郗陵:“狗奴才,若不是看你跟了我近十年的份上,我现在非砍了你不可,没用的东西。”   黑衣人:“是是是。”   郗陵,“哼,我要你再去办件事。如果这件事再办不好,你就不用来见我了,自行了断吧!”   黑衣人颔首:“殿下请吩咐。”   郗陵:“本月初八,本宫大婚,迎娶大宛国的公主映月。洞房花烛夜,我却想另外一个人永远地消失。”   黑衣人:“带你下请明示。”   郗陵:“哼哼,柳卿言,这个女人,绝对不能让她继续留在这个世上!”   趴在屋顶的映月闻言,不由地大惊失色起来,一双粉嫩的小手,紧紧地拽住了屋面上的琉璃瓦片,几乎就要将其捏碎了。   这怎么可能?   郗陵明明是想要调戏卿言的,就是这样的一个色】情】狂为何还要置卿言于死地呢?   这简直不可理喻。真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个二皇子郗陵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虽然还不能确定大皇子郗铭的失踪就是跟他有关系。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正在千方百计地阻挠郗铭回宫!他正在试图铲除郗铭的残余势力。   黑衣人:“殿下,这是为何?这小娘们不是挺招您喜欢的吗?日后等殿下荣登大宝了,将她收为宠姬就是了啊?”   郗陵:“不行。关键时刻怎能出半点差错?虽然我大哥乃断袖欢人,不过,他与柳卿言发生了肉】体】关】系却是事实!如果此刻,宫中突然传出柳卿言怀孕的消息,那可就麻烦了。凭我父皇对郗铭的宠爱,说不定就会把皇位禅让给这个遗腹子!不行,绝对不能出这种纰漏,必须在事情的萌芽阶段将其扼杀。虽然有些可惜,但是,也无所谓了!那日,也只不过是一时兴致所致。不过,既然尝不到鲜味,那也就罢了。反正娶了柳映月也是一样的!呵呵,而且那娘们看起来更骚一些,干起来肯定更带劲!”   柳卿言趴在屋顶上,不由地打了个寒颤。郗陵竟然是如此的混蛋!   郗陵:“你要做成柳卿言上吊自杀的假象。恩,在新任太子妃大婚之日,旧任太子妃含恨自缢,哈哈,这就合乎逻辑了嘛!记住,此事必须做得天衣无缝,否则的话,小心你的脑袋!”   黑衣人:“属下遵命!”   柳映月,匍匐在屋顶上气得瑟瑟发抖,她真的恨不得立刻冲下去将那个十恶不赦的郗陵给刺杀了。   虽然她很想那么做,但是,考虑到自己妹妹的安危,她选择了隐忍!   她很庆幸自己居然能够偷听到郗陵和他的死士间的谈话,让她知道了他的阴谋,让她对人面兽心的郗陵有了一个充分的认识!   这个蛇蝎心肠,又精于谋略的男人,绝对不是映月能够操控的。即便她日后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依旧会是毫无半点话语权!   这个地方很危险,她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继续留在城国的皇宫了,她必须尽快带她的妹妹出宫!   悄然从屋顶上飘落,映月半弓着腰,急速在草坪上飞驰,然后一个打滚,飞身进了漱芳斋半开的窗户。   “姐姐!”卿言疑惑地瞪着大眼睛,宛如在她面前飘落的不是她的姐姐,而是天外来客。   “卿言!”柳映月脸色凝重,“卿言,你听我说,这个地方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必须马上走。”   卿言惊诧地站直了身子,“姐姐,这两天来你精神一直很恍惚,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恩!”映月饱含着恨意,咬了下薄唇,“我找到迫害郗铭太子的凶手了!”   “是谁?”卿言激动地上前,紧紧地握住了映月的手腕。一阵瑟风吹进窗户中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顺带着撩拨起了卿言额前的碎发,那一双妙目在那瞬间竟变得杀气腾腾。   映月抬肘,在卿言白皙的手背上轻轻地抚了抚,“妹妹,其实大家也都早已料到,二皇子郗陵就是迫害郗铭的那个混账!”   卿言跺脚,带着哭腔喊道:“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混蛋不但可以逍遥法外,还荣膺太子宝座?为什么是他?难道皇上就真的老糊涂了吗?”   映月公主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据说皇上郗帝对郗陵很是赞许。郗铭被害一事,他皇上想追究了,因为他觉得这说明二皇子郗陵心狠手辣,善于谋略,将来,必定会成为一代枭雄。卿言,你跟姐姐走吧,郗陵还想害你!他不能确定你腹中是否怀有郗铭的骨肉,所以,他要斩草除根。”   “什么?”卿言惊诧地瞪大了眼睛,“怀孕?不,我没有,我昨天才来的例假,我怎么可能怀孕了?”   蹙眉,映月略有所思地低首,“可是,郗陵不知道啊,他已经安排好杀手来刺杀你,我刚好在他们屋顶,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恩……等等,你不说我倒还忘记了……我本来前几日就该来例假了,这……”   映月粗略地计算了一下,那大概是自己例假来前的四到五天的时间段的样子,她跟皇甫实……   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她的经期一直很有规律,顶多误差一两天。可是这一回,整整滞后了七日了,这……   映月苦笑了一下,暗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就更不能待在皇宫跟郗陵成亲了。到时候诞下幼子,而又非是郗家的种……虽然我痛恨郗家,但是也不能做这种没有“职业操守”的事情吧?   “姐姐你笑什么?”卿言好奇地问道。   映月那张净白的脸上,强颜着欢笑,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皱纹。无情的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或许就在未来的某一日,她将初为人母了。   她摸了摸肚子,“我也不知,或许,这回,我真的怀孕了。”   “啊?”柳卿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姐姐,怀孕?你?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可能?在这深宫大院的。”   “这个,”她悠然地转身,“这个你不必知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好妹妹,现在就跟姐姐走吧,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咱们是片刻也不要停留了。”   “好的!”卿言坚毅地点了点头,“一切,都听从姐姐的安排!”   “恩!”映月起身,“你先收拾一下,我也做做准备。”她随即向着门外站岗的太监,招了招手。   两位太监飞速地狂奔过来,“请问公主有什么吩咐?”   映月含春一笑,仙人遥指一望,“看,那什么什么?”   两位小太监几乎是无意识地扭头探望,却不料胸口死穴便被人猛然戳中,随即便晕翻倒地不省人事了。   映月迅速地拨拉掉了太监身上的服饰,然后丢给了卿言,“把这些换上,今晚儿我们装扮成小太监,偷偷潜出宫去。”   卿言握起稍稍泛着汗臭味的衣衫,显得有些犹豫,正在迟疑间,却只见映月已然将太监的衣裤给穿戴了上去,倒也像模像样,俨然一个俏丽小太监的架势。   映月公主板起了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卿言,你容貌绝美,如果一直女儿妆素在外行走的话,必定会招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趁着这次换太监服的机会,你好好乔装打扮一下,最好能易容成一位帅哥!”   卿言微微一笑,此刻的她已然除下了外套。低头睨视了一下自己胸前两团硕大的浑圆,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就凭她的身材,无论穿什么宽大的衣服都藏不住那妙曼的婀娜身姿!   轻咬了一下嘴唇,卿言在那瞬间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她要束胸了。   从梳妆台内缓缓取出了一团白巾,对着镜子,找准了方位,将自己的那两团浑圆,一层又一层地包裹束缚起来。胸前肿胀挤压的感觉让卿言觉得非常难受。不过,既然是逃命,还有什么是可以挑剔的呢?   穿上太监服侍,画上浓眉,挽起长发。   卿言站立在铜镜前仔细端倪了一阵,心中更是有些啧啧称奇,“想不到自己装扮成男儿,也是这般的英俊潇洒。虽然体态矮小了些,算不得玉树临风,但至少也称得上丰神俊朗吧!”   映月公主亦拎着行囊,左右探视了一番,这才小心翼翼地贴到卿言的跟前,“走吧,没人看着第二百零六逃离   暮色之中,两位“小太监”,踩着小碎步,急速地向着宫门出口奔去。   月华如洗,星辰点布。卿言感受着习习凉风,穿梭于琼楼玉宇之间,心中不免有一阵小小的失落。举目环顾四周,她暗道:“别了,城国皇宫,别了,麒麟城……”   来的时候,满怀憧憬,待要离开时,满身伤痕,心力憔悴……或许离开,真的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此刻京城内已然宵禁,而宫门自是紧闭。   “站住!什么人?”值守的一位侍卫瞪着眼睛喝道。   映月公主徐徐上前,向着值守的侍卫行了一礼,“这位大哥,郗陵太子命我等出宫寻访,还请劳烦您给开一下大门?”   “郗陵太子?”侍卫疑惑地上下打量着这位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待目光停留在她胸前的铭牌时,脸上精气一现,“你这是漱芳斋的管事,跟太子府又有什么关系?”   “是吗?”映月浅浅一笑,“跟这个有关系。”她优雅地伸出一根手指,在侍卫的面前晃了一晃。   那家伙还在迟疑之际,却只见映月食指霍然前伸,猛地戳向了他胸前死穴,那人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颓然倒地了。   周边的侍卫顿时一阵惊呼,伊伊哇哇地操起家伙就向映月扑来。   “哼哼!”映月一声冷笑,看似柔弱的身躯,顿时爆发出了无尽的力量,她双掌疾甩,如砍菜切瓜一般,将这帮值守大门的侍卫一个个撩翻倒地。   “滴滴滴滴~~”一个处在远端的侍卫,急忙吹响了警报的哨子。   尚未等他吹出第二声,映月的铁拳已然挥到,一拳便砸落了他两排门牙,“噗哇!”那侍卫大呼一声,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可是,这么一折腾,已然惊动了其它正在巡逻的侍卫,一时之间“滴滴滴滴!”警报之声此起彼伏。   映月脸色一沉,猛地抽出了腰间的柳叶薄剑,对准紧闭宫门的铜锁就是一剑挥下。   “哐当”一声脆响,薄剑刃片翻卷的同时,铜锁亦是应声落地。抬脚踹开了沉重的铸铁板的宫门,映月拉过了卿言的小手,“快跑!”   两个弱小的身子便急速奔向了灯火通明的麒麟城的街道。   映月一边跑着,一边撕下了穿戴在身上的太监服,露出了紧身的夜行衣。   卿言也照样而为。   路过一家紧闭的商铺大院,映月搂住卿言的细腰,双足奋力一蹬,便跃过矮墙,进入庭院之内。映月目不斜视,直奔马厩而去。   卿言好奇地小声问道:“姐,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马?”   映月咧嘴一笑,“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我,几里外就闻到了这儿的马粪味。你?能骑马吗?”   “可以!”卿言一张红彤彤的笑脸在院外高悬的灯笼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娇艳,她坚毅地点了点头,“我能骑马!”   “好!跟紧了,咱们冲了!”说罢,映月潇洒地举起马鞭,重重地在马后臀上抽了一下。   “呜!”马嘶声响,如疾风般一跃,两人便纵马疾驰在麒麟城宽敞的街道之上。   城门虽然紧闭,却又怎能拦得住武艺高强的映月?   却只见刀光剑影闪过,那帮不知死活的守城官统统倒下。   打开东城门,两匹奔驰的骏马就急向九回廊的方向奔去。   许久,才从城门之中追击出了一批御林军,但是此刻,卿言她们已然消失在暮色的迷雾之中了。   风声呼呼从耳边刮过,映月顿时开怀大笑,“哈哈哈,遨游的滋味就是舒畅!妹妹,想不到你的御马之术,也可以吗?”   卿言一双小手紧紧拽住了缰绳,“还行吧!我来的时候就是骑马的,这回也没那么生疏了!可是,姐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映月垂眸,低头不语。她沉思了片刻,这才略显落寞地说道:“哎,天下之下,恐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妹妹,你可知在城国是否有相对安全的落脚地呢?咱们先去那里避难几日,等把你安顿妥当了,我再回大宛!”   “姐姐?你要回大宛吗?”   “是的,不过此事暂时不提也罢,咱们先赶路。”   “我知道的!”卿言遥望东方,“在神女峰下,城国的地界内,有一处幽静的世外桃源,若不是有人指引,旁人恐怕很难找寻到那里。那个地方叫做玲珑居,先前是柘荣侍卫的居所,后来借给皇甫实大哥居住了。”   “皇甫实?”映月闻言,心头猛地一颤,剪眸之中呈现出了无尽的哀思与抑郁,“玲珑居……”她的心,不由地开始隐隐刺痛,虽然她不愿意前往那里,但是,却又无法开口阻止。闷了半响,这才悠悠地叹了口气,“玲珑居就玲珑居吧,只要妹妹认可,我没有什么意见。不过既然要去神女峰,咱们得先翻越九回廊。这座险峻的山峰原本是城国都城麒麟城天然的险阻屏障,想不到,却又要成为我们逃生的阻碍。妹妹,今晚我们就爬山,你能行吗?”   “没事!”卿言红彤彤的小脸蛋满是坚毅,“姐姐行,我就行!”   很快,她们就奔行至了九回廊的地界。皎洁的月光如水般倾泻在了险峻的山峰之上,如给九回廊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卿言遥望山峰,睹物思人,心中顿时唏嘘不已。她思绪缭绕,一颗心早已刻画上了两个字——郗铭。听说,他就是在这九回廊上失踪的。   在那瞬间,她甚至有一个小小的期盼,但愿能够在九回廊上邂逅郗铭……以告慰自己失落的心。   映月用手捅了捅卿言,“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卿言苦涩地一笑,“姐姐,你说,我们能否在山上遇见郗铭呢?他或许躲在哪个山洞里疗伤呢。又或许,我们能够在这里与找寻郗铭的柘荣侍卫不期而遇……”   映月轻轻地哼了一声,“去惦记着这两个讨厌的男人干什么?咱们还是多为自己考虑考虑,为一个已经离你远去的男人神伤,不值得第二百零七遇险   弃马爬山!   九回廊上九曲十八弯,如果顺着它蜿蜒的路面上攀登的话,便是一圈接着一圈地绕上山头,路途太过于遥远。   她们选择了最为艰难的垂直线上的攀爬。   卿言柔弱的身子在那个时候倒也算是激发出了强大的潜能,一路攀登,倒也没有说一个累字。   她们攀爬许久,终于到了半山腰,此刻,天色微亮,即将破晓了。   一宿的劳顿,让卿言精疲力竭,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喘了几口粗气,拿出手绢擦拭了一下渗在额前的汗水。这让映月公主看了好不忍,遂提议道:“妹妹,再坚持会吧,不过我们还是不要爬了,就顺着这山路走一会吧,马上就要下坡了。”   “恩,”卿言坚定地起身,虽然腿脚有些酥麻,但是她依旧是努力地向前迈出了一步,“走吧,不要再耽误了,待会追兵说不定就会赶来了!”   不经意间,映月的手已然扶上的卿言的细腰,挽着她慢慢地在山涧奔走。   忽然,面前人影一闪,七八个躲在巨石后的莽汉猛地跃了出来,紧接着,身后,亦是蹿出了一行人。   映月沉着,冷眼睨视着这般手持砍刀的大汉。心中却是诧异不已,因为他们一个个都身穿官服,乃是麒麟城内御前侍卫的装扮。难道,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追击上来了吗?   整整三十来号人,将映月她们团团包围了起来。卿言紧张地拽紧了映月的衣衫,将那柔弱的身子藏在了映月的身后。   为首的一名侍卫脸色不善,瞪了映月和卿言一眼,走近,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番,“娘的,原来是两个小白脸!操,天都没亮跑这荒郊野岭来干什么?”   映月脸上呈现出了少见的暴戾之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向来心高气傲的她何时又受过这等闷气?几个鸟侍卫,映月还不放在眼里。只不过,他们人数多,万一动起手来,只怕会伤到卿言,所以,她只能选择暂时隐忍。   映月蹙眉,抬首,“我们赶夜路,回老家,你们干什么?”   “老家?哪里的?”侍卫上下打量着映月,满脸不忿。   “大宛!”   “难怪,娘的听着口音不像本地人!操他奶奶个熊的,害大爷们白高兴一场!快给老子滚!”   映月低头,强忍着心中的愤怒,拉过卿言的手,急速向着奔去。   刚跑出包围圈,却只听得那为首的侍卫在那里抱怨,“操他吗的,老子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蹲守了十几天了,哪里来的什么人?真他娘的憋屈,郗铭啊郗铭,你他娘的别叫老子逮住,非把你的皮扒拉光了不可!”   卿言闻言,心头猛地一颤,脚下一个牵绊,便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身后,传来了侍卫们的阵阵哄笑声。   那为首的侍卫又喝道:“笑个屁,快给老子归位!藏起来,娘的打草惊蛇就不妙了,娘的!”   映月伸手拉起了卿言,帮她拍拍了膝盖上的尘土,关切地问了一句:“还好吧?”   “恩。”噙着即将要渗出眼眶的泪水,卿言点了点头,不再做过多的停留,继续咬着牙向前奔走。   待跑出去数百米远,远离那帮侍卫们的伏击圈,她们才放缓了前进的步伐。   映月长舒一口气,轻轻地在惊魂未决的卿言后背上抚了抚,“妹妹,别太担心了。相公自有相公福,他会没事的。你没看见吗?这帮侍卫估计是二皇子郗陵的爪牙,现在正在全力搜捕郗铭。既然他们现在还没找到郗铭的下落,证明他现在还是安全的。”   “我知道。”卿言回眸,关切地望了一眼刚才遭遇伏击的地方,“只不过,那么多人在追捕他,真的是……”   “好了好了,咱们赶紧吧,到时候,可不止光追捕他了,连我们一起,都会是他们追击的目标。趁现在消息还没有走漏,我们得在第一时间赶往你说的那个神女峰下的玲珑居。希望在那里能过上一段与世隔绝的安稳日子。”   两个柔弱的身子,相互搀扶着,迎着初升的太阳,向着东方而去。   ……   皓月长空,星辰点布,长夜漫漫,孤独寂寥。一个黑衣人,头戴斗笠,默默地地注视着九回廊山峰。清风拂过,衣襟翻飞,映衬出了他那苍劲有力的挺拔身姿。   缓缓除下斗笠,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庞终于显现出来: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完美唇形,如剑锋一样锐利的双眉高高地挑起,幽深如墨的星眸,闪射着冷峻的光芒,霸气而狂傲。   柘荣,屹立在雾气氤氲的山峰,一脸的愁容。   他在九回廊区域,苦苦找寻郗铭太子已有一个多月。至今,杳无音信。   他们一帮侍卫,散于各地,相约,于本月初二在九回廊会面,互通音信,分享任何的蛛丝马迹。可是,他在这里汪峰石上,一坐就是一宿,直到即将破晓,都未曾等到其他侍卫的到来。   如果单只是一两人缺席,那倒也还罢了,可是,竟然一十八人全部未能现身,这不得不让人感到惊奇。难道,是当初自己的指令下错了吗?不是这日子吗?   疑惑地摇了摇头,柘荣确信,自己从来在这种事上出个任何的纰漏。难道,事情另有隐情吗?这些侍卫一个个都去了哪里呢?   正当他疑惑不解之时,“嗖!”一支火箭划过天宇。萧素颓败的空地上徒然掀起一阵瑟风,撩拨起柘荣额前的斗笠,他蹙眉,警惕地环顾四周,一丝不祥的预感忽然涌上心头,让他整个人都为之一颤。   作为城国最为顶尖的杀手刺客,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他敏锐地感应到了空气之中夹杂着一股单薄的血腥铁锈之气,并透露着丝丝寒意。   手腕松动,一柄青冈宝剑便已然在握。   “哗啦!”一阵泥土翻滚的声响,山麓间的平地上,数十个人影从山脊下,四面八方地涌了上来。   只见他们一个个身穿红色的御林军服,脚踏皮靴,手握砍刀。他们那深邃悠然的眸子,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令人不寒而第二百零八战   “是你?”柘荣疑惑不解地望着蜂拥而上的侍卫,这些人,均同朝为官,吃着官家的俸禄,十之八九柘荣都是认识的,尤其是带头的那位金刀侍卫,此人号称金刀王五,不光刀法了得,下盘功夫亦是扎实,家传绝学“佛山无影脚”更是独步天下,以“快、狠、硬”而闻名于武林。他功夫之高,绝不在柘荣之下。   “朝廷到现在才增派人手吗?”柘荣睨视着这群绝非善类,面露凶光的侍卫,心中不由地打起了个突突,分明从他们身上感应到了腾腾的杀气,但是柘荣依旧不敢相信昔日的同僚要对自己拔刀相向。   “嘿嘿!”金刀王五面露狰狞,“柘大哥,别来无恙啊?在汪峰石上久等了吧?”   冷峻的眼神在他们脸上扫过,柘荣按捺住了跌宕起伏的心境,略显得平缓地问道:“怎么来的是你们?有没有见到我手下的李侍卫、刘侍卫等人?”   “你说的是李小二、刘老三吧?嘿嘿,见,自然是见到了。”金刀王五嬉笑着,随意摆弄了几下手中的金刀,“只不过,可惜了,他们不会来九回廊见你了,因为,他们都已经去见了阎王!”   “什么?”柘荣顿时勃然大怒,挥剑一指金刀王五,“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嘿嘿,向来稳重的柘大刺客原来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啊?哈哈。别急,别急嘛,待会,我就送你去见你的兄弟们!”   “你好大的胆子!”柘荣全神戒备地注视着身旁侍卫们的一举一动,他脚步慢慢地在沙砾地上划过,带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不经意间,他已然变换了自己的站位,他要以最全美的防守姿态,“迎接”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   “哈哈哈哈哈!胆子?”金刀王五肆意狂笑起来,“杀几个郗铭的保镖又算什么胆子?哈哈,就连郗铭,也叫老子一脚蹬碎了胸膛!哇哈哈哈哈哈!”   “什么?你!!!!!你!!!!你!!!!”柘荣闻言,顿时如遭五雷轰顶,他惊悚万分,更是气得瑟瑟发抖,那一柄剑横在空中急速地抖动着,彰显着柘荣的震怒。   旋即,柘荣的嘴角骤然扬起,他轻蔑地瞥了金刀王五一眼,“哼,你休想扰乱我的心智!这种伎俩对我没用!我可以料定,就凭你,绝对杀不了太子殿下!”   “哎哟喂!我说柘荣侍卫,你怎么就糊涂了呢?你哪只耳朵听到说我杀了郗铭呢?嘿嘿,我只不过一脚蹬碎了他的胸膛,将他从这汪峰石上给踹下了悬崖,嘿嘿,至于生死嘛,那倒还是难料!嘿嘿,我也不必瞒你,反正我在山下是没找到他,估计是喂了野狼了,哇哈哈哈哈~”   “逆贼!”柘荣一声高呼,“今日,你们休想活着走下这座山头!”   “诶哟喂!这话,难道不是应该由我来说吗?切,不自量力!小的们,给我上!”   金刀王五一声令下,那群侍卫便挥刀像柘荣杀来。   这些人,能够成为御前侍卫,那都是万中挑一的顶尖高手。俗话说的好,没有三分三,哪敢上梁山?既然他们有胆量敢向柘荣叫板,武功自不会逊色到哪里去。   兵器一交接,柘荣就明显感觉到了臂力吃紧,对方功夫之高深倒也真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立刻滑步一退,可是,他又怎能逃过数人连斩形成的刀光剑影?   匆促之中,他被人强攻了数只招,只觉得呼呼的刀风从耳边而过,身子,更是已然后退了数十步。直到他的身后是悬崖峭壁,已然退无可退。   单论功力,柘荣未必就是城国最为强悍的武林高手,可是,他之所以能为让人闻风丧胆的顶尖杀手刺客,跟他沉着坚毅,处境不乱的性格有着极大的关系。他最擅长的是遁形之后突然暴起奇袭,当然,也擅长在背水一战的绝境中狂飙猛进。   他猛地振臂一呼,双足一蹬,整个身子便形如鬼魅般疾飞了出去。   跃过众人头顶,他回眸一剑!剑锋划过天宇,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切肉断骨的声响。   三名侍卫的后背,被柘荣削开了一道口子,他们身子一歪,便无力抵抗,颓然倒地。   “杀啊!”众人一楞,随即又爆发出了更为猛烈的声响,转身又向柘荣杀来。   他一咬牙,满脸呈现出了歹毒的恨意和暴戾的杀气,他,要杀光这些逆贼,他要为郗铭太子报仇!   他不顾自身的安危,只攻不守,一味搏杀,剑芒如雨点般地撒向了这群带刀侍卫。   一时之间,兵器交接声,痛苦的哀号声,切肉断骨声,此起彼伏,伴随着飞溅的血肉,汪峰石上已然血染尘土。   柘荣,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肌肤,他拼着重伤,将那群侍卫逐一斩杀殆尽。   至始至终,金刀王五都在一旁冷眼旁观。同伴的死伤并未引起他的半分牵绊和怜悯。王五要耗尽柘荣的体力乃至他的每一滴血,同时,他更想借用柘荣之后将自己的同伴全部诛杀,他也可独得赏赐。   就这样,金刀王五以一仲裁者的孤傲姿态,屹立在山峰之巅,坐观虎斗,鸟瞰众生。   猛地,他铁臂一张,单足猛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啪!”地面上被踩踏出了一个深深的脚印。顺着这一势大力沉的冲地之声,金刀王五全身凝成了一条直线,如一枚出膛的炮弹一般直扑向了柘荣。   嘴角渗着鲜血,已然重伤的柘荣,目光坚毅,有神,面对着绝世高手的突然袭击,他恬淡地一笑,嘴角勾勒出洒脱的甜美微笑。   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些吧!   金刀王五疾风在空中,见瞅着金刀就要向柘荣的头顶劈落,他忽然在毫无借力的情况下徒然变招,身子蜷缩,一个自转,飞身而下,使出了他的成名绝技“佛山无影脚”,直踏柘荣的胸膛而去。   面对着对方的奇袭,柘荣面无惧色,竟然不避不让,只是凝剑一挥,向着金刀王五的腹部刺第二百零九及时雨   金刀王五人在空中,万般没有料到柘荣会使出那两败俱伤、玉石俱焚的一剑。   如果金刀王五不避让,继续下劈腿,势必能一脚踢中柘荣的心脏。可是,自己也将在劫难逃。   他悬在空中,竭力一个侧身,总算是避开了柘荣的宝剑。   他顺势一个打滚,就从地上站立了起来,眼神中满是惊异的神色。皱了皱鼻子,他谄媚地淫笑道:“不错啊,哼哼,果然是城国第一杀手刺客,郗铭就是败在我这一脚下,居然让你给破解了!”   虽然王五的佛山无影脚没能伤害到柘荣,但是重伤之下搏命一击,耗费了他大半的体力,身上的伤口亦被撕扯拉大,鲜血更是如柱般喷射出来。   脸色已然苍白如纸的他,在肃杀瑟瑟的风中摇摇曳曳,就像随时会跌倒一般。   “不过,可惜啊!”金刀王五面露着狰笑,“可惜你见不到今朝初升的太阳了,哈哈,柘荣,你就给我下地狱去吧!”   说罢,金刀王五将他手中的那柄刀舞得呼呼作响,直扑柘荣而来。   剑眉骤然竖起,柘荣强提一口真气,手持利刃,迎着对方的刀锋而上。   “锵锵锵”,兵器交接声不断,两人顿时战得难解难分。   原本,遭遇众人围攻,柘荣有足够的时机和能力全身而退。但是,他复仇心切,蛮劲发作,非要与这帮逆贼血战到底。最终的结果就是,体力逐渐地不支。   柘荣已然开始落了下风,此刻,即便他想逃走,都不可能了。   柘荣的战斗力,正在急速下降,纵使他想要孤注一掷,都没有了搏杀的体力。他每挡格一次,就退后一步。直到,血色溅满了他整张脸孔,就连视线也变得逐渐模糊起来。   一丝哀怨忽然涌上心头,柘荣万般没有料到,自己,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死在荒无人烟的汪峰石上……他原本昂扬的斗志亦随着鲜血的流失,而变得薄弱起来。   眼瞅着柘荣已无招架之力,金刀王五顿时喜上眉俏,猛地聚力一刀,就向柘荣的头顶削落。   柘荣,无力的向后一颓,眼神中闪现了一丝哀怨的情愫,他,茫然地,无助地,注视着头顶那柄逐渐斩下的金刀……   别了……   “呀!”空中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娇喝,随即伴着的是宝剑划过天宇的破空之声。   “哐当”一声脆响。   银光闪过,一柄冰寒刺骨的薄剑如天外飞仙般飘然而至,硬生生地接下了金刀王五聚力的一击!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了一缕蛊惑人心的熏香,一头靓丽的秀发在风中翻飞,映月公主单手叉腰,落落大方地凝剑一指,“你这是在干什么?”   “臭娘们!”金刀王五对着映月怒目而视,“别管闲事,没看见官府正在捉拿通缉要犯吗?你如若再强行阻拦,视如同罪!”   “放肆!”映月公主黛眉紧蹙,“什么东西!竟然敢辱骂本公主?还捉拿通缉要犯?我看你这个衣冠禽兽才是逆贼第二百零十营救   映月公主,遂不再言语,敛气收神,一柄薄口的柳月腰剑顿时如灵蛇出洞一般直刺金刀王五。   “咦?”王五不由地一阵诧异,不晓得从哪里冒出个武艺高强的女娃子来,当下也不敢小觑,挥动金刀亦向映月砍来。   然映月鬼魅的身姿,迅捷无比,一柄薄口剑如漫天剑雨般点向了王五周身各大要害,她自知功力尚比男人不及,薄剑的力道也比不上金刀来的威猛,因此一味强攻,竭力避免兵器的交接。   在无声的强攻之下,金刀王五被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只得步步后退。他从未见过如此灵动飘逸的剑法,心先怯了,踉跄几步之后,就欲逃窜。   他霍然挥刀平刺,虚晃一枪之后,侧身一闪,就向山下奔去。   说时快那时迟,空中徒然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破空之声,一柄飞剑从天而降,直刺金刀王五的后胸。   “嚓!”侍卫柘荣,在重伤之余,犹自挥剑一甩,将那柄青冈宝剑射进了王五的胸膛。   王五面露狰狞,回眸,单手指向柘荣,还想说些什么,喉咙却似被堵住了一般,再也开不了口。   而正在这时,映月公主踏步向前,冷剑一挥。金刀王五那颗惊魂未决的脑袋便悬飞到了空中。   那具无头的尸体,便直挺挺地应声倒了下去。   眼见贼人已诛,柘荣再也无力支持,双腿一软,就浑身酥软地像后倒去。   身子,却被卿言拦腰抱起。   一股幽香顿时扑鼻,沁人心扉,是那么地祥和而又熟悉。柘荣痴笑着,回眸,对上了那双清澈见底,满是关怀的眼眸,“三公主,你……来了……”   “我来晚了,你不要说话,赶紧调息一下。”卿言的声音,几近哽咽。   映月公主睨视了一眼浑身是伤的柘荣,蹙眉,吸气,满是不屑的神色,阔步向前迈出了几步,凝指向着柘荣各处穴位点了几下。   “我已经帮你止血了!”她冷冷地瞥了柘荣一眼,“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她轻蔑地调笑道,“打不过,你不会逃吗?非要跟他们群殴,你以为你是战神啊?一人砍三十人?街边的地痞流氓才会这么蛮干!”   柘荣苍白的脸上皱出了一缕苦笑,“多谢映月公主出手相助,只不过……这些王八犊子都是迫害太子殿下的贼人,不杀了他们难以平复我心头之恨!”   卿言闻言,不由地大惊失色起来,“柘侍卫,怎么了?郗铭真的已经被害了吗?”   无力的眼神满是落寞,柘荣痛苦万分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听那几个狗贼自己说的,太子殿下重伤坠入了悬崖。”   “悬崖?”卿言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她举目远眺,但见山麓下,层峦叠嶂,雾气氤氲,从如此险峻的山峰下坠落……她亦曾经在狼婿峰山下坠落,知道其中的凶险,手心在那瞬间已然被冷汗浸湿。   “我,我要下山去查看……”卿言低声地呢喃着。   “不必了!”柘荣侍卫倒在卿言的怀中,无力地摇着头,“这一个多月来,我们已经把整座山头都翻了个遍,都没能找到郗铭太子的下落,乃至任何的残骸,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等待了。”   “这样啊……”卿言的脸上满是担忧。   “好了!”映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伸出一只纤细的臂膀,搂住了虚弱中柘荣,她显得格外小心翼翼,深怕鲜血沾染弄脏了自己的衣衫。“扶你到那边的岩壁下休息会吧。我给你推宫过血,你不要再多废话了,时辰一过,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恐怕会落下后遗症。”   “有劳公主了,鄙人无以为报……”柘荣原本苍白的脸上竟然泛出了一缕羞愧的红晕,他扭过头去,尽量避免与映月轻薄的眼神交接。作为一个七尺男儿,作为城国最为顶尖的刺客,关键时刻却要一名柔弱的女子救助,让柘荣情何以堪……   卿言自然知道映月的能力,听得她要为柘荣推宫过血,心中甚感欣慰,遂不敢再怠慢,配合着映月,轻柔地将柘荣的身子缓缓扶正。   却只见映月口中猛地吐出一口白雾状的真气,然后双掌缓缓平推,抚在了柘荣的后背之上。   一时之间,卿言只觉得热浪翻滚,源源不断的真气热流从映月身上散发出来,通过双臂向着柘荣的体内传送过去。   只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柘荣的头顶便雾气氤氲缠绕,全身的汗珠滴滴答答地向下滴落,衣襟已然湿透了。   卿言满怀期待地注视着他们,期盼着奇迹的发生。   柘荣的脸色逐渐由苍白转为了红润,正当卿言欢喜万分的时候,柘荣突然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噗哇”地猛吐出了一口黑血。这把卿言着实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出现了什么不好的情况,只见柘荣虚弱地睁开了眼睛,淡淡地说了一句,“多谢。”说完,却又双眼一闭,垂了下去。   映月缓缓呼出一口长气,收势还掌,然后站立了起来,“淤血已除,他应该没事了。我刚才用内力护住了他的心脉,只要不受到重大的创击,旧伤应该不会复发了。”   柘荣闭目,缓缓点了点头,旋即独自盘膝而坐,开始吸纳吐气。   映月睨视了他一眼,向卿言解释道:“这该是他自家的调息功法了吧,让他在修炼一会,双管齐下,好得快些。等他弄完了,我们就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现在我跟他功力大损,若是再来一帮狗屁侍卫,只怕是抵挡不住的。”   卿言一脸关切地注视着柘荣,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收拳回身。   睁开双眼,原本略显得无力的眼神逐渐呈现出了坚毅的神色,柘荣起身,就要向映月行大礼,却被映月单手一托给制止了。   映月邪魅地一笑,黛眉微扬,顿时风情万种,“行礼?不必了,你欠我的,可不是拜一拜就能了却的!”   柘荣脸上一窒,有些木讷地问道:“公主需要我如何来报答救命之恩第二百零十一交易   “嘿嘿!”映月妩媚地一笑,伸出葱指,轻柔地在柘荣俊美绝伦的脸庞上划过,然后捏住了他布满胡渣的下巴,“柘荣侍卫,你还记得那天在我大宛女儿国的皇宫内,跟你的比剑约定吗?”   “呃……”柘荣的心顿时一沉,不好意思地看了身旁的卿言一眼,支支吾吾地答道:“鄙人,记得……”   “嘿嘿,”松开了揉捏着柘荣下巴的手,映月站直了身子,摆出了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那日,我曾说过,我俩比剑,你若是输了,就得做我一辈子的男宠。哈哈,这下甚好,你敌不过刚才那个拿金刀的侍卫,而那家伙又敌不过我,所以,这就是一场变相的比剑,输家是你!再者,你的命是我救的,你就该属于我!怎么样?呃呵呵,柘荣侍卫,没话说了吧?”   柘荣顿时为之语塞,羞愧难当地垂下头来,不再言语。   卿言在旁使劲地跺了跺脚,“姐姐,都什么时候,你还在调戏柘大哥!”   映月嬉笑着瞥了卿言一眼,“妹妹此言差矣,我哪里是调戏?我可是很一本正经地!”   柘荣抬头,满脸的犹豫,“多谢公主抬爱。只是,柘荣已有妻室,怎能做对不起内子的事?”   映月一楞,顿时大为不解,“妻室?你休要胡言乱语来搪塞我!我知道,没有的是。”   “这个,鄙人也不想隐瞒,皇甫实的师妹,泠筱,便是内子。此事,卿言公主也可作证。”   “恩!”卿言慌忙点了点头,“是的,柘大哥没有骗你,姐姐,泠筱姐姐的确已经成了柘大哥的女人了。”   “这样啊?”映月紧蹙的眉头却有舒展开来,“这又没关系的,我绝对不会破坏你们的家庭,你要跟那个什么铃,什么小的,双宿双飞,随便你们,不过,你至少得从了我,哈哈哈!”   “姐姐!”卿言急得都快要哭出声来了,她不明白,为何映月公主会在此时此地,对柘荣进行赤】裸】裸的性要挟!   旋即,映月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凝视着柘荣,“寻找郗铭太子的一事,可否暂缓?如果他真的没事的话,自然就会现身,不是光靠你找就能有结果的。”   “恩,”柘荣点了点头,“公主有何吩咐?”   悠悠地叹了口气,映月略显得寂寥的眼神睨向尚处于一片混沌的东方,“那里,在太阳冉冉升起的地方,是生我养我的地方,那里,才是属于我的国度,我要回大宛!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映月回眸,对上了柘荣诚恳的目光,“不管能否成事,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刺杀上官吹雪、上官孤鸿两个奸贼!柘侍卫,你愿不愿随我闯一闯龙潭虎穴?”   “这还用说吗?”柘荣坚毅地起身,“我这条命是公主给的,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映月顿时仰天长啸,“老天保佑!得此猛将,复国何愁?”她欣喜万分地在柘荣的肩膀处重重一拍,全然无顾柘荣那呲牙咧嘴的疼痛表情,“哈哈哈,柘侍卫!天下地大,任我遨游,咱们以后就是杀遍天下的雌雄双煞!哈哈哈!”   柘荣干笑着符合了几声,遂不再言语。   映月回眸瞥了柘荣一眼,“你还好吧?可以下山了吗?”   “恩,没有问题。”柘荣强忍着身体的痛楚,起身,跟随着映月,一道向着山下走去。   氤氲的雾气,在晨曦的照射下,逐渐褪去,荒芜萧素的九回廊下,留下了三个孤寂的身影……   奔行了数日,他们终于来到了神女峰下。   穿过山涧,顿时别有洞天,玲珑居在雾气下显得若隐若现。   柘荣遥手一指,“那里,就是鄙人曾经的居所,后来借给皇甫实和泠筱共同居住了。”   映月黛眉一挑,轻轻地在柘荣的后背上拍了拍,“怎么?你老婆跟一大男人共居一室那么久了,你就没一点异样的感觉吗?”   柘荣瞥了瞥了嘴,瞪了映月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皇甫实可只喜欢男人的……”   “放屁!”映月使劲地在地上跺了跺脚,“他什么只喜欢男人!他……他……”忽然想起那一晚,烂醉如泥的皇甫实将她当成了卿言,然后……让她不由地彩霞双飞,讪讪地努了努嘴,“至少,至少他喜欢卿言呢!他,他男女通吃!”   “咳咳!”柘荣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狠狠地瞪了映月一眼,压低了嗓音喝道:“休要胡言乱语,泠筱跟我的时候,还是女儿身呢!”   蜿蜒的山间小道上,在那草长莺飞的地方,一个飘逸灵动的妙曼身姿出现在了神女峰下,“哐当”一声响,来人手中拿捏着的水桶忽然掉落到了地上,她惊诧万分地注视着闯入玲珑居的三位男女。   一位,是她魂牵梦绕的夫君,只不过,让她在那瞬间感到窒息的是,他的身后,居然还跟着两位绝色美女,其中一位,正是给曾经给她带来无尽伤痛的一辈子的情敌——柳卿言。   “泠筱!”柘荣脸上泛着幸福的微笑,“那么早就出来洗衣服?”风轻云淡的脸上却难掩欣喜的神色,“不好意思,让你一个人先来,久等了。”   柘荣优雅地上前,挽起泠筱散落在肩头的一丝秀发,凑近鼻尖轻轻地嗅了一下,“真香。”他痴痴地笑着,露出了皓白洁净的牙齿。   “切!”映月公主白了他一眼,“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你酸不酸呐!”旋即,她嬉笑着想着犹自惊诧的泠筱行了一礼,“这位就是嫂子了吧?诶呀呀,果真生的国色天香,难怪这个泥腿子柘荣一路上没少夸你!我是柳映月,卿言的姐姐,初次见面,还望多多关照。”   “哦,”泠筱立刻回过神来,“原来大宛国的公主大驾光临,失敬失敬!”   卿言亦是笑靥如花地迎了上去,“泠筱姐姐,你过得还好吗?”   “恩!”泠筱尴尬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望着卿言,低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第二百零十二棒打鸳鸯   “嘻嘻!”映月痴痴一笑,抢先回答道:“嫂子,嘻嘻,我们过来吃饭!”   “啊?……哦。那我马上去准备几个下酒菜!”泠筱一愣,慌忙应道。   “不必麻烦姐姐了!”卿言摇了摇手中的一纸荷包,“我们刚才在路上顺便带了点。”   “哦,”泠筱顿了顿,小声问道,“找到郗铭太子的下落了吗?”   见到三人均低头不语,泠筱便知晓了答案,遂不再追问什么,只是指引着三人向着玲珑居内走去。   室内的陈设并无任何的改变,一切照旧,只是原本属于皇甫实的房间依旧大门紧闭。   映月蹙眉,颇有些不爽地问道:“皇甫实这小子还没回来吗?也不知道在哪藏起来了,想着就来气!”   众人均是一脸错愕,疑惑不解地望着映月。   “咳咳!”映月随即觉得有些失态,若无其事地干咳了两声,便双手负于身后,饶有兴致地在庭院里跺来跺去。   柘荣向着泠筱微微一笑,“最近京城发生了些事情,我打算让三公主在我们玲珑居多住几日,泠筱,辛苦你了,帮我照顾好卿言。”   “哦,好的。”随即,泠筱在隐约之中又想到了什么,“你,又要走嘛?”   “呃……这个,还没有找到郗铭太子的下落,待会,我和映月公主就要出去寻访了。你知道吗?现在形势比较危急,皇上已经册封二皇子郗陵为新任太子了,如果再找不到郗铭的话……哎,我还是不跟你说这些了,徒然给你增添烦恼。”   泠筱恋恋不舍地望了柘荣一眼,“刚来,这就要走……今晚,住下吗?”   柘荣微微一笑,单手搂住了泠筱纤细的腰,凑近她跟前,一股热气便从鼻腔中喷涌而出,吹吐到了泠筱的脖间,让她整个人都为之一震,“那倒也没那么急,来了,自然是要陪你的。”   “啪沓!”映月公主突然推门而入。   惊得柘荣慌忙松开了搂住泠筱的手,而泠筱,更是羞红了双颊,退到一边。   映月冷笑两声,睨望了一眼柘荣,“我说柘侍卫,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上路了!”   柘荣顿时一脸错愕,“呃?这么急……”   映月突然板起了脸,“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危吗?还要我这个外人在旁督促?你就只顾自己风花雪月吗?你有没有想过,郗铭可能现在正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我们家可怜的卿言随时有可能守寡?”   “呃!公主教训的是……”柘荣垂首,遂不再言语,便紧跟着映月走出了房间,末了,他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泠筱,眼中满是愧疚之色,“我们,可能已经打探到了郗铭太子的行踪,现在正准备赶过去呢……”   泠筱却显得格外明事理,落落大方地向着柘荣笑了笑,“快去忙吧,别耽误了正事就好!”   出了房门,映月调笑着睨望了柘荣一眼,“看来你很在意你的女人吗?怕她担心,还不愿告诉他,你这次是要去刺杀。呵呵,前往大宛,那或许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柘荣有些嗔怒地瞪着映月,“那你还不让我住一晚再走?你就不愿成人之美吗?”   “哎哟喂!”映月嬉笑着转身,满脸皆是戏谑之色,“看不出来嘛,长得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柘大刺客也是个急色鬼!”   “哼!你才是急色鬼呢!”   “诶?这话,你可说对了!嘻嘻,”映月调笑着伸出柔荑,轻柔地就想要捏柘荣的下巴,却被他略显烦躁地扭头躲开了,“嘿嘿,我映月啊,今天就是要棒打鸳鸯?怎么着?不服你来打我啊?嘿嘿,你怎么忘记了啊?离了你女人,不还有我吗?”   映月嬉笑着,向他抛了个媚眼,“如果你有生理需求的话呢?随时可以来找我啊?”   柘荣顿时感觉到压力很大,急忙后撤了一步,强压住心中的浮躁,冷冷地说道:“不必了!”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开窍呢?”映月死命地白了他一眼,“难道从了我,就那么委屈你吗?”   “公主殿下误会了,我只不过不想做对不起内子的事。”   “切!”映月伸出手指,在柘荣的胸膛上重重地戳了一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一路上你看我妹妹的眼神就不是善类!哼!谁说身体出轨才算是出轨,其实心灵出轨更可怕!虽然你睡着泠筱,心里却想着别的女人,难道你敢说,你没有吗?你这样算对得起泠筱吗?”   柘荣顿时为之语塞,楞了半天,这才开口争辩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做对不起内子的事!不行,绝对不行!”   “哎,心不由你啊!哼哼,我就不信,如果我妹妹躺在你怀中,你能坐怀不乱!”   “呃……请您注意言辞!我怎敢染指太子妃?这种忤逆的事,你休要再提及了。”   映月回身,心中自是万般的不甘,暗自娇喝一声道:从来没有我想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柘荣,我们走着瞧。   两位当世顶级的剑客,就这么始终刻意保持着一份距离,向着神女峰攀爬上去。   等待他们的,将是不可预知的未来。   ……   偌大的玲珑居,转瞬之间就只剩下了卿言和泠筱两人,她们相视一笑,均不再做声,默默地开始准备起中饭来。   卿言一直帮着泠筱洗菜,切菜,装盘……   泠筱忽然惊觉,“咦?我还险些忘记了,我怎么可以让身份尊贵的三公主干这种下人做的粗活呢?”   卿言莞尔一笑,“不碍事的姐姐,离了皇宫,我就什么都不是,你也不必再称呼我为公主了,咱们就随意些,以姐妹相称吧?”   “呃,可是,我看你,干起来活来一点儿都不含糊啊?哪里像是养尊处优的公主?瞧瞧,这土豆丝切得那么细致工整,就算是正牌的厨师恐怕也没这手功夫吧?”   卿言笑了笑,“手巧而已,这有什么的。”   其实,泠筱又怎能知道,在她高贵的身份下,隐藏着一个平凡的灵魂,一个来自现代的贫苦出生的灵第二百零十三相见争如不见(一)   映月和柘荣离开,已经十几日过去了,依旧杳无音信。   卿言一直蜗居在玲珑居,过着与世隔绝的恬淡生活。   一日,泠筱建议,“卿言妹妹,家中还需要添置些生活用品,今天是十五,刚好是赶集的日子,我们到附近的小集镇上去逛逛吧?”   “好啊!”卿言欢快地从床榻上蹿了下来。来到玲珑居十几日,她一直足不出户,却也是闷坏了。   她迅速来到梳妆镜前,除下了自己的女装,然后,将一块白锦缠绕在自己的胸部上。   泠筱不由地奇道:“卿言妹妹,你这是为何?”   卿言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映月姐说了,像我这样的女孩子,走出去,太过于招摇,还是化作男儿身,出门行走方便一些。更何况,现在,官府的人也到处在找我……”   “哦,这样啊,那我来帮你装扮吧。呵呵,我这儿刚好有些皇甫大哥留下的饰物,衣服倒是穿不上去,呵呵,他的尺码太大了!”   片刻之后,卿言出门。   她穿一身惨绿罗衣,头发以羊脂玉发簪束起,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她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如少年般的瞳仁灵动,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   泠筱不由地拍手喝道:“哇,好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呢!姐姐挽着你走到大街上,不知道会羡煞多少大姑娘了呢?丫丫丫!”   卿言婉儿一笑,旋即学着郗铭拂扇的模样,单手握拳负于身后,另一只手优雅地摊开了折扇,在自己的胸前随意摇曳了几下,接着信步而出,贝齿闪动,“感觉,还还不错,嘻嘻。”   泠筱失神地望着卿言的那一身装扮,不经意间,缕缕血丝却攀上了那原本清澈透明的靓眸。眼前的人儿是何等的明媚,而那些饰物却又是何等的熟悉。在那瞬间,她如入梦境,追忆起了与皇甫实在一起的那岁岁年年……   “姐姐,你怎么了?”卿言疑惑不解地望着已然泪如雨下的泠筱。   她垂眸,掏出丝绢,轻轻地擦拭下了渗流在眼角的泪水,“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从前。”   卿言悠悠地叹了口气,“想起皇甫大哥了吧?”   泠筱转过身去,背对着卿言。   卿言望着眼前佳人的背影,显得那么地孤寂,落寞,她走身上前,轻轻地在泠筱的肩头拍了拍,“都过去了,我们,应该笑着迎接崭新的生活,而不是活着自己痛苦的记忆里。”   泠筱抬眸,“妹妹,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守妇道?明明已经有了柘荣大哥了,却还对他念念不忘?”   “呃……我当然能理解啊!你们十几年的感情,又岂能是说放下就放下的?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一切都要向前看……柘荣大哥,又哪点输给他了!”   “恩!”泠筱含着泪,点了点头,“谢谢你,这时候有你在陪我说说话,真不错。”   “好了,我们走吧!今日,本公子,就做你的情郎吧?哈哈”   “是,相公……呵呵。”   两个娇小的媚人儿,相互挽着,欢快地向着集镇走去。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原本疏稀的小镇平白多出了很多商贩。附近的农户都将家中闲置多余的农作物,挑到集镇上来卖。那里,还聚集了各种杂货铺,甚至还有特地过来赶场的杂耍团。   人流攘攘,接踵而至,纷至沓来,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卿言饶有兴致地在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摊位上驻步,看见那鲜艳欲滴的果子,她不由地心中一动,忍不住伸出手来,挽起一根,凑近自己的鼻尖轻轻地嗅了一下。那张令所有男人都心驰神往的脸上,忽而展颜一笑,刹那间如鲜花开满山涧,明媚地似能唤回春天。   “呃……”卖冰糖葫芦的大叔立刻傻了眼,竭力抚平了自己跌宕的心境,干笑了两声,“这位小哥生得好俊啊,简直比咱的冰糖葫芦还要鲜艳,呵呵,要不买两根,给你的小媳妇吧?”   卿言不好意思地回抽了手肘,有些窘迫地望着那大叔,支支吾吾地说道:“呃,那,来两根吧……”   “诶,好嘞,您拿好了!”   泠筱在旁,微微一笑,伸手进了自己的香包,掏出了两颗铜板,递了上去。   大叔迟疑地接过,扭头,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番,心中更是啧啧称奇,暗自寻思道:怎么是这大姑娘给小伙子买冰糖葫芦吗?哟,瞧这小哥油头粉面的样子,感情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啊……他干这一行,确实,适合!娘的,老子是没钱,要有钱,老子也去包养这么个小白脸!哦,不,不,呸!呸!呸!老子怎么能包养男人了,哦,天那,菩萨保佑……   将冰糖葫芦塞入口中,丝滑入口,酸甜怡人,卿言兴致勃勃地在街道上奔奔跳跳,欢畅无比。她好久都没出来散心了,都快憋出病来了。   忽然,马蹄声响,几辆马车,拖着大批的劳役,在大街上肆意地冲撞过来。   “闪开,都给我闪开!”当头的一名士官摇旗呐喊道!   马车呼啸而过,卷起片片尘土。   泠筱猛地拉住了卿言的衣衫,将她的身子向后拖动了一下,避开了马车的锋芒。   她恨恨地在卿言耳边说道:“又是官衙在拉壮丁,这些劳役都是要送去城西的采石场的,专门用来修筑城墙。”   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在卿言的前面疾驰而过。   她蹙眉,掩鼻。试图遮挡着漫天的灰尘和从这群劳役身上散发出的腥臊味。   忽然!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庞顿时映入卿言的眼帘。   他蓬头垢面,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手中拿捏着一根劳作使用的锄头,而那眼神虽然略显的呆滞却难掩浑然天成的忧郁之色。   这一身犀利哥装扮的劳役,虽然满脸灰尘,却五官分明。   郗铭太子!这是郗铭!   卿言只感觉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她急不可耐地向着马车留下的轨迹急奔而第二百零十四相见争如不见(二)   可是,滚滚的灰尘瞬间吞没了她,而那马车,早已绝尘而去。   卿言紧张地脸色惨白,急得在原地又蹦又跳,“是,郗铭!是郗铭!”   泠筱慌忙冲上前来,一把搀扶住了她,“哪里?哪里?在那车上吗?”   “是,是,我明明看见他了,他……”卿言顿时泪如雨下。   泠筱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地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妹妹,你一定是看错了吧,郗铭怎么会坐在这劳役的车上,不可能,你肯定是眼花了啊……”   初见他时,是何等的激动。可是等到她冷静下来,心中却又满是落寞。是啊,郗铭,怎么可能出现在劳役车上?这毫无半点的可能。   喜悦,转瞬之间因为丢失了他的踪迹而变得急躁无比,再到后来,是无尽的失落和痛楚。这让卿言情何以堪。   泠筱为她擦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悠悠地叹了口气,“听说郗铭对你很不好,你这般思念他,又是何苦呢?”   “我也不知……我只是特别牵挂他的安危,虽然我从未向你提及,但是我每日每夜,即便是在梦中,都在思念着他。”   卿言默默地注视着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的马匹翻出的尘土,含着泪,轻声说道:“眼睛为他下着雨,心却为他打着伞,这或许就是爱情吧!”   逛街,全然失去了兴致。   卿言失魂落魄,如一具没有灵魂的僵尸,无意识地走在山涧小路。   推开房门,她一脸落寞地倒在了床上,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埋进被褥,却难以抵挡万千的思绪涌入心间。   不,不会错的。她怎么会看错呢?   这个她朝思暮想的男人,这个曾经给他留下无尽痛苦的男人,这个曾经曾经让她悸动不已的男人,她怎么可能认错呢?   那忧郁的眼神,那如剑削过的眉毛,那高挺的鼻梁,那性感的嘴唇,哪一样不是巧夺天工的惊世之作呢?试问世间又有哪一位男子会省得如此俊美绝伦呢?   可是,他为何目光呆滞地坐在马车上,跟着那一帮子同样衣衫褴褛的力巴,奔赴西城的采石场呢?这又是为何呢?   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她不甘,她怎么舍得放下心中的思念呢?   即便是如萤火般微弱的光芒,那也不是希望吗?   她决定了,她绝不能让任何一丝希望从自己的指尖溜走。   西城采石场吗?   是了,如果不去一趟,她永远不会安心。   悄然起床,卿言走到了泠筱的房门前,轻轻叩开了房门,她颇有些为难地望了一眼已然开始午睡的泠筱,“姐姐,我想去一趟西城采石场,你,能陪我去一趟吧。”   泠筱从床上翻了下来,有些茫然地望着柳卿言,最终,她妥协了,“好吧,我知道,如果不去一次,你是永远不会安心的。事不宜迟,我们这就上路吧。”   她们不再有半分的迟疑,迅速上路,直奔西城采石场而去。   待到落日时分,一座荒芜突兀的山峰呈现在了她们的眼前。   周边,是一群手持皮鞭的官衙,如凶神恶煞般地在采石场附近巡逻,正在监视着赤】裸着脊梁的劳役们在山石间敲敲打打。   荒芜的石山上,星点密布了许多劳役,他们正拿着锄头,锤子,铁钉,吃力地击打着石壁,而山下,是一批又一批的劳役或抬或抱或挑,将一块又一块新近凿落的巨石搬向了附近的石料加工场。   卿言顿时有了一种坠入茫茫人海的感觉。   在这片浩大的场地上,要找寻一位失落的郗铭,谈何容易呢?   一位士官打扮的官衙踱步走到了卿言她们的跟前,“干什么的?”   “没什么,我们只是来这里随便逛逛,参观一下帝国石料场的威仪!”泠筱含笑着,轻巧地回答道。   士官的脸上忽然精光一闪,他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这位美女,虽然此处在军事禁地,生人勿近,不过,他却不想放弃一个与美女搭讪的好机会。   这位士官随即笑了笑,“可以,可以,随便参观,这位小姐,我陪你四处逛逛吧!”他随即睨向了一身男儿装打扮的卿言,又开口说道:“诶呀,这位小哥长得可真是俊美啊,呵呵,这位是……”   “这是舍弟!呵呵”泠筱轻描淡写地答道,随即便向着采石场的腹地走去,边走边问,“诶,我说,你们这儿,人手还算充足吧?”   “哪里啊,缺人呢?这不,今儿还从东城农场征调了一百壮丁过来采石,诶,没办法啊,最近上头催得紧,咱办事的,只好日夜劳作了!”   “恩!”泠筱赞许地点了点头,“帝国有您这样忠心耿耿的士兵,自然是日渐昌隆,呵呵,将军辛苦了。”   ……   全然无顾泠筱和士官的闲扯家常,卿言急速地在采石场扫视着,试图找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是来找人的,或许问一下那个士官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要她又怎么开口呢?难不成还要说:你知道郗铭太子在哪里吗?   在这个时候,在这个风声鹤唳的时候,卿言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她亲身经历了被御前侍卫的追捕,她知道,在这个时候,二皇子郗陵几乎是在倾全国之力在找寻郗铭的下落。所以,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能开口提及“郗铭”二字。   可是,视野中,始终没有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郗铭,你到底在哪里?   这时,两个年时颇高的老汉,抬着一条巨型的条石,慢慢地从卿言身边走过。他们脚步沉重,在泥沙地上踩踏出了一个个深深的脚印。显然,这一块条石的分量不轻啊。   忽然,一个老者脚下一颤,条石便从缆绳上滑落了下来,“咚!”地一声,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   而那两个人,似乎再也无力将那条石抬起,半哈着腰,在那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士官的眉头骤然竖起,他猛地抽出了皮鞭,劈头盖脸地就向两位老者抽去,口中更是骂骂咧咧,“没用的东西!老不死的!给老子滚蛋!蛮牛呢?蛮牛!你过来第二百零十五相见争如不见(三)   “呃,好嘞!”不远处的一个下身穿麻布裤衩,头戴遮阳草帽的赤膊大汉,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   士官扬鞭一指地上的大石块,“喂,你来抗,这两个老东西趴下了!”   卿言疑惑地望着来人,眼神之中开始闪现出异样的光彩来。   他的身姿渐渐清晰起来,他轮廓分明的五官逐渐凸显出来。   卿言顿时为之一颤。   刚才搜寻的时候,并不是没有看见这头“蛮牛”,只不过,他背对着大伙,赤膊的脊梁背被晒得黝黑发亮,卿言第一时间就把他排除了。   可是当他那健美的体魄,销魂俊美、盈满汗珠的脸,正对上卿言时,让她瞬间感觉到了天崩地裂的震撼,就连时空都仿佛要凝滞了。   是他,千真万确是他!   在旁的泠筱,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了,一双瞪圆了的妙目,紧紧地盯住了那个神情略显得憨厚的力巴——郗铭。   卿言失魂落魄,呆如木鸡地驻立在原地,刚要开口呼喊,却被泠筱硬生生地拉住了!   卿言在那瞬间,警觉了!   不能叫他!不能叫他郗铭!   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二皇子的爪牙通缉。而且边上就站着一位士官,周边皆是官兵!不!不能,不能相认!   恍惚之间,“蛮牛”已然奔到了掉落的石块边,距离卿言大概有数十步远。   而他,始终低头哈着腰,似乎对那位扬鞭的士官有着莫大的忌讳和恭维,只见他猛扎了一个马步,双腿如有神柱一般钉在了地上,两根粗壮的手臂,怀抱起了这块条石,将它一甩过肩,便“诶哟诶哟”地扛着走向了石料加工厂。   “嘿嘿!”士官嬉笑了一下,“还是咱蛮牛力气大,哈哈!”   “蛮牛”脚步沉稳地地扛着石块,从他那并不显得变态的肌肉却毫不拖沓的步伐来看,他绝对是个练家子!   他的目光始终呆滞,待走到卿言的跟前时,无意识地扫了她一眼。   他顿时两眼放光,楞住了。   眼前的那位娇小可人的公子哥儿,生得是如此的俊美,浓郁的如刀裁过的眉,往下是一对灵动闪烁的大眼睛,坚挺的小翘鼻,薄薄的嘴唇,勾勒出世间绝无仅有的美男形象,以至于那个扛着石条的力巴都不由自主地看痴了。   卿言对上了那双不乏忧郁之色的深眸,心中顿时一窒。只觉得一股热流翻涌而上,眼眶瞬间湿润了,喉咙更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再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迟疑的一瞬间,士官的鞭子已然甩倒。   “啪!”重重地击打在了他赤裸的后背之上。   力巴全身为之一颤,呲牙咧嘴的表情彰显着无比的痛苦。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搬?”   “是是是!”他哈着腰,点着头,痛苦万分地继续向前走去。末了,还不忘回眸看一眼惊恐万分的柳卿言。   他的后背上,露出了一条血淋淋的鞭痕。他忍着剧痛,不再停留,阔步向前。   是的!他认出她来了!   卿言确信!   虽说,他们仅仅只算是一场露水夫妻,但是,卿言确信,他们之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传递彼此的信息。   可是,他为何会沦落至此呢?他为何会甘愿忍受低贱的士兵的鞭挞责骂呢?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呢?   “你干嘛要打他?”卿言几乎是带着哭腔,厉声质问起刚才那位甩鞭的士官。   士官一楞,有些莫名地瞥了卿言一眼,“劳役不好好干活,就是这个下场!”   “你!你!”卿言为之气结,颤抖的手,指着士官的鼻子,想要开骂,却又被泠筱一把拦下了。   泠筱满脸推笑,“没事,没事,我们一介草民哪里敢管官方的事,呵呵,这家伙是欠收拾,该打该打……”   士官的脸上开始洋溢起自得的微笑来,“诶,还是小姐明事理。”   “那边是凿石场吧?呃,呵呵,官爷,要不陪小女子到那边去逛逛?”泠筱含笑,伸手挽入了士官的胳膊,黛眉一挑,顺带着抛了个媚眼,“走吧!”   士官不由地欣喜若狂,连呼“好,好,好!”   泠筱假意瞪了卿言一眼,“小屁孩,到一边玩会,待会姐姐再来找你。”说罢,还不忘向着卿言眨巴了一下眼睛。   卿言,立刻会意:泠筱这是要帮自己支开士官,好让自己单独跟郗铭会面。   待他们走远,卿言立刻向着石料加工场狂奔而去。   力巴,卸下了重重的石块,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捞起胳膊,擦拭了一下渗满整张脸的汗水,可是这一抹,又把他那原本就不算干净的脸给弄花了。   他转身,抬眸,对上了那一双清澈见底的靓眸,犹似惊鸿一瞥!他痴痴地注视着来人。   “我终于找到你了!”卿言顿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若不是周边还有别的劳役,只怕,她就要飞扑上去了吧,“你知道吗?我们找你找得好苦,你知道吗?”   力巴一脸迷茫,莫名地挠了挠头皮,旋即,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这位小哥,你认识我吗?啊,太好了,终于找到一个认识我的人了!”   卿言一时之间为之语塞,呃,他认不出我来了?   “你怎么了?我是卿言啊,卿言!”   力巴尴尬地伸手挠了挠头皮,朝着她憨憨一笑,“呃,呵呵,不好意思,我很多事都已经不记得了,我也不认得你,我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   “我,我,我,我是,你,你。”卿言急得连说话都已经结巴起来了。   “嘿嘿,真不知道,呵呵,从我醒来的那一刻,就在一个农庄里了,周边都是官兵,然后就是整天每日每夜的干活。呵呵,他们都叫我蛮牛,对了,这位小哥,哦,卿言,你现在能告诉我,我是谁吗?我叫什么?”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失忆了吗?   天,怎么会发生这种悲剧的事第二百零十五相见争如不见(四)   卿言着急地一把抓住了他的双臂,使劲地摇曳了起来,“我是卿言啊,你,你怎么可以忘记我?你怎么可以不知道自己是谁?”   “呃!”蛮牛,蹙眉,一脸的痛苦之色。显然,卿言剧烈的举动牵动了他背部的鞭伤,他皱了皱眉,又满是急切地问道:“我叫什么名字?你能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吗?”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胡渣浓郁,头发结巴成块地乱作一团,原本光洁白净的皮肤变得黝黑发亮,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潦倒的“蛮牛”,会跟昔日里风儒俊雅的太子爷有什么联系。   如果卿言此刻对他说:你叫郗铭,是当朝皇帝郗帝的长子。这会是一件多么具有讽刺意味的事情?   心理承受能力低的人,或者有心脏病的,在听到这句话后,估计会当场昏厥吧?   卿言噙着泪水,伤心地望着他,她无法确信当自己告之他的姓名和身份之后,他会作何反应?   如果,他不够镇静,那么,很有可能就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这个时候,她选择了回避,选择了沉默,选择了隐忍。不是卿言不愿说,而是她不能说。她必须想办法让郗铭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再慢慢地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正在这时,一声军号响起。   “呜呜呜!”   正在劳作的劳役中,至少有一小半人,在听到了这声号角之后,慌忙放下了手中的活,然后急速地向着吹角集结地跑去。   “蛮牛”力巴,自然也是其中一员。   他条件反射般地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刚跨出去两步,又迟疑了一下,恋恋不舍地看了卿言一眼,“对不起,我要走了,部队集合了。”   “诶,你等一下!”卿言着急地追了过去。   “蛮牛”一边跑着,一边回首向卿言招呼道:“我得马上去了,我们农场在集合。我得马上赶回东城农场去。明天……明……一定要告诉我……”   卿言在后面追赶着,却怎么能赶得上郗铭健步如飞的步伐。忽然一个从山坡上冲下来的劳役,跟卿言撞了一个满怀,顿时将她顶翻倒地了。   卿言艰难地起身,抬眸,却发现那一群急速奔跑的劳役,已然在空地列队集合了。   为首的一位官人,或者说是一位派头十足的监工吧,威仪地扫视了他们一眼,喝道:“报数!”   “一”   “二”   “三”   ……   “一百零五!”   “好!”监工扬鞭一挥,“上车!”   这些在石料场劳作了一天的劳役们,喘着粗气,迈着沉重的步伐,面无表情地攀上了破烂不堪的马车。   他们只是石料场临时征召的苦力,东城农场才是他们的归宿。   或许,出来干活,还有马车坐,这已经算是不错的待遇了吧?   就当马车准备驶出石料场的时候,卿言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了上的来,“等一下,等一下!”   监工一脸疑惑,“你干什么?”   卿言急步上前,看到了已然趴在马车里的蛮牛。   他满脸欣喜的模样,开心地向着卿言招着手。一脸纯真,憨厚纯净,却让人心痛。   “请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监工厌烦的模样,狠狠地瞪了卿言一眼,“关你屁事!哪里来的娘娘腔?快闪开。”   卿言双手张开,猛地拦在马车的前列,“我有事,请你告诉我,为何这些壮丁坐车来坐车去的,他们都是什么人?”   “快给老子闪开!”监工一脸嗔怒,“耽误了回农场的时辰,就得军法处置,你个小鬼担待的起吗?快滚!”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让!”清雅的人儿,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她简直是在以“螳臂挡车”的意志力来阻拦他们!   可是,这个行伍出身的监工,三言两语不合就会拔刀子动手的人,哪里还容得你个小鬼头在这里胡闹?   “找死!”监工一声厉喝!扬起马鞭就向她劈了下去。   “呀!”卿言不由地吓得花容失色,不由自主地缩起头来想要躲避。   可是,她的动作终究是慢了半拍。   只觉得“呼呼”的声响从额前划过,眼瞅着就要击中自己的脸颊。   说时快那时迟,空中徒然伸出一只大手,硬生生地接住了急速下劈的马鞭。   “啪沓!”击打在那只大手的掌心,发出了激荡的声响。   “蛮牛”一个踏步飞跃,就跳到了卿言的身前,将她护了身后。   “不要打他,他是好孩子!”蛮牛叫道。   “反了你了!”监工两眼一白,扬起皮鞭就向着“蛮牛”抽去。   卿言原本以为他会奋起反抗,或者灵动躲闪。但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蛮牛胆怯而又笨拙地抬肘挡格,无论怎么躲闪,却总也逃不过迎面劈下的肆意的皮鞭。   他的手臂上,手肘上,额前,胸前,顿时拉开了一道道血淋淋的口子,直到他,无力再支持,跪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起来。   “够了,不要打了!”卿言撕心裂肺般哭喊着,向着蛮牛扑去,将他压在了自己的身下,用她那清冷而又柔弱的后背去迎接监工疯狂的皮鞭。   “啪,啪!”一下,接着一下的皮鞭抽打在卿言的后背之上,痛得她几乎再也发不出声响来。   只不过,比起内心的失落和伤痛,背上的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好在,他们一行人急于回农庄,监工只是稍微“教训”了一下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仅仅是意思意思而已,然后就不再继续了。   监工指挥着其它劳役,不顾卿言的阻扰,将伤痕累累的“蛮牛”拖上了车。   车轱辘旋转,尘土飞扬。   卿言痛楚万分地匍匐地跪倒在地上,神情焦虑地望着这批劳役逐渐离自己远去车队。   正在这时,泠筱风尘仆仆地从山上奔了下来,看到了背上的衣衫已然破裂的卿言,不由地大惊失色起来,“卿言,卿言你怎么了?”   卿言哭喊道:“他走了!他被他们带走了!姐姐,你快追啊第二百零十七相见争如不见(五)   “哦,好!”泠筱猛地向前奔出了几步,却又迟疑地回身看了卿言一眼,“不行,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不放心。”   “姐姐!”   泠筱停下了脚步,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我刚帮你打听清楚过了,他们现在是回东城的农场,明天,他们还会来这里干活的。”   “是吗?”卿言迟疑地望着她,“可是,他,他……”   泠筱悠悠地叹了口气,“他还是不愿意见你吗?”轻柔的手抚在了卿言的后背之上,“没办法,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是,他好像失忆了,不记得自己是谁,就知道在农场里干活。”泪珠瞬间盈满了眼眶,她抬头望了泠筱一眼,“他好像被人挟持了,我们得去救他出来。姐姐,我们去东城农场吧,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他救出来!他可是地位尊贵的太子,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干粗活?”   “失忆?你是说,他已经不认识你了吗?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太子?他真的是郗铭吗?”   “姐姐,你刚才不是也看见了吗?”   泠筱疑惑地摇了摇头,“不,我已经十年未见郗铭了。刚才乍一看,确实是有点像,但是十年的时间,足可以改变人的容貌,也可以淡化脑海中的印象,所以,我并不能笃定确信。我问你,你能肯定,那个人就是郗铭吗?”   “千真万确,我当然能肯定啊!”卿言坚毅地起身,拍去了膝盖处的灰尘,“姐姐,走吧,我们去东城农场,虽然我跑不过马车,虽然我打不过那些官兵,但是,我一定要郗铭带出农场。”   “好吧!”泠筱挽起卿言的手臂,两人依偎搀扶着,向着东方而去。   ……   泠筱,一边走一边向卿言解释道:“这个东城农场乃是城国军方的专用农场,为驻扎在国界线上,神女峰下的军团提供食物。而那些在农场里劳作的劳役,都与军方签订了契约,进行统一的编制,实施军队化管理,服从统一的调配。既然那个蛮牛能够在军方的农场里劳作,说明他的身份已经得到了官方的确认,并接受军方的制约。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郗铭,我总觉得单凭我们俩人的力量,恐怕很难救他出来。”   “那怎么办啊?”优雅的卿言,此刻却急得涨红了脸,晶莹的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泠筱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先去了再说,如果说能花钱就能解决的事,那就最简单不过了。可是,如果他们坚持不肯放人的话,那我仔细想过了,办法也不是没有。你立刻前往京城,把这个消息告诉皇上,让皇上亲自下旨,迎接受伤的太子回宫。”   “不行!”卿言果断地拒绝了。虽然她惶恐,她不镇定,但是在关键时刻,在关键问题的认知上,亦是显示出缜密的心思:“这个办法太危险了。这里离京城路途遥远,一来一去就大半个月过去了。夜长梦多,我不想郗铭在这里继续受苦啊。而且,现在京城局势动荡,我明显可以感知到皇上郗帝对郗铭的冷漠,在他的眼里,只有江山社稷的传承才是最为重要的。另外,二皇子郗陵一直虎视眈眈,怕只怕,解救郗铭的圣旨还未到,二皇子派出的杀手已经到了。   泠筱无奈,喟然道:“哎,要是柘大哥在这里就好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他艺高人胆大,直接亮出御前侍卫的金字招牌,就可以让他们放人,如若不从,直接杀将进去就是了。诶呀,也不知道他们哪得来的假消息,明明太子人就在这里,非要跑出去瞎找!”   ……   说话间,她们已然来到了东城农场。   门口站着两位手持长矛的彪形大汉,其中一个人,拦住了泠筱,“什么人?军事要地,不得擅闯!”   泠筱莞尔一笑,“请这位官爷进去通报一下,告诉你们长官,就说有客人来访。”   士官疑惑地上下打量着这位风情万种的女人,“请问姑娘怎么称呼,我去通报的时候,也好行个方便!”   泠筱随即两眼一白,“哼!本小姐的芳名也是你这种下人打听的?快去通报,耽误了你们长官的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士官一愣,倒也不好争辩什么,只得硬着头皮向着农场内跑去。   过了半晌,他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待走到泠筱跟前,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了一个军礼,“这位小姐,还有这位小哥,我们长官有请。”   泠筱朝卿言笑了笑,那眼神仿佛就是在说,看见没,不来点狠的,怎么糊弄得过去呢?   军帐之内,一位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士官,正端坐在餐桌旁,端起自家农场偷偷酿造的荞麦烧,神情陶醉地品尝着。   待泠筱走进,他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她,“我不认识你!”   “我叫泠筱,呃,呵呵”这位是舍弟,卿言。呵呵,官爷们,您看,这不就认识了吗?”   这位中年“农场主”随即脸色一暗,脸上呈现出了一条黑线,“哼,好一个油嘴滑舌的丫头!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不过,我可事先申明,如果你是想来我们农场做皮肉买卖,那我奉劝你一句,在我的辖区内,可不容许发生这等伤风败俗的事。识相的,就请自个儿离开吧。”   泠筱嬉笑道:“哎哟,这位官爷,您把我们当什么人了啊?呵呵,小女子今日前来,只为打探我大哥的消息。实不相瞒,我有位大哥,前一阵子失散了。呃,我那位大哥脑子不大好使,故人记不得,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可是今日,我却在装运劳工去石料场干活的马车上,看见了我大哥的身影,他分明就是在咱这东城农场服劳役!”   “放肆!”农场主重重地将酒杯凿在了桌子上,一时之间,汁水四溢,“你休得血口喷人,你找大哥找到我们军方农场来了?告诉你,我这里的劳役一个个都是登记在册的,有名有姓的人,绝对不会接收来路不明的人。因为我们这里是军队专供,在食物的环节,是绝对不能出半点纰漏的第二百零十八相见争如不见(六)   农场主虽然说得振振有词,心中却不免有些发慌。   官役的黑幕,很多都不足为外人道了。   这些在农场里劳作的劳役,虽然鱼龙混杂,但是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这些人统统都是犯了重罪的囚犯,来到农场里干活,基本上算是“劳动改造”吧?   在这里,没有人生自由,没有生活情趣,有的只是强度远远超出常人所能忍受的劳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来到农场,就等于签了卖身契,永无出头之日。   东城农场,不单单是一座肥沃的庄园,同时,它也是滋生贪婪腐败的温床。农场虽然严格地接受者军方的管制,但其中的一些内幕交易,却又是藏匿极深,不易叫人察觉。   就好比上个月初,这位农场主,受了人家几十两黄金,便把一个因为犯了罪,而在这里遭受终身劳役惩罚的犯人给偷偷地放了。可是,朗朗乾坤,在光天化日之下,总不能玩大变活人的把戏吧?好端端地一十号人,若是突然变成了九号人,又提供不出尸体来,上面若是追查下来,那岂不是要捅娄子?他就随便弄了一具尸体给冒名顶替了上去。   这种“移花接木”是他们惯用的伎俩。因此,农场的士兵们经常在民间游荡,找寻新亡的尸体。把那些尸体偷偷运送至农场,就意味着又有一名劳役会“脱离苦海”。   刚好,一个多月前,一行士兵路过九回廊山下,发觉了浑身血肉模糊的“一具尸体”。   “尸体”,对于他们来说,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只要及时运送回农场,就可以发一笔不小的横财。   可是,当这具尸体运送进农场大门之后,他竟然奇迹般地苏醒了!待军医查看过之后,才发现,这个容貌夸张,全身血肉模糊,外套上没有一块衣角是完好的人,除了胸口上有一块明显的瘀伤之外,身体其它部位竟然是完好的!   农场主阴沉着脸正打算把这具又重新活过来的尸体给赶出农场的大门,可是竟然意外地发现这个“尸体”似乎是白痴。他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不知道自己是谁,只会看着一群群走他身边走过的士兵嘿嘿嘿地傻笑。   对于一个看似身强力壮又没有头脑的家伙,农场主很爽快地“笑纳”了!   从此之后,东城农场里又少了一个犯人,多了一个蛮牛。   眼瞅着事情就要败露,农场主哪里肯在泠筱面前承认?他重重地敲击着桌子,“你知道吗?你这是在亵渎军方的威仪!帝国法令,损我军威者,立斩不赦!难道你这个黄毛丫头想被杀头吗?识相的快给老子滚蛋!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大哥,这里只有在接受劳动改造的死囚!”   “可是,我真的在里面看见我大哥了!”泠筱还要争辩,却只见农场主突然拍案而起,“来人啊,送客!”   “等一下!”卿言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抢在泠筱的身前,然后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只镶嵌着红宝石的金镯子!   这可是大手笔第二百零十九相见争如不见(七)   “咕噜”,农场主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眼睛也射发出了贪婪的欲望。   天呐!暂且不论那金镯子上金子的成色和分量,单单就凭镶嵌在镯子正中央的那一枚硕大的红宝石,农场主就知道这只金镯子价值不菲了!   不要说是放一个人,就算是要他放十个人,钱,都够了。   可是,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瞧卿言出手阔绰,就料想她绝非寻常人家。   坐地起价,是任何贪官污吏的专项。   他嬉笑着瞥了一眼金镯子,随即目光淡然而疏离地睨向远方,“哎,真不知道现在的人呐,都怎么想的,一条人命啊,那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哎……”   卿言闻言,心中顿时一喜,遂,又从荷包了掏出了两根金条,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之上。   这一拍,直拍得他心惊肉跳。   天呐!金条啊!还是两根!   假装毫不在意地瞥了瞥桌子,他继续搪塞道,“诶呀,这算是什么啊……诶呀……”   卿言的脸上顿时呈现出了不耐烦的神色来,她霍地起身,猛地抖落了自己的荷包,将里面待一切贵重物品全部稀里哗啦地撒在了桌子之上。   一时之间,各式珠宝首饰在烛光之下荧荧烁烁,甚是醒目。   农场主,垂眸,瞪眼,瞬间看痴了!   这,这!他的嘴已然长成了一个巨大的O型,惊诧地半响说不出话来。   泠筱见他闷不做声,心中亦是有些恼怒,暗想,这个狗官怎么胃口那么大?   还未等那农场主反应过来,泠筱也伸手进了自己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了三根金条,亦是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之上,一声冷笑,“还不够吗?”   “不,不,够,够了!”农场主已经惊诧的语无伦次了!   泠筱脸上顿时煞气一现!这王八犊子胃口也太大了,竟然敢漫天要价?有这么多些钱,别说是这狗官了,就算买通他的上级,买通丞相级别的上司也绰绰有余了吧?   泠筱负气,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金银财宝就往自己的包包里塞去。   农场主顿时急傻了眼,“呃,这位姑娘,怎么,怎么又收回去了?不赎人了吗?”   “不赎了!”泠筱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答道,一边还不停地撩拨着金银首饰倒进了包包。   “诶诶诶,使不得使不得,可以了可以了,我现在就放人,我现在就放!”   “哼!我现在不稀罕了!”泠筱冲着他怒目而视,“这些首饰我收回了!人,我也不要了,随便你吧!卿言,我们走!我还就不信了,摆不平这小小的一个东城农场!”   农场主,慌忙抢身上前,一把拦住了两位姑娘,“呃,我说小姐,误会啊误会,我没说不放人啊!”   “好吧!”泠筱竭力做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来,“首饰我是绝对不会给了,就三跟金条,放不放人随便你!”   “呃,嘿嘿,不行,那不行,再加点?”农场主一脸谄媚地笑着。   “两根!”泠筱冷眼而决绝地回答道。   “啊?这,这,怎么变两根了?不带这么整的!”   “一根!”泠筱黛眉一扫,坚毅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瞧她这样子,似若再有一语不合,立马会拍拍屁股闪人一般。   农场主,心头在滴血,忍着剧痛,颔首道:“成交第二百零二十相见争如不见(八)   他缓缓地起身,“两位,那么就请我一道去一趟地牢提人吧?”   原本严肃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容。   这个细微的表情却没能逃过泠筱睿智的眼睛。   贪得无厌的农场主在最后关头轻松妥协,是不是另有什么图谋呢?   像这种为非作歹的家伙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呀!   泠筱微微一笑,优雅地伸出皓白的手掌,轻柔地按在了桌子之上。她的脸上猛然精气一线,一股红彤彤的热流便涌向了手掌。却只听得她掌底“呲呲呲”一声细响,随即撩起一缕缕的青烟,散发出阵阵的焦糊味。   手掌抬起。   木桌子上霍然出现了一个半寸来深的焦炭色的手掌印。   这一下炫技当真是技惊四座!   农场主不由地看得痴了,这才知道今日农场里闯进了一个不好对付的角色。原本他还打算将他们引入地牢,然后伺机抢劫他们身上的财务。   可是泠筱如此一来,倒也是把那农场主给当场震慑住了,他讪讪地笑了笑,“呃,姑娘好身手,好身手,呵呵。”   泠筱冷眉一挑,也不搭理他,“地牢,我们就不去了,我想这位官爷必定是知道我要找的大哥是哪一位,就请劳烦您把人提出来吧?我们在这等候。”   农场主努了努嘴,瞥了一眼摆放在桌子上金条,努力克制了自己跌宕的情绪,唤过一名士兵,吩咐了几句后,那名士官便小跑着转向了内堂。   许久,那名士官赶了回来,可是身后,却没有跟来期待中的“蛮牛”。却只见他俯首,在农场主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农场主的脸色忽然一沉。   他这个细微的动作亦让卿言和泠筱都绷紧了神经。难道,又要节外生枝了吗?   农场主一脸嗔怒,对着那个士兵呵斥道:“谁允许你们在我的地盘里滥用私刑了?”   那士兵战战兢兢地说道:“那个蛮牛,今天,对温老三不敬,当着大伙的面拦下了他的鞭子。那会儿,时间紧迫,温老三也就没怎么责罚他,可是一回到咱农场,就,就,”   “啪!”农场主狠狠地甩了那士兵一个嘴巴,“混账东西!要是把人打坏了,看你们怎么赔!”   卿言在旁听得他们的对话,心犹如被针刺过般的剧痛,急得几乎就要哭出声来,“你,你们到底把他怎么了啊?”   “呵呵呵,”农场主回身,笑嘻嘻地对着卿言打了个招呼,“这个小哥,放心放心,应该没事的,呵呵,那蛮牛回来的时候,我下面的士兵打了他几棍子,就那小子,皮粗肉厚的,应该没什么大碍的,我这就命人把他带出来!”说罢,他死命地踹了一脚士兵的屁股,“还不快点把人给我带上来!”   “是是是,”那个士兵唯唯诺诺地弓着腰,急速退出了殿堂。   许久,两个士兵抬着担架,缓缓地从地牢内走了上来。   蛮牛,浑身血肉模糊地趴在担架上,也不知是死是第二百零二十一相见争如不见(九)   PS:最近大家都等急了吧?没办法哦,俺得了颈椎病,这几天又是推拿又是牵引又是芬必得的,实在没法码字了!各位见谅!   卿言慌忙抢身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臂膀,呼喊道:“郗……大哥,大哥,你醒醒啊!”   蛮牛,无力地抬眸,那张沾满了泥块稻草,搀和着血水的脸,微微显得有些浮肿,“呃,小兄弟,你怎么来了啊?你不怕他们打你吗?”   他的身上,到处是鞭痕、杖痕,多处,还在向外渗着鲜血,让人看了好不忍。   卿言顿时泪如雨下,轻轻地撩拨起他额头上的几缕碎发,“你还好吗?”   “嘿嘿,”他勉力一笑,“没事,死不了。”   从士兵的手中接过担架,卿言柔声安慰道:“好了,没事了,我们走吧?”   “这是要去哪呢?”蛮牛无力地出声询问道。   卿言的眼中闪现出激荡的神色,坚毅地说道:“回家!”   泠筱在旁更是恨得牙痒痒地,“哼!这位官爷,请你好生记得今日!日后自当奉还!”   农场主当即两眼一白,“诶?我说这位姑娘,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我,我可没什么过错啊。当初我把他捡回来的时候,他气若游丝,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现在一模一样地送回去,又干我什么事?今天又不是我下令要打他的,是他自己要犯上作乱。”   “哼哼!”泠筱一声冷笑,“好一个犯上作乱!受教了!”随即,她衣襟一甩,单手拖起郗铭的担架,就阔步向农场外走去。   ……   一路上,郗铭始终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口中含含糊糊地喊着,“别打我,救命”之类的荤话,让卿言的心至始至终都是崩紧的。   柔弱的她吃力地托着担架,在乡间小道上行走。微风吹散了她渗在脸上的滴滴汗珠,却未能带走她心中的哀愁。   卿言焦虑地看了泠筱一眼,“他伤得这么重,我们要不要去请个大夫啊!”   “呃,最好,不要。”   泠筱出生武学世家,家中各种跌打扭伤的药自是不少!她确信自己能够帮助郗铭回春。郎中,就不必去惊动了,因为郗铭此刻的身份,极其特殊:一方面是他地位尊崇的皇子,另一方面,他是过气的前太子,对,没错,是一个失宠的前太子,眼下,二皇子几乎是在倾国之力在搜索郗铭的下落。泠筱不想给敌人留下任何可疑的线索。此刻的她,比卿言更多了一分的沉稳和冷静。   待担架抬入房间,泠筱却又有些犯愁了。   郗铭浑身上下都是伤痕,要为他治伤,势必要将他身上的衣裤全部割破脱下来,再用药水洗净伤口,再附上愈合伤口的祖传跌打药。   可是,毕竟男女有别,初经男女之事的泠筱还是非常忌讳自己触碰到郗铭的裸、体的。将药品交给卿言之后,她就在卿言的肩膀上拍了拍,“能行吧?他就交给你了,我先回避一第二百零二十二相见争如不见(十)   卿言坚毅地点头,接过了泠筱递上的药箱。   垂眸,看着他满身的伤,她顿时心如刀割。   好在,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救人了。   那一日,在狼婿峰山上,刚刚登基的映月女皇正准备举行封禅大典,可不想遭遇到了上官吹雪的叛变。映月怀抱着卿言,只身跃下了狼婿峰山,结果摔断了几根肋骨。   那一日,在昏暗的丛林之中,在毫无医疗器械及任何急救药物的情况下,卿言照样帮映月接上了断骨,包扎了伤口。有了这么一次经历,她在面对郗铭的时候自是沉稳了不少,更何况,“医疗条件”也不可同日而语了!   轻轻地解开郗铭的衣衫,帮他把外衣和中衣敞开,却发现亵衣已经完全黏在了皮肉上,一片血肉模糊。   卿言叹了口气,这伤还真的重啊!   来不及多想其他,就着从窗户中透露出的日光,小心翼翼地将衣衫与皮肉分离。而此刻,已然陷入昏迷状态的郗铭,脸上不时出现痛苦的表情,眉头皱得更深了。   卿言见状,只得放缓了自己的动作,尽量做到最为轻柔。因此,当她全然除去郗铭全身破损不堪的衣服时,竟已花了半个时辰,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浑身是汗。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抬起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神再落到他胸口的时候真的是几欲落泪,那一片血肉交融着,一道道的鞭痕、杖痕,纵横交错着,伤口还在不停地向外渗着流血,似永无止境一般。什么东城农场啊?这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间地狱啊!竟然把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折磨成这样子!   卿言拿起一块白色的毛巾,在药水中浸湿了,然后擦拭郗铭的胸口血渍,嘴里还安慰道:“忍一忍,很快就好的。”   郗铭虽然听到了她的安慰,眉头刚一舒展了一下,可是当浸透着药水的毛巾触碰到他伤口的时候,他呲牙咧嘴般痛苦难耐,一只手更是用力抓上了卿言的手腕。   卿言一怔,想要挣脱,可是他握得实在太用力,又不敢使劲甩开,怕动了他的身子,扯痛他的伤口。只得任由他这么抓着。   期间,郗铭始终眉头紧锁,一脸痛楚的表情,嘴里时不时溢出微弱的呻吟声,额头上更是渗满了黄豆般大的汗珠,忽然,他口中依稀呼喊着,“皇甫……皇甫……”   卿言闻言,一丝复杂的情愫忽然涌上了心头,脸上洋溢着充满希望的微笑,可是眼神之中却是无尽的落寞。   好消息是,他还记得!   他真的还记得以前的事!   至少,他还记得有个人——皇甫实。   当然,让卿言感到难过的坏消息是,即便是在他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在梦中呼喊的依旧是那个曾经给来带来无尽苦痛的男人!而不是他的妻子第二百零二十三特殊的爱好   至始至终她的神经都是紧绷着,待她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天色都渐暗了下来。   虽然郗铭的脸色很差,可是,毕竟他从小习武,身体异常的强健,更何况那些士兵倒也不是真的要夺他性命。因此,当他止住了血,伤口包扎完毕之后,呼吸逐渐变得沉稳起来。   见到郗铭已无大碍,卿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时,泠筱也已走进了房屋,凝视了一眼呼吸均匀起落的郗铭,她悠悠地叹了口气。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有太多的怨恨,甚至一直以来都将他视为情敌来对待。眼见着郗铭把她身边的一个又一个朋友伤得如此,泠筱还真的想就此撂摊子不管他了。可是心中却又有些不忍。毕竟,一切都是“爱”字惹得祸,同样深陷情网的郗铭又有什么过错呢?   “或许,我该做些什么了?”泠筱呆呆望着郗铭,出神,“柘大哥和映月公主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现在,只有皇甫大哥能够真诚地帮助郗铭,除了他之外,我觉得没有人是可靠的!”   卿言回首,望了望陷入沉思的泠筱,“姐姐,你打算怎么做呢?”   “恩,这里就交给你了吧,你留下来好好照顾他,我去找皇甫大哥,我想,以皇甫大哥在京城的家庭背影以及势力,帮助郗铭重回京城,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恩!”卿言点了点头,“那就劳烦姐姐了!”   “不必客气!其实,我也是在帮皇甫大哥。不管怎么说,我知道,他在听说郗铭出事之后心里一定很难过,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让他不再牵挂担心。那么,我就先出发了!呵呵,嘱咐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毕竟他是你丈夫,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恩!”卿言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虚弱的郗铭,微微泛红的眼睛逐渐闪现出了缕缕柔情,她伸手,轻轻地在郗铭的脸颊上抚摸着,心中却是暗道:你若是一直这么静静地躺着,一直这么地安详,倒也……   子夜时分,郗铭的鼻息处发了一阵轻微的细微响声,原本疲倦地趴在床头的卿言立马翘起头来,紧张地注视着郗铭,“郗铭,郗铭,你醒了吗?”   他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卿言那张俏丽的脸蛋顿时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痴痴一笑,“这位小哥,这是哪啊?”   小哥……   呃……   他这是失忆了,还是真傻了啊?   卿言窘迫地站直了身子,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和周身的衣衫,这才注意到,自从回来之后,她一直没有换下男装,依旧是男儿郎的打扮。   很囧地苦笑了一下,“放心地睡吧,这是我家!”   “哦,谢谢你了!”郗铭无力地说道,开裂的嘴唇竭力皱出了一丝的笑容,“我想喝水。”   “恩,”卿言慌忙拿起了边上放置的茶杯,然后单手挽住了他的脖子,将他轻轻地扶了起来。   在那瞬间,卿言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体香悠悠地飘进了郗铭的鼻息,让他整个人都为之沉醉,他讪讪地抬眼睨视了一下那张俊俏优雅的脸蛋,忍不住说道:“这位小哥,你长得好俊俏啊,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   卿言心头猛地一颤,手指不由自主地一个滑落,溢满茶水的杯子就滑落到了郗铭的胸前。好在她反应倒也还算是快,慌忙补救,伸手去捏。可是,依旧有不少水浸湿了他刚刚包扎好的伤口。   “呃,对不起,对不起,诶呀,都弄湿了……”   “呵呵,没事,湿就湿了!”他挣扎地起身,然后坐直了身板,从一脸慌张的卿言手中接过了茶杯,凑近自己的薄唇,轻呡了一口,“你说,你认识我是吗?”   “恩!”卿言点了点头。   他舒心地一笑,“难怪,一看见你,我心里就觉得特别安稳,就有了一种忍不住想要亲近的感觉,原来我们从前是认识的,怪不得!”   “是,是啊!”卿言的头顶顿时冒出了滴滴的冷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他忽然缓缓地低下了头,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的红晕,“你,刚才叫我什么?西明?我叫西明吗?”   “恩,是滴。”   “呵呵!”他苦涩地笑了一下,“这名还不错啊,比蛮牛好听多了。”他抬眸,望着尴尬的卿言,心中不由地激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略显诧异地问道:“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怪人?”   “呃?”   郗铭垂首,不语。半响,这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呃,我冒昧地问一句,我们从前是什么关系?你是我亲人吗?”   卿言顿时为之语塞。   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立刻告之他身份似乎有些不妥。至于两人的关系,就更让她难以启齿了。她的靓眸中忽然闪现出了轻柔的神色,“我应该不算是你的亲人,但,更胜亲人,我们是相濡以沫的朋友……”   “是嘛!”他高兴地跳了起来,可一不小心却又牵扯到了身上的伤痕,让他不由地皱眉咧嘴,一副痛楚的表情。   “你小心一点啊,不要乱动!快躺下!”卿言说着,就慌忙伸手去扶郗铭。   他深吸了口气,却竟然顺势把她搂入怀中。   “你?你干嘛?”卿言窘迫地问道。   郗铭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不要动,好吗?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卿言原本僵硬的身子顿时软了下来,她缓缓地将头埋进了郗铭的胸膛,呼吸着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膏药味。   “我,真的是一个怪人!”他喃喃自语道,“我在采石场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好喜欢你,就想这么地抱着你!我好开心,原来,你真的就是我的朋友,我只要抱着你,不会让你感到负担吧?”   “不会……你想抱多久,都可以……”   忽然,卿言只觉得脸上一阵湿润。   竟然是,郗铭的眼泪在那瞬间掉落了下来。   “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我对你,对男人,会有特殊的喜好呢……”他抬头,泪水已然溢满了整张脸第二百零二十四康复(一)   卿言的心口突然像被堵住了一般的难受。   郗铭意外的亲密举动,让她心生暖意,可是,他竟然把自己当成了男人?   老天,不是这么开玩笑的吧?   她缓缓地起身,帮着郗铭擦拭了一下他眼角的泪水,柔声说道:“不要多想了,你安心地躺下吧,我给你去熬点粥。”   她落寞地起身,转过背来,一行清泪便潸然滑落,她心中的抑郁实在难以平复,魂魄游离体外,呆滞地走向了厨房。   炉灶内热火朝天,砂锅上蒸汽氤氲。卿言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由地思绪万千。   看来,郗铭伤得不轻啊,竟然伤得男女莫辩了,可是,他的性情却未曾改变,这可如何是好?   “呲呲!”沸腾的粥水顶破了锅盖,溢流了出来。   卿言慌忙伸手去掀锅盖,可谁料,灼热的盖子立刻烫伤了她笨拙的手指。“呀!”一声惊呼,盖子便掀翻到地上,砸了个粉碎。   她懊恼地蹲到在了地上,任由眼泪唰唰地滑落。此刻,也不知道是她的手疼还是心更疼一些。   好不容易熬完了一碗粥,她小心翼翼地用抹布垫着,端进了郗铭的房间。   此刻的他又已安然入睡了。   看了一眼呼吸均匀起落的郗铭,卿言悠悠地叹了口气,转身拦镜而视,只见镜中人一袭男儿装束,虽然略显得柔弱,却掩藏不住优容儒雅的气质。她苦涩地一笑,暗想,难道郗铭就喜欢这样的人儿吗?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投其所好吧!   悄悄走进自己的厢房,将少女的衣裤一件件地折叠整齐,还有那些随身携带的饰物,一并存入了木箱底。   随即,她又走入了皇甫实的房间,从中整理出了几套像样的衣服,准备给郗铭换洗。只不过那些尺码都偏大,不能给她自己穿戴了。   苦笑了一下,暗想,赶明儿去市集里买些合身的吧。   待她整理完房间,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轻轻走入郗铭的房间,却只见他已经坐起了身子,捧着那碗砂锅正狼吞虎咽地喝着粥呢。看着卿言到来,他憨憨一笑,“这粥真好喝,好久没有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了!”   “好久?”卿言心疼地望着他。   郗铭的脸上顿时一阵僵硬,他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砂锅,略有所思地挠了挠头皮,“诶?我怎么会说这样的话?难道我以前也喝过吗?咦?我从有记忆起,就,就是在农场里吃糠米饭。哦!对了,以前你经常烧粥给我吃吗?”   卿言无奈地笑了笑,他贵为太子,一生之中均是锦衣玉食,美味自然是少不了的,可现如今一碗普通的稀饭就让他赞不绝口,还真是时过境迁啊。   “恩,粥,偶尔吧!”卿言撒了个小谎。   可是郗铭的眼神忽然冒出了一丝奇异的光彩来,他的剪眸直挺挺地注视着卿言手中所捧的衣物,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忽然涌上了心第二百零二十五康复(二)   郗铭望着卿言手中的衣物出神,“这衣服……好熟悉的感觉……我好像在哪见过,可一时又不想不起来了。呃,看见这几件衣服,我突然觉得好闹心……”   卿言忽然心中一窒,这些皇甫实曾经穿戴的衣物,郗铭又怎么会不熟悉呢?看来,虽然他已经失忆了,但是那个人的形象却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旋即,她莞尔一笑,“那是自然的,你还认得自己的衣服,不错,说不定,在这个熟悉的环境里,你会慢慢想起以前的事呢!”   “是吗?这些都是我的衣服?”郗铭疑惑地望着卿言,眼前的衣物虽然熟悉,却不能给他带来半丝的归属感,相反地,隐隐地有一阵刺痛。   看见郗铭愁眉不展的样子,卿言也觉察出了异样,她笑了笑,“楞什么呢?等你伤好了,再穿也不迟嘛。”   “恩!哦,对了。”郗铭垂眸,脸上流露出了尴尬的神色,“那个啥,呃,真不好意思,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对不起,我真的记不起来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不可闻。   卿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必自责嘛,你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受了重伤,不记得以前的事,也正常的。我姓柳,叫柳卿言,这回,你可千万要记住了,千万别忘了哦!”   “柳卿言,柳卿言!”郗铭默默地念叨了几遍,旋即面露欣喜之色,“好熟悉的名字!”   她清雅的脸上泛出了一丝的苦笑,是吗?在他的心里难道还记得这个名字?恐怕,不见得吧……   郗铭原本就是习武之人,身体格外的强健,又加之泠筱家传的膏药甚是灵验,没过几天,他身上的伤就好了七七八八,可是,记忆,却像是一座生锈的摆钟,再也拨不回从前了。而且,更让卿言感到厌烦的是,她,又多了一个称谓——“柳兄”。   他一天到晚,对着卿言勾肩搭背的,柳兄长柳兄短的呼,表现得甚是亲密,不过,这样的举动却让她感觉到头都快要炸了。   好气又好笑地瞪着那个满脸纯真的醇厚小伙,卿言除了无奈,还能有什么办法?一切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了。   可怜她,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子,面对着自己心爱的丈夫,还要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甚至是性别,这其中的苦痛煎熬,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吧?而且,在内心深处,她似乎更愿意接受现在的这样一种生活状态。   想想看,先前郗铭是怎么对待她的?   虽然他现在把自己完全当成了一个男人来对待,可至少是那种发自肺腑的真挚情感,相较于先前的冷漠与疏离,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所以,她似乎更情愿沉浸在自己一手缔造的幻界之中。对于从前的事,她更是三缄其口,闪烁其辞,在隐约间,她并不愿意郗铭恢复记忆,再回到从前……   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她是女儿身的事实,相信,很快就会被这位“新郗铭”发现,这让她越发地觉得浮躁起来,每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的时候,一个人,扛着巨大的压力,而默默流泪。   一夜,皓月当空,晚饭后的郗铭早已睡下,而卿言则是心潮澎湃。虽然身边一直有他陪伴,可是心中的孤寂落寞又有谁能体会?   她悄无声息地走入了皇甫实的房间。   木桌上摆放着一个古筝。   她踏步上前,袖拂去古筝上并不浓厚的灰尘,然后坐于其前。她伸手拨弹了几下,发现音色纯正,无须调试。   卿言淡然一笑,微微抬眼,如水的眸子闪现出了一丝惆怅的柔情。   第一个音一发出,便觉得鼻子酸涩,因为她想弹的曲子,是她从现代带来的《东风破》,亦是当日在大宛女儿国为郗铭抚琴的那一首。忆往事,犹自历历在目,而今夕却是物是人非,卿言不由地悲从中来,眼眶中泛起点点泪花,在烛光下荧荧烁烁,越发地楚楚动人。   卿言低眉,舒展了自己的情绪,抬指,徐徐地弹奏了起来。琴声悠扬,源源不断,似潺潺流水不绝于耳,渐渐地,将自己融入到了那种难以自拔的琴绪之中。   正当她凝神弹奏时,却只觉得一股男子的气息进了她的鼻翼,她的心急促地跳了一下,回头望了一眼,郗铭已经起床了,正向自己走来。   他那张俊朗的脸上闪现出了疑惑而又陶醉的神色,他一步一步向着卿言靠近,而脚底下的踏步,竟然已经合上了音乐的节拍。   待走到卿言面前,郗铭满脸都是沉醉,深情地注视着琴弦的拨动。   卿言的指尖轻轻落于琴弦上,弹奏起那首古典清雅的《东风破》,让卿言顿感惊奇的是,郗铭,不但合上了节拍,口中,竟然慢慢哼起了调子……   声音纯正,吐字清晰……   这不由地让她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幽雅的曲子自此戛然而止。   “你,会哼这曲子?你听过?”卿言惊诧万分地注视着眼前人。   郗铭迷茫地摇了下头,“不知道……感觉有点熟悉,好像听过……咦?看你弹奏了一下,我似乎也会摆弄这玩意儿!”   说罢,他无意识地伸出手指,随意地拨动了几下琴弦,竟然弹奏出了一句颇有音律的小调。他随即痴痴一笑,露出了皓白的牙齿,“这个,我能试试吗?”   卿言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微微一笑,双手托起了过膝的长袍,然后端坐在了古筝前。深深地吸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脑海中没有蹦出任何的音符来,可是,当他的手指触碰到琴弦的瞬间,自然而然地就发出了一阵的声响,紧接着,手指亦跟随着有节奏地游动起来。琴技之娴熟,当即令卿言刮目相看了。   要知道,此刻,他弹奏的曲子名为《忆实亭序》,是郗铭自己编曲所作。这数十年来,他几乎每日都会在忆实亭前弹奏上一曲,以聊表他心中的思第二百零二十六夜月   窗外,皓月当空。屋内,婉转动人。   曲子如行云流水般从郗铭的指尖倾斜而出,并未有一丁点的岔气,就连郗铭自己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忽然,这种迷茫的神色转瞬而下,他猛地侧头,蹙眉,一副极为痛苦的神色。   琴声已然停止,他单手拖住了自己的腮帮子,小声地呢喃着,“好痛,我的头好痛……”   卿言慌忙上前,一把搀扶住了他,“郗铭,你怎么了?”   他轻轻地推开了卿言,勉力地站了起来,“没什么,只是突然感觉头好痛,似要裂开来一般。呃,不过,现在好多了,我想,我应该没事的。”   郗铭眯着眼睛,喘了口粗气,在那瞬间,额头上已渗满了冷汗。   就在刚才,那熟悉的旋律将他带入了一个奇妙的意境之中,他就仿佛置身于华丽炫目的大花园内,周边是葱葱郁郁的翠竹,平静的湖水,沐浴着芬芳的香气,飘扬的柳絮在自己的额前翩翩起舞,而自己则端坐在一座精雕细琢的亭子之中。正当他竭力沉醉其中,试图再追忆起什么的时候,一阵莫名的刺痛袭来,又将他从从幻境之中拉回了现实。   “我,好像想起了些什么……可是,记忆却是虚无的,映像是模糊的……再也不能更近一步了!”他懊恼地甩了甩头。   郗铭似乎在逐渐觉醒了。这或许对卿言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她浅浅一笑,安抚了一下郗铭略显烦躁的情绪,“放宽心吧,慢慢来,今天想不起来,明天再接着想。总有一天,你会找回丢失的记忆的。”   他迷茫地点了点头,起身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那只手,依旧轻轻地摁在了额头之上,显然,痛劲尚未完全消除。只听得他小声地呢喃着:“难道,我先前是一个富贵之人吗?”   这句话,悄然落入卿言的耳膜,让她原本就跌宕不止的心境再掀起了涟漪。   不知是期盼还是担忧,卿言神请复杂地注视着那个挺拔的背影,万千思绪顿时涌上心头,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   翌日凌晨,郗铭换上了皇甫实的一身青衣,头发亦是学着卿言的样式,高高束起。郗铭重新焕发了神采,因为劳作而在他身上留下的苦力痕迹渐渐消除,他笑着向卿言走来,“呃,这衣服穿得倒也挺舒服的,怎么样,还行吧?”   望着眼前绝美的男子,卿言亦是忍不住一句赞叹,“恩,确实不错!”   “呵呵,柳兄,我从农场里出来那么多天了,一直没有机会到处走动一下。呵呵,其实我真的很好奇外面的世界究竟是如何的一副景象呢?”   卿言当场被难住了。   很明显,现在是非常时刻,几乎遍布全国的二皇子的爪牙们正在全力地搜捕郗铭的踪迹。此刻的他,不光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更不知外面紧张的局第二百零二十七赌约   更为要命的是,经过这次受伤,他似乎连武技都遗忘地差不多了,徒然只剩下一身的蛮力。要不然那日,也不会在采石场被一个骑马的士兵给随意鞭笞了。   可以说,郗铭,已经完全没有了自保的能力,而且身边也没有侍卫随行,若是在大街上叫那些朝廷的鹰犬给认出来了,岂不闯下了大祸?   卿言的脸上逐渐凝重起来,“这个,外面……”   郗铭也觉察出了卿言脸色的异样,“怎么?我不可以出去吗?难道我真的是一名罪犯吗?”   “不是,当然不是!”   “可我为什么一醒过来就在军方的农场里呢?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犯了重罪,被发配过来的,我先前也是一个罪民,所以我现在根本没法光明正大地在大街上行走对不对?”郗铭越说越是激动,一双铁拳已然被他拽的紧紧地,刚劲有力地在空中挥舞着,额头上的青筋都已经凸爆出来了啊!   “没有,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你在农场,只是一个意外而已!”卿言竭力安抚着郗铭略显暴躁的情绪,“既然你非要去外面,我就带你去好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先前我只是怕你身子还没恢复,怕你累着!”   郗铭的脸色顿时温和了下来,他甩了甩胳膊,“你看,我已经好了,没事!”   暗自叹了口,卿言暗想,反正横竖拗不过他,算了,还是带他出去逛逛吧。反正他久居深宫,真正见过他的人不多。更何况,这里已经算是国界线了,这些穷凶极恶的家伙不会追到这个地方来吧?   卿言随即换上了一身干练的衣衫,拉着郗铭的手便出门了。   迈过乡间的小道,他们来到了一座颇为热闹的小镇。   她笑着向郗铭介绍道:“看见没,就是这个镇子。说来也巧,那天刚好是赶集的日子,我和泠筱姐姐出来采购一些生活用品,就在这拥挤的街道上看到了被困在马车上的你。”   郗铭嘿嘿一笑,不可置否,“那天,我们可是急着赶过去干活呢!”   “幸好被我发现了,呵呵,至少,现在你不需要去做苦力了!走吧,那边有个小饭馆,我们去叫几样好吃的小菜吧。”卿言欢笑着就一把拉住了郗铭的手腕走进了一家饭馆。   这是一座典型的农家乐式饭庄,外墙的墙面上都附上了一层装饰用的竹排,竹质的匾额上书了“外婆家”三个字,卿言苦笑了一下,暗想道,难不成这是现代只能餐饮连锁店的雏形吗?   当这两位年轻的男女步入这座农家乐的餐馆时,饭店里不少宾客,均在不经意间将惊诧的视线抛向了他们。身材娇小的男生面容俏丽,五官精致,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妖艳的气质——对,一种本不该属于男人的妩媚!而身后那位身材高大的男士则风儒俊雅,玉树临风,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傲气。   “小二!”卿言呼喝了一声,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妥,慌忙刻意粗起喉咙,“来四样你们这的招牌菜,再来一壶上好的女儿红!”   “好嘞!客官,你稍等,这就给您上来!”   卿言又哪会明白,即便他刻意乔装打扮了,可是她那精美到让人窒息的五官,以及浑身散发出的贵族气息是何等的香飘四溢,何等的倾国倾城?在场的男人都惊诧于她独特的气质,惊魂一瞥后,就再也挪不开视线了。很多人更是在私下里开始窃窃私语,开始讨论起她的性别来,甚至还打起了堵。   卿言被一群人瞧得浑身不自在,心中更是惴惴不安,暗想:糟糕,难道身份曝露了吗?这里该不会有什么朝廷爪牙吧?诶呀,太危险了,还是赶紧吃完,带郗铭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邻座,一位浓眉大眼的青年男子正在和一个白面的小生正在高谈阔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待他看见柳卿言那英姿飒爽的模样时,心中不由地一楞,握在手中的酒杯亦是停滞在了空中好一会。正当他饶有兴致地痴痴看着卿言时,她那尖声细语的一声“小二”,顿时让这位公子茅塞顿开。他眯缝着眼睛,会心一笑。   然后他又将目光移向了郗铭,心中暗想道:这位家伙虽然相貌俊朗,一副精明的模样,可是行为举止却又有些愣头愣脑,与他身上散发出的傲气有些格格不入了。   从郗铭进门起,浓眉大眼的男子便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他,发现他虽然脚步沉稳,却气息紊乱,并不是一位练家子应有的气度。   因此,那位自恃相貌俊美的青年男子,卸下了最后一丝的警惕,借着酒兴,优雅地举着酒杯踱步到了卿言的身边。   他回首,向着那群暗自打赌的宾客说道:“我赌女!呵呵,一百两白银!老五,你就接单吧!”   在殿堂内另一张桌上的猥琐男喝道:“好,接单!大伙作证,哈哈!”   厅堂内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整齐的哄笑声。   卿言的眉毛已然凝成了一个倒八字!她厌恶地瞪向了那位大眼帅哥,“喂,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人嘿嘿一笑,极具风度地向着卿言行了一礼,“呵呵,这么漂亮的姑娘,打扮成男人的模样,岂不是太可惜了?小姐,请你就不必隐瞒了吧,站起来跟大伙说几句话,您刚才也听到了,我跟那位王五先生可有一场赌约!”   卿言烦躁地摆了摆手,“无聊,我要吃饭,你让开些!”   “嘿嘿!我无意冒犯这位尊贵的小姐,只要您现在起身,承认一下您的性别,那么。今天这餐饭,就算是我请你的了。”   郗铭却是一脸错愕,瞪圆了眼睛,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们,“女……女……”,随即他回过了神智,一本正经地对着大眼帅哥说道:“我们柳兄怎么会是女的,这位先生请你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第二百零二十八斗殴   无礼的大眼帅哥翻起了白眼,那颗原本就硕大的眼珠顿时像湖面上浮起的死鱼肚皮般恐怖,冲着郗铭厉声喝道:“我说这位小哥,别以为你五大三粗的模样,大爷我就怕了你!别挡着大爷发财的道!”   郗铭吃了一憋,倒也不敢发作——将近两个月的时光在农场里卑躬屈膝的生活,早就将他的性格棱角给消磨殆尽了。他已经习惯了低三下气,被人呼来喝去。在当时的意境之下,只得楞楞地眨了几下眼睛,便不再说什么了。   随即,大眼仔又温柔地转向了卿言,“嘿嘿,这位小姐,您若是识相的话呢,就起来应一声,大爷我也不会为难你,今儿这餐饭,算我请的。”   卿言的手心不禁沁出了冷汗,一颗心更是噗通噗通地乱窜。   原本呢,起来应一声,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承认自己女儿身又如何?他们总不至于在光天化日之下下调戏民女吧?只不过,郗铭就在身边,他一直以来将卿言当成了男人来看待,若是在这种场合下忽然承认自己是女生,那叫她如何面对郗铭啊?   她并有没有打算在郗铭面前装一辈子男人,只不过,不是现在!   刻意垂首,卿言压低了声音,“你认错人了,我想,你输了,我是男人……”   “哦!哈哈哈!”站在餐厅另一端的被唤作王五的家伙,立刻神采飞扬地站起身来,“大眼仔,听见没?他说他是男的!给钱!哈哈,来,一百两白银!”   大眼仔微微一笑,并没有因此而动怒,他饶有兴致地在卿言身旁转悠了一圈,然后还轻轻俯下身来,神情陶醉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啧啧赞道:“恩……好香,真的好香!嘿嘿,可我怎么就闻到了女人独特的乳香味呢?哇哈哈,难不成这位小哥整天左拥右抱,陷在胭脂红粉之中吗?哈哈!”   卿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下意思地将自己的身子向着墙角挪了挪,想跟那个大眼仔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需要验明正身!”他忽然立直了身子,冷冷地抛出了一句几乎就要让卿言惊诧倒地的话语。   “你,你不要胡来!”卿言不安地望着眼前那个脸色绯红,已然微醉的大眼仔。   “嘿嘿,这有什么的,在座的都是男人,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拜托你把你那活儿亮出来给大伙瞧瞧不就行了吗?哈哈。”   卿言顿时大惊失色起来,怒斥道:“流氓,你给我滚开!”   大眼仔一脸的阴鸷,“哦?不愿意吗?那也成!嘿嘿,你让我摸一把,如果你真是爷们,那大爷我二话不说就立刻向你磕三个响头,然后支付那个王五一百两白银!”   卿言就算有再好的忍耐力,就算再害怕这个家伙,到了这个份上也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顿时拍案而起,冲着他喝道:“你简直无耻!滚开!”   “哼!”大眼仔一脸萧肃的杀气,猛地伸出了他那毛绒绒的咸猪爪,就向卿言的胸口抹去。   “呀!”卿言当即被吓得花容失色,紧闭了双眼,下意识地就想伸手挡。却只觉得耳边呼地刮过一阵疾风。   郗铭出手了!   “啪!”他单掌伸出,紧紧地扣住了大眼仔的手腕。   虽然他武艺遗忘,更不懂得如何调息内力,但是长年累月的锻炼以及这两个月农场的非人生活,将他历练地格外有劲。   大眼仔的手腕都几乎被郗铭给掰了下来,他痛苦万分地吼叫着,死命想拉回自己的手掌,可怎能郗铭的手如铁钳一般紧紧地夹住了自己的软肋,让他几乎动弹不得。   大眼仔脸上杀气一线,另一只手掏进了自己的腰间,猛地抽出了一柄亮灿灿的匕首,就向郗铭的胸口扎去。   郗铭反应极快,侧身躲过,抬起一腿,就将那人给踢飞了出去!   “噗通!”他的身子撞在了一张桌子之上,顿时将整张木桌都撞成了碎片!   “操家伙!”坐在另一侧的王五猛地砸烂了自己的酒杯,“噌”地一下,就站出来了四位彪形大汉。他们或抄板凳,或拎着碗筷,就依依娃娃地向着郗铭冲来。   显然,他们是一伙的。   郗铭当场就被这疯狂的气势给震慑住了,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对方的板凳就已经劈到了他的额头之上。   “啪!”板凳顿时一折为二。   那王五吃惊地瞪着自己手里的半截板凳,他哪里会料到眼前的这个愣头愣脑的家伙的脑袋竟然会这么硬?   不过,郗铭也不好受,虽然头骨并未损伤,可是头皮依旧是脆弱的。一行绯红的鲜血就从他的额头上缓缓地渗流了出来。   “小的们一起上啊!”   一时之间,板凳、碗筷、拳脚,呼呼喝喝地向着郗铭招呼下去。   他四处招架,偶尔还击,顿时跟这一帮流氓战成了一团。   可是他,终究是遗忘了武技,仗着自己皮粗肉厚,死扛着对方的攻击,勉强战成了一个平手的局面。   越来越多的拳脚砸向了他的身躯,让他渐渐觉得不支起来。   大眼仔摸着屁股,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一脸歹毒地注视着眼前的两个人,欲望的怒火从眼中喷射出来,他大喝一声,提着匕首就向卿言扎去。   郗铭余光瞥见,顿时大急,猛觉得一股热流向上翻涌,丹田之内似有股力量迸发出来,他霍然向前单掌平推。   “哄!”一记石破天惊的铁砂掌,实打实地拍打在了大眼仔的胸口之上。   “咯吱”一声脆响,那人的肋骨顿时全部被那强悍的掌力打折,“噗哇”,他猛吐了一口鲜血,就向屋外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倒地,脖子一歪,就这么嗝屁了。   所有的人都惊诧万分地停下了动作,整个饭店里寂静一片。   王五,几乎是迈着颤抖的步子,疲软地奔向了那个被打翻在地的大眼仔,扶起了他颓废的身子,探了下鼻息。   王五的脸顿时冰冷了下来,“他……他,死了。”   “哄!”听到这句话,其它的几名流氓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他们看看郗铭,又看看惨死的大眼仔,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决断了。   郗铭的实力,大大超乎了他们的想第二百零二十九你骗了我   郗铭自己更是迷茫了。   他疑惑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肘,凑近了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看似平淡无奇的肉拳为何在突然之间爆发出了惊人的威力,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在郗铭亮了一下“神功”之后,王五等痞子也明显感受到了他的功力。这么一个强悍的人物,绝非是自己能够抵挡的。   流氓们开始胆怯了。一个家伙距离郗铭只有两米之远,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背靠着墙,蹭着墙面逃出了饭店。   余下的几个流氓也一哄而散。   店门口只留下了王五一个人,抱着大眼仔的尸体嚎啕大呼:“杀人啦——快来人呐!”   卿言当即惊觉,猛地上前推了郗铭一把,“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随即,她紧紧地抓住了郗铭的手腕,就向店外奔去。   失忆了的郗铭虽然不通事理,但是闯祸了,毕竟还是知道害怕的,亦是卯足了劲开始狂奔了。   翻山越岭,一路风尘,几经周折,他们总算是奔到了神女峰下。   郗铭猛地停住了脚步,奋力挣脱了卿言的手。   卿言一惊,回眸。   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让她不由地一阵心颤。   “你骗了我!”郗铭冷冷地说道。   他冷漠的控诉,让卿言无言以对。她向来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面对如此窘境,她只能选择了沉默。   “哼!你就没有要对我说的吗?”他站直了身子,双手负于身后,惯有的冷漠疏离感,在此刻显露无疑,以至于都会让人产生错觉:难道,真正的那个郗铭又回来了吗?   她一声哀叹,“我知道,我不该骗你,不该伪装自己。我只是觉得,如果我穿成这样,会让你舒坦一些,仅此而已。”郗铭的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容,“哼!舒坦?你还真会替人着想啊!可是,我并没有因为你是男人而感到舒坦!相反,你曾经让我觉得无比的困惑。现在,更是让我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侮辱!你,愚弄了我!”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要愚弄你!”话一出口,她的眼泪就止不住。   凝视着卿言的靓眸中那点点滴滴的泪珠,郗铭的心顿时软了,他所有的怨愤都在那瞬间化成了乌有,他上前,搂住了他,“你不必如此,你真的不必如此!你知道吗?在我们见面的第一天,就在那万恶的采石场,你奋不顾身,扑在我的身上,帮我挡下了那些皮鞭!你知道吗?在我受伤的那一个个日日夜夜,我能明显地感觉到,是你在我身边悉心地照顾着我,帮我包扎伤口!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把你搂入怀中,我心中是多么地开心激动!这点点滴滴,这一切,我都记在心里,不曾遗忘。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在乎的只是你,而不是男女!”   “恩!”卿言噙着泪水,点了点头。   他松开了紧搂住卿言的臂膀,略显激荡的脸颊上恢复了平静,望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她,忍不住再次出口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   “哎!”郗铭悠悠地叹了口气,“你还是不肯对我说。我到底是谁?我的父母又是谁?这个问题,你早就应该告诉我的。可是,我看你一直没有提起,所以,我也没有追问,因为我相信你,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的!”   “是的!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只不过,我觉得时机尚未成熟!”   郗铭蹙眉。   没有得到期待中的答案,使他一脸地落寞:“那,成熟的时机又是什么时候?”   卿言此刻反倒是显得镇定起来,她展颜一笑,坚毅地眼神眺向东方。   眼前是层峦叠嶂的神女峰,但是,在那目光所不能及的山峰的另一侧,是她的故里,大宛。而郗铭最忠实的侍卫,柘荣,正在大宛。“等,直到那个能够真正帮助你,保护你,控制得住局面的人出现,我才会告诉你!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再追问我什么了!”   “好吧!我等第二百零三十合并大章   那日之后,卿言终于卸下了自己男人的伪装,以女儿身示人。   郗铭望着如花般的美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然地一笑,恢复了他惯有的冷漠与疏离。   同住一片屋檐下,两人似乎产生了不可调和的隔膜,虽然没有争吵,但是也没有任何的交流,更没有肢体接触,一切,都在平淡的生活中度过。   一转眼,数十天过去了。   一日,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细碎而又急促的脚步声。   正坐在餐桌上喝茶的郗铭猛地皱起了眉头,他警觉地看了卿言一眼,“外面来人了,而且还是两个。”不经意间,他已经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宝剑之上。   自从知道了卿言的性别之后,她多多少少还是告诉了他一些事实,比如说:郗铭正处于一种极度的危险之中,要时刻面对突如其来的刺杀和追捕。因此,他已经习惯性地随身佩戴宝剑。   泠筱推门而入。   而跟在她身后的,却是皇甫实。   郗铭当场被楞住了,举在手中的茶杯顿时停滞在了半空之中。   晨曦将皇甫俊朗的轮廓映衬地格外明晰,他全身上下宛如笼罩了一层圣洁的光环。他明眸善睐,他丰神俊朗,他玉树临风。   郗铭的心口顿时如遭遇了一记猛锤,让他的呼吸也为之急促起来。   那件犹自在风中摇曳的白色长衫,勾勒起了他隐藏在心底的某种影像,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刻骨铭心。   他竭力地在自己的记忆深处搜索着,可是,却始终想不起来……   “太子!”皇甫实顿时喜极而泣,猛地向郗铭行了个大礼!   “太子?”   正所谓,平地一声惊雷起!   “太子?太子?太子……”他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着,失魂落魄地起身,一脸惊诧地注视着向自己跪拜的皇甫实。   “太子……”这个称谓真的好熟悉啊,耳熟能详啊……   他苦笑着,“我是太子?哈哈哈,我是太子?”   他如喝醉了一般,跌跌撞撞地走向了皇甫实。“你是谁?为何向我下跪,为何叫我太子?”   皇甫实失望地抬眸,对上了郗铭那几乎就要涣散的眼眸。   在他来到玲珑居之前,泠筱已经将郗铭失忆的事情告诉他了。所以,对于郗铭的茫然,他也并没有感到惊诧,只不过,只不过,郗铭为何会如此失态?   郗铭忽然愤怒地转身,瞪圆了眼睛,冲着卿言低声喝道:“你骗得我好苦!”   “我,我是……”卿言还想再解释些什么,却只见郗铭烦躁地摆了摆手,然后不理众人,自顾自走进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都没有想到郗铭的反应会是如此激烈,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许久,皇甫实缓缓上前,在卿言的肩膀上拍了拍,“再给他点时间吧,一时半会,他可能还接受不了。毕竟,记忆不是那么好恢复的。”   卿言惨然一笑,“有些时候,我宁可他不恢复记忆。哎……皇甫大哥,京城的局势还算稳定吗?”   皇甫实摇了摇头,“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我知道,二皇子从来没有停止过找寻郗铭。我一路上过来,也是绕了好几个弯,几乎是踏遍了城国的山川,才把跟踪我们的爪牙给甩了。”   卿言点了点头,“恩,在这里隐居倒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就看他能不能挺过去了。”说罢,卿言忧郁的眼神睨向了郗铭的房间,她的心亦在默默地祈祷。   ……   郗铭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连晚饭都没有吃。   ……   皓月当空,银光如水般倾泻下来,婆娑的树影,在窗外摇摇曳曳。   卿言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餐桌旁,桌子上摆放着几盘小菜,还有一壶烧酒。   酒已冷,菜已凉,可是,房门依旧紧闭。   她默默地坐在那里,等待她的男人能够出来吃一口饭。   可是……   心力憔悴的感觉,让她再也无法支持,她只想靠在餐桌上小息片刻,可谁料,当她的头刚刚枕上自己的手臂时,便迅速进入了梦想。   一个人影缓缓地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呼吸均匀起落,垂下的发丝亦伴着呼吸随意飘荡。   他伸手,轻轻地撩拨起了散落在紧闭的眼眸上的碎发。   她光洁的脸上泛着淡淡地红晕,娇艳、可人。   来人,微微地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长衫,轻柔地给她披上。   然后,他走出了房间,走出了玲珑居。   ……   城国国历九百六十年,六月十二日,夏季庆典日。   晴。   从很早的时候,麒麟城内的禁卫队就已经把全部地力量派遣了出去,在大街上巡逻,以维持城内的治安。   这些禁卫队全部都是铠甲鲜亮,全副武装,每个人都是如临大敌地模样,这样地情况让城内的百姓都感到很诧异:麒麟城内,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向来都是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这次一年一度地节日庆典,似乎没必要弄得这么紧张吧?   而当太阳出来地时候,街道上渐渐有了行人地时候,大家才忽然发现,往日里来回巡逻地那些治安署地士兵不见了,取而代之地是一队一队全副武装满身杀气地禁卫军。   这些禁卫军一个个都是一脸彪捍,面色冷漠,丝毫没有节日庆典地喜气,倒反而好像是要上战场地那种表情。路上地行人看了,都不禁远远地躲开。   中心广场是帝都城内最大的广场,背靠皇宫,面对着整个帝都市区,广场之大,足足可以容纳数万人军队的检阅,两边长长街道极为宽阔,全部都是用结实平坦的青色石板铺设而成,足以让五六辆马车并排行使。   每年的夏季庆典日,这里都会举行热闹的庆典活动,皇城之上,皇帝陛下会亲临在高台之上,主持庆典仪式,而两侧早已经搭建好的高台,则是一些豪门贵族、文武大臣的位置,同时还会邀请到邻国的一些高层人员参加。下面的广场,会举行阅兵仪式,同时还有民间自发组成的游行庆典长队。   待中午时分的时候,广场之上已经聚集了相当多的民众,两侧的大街上更是人山人海,大批的民众依然在涌向广场两侧的长街。长长的大龙似乎排到了千米之外。   终于,在中午时分,太空的太阳正挂在头顶正中央的时候,皇宫的金色大门缓缓的打开,一队穿着金色铠甲的皇宫禁卫军骑着清一色的白色骏马缓缓的跑出,随后是仪仗队,高举着号角,吹响了嘹亮的冲锋号——这也是城国皇室的传统。   再后面,是各色各样的宫廷内臣。那些宫廷侍卫,宫廷侍女,宫廷仪仗队,宫廷学者等等。都是排着队列走了出来,最后,两个身高足足有两米开外的力士。赤】膊着上身,露出全身如岩石一般的肌肉,合力推着一面金色的巨鼓走了出来。   号角声停息,两名力士捶起了鼓锤……   咚!咚!咚……   一声声沉重的鼓点就好似敲在了人的心头!个鼓声远远地传播了出去,远处那些听到鼓声的民众们。也渐渐的停止了喧哗……大家都知道,按照传统仪式。皇帝陛下,就要出场了!   在十二下鼓声完毕之后,城国的统治者,现任的皇帝陛下,郗帝,终于登场了!   随着一声嘹亮的号角,所有高台上的大臣全部起身站好,面对皇城地大门微微欠身,而一些军方的武将,则是标准的军礼。   这位现年七十多岁的皇帝郗帝,虽然穿着华丽的黄袍,头上带着一顶纯金打造的皇冠,皇冠上镶嵌着一圈细小的金丝钻石,但他现在只是一个日薄西山的老人,他走得很慢,步伐似乎有些迟缓,他的脸上表情很严肃,丝毫没有庆典日的半分喜气,半开半合的眼睛里,是两颗已然浑浊的眼珠,他的双手背在身后,轻轻的,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皇帝走上了属于他一个人的高台,所有人都距离他至少二十米远,只有一个人,一直静静的跟着他的身后,他则是一个身穿白色锦袍的瘦高男子,他没有佩带任何华丽的装饰,仅仅只是腰间别了一柄宝剑。他是郗陵,新任的太子,帝国的继承人,一脸从容,和煦的微笑如春风一般。   郗帝的目光扫过全场,他的眼神就好似一头老去的雄狮,虽然苍老,但是依然充满了威严,众人只看到了一种东西:鹰视狼顾!   “那么……就开始吧!”   郗帝的声音很沙哑,他没有太多的废话,只是简单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坐下了。   随着皇帝坐在椅子上轻轻一挥手。他身后皇城下的两名力士立刻再次卖力地狠狠滴擂响了那面巨鼓,随着急促的鼓点声音传了出去……   远处,在长街的尽头,立刻传来了一阵嘹亮的号角,铠甲在阳光下闪亮,仿佛镀上了一层黄金一般!一队大约三千人的禁卫军的最精锐的步兵,穿着最精良地铠甲。组成了一个长长的方阵,缓缓的在大街的尽头走来!士兵们的脚步声异常整齐,整个方阵看上去就好像刀载出来的一样!   整齐的步伐践踏在地面上,传来了极富有节奏的,唰!唰!唰!唰的声音……   人群开始欢呼,道路两侧的民众,不时的把准备好的鲜花朝着路中间走过的方阵扔了出去,可那些士兵丝毫不乱,坚毅的步伐践踏着一路的花瓣,朝着皇城中心广场而来。   就在此刻,长街的远处,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踢声如雷!   随着远处人群里发出的惊呼,一队全副铠甲的重装骑兵奔驰而来!这些骑兵显然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这足足上千的骑兵一路奔驰而来,马蹄践踏在青色石板路面上,发出了极有节奏的雷鸣声!这些精锐的骑兵们,操控马匹的技术也堪称绝顶,一千人的骑兵居然组成了一个长龙队列,紧凑而整齐,就连马蹄声都那么一致!   来到靠近广场的时候,骑兵们忽然放慢了速度,马匹在良好的操控之下,没有一匹马乱了节奏,整齐的停在了皇城之下,一千名骑士忽然如浪潮一般的分开成两队,随即在浪潮之中,一个金色的武士缓缓的纵马走出了队列!   他是皇甫实的父亲,是城国的军务丞相。   今天,作为城国最为精锐的部队,由他们的最高统帅带领着,最先受到检阅。   原本,他们只需要走列队从皇宫门口走过就行。可是,不知为何,竟然就停了下来,还列开了阵势。   这可不符合阅兵仪式的流程啊!   正在这时,又有一个身影,从马队中缓缓而出。   他轻轻的取下了头盔,他身后鲜红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所有的看清了他的模样……他竟然是大皇子,亦是前任太子,郗铭!   大皇子郗铭的脸上少了几分温和亲切,却多了一些杀伐,更多了三分阴狠!   广场之上发出了一阵惊呼!   郗铭!是郗铭!是那个被宣布了失踪,被取消了太子之位的郗铭,他怎么会霍然出现在夏日庆典的广场之上?   只见骑在马上的大皇子郗铭,忽然拔出了长剑,遥遥的,在马上,用剑锋指着皇城下的高台!指着坐在高台上的郗帝!   “陛下……父亲!”郗铭的声音稳稳的传来,即使是在那么喧闹的场合,他的声音依然清晰无比的落入每个人的耳中!   “亲爱的父亲。”郗铭的声音带着一丝凛然,高声喝道:“请问您,我手中的剑,可锋利吗!”   话音刚落,身边的上千骑兵,包括身后的三千米步兵同时用雄壮的声音高声呐喊:“利!!!”   这一声齐吼,几乎把一些近距离的人吓得坐在了地上!   “父亲!我的武士,可雄壮吗!”   众将士高声喝道:“威武!!”   郗铭轻轻弹了一下剑锋,锐利的眼神看着郗帝,大声喝问道:“如此利剑,如此雄壮的武士!可有资格接掌这伟大的帝国吗!!”   ……全场震撼!   郗帝依然坐在椅子上,只是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手掌也在隐隐的颤抖……而站立在他身后的二皇子郗陵,更是双腿一软,就要跌倒在地上。   一千名重装骑冰,三千名盛装步兵,鲜红的战袍飘舞,手里的利剑指着高台上的郗帝。   大皇子郗铭眼神如剑锋一般,直视着自己的父亲,然后他的叹息声传遍了全场,冷冷的,决然的说道:“父亲,为何您迫不及待地废除了我的太子之位?今天,我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就在今天!!!”   就在此刻,天空一片阴云飘过,遮挡住了阳光,刹那间,阴暗笼罩了帝都……   皇城之下两侧高台上,那些文武大臣们都惊呆了!   这样地场面实在爆发得太突然了,甚至没有丝毫地征兆!   大皇子殿下郗铭……他居然又活过来了,而且真的就这么造反了!   安静!   太安静了!   在这样紧张地情况下,整个中心广场忽然陷入了一种奇妙地寂静之中,虽然广场周围远处依然还有受惊逃跑地民众地呼喊,但除了这些声音之外。整个广场上,无论是郗铭一方,还是皇城下地皇帝一方,很长时间内,都没有人一个人说话!   终于,过了好久好久,站着那儿犹如一头愤怒地雄狮一样的皇帝郗帝。忽然身子晃了一晃。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深深的悲伤。   这一瞬间,他仿佛不是拥有天下地帝王,而只是一个憔悴衰弱地老人。   “告诉我……都发生了些什么,我的儿子。”郗帝用手用力地按在椅子上,支撑着自己不倒下,身后二皇子郗陵似乎要过来扶他,却被他用眼神阻止了。   皇上盯着下面骑在马上地儿子……看着儿子手里地利剑。那明晃晃地指着自己地利剑。   他忽然有一种很想笑地感觉……   嗯……他的剑法,当年还是自己教导他地吧。   多美妙地一个讽刺!多可怕地一个嘲弄!   皇帝忽然迈开脚步。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高台地边缘,在这个角度。他更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地儿子。   “你的剑法是我教的,你的骑术也是我教地……我的儿子,就连怎么理政,怎么谋划。这所有地一切。都是我教你的!”郗帝地眼神里带着深深地伤痛:“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做出今天这样地事情!”   郗铭此刻丝毫不避让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昂然地气质,在这一刻,那由内心而发地昂然,居然掩盖住了他原本的阴沉!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大皇子大声道:“虽然你教会了我这一切!却又在每时每刻想要废除我的太子之位!”他高高举着剑,嘴角带着一丝复杂苦涩地微笑:“是的,你说的没错!我的剑是你教地!我骑马也是你教的!可是你忘记了什么了吗?我尽最大地努力当一个优秀地储君!可是你呢?”   唰!   长剑一点。剑锋遥遥地指着站立在皇帝身后的二皇子郗陵,大皇子郗铭咬着嘴唇。沉声道:“可是因为他,他阴谋算计我,派出刺客追杀我,将我从九回廊上打下悬崖,他,明摆着就是要篡权夺位,可是你呢?皇上,作为父亲的你又做了什么呢?非但没有追查此事,反而迫不及待地废除了我的太子之位,你,就甘愿把城国交付给他这么一个卑鄙小人吗?”他霍然回首,对着身后的禁卫军吼道:“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吼声如雷!   他忽然抬起左手。凌空用力一握,咬牙大声道:“为什么你可以随便抹煞掉我三十年的努力?为什么你可以随意地让一个阴险的小人当皇储?”   皇上郗帝看着愤怒地儿子,他地眼神里满是陌生,满是失望。这个老人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大皇子郗铭却忽然扑通一声单膝跪了下去,他一手拄着长剑,然后在地上狠狠地一划!尖锐刺耳地声音之后,他的面前地地板上被划出了一套深刻地裂痕,他就这么半跪在地上。抬头看着皇上:“父亲!今天,我做这件事情,目地只有一个!请你退位!”   话音刚落,他身边地上千骑士齐声呐喊,整齐雄壮地声音直冲云霄!   “请陛下退位!!”   三千名王城禁卫军也在呐喊:“请陛下退位!!”   一波一波地声浪,高台上地那些文武大臣都基本上面无人色了。   二皇子郗陵,现在的太子爷,如惊弓之鸟般西斯底里地吼道:“反了反了,来人啦,来人啊,御前侍卫?大内侍卫?御林军呢?”   可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郗铭,大皇子,自幼从政,在城国的地位可谓是根深蒂固,深得人心。若不是这次离奇失踪,皇上也不敢霍然废除了他的太子之位。   这时候,几乎所有的人,所有的人心,都向着郗铭。   偶尔有也几位效忠于二皇子的大内高手,但当他们面对着如此绝境的时候,又怎么敢贸贸然地出击呢?   局势已经很明朗了。   郗帝在声浪之中依然矗立。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然,不再看自己地儿子一眼,却转头看向了两侧地高台:“你们呢?你们也希望我退位吗?”   这一帮来参加庆典活动的,胆小甚微的文武大臣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沉思不语。   皇上郗帝惨笑了一下,转向了军务丞相皇甫,“皇甫丞相,今天郗铭能够调动军队,想必定是你的帮助了吧?怎么?连你也背叛了我吗?”   皇甫丞相深深地作了一偮,“皇上,老臣也是迫于无奈!众所周知,犬子皇甫实跟太子殿下,铭皇子”他故意将“太子殿下”这几个字喊得格外响彻,“私交甚笃!我们皇甫一家,也被早早打上了太子党的印记。试想,如果,陵皇子,登基称帝的话,势必会对我们皇甫家不利。所以,老臣现在也是走投无路。苍天有眼!太子殿下,铭皇子,终于平安归来!我们城国,又将迎来一位圣贤的明君!明君万岁!”   “明君万岁!”   郗帝一声惨笑,“哈哈哈!好一个私交甚笃!好一个私交甚笃!我郗帝,英雄一世,想不到却落得如此下场。”   他落寞地回眸,对上了二皇子那惊慌失措的眼神,“是你吗?他说的都是真的吗?是你,派刺客刺杀你大哥吗?”   “父……皇,父……皇。”二皇子,郗陵,在那里瑟瑟发抖。   “孽障!”郗帝爆吼一声,从身旁侍卫手中抽出宝剑,然后“哐当”一声,丢在了郗陵的脚下,“你自行了断吧!”   “父皇……”二皇子郗陵顿时泪如雨下。   “呵呵!”皇上郗帝,惨然一笑,慢慢地向着台下走去,向着他的大儿子,郗铭走去,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你回来了,回来就好……”   ……   神女峰下,玲珑居内,卿言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即便是城国发生了这么大的政变事件,消息也未尝有半分地飘进她的耳朵。   她整日苦守着玲珑居,等待着消息,等待着某人的召唤。   她,没有等到郗铭,等来的,却是另外一位跟她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男人。   贤笠侍郎,大宛女儿国前朝皇帝柳月娥的男宠,柳卿言的生父,居然来到了玲珑居。   多日不见,他又显得苍老了,邋遢的外衣显示着他跋山涉水的艰辛。   他看见自己的女儿安好,不由地面露喜色。   “父亲,”卿言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来到这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贤笠侍郎的脸,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哀怨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哎,我在大宛的西部,组建了一支义军,以对抗上官老贼的暴政,这些日子,也算打得有声有色了。那一日,我的军营中忽然闯入了两个人。我想,你应该知道是谁吧?一位是你二姐映月,还有一位是城国的侍卫柘荣。他们说,要去皇宫行刺上官吹雪和上官孤鸿。说实话,我真的不愿意看着他们两个去闯龙潭虎穴!可是,他们去意已决,我阻拦不得。临走的时候,映月告诉了我,你住在这里,并且给了我一封信,她说,如果她一去不复返的话,请把这封信交到一个叫皇甫实的人手中。”   “信呢?”   “我带来了。”   “那……”卿言心中猛地一个下沉,“姐姐她,回来了吗?”   “哎!”皇甫实缓缓地摇了摇头,“若是她刺杀成功,平安归来,我又怎么会拿着信来找你呢?”   “姐姐……”卿言不禁掩面而泣……   “从帝都传来的消息,前些日子皇宫内确实潜入了两位彪悍的刺客,可是,在众多大内侍卫的围攻之下,终于,寡不敌众……”   卿言,抖抖索索地接过了那封信函,虽然,那是她姐姐指名道姓要交给皇甫实的,但是她,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和激愤,她想要看看映月的遗言。   皇甫大哥:   见字如面。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吧?   这对你来说,或者是一种解脱吧?   确实,你不希望被我这样一个女人缠着。   那么好,我,如你所愿,我静静地离开了。   关于那一夜的事,我不想再解释什么。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些吧?   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我认为,作为父亲,你有权力知道这一切。   我怀了你的骨肉。很不幸。给你添麻烦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也不希望这个孩子来到人世。   但是怎么办呢?   原本,我并不打算这么着急着去刺杀上官吹雪的,但是,我的肚子不能等,我不想到走不动了再去做这种事情。   这位突如其来的孩子,更加坚定了我刺杀的决心。   我会带着我们未出生的孩子,死在大宛国的皇宫的。这是我的宿命,亦是我的选择。   有空的时候,多帮我照顾下妹妹吧,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柳映月绝笔   “姐姐,你真的好傻……”卿言顿时泪如雨下。   ……   一个月之后,整理好凌乱思绪的柳卿言,在送别了自己的父亲之后,便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去城国京城麒麟城的路途。   当她刚刚迈出玲珑居大门的时候。   一行整齐划一的仪仗队站立在她的门口。   一个俊朗非凡的男子,身披金色盔甲,红色披风,胯下一匹白色的大马,正向卿言这边缓缓而来。   他遥遥地看见了那个站立在花丛之中,神情诧异的女子。   她的眼角上布满着惊喜的眼泪。   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在了这位女子的面前,“爱妃,朕,来接你了!”   “你……你……”   郗铭抬眸,展颜一笑,“爱妃,不认得我了吗?我是蛮牛啊……你,愿意随我去京城吗?你愿意做我的皇后吗?”   望着眼前那绝美非凡的男子,卿言有一种近乎不真实的恍惚感,我,不是在做梦吧?   “爱妃!在离开你的日日夜夜,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我的生活自从有了一个你,变得更加的丰富多彩,感谢你给予我幸福,感谢你走进我的心扉,跟我一起走吧?”   卿言莞尔一笑,对面着迟到的告白,她并未显示出多少的热情,“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有个要求。”   “说罢,我亲爱的卿言,无论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为你!”   卿言回身,单手遥指神女峰,“那里,我的父亲正在跟上官吹雪浴血奋战!我要你,带兵杀进大宛,为我的家人报仇!”   郗铭缓缓站起身来,目光中闪现着精芒,“进攻大宛吗?这其实是我多年来的梦想,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就真的这么做了!”   说罢,他便挺身上前,一把搂住了柳卿言……   幸福的泪水、温馨的回忆,顿时交织在一起。   他轻轻地抚摸着卿言的背脊,“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我会加倍补偿你的,我保证!”   ……   PS:终于到了要跟大家说再见的时候了,或许很多人都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来得如此之快。   下决心完结,是件痛苦的事情。我在《魅瞳妖后》上倾注了太多的情感和期待,而一路走来,却满是坎坷和辛酸,其中的很多的难处只有作者自己才能体会了。   作为希茗的第一部言情小说,它并不算成功,让我看不到继续前行的动力和希望。因此经过十多天的思考与权衡,我决定完结了。   但是完结并不代表终结,我就给《魅瞳妖后》搞了一个开放式的结局,不排斥将来作续的可能,只不过不是现在。   希茗的上一本小说,《枫魔行》是男主的玄幻,属于恶搞无厘头风格的。很多读者就会产生一个疑问,怎么会写出两部风格如此迥异的文章的?希茗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   亲,您是否在《魅瞳妖后》中看到了浓重的武侠味呢?没办法哟,我受金庸大师斧凿的痕迹太深,虽然我竭力避免将它写成一部武打片,但是,终究还是这样了。   嘻嘻,在此,我很邪恶地告诉大家:希茗是纯爷们。   还有读者很2地问我:你丫的是不是玻璃啊?怎么把郗铭和皇甫实写成这样……嘿嘿,当然不要怀疑俺的性取向……看过《枫魔行》的读者都知道,你丫的真淫】荡啊……   这里的“断袖之情”,其实只是为了迎合“魅瞳”的设定,并无其它深层次的含义。   好了,请原谅邪恶的我吧,作为一个男银,能写出这样的还算细腻的言情小说,已经很不容易了,来点掌声吧!   创作不会停滞,下一本书是,总裁文。哈哈,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出来,敬请期待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