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盛世梦来/作者:半星期』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她只是在无常的尘世里,不经意盛开的一朵花。   ????她的命运,辗转在两个皆可主宰众生的男人手中。   ????只因她,拥有了天下无双的天籁声线。   ????她反复地被当作棋子,凄清地笑着,看着他们争夺权势,而她自己流离失所,然后,泪流满面。   ????凌厉残酷的离王洛予,绝美如谜的公子陌简,他们都得过她琉璃般晶莹透明的心,却最终都是,伤她入骨。   ????只留她,在这乱世之中,茕茕独立,目光迷离。   ????黯然转身间,这盛世,只剩一场苍凉的梦,席卷而来。   ????半星期神教:60945095(满),56300092(新)验证为半半教主任何一部作品名。   ????【申明】:文中诗词全属原创,引用借用挪用请留言说明。谢谢合作~!   』 ------章节内容开始------- 作品相关 关于盛世梦来的某些事   盛世梦来是我两年前写的短了一点的中篇。。那时候才高一。。整天顾着玩。。文笔生涩。。情节也单调。。大家参考现在的前两章就知道了。。   决定改成长篇也是很突然的一件事。。具体的原因可以归结于神经一时错乱。。   高考完了。。被录取了。。被广东XX学院的汉语言文学给拖走了。。   呃。。记得读小学的时候就想读汉语言。。兜兜转转。。苍天吖。。命运吖。。   本身是一个很矛盾的人。。矛盾到。。有时候觉得自己是精神分裂。。   例如盛世梦来和年糕姑娘。。   大家是否觉得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个人写的吧。。   哎。。要悲的时候我就悲的不可救药。。要搞笑我又那么滴活泼可爱。。   乌鸦飞过。。脸上的黑线出现了。。   其实悲喜可以互相调节。。这是我发现的。。一个劲的写一种风格很容易就没有激情的血液。。   所以我现在血液那个沸腾。。   所以还是继续分裂下去。。   盛世梦来是我两年前写的短了一点的中篇。。那时候才高一。。整天顾着玩。。文笔生涩。。情节也单调。。大家参考现在的前两章就知道了。。   决定改成长篇也是很突然的一件事。。具体的原因可以归结于神经一时错乱。。   高考完了。。被录取了。。被广东XX学院的汉语言文学给拖走了。。   呃。。记得读小学的时候就想读汉语言。。兜兜转转。。苍天吖。。命运吖。。   本身是一个很矛盾的人。。矛盾到。。有时候觉得自己是精神分裂。。   例如盛世梦来和年糕姑娘。。   大家是否觉得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个人写的吧。。   哎。。要悲的时候我就悲的不可救药。。要搞笑我又那么滴活泼可爱。。   乌鸦飞过。。脸上的黑线出现了。。   其实悲喜可以互相调节。。这是我发现的。。一个劲的写一种风格很容易就没有激情的血液。。   所以我现在血液那个沸腾。。   所以还是继续分裂下去。。   盛世梦来是我两年前写的短了一点的中篇。。那时候才高一。。整天顾着玩。。文笔生涩。。情节也单调。。大家参考现在的前两章就知道了。。   决定改成长篇也是很突然的一件事。。具体的原因可以归结于神经一时错乱。。   高考完了。。被录取了。。被广东XX学院的汉语言文学给拖走了。。   呃。。记得读小学的时候就想读汉语言。。兜兜转转。。苍天吖。。命运吖。。   本身是一个很矛盾的人。。矛盾到。。有时候觉得自己是精神分裂。。   例如盛世梦来和年糕姑娘。。   大家是否觉得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个人写的吧。。   哎。。要悲的时候我就悲的不可救药。。要搞笑我又那么滴活泼可爱。。   乌鸦飞过。。脸上的黑线出现了。。   其实悲喜可以互相调节。。这是我发现的。。一个劲的写一种风格很容易就没有激情的血液。。   所以我现在血液那个沸腾。。   所以还是继续分裂下去。。 正文 第一章将军府   盛世如歌。   我是梦来。   南月国。将军府。   我只是其中一名默默无名的侍女。   六岁那年,贫困的爹娘将我卖入将军府。临别前,娘颤抖着手,摩挲我稚嫩的脸颊,泪流满面。   她说:“梦来。你要记得。不要让任何男人听见你唱歌。”   你要记得。   我懵懂点头,看着远处,将手伸出屋檐,喃喃道:“娘,您看。下雪了。”   皑皑白雪,在天地间飘舞,一片荒芜的白。   冰凉的雪花,落在我手心里,慢慢化开,余留下点点湿润。   年幼如我,心却像一朵过早盛开的花,苍凉地抽芽。   我知道娘的担忧。   自我牙牙学语开始,娘便总是凝视着我,然后告诉我,却像自言自语:“梦来,你的声音,天下仅有。你可知道,这个会给你带来多大灾难。”   有时候她说着说着,便无语凝咽。   随着成长,我逐渐明白娘那一番话用意何在。太过珍稀的东西,总会引起众生妒羡与争夺。   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霸为己有。   所以,从我进将军府为奴起,便不曾开口说话。   娘认为我垂首不语就可以换得一世安稳。可她不该忘了一件事。   她不该生我那番容貌。   当面容一点一点褪去青涩和稚气,清秀的五官舒展开来,变化成另一种令人迷醉的美好。落在我脸上的目光,便不再单纯。   有轻蔑。有嫉妒。也有**裸的**与不怀好意。   其中,就有将军的公子李安。   自一次无意在花园中撞到李安后,他看我的眼神就令我心生莫名的厌恶和恐惧。他总是找机会与我单独相处,在得知我失语后,而越肆无忌惮,总是趁机轻薄。每次我都极尽全力挣脱开来,慌忙地退下。   这日,他召唤我送一盅人参鸡汤去他寝房。在他再一次无礼轻薄之下,无路可逃的我惊慌地将那盅滚烫的鸡汤倒在他身上。他被烫得龇牙咧嘴,原本还有几分清秀的面孔显得格外狰狞。   他气急败坏地叫来管府中侍女的沈妈,恶狠狠地说道:“你如何管教这些下人的,竟敢用汤淋我!”   一贯精明的沈妈对着公子低眉顺眼,卑躬屈膝。转过脸来看我,又换了一个脸面。   她急急来到我面前,二话不说就扇了我一巴掌。力气之大,使得我脸斜往一边,嘴角渗出点点血迹。我晃了晃,站直了身,看着沈妈,一脸漠然。   沈妈因我的表情而愣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粗着嗓门骂道:“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我打死你这个小贱人!”   拳打脚踢落下,为了表明自己严于管教,沈妈毫不手软,使尽全力。   我蜷缩在地,默默忍受着沈妈的虐打,倔强地不发一声呻吟。   不作辩解,不作求情。   因为我知道,在这人情冷漠,阿谀奉承的将军府,滋生着贪婪与恶毒的黑暗角落,一个小小的侍女,死不足惜。   思绪开始从我的脑子里抽离。慢慢地,我再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眼前似乎出现大片大片的雪花,铺天盖地。   大雪之中,娘悲伤的面庞,瘦弱的背影,茕茕独立,渐渐远去。   我的嘴角绽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   无力地合上眼睑。   娘。   您来接梦来了么。   盛世如歌。   我是梦来。   南月国。将军府。   我只是其中一名默默无名的侍女。   六岁那年,贫困的爹娘将我卖入将军府。临别前,娘颤抖着手,摩挲我稚嫩的脸颊,泪流满面。   她说:“梦来。你要记得。不要让任何男人听见你唱歌。”   你要记得。   我懵懂点头,看着远处,将手伸出屋檐,喃喃道:“娘,您看。下雪了。”   皑皑白雪,在天地间飘舞,一片荒芜的白。   冰凉的雪花,落在我手心里,慢慢化开,余留下点点湿润。   年幼如我,心却像一朵过早盛开的花,苍凉地抽芽。   我知道娘的担忧。   自我牙牙学语开始,娘便总是凝视着我,然后告诉我,却像自言自语:“梦来,你的声音,天下仅有。你可知道,这个会给你带来多大灾难。”   有时候她说着说着,便无语凝咽。   随着成长,我逐渐明白娘那一番话用意何在。太过珍稀的东西,总会引起众生妒羡与争夺。   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霸为己有。   所以,从我进将军府为奴起,便不曾开口说话。   娘认为我垂首不语就可以换得一世安稳。可她不该忘了一件事。   她不该生我那番容貌。   当面容一点一点褪去青涩和稚气,清秀的五官舒展开来,变化成另一种令人迷醉的美好。落在我脸上的目光,便不再单纯。   有轻蔑。有嫉妒。也有**裸的**与不怀好意。   其中,就有将军的公子李安。   自一次无意在花园中撞到李安后,他看我的眼神就令我心生莫名的厌恶和恐惧。他总是找机会与我单独相处,在得知我失语后,而越肆无忌惮,总是趁机轻薄。每次我都极尽全力挣脱开来,慌忙地退下。   这日,他召唤我送一盅人参鸡汤去他寝房。在他再一次无礼轻薄之下,无路可逃的我惊慌地将那盅滚烫的鸡汤倒在他身上。他被烫得龇牙咧嘴,原本还有几分清秀的面孔显得格外狰狞。   他气急败坏地叫来管府中侍女的沈妈,恶狠狠地说道:“你如何管教这些下人的,竟敢用汤淋我!”   一贯精明的沈妈对着公子低眉顺眼,卑躬屈膝。转过脸来看我,又换了一个脸面。   她急急来到我面前,二话不说就扇了我一巴掌。力气之大,使得我脸斜往一边,嘴角渗出点点血迹。我晃了晃,站直了身,看着沈妈,一脸漠然。   沈妈因我的表情而愣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粗着嗓门骂道:“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我打死你这个小贱人!”   拳打脚踢落下,为了表明自己严于管教,沈妈毫不手软,使尽全力。   我蜷缩在地,默默忍受着沈妈的虐打,倔强地不发一声呻吟。   不作辩解,不作求情。   因为我知道,在这人情冷漠,阿谀奉承的将军府,滋生着贪婪与恶毒的黑暗角落,一个小小的侍女,死不足惜。   思绪开始从我的脑子里抽离。慢慢地,我再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眼前似乎出现大片大片的雪花,铺天盖地。   大雪之中,娘悲伤的面庞,瘦弱的背影,茕茕独立,渐渐远去。   我的嘴角绽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   无力地合上眼睑。   娘。   您来接梦来了么。   盛世如歌。   我是梦来。   南月国。将军府。   我只是其中一名默默无名的侍女。   六岁那年,贫困的爹娘将我卖入将军府。临别前,娘颤抖着手,摩挲我稚嫩的脸颊,泪流满面。   她说:“梦来。你要记得。不要让任何男人听见你唱歌。”   你要记得。   我懵懂点头,看着远处,将手伸出屋檐,喃喃道:“娘,您看。下雪了。”   皑皑白雪,在天地间飘舞,一片荒芜的白。   冰凉的雪花,落在我手心里,慢慢化开,余留下点点湿润。   年幼如我,心却像一朵过早盛开的花,苍凉地抽芽。   我知道娘的担忧。   自我牙牙学语开始,娘便总是凝视着我,然后告诉我,却像自言自语:“梦来,你的声音,天下仅有。你可知道,这个会给你带来多大灾难。”   有时候她说着说着,便无语凝咽。   随着成长,我逐渐明白娘那一番话用意何在。太过珍稀的东西,总会引起众生妒羡与争夺。   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霸为己有。   所以,从我进将军府为奴起,便不曾开口说话。   娘认为我垂首不语就可以换得一世安稳。可她不该忘了一件事。   她不该生我那番容貌。   当面容一点一点褪去青涩和稚气,清秀的五官舒展开来,变化成另一种令人迷醉的美好。落在我脸上的目光,便不再单纯。   有轻蔑。有嫉妒。也有**裸的**与不怀好意。   其中,就有将军的公子李安。   自一次无意在花园中撞到李安后,他看我的眼神就令我心生莫名的厌恶和恐惧。他总是找机会与我单独相处,在得知我失语后,而越肆无忌惮,总是趁机轻薄。每次我都极尽全力挣脱开来,慌忙地退下。   这日,他召唤我送一盅人参鸡汤去他寝房。在他再一次无礼轻薄之下,无路可逃的我惊慌地将那盅滚烫的鸡汤倒在他身上。他被烫得龇牙咧嘴,原本还有几分清秀的面孔显得格外狰狞。   他气急败坏地叫来管府中侍女的沈妈,恶狠狠地说道:“你如何管教这些下人的,竟敢用汤淋我!”   一贯精明的沈妈对着公子低眉顺眼,卑躬屈膝。转过脸来看我,又换了一个脸面。   她急急来到我面前,二话不说就扇了我一巴掌。力气之大,使得我脸斜往一边,嘴角渗出点点血迹。我晃了晃,站直了身,看着沈妈,一脸漠然。   沈妈因我的表情而愣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粗着嗓门骂道:“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我打死你这个小贱人!”   拳打脚踢落下,为了表明自己严于管教,沈妈毫不手软,使尽全力。   我蜷缩在地,默默忍受着沈妈的虐打,倔强地不发一声呻吟。   不作辩解,不作求情。   因为我知道,在这人情冷漠,阿谀奉承的将军府,滋生着贪婪与恶毒的黑暗角落,一个小小的侍女,死不足惜。   思绪开始从我的脑子里抽离。慢慢地,我再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眼前似乎出现大片大片的雪花,铺天盖地。   大雪之中,娘悲伤的面庞,瘦弱的背影,茕茕独立,渐渐远去。   我的嘴角绽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   无力地合上眼睑。   娘。   您来接梦来了么。 第二章迷遇   夜深。   我从浑身疼痛中醒来。发现自己在潮湿黑暗的柴房之中。   看来是沈妈打累了,也怕把我打死,就把昏迷不醒的我丢在柴房里了。   我挣扎着,摇摇晃晃起身。   走进后院,来到一口水井边,我咬着牙,费尽全力打起一桶清水。清冷的月色,我在水面上看到自己,苍白,伤痕累累。   不禁恍惚,布满淤青的手颤颤伸入水中,冰冷的井水刺骨,伤处痛得我蹙眉。   远处隐约传来笙竹乐声。   今夜,又有贵客罢。   他处歌舞升平,一片繁华。而我,面容憔悴,仅有冷月相伴。   这便是我的命运么?   苍白无力的命运,卑微低如尘埃的命运?   看着水中破碎的倒影,心生绝望,悲从中来。   恍惚之际,我哼唱起一首遥远的歌谣:“曾经烟花乱,细水仍长流。梦来好相守,梦去难回头……”   我完全忘了娘的嘱咐,长年的隐藏和默默的遭受,让我此时此刻生出巨大的伤悲,只想唱,只有唱,唱出我苍凉的的命运,无力改变的命运。   泪水,一滴一滴,涌出眼眶,模糊了眼前。   伴着天籁般的声音,汹涌而过。   只想将满腔的悲痛,付诸这人间仅有的歌声之中。   待我声音渐渐弱去,直至重新静默,我听到一声轻叹,在这静谧的夜,格外清楚。   我惊慌失措,绷紧了身,慌忙立起就要匆匆逃离。   不料,却有一只有力的大手,将我扯住。稍一带力,我便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之中。   陌生,灼热,侵略气息,浑然天成。   我挣扎不开,仰起脸,看见一张俊美的男人的脸。   他唇边带着邪肆的轻笑,双眼定定锁在我布满惶恐与伤痕的面容上,眼神危险而充满魅惑。   “你叫什么?”他突然问。   我愣住,忙摇头,指着自己的口,啊啊出声。   他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说:“你想说你是哑巴?可我确定我刚才不是聋了才对。”   他的脸逼近我的,让我心如鹿跳,看着他完美的五官,一时反应不过来。   “告诉我。不然,我就要罚你了。”他伸出食指,轻轻拭去我满脸的泪痕,再邪恶地摩挲着我失去血色的唇。   我怕他真的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来,忙开口回答:“我叫梦来。”   他的眼睛变得迷离起来。喃喃道:“梦来。你的名字,跟你的声音一般美好。”   趁着他松力,我忙挣脱开来,顾不得满身伤痛,往后院门口跑去。   他没再追来。   只听到他低沉的笑声。   他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后院里?看他锦衣华服,想必是身份不俗的人。   这夜这般迷遇,令我慌乱不安。   夜色,清冷的月光,那男子不羁的眉目,危险的气息,炽烈霸道的怀抱,在接下来的几日里,这个场景不断在我脑子里重现,让我心神不宁。   半月后。   夜幕还未降临,沈妈已做好吩咐,今夜有贵宾要来,要我们小心伺候着,出了意外无人敢担待。   灯起,宴开。   平日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李将军,此时额际竟渗出密密的汗,焦虑不安,在大厅里不停地踱来踱去。   侍女们将宴会所需的物品一一摆上,就都垂首退到过道两旁。   我立在其中。不知怎的,今夜莫名的,心绪烦乱。   一个家仆匆忙地跑进大厅里,低声对李将军说:“老爷,来,来了!”   李将军神色一凛,忙亲自到前门处等候。   进来一队侍卫,在过道上分成两排,兵戎铮铮,训练有序。   然后,一高大挺拔的男子进来。所经过之处,有无形的气旋荡开,危险压迫,令人震摄。   李将军上前行礼,声音竟带着轻微的颤抖和卑微:“下臣参见洛予王爷。”   那男子低应了声:“免礼。”   我脑子里突地一片空白。这声音,竟如此熟悉。   他是洛予?!当今南月圣上唯一的兄弟,权倾朝野的洛予王爷?!   容不得我细想,盛宴开场了。   众高官就座,侍女开始忙碌地上前,添酒伺候。   我一直低敛着头,不知自己在畏怕什么,表面一脸平静,心里早已掀起忐忑巨浪。   本想悄悄地退到暗处,却不知何处伸出一只手来扯住我的。我一惊,面上血色尽失。   抬头一看,却是沈妈。   沈妈低声啐骂:“你这死哑子,要到哪去?!”   我惊慌摇头。   “快去厨房,将生果端来!”   我忙又点头,退出大厅。   却感觉到后面有一道凌厉的眼光,穿过人群,直直落到我背脊上,让我的身躯猛地僵直。   来到厨房,里面已空无一人。我吃力端起桌上的生果盘子,正要转身,不料却有一人影悄悄贴近我,双臂一挥,将我瘦弱的身子紧紧箍住。   我一惊,手中沉重的盘子倏然脱离,砸落在地上,细瓷粉碎的声响,各类精美的水果,滚落在脚旁。   耳旁传来一个粗重的呼吸声,来人得意笑着,出言轻佻:“梦来啊梦来,我看你这次怎么逃。”   竟是李安!   身子动弹不得,我低头,狠狠咬住他的手臂。他吃痛,放开了我。   我忙退开,冲到厨房门前,却发现门已经被锁上了。我绝望地拍门,最终转过身来,目光惊恐看着李安。   李安的手臂被我咬的地方已渗出殷红的血迹来。本来恼怒的脸在看到我成为惊弓之鸟时又满带得意之色。   “这一次,你不依也由不得你了。”他淫亵笑着,步步逼近。   我只能不断后退,直至背碰到墙壁,已无路可退。   “你不要过来!”我终于开口,声音已然因为害怕而沙哑。   李安一愣,笑得更加狂妄:“原来你不是哑子。那更好,我本来还嫌少了些乐趣呢。”   他狞笑着,朝我扑来。   无助之中,我胡乱捉起地上一支木棒,往他头上砸去。   李安发出一声惨叫,颓然倒在一旁,头部血如泉涌。   看他平日耀武扬威,却如此不堪一击。   我全身发冷,想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已虚脱得没有力气。   应是有人听到李安的惨叫声,门很快被人撞开了,两个家仆进来看到眼前的狼狈和在地上不住呻吟的李安,大惊失色。   很快有人前去通知宴会上的主子。   李将军一听到自己的爱子受伤,马上不动声色离场。   庭院里,凝聚着一场风暴。   一个家仆恶狠狠地把我丢在了众人中间,我的额头磕到石板上,一股鲜血,缓缓流出。   “是你伤了少爷?!”李将军面目狰狞,气急败坏。   我讽刺一笑,不作回答。   看我这般不屑的模样,他冷笑一声:“来人,将她关进暗牢之中!”   进了暗牢的奴仆,从没有一个活着出来,并且死相极狰狞恐怖。   立刻便上来两个家仆,扯起我,就要拖下去。   我无力闭上眼,却突然听到有个声音,缓慢开口:“慢着。”   “王爷!您怎么来了?!”李将军刚才还凶恶十足的声音,变得卑微起来。   “李将军何必动怒呢。”   那人来到我面前,我不由得睁开眼,看见那一张在我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是他。   他唇边带着微笑,看着我额上的鲜血及惊慌的面孔,眸中凝聚着危险的怒气。   “不瞒王爷,此贱婢伤了下臣之子,下臣正要惩处她……”   “一个没用的脓包,死了又有何足惜。”他不以为然说道。   “王爷……”李将军大惊。   洛予不再理会他,他迷离地看着我,满含魅惑的柔情,令我征住。   “梦来。”他开口唤我:“你可愿跟我走?”   我看着他,痴痴开口。   “梦来愿意。”   不理过往,不记过往,从此,只属于你。   从此,梦来的天,梦来的魂,只属于你。   他笑,转而问李将军:“将军可同意我将梦来带走?”   李将军犹豫了下,忙点头,哈腰示好:“下臣同意,同意!”   洛予拥着我离去,在他温暖的怀中,我突然泪流满面。   娘。我终于离开这里。   从此以后,我只属于这个带走我的男人。   为他,醉生梦死。   夜深。   我从浑身疼痛中醒来。发现自己在潮湿黑暗的柴房之中。   看来是沈妈打累了,也怕把我打死,就把昏迷不醒的我丢在柴房里了。   我挣扎着,摇摇晃晃起身。   走进后院,来到一口水井边,我咬着牙,费尽全力打起一桶清水。清冷的月色,我在水面上看到自己,苍白,伤痕累累。   不禁恍惚,布满淤青的手颤颤伸入水中,冰冷的井水刺骨,伤处痛得我蹙眉。   远处隐约传来笙竹乐声。   今夜,又有贵客罢。   他处歌舞升平,一片繁华。而我,面容憔悴,仅有冷月相伴。   这便是我的命运么?   苍白无力的命运,卑微低如尘埃的命运?   看着水中破碎的倒影,心生绝望,悲从中来。   恍惚之际,我哼唱起一首遥远的歌谣:“曾经烟花乱,细水仍长流。梦来好相守,梦去难回头……”   我完全忘了娘的嘱咐,长年的隐藏和默默的遭受,让我此时此刻生出巨大的伤悲,只想唱,只有唱,唱出我苍凉的的命运,无力改变的命运。   泪水,一滴一滴,涌出眼眶,模糊了眼前。   伴着天籁般的声音,汹涌而过。   只想将满腔的悲痛,付诸这人间仅有的歌声之中。   待我声音渐渐弱去,直至重新静默,我听到一声轻叹,在这静谧的夜,格外清楚。   我惊慌失措,绷紧了身,慌忙立起就要匆匆逃离。   不料,却有一只有力的大手,将我扯住。稍一带力,我便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之中。   陌生,灼热,侵略气息,浑然天成。   我挣扎不开,仰起脸,看见一张俊美的男人的脸。   他唇边带着邪肆的轻笑,双眼定定锁在我布满惶恐与伤痕的面容上,眼神危险而充满魅惑。   “你叫什么?”他突然问。   我愣住,忙摇头,指着自己的口,啊啊出声。   他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说:“你想说你是哑巴?可我确定我刚才不是聋了才对。”   他的脸逼近我的,让我心如鹿跳,看着他完美的五官,一时反应不过来。   “告诉我。不然,我就要罚你了。”他伸出食指,轻轻拭去我满脸的泪痕,再邪恶地摩挲着我失去血色的唇。   我怕他真的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来,忙开口回答:“我叫梦来。”   他的眼睛变得迷离起来。喃喃道:“梦来。你的名字,跟你的声音一般美好。”   趁着他松力,我忙挣脱开来,顾不得满身伤痛,往后院门口跑去。   他没再追来。   只听到他低沉的笑声。   他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后院里?看他锦衣华服,想必是身份不俗的人。   这夜这般迷遇,令我慌乱不安。   夜色,清冷的月光,那男子不羁的眉目,危险的气息,炽烈霸道的怀抱,在接下来的几日里,这个场景不断在我脑子里重现,让我心神不宁。   半月后。   夜幕还未降临,沈妈已做好吩咐,今夜有贵宾要来,要我们小心伺候着,出了意外无人敢担待。   灯起,宴开。   平日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李将军,此时额际竟渗出密密的汗,焦虑不安,在大厅里不停地踱来踱去。   侍女们将宴会所需的物品一一摆上,就都垂首退到过道两旁。   我立在其中。不知怎的,今夜莫名的,心绪烦乱。   一个家仆匆忙地跑进大厅里,低声对李将军说:“老爷,来,来了!”   李将军神色一凛,忙亲自到前门处等候。   进来一队侍卫,在过道上分成两排,兵戎铮铮,训练有序。   然后,一高大挺拔的男子进来。所经过之处,有无形的气旋荡开,危险压迫,令人震摄。   李将军上前行礼,声音竟带着轻微的颤抖和卑微:“下臣参见洛予王爷。”   那男子低应了声:“免礼。”   我脑子里突地一片空白。这声音,竟如此熟悉。   他是洛予?!当今南月圣上唯一的兄弟,权倾朝野的洛予王爷?!   容不得我细想,盛宴开场了。   众高官就座,侍女开始忙碌地上前,添酒伺候。   我一直低敛着头,不知自己在畏怕什么,表面一脸平静,心里早已掀起忐忑巨浪。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本想悄悄地退到暗处,却不知何处伸出一只手来扯住我的。我一惊,面上血色尽失。   抬头一看,却是沈妈。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沈妈低声啐骂:“你这死哑子,要到哪去?!”   我惊慌摇头。   “快去厨房,将生果端来!”   我忙又点头,退出大厅。   却感觉到后面有一道凌厉的眼光,穿过人群,直直落到我背脊上,让我的身躯猛地僵直。   来到厨房,里面已空无一人。我吃力端起桌上的生果盘子,正要转身,不料却有一人影悄悄贴近我,双臂一挥,将我瘦弱的身子紧紧箍住。   我一惊,手中沉重的盘子倏然脱离,砸落在地上,细瓷粉碎的声响,各类精美的水果,滚落在脚旁。   耳旁传来一个粗重的呼吸声,来人得意笑着,出言轻佻:“梦来啊梦来,我看你这次怎么逃。”   竟是李安!   身子动弹不得,我低头,狠狠咬住他的手臂。他吃痛,放开了我。   我忙退开,冲到厨房门前,却发现门已经被锁上了。我绝望地拍门,最终转过身来,目光惊恐看着李安。   李安的手臂被我咬的地方已渗出殷红的血迹来。本来恼怒的脸在看到我成为惊弓之鸟时又满带得意之色。   “这一次,你不依也由不得你了。”他淫亵笑着,步步逼近。   我只能不断后退,直至背碰到墙壁,已无路可退。   “你不要过来!”我终于开口,声音已然因为害怕而沙哑。   李安一愣,笑得更加狂妄:“原来你不是哑子。那更好,我本来还嫌少了些乐趣呢。”   他狞笑着,朝我扑来。   无助之中,我胡乱捉起地上一支木棒,往他头上砸去。   李安发出一声惨叫,颓然倒在一旁,头部血如泉涌。   看他平日耀武扬威,却如此不堪一击。   我全身发冷,想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已虚脱得没有力气。   应是有人听到李安的惨叫声,门很快被人撞开了,两个家仆进来看到眼前的狼狈和在地上不住呻吟的李安,大惊失色。   很快有人前去通知宴会上的主子。   李将军一听到自己的爱子受伤,马上不动声色离场。   庭院里,凝聚着一场风暴。   一个家仆恶狠狠地把我丢在了众人中间,我的额头磕到石板上,一股鲜血,缓缓流出。   “是你伤了少爷?!”李将军面目狰狞,气急败坏。   我讽刺一笑,不作回答。   看我这般不屑的模样,他冷笑一声:“来人,将她关进暗牢之中!”   进了暗牢的奴仆,从没有一个活着出来,并且死相极狰狞恐怖。   立刻便上来两个家仆,扯起我,就要拖下去。   我无力闭上眼,却突然听到有个声音,缓慢开口:“慢着。”   “王爷!您怎么来了?!”李将军刚才还凶恶十足的声音,变得卑微起来。   “李将军何必动怒呢。”   那人来到我面前,我不由得睁开眼,看见那一张在我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是他。   他唇边带着微笑,看着我额上的鲜血及惊慌的面孔,眸中凝聚着危险的怒气。   “不瞒王爷,此贱婢伤了下臣之子,下臣正要惩处她……”   “一个没用的脓包,死了又有何足惜。”他不以为然说道。   “王爷……”李将军大惊。   洛予不再理会他,他迷离地看着我,满含魅惑的柔情,令我征住。   “梦来。”他开口唤我:“你可愿跟我走?”   我看着他,痴痴开口。   “梦来愿意。”   不理过往,不记过往,从此,只属于你。   从此,梦来的天,梦来的魂,只属于你。   他笑,转而问李将军:“将军可同意我将梦来带走?”   李将军犹豫了下,忙点头,哈腰示好:“下臣同意,同意!”   洛予拥着我离去,在他温暖的怀中,我突然泪流满面。   娘。我终于离开这里。   从此以后,我只属于这个带走我的男人。   为他,醉生梦死。   夜深。   我从浑身疼痛中醒来。发现自己在潮湿黑暗的柴房之中。   看来是沈妈打累了,也怕把我打死,就把昏迷不醒的我丢在柴房里了。   我挣扎着,摇摇晃晃起身。   走进后院,来到一口水井边,我咬着牙,费尽全力打起一桶清水。清冷的月色,我在水面上看到自己,苍白,伤痕累累。   不禁恍惚,布满淤青的手颤颤伸入水中,冰冷的井水刺骨,伤处痛得我蹙眉。   远处隐约传来笙竹乐声。   今夜,又有贵客罢。   他处歌舞升平,一片繁华。而我,面容憔悴,仅有冷月相伴。   这便是我的命运么?   苍白无力的命运,卑微低如尘埃的命运?   看着水中破碎的倒影,心生绝望,悲从中来。   恍惚之际,我哼唱起一首遥远的歌谣:“曾经烟花乱,细水仍长流。梦来好相守,梦去难回头……”   我完全忘了娘的嘱咐,长年的隐藏和默默的遭受,让我此时此刻生出巨大的伤悲,只想唱,只有唱,唱出我苍凉的的命运,无力改变的命运。   泪水,一滴一滴,涌出眼眶,模糊了眼前。   伴着天籁般的声音,汹涌而过。   只想将满腔的悲痛,付诸这人间仅有的歌声之中。   待我声音渐渐弱去,直至重新静默,我听到一声轻叹,在这静谧的夜,格外清楚。   我惊慌失措,绷紧了身,慌忙立起就要匆匆逃离。   不料,却有一只有力的大手,将我扯住。稍一带力,我便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之中。   陌生,灼热,侵略气息,浑然天成。   我挣扎不开,仰起脸,看见一张俊美的男人的脸。   他唇边带着邪肆的轻笑,双眼定定锁在我布满惶恐与伤痕的面容上,眼神危险而充满魅惑。   “你叫什么?”他突然问。   我愣住,忙摇头,指着自己的口,啊啊出声。   他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说:“你想说你是哑巴?可我确定我刚才不是聋了才对。”   他的脸逼近我的,让我心如鹿跳,看着他完美的五官,一时反应不过来。   “告诉我。不然,我就要罚你了。”他伸出食指,轻轻拭去我满脸的泪痕,再邪恶地摩挲着我失去血色的唇。   我怕他真的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来,忙开口回答:“我叫梦来。”   他的眼睛变得迷离起来。喃喃道:“梦来。你的名字,跟你的声音一般美好。”   趁着他松力,我忙挣脱开来,顾不得满身伤痛,往后院门口跑去。   他没再追来。   只听到他低沉的笑声。   他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后院里?看他锦衣华服,想必是身份不俗的人。   这夜这般迷遇,令我慌乱不安。   夜色,清冷的月光,那男子不羁的眉目,危险的气息,炽烈霸道的怀抱,在接下来的几日里,这个场景不断在我脑子里重现,让我心神不宁。   半月后。   夜幕还未降临,沈妈已做好吩咐,今夜有贵宾要来,要我们小心伺候着,出了意外无人敢担待。   灯起,宴开。   平日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李将军,此时额际竟渗出密密的汗,焦虑不安,在大厅里不停地踱来踱去。   侍女们将宴会所需的物品一一摆上,就都垂首退到过道两旁。   我立在其中。不知怎的,今夜莫名的,心绪烦乱。   一个家仆匆忙地跑进大厅里,低声对李将军说:“老爷,来,来了!”   李将军神色一凛,忙亲自到前门处等候。   进来一队侍卫,在过道上分成两排,兵戎铮铮,训练有序。   然后,一高大挺拔的男子进来。所经过之处,有无形的气旋荡开,危险压迫,令人震摄。   李将军上前行礼,声音竟带着轻微的颤抖和卑微:“下臣参见洛予王爷。”   那男子低应了声:“免礼。”   我脑子里突地一片空白。这声音,竟如此熟悉。   他是洛予?!当今南月圣上唯一的兄弟,权倾朝野的洛予王爷?!   容不得我细想,盛宴开场了。   众高官就座,侍女开始忙碌地上前,添酒伺候。   我一直低敛着头,不知自己在畏怕什么,表面一脸平静,心里早已掀起忐忑巨浪。   本想悄悄地退到暗处,却不知何处伸出一只手来扯住我的。我一惊,面上血色尽失。   抬头一看,却是沈妈。   沈妈低声啐骂:“你这死哑子,要到哪去?!”   我惊慌摇头。   “快去厨房,将生果端来!”   我忙又点头,退出大厅。   却感觉到后面有一道凌厉的眼光,穿过人群,直直落到我背脊上,让我的身躯猛地僵直。   来到厨房,里面已空无一人。我吃力端起桌上的生果盘子,正要转身,不料却有一人影悄悄贴近我,双臂一挥,将我瘦弱的身子紧紧箍住。   我一惊,手中沉重的盘子倏然脱离,砸落在地上,细瓷粉碎的声响,各类精美的水果,滚落在脚旁。   耳旁传来一个粗重的呼吸声,来人得意笑着,出言轻佻:“梦来啊梦来,我看你这次怎么逃。”   竟是李安!   身子动弹不得,我低头,狠狠咬住他的手臂。他吃痛,放开了我。   我忙退开,冲到厨房门前,却发现门已经被锁上了。我绝望地拍门,最终转过身来,目光惊恐看着李安。   李安的手臂被我咬的地方已渗出殷红的血迹来。本来恼怒的脸在看到我成为惊弓之鸟时又满带得意之色。   “这一次,你不依也由不得你了。”他淫亵笑着,步步逼近。   我只能不断后退,直至背碰到墙壁,已无路可退。   “你不要过来!”我终于开口,声音已然因为害怕而沙哑。   李安一愣,笑得更加狂妄:“原来你不是哑子。那更好,我本来还嫌少了些乐趣呢。”   他狞笑着,朝我扑来。   无助之中,我胡乱捉起地上一支木棒,往他头上砸去。   李安发出一声惨叫,颓然倒在一旁,头部血如泉涌。   看他平日耀武扬威,却如此不堪一击。   我全身发冷,想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已虚脱得没有力气。   应是有人听到李安的惨叫声,门很快被人撞开了,两个家仆进来看到眼前的狼狈和在地上不住呻吟的李安,大惊失色。   很快有人前去通知宴会上的主子。   李将军一听到自己的爱子受伤,马上不动声色离场。   庭院里,凝聚着一场风暴。   一个家仆恶狠狠地把我丢在了众人中间,我的额头磕到石板上,一股鲜血,缓缓流出。   “是你伤了少爷?!”李将军面目狰狞,气急败坏。   我讽刺一笑,不作回答。   看我这般不屑的模样,他冷笑一声:“来人,将她关进暗牢之中!”   进了暗牢的奴仆,从没有一个活着出来,并且死相极狰狞恐怖。   立刻便上来两个家仆,扯起我,就要拖下去。   我无力闭上眼,却突然听到有个声音,缓慢开口:“慢着。”   “王爷!您怎么来了?!”李将军刚才还凶恶十足的声音,变得卑微起来。   “李将军何必动怒呢。”   那人来到我面前,我不由得睁开眼,看见那一张在我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是他。   他唇边带着微笑,看着我额上的鲜血及惊慌的面孔,眸中凝聚着危险的怒气。   “不瞒王爷,此贱婢伤了下臣之子,下臣正要惩处她……”   “一个没用的脓包,死了又有何足惜。”他不以为然说道。   “王爷……”李将军大惊。   洛予不再理会他,他迷离地看着我,满含魅惑的柔情,令我征住。   “梦来。”他开口唤我:“你可愿跟我走?”   我看着他,痴痴开口。   “梦来愿意。”   不理过往,不记过往,从此,只属于你。   从此,梦来的天,梦来的魂,只属于你。   他笑,转而问李将军:“将军可同意我将梦来带走?”   李将军犹豫了下,忙点头,哈腰示好:“下臣同意,同意!”   洛予拥着我离去,在他温暖的怀中,我突然泪流满面。   娘。我终于离开这里。   从此以后,我只属于这个带走我的男人。   为他,醉生梦死。 第三章动情   洛予为我修建了一处别院,清幽安静。   他每夜都来看我,听我清绝的唱,用那种沉醉却复杂的眼光看着我。   后来我才知道,那种眼神,是割舍。   每次听罢,便起身离去。从不在我的别院里过夜,也从未碰我。   一夜,洛予喝多了酒,我将他扶上床,他突然搂住了我,在我耳旁呼唤:“梦来,梦来,你可知你是一朵人间没有的花儿,清雅脱俗……”   “王爷,您醉了。”   “醉了?我没有。”他笑。突而吻住了我。   我像要窒息了般,融化在他动情的吻中。眼泪倏地就涌了下来,不可遏止。   他用唇舌温柔地舐去我的眼泪,问道:“怎么了?”   我突然衍生了一种剧烈的绝望,看着眼前这个完美的男人,我知道我永远无法得到他。   是的。得不到的。一个在天际,一个在尘埃。怎么能得到。   “王爷!您要了梦来吧!”心脏惨痛地跳动着,我鼓起勇气放下所有矜持。   哪怕我只是拥有你一夜。仅仅是一夜。   却已足以。   他的笑不见了,只是注视着我:“梦来。我要的,不止这些。”   他轻轻推开我,走了出去。我望着他离去,心隐隐地疼。   那夜起,洛予接着一个多月不来看我。   心中无限失落。   怎么会不失落?偶尔寒夜里醒来,拥缩着肩,看着空空的别院,那是一种尖锐而忧伤的疼痛。   直到有一日,有侍从领我,出了别院。   我心中困惑,跟随而去,来到一片梨花林前。   花瓣漫天飞舞,有如梦境一般。洛予立在其中,眼中柔情如水,这情境,不似真实。   他走过来,将手上的一朵梨花插在我的髻上。   “梦来,我要向你讨样东西。”   “恩?梦来身无一物,不知王爷要什么?”我疑惑。   “我要的东西,人间仅有。”他眼神深沉,低声说道:“我要的,在这。”   他将手贴在我左胸,感受着我如擂鼓般的心跳,却没有半点**的痕迹。   “这个,比世上所有宝物都要珍贵。”   我微微敛下了脸,粉颊一片潮红。   “我希望梦来的心里,装满的,都是我。”   我抬起头来,眼睛里已是湿润一片。   “梦来愿意。”   “那好。”他唇边挂着一丝魅惑人心的笑,缓缓拥我入怀:“我们此生,不离不弃。”   如果这是场梦,我愿我永世不醒。   “梦来。你可愿我做一件事?”   “王爷请说。”   “我准备将你献给皇上。”静默了好久,他沉稳开口。   我愣住,踉跄后退:“王爷?!”   上一刻动我心弦的话音未散,已有无影利器,将我心狠狠剐去。   “三天后是皇上四十岁的诞辰,皇上一直喜欢会唱歌的女子。”他继续说道。   “所以,王爷准备将梦来作为一份礼物,送予皇上?!”我凄然一笑。   “梦来。”他伸手要拉我。   “王爷。”我避开他的手,步步退后,直至保持一个生疏的距离,双眼含满伤痛:“您说的是真的么?”   他没回答,可他的眼神,却给了我答案。   不离不弃,生死相守,都是假的么。   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伤梦来。   “王爷到底可曾喜欢梦来?”   他面容沉寂,我越看越冷。泪水恍惚之中,汹涌而出。   “梦来,我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我不舍。事成之后,你就是我的后。”   “够了。”我闭上眼睛,残留的泪痕渐渐冰冷。   “王爷不必再说。是梦来欠您的,理应要还。梦来答应您。”   “那好,梦来,这把匕首你收着。”他来到我面前,将一把匕首递给我。   “王爷,我不懂。”   “我知道你懂的,梦来。那个位置,本来便是属于我的。”   我静静收好匕首。泪眼看着他的面庞,那凌厉的五官看似熟悉,我曾日夜相对。可此时,却陌生得让我感到寒冷。   恍惚地将鬓上梨花扯下,紧握在手心里,化为洁白的泥。   洛予为我修建了一处别院,清幽安静。   他每夜都来看我,听我清绝的唱,用那种沉醉却复杂的眼光看着我。   后来我才知道,那种眼神,是割舍。   每次听罢,便起身离去。从不在我的别院里过夜,也从未碰我。   一夜,洛予喝多了酒,我将他扶上床,他突然搂住了我,在我耳旁呼唤:“梦来,梦来,你可知你是一朵人间没有的花儿,清雅脱俗……”   “王爷,您醉了。”   “醉了?我没有。”他笑。突而吻住了我。   我像要窒息了般,融化在他动情的吻中。眼泪倏地就涌了下来,不可遏止。   他用唇舌温柔地舐去我的眼泪,问道:“怎么了?”   我突然衍生了一种剧烈的绝望,看着眼前这个完美的男人,我知道我永远无法得到他。   是的。得不到的。一个在天际,一个在尘埃。怎么能得到。   “王爷!您要了梦来吧!”心脏惨痛地跳动着,我鼓起勇气放下所有矜持。   哪怕我只是拥有你一夜。仅仅是一夜。   却已足以。   他的笑不见了,只是注视着我:“梦来。我要的,不止这些。”   他轻轻推开我,走了出去。我望着他离去,心隐隐地疼。   那夜起,洛予接着一个多月不来看我。   心中无限失落。   怎么会不失落?偶尔寒夜里醒来,拥缩着肩,看着空空的别院,那是一种尖锐而忧伤的疼痛。   直到有一日,有侍从领我,出了别院。   我心中困惑,跟随而去,来到一片梨花林前。   花瓣漫天飞舞,有如梦境一般。洛予立在其中,眼中柔情如水,这情境,不似真实。   他走过来,将手上的一朵梨花插在我的髻上。   “梦来,我要向你讨样东西。”   “恩?梦来身无一物,不知王爷要什么?”我疑惑。   “我要的东西,人间仅有。”他眼神深沉,低声说道:“我要的,在这。”   他将手贴在我左胸,感受着我如擂鼓般的心跳,却没有半点**的痕迹。   “这个,比世上所有宝物都要珍贵。”   我微微敛下了脸,粉颊一片潮红。   “我希望梦来的心里,装满的,都是我。”   我抬起头来,眼睛里已是湿润一片。   “梦来愿意。”   “那好。”他唇边挂着一丝魅惑人心的笑,缓缓拥我入怀:“我们此生,不离不弃。”   如果这是场梦,我愿我永世不醒。   “梦来。你可愿我做一件事?”   “王爷请说。”   “我准备将你献给皇上。”静默了好久,他沉稳开口。   我愣住,踉跄后退:“王爷?!”   上一刻动我心弦的话音未散,已有无影利器,将我心狠狠剐去。   “三天后是皇上四十岁的诞辰,皇上一直喜欢会唱歌的女子。”他继续说道。   “所以,王爷准备将梦来作为一份礼物,送予皇上?!”我凄然一笑。   “梦来。”他伸手要拉我。   “王爷。”我避开他的手,步步退后,直至保持一个生疏的距离,双眼含满伤痛:“您说的是真的么?”   他没回答,可他的眼神,却给了我答案。   不离不弃,生死相守,都是假的么。   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伤梦来。   “王爷到底可曾喜欢梦来?”   他面容沉寂,我越看越冷。泪水恍惚之中,汹涌而出。   “梦来,我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我不舍。事成之后,你就是我的后。”   “够了。”我闭上眼睛,残留的泪痕渐渐冰冷。   “王爷不必再说。是梦来欠您的,理应要还。梦来答应您。”   “那好,梦来,这把匕首你收着。”他来到我面前,将一把匕首递给我。   “王爷,我不懂。”   “我知道你懂的,梦来。那个位置,本来便是属于我的。”   我静静收好匕首。泪眼看着他的面庞,那凌厉的五官看似熟悉,我曾日夜相对。可此时,却陌生得让我感到寒冷。   恍惚地将鬓上梨花扯下,紧握在手心里,化为洁白的泥。   洛予为我修建了一处别院,清幽安静。   他每夜都来看我,听我清绝的唱,用那种沉醉却复杂的眼光看着我。   后来我才知道,那种眼神,是割舍。   每次听罢,便起身离去。从不在我的别院里过夜,也从未碰我。   一夜,洛予喝多了酒,我将他扶上床,他突然搂住了我,在我耳旁呼唤:“梦来,梦来,你可知你是一朵人间没有的花儿,清雅脱俗……”   “王爷,您醉了。”   “醉了?我没有。”他笑。突而吻住了我。   我像要窒息了般,融化在他动情的吻中。眼泪倏地就涌了下来,不可遏止。   他用唇舌温柔地舐去我的眼泪,问道:“怎么了?”   我突然衍生了一种剧烈的绝望,看着眼前这个完美的男人,我知道我永远无法得到他。   是的。得不到的。一个在天际,一个在尘埃。怎么能得到。   “王爷!您要了梦来吧!”心脏惨痛地跳动着,我鼓起勇气放下所有矜持。   哪怕我只是拥有你一夜。仅仅是一夜。   却已足以。   他的笑不见了,只是注视着我:“梦来。我要的,不止这些。”   他轻轻推开我,走了出去。我望着他离去,心隐隐地疼。   那夜起,洛予接着一个多月不来看我。   心中无限失落。   怎么会不失落?偶尔寒夜里醒来,拥缩着肩,看着空空的别院,那是一种尖锐而忧伤的疼痛。   直到有一日,有侍从领我,出了别院。   我心中困惑,跟随而去,来到一片梨花林前。   花瓣漫天飞舞,有如梦境一般。洛予立在其中,眼中柔情如水,这情境,不似真实。   他走过来,将手上的一朵梨花插在我的髻上。   “梦来,我要向你讨样东西。”   “恩?梦来身无一物,不知王爷要什么?”我疑惑。   “我要的东西,人间仅有。”他眼神深沉,低声说道:“我要的,在这。”   他将手贴在我左胸,感受着我如擂鼓般的心跳,却没有半点**的痕迹。   “这个,比世上所有宝物都要珍贵。”   我微微敛下了脸,粉颊一片潮红。   “我希望梦来的心里,装满的,都是我。”   我抬起头来,眼睛里已是湿润一片。   “梦来愿意。”   “那好。”他唇边挂着一丝魅惑人心的笑,缓缓拥我入怀:“我们此生,不离不弃。”   如果这是场梦,我愿我永世不醒。   “梦来。你可愿我做一件事?”   “王爷请说。”   “我准备将你献给皇上。”静默了好久,他沉稳开口。   我愣住,踉跄后退:“王爷?!”   上一刻动我心弦的话音未散,已有无影利器,将我心狠狠剐去。   “三天后是皇上四十岁的诞辰,皇上一直喜欢会唱歌的女子。”他继续说道。   “所以,王爷准备将梦来作为一份礼物,送予皇上?!”我凄然一笑。   “梦来。”他伸手要拉我。   “王爷。”我避开他的手,步步退后,直至保持一个生疏的距离,双眼含满伤痛:“您说的是真的么?”   他没回答,可他的眼神,却给了我答案。   不离不弃,生死相守,都是假的么。   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伤梦来。   “王爷到底可曾喜欢梦来?”   他面容沉寂,我越看越冷。泪水恍惚之中,汹涌而出。   “梦来,我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我不舍。事成之后,你就是我的后。”   “够了。”我闭上眼睛,残留的泪痕渐渐冰冷。   “王爷不必再说。是梦来欠您的,理应要还。梦来答应您。”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那好,梦来,这把匕首你收着。”他来到我面前,将一把匕首递给我。   “王爷,我不懂。”   “我知道你懂的,梦来。那个位置,本来便是属于我的。”   我静静收好匕首。泪眼看着他的面庞,那凌厉的五官看似熟悉,我曾日夜相对。可此时,却陌生得让我感到寒冷。   恍惚地将鬓上梨花扯下,紧握在手心里,化为洁白的泥。 第四章离魂   三天后。   一群侍女细致的为我梳妆,穿上坠地长裙,鲜红如血。   我在镜中看到我自己,眉目如霜。   洛予推门进来,深邃地看着我,不语。   我起身,细细仰望他,似要将他的一切一切刻入骨子里,纯净的瞳孔里映着他的面庞,轻声似在自语:“王爷,梦来为您唱最后一首歌,好么?”   不待他回答,我张唇:“昨日逢君,君已不在,未曾恋红颜,红颜皆凋谢。只为问君多一句,何世才可共白头。”   心中哀然。   我遇到你,是幸还是不幸。   你从水深火热的将军府带走了我,给我柔情对待,却原来要我为你弑君。要我,在你通往权力顶端的画卷上,留下轻描淡写的一笔。   因为轻描淡写,所以很快消退而去,不会留痕。   我与你,厮守是奢望,白头要到何生何世。   他依然看我,双眼中没有任何涟漪。   “梦来,马车来接你了。”   我不再眷恋,步出房间。   王府外是一辆豪华的马车,镶着琉璃,晶莹得像眼泪般透明。两个侍女扶我上车,我没有回头。   马车缓缓而行,我无力地闭上眼。   身后的一切,逐渐远离,幻化成为我记忆中,最后一场情殇。   王爷,原来您只把梦来当作一颗棋子,一颗可以赢得天下的棋。   洛予,请允许我,最后一刻,如此叫你。   奢华的宫殿内。   颓靡的气息,觥筹交错。当今圣上设宴,极尽奢侈。   歌台暖响,舞殿冷袖,暗浮的女儿幽香。他们都,醉了。   一舞毕,台上空。   一宦官高声道:“下面由将军府歌姬梦来上台献艺。”   天空突地散下无数花瓣,鲜红,似血。   我从花瓣中走来。   身上的铃铛悠然作响,溅落满地花香。   那是花,还是泪。   当我一人站在高台之上。宫殿里的灯突然都暗了下来。   我抬起头,最高处的龙座是万人景仰的皇上。   但我的目光,却落在龙座旁边的人身上。   那张俊美的脸如此熟悉。细言软语犹在耳边。那双眼睛里却一片冷漠。似已不认得我。   冷漠如剑,让我晕眩。   我定了定神,切齿一笑。   “乱世出英雄,盛世有佳人。佳人何处,佳人何处。奈何纷纷世间事,愿君莫问奴归路,离魂可许,离魂可许……”   声线无比妩媚妖娆,勾人魂魄。   他们都是凡夫俗子,怎么会不动心?   高高在上的官位,却都是低如尘埃的人。一个个,皆痴痴地看着我。   只有他。除了他。   一曲刚罢,那臃肿不堪的皇上便高声叫好。   “将军府何时出了如此佳人,竟瞒着朕。哈哈,还好不晚,不晚!”   李将军忙奉承道:“皇恩浩荡,正因有皇上的恩泽,国土上才能现此佳人。”   皇上大悦,又是一阵放声大笑:   “将军说得好啊。朕要向你讨此佳人,不知将军可肯割爱。”   皇上客气了。被皇上宠幸乃她几生修来的福气!   “哈哈!这是朕收到最好的大礼!来人,将此佳人带去朕的寝宫。朕今晚要一醉方休!”   我呆呆看着洛予王爷,他从头到尾不发一语。   我麻木地跟着侍卫步入后宫。   我竟被先带去给两个宫里的嬷嬷检查,两个嬷嬷确定我是处子之身后,便出去向侍卫点了点头。才带去皇上寝宫。   我心里一阵苦涩。   原来这就是王爷,迟迟不肯碰我的原因。   非处子之身,便是欺君之罪。   我要的,不止是这些。   我突然明白这句话。   原来王爷,早已设局。   只有我一人,迷在这局里,挣扎着,无法自拔。   我呆坐在软被玉床之中。清绝的面容,红妆裹面,看不出哀乐喜怒。   门被推开,喝得醉醺醺的皇上摇摇晃晃进来,扑过来搂住了我,刺鼻的酒气迎面而来,我不禁皱了下眉,不自在地想要挣开他。   “美人……你再唱支曲儿给…给朕听啊……唱得好,有,有赏!”   我不说话,只是厌恶地想要逃离他的侵犯。   “你,你不愿唱?那那,那没关系。他放肆地笑着,说:你就让朕,一亲,一亲你的芳泽咯!”   他开始粗鲁地撕扯我的衣服,我奋力抵抗,却于事无补。他将我推倒在床上,然后狞笑着压了上来。   “小美人,你——”   他的笑转为痛苦的狰狞,愕然看着我。咬牙切齿:“你,你,竟敢!”   一床锦被,被触目惊心的鲜血迅速染红。血腥味直冲我鼻,让我几近昏眩。   我冷冷看着他来不及发出任何哀号,便抽搐着倒下了。   看来,匕首上抹了剧毒。   我立直身,来到窗边。突然感到无比疲倦。   一群侍卫闻声赶来,脚步喧哗,带领侍卫的,竟是他。   “大胆贱人,竟敢刺杀皇上!”   我回过头,绝望的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里冷漠,我仿佛听见自己,心碎了满地的声音。   他上前。   一把宝剑,在刹那间穿过我的左胸。   那个位置,他温热的手,曾经放在上面。   我要的,人间仅有……   这个,比世上所有宝物都要珍贵……   我希望梦来的心里,装满的,都是我……   装满的……都是王爷……   可,心碎了,王爷您,是否会跟着消失不见…   剑锋冷冽,寒气嗜骨。   血,带着腥气的血,一滴一滴,从伤口处涌出。   我竟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我对着他做口型,只有他能看到。“王爷会记得梦来么?”   “会记得多久呢?一年?一天?一个时辰?”   我一字一字吐出来。似在梦呓。   他紧抿着唇,那剑没有半点退却。   我一点一点退后,那把剑磨过我的血肉,带着浓稠的血液。在我眼里,美得妖异。   身后,已是窗户。   高楼有风,夹杂着片片红色花瓣。   “梦来祝王爷,尽得天下。”   我突然对他嫣然一笑,笑之动容,足以倾城。   我要他记住,我最美的笑。   两行清泪,恍惚间落下。   原来,真的,真的只是一场梦罢了……   只可惜,我醒得太迟。   我决然奔向窗外,一跃而下。   寂寞孤独地陨落,陨落……   静默的美丽,一夜绽放。   梦来的天,梦来的魂……   梦来。我的梦来。我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我不舍。   我们此生,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三天后。   一群侍女细致的为我梳妆,穿上坠地长裙,鲜红如血。   我在镜中看到我自己,眉目如霜。   洛予推门进来,深邃地看着我,不语。   我起身,细细仰望他,似要将他的一切一切刻入骨子里,纯净的瞳孔里映着他的面庞,轻声似在自语:“王爷,梦来为您唱最后一首歌,好么?”   不待他回答,我张唇:“昨日逢君,君已不在,未曾恋红颜,红颜皆凋谢。只为问君多一句,何世才可共白头。”   心中哀然。   我遇到你,是幸还是不幸。   你从水深火热的将军府带走了我,给我柔情对待,却原来要我为你弑君。要我,在你通往权力顶端的画卷上,留下轻描淡写的一笔。   因为轻描淡写,所以很快消退而去,不会留痕。   我与你,厮守是奢望,白头要到何生何世。   他依然看我,双眼中没有任何涟漪。   “梦来,马车来接你了。”   我不再眷恋,步出房间。   王府外是一辆豪华的马车,镶着琉璃,晶莹得像眼泪般透明。两个侍女扶我上车,我没有回头。   马车缓缓而行,我无力地闭上眼。   身后的一切,逐渐远离,幻化成为我记忆中,最后一场情殇。   王爷,原来您只把梦来当作一颗棋子,一颗可以赢得天下的棋。   洛予,请允许我,最后一刻,如此叫你。   奢华的宫殿内。   颓靡的气息,觥筹交错。当今圣上设宴,极尽奢侈。   歌台暖响,舞殿冷袖,暗浮的女儿幽香。他们都,醉了。   一舞毕,台上空。   一宦官高声道:“下面由将军府歌姬梦来上台献艺。”   天空突地散下无数花瓣,鲜红,似血。   我从花瓣中走来。   身上的铃铛悠然作响,溅落满地花香。   那是花,还是泪。   当我一人站在高台之上。宫殿里的灯突然都暗了下来。   我抬起头,最高处的龙座是万人景仰的皇上。   但我的目光,却落在龙座旁边的人身上。   那张俊美的脸如此熟悉。细言软语犹在耳边。那双眼睛里却一片冷漠。似已不认得我。   冷漠如剑,让我晕眩。   我定了定神,切齿一笑。   “乱世出英雄,盛世有佳人。佳人何处,佳人何处。奈何纷纷世间事,愿君莫问奴归路,离魂可许,离魂可许……”   声线无比妩媚妖娆,勾人魂魄。   他们都是凡夫俗子,怎么会不动心?   高高在上的官位,却都是低如尘埃的人。一个个,皆痴痴地看着我。   只有他。除了他。   一曲刚罢,那臃肿不堪的皇上便高声叫好。   “将军府何时出了如此佳人,竟瞒着朕。哈哈,还好不晚,不晚!”   李将军忙奉承道:“皇恩浩荡,正因有皇上的恩泽,国土上才能现此佳人。”   皇上大悦,又是一阵放声大笑:   “将军说得好啊。朕要向你讨此佳人,不知将军可肯割爱。”   皇上客气了。被皇上宠幸乃她几生修来的福气!   “哈哈!这是朕收到最好的大礼!来人,将此佳人带去朕的寝宫。朕今晚要一醉方休!”   我呆呆看着洛予王爷,他从头到尾不发一语。   我麻木地跟着侍卫步入后宫。   我竟被先带去给两个宫里的嬷嬷检查,两个嬷嬷确定我是处子之身后,便出去向侍卫点了点头。才带去皇上寝宫。   我心里一阵苦涩。   原来这就是王爷,迟迟不肯碰我的原因。   非处子之身,便是欺君之罪。   我要的,不止是这些。   我突然明白这句话。   原来王爷,早已设局。   只有我一人,迷在这局里,挣扎着,无法自拔。   我呆坐在软被玉床之中。清绝的面容,红妆裹面,看不出哀乐喜怒。   门被推开,喝得醉醺醺的皇上摇摇晃晃进来,扑过来搂住了我,刺鼻的酒气迎面而来,我不禁皱了下眉,不自在地想要挣开他。   “美人……你再唱支曲儿给…给朕听啊……唱得好,有,有赏!”   我不说话,只是厌恶地想要逃离他的侵犯。   “你,你不愿唱?那那,那没关系。他放肆地笑着,说:你就让朕,一亲,一亲你的芳泽咯!”   他开始粗鲁地撕扯我的衣服,我奋力抵抗,却于事无补。他将我推倒在床上,然后狞笑着压了上来。   “小美人,你——”   他的笑转为痛苦的狰狞,愕然看着我。咬牙切齿:“你,你,竟敢!”   一床锦被,被触目惊心的鲜血迅速染红。血腥味直冲我鼻,让我几近昏眩。   我冷冷看着他来不及发出任何哀号,便抽搐着倒下了。   看来,匕首上抹了剧毒。   我立直身,来到窗边。突然感到无比疲倦。   一群侍卫闻声赶来,脚步喧哗,带领侍卫的,竟是他。   “大胆贱人,竟敢刺杀皇上!”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我回过头,绝望的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里冷漠,我仿佛听见自己,心碎了满地的声音。   他上前。   一把宝剑,在刹那间穿过我的左胸。   那个位置,他温热的手,曾经放在上面。   我要的,人间仅有……   这个,比世上所有宝物都要珍贵……   我希望梦来的心里,装满的,都是我……   装满的……都是王爷……   可,心碎了,王爷您,是否会跟着消失不见…   剑锋冷冽,寒气嗜骨。   血,带着腥气的血,一滴一滴,从伤口处涌出。   我竟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我对着他做口型,只有他能看到。“王爷会记得梦来么?”   “会记得多久呢?一年?一天?一个时辰?”   我一字一字吐出来。似在梦呓。   他紧抿着唇,那剑没有半点退却。   我一点一点退后,那把剑磨过我的血肉,带着浓稠的血液。在我眼里,美得妖异。   身后,已是窗户。   高楼有风,夹杂着片片红色花瓣。   “梦来祝王爷,尽得天下。”   我突然对他嫣然一笑,笑之动容,足以倾城。   我要他记住,我最美的笑。   两行清泪,恍惚间落下。   原来,真的,真的只是一场梦罢了……   只可惜,我醒得太迟。   我决然奔向窗外,一跃而下。   寂寞孤独地陨落,陨落……   静默的美丽,一夜绽放。   梦来的天,梦来的魂……   梦来。我的梦来。我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我不舍。   我们此生,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三天后。   一群侍女细致的为我梳妆,穿上坠地长裙,鲜红如血。   我在镜中看到我自己,眉目如霜。   洛予推门进来,深邃地看着我,不语。   我起身,细细仰望他,似要将他的一切一切刻入骨子里,纯净的瞳孔里映着他的面庞,轻声似在自语:“王爷,梦来为您唱最后一首歌,好么?”   不待他回答,我张唇:“昨日逢君,君已不在,未曾恋红颜,红颜皆凋谢。只为问君多一句,何世才可共白头。”   心中哀然。   我遇到你,是幸还是不幸。   你从水深火热的将军府带走了我,给我柔情对待,却原来要我为你弑君。要我,在你通往权力顶端的画卷上,留下轻描淡写的一笔。   因为轻描淡写,所以很快消退而去,不会留痕。   我与你,厮守是奢望,白头要到何生何世。   他依然看我,双眼中没有任何涟漪。   “梦来,马车来接你了。”   我不再眷恋,步出房间。   王府外是一辆豪华的马车,镶着琉璃,晶莹得像眼泪般透明。两个侍女扶我上车,我没有回头。   马车缓缓而行,我无力地闭上眼。   身后的一切,逐渐远离,幻化成为我记忆中,最后一场情殇。   王爷,原来您只把梦来当作一颗棋子,一颗可以赢得天下的棋。   洛予,请允许我,最后一刻,如此叫你。   奢华的宫殿内。   颓靡的气息,觥筹交错。当今圣上设宴,极尽奢侈。   歌台暖响,舞殿冷袖,暗浮的女儿幽香。他们都,醉了。   一舞毕,台上空。   一宦官高声道:“下面由将军府歌姬梦来上台献艺。”   天空突地散下无数花瓣,鲜红,似血。   我从花瓣中走来。   身上的铃铛悠然作响,溅落满地花香。   那是花,还是泪。   当我一人站在高台之上。宫殿里的灯突然都暗了下来。   我抬起头,最高处的龙座是万人景仰的皇上。   但我的目光,却落在龙座旁边的人身上。   那张俊美的脸如此熟悉。细言软语犹在耳边。那双眼睛里却一片冷漠。似已不认得我。   冷漠如剑,让我晕眩。   我定了定神,切齿一笑。   “乱世出英雄,盛世有佳人。佳人何处,佳人何处。奈何纷纷世间事,愿君莫问奴归路,离魂可许,离魂可许……”   声线无比妩媚妖娆,勾人魂魄。   他们都是凡夫俗子,怎么会不动心?   高高在上的官位,却都是低如尘埃的人。一个个,皆痴痴地看着我。   只有他。除了他。   一曲刚罢,那臃肿不堪的皇上便高声叫好。   “将军府何时出了如此佳人,竟瞒着朕。哈哈,还好不晚,不晚!”   李将军忙奉承道:“皇恩浩荡,正因有皇上的恩泽,国土上才能现此佳人。”   皇上大悦,又是一阵放声大笑:   “将军说得好啊。朕要向你讨此佳人,不知将军可肯割爱。”   皇上客气了。被皇上宠幸乃她几生修来的福气!   “哈哈!这是朕收到最好的大礼!来人,将此佳人带去朕的寝宫。朕今晚要一醉方休!”   我呆呆看着洛予王爷,他从头到尾不发一语。   我麻木地跟着侍卫步入后宫。   我竟被先带去给两个宫里的嬷嬷检查,两个嬷嬷确定我是处子之身后,便出去向侍卫点了点头。才带去皇上寝宫。   我心里一阵苦涩。   原来这就是王爷,迟迟不肯碰我的原因。   非处子之身,便是欺君之罪。   我要的,不止是这些。   我突然明白这句话。   原来王爷,早已设局。   只有我一人,迷在这局里,挣扎着,无法自拔。   我呆坐在软被玉床之中。清绝的面容,红妆裹面,看不出哀乐喜怒。   门被推开,喝得醉醺醺的皇上摇摇晃晃进来,扑过来搂住了我,刺鼻的酒气迎面而来,我不禁皱了下眉,不自在地想要挣开他。   “美人……你再唱支曲儿给…给朕听啊……唱得好,有,有赏!”   我不说话,只是厌恶地想要逃离他的侵犯。   “你,你不愿唱?那那,那没关系。他放肆地笑着,说:你就让朕,一亲,一亲你的芳泽咯!”   他开始粗鲁地撕扯我的衣服,我奋力抵抗,却于事无补。他将我推倒在床上,然后狞笑着压了上来。   “小美人,你——”   他的笑转为痛苦的狰狞,愕然看着我。咬牙切齿:“你,你,竟敢!”   一床锦被,被触目惊心的鲜血迅速染红。血腥味直冲我鼻,让我几近昏眩。   我冷冷看着他来不及发出任何哀号,便抽搐着倒下了。   看来,匕首上抹了剧毒。   我立直身,来到窗边。突然感到无比疲倦。   一群侍卫闻声赶来,脚步喧哗,带领侍卫的,竟是他。   “大胆贱人,竟敢刺杀皇上!”   我回过头,绝望的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里冷漠,我仿佛听见自己,心碎了满地的声音。   他上前。   一把宝剑,在刹那间穿过我的左胸。   那个位置,他温热的手,曾经放在上面。   我要的,人间仅有……   这个,比世上所有宝物都要珍贵……   我希望梦来的心里,装满的,都是我……   装满的……都是王爷……   可,心碎了,王爷您,是否会跟着消失不见…   剑锋冷冽,寒气嗜骨。   血,带着腥气的血,一滴一滴,从伤口处涌出。   我竟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我对着他做口型,只有他能看到。“王爷会记得梦来么?”   “会记得多久呢?一年?一天?一个时辰?”   我一字一字吐出来。似在梦呓。   他紧抿着唇,那剑没有半点退却。   我一点一点退后,那把剑磨过我的血肉,带着浓稠的血液。在我眼里,美得妖异。   身后,已是窗户。   高楼有风,夹杂着片片红色花瓣。   “梦来祝王爷,尽得天下。”   我突然对他嫣然一笑,笑之动容,足以倾城。   我要他记住,我最美的笑。   两行清泪,恍惚间落下。   原来,真的,真的只是一场梦罢了……   只可惜,我醒得太迟。   我决然奔向窗外,一跃而下。   寂寞孤独地陨落,陨落……   静默的美丽,一夜绽放。   梦来的天,梦来的魂……   梦来。我的梦来。我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我不舍。   我们此生,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第五章复生   第五章 复生   我在一片冰冷里醒来。   左胸没有疼痛,只有一种奇异的空洞感。   我费力的张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笼罩在一片白雾之中。   “你醒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接着我眼前出现一张脸,嘴边带着略略的嘲讽:“终于醒了。”   很美丽的一张,女人的脸,妖艳无比。   “我没死……”   “不,你已经死了。”她冷冷的说。   “什么……”我茫然地呢喃,又陷入昏睡之中。   接下来的时间里,当我略有意识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一个女人在我身边走动,喂我吃很苦的药汁。有时候身上还会有针扎的痒痛感。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我终于有力气坐直身来。却惊异地发现自己身上不着一丝半缕。更让我惊异的是,我居然在一个堆满了冰的密室里。难怪有那么多白雾。   “我还活着?!”我不可置信。   “你以为,一剑穿心,再加上从七楼坠落,人还能活着?”说话间,那女人已经进来了,依然是那种冷冷的,嘲讽的语气。   “难道…我现在是鬼?”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   “也不全对。”那女人呵呵地笑着,附了过来,我可以闻到她身上一种淡淡的香气。她拉起我的手放在我的左胸上,低声问:“感觉到什么了吗?”   我疑惑地看着她,渐渐地瞳孔越睁越大:“没有了!”   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那女人直起身,妩媚地笑着:“这个,你以后自会知道。现在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她细细帮我穿上一件衣服,带我走出冰室。   打开冰室,外面是亢长的走道,阴冷潮湿。   我才困窘地发现她给我穿的衣服竟只是一层薄纱。姣好的身子隐约可现。我呆呆看着自己的身体,突然浮起一阵强烈的陌生感。   走道越走越暗,到最后,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我心里的恐惧与困惑越来越重。   我到底身在何处?我究竟是死了没有?这奇怪的女人是谁?她要带我去见的又是哪一个?   不容我仔细去想。那女人突然停住,拉了我的手,将我推入一个房间之内。   我立在一个未知的空间里,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听见吱呀一声,房间的门已经关上了。   黑暗让我无所适从。心里浮起另一种更为不安的感觉。   这房间里,有第二个人!   我不由自主地朝刚才进来的方向摸去。   冰冷的墙……冰冷的门……冰冷的门把!!   我颤抖着想要扭开门把,突然一股诡异的气流向我袭来。   下一秒,我已落入一个冰凉的怀抱。一双手横过我的胸,紧紧地搂住了我。   而背脊,已贴上一个高大的身躯。那种胁迫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剧烈地喘息,颤着声问:“你是谁?”   耳边是低低的呼吸声,一个声音邪妄地轻笑。   “你猜,我是谁。”   我开始惊慌挣扎:“我怎么知道你是谁?!你放开我。”   那人却强势地将我转了过身,搂着我的腰,黑暗中我感觉的到他的脸俯了下来。   越来越近。气息越来越近。   我的颊上,突然有一样温热的东西扫过,留下湿滑的触感。   “梦来……”他低哑着声唤道。声音诱惑无比。   “梦来。我等你好久了……”   我猛地绷紧了身子。   第五章 复生   我在一片冰冷里醒来。   左胸没有疼痛,只有一种奇异的空洞感。   我费力的张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笼罩在一片白雾之中。   “你醒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接着我眼前出现一张脸,嘴边带着略略的嘲讽:“终于醒了。”   很美丽的一张,女人的脸,妖艳无比。   “我没死……”   “不,你已经死了。”她冷冷的说。   “什么……”我茫然地呢喃,又陷入昏睡之中。   接下来的时间里,当我略有意识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一个女人在我身边走动,喂我吃很苦的药汁。有时候身上还会有针扎的痒痛感。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我终于有力气坐直身来。却惊异地发现自己身上不着一丝半缕。更让我惊异的是,我居然在一个堆满了冰的密室里。难怪有那么多白雾。   “我还活着?!”我不可置信。   “你以为,一剑穿心,再加上从七楼坠落,人还能活着?”说话间,那女人已经进来了,依然是那种冷冷的,嘲讽的语气。   “难道…我现在是鬼?”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   “也不全对。”那女人呵呵地笑着,附了过来,我可以闻到她身上一种淡淡的香气。她拉起我的手放在我的左胸上,低声问:“感觉到什么了吗?”   我疑惑地看着她,渐渐地瞳孔越睁越大:“没有了!”   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那女人直起身,妩媚地笑着:“这个,你以后自会知道。现在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她细细帮我穿上一件衣服,带我走出冰室。   打开冰室,外面是亢长的走道,阴冷潮湿。   我才困窘地发现她给我穿的衣服竟只是一层薄纱。姣好的身子隐约可现。我呆呆看着自己的身体,突然浮起一阵强烈的陌生感。   走道越走越暗,到最后,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我心里的恐惧与困惑越来越重。   我到底身在何处?我究竟是死了没有?这奇怪的女人是谁?她要带我去见的又是哪一个?   不容我仔细去想。那女人突然停住,拉了我的手,将我推入一个房间之内。   我立在一个未知的空间里,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听见吱呀一声,房间的门已经关上了。   黑暗让我无所适从。心里浮起另一种更为不安的感觉。   这房间里,有第二个人!   我不由自主地朝刚才进来的方向摸去。   冰冷的墙……冰冷的门……冰冷的门把!!   我颤抖着想要扭开门把,突然一股诡异的气流向我袭来。   下一秒,我已落入一个冰凉的怀抱。一双手横过我的胸,紧紧地搂住了我。   而背脊,已贴上一个高大的身躯。那种胁迫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剧烈地喘息,颤着声问:“你是谁?”   耳边是低低的呼吸声,一个声音邪妄地轻笑。   “你猜,我是谁。”   我开始惊慌挣扎:“我怎么知道你是谁?!你放开我。”   那人却强势地将我转了过身,搂着我的腰,黑暗中我感觉的到他的脸俯了下来。   越来越近。气息越来越近。   我的颊上,突然有一样温热的东西扫过,留下湿滑的触感。   “梦来……”他低哑着声唤道。声音诱惑无比。   “梦来。我等你好久了……”   我猛地绷紧了身子。   第五章 复生   我在一片冰冷里醒来。   左胸没有疼痛,只有一种奇异的空洞感。   我费力的张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笼罩在一片白雾之中。   “你醒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接着我眼前出现一张脸,嘴边带着略略的嘲讽:“终于醒了。”   很美丽的一张,女人的脸,妖艳无比。   “我没死……”   “不,你已经死了。”她冷冷的说。   “什么……”我茫然地呢喃,又陷入昏睡之中。   接下来的时间里,当我略有意识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一个女人在我身边走动,喂我吃很苦的药汁。有时候身上还会有针扎的痒痛感。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我终于有力气坐直身来。却惊异地发现自己身上不着一丝半缕。更让我惊异的是,我居然在一个堆满了冰的密室里。难怪有那么多白雾。   “我还活着?!”我不可置信。   “你以为,一剑穿心,再加上从七楼坠落,人还能活着?”说话间,那女人已经进来了,依然是那种冷冷的,嘲讽的语气。   “难道…我现在是鬼?”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   “也不全对。”那女人呵呵地笑着,附了过来,我可以闻到她身上一种淡淡的香气。她拉起我的手放在我的左胸上,低声问:“感觉到什么了吗?”   我疑惑地看着她,渐渐地瞳孔越睁越大:“没有了!”   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那女人直起身,妩媚地笑着:“这个,你以后自会知道。现在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她细细帮我穿上一件衣服,带我走出冰室。   打开冰室,外面是亢长的走道,阴冷潮湿。   我才困窘地发现她给我穿的衣服竟只是一层薄纱。姣好的身子隐约可现。我呆呆看着自己的身体,突然浮起一阵强烈的陌生感。   走道越走越暗,到最后,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我心里的恐惧与困惑越来越重。   我到底身在何处?我究竟是死了没有?这奇怪的女人是谁?她要带我去见的又是哪一个?   不容我仔细去想。那女人突然停住,拉了我的手,将我推入一个房间之内。   我立在一个未知的空间里,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听见吱呀一声,房间的门已经关上了。   黑暗让我无所适从。心里浮起另一种更为不安的感觉。   这房间里,有第二个人!   我不由自主地朝刚才进来的方向摸去。   冰冷的墙……冰冷的门……冰冷的门把!!   我颤抖着想要扭开门把,突然一股诡异的气流向我袭来。   下一秒,我已落入一个冰凉的怀抱。一双手横过我的胸,紧紧地搂住了我。   而背脊,已贴上一个高大的身躯。那种胁迫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剧烈地喘息,颤着声问:“你是谁?”   耳边是低低的呼吸声,一个声音邪妄地轻笑。   “你猜,我是谁。”   我开始惊慌挣扎:“我怎么知道你是谁?!你放开我。”   那人却强势地将我转了过身,搂着我的腰,黑暗中我感觉的到他的脸俯了下来。   越来越近。气息越来越近。   我的颊上,突然有一样温热的东西扫过,留下湿滑的触感。   “梦来……”他低哑着声唤道。声音诱惑无比。   “梦来。我等你好久了……”   我猛地绷紧了身子。 第六章公子   第六章 公子   我竭力克制心中的恐慌:“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那个诱惑的声音继续邪妄地笑:“试问如今这南月国境内,谁不知道你梦来?”   那温热的东西,慢慢扫过我的唇。   他继续说道:“潜伏在将军府内多年的奸细,妖女以歌声迷惑苍生,趁机手刃国君。离王洛予痛失爱兄,悲愤之际,一剑结果妖女。将军府一百三十六口,斩首谢罪。呵呵……你可知道,你已成为千古罪人。”   “一剑结果……”我喃喃自语:“既然是一剑结果,我又怎还会在这里?”   “因为……”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公子陌简想得到的东西…怎么会让他人随意毁去…”   冰冷的,柔软的唇,缓慢地印了上来。   那温热的舌,不知何时钻入口中,一点一点,扫着我的牙齿,不留空隙,缠绵纠缠。   霸道的气息,让我脑中一片混乱。   他的手缓缓抚上我的身躯,停在左胸处。突然停下动作,问:“这里…被剑刺穿的时候,是是难忍的痛楚,还是被掏空的感觉?”   我不答,双手上抬,抚摩上他的面庞。眉目。鼻子。上扬的嘴唇,却是冰冷的。   我一惊,喘了息,忙收回了手。   怎么了?   公子的相貌…必是绝美的。   “哦?”他笑。停了一会,似想到什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又说道:“这里没有了,你不觉得奇怪?”   我心里咯噔一下。   “公子能否对梦来说实话?梦来是否……已死?不然…怎么会没有了…”   “你已经死了。但是,你又活了。”   “梦来不懂……”   静默了好久,公子又开口:“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箫曲,名为回魂?”   “回魂?!”   “恩。回魂洞箫,宫调招三魂,角调寻七魄。”   “是公子为梦来回的魂?”   “不,是凝脂。”   “凝脂?”   “这些天她一直在你身边,你应该见过。”   原来是她……可我心中的疑问还没有解答:“既然回了魂…为何梦来却没有了……心跳?”   “因为你现在魂魄所在的,是另一个躯壳。招回来魂魄同时,要准备另一个鲜活的躯壳,再吹羽调,挤去躯壳里的原魂,取而代之。也就是说,你现在所用的躯壳不是你自己的,你自然没有了心跳。”   公子说的轻巧,我却听的毛骨悚然。   “公子的意思是,梦来占了他人的身体?!既然如此,又何必救梦来,使得天地间多了一缕游魂!”   “公子的手轻轻抚上我的面:能留住你的魂,就算要多杀一万人,都不可惜。”   “公子何必如此血腥!”我推开他。   “血腥?梦来。你看你的手,一样是沾满了鲜血。”   我下意识地往双手看,似乎闻到了血腥气,眼前浮现皇上死前狰狞的惨状:“不……”   血腥气越来越浓郁,我的心,也越来越冷。公子说的没有错,我手上沾染的鲜血,因我而死的人,又怎么会少……   我突然冷笑出声:“公子留住我,也是有目的的吧?”   公子的声音里带着赞赏,毫不掩饰他的意图:“是的。”   可惜梦来,已是死人一个。身上已没有什么,可以让公子利用。   “不。”公子笑声低沉:“我要的东西,一直在你身上。”   “哦?”   “梦来,世间有一种东西,无形,却可以主宰众生的生死。可以魅惑众生,也可以在瞬间,夺去他人的性命。例如凝脂的洞箫。”   “梦来懂了。公子要的,是梦来的声音。”   公子愉悦,说:“梦来,我真的越来越欣赏你了。”   我惨笑。“公子要梦来为你杀人?”   “的确如此。”   “如果梦来不肯呢?”   公子附在我耳边,似在情人私语,一字一句,却无比清晰:“不能为我所用,只有毁掉。怎么毁,你永远猜不到。梦来,聪明如你,想必不会自寻死路。”   我打了个寒战,清楚地意识到这才是公子真正的性格!   “梦来明白了。”   “那好,剩下的事,凝脂会教你的。”   他拍了拍手,清脆的声音响在这诡异的空间里,显得无比突兀。   不一会,传来开门的声响。   “凝脂,你带她下去。”   “是。”   一只纤细的手准确无误地在黑暗中拉住我,将我带出房间。   第六章 公子   我竭力克制心中的恐慌:“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那个诱惑的声音继续邪妄地笑:“试问如今这南月国境内,谁不知道你梦来?”   那温热的东西,慢慢扫过我的唇。   他继续说道:“潜伏在将军府内多年的奸细,妖女以歌声迷惑苍生,趁机手刃国君。离王洛予痛失爱兄,悲愤之际,一剑结果妖女。将军府一百三十六口,斩首谢罪。呵呵……你可知道,你已成为千古罪人。”   “一剑结果……”我喃喃自语:“既然是一剑结果,我又怎还会在这里?”   “因为……”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公子陌简想得到的东西…怎么会让他人随意毁去…”   冰冷的,柔软的唇,缓慢地印了上来。   那温热的舌,不知何时钻入口中,一点一点,扫着我的牙齿,不留空隙,缠绵纠缠。   霸道的气息,让我脑中一片混乱。   他的手缓缓抚上我的身躯,停在左胸处。突然停下动作,问:“这里…被剑刺穿的时候,是是难忍的痛楚,还是被掏空的感觉?”   我不答,双手上抬,抚摩上他的面庞。眉目。鼻子。上扬的嘴唇,却是冰冷的。   我一惊,喘了息,忙收回了手。   怎么了?   公子的相貌…必是绝美的。   “哦?”他笑。停了一会,似想到什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又说道:“这里没有了,你不觉得奇怪?”   我心里咯噔一下。   “公子能否对梦来说实话?梦来是否……已死?不然…怎么会没有了…”   “你已经死了。但是,你又活了。”   “梦来不懂……”   静默了好久,公子又开口:“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箫曲,名为回魂?”   “回魂?!”   “恩。回魂洞箫,宫调招三魂,角调寻七魄。”   “是公子为梦来回的魂?”   “不,是凝脂。”   “凝脂?”   “这些天她一直在你身边,你应该见过。”   原来是她……可我心中的疑问还没有解答:“既然回了魂…为何梦来却没有了……心跳?”   “因为你现在魂魄所在的,是另一个躯壳。招回来魂魄同时,要准备另一个鲜活的躯壳,再吹羽调,挤去躯壳里的原魂,取而代之。也就是说,你现在所用的躯壳不是你自己的,你自然没有了心跳。”   公子说的轻巧,我却听的毛骨悚然。   “公子的意思是,梦来占了他人的身体?!既然如此,又何必救梦来,使得天地间多了一缕游魂!”   “公子的手轻轻抚上我的面:能留住你的魂,就算要多杀一万人,都不可惜。”   “公子何必如此血腥!”我推开他。   “血腥?梦来。你看你的手,一样是沾满了鲜血。”   我下意识地往双手看,似乎闻到了血腥气,眼前浮现皇上死前狰狞的惨状:“不……”   血腥气越来越浓郁,我的心,也越来越冷。公子说的没有错,我手上沾染的鲜血,因我而死的人,又怎么会少……   我突然冷笑出声:“公子留住我,也是有目的的吧?”   公子的声音里带着赞赏,毫不掩饰他的意图:“是的。”   可惜梦来,已是死人一个。身上已没有什么,可以让公子利用。   “不。”公子笑声低沉:“我要的东西,一直在你身上。”   “哦?”   “梦来,世间有一种东西,无形,却可以主宰众生的生死。可以魅惑众生,也可以在瞬间,夺去他人的性命。例如凝脂的洞箫。”   “梦来懂了。公子要的,是梦来的声音。”   公子愉悦,说:“梦来,我真的越来越欣赏你了。”   我惨笑。“公子要梦来为你杀人?”   “的确如此。”   “如果梦来不肯呢?”   公子附在我耳边,似在情人私语,一字一句,却无比清晰:“不能为我所用,只有毁掉。怎么毁,你永远猜不到。梦来,聪明如你,想必不会自寻死路。”   我打了个寒战,清楚地意识到这才是公子真正的性格!   “梦来明白了。”   “那好,剩下的事,凝脂会教你的。”   他拍了拍手,清脆的声音响在这诡异的空间里,显得无比突兀。   不一会,传来开门的声响。   “凝脂,你带她下去。”   “是。”   一只纤细的手准确无误地在黑暗中拉住我,将我带出房间。 第七章天香阁   第七章天香阁   凝脂将我带出走道,最后来到一处庭院。此时已是深秋,满地的枯枝败叶,更显得这个庭院的凄清。庭院前有石碑,上面刻着两个大字:归晚   “归晚……”我念出声来。   一直走在我前面的凝脂回头,说:“从此以后,你的名字就是归晚。对你以前的事,都要闭口不提。”   “想必姐姐的庭院,就叫凝脂。”   凝脂又嘲讽地笑:“叫姐姐不敢当。你既然答应了公子加入天香阁,七情六欲就该全部了断。叫我凝脂就好了。”   “天香阁?”   “天香阁里的人,都是帮公子做事的,当然不止你我二人。”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屋内。   我在梳妆台前坐下。铜镜里,是一张陌生的脸,泛泛姿色。平淡无奇。   我的手不由得摸上了脸,顺着轮廓滑过五官。   凝脂在我身后,为我梳理头发:“这张脸,比起你以前的,可谓天壤之别。回魂一曲,不仅要找到鲜活的躯壳,更要那躯壳与你魂魄相容。可惜了你以前的好皮相。”   我自语:“再好的皮相,一但进了土,还不是化为灰烬。”   凝脂听到,笑的妩媚:“的确如此。但有一张好面容,你做事会更容易些。”   “凝脂,你进天香阁几年了?”   “五年。”   “你可曾见过公子?公子的容貌,是否绝美异常?”   凝脂的梳子突然停住,她的口气变得十分怪异:“你如何知道?”   “在黑屋里,我抚摩过公子的五官。我想,公子应该有一张绝世面孔。”   梳子,突地,掉在地上。   “怎么了。”我转头看她。   凝脂脸上,表情竟有些扭曲。   “你摸过公子五官?!你碰过公子的脸?!”她的语气惊异。   “恩……”   凝脂失神了好久,也盯着我看了好久,那眼神让我有些发毛。   “怎么了,凝脂?!”   “喔…没有,没有……”凝脂回过神来,又变回那妩媚的模样。   “归晚好得公子宠爱。公子的确长的俊美异常。”   “那是哪种美呢?”   “那种美,世间无人能比。任何美貌女子在公子面前,都会自惭不如。”凝脂喃喃说着。   “从今天起,我就要教你,如何使用你的声音。”凝脂手持一白玉萧,说道。   “使用声音?”   “不错。公子手下,都是善用乐器的人。任何动听的声音,如果加以调教,都可以上升成为极为有用的工具。公子相信,你的声音,可以化成最厉害的魅惑工具。所以你要学会用声音魅惑人心。”   说罢,她将萧放在嘴边。随即,一阵萧声环绕在我身旁,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在哀怨的曲子中,我有些恍惚。   慢慢地,凝脂不见了,萧声也不见了,我的眼前出现一片梨花林。林中,站着离王洛予。   他站在那里,笑容深情无暇。手里捧着的是几朵盛开的梨花。   他说:“梦来,跟我来。”   他说:“梦来,我们此生,不离不弃。”   他说:“梦来,我不要天下。我只要你。”   我呆呆看着他,眼泪猛的就涌了出来:“不,你不是他,你不是!”   他向我伸出手,我却觉得他越来越遥远,渐渐地,漫天的白色花瓣将我淹没……   我在一阵剧烈而真实的疼痛里突然清醒过来。   我扯着胸襟,大口大口喘气。额头已冷汗淋漓。   “我刚才吹的曲子,叫追忆。它会让你想起记忆深处最为美好和痛苦的事情或话语。然后,让你在虚幻与痴迷中,一点一点窒息。”   凝脂又说:“若不是我及时停住,你现在已经死得不知不觉。要为公子做事,你就要控制住声音,而不是由声音来控制你。”   我胸口疼得无力说话,只得咬着苍白的唇,点了点头。   第七章天香阁   凝脂将我带出走道,最后来到一处庭院。此时已是深秋,满地的枯枝败叶,更显得这个庭院的凄清。庭院前有石碑,上面刻着两个大字:归晚   “归晚……”我念出声来。   一直走在我前面的凝脂回头,说:“从此以后,你的名字就是归晚。对你以前的事,都要闭口不提。”   “想必姐姐的庭院,就叫凝脂。”   凝脂又嘲讽地笑:“叫姐姐不敢当。你既然答应了公子加入天香阁,七情六欲就该全部了断。叫我凝脂就好了。”   “天香阁?”   “天香阁里的人,都是帮公子做事的,当然不止你我二人。”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屋内。   我在梳妆台前坐下。铜镜里,是一张陌生的脸,泛泛姿色。平淡无奇。   我的手不由得摸上了脸,顺着轮廓滑过五官。   凝脂在我身后,为我梳理头发:“这张脸,比起你以前的,可谓天壤之别。回魂一曲,不仅要找到鲜活的躯壳,更要那躯壳与你魂魄相容。可惜了你以前的好皮相。”   我自语:“再好的皮相,一但进了土,还不是化为灰烬。”   凝脂听到,笑的妩媚:“的确如此。但有一张好面容,你做事会更容易些。”   “凝脂,你进天香阁几年了?”   “五年。”   “你可曾见过公子?公子的容貌,是否绝美异常?”   凝脂的梳子突然停住,她的口气变得十分怪异:“你如何知道?”   “在黑屋里,我抚摩过公子的五官。我想,公子应该有一张绝世面孔。”   梳子,突地,掉在地上。   “怎么了。”我转头看她。   凝脂脸上,表情竟有些扭曲。   “你摸过公子五官?!你碰过公子的脸?!”她的语气惊异。   “恩……”   凝脂失神了好久,也盯着我看了好久,那眼神让我有些发毛。   “怎么了,凝脂?!”   “喔…没有,没有……”凝脂回过神来,又变回那妩媚的模样。   “归晚好得公子宠爱。公子的确长的俊美异常。”   “那是哪种美呢?”   “那种美,世间无人能比。任何美貌女子在公子面前,都会自惭不如。”凝脂喃喃说着。   “从今天起,我就要教你,如何使用你的声音。”凝脂手持一白玉萧,说道。   “使用声音?”   “不错。公子手下,都是善用乐器的人。任何动听的声音,如果加以调教,都可以上升成为极为有用的工具。公子相信,你的声音,可以化成最厉害的魅惑工具。所以你要学会用声音魅惑人心。”   说罢,她将萧放在嘴边。随即,一阵萧声环绕在我身旁,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在哀怨的曲子中,我有些恍惚。   慢慢地,凝脂不见了,萧声也不见了,我的眼前出现一片梨花林。林中,站着离王洛予。   他站在那里,笑容深情无暇。手里捧着的是几朵盛开的梨花。   他说:“梦来,跟我来。”   他说:“梦来,我们此生,不离不弃。”   他说:“梦来,我不要天下。我只要你。”   我呆呆看着他,眼泪猛的就涌了出来:“不,你不是他,你不是!”   他向我伸出手,我却觉得他越来越遥远,渐渐地,漫天的白色花瓣将我淹没……   我在一阵剧烈而真实的疼痛里突然清醒过来。   我扯着胸襟,大口大口喘气。额头已冷汗淋漓。   “我刚才吹的曲子,叫追忆。它会让你想起记忆深处最为美好和痛苦的事情或话语。然后,让你在虚幻与痴迷中,一点一点窒息。”   凝脂又说:“若不是我及时停住,你现在已经死得不知不觉。要为公子做事,你就要控制住声音,而不是由声音来控制你。”   我胸口疼得无力说话,只得咬着苍白的唇,点了点头。   第七章天香阁   凝脂将我带出走道,最后来到一处庭院。此时已是深秋,满地的枯枝败叶,更显得这个庭院的凄清。庭院前有石碑,上面刻着两个大字:归晚   “归晚……”我念出声来。   一直走在我前面的凝脂回头,说:“从此以后,你的名字就是归晚。对你以前的事,都要闭口不提。”   “想必姐姐的庭院,就叫凝脂。”   凝脂又嘲讽地笑:“叫姐姐不敢当。你既然答应了公子加入天香阁,七情六欲就该全部了断。叫我凝脂就好了。”   “天香阁?”   “天香阁里的人,都是帮公子做事的,当然不止你我二人。”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屋内。   我在梳妆台前坐下。铜镜里,是一张陌生的脸,泛泛姿色。平淡无奇。   我的手不由得摸上了脸,顺着轮廓滑过五官。   凝脂在我身后,为我梳理头发:“这张脸,比起你以前的,可谓天壤之别。回魂一曲,不仅要找到鲜活的躯壳,更要那躯壳与你魂魄相容。可惜了你以前的好皮相。”   我自语:“再好的皮相,一但进了土,还不是化为灰烬。”   凝脂听到,笑的妩媚:“的确如此。但有一张好面容,你做事会更容易些。”   “凝脂,你进天香阁几年了?”   “五年。”   “你可曾见过公子?公子的容貌,是否绝美异常?”   凝脂的梳子突然停住,她的口气变得十分怪异:“你如何知道?”   “在黑屋里,我抚摩过公子的五官。我想,公子应该有一张绝世面孔。”   梳子,突地,掉在地上。   “怎么了。”我转头看她。   凝脂脸上,表情竟有些扭曲。   “你摸过公子五官?!你碰过公子的脸?!”她的语气惊异。   “恩……”   凝脂失神了好久,也盯着我看了好久,那眼神让我有些发毛。   “怎么了,凝脂?!”   “喔…没有,没有……”凝脂回过神来,又变回那妩媚的模样。   “归晚好得公子宠爱。公子的确长的俊美异常。”   “那是哪种美呢?”   “那种美,世间无人能比。任何美貌女子在公子面前,都会自惭不如。”凝脂喃喃说着。   “从今天起,我就要教你,如何使用你的声音。”凝脂手持一白玉萧,说道。   “使用声音?”   “不错。公子手下,都是善用乐器的人。任何动听的声音,如果加以调教,都可以上升成为极为有用的工具。公子相信,你的声音,可以化成最厉害的魅惑工具。所以你要学会用声音魅惑人心。”   说罢,她将萧放在嘴边。随即,一阵萧声环绕在我身旁,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在哀怨的曲子中,我有些恍惚。   慢慢地,凝脂不见了,萧声也不见了,我的眼前出现一片梨花林。林中,站着离王洛予。   他站在那里,笑容深情无暇。手里捧着的是几朵盛开的梨花。   他说:“梦来,跟我来。”   他说:“梦来,我们此生,不离不弃。”   他说:“梦来,我不要天下。我只要你。”   我呆呆看着他,眼泪猛的就涌了出来:“不,你不是他,你不是!”   他向我伸出手,我却觉得他越来越遥远,渐渐地,漫天的白色花瓣将我淹没……   我在一阵剧烈而真实的疼痛里突然清醒过来。   我扯着胸襟,大口大口喘气。额头已冷汗淋漓。   “我刚才吹的曲子,叫追忆。它会让你想起记忆深处最为美好和痛苦的事情或话语。然后,让你在虚幻与痴迷中,一点一点窒息。”   凝脂又说:“若不是我及时停住,你现在已经死得不知不觉。要为公子做事,你就要控制住声音,而不是由声音来控制你。”   我胸口疼得无力说话,只得咬着苍白的唇,点了点头。 第八章勾情   第八章勾情   “我要教你的第一首曲子,叫做勾情。”   “请问凝脂,可有曲谱和曲词?”   “没有。我只吹一遍,你记住曲调。曲谱和曲词都是附庸在曲调上的。一首曲子真正的风韵,乃是其曲调。”   “仅吹一遍,要归晚如何记得?”   凝脂看着我,嘴角带着轻蔑:“如果你连一首曲调都记不清,那公子留你,还有何用?!公子手下,不留平庸之辈。你若没有领悟的天赋,可知天香阁规矩,会如何处置你?”   我心里不安,见她阴阴笑着:“绝世声音无法为公子所用,那便只有,不留情面地毁去。”   我的额边,已冒起冷汗。   凝脂见我已经清楚了,便回到最初的目的,拿起玉萧。   呜咽的萧声又宛宛转转散开来,曲调奇异而动听,有如人面桃花般妩媚,又似轻纱在人的心头缓缓划过,引起一阵颤栗。   我坐在椅子上,听着听着,浑身竟燥热起来,气息深浅不一,竟有动情的迹象。   不,动的是纯粹的**。   我突然明白,勾情,即是勾动人身上,最敏感的**!既然要魅惑人心,那还有什么比勾起**更直接?!   你要控制得住声音,而不是由声音来控制你!   想到凝脂这句话,我咬紧牙,双手捉住椅把,关节微微泛白,努力静下心来分辨曲调。   一曲罢,凝脂问:“记清楚了?”   我点了点头,才发现我的后背已被汗水湿透。   “你有一天的时间去回顾曲调,今夜自会有人来检查你的进度。”   说完,她转身离去。   我想站直身来,一不留神却跌倒在地,这时才感到,双脚已虚软无力。   是夜。   清冷的秋风,卷起满地黄叶。飞舞,落下,又飞舞。   已是深秋。我叹了口气,看着天上阴冷的残月。   我回魂一事,已用了半年。   我将手按在左胸处,心想没有了,是否倒好。没有了,证明里面已经空了。   空了。也就什么也装不下。什么也,装不下。   又是一阵风,带着寒意,我已换上丝绸的衣裙,仍瑟瑟发了下抖。   抱了抱肩,却没有半点暖意。我不禁苦笑。梦来啊梦来,原来你,已经无温。   我开始哼起凝脂上午教我的勾情。凝脂说得对,一首曲子,最有风韵的是其曲调,曲调可勾人,曲词也便没有过多意义。   我一声一声,轻轻地哼唱,声之动人,人间无双。   似夜莺孤鸣,似山涧流水,隐隐约约,曲声含怨,好好一曲迷人魂魄的勾情,却被我唱的无比凄清。   由远而近,响起悠远的笛子乐声,竟也是勾情。与我已失去原意的勾情,互相交融,合二为一。   夜里的虫鸣竟都静了下来,似乎因听到这笛人合奏而惭愧不语。   我心里暗叹,这笛声的精妙,也许世间已无人可超越。   曲终。人却未散。   黑暗里走来一个高大的男人,眉目俊朗,腰间垂着一支紫色长笛。身上也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却与凝脂不同。   他低低地感叹:“莫问冒犯了。只因听到归晚的声音,忍不住取笛同奏。归晚的歌,确实是天下无双。连莫问的笛子,都比不上。”   我笑:“莫问莫问,是否取的是莫问君前程似锦,与卿暂别?”   “不。”他的笑容平和:“取的是莫问卿情深意重,只为听君一曲。”   “你就是凝脂说的那个,来检查我的进度的人?”   “是。”他颔首。   “那只怕凝脂要失望了。归晚唱的曲,可能连勾情的半分情调都沾不上。”   “归晚唱的勾情,另有一番风情。”   我叹了口气:“勾情勾情,勾人**。请问莫问,被归晚勾动**了么?”   “没有。”他如实回答,又说:“归晚的声音,归晚的勾情,让莫问久未有涟漪的心,惊动不安。莫问被归晚勾动的是,悲情。”   “悲情……”我呢喃。   “归晚只用一天就能够记得曲调,证明归晚确实有此天赋。凝脂交给你的任务,也算完成。可惜莫问另有任务在身,恕不能久陪,若有机会,一定再来听归晚唱歌。”   说罢,他已消失在夜幕之中。   过了一会,进来一个婢女,朝我屈膝,诚惶诚恐地说:“归晚主子,奴婢清儿,是阁里派遣过来伺候主子的。现在,请让清儿伺候主子沐浴。”   蒸腾的水汽,缓缓上升,模糊了镜子中那张平淡的脸。   清儿取来一个锦盒,说:“天香阁里的主子们,都用属于自己的香。就像凝脂主子用的是勾魂,晓谕主子用的是了情,木梓主子用的是飞花。”   “那莫问呢?”   “莫问主子用的是淡语。”   “我的呢?”   “公子给主子用的是梦断。”   梦断。我唇边扬起不知何滋味的笑:“好名字……”   “主子先沐浴,清儿过会便来帮主子抹上香料。”说完,她便退出主屋,并掩上了门。   我轻轻褪下身上繁琐的衣服,镜子里,出现一具晶莹完好的身子。   肤质细致,丰润如玉,白如雪脂。肋骨之上,没有任何伤口。   那真的只是一场梦罢了。   我颤颤闭上眼睛,抬起一只脚,跨进撒满花瓣的浴桶里。   整个人沉入水中,只露出一颗头颅。双手随意地挥动,拨开道道水纹。   捧起一手花瓣。   梦来啊梦来。我自嘲地说:“从此以后…从此以后你就不是梦来了,你是归晚,归晚……”   浴桶里的水很热,浸了一会儿,我全身舒畅,竟开始昏昏欲睡。   如果可以这样死去。该有多好。我心里满足得谓叹。   迷糊之中,只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进来了。   然后一股清淡而独特的香气钻进我的鼻子,才想起清儿要帮我抹香。想必我是泡太久了,清儿已经来了。   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突然,一双冰凉的手抚上了我的裸露的背。   我不觉打了个激灵。   那双手缓缓游动,带着一种奇特的滑腻感,不一会儿那种滑腻感慢慢被皮肤吸收了去,而那种清淡的香气也越来越清晰。   想是清儿已在为我抹上香料。吸收了香料的皮肤,是一种说不出的舒爽。   “恩……”我不禁轻轻呢喃了声。   那双手来到我的锁骨,似有似无地轻抚,然后,我的锁骨感到一种濡湿的温热。   我混沌的脑子里突然像被刀子划开了一样!   那种感觉,非常熟悉!   然后那双手,慢慢地,捂上了我的眼睛… 第九章同心   第九章同心   眼前的黑暗令我措手不及。心里犹豫了半响,终于试探着开口。   “公子?!”   耳边又传来透着诱惑的轻笑:“梦来,我赐予你的香,你可喜欢?”   “蒙公子厚爱,梦来受宠若惊,就是不知公子所赐,有何含义?”   “梦断,只有梦断清而不俗,媚而不妖的香,才配得上梦来你。我更希望梦来可以了断过往,从此以后心里,只有我一人。”   我笑出声来:“公子忘了,梦来的心,已空也已死。”   “梦来你错了。”公子的声音暗哑:“空了的心,才能完完全全,属于我。”   他腾出一只手,顺着我的脸,脖子,一直往下,直到我的心房处。在我的左胸上,用手指打着圈圈。一下,又一下,轻柔的力量,时有时无。   让这里没有了,我会觉得可惜。   公子的舌头,随着刚才手指的轨迹,一点一点下移,留下一处处濡湿触感。   我的气息越来越急促,脸上已泛起一片燥红。   “听凝脂说,你今个学的是勾情?”   我的气息越来越急促,脸上已泛起一片燥红。   捂在眼睛上的手突然松开,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被抱出浴桶。   忽来的腾空让我惊叫出声,但立即,我就忘了发出任何声音。也忘了目前的窘迫。   我终于明白凝脂说的是什么景象。   因为我眼睛触及的,是一张精致绝伦的脸。   美到极致,是任何奢华的语言都无法形容。美得,再美丽的女人在他面前都会黯然失色。美得,所有鲜花在他面前,都会惭愧地凋谢。   我的口久久无法闭合。   公子唇角上扬,那一丝笑,足以让所有人为之舍弃性命。   “梦来在看什么呢?莫非我脸上有东西?”   我忙拉回失去的神志,小声答道:“没、没有。梦来只是觉得,公子的容貌,世间绝有,无人能及公子半分。”   公子静静看着我,眼睛里是我看不懂的闪烁。他将我放置在柔软的床上,又看了我好久。   “既然学了勾情,当你可以勾动我的**时,有赏。”   我咬着唇,睁大着眼睛看他。   公子的眼神深邃幽深,看不清情绪。他引导我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他的手重合在我的之上。   我皱了皱眉:“公子的手好冷。”   公子含笑不语,一会又问:“梦来难道还没发现什么?”   我仔细思索他的话,突然感到手心有种陌生的感觉!我的眼睛,越瞪越大。   回来?!回来了?!   公子又将我的手拉到他的心口上。   “我们有同一个心的跳动。”   “同心?!”我的眼睛睁得更大。   “恩,同心。”   “公子何必……”   “我说过,我要你这,完完全全属于我。连心跳,也只能是我给予的。”公子起身,道:“天色已晚,你快睡吧,明天凝脂还有新的要教给你。”   我与公子同心。   不知是否因为有了跳动,我的心竟开始生生地疼。   公子对我,无爱,却有强烈的占有**。   他不爱梦来。却要将梦来困在手心,狠狠扼住。   第九章同心   眼前的黑暗令我措手不及。心里犹豫了半响,终于试探着开口。   “公子?!”   耳边又传来透着诱惑的轻笑:“梦来,我赐予你的香,你可喜欢?”   “蒙公子厚爱,梦来受宠若惊,就是不知公子所赐,有何含义?”   “梦断,只有梦断清而不俗,媚而不妖的香,才配得上梦来你。我更希望梦来可以了断过往,从此以后心里,只有我一人。”   我笑出声来:“公子忘了,梦来的心,已空也已死。”   “梦来你错了。”公子的声音暗哑:“空了的心,才能完完全全,属于我。”   他腾出一只手,顺着我的脸,脖子,一直往下,直到我的心房处。在我的左胸上,用手指打着圈圈。一下,又一下,轻柔的力量,时有时无。   让这里没有了,我会觉得可惜。   公子的舌头,随着刚才手指的轨迹,一点一点下移,留下一处处濡湿触感。   我的气息越来越急促,脸上已泛起一片燥红。   “听凝脂说,你今个学的是勾情?”   我的气息越来越急促,脸上已泛起一片燥红。   捂在眼睛上的手突然松开,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被抱出浴桶。   忽来的腾空让我惊叫出声,但立即,我就忘了发出任何声音。也忘了目前的窘迫。   我终于明白凝脂说的是什么景象。   因为我眼睛触及的,是一张精致绝伦的脸。   美到极致,是任何奢华的语言都无法形容。美得,再美丽的女人在他面前都会黯然失色。美得,所有鲜花在他面前,都会惭愧地凋谢。   我的口久久无法闭合。   公子唇角上扬,那一丝笑,足以让所有人为之舍弃性命。   “梦来在看什么呢?莫非我脸上有东西?”   我忙拉回失去的神志,小声答道:“没、没有。梦来只是觉得,公子的容貌,世间绝有,无人能及公子半分。”   公子静静看着我,眼睛里是我看不懂的闪烁。他将我放置在柔软的床上,又看了我好久。   “既然学了勾情,当你可以勾动我的**时,有赏。”   我咬着唇,睁大着眼睛看他。   公子的眼神深邃幽深,看不清情绪。他引导我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他的手重合在我的之上。   我皱了皱眉:“公子的手好冷。”   公子含笑不语,一会又问:“梦来难道还没发现什么?”   我仔细思索他的话,突然感到手心有种陌生的感觉!我的眼睛,越瞪越大。   回来?!回来了?!   公子又将我的手拉到他的心口上。   “我们有同一个心的跳动。”   “同心?!”我的眼睛睁得更大。   “恩,同心。”   “公子何必……”   “我说过,我要你这,完完全全属于我。连心跳,也只能是我给予的。”公子起身,道:“天色已晚,你快睡吧,明天凝脂还有新的要教给你。”   我与公子同心。   不知是否因为有了跳动,我的心竟开始生生地疼。   公子对我,无爱,却有强烈的占有**。   他不爱梦来。却要将梦来困在手心,狠狠扼住。 第十章飘仙醉   第十章飘仙醉   次日,凝脂看着我憔悴的样子,又轻嗅了下。“公子给你用的是梦断?”   “恩。”   凝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莫问告诉我,勾情的曲调你已经记得了。那么今天,你要学的就是如何将勾情控制得随心所欲。”   她带着我来到一个湖边,湖里冒着冷雾,看不出深浅。   “这是冷湖。”她蹲了下去,用手探了探:“差不多开始结冰了。”   她又从袖中掏出一颗赤红色的药丸,喂我吃了下去。   “脱衣服,下去。”   我顺从地遵照她的指令做了,脱了衣服,柔弱的身子已经开始瑟瑟发抖。我硬着头皮走入湖里。湖水寒冷刺骨,水深及我的肩膀,在水里呆了一小会,我已经全身发麻。   可在这冰冷的湖水里,我的身体深处,却有一股奇怪的热流,往全身窜去,引起阵阵难受。   在将近结冰的湖里,我全身的皮肤却泛起一种迷人的嫣红。   “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我难受得开始呻吟出声。   “我给你吃的是飘仙醉,是天香阁催情药种里药效最强的一种。”   “催情药?!”   “在将结冰的冷湖里吃最强的催情药,你才能够身在勾情的意境里,自己却可以冷眼旁观。你要用最冰冷的身体,最冰冷的心,唱最勾情的曲调。”   “不要……我不要……好难受……”我的神志已经开始不清,在如此折磨人的极限里,我的脆弱显露无遗,忍不住低低啜泣:“救我……凝脂……我好难受……”   凝脂冷漠地站直了身,对我的眼泪无动于衷:“我们开始吧。”   我努力抬起头看她,如若不是还有半分清醒,我早滑落湖底。凝脂的眼睛里,有轻蔑,有嘲讽。我已经完全绝望。突然明白她不会救我的!即使我沉入冷湖,她也不会伸手拉我一把!她会回去跟公子说,归晚训练失败,已溺水身亡。   不!我不可以就这样死去!求生的**越来越强烈。   我以惊人的意志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并试图去忽略那种被冰和火同时夹击一样的痛苦。   “好……我、我们,开始吧!”   我开始哼唱勾情,飘仙醉的药效在我身体里燃起一把把猛烈的火,我将那种急切的**,一滴不剩地加在声音里。   而冷湖的极度冰寒,同时让我的肢体与头脑却如冰石一样冷静。   不知唱了多久,唱了多少遍,直到周围开始暗了,我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寒冷和燥热,脑袋里也一片空白的时候,凝脂终于开口:   “恭喜归晚,勾情已成。”   我的嘴角挑起一丝讽刺的笑,心里那根一直紧绷的线猛地就断了。身体突然失去所有支撑,眼皮沉重地闭上,整个人就那样慢慢地,慢慢地后仰,淹没在湖水之中。   我仿佛睡了好久好久。   不断着做着遥远的梦。   有时候是梦见洛予王爷的笑容,梦见满树盛开的梨花。   有时候是梦见一把寒光闪烁的长剑,狠狠穿过我的身体。   有时候是梦见一颗鲜血淋漓,残破不堪的心脏,在我手上,一点一点粉碎。   有时候是梦见公子的脸,然后在那张盛世空伦的脸里,脆弱的沦落。   因为遥远,却又显得那么真实。   做梦的同时,偶尔清醒地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进入胸腔,又会有温热的液体涌出喉咙。   然而眼睛就是睁不开。就是睁不开。   终于,梦醒了,眼皮终于眨动了几下,清儿带着泪痕,忧虑的脸映入视野,先是模糊的,再一点一点变清晰。   “主子、主子,您终于醒了!”清儿忍不住就开始落起泪来。   “我……”我想开口劝慰她,却发现我的嗓子像被沙子磨过一样干涩疼痛。   “主子您别急!您可知道这一个月您一直昏迷着,都快吓死清儿了!”   一个月……都过了一个月了……   清儿继续说道:“你的身体突冷突热,又把安神医的药都吐了出来。吐了药,你就开始吐血,不断地吐血,吐得一张床都是!清儿还以为您……她哽咽着,已说不下去了。”   我费力地抬起瘦得枯白的手,帮她擦去眼角的泪。   “如果您醒不来的话,清儿也活不了了!”清儿紧紧握着我的手,更哭得不能自制。   “别、别哭了……”我沙哑地开口,断断续续:“哭、哭得……我、我心烦……”   “是,是!主子您饿了吗?还是渴了?!清儿立刻去为您准备饭菜。”   清儿慌忙地擦干脸上狼狈的泪水,快步退下。   这副残败的身体里没有半点力气。   我无力地垂下手,重新闭上了眼睛。   第十章飘仙醉   次日,凝脂看着我憔悴的样子,又轻嗅了下。“公子给你用的是梦断?”   “恩。”   凝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莫问告诉我,勾情的曲调你已经记得了。那么今天,你要学的就是如何将勾情控制得随心所欲。”   她带着我来到一个湖边,湖里冒着冷雾,看不出深浅。   “这是冷湖。”她蹲了下去,用手探了探:“差不多开始结冰了。”   她又从袖中掏出一颗赤红色的药丸,喂我吃了下去。   “脱衣服,下去。”   我顺从地遵照她的指令做了,脱了衣服,柔弱的身子已经开始瑟瑟发抖。我硬着头皮走入湖里。湖水寒冷刺骨,水深及我的肩膀,在水里呆了一小会,我已经全身发麻。   可在这冰冷的湖水里,我的身体深处,却有一股奇怪的热流,往全身窜去,引起阵阵难受。   在将近结冰的湖里,我全身的皮肤却泛起一种迷人的嫣红。   “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我难受得开始呻吟出声。   “我给你吃的是飘仙醉,是天香阁催情药种里药效最强的一种。”   “催情药?!”   “在将结冰的冷湖里吃最强的催情药,你才能够身在勾情的意境里,自己却可以冷眼旁观。你要用最冰冷的身体,最冰冷的心,唱最勾情的曲调。”   “不要……我不要……好难受……”我的神志已经开始不清,在如此折磨人的极限里,我的脆弱显露无遗,忍不住低低啜泣:“救我……凝脂……我好难受……”   凝脂冷漠地站直了身,对我的眼泪无动于衷:“我们开始吧。”   我努力抬起头看她,如若不是还有半分清醒,我早滑落湖底。凝脂的眼睛里,有轻蔑,有嘲讽。我已经完全绝望。突然明白她不会救我的!即使我沉入冷湖,她也不会伸手拉我一把!她会回去跟公子说,归晚训练失败,已溺水身亡。   不!我不可以就这样死去!求生的**越来越强烈。   我以惊人的意志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并试图去忽略那种被冰和火同时夹击一样的痛苦。   “好……我、我们,开始吧!”   我开始哼唱勾情,飘仙醉的药效在我身体里燃起一把把猛烈的火,我将那种急切的**,一滴不剩地加在声音里。   而冷湖的极度冰寒,同时让我的肢体与头脑却如冰石一样冷静。   不知唱了多久,唱了多少遍,直到周围开始暗了,我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寒冷和燥热,脑袋里也一片空白的时候,凝脂终于开口:   “恭喜归晚,勾情已成。”   我的嘴角挑起一丝讽刺的笑,心里那根一直紧绷的线猛地就断了。身体突然失去所有支撑,眼皮沉重地闭上,整个人就那样慢慢地,慢慢地后仰,淹没在湖水之中。   我仿佛睡了好久好久。   不断着做着遥远的梦。   有时候是梦见洛予王爷的笑容,梦见满树盛开的梨花。   有时候是梦见一把寒光闪烁的长剑,狠狠穿过我的身体。   有时候是梦见一颗鲜血淋漓,残破不堪的心脏,在我手上,一点一点粉碎。   有时候是梦见公子的脸,然后在那张盛世空伦的脸里,脆弱的沦落。   因为遥远,却又显得那么真实。   做梦的同时,偶尔清醒地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进入胸腔,又会有温热的液体涌出喉咙。   然而眼睛就是睁不开。就是睁不开。   终于,梦醒了,眼皮终于眨动了几下,清儿带着泪痕,忧虑的脸映入视野,先是模糊的,再一点一点变清晰。   “主子、主子,您终于醒了!”清儿忍不住就开始落起泪来。   “我……”我想开口劝慰她,却发现我的嗓子像被沙子磨过一样干涩疼痛。   “主子您别急!您可知道这一个月您一直昏迷着,都快吓死清儿了!”   一个月……都过了一个月了……   清儿继续说道:“你的身体突冷突热,又把安神医的药都吐了出来。吐了药,你就开始吐血,不断地吐血,吐得一张床都是!清儿还以为您……她哽咽着,已说不下去了。”   我费力地抬起瘦得枯白的手,帮她擦去眼角的泪。   “如果您醒不来的话,清儿也活不了了!”清儿紧紧握着我的手,更哭得不能自制。   “别、别哭了……”我沙哑地开口,断断续续:“哭、哭得……我、我心烦……”   “是,是!主子您饿了吗?还是渴了?!清儿立刻去为您准备饭菜。”   清儿慌忙地擦干脸上狼狈的泪水,快步退下。   这副残败的身体里没有半点力气。   我无力地垂下手,重新闭上了眼睛。 第十一章琴绝(1)   第十一章琴绝(1)   虽然醒了过来,我却依然一病不起。   冷湖的水与催情的飘仙醉,严重侵蚀了我的五脏六腑,原本就羸弱的身体,更加控制不住地,一天天衰弱下去。   “拿下去。”我轻启嘴唇。   “可主子……这些天您除了水以外其它的什么都没入口,清儿求您吃点吧!”清儿端着清淡的饭菜,焦虑地说。   “我吃不下。”   “主子……”   不是没有努力,不是没有试过。就算是一丁点的食物,都会让我翻天覆地地呕吐。那种感觉,骇人心骨。已经惧怕了这种非人的折磨。不如通通放弃,反正……是活不久了的。   清儿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双眼含泪,声调是颤抖着的绝望:“主子,清儿求您清儿求您!救救清儿吧!您若这样去了,清儿也会被赐死的!”   仿佛没有听到清儿的哭诉一般,我躺在床上,眼神呆滞。救?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我怎么救清儿……   “清儿怕什么……这样去了,黄泉路上,我俩都不孤单……”我忽然笑得恍惚。   都不孤单……怎么会孤单?怎么会孤单!   黄泉路上,至少你我相随。   “主子……”清儿听我这么说,更哭的梨花带泪。   “傻丫头,哭什么。来,我唱首歌谣给你听。听了,就不许再哭。”   不许。   “曾经烟花乱,细水仍长流。梦来好相守,梦去难回头。   问是回头晚,难是卿人归。朝朝暮暮伫桥头,落花漫天飞。   若是君不见,北雁东南坠。一场残梦了无痕,原是故人非。”   原是故人非。   “原是故人非……”   禁不住笑得凄然,激动得岔了气。   “主子……何必唱如此伤感的歌……清儿听了,更忍不住要落泪……”   故人故人,故人是谁?又在何方?早已没有过往,又哪来的故人?!清儿怎么会懂,我唱的,不是伤感,而是心死如灰。   是啊,她怎么会懂。   这世间,没人会懂。   “我累了,你下去吧。”   我合上眼睑,疲惫地说。   第十一章琴绝(1)   虽然醒了过来,我却依然一病不起。   冷湖的水与催情的飘仙醉,严重侵蚀了我的五脏六腑,原本就羸弱的身体,更加控制不住地,一天天衰弱下去。   “拿下去。”我轻启嘴唇。   “可主子……这些天您除了水以外其它的什么都没入口,清儿求您吃点吧!”清儿端着清淡的饭菜,焦虑地说。   “我吃不下。”   “主子……”   不是没有努力,不是没有试过。就算是一丁点的食物,都会让我翻天覆地地呕吐。那种感觉,骇人心骨。已经惧怕了这种非人的折磨。不如通通放弃,反正……是活不久了的。   清儿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双眼含泪,声调是颤抖着的绝望:“主子,清儿求您清儿求您!救救清儿吧!您若这样去了,清儿也会被赐死的!”   仿佛没有听到清儿的哭诉一般,我躺在床上,眼神呆滞。救?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我怎么救清儿……   “清儿怕什么……这样去了,黄泉路上,我俩都不孤单……”我忽然笑得恍惚。   都不孤单……怎么会孤单?怎么会孤单!   黄泉路上,至少你我相随。   “主子……”清儿听我这么说,更哭的梨花带泪。   “傻丫头,哭什么。来,我唱首歌谣给你听。听了,就不许再哭。”   不许。   “曾经烟花乱,细水仍长流。梦来好相守,梦去难回头。   问是回头晚,难是卿人归。朝朝暮暮伫桥头,落花漫天飞。   若是君不见,北雁东南坠。一场残梦了无痕,原是故人非。”   原是故人非。   “原是故人非……”   禁不住笑得凄然,激动得岔了气。   “主子……何必唱如此伤感的歌……清儿听了,更忍不住要落泪……”   故人故人,故人是谁?又在何方?早已没有过往,又哪来的故人?!清儿怎么会懂,我唱的,不是伤感,而是心死如灰。   是啊,她怎么会懂。   这世间,没人会懂。   “我累了,你下去吧。”   我合上眼睑,疲惫地说。   第十一章琴绝(1)   虽然醒了过来,我却依然一病不起。   冷湖的水与催情的飘仙醉,严重侵蚀了我的五脏六腑,原本就羸弱的身体,更加控制不住地,一天天衰弱下去。   “拿下去。”我轻启嘴唇。   “可主子……这些天您除了水以外其它的什么都没入口,清儿求您吃点吧!”清儿端着清淡的饭菜,焦虑地说。   “我吃不下。”   “主子……”   不是没有努力,不是没有试过。就算是一丁点的食物,都会让我翻天覆地地呕吐。那种感觉,骇人心骨。已经惧怕了这种非人的折磨。不如通通放弃,反正……是活不久了的。   清儿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双眼含泪,声调是颤抖着的绝望:“主子,清儿求您清儿求您!救救清儿吧!您若这样去了,清儿也会被赐死的!”   仿佛没有听到清儿的哭诉一般,我躺在床上,眼神呆滞。救?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我怎么救清儿……   “清儿怕什么……这样去了,黄泉路上,我俩都不孤单……”我忽然笑得恍惚。   都不孤单……怎么会孤单?怎么会孤单!   黄泉路上,至少你我相随。   “主子……”清儿听我这么说,更哭的梨花带泪。   “傻丫头,哭什么。来,我唱首歌谣给你听。听了,就不许再哭。”   不许。   “曾经烟花乱,细水仍长流。梦来好相守,梦去难回头。   问是回头晚,难是卿人归。朝朝暮暮伫桥头,落花漫天飞。   若是君不见,北雁东南坠。一场残梦了无痕,原是故人非。”   原是故人非。   “原是故人非……”   禁不住笑得凄然,激动得岔了气。   “主子……何必唱如此伤感的歌……清儿听了,更忍不住要落泪……”   故人故人,故人是谁?又在何方?早已没有过往,又哪来的故人?!清儿怎么会懂,我唱的,不是伤感,而是心死如灰。   是啊,她怎么会懂。   这世间,没人会懂。   “我累了,你下去吧。”   我合上眼睑,疲惫地说。 琴绝(2)   入夜,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望着窗外飞舞的雪花,我记起六岁那年,也是这般的鹅毛大雪。风雪之中娘的手,略略冰凉。   与那冰凉的雪,一片一片地,撕裂了残缺的记忆。   “外面下雪了。”   “是的主子。看来这雪,是要下好几天了。”清儿说。   清儿服侍着我睡下便悄悄退下了。   我睡得极不安稳。一闭上眼睛,满天满天的雪就不断地下,已经模糊了的娘的脸,她重复着说一句话。   “梦来,你要记得,不要让任何人听到你的声音。”   不要让任何人听到你的声音,你要记得。   你要记得。   你要记得。   “娘……”泪水在不知不觉中,就濡湿了枕头。“梦来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泪水奔腾,无法遏止。生平第一次,哭得如此死去活来,肝肠寸断。   不计较是否有人听见,只想把所有的悲戚,所有绝望,统统宣泄。然而不知,反反复复,没有终止。   一阵琴音,深沉,妖异,无比钝痛。穿过重重厚雪,穿过阴郁庭院,那么准确地就寻到我。钻入我耳,萦绕不绝。   那么容易地,就勾起我内心最深处的脆弱,狠狠凌迟。   那般失魂落魄。   多日卧病,已耗尽身体的力量,近乎是滚落着下了软床,跌跌撞撞冲出屋子。   仿佛要将性命,交付给这断肠的琴音。   白茫茫的天与地。晃晃地刺入我的眼睛。   厚重的雪花不断落在我一袭单薄的红裙上,在这白色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妖艳似血。   然而再妖艳,都不及前方那与白雪融为一起的男人。   纷纷白雪中,横着一焦尾古琴。一双修长的手,轻抚着上方的长弦。   那深沉妖异的琴声,就是由那琴,那手撩拨出来的。   手的主人,有一张绝色的面孔。   那张脸上,无情无欲,超脱凡俗。那双手撩拨出的,却是翻滚了尘世所有恩爱情仇的靡靡之音。   他的手轻拢慢捻,弹的是千年古琴,颠倒的却是整个众生。   在恺恺雪地里,美的不似人间所有。   或许已经是仙。   是那冷眼看着凡人挣扎在情爱恩怨中不可自拔的雪仙。   公子陌简。   绝情的公子。勾情的公子。美得不可方物的公子。生杀皆由喜怒的公子。   还有如今在大雪之中,一脸淡漠,弹着琴的公子。   到底哪一个,才是黑暗中真正的公子陌简?   也许每一个都是。   也许每一个都不是。   入夜,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望着窗外飞舞的雪花,我记起六岁那年,也是这般的鹅毛大雪。风雪之中娘的手,略略冰凉。   与那冰凉的雪,一片一片地,撕裂了残缺的记忆。   “外面下雪了。”   “是的主子。看来这雪,是要下好几天了。”清儿说。   清儿服侍着我睡下便悄悄退下了。   我睡得极不安稳。一闭上眼睛,满天满天的雪就不断地下,已经模糊了的娘的脸,她重复着说一句话。   “梦来,你要记得,不要让任何人听到你的声音。”   不要让任何人听到你的声音,你要记得。   你要记得。   你要记得。   “娘……”泪水在不知不觉中,就濡湿了枕头。“梦来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泪水奔腾,无法遏止。生平第一次,哭得如此死去活来,肝肠寸断。   不计较是否有人听见,只想把所有的悲戚,所有绝望,统统宣泄。然而不知,反反复复,没有终止。   一阵琴音,深沉,妖异,无比钝痛。穿过重重厚雪,穿过阴郁庭院,那么准确地就寻到我。钻入我耳,萦绕不绝。   那么容易地,就勾起我内心最深处的脆弱,狠狠凌迟。   那般失魂落魄。   多日卧病,已耗尽身体的力量,近乎是滚落着下了软床,跌跌撞撞冲出屋子。   仿佛要将性命,交付给这断肠的琴音。   白茫茫的天与地。晃晃地刺入我的眼睛。   厚重的雪花不断落在我一袭单薄的红裙上,在这白色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妖艳似血。   然而再妖艳,都不及前方那与白雪融为一起的男人。   纷纷白雪中,横着一焦尾古琴。一双修长的手,轻抚着上方的长弦。   那深沉妖异的琴声,就是由那琴,那手撩拨出来的。   手的主人,有一张绝色的面孔。   那张脸上,无情无欲,超脱凡俗。那双手撩拨出的,却是翻滚了尘世所有恩爱情仇的靡靡之音。   他的手轻拢慢捻,弹的是千年古琴,颠倒的却是整个众生。   在恺恺雪地里,美的不似人间所有。   或许已经是仙。   是那冷眼看着凡人挣扎在情爱恩怨中不可自拔的雪仙。   公子陌简。   绝情的公子。勾情的公子。美得不可方物的公子。生杀皆由喜怒的公子。   还有如今在大雪之中,一脸淡漠,弹着琴的公子。   到底哪一个,才是黑暗中真正的公子陌简?   也许每一个都是。   也许每一个都不是。 琴绝(3)   “公子……”   “梦来可知,我弹的曲,叫什么。”公子依旧抚着琴,怡然飘渺。   “梦来不知……”   “此曲,名湮灭。无论是荣华富贵,抑或是嗔嗔痴痴,一切铅华,再华丽无常,都离不开湮灭的结局。”手下的琴弦,撩拨得更快了。   “湮灭……”我跟随着公子的余音。泪,无法自制地在脸上汹涌而过。   湮灭……   世间万事,皆要湮灭。皆会湮灭。   麻木的身躯,模糊的记忆,惨痛的感情,背叛,承诺。没有一样是我可以留住。   突地,惨淡一笑。“原来一切,都在公子的掌心。”   翻手为云,覆手为天。   “梦来可懂?”   怎么会不懂,怎么敢不懂。   公子费煞苦心,不过是要我懂得过眼云烟,执着不得。   公子要的,是梦来无情。   公子要的,到底还是梦来的一颗完整的,纯粹的心。   勾情。冷湖。飘仙醉。湮灭。   公子严密的局。   不留空隙团团缠住,只为了要绝梦来一切妄想,一切不舍,要梦来死心塌地。   只有死心塌地,梦来才能真正极致地,把声音,献给公子。   最了解梦来的弱点的人,不是梦来自己,而是早看透了梦来的公子。   “梦来懂了。”垂下了脸,声音里已听不出悲喜。   琴声戛然而止。   公子来到我面前,食指,缓慢地勾起我的下巴。   逼近。唇舌,温柔地,舐去我满脸的泪痕。   “你终于懂得我的苦心。”他低低哑叹。“梦来,我的梦来,你这般模样,看得我无比心疼。”   不发一语。下唇,咬出一排淤青。   “梦来可是在怨我?”那么温柔的,似谴责,听在我心里,却惊心动魄。   “梦来不敢。梦来的命是公子的。公子要收回,梦来不会有半句怨言。”   公子的眼睛,胶着在我脸上。   “本公子要的,不是没有心魂的梦来。如此顺从的你,只会让我失去狩猎的兴致。梦来,你是在惩罚我么?”公子伸出右手,在我的脸颊轻轻摩挲。   沉默了好久,我才开口“公子要的……梦来无法猜透。公子的心,虽然与梦来同震,看起来近在咫尺,实际上却与梦来隔着一天渊。”   公子的手顿了一下。   “梦来啊梦来,你要本公子拿你怎么才好。”他似懊恼地自语。   “你的聪明,可让我又爱又恨。爱的是你梦来兰心惠质,再找不到半个女人,可以像你一样接近到我的心思。恨的是你如此聪明,让我无所适从,你的心,是唯一一样本公子控制不住的东西。”   “该拿你,如何是好。不得不毁,却也毁不得。”公子眼里,闪着幽蓝的光。   雪在肌肤上消融,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不得不毁,却也毁不得。   这一场雪,下的如此哀然,似乎没有停尽的一天。   公子与他的琴,飘然消失在纷飞的大雪里。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不带半分眷恋。   “公子……”   “梦来可知,我弹的曲,叫什么。”公子依旧抚着琴,怡然飘渺。   “梦来不知……”   “此曲,名湮灭。无论是荣华富贵,抑或是嗔嗔痴痴,一切铅华,再华丽无常,都离不开湮灭的结局。”手下的琴弦,撩拨得更快了。   “湮灭……”我跟随着公子的余音。泪,无法自制地在脸上汹涌而过。   湮灭……   世间万事,皆要湮灭。皆会湮灭。   麻木的身躯,模糊的记忆,惨痛的感情,背叛,承诺。没有一样是我可以留住。   突地,惨淡一笑。“原来一切,都在公子的掌心。”   翻手为云,覆手为天。   “梦来可懂?”   怎么会不懂,怎么敢不懂。   公子费煞苦心,不过是要我懂得过眼云烟,执着不得。   公子要的,是梦来无情。   公子要的,到底还是梦来的一颗完整的,纯粹的心。   勾情。冷湖。飘仙醉。湮灭。   公子严密的局。   不留空隙团团缠住,只为了要绝梦来一切妄想,一切不舍,要梦来死心塌地。   只有死心塌地,梦来才能真正极致地,把声音,献给公子。   最了解梦来的弱点的人,不是梦来自己,而是早看透了梦来的公子。   “梦来懂了。”垂下了脸,声音里已听不出悲喜。   琴声戛然而止。   公子来到我面前,食指,缓慢地勾起我的下巴。   逼近。唇舌,温柔地,舐去我满脸的泪痕。   “你终于懂得我的苦心。”他低低哑叹。“梦来,我的梦来,你这般模样,看得我无比心疼。”   不发一语。下唇,咬出一排淤青。   “梦来可是在怨我?”那么温柔的,似谴责,听在我心里,却惊心动魄。   “梦来不敢。梦来的命是公子的。公子要收回,梦来不会有半句怨言。”   公子的眼睛,胶着在我脸上。   “本公子要的,不是没有心魂的梦来。如此顺从的你,只会让我失去狩猎的兴致。梦来,你是在惩罚我么?”公子伸出右手,在我的脸颊轻轻摩挲。   沉默了好久,我才开口“公子要的……梦来无法猜透。公子的心,虽然与梦来同震,看起来近在咫尺,实际上却与梦来隔着一天渊。”   公子的手顿了一下。   “梦来啊梦来,你要本公子拿你怎么才好。”他似懊恼地自语。   “你的聪明,可让我又爱又恨。爱的是你梦来兰心惠质,再找不到半个女人,可以像你一样接近到我的心思。恨的是你如此聪明,让我无所适从,你的心,是唯一一样本公子控制不住的东西。”   “该拿你,如何是好。不得不毁,却也毁不得。”公子眼里,闪着幽蓝的光。   雪在肌肤上消融,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不得不毁,却也毁不得。   这一场雪,下的如此哀然,似乎没有停尽的一天。   公子与他的琴,飘然消失在纷飞的大雪里。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不带半分眷恋。 第十二章北阳国(1)   第十二章北阳(1)   与公子在雪夜里会面后,我奇迹般的竟有了饥饿的感觉。   是公子的琴。我猜测。   可以咽下些许食物。而安神医处,也不断派人送上一些调理身体的珍贵药材。   面色开始红润起来,脸颊也慢慢地丰盈。   已不复那副垂死的模样。   这是自我生病来凝脂第一次来看我。   进了门,她的婢女欣儿帮她除下御雪的白狐长麾,露出的那张妩媚而冷淡的脸,没有半点愧疚。   清儿好象很惧怕她,奉完茶就急忙地退到我身后。   “归晚的面色好了许多,我也便放心了。”她看了我很久,才笑着开口。   回了生疏客气的一笑:“多谢凝脂关心,归晚的身子已无大恙。”   凝脂的手握住我的:“手指微凉,看来还要有很长一段时候才能完全恢复。”   那握着的手,柔弱无骨。   不着痕迹抽开手。“不知道凝脂此来,是否要教我新曲?”   “归晚自勾情一曲知道已懂得如何去控制声音,学起其他曲子应能得心应手,已无多大障碍。而我此次前来,却是有另一事要告知。”   “凝脂请说。”   “公子有令,要你简单收拾一下细软。”   “要出远门?”   “是。”   “去哪?”   “北阳。”   数辆马车,在山道上缓缓而行。   原来天香阁,竟是处在一个隐蔽的山谷之中。   马车里,坐着我。还有公子。   公子慵懒地斜靠在软垫上假寐,一头柔美的长发,披散在身上,美的更加妖异。   公子不开口,我亦无语。   “乱世出英雄,盛世有佳人。佳人何处,佳人何处。奈何纷纷世间事,愿君莫问奴归路,离魂可许,离魂可许。”公子轻念,唇边忽然勾起神秘的笑。   我绷紧了身子。   “英雄。佳人。很好。”   “公子如何知道……此曲词的?”我涩然问道。   公子的眼睛依然闭着,浑身散发着迷人却致命的气息:“——那夜,我在。”   我虽心中疑惑,却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便掀开马车上小窗的帘子,探头向外望去。   不知不觉中,马车已出了山谷,进了一个小城。   “进城了么?”公子问。   “进了。”   “过了韩宣城,就出了南月国,进入北阳国的境内了。”   心里那个疑问又浮上来,忍不住开口:“梦来可否问公子一个问题?”   “问。”   “我们此番去北阳国……到底所为何事。”   公子的眼睛倏地睁开了,闪烁着诡异的光彩。   “我要去见两个人。”声音越发深沉暗哑。   眼皮又慢慢地阖上。   这个问题似乎勾起公子某些回忆,绝色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看得我心慌,便自觉地不再发问。   心里,却不断地翻腾。   公子要见的人……   去见的两个人?   韩宣城因为处于南月国与北阳国交界,又是通往南月国都的必经之城,所以虽然小,却热闹非凡。穿各种艳丽服饰的人在街上流动,宛如彩色长蛇。   在一插着南月国旗的府衙前,戒备森严,一穿盔甲的威严大将,正手持一摊开画卷,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前面跪着的数名女子。   那几名女子皆面容姣好,姿色出众。细细分辨,竟都有几分酷似。   那极为相似的容貌,让我心里浮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眉目,似乎在哪看过……   “梦来不觉得那些脸,很是熟悉么?”   公子似乎能够看穿我的心思。   咬着唇,等待公子的下文。心里那种不安,越来越强烈。   “这些女子,都是从南月国各地斟选而来,将送入南月皇宫。”   “……皇宫?!”   “梦来可见,那负责斟选的森布将军,他手中的画卷。”   “见到了……可……”   “梦来又可知,那画上画的是什么?”   “……梦来不知。”我的手颤抖着捉紧,又松开。   “那画上,画的是一女子。选去皇宫的,都是与之有几分相象的女子。”   “梦来觉得,那女子会是谁?”   心尖锐地疼痛,身体瘫软地滑下车座,嘴唇苍白。   终于明白。   那些女子。   那些女子。   那些女子。   眉目之间,或明眸,或黛眉,或秀气的鼻子,或温婉的轻笑,都跟一个很久以前的皮相有关。   那个皮相,曾经属于过一个叫梦来的女子。   我早适应了镜子里那张平淡的面孔。那是归晚的脸。却记不起原来那张。   那张脸。   那张皓齿明眉,含羞带笑的,生动的脸。   却有人记得。   如今的南月皇宫,是谁的天下?   是他。   是他。   是他。   原来一直是自欺欺人。   以为不去想,就可以遗忘的东西,却仍然在不经意间,就汹涌而来。   第十二章北阳(1)   与公子在雪夜里会面后,我奇迹般的竟有了饥饿的感觉。   是公子的琴。我猜测。   可以咽下些许食物。而安神医处,也不断派人送上一些调理身体的珍贵药材。   面色开始红润起来,脸颊也慢慢地丰盈。   已不复那副垂死的模样。   这是自我生病来凝脂第一次来看我。   进了门,她的婢女欣儿帮她除下御雪的白狐长麾,露出的那张妩媚而冷淡的脸,没有半点愧疚。   清儿好象很惧怕她,奉完茶就急忙地退到我身后。   “归晚的面色好了许多,我也便放心了。”她看了我很久,才笑着开口。   回了生疏客气的一笑:“多谢凝脂关心,归晚的身子已无大恙。”   凝脂的手握住我的:“手指微凉,看来还要有很长一段时候才能完全恢复。”   那握着的手,柔弱无骨。   不着痕迹抽开手。“不知道凝脂此来,是否要教我新曲?”   “归晚自勾情一曲知道已懂得如何去控制声音,学起其他曲子应能得心应手,已无多大障碍。而我此次前来,却是有另一事要告知。”   “凝脂请说。”   “公子有令,要你简单收拾一下细软。”   “要出远门?”   “是。”   “去哪?”   “北阳。”   数辆马车,在山道上缓缓而行。   原来天香阁,竟是处在一个隐蔽的山谷之中。   马车里,坐着我。还有公子。   公子慵懒地斜靠在软垫上假寐,一头柔美的长发,披散在身上,美的更加妖异。   公子不开口,我亦无语。   “乱世出英雄,盛世有佳人。佳人何处,佳人何处。奈何纷纷世间事,愿君莫问奴归路,离魂可许,离魂可许。”公子轻念,唇边忽然勾起神秘的笑。   我绷紧了身子。   “英雄。佳人。很好。”   “公子如何知道……此曲词的?”我涩然问道。   公子的眼睛依然闭着,浑身散发着迷人却致命的气息:“——那夜,我在。”   我虽心中疑惑,却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便掀开马车上小窗的帘子,探头向外望去。   不知不觉中,马车已出了山谷,进了一个小城。   “进城了么?”公子问。   “进了。”   “过了韩宣城,就出了南月国,进入北阳国的境内了。”   心里那个疑问又浮上来,忍不住开口:“梦来可否问公子一个问题?”   “问。”   “我们此番去北阳国……到底所为何事。”   公子的眼睛倏地睁开了,闪烁着诡异的光彩。   “我要去见两个人。”声音越发深沉暗哑。   眼皮又慢慢地阖上。   这个问题似乎勾起公子某些回忆,绝色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看得我心慌,便自觉地不再发问。   心里,却不断地翻腾。   公子要见的人……   去见的两个人?   韩宣城因为处于南月国与北阳国交界,又是通往南月国都的必经之城,所以虽然小,却热闹非凡。穿各种艳丽服饰的人在街上流动,宛如彩色长蛇。   在一插着南月国旗的府衙前,戒备森严,一穿盔甲的威严大将,正手持一摊开画卷,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前面跪着的数名女子。   那几名女子皆面容姣好,姿色出众。细细分辨,竟都有几分酷似。   那极为相似的容貌,让我心里浮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眉目,似乎在哪看过……   “梦来不觉得那些脸,很是熟悉么?”   公子似乎能够看穿我的心思。   咬着唇,等待公子的下文。心里那种不安,越来越强烈。   “这些女子,都是从南月国各地斟选而来,将送入南月皇宫。”   “……皇宫?!”   “梦来可见,那负责斟选的森布将军,他手中的画卷。”   “见到了……可……”   “梦来又可知,那画上画的是什么?”   “……梦来不知。”我的手颤抖着捉紧,又松开。   “那画上,画的是一女子。选去皇宫的,都是与之有几分相象的女子。”   “梦来觉得,那女子会是谁?”   心尖锐地疼痛,身体瘫软地滑下车座,嘴唇苍白。   终于明白。   那些女子。   那些女子。   那些女子。   眉目之间,或明眸,或黛眉,或秀气的鼻子,或温婉的轻笑,都跟一个很久以前的皮相有关。   那个皮相,曾经属于过一个叫梦来的女子。   我早适应了镜子里那张平淡的面孔。那是归晚的脸。却记不起原来那张。   那张脸。   那张皓齿明眉,含羞带笑的,生动的脸。   却有人记得。   如今的南月皇宫,是谁的天下?   是他。   是他。   是他。   原来一直是自欺欺人。   以为不去想,就可以遗忘的东西,却仍然在不经意间,就汹涌而来。 北阳国(2)   苦涩一笑。“不是我的,终究强求不得。”   我放下帘子,敛下眼帘,也敛下了所有的表情。   公子的食指似不经意地轻敲着马车里的小几,发出清脆的声响。   更显得马车里的寂静。   公子善捉人性弱点,更懂得如何让人坐立不安。而他,看起来是个旁观者,却随心所欲地操纵着大局。   任何人,都会是他手中的棋子。一进一退,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与公子有关联的人,要不就毁灭别人,要不就被毁灭。   谁也逃不出公子的掌心。   我被这个突然冒起的念头,惊得冷汗涔涔。   “梦来在怕?”懒洋洋的声音。   “不!是这雪不停,我有些冷了……”   一声低低的谓叹,“过来。”   我顺从地靠近公子,公子勾手,把我搂在怀中,背对着他。   “暖些了么?”   轻皱了下眉,小声地抱怨:“公子的怀抱,比梦来的手还冰。”印象中每次碰触到公子身体,都是一种冰凉感。就像……公子根本没有体温。   除了……那濡湿温热的舌。   话刚毕,耳垂上便传来那种熟悉的感觉。急促的呼吸散在周围,有一丝丝痒意。   公子的唇舌在我耳垂上流连,然后再细致地顺着轮廓吻下脖子,烙下深深浅浅的紫痕。   酥麻,略有些痒痛,我不由得轻呼了声。“公子……”   那温热的舌头又寻了上来,舔舐着我的脸颊,带着浓浓的**。   公子的**似火,燎乱了我所有思绪。   而那双勾动世间最美的琴的手,来到我的胸口,极有耐心地开始解我衣服的结。   外袍。里衣。亵衣。   一件一件,在公子手中滑落。   肌肤与寒冷的空气,那么突然就接触了,我不禁轻轻发抖。   却不给我任何时间缓冲。   因为公子的手,已经覆上我柔软的,丰满的**。公子的手轻轻地揉捏着,直至那胸前的蓓蕾像花一样羞涩地怒放。   那么**的接触使我脑里一片空白,生涩的身体泛着迷人的红晕。   莫非我的灵魂已经与这个身子融为一体,碰触的感觉,真实得让我有些恐惧。   恐惧那将来的欢爱,会将我狠狠吞没。   我已没有心神再去思索更多了。   宽阔的马车里铺的是奢华的狐皮地毯,公子手一挥,将中间的东西扫到角落。把已经光裸的我,安放在地毯上。   衣服撕裂的,尖锐的声音唤回了我的心志,我呆呆看着那袭白色的,花纹繁复的裙子,在公子手中尽毁。   像极了一朵凋零的花。   公子的身体覆上我的。细致缠绵的吻,从唇开始,一点一点下移,下巴,脖子,胸口,肚脐……   所到之处,都像炽热的火焰在身体燃烧,引去阵阵灼热。   已失去言语,只能在公子引起的大火里,绝望地沉沦,沉沦。   我迷离地看着公子,看着他带着邪妄的笑意,嗜咬着我粉嫩的蓓蕾。看着他分开我的大腿,挺身进入我的身体。   无比契合。   那是种奇异的,仿佛没有止境的疼痛。   咬着唇,痛得眼泪流了下来。冰冷的泪水滑过脸,消失在汗湿的鬓间。   我紧紧抱住公子,任他在我身体里狂妄地律动,引起一波一拨,无边无际的欲浪。   任我在这陌生的感官碰触里,不断深陷。   颠簸的马车,车外纷飞的大雪,麻木陌生的行人。   严冬,冷却不了车里低低的,羞人的吟哦与喘息。   交缠的身体,炽热的**。迷失的心志。却无法挽救心里的隐隐绝望。   浮浮沉沉,不可自救。   “梦来……你可知,这世上,仅有你一个……”公子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呢喃:“仅有你一个……”   仅有我一个。   仅有我一个。   世间仅有的梦来。   风情无限,让人忘返的梦来。   梦来……   苦涩一笑。“不是我的,终究强求不得。”   我放下帘子,敛下眼帘,也敛下了所有的表情。   公子的食指似不经意地轻敲着马车里的小几,发出清脆的声响。   更显得马车里的寂静。   公子善捉人性弱点,更懂得如何让人坐立不安。而他,看起来是个旁观者,却随心所欲地操纵着大局。   任何人,都会是他手中的棋子。一进一退,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与公子有关联的人,要不就毁灭别人,要不就被毁灭。   谁也逃不出公子的掌心。   我被这个突然冒起的念头,惊得冷汗涔涔。   “梦来在怕?”懒洋洋的声音。   “不!是这雪不停,我有些冷了……”   一声低低的谓叹,“过来。”   我顺从地靠近公子,公子勾手,把我搂在怀中,背对着他。   “暖些了么?”   轻皱了下眉,小声地抱怨:“公子的怀抱,比梦来的手还冰。”印象中每次碰触到公子身体,都是一种冰凉感。就像……公子根本没有体温。   除了……那濡湿温热的舌。   话刚毕,耳垂上便传来那种熟悉的感觉。急促的呼吸散在周围,有一丝丝痒意。   公子的唇舌在我耳垂上流连,然后再细致地顺着轮廓吻下脖子,烙下深深浅浅的紫痕。   酥麻,略有些痒痛,我不由得轻呼了声。“公子……”   那温热的舌头又寻了上来,舔舐着我的脸颊,带着浓浓的**。   公子的**似火,燎乱了我所有思绪。   而那双勾动世间最美的琴的手,来到我的胸口,极有耐心地开始解我衣服的结。   外袍。里衣。亵衣。   一件一件,在公子手中滑落。   肌肤与寒冷的空气,那么突然就接触了,我不禁轻轻发抖。   却不给我任何时间缓冲。   因为公子的手,已经覆上我柔软的,丰满的**。公子的手轻轻地揉捏着,直至那胸前的蓓蕾像花一样羞涩地怒放。   那么**的接触使我脑里一片空白,生涩的身体泛着迷人的红晕。   莫非我的灵魂已经与这个身子融为一体,碰触的感觉,真实得让我有些恐惧。   恐惧那将来的欢爱,会将我狠狠吞没。   我已没有心神再去思索更多了。   宽阔的马车里铺的是奢华的狐皮地毯,公子手一挥,将中间的东西扫到角落。把已经光裸的我,安放在地毯上。   衣服撕裂的,尖锐的声音唤回了我的心志,我呆呆看着那袭白色的,花纹繁复的裙子,在公子手中尽毁。   像极了一朵凋零的花。   公子的身体覆上我的。细致缠绵的吻,从唇开始,一点一点下移,下巴,脖子,胸口,肚脐……   所到之处,都像炽热的火焰在身体燃烧,引去阵阵灼热。   已失去言语,只能在公子引起的大火里,绝望地沉沦,沉沦。   我迷离地看着公子,看着他带着邪妄的笑意,嗜咬着我粉嫩的蓓蕾。看着他分开我的大腿,挺身进入我的身体。   无比契合。   那是种奇异的,仿佛没有止境的疼痛。   咬着唇,痛得眼泪流了下来。冰冷的泪水滑过脸,消失在汗湿的鬓间。   我紧紧抱住公子,任他在我身体里狂妄地律动,引起一波一拨,无边无际的欲浪。   任我在这陌生的感官碰触里,不断深陷。   颠簸的马车,车外纷飞的大雪,麻木陌生的行人。   严冬,冷却不了车里低低的,羞人的吟哦与喘息。   交缠的身体,炽热的**。迷失的心志。却无法挽救心里的隐隐绝望。   浮浮沉沉,不可自救。   “梦来……你可知,这世上,仅有你一个……”公子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呢喃:“仅有你一个……”   仅有我一个。   仅有我一个。   世间仅有的梦来。   风情无限,让人忘返的梦来。   梦来…… 北阳国(3)   终于进了北阳国的境内。   马车外传来一仆人恭敬的声音:“公子,到雁城了。”   “恩。”   公子抱着我出了马车。   马车外是一座宏伟华丽的府邸。   几个仆人见公子出来,忙撑了伞为公子挡雪。   裙子被公子撕毁了,我裹着公子的披风,披风下的身体一丝不挂。   头靠在公子的胸膛上,双颊残余着激情过后未消的嫣红。   全身酸软无力,昏昏欲睡。   凝脂上前,垂眼说:“公子,这是雁城城守为公子准备的府邸,莫问早一日到达,已打点了一切。”   公子轻恩了声,低下头看我,语调带着淡淡的疼惜:“累了么?”   我忙摇了摇头。马车之间距离如此近,而如今我又是这般模样被公子抱出来的。明眼人一听,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到我与公子竟然在马车上……不禁羞红了脸。   公子转而对凝脂说:“归晚身体虚弱,选个人好好伺候着。”   “是。”凝脂顺从答道,又似无意地扫了我一眼。   满带怨恨与不甘。   像浸了毒剂的冷箭,朝我狠狠刺来。   不禁心中发悸。   却没有力气再细想,已困极在公子怀中沉沉睡去。   等我醒来,发现自己已在一张柔软大床上。   一个陌生的侍女正端着盆热水,叫我醒了,忙道:“主子醒了,让奴婢伺候您吧。”   “清儿呢?”   “清儿姐姐在他处候着呢。”   “你下去吧,叫清儿来。”相处久了,还是习惯清儿的服侍,想到让别的婢女接触我的身子,就觉得不自在。   “是。”   清儿帮我用热水擦拭身体时,看着肌肤上布满了红的紫的痕迹,不时就脸红。   “主子身上的印记,恐怕得好多天才能消退……”   “公子……真不懂怜香惜玉。”   “想我以前伺候的玉颜主子,就很少有这些——”她似乎发觉说了不该说的话,忙住了口。   “玉颜?”我却清楚得听到了这个名字。   清儿脸一阵青白,紧闭着唇,埋头帮我细细擦洗。   却开始手脚慌乱。   “光听到名字,就可以猜想是个美人。她……也是…公子身边的人?”我自顾自,继续说道。   清儿手颤了下,丝巾掉在地上。   “清儿怕什么?”我把眼睛,定在清儿慌张的脸上,努力寻找答案。   “——清儿什么、什么都没说!请主子不要问,留清儿一条生路吧!”清儿忙跪在我床边,再抬起头来,已经泪流满面。   清儿处在极度地恐惧之中。   我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却也不忍再逼清儿,便说:“罢了,你起来吧。”   清儿继续默伺候我,却已都无语。   玉颜……如此美的一个名字。   应是属于一个极美丽的女子。   终于进了北阳国的境内。   马车外传来一仆人恭敬的声音:“公子,到雁城了。”   “恩。”   公子抱着我出了马车。   马车外是一座宏伟华丽的府邸。   几个仆人见公子出来,忙撑了伞为公子挡雪。   裙子被公子撕毁了,我裹着公子的披风,披风下的身体一丝不挂。   头靠在公子的胸膛上,双颊残余着激情过后未消的嫣红。   全身酸软无力,昏昏欲睡。   凝脂上前,垂眼说:“公子,这是雁城城守为公子准备的府邸,莫问早一日到达,已打点了一切。”   公子轻恩了声,低下头看我,语调带着淡淡的疼惜:“累了么?”   我忙摇了摇头。马车之间距离如此近,而如今我又是这般模样被公子抱出来的。明眼人一听,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到我与公子竟然在马车上……不禁羞红了脸。   公子转而对凝脂说:“归晚身体虚弱,选个人好好伺候着。”   “是。”凝脂顺从答道,又似无意地扫了我一眼。   满带怨恨与不甘。   像浸了毒剂的冷箭,朝我狠狠刺来。   不禁心中发悸。   却没有力气再细想,已困极在公子怀中沉沉睡去。   等我醒来,发现自己已在一张柔软大床上。   一个陌生的侍女正端着盆热水,叫我醒了,忙道:“主子醒了,让奴婢伺候您吧。”   “清儿呢?”   “清儿姐姐在他处候着呢。”   “你下去吧,叫清儿来。”相处久了,还是习惯清儿的服侍,想到让别的婢女接触我的身子,就觉得不自在。   “是。”   清儿帮我用热水擦拭身体时,看着肌肤上布满了红的紫的痕迹,不时就脸红。   “主子身上的印记,恐怕得好多天才能消退……”   “公子……真不懂怜香惜玉。”   “想我以前伺候的玉颜主子,就很少有这些——”她似乎发觉说了不该说的话,忙住了口。   “玉颜?”我却清楚得听到了这个名字。   清儿脸一阵青白,紧闭着唇,埋头帮我细细擦洗。   却开始手脚慌乱。   “光听到名字,就可以猜想是个美人。她……也是…公子身边的人?”我自顾自,继续说道。   清儿手颤了下,丝巾掉在地上。   “清儿怕什么?”我把眼睛,定在清儿慌张的脸上,努力寻找答案。   “——清儿什么、什么都没说!请主子不要问,留清儿一条生路吧!”清儿忙跪在我床边,再抬起头来,已经泪流满面。   清儿处在极度地恐惧之中。   我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却也不忍再逼清儿,便说:“罢了,你起来吧。”   清儿继续默伺候我,却已都无语。   玉颜……如此美的一个名字。   应是属于一个极美丽的女子。 第十三章碎蝶(1)   第十三章碎蝶(1)   休憩了几日,马车继续上路。   每到北阳的一座城,所属的城守都会为公子准备好府邸,态度恭敬而惶恐。   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从凝脂口中,我只知道天香阁是周旋与南月与北阳这两个国家的一个组织。那些权势可遮天的官将,有的被收为公子所用,有的就在某夜离奇死亡。   死时面目安详,身上没有伤口,令人惊骇。   杀人于无形,天香阁的一贯手法。   然,这毕竟是一个藏匿于黑暗之中的组织。世人对它的了解,也只是捕风捉影。   这些城守对公子的敬畏与害怕,一定不是因为公子是天香阁的主人。   我隐约觉得,公子有另一个身份。   并且这个身份,无比高贵。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化作一张紧密的网,将我团团围住。   天还未亮,马车依然在颠簸。   天气越来越冷了。   我蜷在公子怀中,睡梦中微微皱眉。   北阳在北,冬天比南月严峻得多。   在这种折磨人的寒冷中,我变得越来越嗜睡。   一只冰凉的手在我淡淡的五官上游移,我睁开朦胧的睡眼,黑暗中看到公子发亮的双瞳。   “梦来怎么醒了。”作为将我惊醒的罪魁祸首,公子一副无辜的样子。   “恩……公子我们现在到哪了。”将脸窝在公子的手上,像只小猫一样轻轻摩挲。   “明日就到羽城。”   “国都羽城?”   “恩。”   “公子要见的二人,想必就在羽城里。”   公子不语,帮我调整姿势,让我可以仰着脸看他。   黑暗中,公子下巴的弧度无比迷人,   公子的美,让我看到痴了,竟受到蛊惑一般,小心地向上,用唇轻轻碰触到公子的下巴。   公子深沉地笑,笑声里隐隐透着暗涌的**。   “梦来是在诱惑我?”   “不。”我的唇继续向上,已到了俊挺的鼻子:“是公子一直在诱惑梦来。”   自从与公子有肌肤之亲之后,公子对这副身子的兴致强烈得让我惊讶。   公子的欢爱,与他的人一般霸道残酷,用尽一切磨人的手段与我缠绵,直到我在他身下啜泣着求饶。   这一刻,我心里扬起报复的快感。   公子的唇刚要捕捉到我的,我一翻身,从公子怀中滚落,及时逃脱公子的围困。   单手撑着头,以一种诱人的姿势斜卧在地毯上,放肆地勾引着公子。   公子在黑暗里看着我,眼神深邃得如无底的旋涡,让人迷乱。   那双妖媚的眼睛因为**变的更加深沉。   “看来,你存心要玩火?”   “梦来怎敢。这严寒夜晚,不如公子还是早些睡下吧。”   不顾我的建议,唇边勾起危险的笑:“梦来应该听过,玩火**。”   公子怒了。   我心中暗暗后悔,直觉想躲开此刻危险的公子。   却已经来不及,公子大手一勾,我已落入他手中。   玩火**!!   连忙阻止那只正在撕扯我胸前衣服的手:“公子……公子别急!”   嘶——布料被生生撕裂的声音。   完了,又一件好好的衣服毁在公子手中。   “太晚了。”公子又笑。我的心却紧窒起来。   “梦来说的对,夜晚严寒,就让我们用身体取暖罢!”   大手急切而粗鲁地撩起我的裙褶,大腿被强迫着分开,没有经过任何前戏,就那么直接地进入——   “疼——”我不禁皱紧了眉。公子要惩罚我,自不会温柔对待。   只能伸手紧紧圈住公子的脖子,越反抗,只会激起公子更炽烈的怒气。   破碎的吟哦一点一点溢出,又被公子的唇尽数吞去。   干涩的疼痛和紧接而来的热感让我无比难受,神志恍惚之际不禁自嘲,不知死活的下场!   “你竟还有心思走神,看来是我不够尽力了!”公子冷哼一声,残忍地加剧身下的折磨。   脑中越来越昏沉,只能随着公子的动作,发出羞人的呻吟。   不断地在高涨的**里昏厥了过去,又苏醒过来。   就这样折腾了整整一夜,最后只记得承受不了了,脆弱地哭喊着,乞求着公子停下。   晨曦中那张绝美的脸,是最后一次昏厥时眼前残余的影象。   是那么地冷酷与邪恶。   我睡了一天一夜,才悠悠转醒。   已不在马车之上。身上盖着温暖而轻柔的绣被,投入视野的是丝绸制的床   帐。简单却暗有神韵的摆设。   已是深夜。   清儿在一旁见我醒了,忙端上茶水给我漱口。   “……到哪了?”   “回主子,我们昨日到了羽城。这里是陌见府。”   陌见府……与公子的名同音。想是公子专有的府邸了。   “公子抱你来这里时……”清儿脸微红,可想当时我的情况可狼狈得很。   “吩咐了如果主子醒了,就让奴婢带主子去找他。”   “哦,知道了。你帮我梳洗下。”   拖着酸软的身子下了床,让清儿帮我洗脸,上妆,再换上一件粉色的裙袍。   公子的府邸之大,令我吃惊。   府中悬挂着盏盏宫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每一处建筑都显示着主人的高贵不凡,却处处透着冷清。   清儿带着我来到一处湖心小亭。   在这北阳滴水成冰的冬天里,此湖却依旧微波荡漾,在深夜之中,碧绿得有些诡异。   湖里无鱼,无荷,空荡荡的。   公子挺拔的身子立在亭中。   就像一副画。   那么地不真实。   仿佛眨眼间眼前这一切就可能会化为乌有。   心中浮起不确定感。公子,他真的不属于人间。   即使他身上,似乎有人间的**,但仿佛时间一过,他便会舍弃所有,离开这个纷纷扰扰的尘世。   “梦来在想什么?”   我刚回神,他已在我面前,宠溺地抚着我的脸。   那么熟悉的胁迫感,从来没有离开过公子身上。公子似乎天生便是那主宰众生,高高在上的一个。   “没有。不知公子找我何事?”   “陪我进宫。”他出了亭子。   进宫?北阳皇宫?!我疑惑地看着公子的背影,忙跟了上去。   公子的另一个身份,到底是什么?   可以轻易使唤各城城守,并且自由出入北阳皇宫,难道……   难道?!   我瞪大了眼睛。   皇宫戒备森严,却无人敢拦住公子。   相反的,每个人都露出卑微而恐惧的神情,不断有侍卫朝公子跪安。   “参见七皇子殿下。”   七皇子?!他们称公子为七皇子!   公子是北阳国的皇子?!   心里的一些疑问,慢慢解开,这个认知,却让我惊愕不已。   公子身上那种压迫感和贵气是与生俱来的,因为他身上流着的是北阳最高贵的血统。   他是万人之上。   他也是天香阁的主人,嗜血,冷酷,无情。   我开始轻轻地发抖。   一只手搂着我的腰,耳边是公子低低的声音:“别怕。”   转眼间已来到一宫殿前。   守宫的宦官见到公子,忙惶恐地跪下。   “奴才、奴才参见七皇子殿下!”   公子淡淡点了点头,那宦官手忙脚乱推开宫门,进了那殿里,又掩上门。   我看着这宏伟的宫殿出神。   里面住着的,就是公子要见的人?   会是什么人?   过了许久,那宦官才开门出来,来到公子脚边颤巍巍跪下,冷汗直流。   “七皇子殿下……”他深吸一口气,颤颤开口。   “怎么样。”平淡的语气。   “皇上说、说……不、不见……。”   公子复杂的目光落到前方,似要穿透那厚厚的宫墙。   那宦官很是犹豫,终于继续说道:   “皇上还说…还说…七皇子殿下您、您以后不用再来了……皇上他、他……此生都、都不会见!”   困难地说完了这句话,宦官的腿抖得更厉害了。   “是么。”公子轻吐这二字,眼神竟有些迷离。   突地,他的唇边绽出绝美的笑。   看得我惊心动魄。   决绝地出了宫,回府。   公子抱起我丢在他那张宽阔而柔软的大床上,不顾我的挣扎,热切地向我索求。   **交缠,竟如此激烈。   我看着身上的公子,他的眼睛里混杂着痛楚,绝望,冷漠。   是我看错了?   竟还有一闪而过的寂寥。   公子怎会寂寞?   我们像蔓藤一样,死死纠缠住对方,仿佛要将所有力气用尽,只为抵死缠绵。   春色无边。染得这夜。   这夜,竟是那么深。   第十三章碎蝶(1)   休憩了几日,马车继续上路。   每到北阳的一座城,所属的城守都会为公子准备好府邸,态度恭敬而惶恐。   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从凝脂口中,我只知道天香阁是周旋与南月与北阳这两个国家的一个组织。那些权势可遮天的官将,有的被收为公子所用,有的就在某夜离奇死亡。   死时面目安详,身上没有伤口,令人惊骇。   杀人于无形,天香阁的一贯手法。   然,这毕竟是一个藏匿于黑暗之中的组织。世人对它的了解,也只是捕风捉影。   这些城守对公子的敬畏与害怕,一定不是因为公子是天香阁的主人。   我隐约觉得,公子有另一个身份。   并且这个身份,无比高贵。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化作一张紧密的网,将我团团围住。   天还未亮,马车依然在颠簸。   天气越来越冷了。   我蜷在公子怀中,睡梦中微微皱眉。   北阳在北,冬天比南月严峻得多。   在这种折磨人的寒冷中,我变得越来越嗜睡。   一只冰凉的手在我淡淡的五官上游移,我睁开朦胧的睡眼,黑暗中看到公子发亮的双瞳。   “梦来怎么醒了。”作为将我惊醒的罪魁祸首,公子一副无辜的样子。   “恩……公子我们现在到哪了。”将脸窝在公子的手上,像只小猫一样轻轻摩挲。   “明日就到羽城。”   “国都羽城?”   “恩。”   “公子要见的二人,想必就在羽城里。”   公子不语,帮我调整姿势,让我可以仰着脸看他。   黑暗中,公子下巴的弧度无比迷人,   公子的美,让我看到痴了,竟受到蛊惑一般,小心地向上,用唇轻轻碰触到公子的下巴。   公子深沉地笑,笑声里隐隐透着暗涌的**。   “梦来是在诱惑我?”   “不。”我的唇继续向上,已到了俊挺的鼻子:“是公子一直在诱惑梦来。”   自从与公子有肌肤之亲之后,公子对这副身子的兴致强烈得让我惊讶。   公子的欢爱,与他的人一般霸道残酷,用尽一切磨人的手段与我缠绵,直到我在他身下啜泣着求饶。   这一刻,我心里扬起报复的快感。   公子的唇刚要捕捉到我的,我一翻身,从公子怀中滚落,及时逃脱公子的围困。   单手撑着头,以一种诱人的姿势斜卧在地毯上,放肆地勾引着公子。   公子在黑暗里看着我,眼神深邃得如无底的旋涡,让人迷乱。   那双妖媚的眼睛因为**变的更加深沉。   “看来,你存心要玩火?”   “梦来怎敢。这严寒夜晚,不如公子还是早些睡下吧。”   不顾我的建议,唇边勾起危险的笑:“梦来应该听过,玩火**。”   公子怒了。   我心中暗暗后悔,直觉想躲开此刻危险的公子。   却已经来不及,公子大手一勾,我已落入他手中。   玩火**!!   连忙阻止那只正在撕扯我胸前衣服的手:“公子……公子别急!”   嘶——布料被生生撕裂的声音。   完了,又一件好好的衣服毁在公子手中。   “太晚了。”公子又笑。我的心却紧窒起来。   “梦来说的对,夜晚严寒,就让我们用身体取暖罢!”   大手急切而粗鲁地撩起我的裙褶,大腿被强迫着分开,没有经过任何前戏,就那么直接地进入——   “疼——”我不禁皱紧了眉。公子要惩罚我,自不会温柔对待。   只能伸手紧紧圈住公子的脖子,越反抗,只会激起公子更炽烈的怒气。   破碎的吟哦一点一点溢出,又被公子的唇尽数吞去。   干涩的疼痛和紧接而来的热感让我无比难受,神志恍惚之际不禁自嘲,不知死活的下场!   “你竟还有心思走神,看来是我不够尽力了!”公子冷哼一声,残忍地加剧身下的折磨。   脑中越来越昏沉,只能随着公子的动作,发出羞人的呻吟。   不断地在高涨的**里昏厥了过去,又苏醒过来。   就这样折腾了整整一夜,最后只记得承受不了了,脆弱地哭喊着,乞求着公子停下。   晨曦中那张绝美的脸,是最后一次昏厥时眼前残余的影象。   是那么地冷酷与邪恶。   我睡了一天一夜,才悠悠转醒。   已不在马车之上。身上盖着温暖而轻柔的绣被,投入视野的是丝绸制的床   帐。简单却暗有神韵的摆设。   已是深夜。   清儿在一旁见我醒了,忙端上茶水给我漱口。   “……到哪了?”   “回主子,我们昨日到了羽城。这里是陌见府。”   陌见府……与公子的名同音。想是公子专有的府邸了。   “公子抱你来这里时……”清儿脸微红,可想当时我的情况可狼狈得很。   “吩咐了如果主子醒了,就让奴婢带主子去找他。”   “哦,知道了。你帮我梳洗下。”   拖着酸软的身子下了床,让清儿帮我洗脸,上妆,再换上一件粉色的裙袍。   公子的府邸之大,令我吃惊。   府中悬挂着盏盏宫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每一处建筑都显示着主人的高贵不凡,却处处透着冷清。   清儿带着我来到一处湖心小亭。   在这北阳滴水成冰的冬天里,此湖却依旧微波荡漾,在深夜之中,碧绿得有些诡异。   湖里无鱼,无荷,空荡荡的。   公子挺拔的身子立在亭中。   就像一副画。   那么地不真实。   仿佛眨眼间眼前这一切就可能会化为乌有。   心中浮起不确定感。公子,他真的不属于人间。   即使他身上,似乎有人间的**,但仿佛时间一过,他便会舍弃所有,离开这个纷纷扰扰的尘世。   “梦来在想什么?”   我刚回神,他已在我面前,宠溺地抚着我的脸。   那么熟悉的胁迫感,从来没有离开过公子身上。公子似乎天生便是那主宰众生,高高在上的一个。   “没有。不知公子找我何事?”   “陪我进宫。”他出了亭子。   进宫?北阳皇宫?!我疑惑地看着公子的背影,忙跟了上去。   公子的另一个身份,到底是什么?   可以轻易使唤各城城守,并且自由出入北阳皇宫,难道……   难道?!   我瞪大了眼睛。   皇宫戒备森严,却无人敢拦住公子。   相反的,每个人都露出卑微而恐惧的神情,不断有侍卫朝公子跪安。   “参见七皇子殿下。”   七皇子?!他们称公子为七皇子!   公子是北阳国的皇子?!   心里的一些疑问,慢慢解开,这个认知,却让我惊愕不已。   公子身上那种压迫感和贵气是与生俱来的,因为他身上流着的是北阳最高贵的血统。   他是万人之上。   他也是天香阁的主人,嗜血,冷酷,无情。   我开始轻轻地发抖。   一只手搂着我的腰,耳边是公子低低的声音:“别怕。”   转眼间已来到一宫殿前。   守宫的宦官见到公子,忙惶恐地跪下。   “奴才、奴才参见七皇子殿下!”   公子淡淡点了点头,那宦官手忙脚乱推开宫门,进了那殿里,又掩上门。   我看着这宏伟的宫殿出神。   里面住着的,就是公子要见的人?   会是什么人?   过了许久,那宦官才开门出来,来到公子脚边颤巍巍跪下,冷汗直流。   “七皇子殿下……”他深吸一口气,颤颤开口。   “怎么样。”平淡的语气。   “皇上说、说……不、不见……。”   公子复杂的目光落到前方,似要穿透那厚厚的宫墙。   那宦官很是犹豫,终于继续说道:   “皇上还说…还说…七皇子殿下您、您以后不用再来了……皇上他、他……此生都、都不会见!”   困难地说完了这句话,宦官的腿抖得更厉害了。   “是么。”公子轻吐这二字,眼神竟有些迷离。   突地,他的唇边绽出绝美的笑。   看得我惊心动魄。   决绝地出了宫,回府。   公子抱起我丢在他那张宽阔而柔软的大床上,不顾我的挣扎,热切地向我索求。   **交缠,竟如此激烈。   我看着身上的公子,他的眼睛里混杂着痛楚,绝望,冷漠。   是我看错了?   竟还有一闪而过的寂寥。   公子怎会寂寞?   我们像蔓藤一样,死死纠缠住对方,仿佛要将所有力气用尽,只为抵死缠绵。   春色无边。染得这夜。   这夜,竟是那么深。   第十三章碎蝶(1)   休憩了几日,马车继续上路。   每到北阳的一座城,所属的城守都会为公子准备好府邸,态度恭敬而惶恐。   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从凝脂口中,我只知道天香阁是周旋与南月与北阳这两个国家的一个组织。那些权势可遮天的官将,有的被收为公子所用,有的就在某夜离奇死亡。   死时面目安详,身上没有伤口,令人惊骇。   杀人于无形,天香阁的一贯手法。   然,这毕竟是一个藏匿于黑暗之中的组织。世人对它的了解,也只是捕风捉影。   这些城守对公子的敬畏与害怕,一定不是因为公子是天香阁的主人。   我隐约觉得,公子有另一个身份。   并且这个身份,无比高贵。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化作一张紧密的网,将我团团围住。   天还未亮,马车依然在颠簸。   天气越来越冷了。   我蜷在公子怀中,睡梦中微微皱眉。   北阳在北,冬天比南月严峻得多。   在这种折磨人的寒冷中,我变得越来越嗜睡。   一只冰凉的手在我淡淡的五官上游移,我睁开朦胧的睡眼,黑暗中看到公子发亮的双瞳。   “梦来怎么醒了。”作为将我惊醒的罪魁祸首,公子一副无辜的样子。   “恩……公子我们现在到哪了。”将脸窝在公子的手上,像只小猫一样轻轻摩挲。   “明日就到羽城。”   “国都羽城?”   “恩。”   “公子要见的二人,想必就在羽城里。”   公子不语,帮我调整姿势,让我可以仰着脸看他。   黑暗中,公子下巴的弧度无比迷人,   公子的美,让我看到痴了,竟受到蛊惑一般,小心地向上,用唇轻轻碰触到公子的下巴。   公子深沉地笑,笑声里隐隐透着暗涌的**。   “梦来是在诱惑我?”   “不。”我的唇继续向上,已到了俊挺的鼻子:“是公子一直在诱惑梦来。”   自从与公子有肌肤之亲之后,公子对这副身子的兴致强烈得让我惊讶。   公子的欢爱,与他的人一般霸道残酷,用尽一切磨人的手段与我缠绵,直到我在他身下啜泣着求饶。   这一刻,我心里扬起报复的快感。   公子的唇刚要捕捉到我的,我一翻身,从公子怀中滚落,及时逃脱公子的围困。   单手撑着头,以一种诱人的姿势斜卧在地毯上,放肆地勾引着公子。   公子在黑暗里看着我,眼神深邃得如无底的旋涡,让人迷乱。   那双妖媚的眼睛因为**变的更加深沉。   “看来,你存心要玩火?”   “梦来怎敢。这严寒夜晚,不如公子还是早些睡下吧。”   不顾我的建议,唇边勾起危险的笑:“梦来应该听过,玩火**。”   公子怒了。   我心中暗暗后悔,直觉想躲开此刻危险的公子。   却已经来不及,公子大手一勾,我已落入他手中。   玩火**!!   连忙阻止那只正在撕扯我胸前衣服的手:“公子……公子别急!”   嘶——布料被生生撕裂的声音。   完了,又一件好好的衣服毁在公子手中。   “太晚了。”公子又笑。我的心却紧窒起来。   “梦来说的对,夜晚严寒,就让我们用身体取暖罢!”   大手急切而粗鲁地撩起我的裙褶,大腿被强迫着分开,没有经过任何前戏,就那么直接地进入——   “疼——”我不禁皱紧了眉。公子要惩罚我,自不会温柔对待。   只能伸手紧紧圈住公子的脖子,越反抗,只会激起公子更炽烈的怒气。   破碎的吟哦一点一点溢出,又被公子的唇尽数吞去。   干涩的疼痛和紧接而来的热感让我无比难受,神志恍惚之际不禁自嘲,不知死活的下场!   “你竟还有心思走神,看来是我不够尽力了!”公子冷哼一声,残忍地加剧身下的折磨。   脑中越来越昏沉,只能随着公子的动作,发出羞人的呻吟。   不断地在高涨的**里昏厥了过去,又苏醒过来。   就这样折腾了整整一夜,最后只记得承受不了了,脆弱地哭喊着,乞求着公子停下。   晨曦中那张绝美的脸,是最后一次昏厥时眼前残余的影象。   是那么地冷酷与邪恶。   我睡了一天一夜,才悠悠转醒。   已不在马车之上。身上盖着温暖而轻柔的绣被,投入视野的是丝绸制的床   帐。简单却暗有神韵的摆设。   已是深夜。   清儿在一旁见我醒了,忙端上茶水给我漱口。   “……到哪了?”   “回主子,我们昨日到了羽城。这里是陌见府。”   陌见府……与公子的名同音。想是公子专有的府邸了。   “公子抱你来这里时……”清儿脸微红,可想当时我的情况可狼狈得很。   “吩咐了如果主子醒了,就让奴婢带主子去找他。”   “哦,知道了。你帮我梳洗下。”   拖着酸软的身子下了床,让清儿帮我洗脸,上妆,再换上一件粉色的裙袍。   公子的府邸之大,令我吃惊。   府中悬挂着盏盏宫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每一处建筑都显示着主人的高贵不凡,却处处透着冷清。   清儿带着我来到一处湖心小亭。   在这北阳滴水成冰的冬天里,此湖却依旧微波荡漾,在深夜之中,碧绿得有些诡异。   湖里无鱼,无荷,空荡荡的。   公子挺拔的身子立在亭中。   就像一副画。   那么地不真实。   仿佛眨眼间眼前这一切就可能会化为乌有。   心中浮起不确定感。公子,他真的不属于人间。   即使他身上,似乎有人间的**,但仿佛时间一过,他便会舍弃所有,离开这个纷纷扰扰的尘世。   “梦来在想什么?”   我刚回神,他已在我面前,宠溺地抚着我的脸。   那么熟悉的胁迫感,从来没有离开过公子身上。公子似乎天生便是那主宰众生,高高在上的一个。   “没有。不知公子找我何事?”   “陪我进宫。”他出了亭子。   进宫?北阳皇宫?!我疑惑地看着公子的背影,忙跟了上去。   公子的另一个身份,到底是什么?   可以轻易使唤各城城守,并且自由出入北阳皇宫,难道……   难道?!   我瞪大了眼睛。   皇宫戒备森严,却无人敢拦住公子。   相反的,每个人都露出卑微而恐惧的神情,不断有侍卫朝公子跪安。   “参见七皇子殿下。”   七皇子?!他们称公子为七皇子!   公子是北阳国的皇子?!   心里的一些疑问,慢慢解开,这个认知,却让我惊愕不已。   公子身上那种压迫感和贵气是与生俱来的,因为他身上流着的是北阳最高贵的血统。   他是万人之上。   他也是天香阁的主人,嗜血,冷酷,无情。   我开始轻轻地发抖。   一只手搂着我的腰,耳边是公子低低的声音:“别怕。”   转眼间已来到一宫殿前。   守宫的宦官见到公子,忙惶恐地跪下。   “奴才、奴才参见七皇子殿下!”   公子淡淡点了点头,那宦官手忙脚乱推开宫门,进了那殿里,又掩上门。   我看着这宏伟的宫殿出神。   里面住着的,就是公子要见的人?   会是什么人?   过了许久,那宦官才开门出来,来到公子脚边颤巍巍跪下,冷汗直流。   “七皇子殿下……”他深吸一口气,颤颤开口。   “怎么样。”平淡的语气。   “皇上说、说……不、不见……。”   公子复杂的目光落到前方,似要穿透那厚厚的宫墙。   那宦官很是犹豫,终于继续说道:   “皇上还说…还说…七皇子殿下您、您以后不用再来了……皇上他、他……此生都、都不会见!”   困难地说完了这句话,宦官的腿抖得更厉害了。   “是么。”公子轻吐这二字,眼神竟有些迷离。   突地,他的唇边绽出绝美的笑。   看得我惊心动魄。   决绝地出了宫,回府。   公子抱起我丢在他那张宽阔而柔软的大床上,不顾我的挣扎,热切地向我索求。   **交缠,竟如此激烈。   我看着身上的公子,他的眼睛里混杂着痛楚,绝望,冷漠。   是我看错了?   竟还有一闪而过的寂寥。   公子怎会寂寞?   我们像蔓藤一样,死死纠缠住对方,仿佛要将所有力气用尽,只为抵死缠绵。   春色无边。染得这夜。   这夜,竟是那么深。 碎蝶(2)   大雪,又开始下了。   一片一片,消失在碧绿的湖水里。   我望着阴霾灰暗的天空,只觉得恍然一梦。   雪花落在我干净的脸上,一刹那间的冰凉。   亭子里,焚着一种叫烟笑的香,那是公子身上特有的。   公子已抚了三个时辰的琴,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就像这世界,只剩他一人。   一琴,一人,一天下。   公子只弹一曲,反反复复,只弹追忆。   不像凝脂的萧曲一般带着勾人痛苦的肃杀之气,公子的琴音,只有无尽的悲凉。   无人能及。   只有公子,才能随意改变曲调的精魂。   陌见府。烟笑亭。公子的追忆。   我站在亭子的围栏边,一脸清绝。那梦中记忆中,,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脸,像幻觉一样,一样一样在面前演绎而过。   “公子追的……到底是什么?”   琴音袅袅,香雾一缕缕升腾起,又渐渐消失。   “梦来知道否,我要见的第二人是谁?”   我转过身,定定看着公子。   公子轻笑。像在跟我说,又像在跟自己说:“她一直在这。”   我心里忐忑起来。   “在这?”   “在这。在这亭,这湖,她从未离开。”公子闭起眼,竟是一脸恬静。   她从未离开。   我环视四周,除了雪帘之外,空无一人,不禁手心发冷。   “我曾作一曲,名曰碎蝶。”公子手下的琴调,突然变得低缓起来。   “碎蝶?”我发觉我越来越不懂公子。   不,或者说我从未懂过他。   “你可见过,蝴蝶撕碎的模样。华丽的羽翼,垂死的挣扎,都是在一瞬间,凄美惊人。”   粉身碎骨。   我立即想到这四个字。   “这一生,我只弹过一次碎蝶。”   公子沉浸在往事之中,双眼迷蒙:“仅一次。”   “她坐在我面前,盈着浅浅笑意,看我抚琴。我弹的就是碎蝶。”   “碎蝶一曲,是最美的曲。我淡然地抚着琴,看着她,一点一点,化为荧光。“   化为荧光——我惊悚得倒吸了一口气。   我明白为何会是最美,因为它是带往死亡的天籁!   “从此之后,她永远在这。这里每一寸地方,都是她。”   都是她。   都是她。   我不自觉倒退了几步,步步惊心。   我走过的每一步,都会沾上一个女子的痕迹。   一个唯一听过公子的碎蝶的女子。   一个公子念念不忘的女子。   一个以最美的姿态死在公子面前的女子。   她是谁?   才发现后背已潮湿一片。   “梦来,明日你便与凝脂回南月国,接你第一个任务。”   最后一个颤音渐绝。   “是。”   “不问将受你魅惑的是何人?”   “一切听公子调遣。”我垂下脸。   “你第一个要魅惑的是,”公子停了一下,看向我。   “南月国君。”   我身子摇晃了一下。   抬起头面对公子,却一脸平静无波。   “是。”   大雪,又开始下了。   一片一片,消失在碧绿的湖水里。   我望着阴霾灰暗的天空,只觉得恍然一梦。   雪花落在我干净的脸上,一刹那间的冰凉。   亭子里,焚着一种叫烟笑的香,那是公子身上特有的。   公子已抚了三个时辰的琴,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就像这世界,只剩他一人。   一琴,一人,一天下。   公子只弹一曲,反反复复,只弹追忆。   不像凝脂的萧曲一般带着勾人痛苦的肃杀之气,公子的琴音,只有无尽的悲凉。   无人能及。   只有公子,才能随意改变曲调的精魂。   陌见府。烟笑亭。公子的追忆。   我站在亭子的围栏边,一脸清绝。那梦中记忆中,,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脸,像幻觉一样,一样一样在面前演绎而过。   “公子追的……到底是什么?”   琴音袅袅,香雾一缕缕升腾起,又渐渐消失。   “梦来知道否,我要见的第二人是谁?”   我转过身,定定看着公子。   公子轻笑。像在跟我说,又像在跟自己说:“她一直在这。”   我心里忐忑起来。   “在这?”   “在这。在这亭,这湖,她从未离开。”公子闭起眼,竟是一脸恬静。   她从未离开。   我环视四周,除了雪帘之外,空无一人,不禁手心发冷。   “我曾作一曲,名曰碎蝶。”公子手下的琴调,突然变得低缓起来。   “碎蝶?”我发觉我越来越不懂公子。   不,或者说我从未懂过他。   “你可见过,蝴蝶撕碎的模样。华丽的羽翼,垂死的挣扎,都是在一瞬间,凄美惊人。”   粉身碎骨。   我立即想到这四个字。   “这一生,我只弹过一次碎蝶。”   公子沉浸在往事之中,双眼迷蒙:“仅一次。”   “她坐在我面前,盈着浅浅笑意,看我抚琴。我弹的就是碎蝶。”   “碎蝶一曲,是最美的曲。我淡然地抚着琴,看着她,一点一点,化为荧光。“   化为荧光——我惊悚得倒吸了一口气。   我明白为何会是最美,因为它是带往死亡的天籁!   “从此之后,她永远在这。这里每一寸地方,都是她。”   都是她。   都是她。   我不自觉倒退了几步,步步惊心。   我走过的每一步,都会沾上一个女子的痕迹。   一个唯一听过公子的碎蝶的女子。   一个公子念念不忘的女子。   一个以最美的姿态死在公子面前的女子。   她是谁?   才发现后背已潮湿一片。   “梦来,明日你便与凝脂回南月国,接你第一个任务。”   最后一个颤音渐绝。   “是。”   “不问将受你魅惑的是何人?”   “一切听公子调遣。”我垂下脸。   “你第一个要魅惑的是,”公子停了一下,看向我。   “南月国君。”   我身子摇晃了一下。   抬起头面对公子,却一脸平静无波。   “是。” 第十四章梦歌   第十四章梦歌   夜,南月皇宫。   杯子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摔裂声。   透明的金黄色酒液,撒在青石地面上,蜿蜒流开。   “滚!”他不耐烦地扫开怀里那一具柔软的躯体。   美貌的女子跌落在地上,回过头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迟疑地开口:“皇上……”   这个男人为何如此喜怒无常,上一刻还口口声声诉说着甜蜜话语,突然就变得冷酷无情。   “来人!把她拖出去!!”   几个侍卫忙推开门,将那女子带了下去。   摇摇晃晃地坐回椅子上,拿起酒就往嘴里倒。   酒液顺着嘴角流到下巴,再延伸到脖子,湿了裳。   微醺的面庞是深切的懊恼与痛苦。   不是她!   不是她……   每个都那么像她,可都不是她!   她已经死了,他亲眼看着她死的,尸体也是他亲眼看着埋葬的。   是他杀了她,杀了唯一的她。   唯一的她啊……   叫他如何不心疼,叫他如何不后悔。   酒瓶狠狠砸在墙上,发出更为清脆刺耳的声响。   “来人!”   两个侍卫忙上前待命。   “准备、备马车!朕要、要出宫!”   “是。”   宽厚的大掌缓慢地,轻轻地抚摩过梳妆台上。   木梳,铜镜,花黄,玉簪。   这里的一切,跟梦来离开那一天一样。   什么都没有变动。   他的眼前站着那日一身红裙的梦来,含着泪,绝望地为他唱。   伸出手,那幻象就破碎了。   这个别院里,都有梦来碰过的痕迹。   可她不在这。   梦来,她去了。   她去了她去了,她去了啊!   “昨日逢君,君已不在,未曾恋红颜,红颜皆凋谢……”他轻声念着,梦来最后留给他的歌。   她是世间那一朵清雅脱俗的花儿,却凋谢在他手中。   “只为问君多一句,何世才可共白头。”幽幽的声音随着凛冽寒风传了进来。   那么熟悉,那么消魂的声音。   他曾听了无数次。   不禁猛然酒醒。   转身,跌跌撞撞冲出了别院。   醉眼急切地在黑暗中搜索,远处的亭子里,立着一纤弱的身影。   心脏撞击着胸腔,剧烈地,引起阵阵痛楚。   却空无一人。   凛冽的寒风吹来,又清醒了几分。   心中的痛楚,也更强烈。   难道又是梦?   是梦……   只有在梦中,我才能见到你。   听你,歌唱。   冬月严寒。   悄无声息出了离王府,前来接应的莫问早已暗中等候多时。   马车,消失在夜幕中。   “不见上一面?怎么说也是故人。”奉命陪我前来的莫问说道。   “见了,就坏了公子的计划。”公子已决定明日以北阳国皇子的身份,出使南月皇宫。   到那时,才轮到我出场。   “不挂念?”   我笑,看着一脸了然的莫问:“为何要挂念?”   “无论是恨,是怨,都会有少许挂念的。”   我将头靠在车壁上,幽幽说道:“不恨,也不怨。”   “哪怕他曾拿你换天下?”   我惨淡一笑,不直接回答他:“他是当世明君。”   是明君,就会有野心。   就懂得衡量轻重,就懂得抉择取舍。   在天下大权之前,牺牲一个普通女子,不足挂齿。   “梦来,你不懂。”   “哦?”   “你可知你比天下重要得多。”莫问坚定看着我。   我淡笑不语。   已经有人在我与天下之间做出选择,这句话对我而言显得多么可笑。   又是多么凄凉。   真的不恨不怨么。   自古红颜,要不就薄命寡欢,要不就是惑国祸水。   我怎么会不懂。   闭眼假寐,不愿再多说只言片语。听见莫问低低叹了口气。过了片刻,传来悠扬的笛声。   在这黑夜,别有一番哀然。   在此之前凝脂已将天香阁内大多数曲调吹予我听,并告知了曲名。   此曲为梦歌。   梦如残歌,是是非非皆由命。   安神沉殇。   第十四章梦歌   夜,南月皇宫。   杯子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摔裂声。   透明的金黄色酒液,撒在青石地面上,蜿蜒流开。   “滚!”他不耐烦地扫开怀里那一具柔软的躯体。   美貌的女子跌落在地上,回过头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迟疑地开口:“皇上……”   这个男人为何如此喜怒无常,上一刻还口口声声诉说着甜蜜话语,突然就变得冷酷无情。   “来人!把她拖出去!!”   几个侍卫忙推开门,将那女子带了下去。   摇摇晃晃地坐回椅子上,拿起酒就往嘴里倒。   酒液顺着嘴角流到下巴,再延伸到脖子,湿了裳。   微醺的面庞是深切的懊恼与痛苦。   不是她!   不是她……   每个都那么像她,可都不是她!   她已经死了,他亲眼看着她死的,尸体也是他亲眼看着埋葬的。   是他杀了她,杀了唯一的她。   唯一的她啊……   叫他如何不心疼,叫他如何不后悔。   酒瓶狠狠砸在墙上,发出更为清脆刺耳的声响。   “来人!”   两个侍卫忙上前待命。   “准备、备马车!朕要、要出宫!”   “是。”   宽厚的大掌缓慢地,轻轻地抚摩过梳妆台上。   木梳,铜镜,花黄,玉簪。   这里的一切,跟梦来离开那一天一样。   什么都没有变动。   他的眼前站着那日一身红裙的梦来,含着泪,绝望地为他唱。   伸出手,那幻象就破碎了。   这个别院里,都有梦来碰过的痕迹。   可她不在这。   梦来,她去了。   她去了她去了,她去了啊!   “昨日逢君,君已不在,未曾恋红颜,红颜皆凋谢……”他轻声念着,梦来最后留给他的歌。   她是世间那一朵清雅脱俗的花儿,却凋谢在他手中。   “只为问君多一句,何世才可共白头。”幽幽的声音随着凛冽寒风传了进来。   那么熟悉,那么消魂的声音。   他曾听了无数次。   不禁猛然酒醒。   转身,跌跌撞撞冲出了别院。   醉眼急切地在黑暗中搜索,远处的亭子里,立着一纤弱的身影。   心脏撞击着胸腔,剧烈地,引起阵阵痛楚。   却空无一人。   凛冽的寒风吹来,又清醒了几分。   心中的痛楚,也更强烈。   难道又是梦?   是梦……   只有在梦中,我才能见到你。   听你,歌唱。   冬月严寒。   悄无声息出了离王府,前来接应的莫问早已暗中等候多时。   马车,消失在夜幕中。   “不见上一面?怎么说也是故人。”奉命陪我前来的莫问说道。   “见了,就坏了公子的计划。”公子已决定明日以北阳国皇子的身份,出使南月皇宫。   到那时,才轮到我出场。   “不挂念?”   我笑,看着一脸了然的莫问:“为何要挂念?”   “无论是恨,是怨,都会有少许挂念的。”   我将头靠在车壁上,幽幽说道:“不恨,也不怨。”   “哪怕他曾拿你换天下?”   我惨淡一笑,不直接回答他:“他是当世明君。”   是明君,就会有野心。   就懂得衡量轻重,就懂得抉择取舍。   在天下大权之前,牺牲一个普通女子,不足挂齿。   “梦来,你不懂。”   “哦?”   “你可知你比天下重要得多。”莫问坚定看着我。   我淡笑不语。   已经有人在我与天下之间做出选择,这句话对我而言显得多么可笑。   又是多么凄凉。   真的不恨不怨么。   自古红颜,要不就薄命寡欢,要不就是惑国祸水。   我怎么会不懂。   闭眼假寐,不愿再多说只言片语。听见莫问低低叹了口气。过了片刻,传来悠扬的笛声。   在这黑夜,别有一番哀然。   在此之前凝脂已将天香阁内大多数曲调吹予我听,并告知了曲名。   此曲为梦歌。   梦如残歌,是是非非皆由命。   安神沉殇。 第十五章重见   第十五章重见   这是我,第二次踏进南月皇宫。   第一次,充斥着血绝望的腥气,那夜漫天飞舞的红色花瓣,从此成为夜深人静时暗暗纠缠的梦魇。   从没想过会再一次进入这里。   以活着的,冷漠的姿态,以一张陌生的面孔,一点点,染上曾有的痕迹。   我跟在公子身后,垂着头。   偷偷看公子修长的身影,一身印着华丽而繁复花纹的白袍,俊逸挺拔,悠然深远。迎面跪在走道旁的那些宫里的奴仆,在向公子行礼的时候,脸上都有一种震惊的表情。   那种表情,叫做惊艳。   莫名有种淡淡的伤感。公子他,离我,竟是那么远。   他永远高高在上,一脸淡然,翻覆着天地。   而我,仅仅是他手中握着的一件物品。这件物品有能为公子所用的东西,所以受公子青睐。   唇边浮起嘲讽的笑。   我终究是摆脱不了做一颗棋子的命运。   转过无数回廊,终于来到大殿。   见到他。   他在台阶的最上面,嘴边噙着深沉的微笑,浓浓的权欲的味道。   他亦是那么高高在上。   与公子不同的是,他的霸气凌厉。公子不似人间所有,公子的高贵在于他的遥远与不可捉摸。而洛予,他是权力的掌握者,在他的国家,他即是神,不可触犯。   两个在我生命中纠缠不息的男人,两个都是可以轻易主宰众生的人,如今便在这奢华的大殿上对视。   洛予以一种不可捉摸的眼神看了公子好久,终于缓缓开口:“七皇子殿下,好久不见。”   “是挺久的了。”   “不知殿下此次来意是?”   “陌简自是来完成上次未完成的事。”   洛予的眼神变的更加凌厉,却笑:“上次既然未果,这次你又有什么能使朕动心?”   公子的声音依然平静,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说:“陌简既然再来,自有能让皇上动心之处。”   “哦?那朕倒是期待得很。今夜朕设宴,为你接风。”   “谢皇上。那么,陌简先告退了。”   盛宴。   洛予坐在中间的桌子,公子在他左边。依次下去是依官职高低的官员。   先是数名舞姬献舞,婀娜的舞姿,妩媚的精致的面孔。伴着香醇的美酒,歌舞升平。   公子拍了拍手,舞姬便退了下去。   三名白纱坠地的女子从天而降,带头的是凝脂。她手持玉萧,另外两个是抱着古筝的木梓,抱着琵琶的晓谕,她们的到来带着三种特有的郁香,令场上的官员们都不禁露出迷醉的表情。   以凝脂的玉萧作引,伴着潺潺的古筝与琵琶声,大殿里环绕着动人的乐曲。   奏的是迟欢。   欢娱迟迟,引人入胜。   皆是各自乐器里的高手,弹出来的,自然是非凡间所有的天籁。   待众人从迷醉中醒来,才惊然发现那三个勾人的女子已不知何时消失了。   一阵掌声响起。   是洛予。百官忙追随着君主鼓掌。   “七皇子手下的人果然不同凡响。但是你所准备的,并未能让我动心。”剑眉轻挑,刚才只有他与公子不受迟欢诱惑,一直冷眼旁观。   “皇上莫急。”公子一笑,说:“接上来的,皇上一定会感兴趣。”   “哦?”不置可否,拿起酒杯一饮而下。   公子起身,示意身边的侍从取来弓箭。   张弓,精准射向上方一个硕大的琉璃球。   琉璃球受击爆开,红色花瓣飘飘而落,大殿里竟下起了花瓣雨。   我在花瓣之中,缓缓落下。   一袭红裙。   这场景,竟是那么相似。   花瓣,红裙。   只是朱颜改。   我看到他的眼神变了。有些迷蒙,有些惊疑。碰到唇的酒杯,迟迟忘了移开。   我立在众人中间,花瓣依然在不停落下,砸落在我头上,身上,一种凄绝的美。   清绝的脸。轻启唇,开始唱:“誓言幻作烟云字,费尽千般心思。情象火灼般热,怎烧一生一世。情象水向东逝去,痴心枉倾注,错付千般相思。只盼相依,渐老芳华,那管见尽遗憾世事……”   芳华渐老。只盼相依。   只盼相依。   誓言幻作烟云字。错付千般相思。   错付千般相思。   原是错付。   酒杯倏地落下,清脆的,摔碎的声音。   梦来。   我知道他想说梦来。   他炽烈地看着我,复杂里的眼神有狂喜,有悲伤,有疑惑。   可惜梨花开依旧,人面已非。   而他不知。   第十五章重见   这是我,第二次踏进南月皇宫。   第一次,充斥着血绝望的腥气,那夜漫天飞舞的红色花瓣,从此成为夜深人静时暗暗纠缠的梦魇。   从没想过会再一次进入这里。   以活着的,冷漠的姿态,以一张陌生的面孔,一点点,染上曾有的痕迹。   我跟在公子身后,垂着头。   偷偷看公子修长的身影,一身印着华丽而繁复花纹的白袍,俊逸挺拔,悠然深远。迎面跪在走道旁的那些宫里的奴仆,在向公子行礼的时候,脸上都有一种震惊的表情。   那种表情,叫做惊艳。   莫名有种淡淡的伤感。公子他,离我,竟是那么远。   他永远高高在上,一脸淡然,翻覆着天地。   而我,仅仅是他手中握着的一件物品。这件物品有能为公子所用的东西,所以受公子青睐。   唇边浮起嘲讽的笑。   我终究是摆脱不了做一颗棋子的命运。   转过无数回廊,终于来到大殿。   见到他。   他在台阶的最上面,嘴边噙着深沉的微笑,浓浓的权欲的味道。   他亦是那么高高在上。   与公子不同的是,他的霸气凌厉。公子不似人间所有,公子的高贵在于他的遥远与不可捉摸。而洛予,他是权力的掌握者,在他的国家,他即是神,不可触犯。   两个在我生命中纠缠不息的男人,两个都是可以轻易主宰众生的人,如今便在这奢华的大殿上对视。   洛予以一种不可捉摸的眼神看了公子好久,终于缓缓开口:“七皇子殿下,好久不见。”   “是挺久的了。”   “不知殿下此次来意是?”   “陌简自是来完成上次未完成的事。”   洛予的眼神变的更加凌厉,却笑:“上次既然未果,这次你又有什么能使朕动心?”   公子的声音依然平静,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说:“陌简既然再来,自有能让皇上动心之处。”   “哦?那朕倒是期待得很。今夜朕设宴,为你接风。”   “谢皇上。那么,陌简先告退了。”   盛宴。   洛予坐在中间的桌子,公子在他左边。依次下去是依官职高低的官员。   先是数名舞姬献舞,婀娜的舞姿,妩媚的精致的面孔。伴着香醇的美酒,歌舞升平。   公子拍了拍手,舞姬便退了下去。   三名白纱坠地的女子从天而降,带头的是凝脂。她手持玉萧,另外两个是抱着古筝的木梓,抱着琵琶的晓谕,她们的到来带着三种特有的郁香,令场上的官员们都不禁露出迷醉的表情。   以凝脂的玉萧作引,伴着潺潺的古筝与琵琶声,大殿里环绕着动人的乐曲。   奏的是迟欢。   欢娱迟迟,引人入胜。   皆是各自乐器里的高手,弹出来的,自然是非凡间所有的天籁。   待众人从迷醉中醒来,才惊然发现那三个勾人的女子已不知何时消失了。   一阵掌声响起。   是洛予。百官忙追随着君主鼓掌。   “七皇子手下的人果然不同凡响。但是你所准备的,并未能让我动心。”剑眉轻挑,刚才只有他与公子不受迟欢诱惑,一直冷眼旁观。   “皇上莫急。”公子一笑,说:“接上来的,皇上一定会感兴趣。”   “哦?”不置可否,拿起酒杯一饮而下。   公子起身,示意身边的侍从取来弓箭。   张弓,精准射向上方一个硕大的琉璃球。   琉璃球受击爆开,红色花瓣飘飘而落,大殿里竟下起了花瓣雨。   我在花瓣之中,缓缓落下。   一袭红裙。   这场景,竟是那么相似。   花瓣,红裙。   只是朱颜改。   我看到他的眼神变了。有些迷蒙,有些惊疑。碰到唇的酒杯,迟迟忘了移开。   我立在众人中间,花瓣依然在不停落下,砸落在我头上,身上,一种凄绝的美。   清绝的脸。轻启唇,开始唱:“誓言幻作烟云字,费尽千般心思。情象火灼般热,怎烧一生一世。情象水向东逝去,痴心枉倾注,错付千般相思。只盼相依,渐老芳华,那管见尽遗憾世事……”   芳华渐老。只盼相依。   只盼相依。   誓言幻作烟云字。错付千般相思。   错付千般相思。   原是错付。   酒杯倏地落下,清脆的,摔碎的声音。   梦来。   我知道他想说梦来。   他炽烈地看着我,复杂里的眼神有狂喜,有悲伤,有疑惑。   可惜梨花开依旧,人面已非。   而他不知。 第十六章如若相忘   第十六章如若相忘   寒风凛冽,夹着狂舞的雪。刮过脸上,生生地疼。   驿道往北。   马车队伍静待着,已整装准备出发。   公子背对着我,他的眼睛,似乎望到很远的地方。   “归晚便送到这。”风掀着我的大麾,形成一种决绝的姿态:“公子保重了。”   公子低低叹了声,转过身立在我面前。   “怨我么?”   我对上他的脸,笑的凄然。   “归晚怎敢。公子的决定,归晚不敢有半句怨言。”   “梦来,你不要这样。”   “这样?公子,你到底要我怎样?”我别过脸,闭上眸,泪水恍然而下。   公子善于设局,环环相扣。   救我,就是这迷局的开端。   让我迷失,让我的心死而复生,教我看破情仇,与我缠绵,回南月。   环环相扣。环环相扣。   静默了好久,我突然轻笑:“公子拿我换了什么?”   洛予拿我换天下,公子呢,他又想得到什么?有什么他还捉不住,要将梦来一次出卖。   “三十万南月军。”公子目光锁在我身上,过了好久才回答。   我笑的更加凄然:“原来——梦来如此值钱。”   可公子要这庞大的军力何用?公子身为北阳的七皇子,不也是手握重权?   转念一想,不禁发问:“公子要庞大的军力何用?难道是北阳有难了么?”   公子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神采:“错。”他附在我耳边,用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字吐出:“我—要—篡—位。”   我心里一咯噔,不由得退开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公子:“篡…位?   “是。我要立在北阳的最高端。”公子的眼里闪过绚丽的光彩。   我自嘲一笑:“我还以为——公子是不一样的……”   高傲深沉如公子,绝美动人如公子,举世无双如公子。也逃不过被权势缚住么。   不禁悲从中来,口气也激昂了许多:“公子——公子要天下何用?!要权势何用?!”   这些东西都配不上公子!这些让世人浮沉的东西,只会玷污了公子的高贵。公子为何要得到天下,得到权势?   “这些对我都没用。”公子脸上一片坦然:“但是这些,可以让他见我。”   “他?见你?”思绪飘到北阳皇宫内的情景,他……是北阳国君?公子的父王?   “永生不见?呵呵,若我坐在龙座之上,父王就不得不见我。”公子眼神迷离,似乎幻想到那个场景,却带着凄美的微笑。   我迷惑地看着公子。   我不懂。   公子夺天下,只为了让他的亲生父亲,肯将眼神放在他身上?   “时间到了。“公子将目光重新放在我脸上。   “梦来回去吧。他已等了好久。”他轻推开我。   我却紧抱着他,贪婪地记住他身上烟笑飘渺的味道,泪水湿了公子胸前的衣服。   公子的手想用力,我突然喃喃开口:“公子不能忘。”   他的手停住了。   “公子…不能忘。梦来知道,公子——不爱梦来。可公子不要——忘了梦来。”眼泪越发汹涌地滑落眼眶。   我是那么措手不及,那么无力挣扎。   心中清楚公子对我只有利用没有怜悯。可真的不愿公子忘了我。   哪怕只是一丝笑,一缕香,一声歌。   都不可以忘。   怎么可以忘。   怎么可以忘了黑屋里公子的柔情。怎么可以忘了公子将手安放在我左胸。怎么可以忘了雪夜里淡然抚琴的公子。怎么可以忘了那颠簸的马车,忘了纠缠的**。怎么可以忘了碧绿的湖水,忘了那夜公子寂寞的眼神。   这些,叫我如何忘。   我的魂魄,已失在公子手中。   同一频率的心跳,那么强烈,撞击着我与公子的胸腔。   公子顿了好久,终究还是推开了我,看着哭得泪眼朦胧,却倔强地咬着唇的我,带着怜惜抚着我的面庞,抚过我流泪的双眸。   马车队伍缓缓远去。   我立在原地,看着那载着公子的马车向北直行,不再回头。   泪流到恍惚。慢慢闭上了眼睛,残余的泪痕被冰冷的风雪吹干。   “我不会忘。”   公子上车前,低声说了这四个字。   公子。   如若相忘,愿此生,不再相见。   第十六章如若相忘   寒风凛冽,夹着狂舞的雪。刮过脸上,生生地疼。   驿道往北。   马车队伍静待着,已整装准备出发。   公子背对着我,他的眼睛,似乎望到很远的地方。   “归晚便送到这。”风掀着我的大麾,形成一种决绝的姿态:“公子保重了。”   公子低低叹了声,转过身立在我面前。   “怨我么?”   我对上他的脸,笑的凄然。   “归晚怎敢。公子的决定,归晚不敢有半句怨言。”   “梦来,你不要这样。”   “这样?公子,你到底要我怎样?”我别过脸,闭上眸,泪水恍然而下。   公子善于设局,环环相扣。   救我,就是这迷局的开端。   让我迷失,让我的心死而复生,教我看破情仇,与我缠绵,回南月。   环环相扣。环环相扣。   静默了好久,我突然轻笑:“公子拿我换了什么?”   洛予拿我换天下,公子呢,他又想得到什么?有什么他还捉不住,要将梦来一次出卖。   “三十万南月军。”公子目光锁在我身上,过了好久才回答。   我笑的更加凄然:“原来——梦来如此值钱。”   可公子要这庞大的军力何用?公子身为北阳的七皇子,不也是手握重权?   转念一想,不禁发问:“公子要庞大的军力何用?难道是北阳有难了么?”   公子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神采:“错。”他附在我耳边,用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字吐出:“我—要—篡—位。”   我心里一咯噔,不由得退开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公子:“篡…位?   “是。我要立在北阳的最高端。”公子的眼里闪过绚丽的光彩。   我自嘲一笑:“我还以为——公子是不一样的……”   高傲深沉如公子,绝美动人如公子,举世无双如公子。也逃不过被权势缚住么。   不禁悲从中来,口气也激昂了许多:“公子——公子要天下何用?!要权势何用?!”   这些东西都配不上公子!这些让世人浮沉的东西,只会玷污了公子的高贵。公子为何要得到天下,得到权势?   “这些对我都没用。”公子脸上一片坦然:“但是这些,可以让他见我。”   “他?见你?”思绪飘到北阳皇宫内的情景,他……是北阳国君?公子的父王?   “永生不见?呵呵,若我坐在龙座之上,父王就不得不见我。”公子眼神迷离,似乎幻想到那个场景,却带着凄美的微笑。   我迷惑地看着公子。   我不懂。   公子夺天下,只为了让他的亲生父亲,肯将眼神放在他身上?   “时间到了。“公子将目光重新放在我脸上。   “梦来回去吧。他已等了好久。”他轻推开我。   我却紧抱着他,贪婪地记住他身上烟笑飘渺的味道,泪水湿了公子胸前的衣服。   公子的手想用力,我突然喃喃开口:“公子不能忘。”   他的手停住了。   “公子…不能忘。梦来知道,公子——不爱梦来。可公子不要——忘了梦来。”眼泪越发汹涌地滑落眼眶。   我是那么措手不及,那么无力挣扎。   心中清楚公子对我只有利用没有怜悯。可真的不愿公子忘了我。   哪怕只是一丝笑,一缕香,一声歌。   都不可以忘。   怎么可以忘。   怎么可以忘了黑屋里公子的柔情。怎么可以忘了公子将手安放在我左胸。怎么可以忘了雪夜里淡然抚琴的公子。怎么可以忘了那颠簸的马车,忘了纠缠的**。怎么可以忘了碧绿的湖水,忘了那夜公子寂寞的眼神。   这些,叫我如何忘。   我的魂魄,已失在公子手中。   同一频率的心跳,那么强烈,撞击着我与公子的胸腔。   公子顿了好久,终究还是推开了我,看着哭得泪眼朦胧,却倔强地咬着唇的我,带着怜惜抚着我的面庞,抚过我流泪的双眸。   马车队伍缓缓远去。   我立在原地,看着那载着公子的马车向北直行,不再回头。   泪流到恍惚。慢慢闭上了眼睛,残余的泪痕被冰冷的风雪吹干。   “我不会忘。”   公子上车前,低声说了这四个字。   公子。   如若相忘,愿此生,不再相见。 第十七章南月宫(1)   第十七章南月宫(1)   亢长的走道。   金碧辉煌的雕花墙壁,耀眼的光芒散射在我没有表情的脸上。   六个垂首的宫女走在我前面,两个提着装满花的篮子,一个捧着华丽的衣裳,一个端着一个放满宫饰的盘子。   停在一扇门面前。   两个空手的宫女推开门,水波淋漓晃眼。   是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池。   她们上前,轻柔地为我褪去身上的衣服。   一件一件地打开,滑落。我薄弱的身子在寒冷的空气里微微颤抖。   “请归晚姑娘沐浴。”   在我脱衣服的同时,水池里已撒上了花瓣,鲜红色。   慢慢地,浸入在水池之中。   水很热,温暖了严冬里冰冷的身体。   我眼神空洞,却突然绽出一抹微凉的笑。   “我回来了。”   我轻声说。很低很低,只有我自己听到。   我回来了。   回到这个曾经生与死相隔的地方。   这个飘满了红色花瓣的地方。   回到南月宫。回到他的身旁。   洛予。昔日的离王,今日的国君。   我们要,重新开始,再结束。   流离宫,灯火辉煌。   千百支蜡烛燃放出昏黄的跳跃着的光芒,我立在中央。   无处可逃。   我低垂着头,却依然可以感觉到他炽热的眼神在我身上每一个地方游离。   那些宫女为我精心装扮了好久,但改变不了如今这张脸的平淡。   他处心积虑地寻找与以前那张脸相似的女子,召她们入宫。一定想不到人面已非。   他不过是想证明,梦来还活着罢了。   如今这张脸,还能引起谁的垂青?更何况,是贵为一国之王的洛予。   不禁扬了讽刺的笑。   他看到我的笑,从软塌中起身,摇摇晃晃来我到面前。   “你叫归晚?”   “回皇上,是的。”   “抬起头看朕。”不容拒绝的语气,含着隐隐的,迫切的期盼。   我顺从地抬起头看他,两汪清泉陌生而没有涟漪。   他的目光锁在我脸上,锐利却哀沉,仿佛要透过我的眼睛穿破我的灵魂。   我也看他。看着他眼睛里盛满的渴望渐渐转淡,渐渐湮灭。   我知道,他只从我的眼睛里看到无数绝望燃烧着的蜡烛。   以为时间就这样暂停了,他终于开口,声音暗哑,面对着我说,却也像在说给他自己听一样:“你——不是她。”   他重复这句话几次,突然伸出双手捉住我的肩膀,他的关节用力得有些颤抖,语气变得急促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也不是她——”   他猛地吻住了我,他绝望地寻找着熟悉的味道,动作粗暴而急切。从他火热的唇传来强烈的酒气,让我恍惚。   他的眼睛里闪着嗜杀的火红,血腥而悲伤,双手越来越用力,直到我痛得嘤咛了一声。他才从疯狂中清醒过来,颓然地放开了我。   “皇上您醉了。”我收起慌乱的心绪,漠然说道。   他呆呆看着我,突然笑出声来,他将手停留在我脸上摩挲:“为什么你的声音……与她一模一样……”   “天下之大,声音有相似者,并不出奇。”   “不——不是相似,是一模一样。”他重复:“一模一样……”   然后他的眼神又暗了下来,声音越显得沙哑:“可你,不是梦来。”   我不是梦来。   对上他的眼,看到让我困惑的种种感情。狂妄高傲如洛予,怎么会有那种种感情。   眷恋,悲戚,哀伤。   顿时失去言语。   灯火通明,我却看不懂他。   得了天下,为什么还那么贪心。   是你,先舍弃了梦来。   为什么,还要贪心。   第十七章南月宫(1)   亢长的走道。   金碧辉煌的雕花墙壁,耀眼的光芒散射在我没有表情的脸上。   六个垂首的宫女走在我前面,两个提着装满花的篮子,一个捧着华丽的衣裳,一个端着一个放满宫饰的盘子。   停在一扇门面前。   两个空手的宫女推开门,水波淋漓晃眼。   是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池。   她们上前,轻柔地为我褪去身上的衣服。   一件一件地打开,滑落。我薄弱的身子在寒冷的空气里微微颤抖。   “请归晚姑娘沐浴。”   在我脱衣服的同时,水池里已撒上了花瓣,鲜红色。   慢慢地,浸入在水池之中。   水很热,温暖了严冬里冰冷的身体。   我眼神空洞,却突然绽出一抹微凉的笑。   “我回来了。”   我轻声说。很低很低,只有我自己听到。   我回来了。   回到这个曾经生与死相隔的地方。   这个飘满了红色花瓣的地方。   回到南月宫。回到他的身旁。   洛予。昔日的离王,今日的国君。   我们要,重新开始,再结束。   流离宫,灯火辉煌。   千百支蜡烛燃放出昏黄的跳跃着的光芒,我立在中央。   无处可逃。   我低垂着头,却依然可以感觉到他炽热的眼神在我身上每一个地方游离。   那些宫女为我精心装扮了好久,但改变不了如今这张脸的平淡。   他处心积虑地寻找与以前那张脸相似的女子,召她们入宫。一定想不到人面已非。   他不过是想证明,梦来还活着罢了。   如今这张脸,还能引起谁的垂青?更何况,是贵为一国之王的洛予。   不禁扬了讽刺的笑。   他看到我的笑,从软塌中起身,摇摇晃晃来我到面前。   “你叫归晚?”   “回皇上,是的。”   “抬起头看朕。”不容拒绝的语气,含着隐隐的,迫切的期盼。   我顺从地抬起头看他,两汪清泉陌生而没有涟漪。   他的目光锁在我脸上,锐利却哀沉,仿佛要透过我的眼睛穿破我的灵魂。   我也看他。看着他眼睛里盛满的渴望渐渐转淡,渐渐湮灭。   我知道,他只从我的眼睛里看到无数绝望燃烧着的蜡烛。   以为时间就这样暂停了,他终于开口,声音暗哑,面对着我说,却也像在说给他自己听一样:“你——不是她。”   他重复这句话几次,突然伸出双手捉住我的肩膀,他的关节用力得有些颤抖,语气变得急促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也不是她——”   他猛地吻住了我,他绝望地寻找着熟悉的味道,动作粗暴而急切。从他火热的唇传来强烈的酒气,让我恍惚。   他的眼睛里闪着嗜杀的火红,血腥而悲伤,双手越来越用力,直到我痛得嘤咛了一声。他才从疯狂中清醒过来,颓然地放开了我。   “皇上您醉了。”我收起慌乱的心绪,漠然说道。   他呆呆看着我,突然笑出声来,他将手停留在我脸上摩挲:“为什么你的声音……与她一模一样……”   “天下之大,声音有相似者,并不出奇。”   “不——不是相似,是一模一样。”他重复:“一模一样……”   然后他的眼神又暗了下来,声音越显得沙哑:“可你,不是梦来。”   我不是梦来。   对上他的眼,看到让我困惑的种种感情。狂妄高傲如洛予,怎么会有那种种感情。   眷恋,悲戚,哀伤。   顿时失去言语。   灯火通明,我却看不懂他。   得了天下,为什么还那么贪心。   是你,先舍弃了梦来。   为什么,还要贪心。 南月宫(2)   琉璃帘,西风过。   帘子是用金丝线串起的珠子,相互碰撞,发出独特的清脆的声响。摇晃着,珠光磷磷。   我在这边唱。   他在那边听。   隐约看到他高大的身躯,半卧在铺着柔软狐皮的长椅上,纹丝不动。   已沉醉在歌与梦之中。   “哀歌成殇,美梦似幻,幻曲断人散空。青丝化霜,相思是愁,愁不尽一世红颜……”   最后一个词在余音袅袅中结束。   “你唱的是什么?”珠帘那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我抬起头,恭敬答道:“回皇上,此曲名为梦歌。”   “梦歌……”低喃着,又道:“做了梦,就可以看到你么?”   我唱的是梦歌。他梦的是梦来。   “奴婢是归晚。”我无情地提醒他。   他低低叹了口气。   我突然发现,他已不是当初的洛予。霸气仍在,狂妄仍在,却还是不一样。   他的身上,多了那么多沉重的颜色,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让我想逃。   我以为,换了一颗心,我便可以无动于衷地面对他,可以无动于衷地完成公子给我的任务。   尽我的能力去魅惑他,直至三十万大军的兵权到公子手中。   可现在,这个会叹息,在听着我的歌时眼睛里会闪过脆弱的洛予,让我想逃。   南月宫中,我的心情无比复杂。   “夜了,皇上请回吧。”突然感到非常疲倦,我闭上了眼,转身走入流离宫深处。   他不怒,立直了身,看着我掩上了门。   我入了自己的寝室,却看到一个让我吃惊的人。他坐在桌子边,看着我,一直垂挂腰间的紫色长笛放在桌子上,在灯火下散发着一种幽幽的光。   “你怎么进来的?”我在他对面坐下,开口问道。   “走进来的。”他的眼神有点朦胧,我轻嗅了周围的空气,皱了下眉:“你喝酒了?”   “是。而且不少。”   “你不是护送公子回北阳了么?”   “公子已到达雁城。我便回来。”   “有任务?”   “原本是有。不过已经完成了。我是来看你的。”   我看着莫问,俊朗的五官间竟有些憔悴,身上也没有淡语的香气。   给我的感觉,竟有点死气沉沉。   我压低声说:“这南月宫戒备森严,你怎可贸然闯入?你还是赶紧离开,以免暴露了身份。”   他却看着我笑了,笑容里含着淡淡的哀伤。   “我只想听你唱歌。”   我疑惑地看着他。此时的莫问,对我而言是那么陌生。那云淡风轻微笑着的莫问呢?那洒脱自由的莫问呢?那永远一脸平静的莫问呢?叫我如何将那样子的莫问与眼前这颓废失落的男人重叠?   “你在此多呆一刻,你我的危险便多一分。如今我正背负着重大的任务,你又不是不知道。又为何偏要强求?”我背着身,送客之意已十分明显。   没想到他却突然从身后紧紧抱住了我。   我一惊,挣扎道:“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他的头埋在我的肩窝,缓慢回答:“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莫问,你醉了!”   “我没醉……归晚,你就让我抱抱你……”他的声音变了,近乎是在哀求。   我停止了挣扎。从他身上转移过来一种强烈的感情,让我不忍推开他。   极度的悲伤。   我任他抱着。他的拥抱很纯粹,不夹带任何企图。   一阵难熬的静默后,他再开口,那声音已变得低哑,断断续续:“归晚……你唱,唱追忆给我听,好么?”   我迟疑了片刻,还是轻启喉咙。   我哼的是曲,很轻很轻地哼着,只有他能听到。   追忆,勾起无数回忆,美好的,绝望的,辗转反复,不得安宁。   曲尽,莫问轻吐出一句话,仅一句,却似已经费尽他所有力气:“她死了。”   我震住。   然而他却笑了,笑得无比凄苦。   他没告诉我她是谁,我也不知他何时放开我的,待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寝室里已经没有他的身影。   一阵冷意袭来,我才发现窗子打开着,寒风无情地席卷而来。   我呆呆看着漆黑的夜空,终于伸手,轻轻掩上窗。   琉璃帘,西风过。   帘子是用金丝线串起的珠子,相互碰撞,发出独特的清脆的声响。摇晃着,珠光磷磷。   我在这边唱。   他在那边听。   隐约看到他高大的身躯,半卧在铺着柔软狐皮的长椅上,纹丝不动。   已沉醉在歌与梦之中。   “哀歌成殇,美梦似幻,幻曲断人散空。青丝化霜,相思是愁,愁不尽一世红颜……”   最后一个词在余音袅袅中结束。   “你唱的是什么?”珠帘那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我抬起头,恭敬答道:“回皇上,此曲名为梦歌。”   “梦歌……”低喃着,又道:“做了梦,就可以看到你么?”   我唱的是梦歌。他梦的是梦来。   “奴婢是归晚。”我无情地提醒他。   他低低叹了口气。   我突然发现,他已不是当初的洛予。霸气仍在,狂妄仍在,却还是不一样。   他的身上,多了那么多沉重的颜色,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让我想逃。   我以为,换了一颗心,我便可以无动于衷地面对他,可以无动于衷地完成公子给我的任务。   尽我的能力去魅惑他,直至三十万大军的兵权到公子手中。   可现在,这个会叹息,在听着我的歌时眼睛里会闪过脆弱的洛予,让我想逃。   南月宫中,我的心情无比复杂。   “夜了,皇上请回吧。”突然感到非常疲倦,我闭上了眼,转身走入流离宫深处。   他不怒,立直了身,看着我掩上了门。   我入了自己的寝室,却看到一个让我吃惊的人。他坐在桌子边,看着我,一直垂挂腰间的紫色长笛放在桌子上,在灯火下散发着一种幽幽的光。   “你怎么进来的?”我在他对面坐下,开口问道。   “走进来的。”他的眼神有点朦胧,我轻嗅了周围的空气,皱了下眉:“你喝酒了?”   “是。而且不少。”   “你不是护送公子回北阳了么?”   “公子已到达雁城。我便回来。”   “有任务?”   “原本是有。不过已经完成了。我是来看你的。”   我看着莫问,俊朗的五官间竟有些憔悴,身上也没有淡语的香气。   给我的感觉,竟有点死气沉沉。   我压低声说:“这南月宫戒备森严,你怎可贸然闯入?你还是赶紧离开,以免暴露了身份。”   他却看着我笑了,笑容里含着淡淡的哀伤。   “我只想听你唱歌。”   我疑惑地看着他。此时的莫问,对我而言是那么陌生。那云淡风轻微笑着的莫问呢?那洒脱自由的莫问呢?那永远一脸平静的莫问呢?叫我如何将那样子的莫问与眼前这颓废失落的男人重叠?   “你在此多呆一刻,你我的危险便多一分。如今我正背负着重大的任务,你又不是不知道。又为何偏要强求?”我背着身,送客之意已十分明显。   没想到他却突然从身后紧紧抱住了我。   我一惊,挣扎道:“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他的头埋在我的肩窝,缓慢回答:“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莫问,你醉了!”   “我没醉……归晚,你就让我抱抱你……”他的声音变了,近乎是在哀求。   我停止了挣扎。从他身上转移过来一种强烈的感情,让我不忍推开他。   极度的悲伤。   我任他抱着。他的拥抱很纯粹,不夹带任何企图。   一阵难熬的静默后,他再开口,那声音已变得低哑,断断续续:“归晚……你唱,唱追忆给我听,好么?”   我迟疑了片刻,还是轻启喉咙。   我哼的是曲,很轻很轻地哼着,只有他能听到。   追忆,勾起无数回忆,美好的,绝望的,辗转反复,不得安宁。   曲尽,莫问轻吐出一句话,仅一句,却似已经费尽他所有力气:“她死了。”   我震住。   然而他却笑了,笑得无比凄苦。   他没告诉我她是谁,我也不知他何时放开我的,待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寝室里已经没有他的身影。   一阵冷意袭来,我才发现窗子打开着,寒风无情地席卷而来。   我呆呆看着漆黑的夜空,终于伸手,轻轻掩上窗。 第十八章琵琶手   第十八章琵琶手   我本以为这个严冬无止无尽。   春回。雪融。   南月国在南方,回暖的也快。   已是二月底。微寒的气候残余着上个冬天的记忆。   我在南月宫中已呆了三个多月。   三个月。一百天。一千两百个时辰。三千六百柱香。   燃得竟是这么快。   自那次失控之后,洛予每次来流离宫听我唱歌,都是隔着一道帘子,在远远地位置上。   生疏而微妙。   我只能感觉到一道深不可测的眼神,火热而带着怀疑,穿过那淋漓的珠子,射在我身上。   引起一片灼热。   不可能一点迹象都不显露出来。   我知道呆得越久,他便会越怀疑。   如此相象的声音,怎么可能不怀疑。他从不肯死心。   与他交锋,我并无多大把握。天香阁的曲调在他身上,并未能起多大重要。   因为他是洛予。他的心计,意志,城府,无人能比。   所以公子才会选上我,公子知道,梦来这两个字,梦来的人,梦来的气味,梦来的歌,是他心中一条刺,痒痒地痛。   每次唱完,我都会在暗地里流了一身薄汗。竟似煎熬。   我只想赶紧完成这个任务。我想回到天香阁。   虽然我自己也不能确定,回到那,还能不能活着。   因为对公子而言,我已失去可利用的价值。   公子说过,不能为他所用,便只有毁去。   天香阁里美丽的女子那么多,即使是我那以前的面孔,想必也无法入公子的眼。   想我一生,匆匆的,翻滚的命运。辗转在两个男人手中。   是种悲凉,还是种苦楚。   我已不愿去想。   想回天香阁。我想再看公子一眼。   仅一眼。一眼便罢。   当我一人面对着危险的洛予时,流离宫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我在睡梦中惊醒过来。自从回到南月国,我便又开始每夜做噩梦。做那些诡异而深沉的噩梦。   一个带着嘲讽的冷冷的声音,竟是那么熟悉:“醒了?”   竟是凝脂。   虽然感觉到她并不喜欢我,但在这孤单的南月宫中遇到她,却另有一番复杂的感情。   “你怎么来了?”我起身,摸索着点了灯。   “公子要我带一封信给你。”灯光照亮了凝脂美丽的脸。她将一封信丢在桌子上,说道:“看完后要及时销毁,不能留半点痕迹。”   我将那封信捏在手心里,终于忍不住问道:“公子还好么?”   “公子一切安好。”   提着的心,终于慢慢,落回原处。   “信里是公子的指示,看了之后你要尽全力完成。”凝脂又道:“这里耳目众多,我要走了。”   看她转身,我忙叫住了她:“等等!”   我心里的一个疑问,需要人来帮我解答,我知道凝脂应该知道答案。   “怎么了?”她停住了。   “天香阁里——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黑暗里,我看到凝脂的眼睛里闪过复杂的光芒,过了很久,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的心脏猛烈的跳动,道:“三个月前,莫问来找过我。”   凝脂嗤笑一声:“他还是忍不住。要是被公子知道,他的下场不是你我能想象的。”   我迟疑了下,继续问道:“她……是谁?”   我想知道,那个让莫问极度悲切的她,到底是什么人。心里总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个她,必定是天香阁中的人。   太多太多的疑问,在我脑子中争执不休。   凝脂静了许久,终于开口,还是那种冷冷的口气,却微微有点变了:“她是玉颜。”   玉颜……   玉颜!   我想起那时在北阳国公子的府邸,清儿不小心提到这个名字后那种惊恐的表情。   “——玉颜?”   凝脂又说:“你知道天香阁中,晓谕的琵琶是一绝么?”   “我知道。”在天香阁中听过晓谕弹奏过琵琶,技艺之精湛,令我惊诧。所以公子才会选她与凝脂等人,在南月宫中的大宴上献艺,迷惑众官。   “可你一定不知道,天香阁中,会弹奏琵琶的,不止晓谕一人。”   “啊?”我惊异地看着凝脂,莫非——   凝脂似乎知道我猜想什么,说道:“玉颜与晓谕,合称琵琶双绝。玉颜的妙手,甚至在晓谕之上。”   我心中涌动着各种情绪,混乱之中,我又想到清儿的失口:“想当初我伺候的玉颜主子,就很少有……”   突然冒起的一个念头,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就像虫子在啃咬身体一样难受。   是种折磨。   那双会弹出绝世琵琶音律的手的主人,也曾妩媚地睡在公子怀中,听公子美妙的声音。   可是她死了。   她却死了。   越得不到的东西,就会记得越久。   想必莫问定是仰慕玉颜,才会在得知她死亡的事实后才会失控,才会流露出那种接近崩溃的悲伤。   莫问如此,公子会不会也如此。   “她……是被人暗杀的?”我艰难地问出了口。   没想到凝脂却给了让我更加惊讶的答案:“不。她是自杀的。”   “自杀?!为什么要自杀?!”我心中一窒。   凝脂没有直接回答,还是那种讽刺的微笑:“有时候,死亡是一种解脱。毕竟她,已经拖得太久了。”   我疑惑地看着凝脂。   “在天香阁中,有时活着比死去更是种折磨。譬如,失去一些东西。你可知玉颜失去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   “她失去的,是一双手。”   我不由得捂住了嘴,及时捂住了那出口的惊呼。   终于明白!   对于一个弹奏琵琶的女人来说,失去一双手,比杀了她更加残忍。   她再也弹不了琵琶,弹不出那人间天籁般的乐声。   一个女人,被毁去了她的尊严,她的骄傲,只有死亡。   死亡,原来也是一种解脱。   第十八章琵琶手   我本以为这个严冬无止无尽。   春回。雪融。   南月国在南方,回暖的也快。   已是二月底。微寒的气候残余着上个冬天的记忆。   我在南月宫中已呆了三个多月。   三个月。一百天。一千两百个时辰。三千六百柱香。   燃得竟是这么快。   自那次失控之后,洛予每次来流离宫听我唱歌,都是隔着一道帘子,在远远地位置上。   生疏而微妙。   我只能感觉到一道深不可测的眼神,火热而带着怀疑,穿过那淋漓的珠子,射在我身上。   引起一片灼热。   不可能一点迹象都不显露出来。   我知道呆得越久,他便会越怀疑。   如此相象的声音,怎么可能不怀疑。他从不肯死心。   与他交锋,我并无多大把握。天香阁的曲调在他身上,并未能起多大重要。   因为他是洛予。他的心计,意志,城府,无人能比。   所以公子才会选上我,公子知道,梦来这两个字,梦来的人,梦来的气味,梦来的歌,是他心中一条刺,痒痒地痛。   每次唱完,我都会在暗地里流了一身薄汗。竟似煎熬。   我只想赶紧完成这个任务。我想回到天香阁。   虽然我自己也不能确定,回到那,还能不能活着。   因为对公子而言,我已失去可利用的价值。   公子说过,不能为他所用,便只有毁去。   天香阁里美丽的女子那么多,即使是我那以前的面孔,想必也无法入公子的眼。   想我一生,匆匆的,翻滚的命运。辗转在两个男人手中。   是种悲凉,还是种苦楚。   我已不愿去想。   想回天香阁。我想再看公子一眼。   仅一眼。一眼便罢。   当我一人面对着危险的洛予时,流离宫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我在睡梦中惊醒过来。自从回到南月国,我便又开始每夜做噩梦。做那些诡异而深沉的噩梦。   一个带着嘲讽的冷冷的声音,竟是那么熟悉:“醒了?”   竟是凝脂。   虽然感觉到她并不喜欢我,但在这孤单的南月宫中遇到她,却另有一番复杂的感情。   “你怎么来了?”我起身,摸索着点了灯。   “公子要我带一封信给你。”灯光照亮了凝脂美丽的脸。她将一封信丢在桌子上,说道:“看完后要及时销毁,不能留半点痕迹。”   我将那封信捏在手心里,终于忍不住问道:“公子还好么?”   “公子一切安好。”   提着的心,终于慢慢,落回原处。   “信里是公子的指示,看了之后你要尽全力完成。”凝脂又道:“这里耳目众多,我要走了。”   看她转身,我忙叫住了她:“等等!”   我心里的一个疑问,需要人来帮我解答,我知道凝脂应该知道答案。   “怎么了?”她停住了。   “天香阁里——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黑暗里,我看到凝脂的眼睛里闪过复杂的光芒,过了很久,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的心脏猛烈的跳动,道:“三个月前,莫问来找过我。”   凝脂嗤笑一声:“他还是忍不住。要是被公子知道,他的下场不是你我能想象的。”   我迟疑了下,继续问道:“她……是谁?”   我想知道,那个让莫问极度悲切的她,到底是什么人。心里总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个她,必定是天香阁中的人。   太多太多的疑问,在我脑子中争执不休。   凝脂静了许久,终于开口,还是那种冷冷的口气,却微微有点变了:“她是玉颜。”   玉颜……   玉颜!   我想起那时在北阳国公子的府邸,清儿不小心提到这个名字后那种惊恐的表情。   “——玉颜?”   凝脂又说:“你知道天香阁中,晓谕的琵琶是一绝么?”   “我知道。”在天香阁中听过晓谕弹奏过琵琶,技艺之精湛,令我惊诧。所以公子才会选她与凝脂等人,在南月宫中的大宴上献艺,迷惑众官。   “可你一定不知道,天香阁中,会弹奏琵琶的,不止晓谕一人。”   “啊?”我惊异地看着凝脂,莫非——   凝脂似乎知道我猜想什么,说道:“玉颜与晓谕,合称琵琶双绝。玉颜的妙手,甚至在晓谕之上。”   我心中涌动着各种情绪,混乱之中,我又想到清儿的失口:“想当初我伺候的玉颜主子,就很少有……”   突然冒起的一个念头,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就像虫子在啃咬身体一样难受。   是种折磨。   那双会弹出绝世琵琶音律的手的主人,也曾妩媚地睡在公子怀中,听公子美妙的声音。   可是她死了。   她却死了。   越得不到的东西,就会记得越久。   想必莫问定是仰慕玉颜,才会在得知她死亡的事实后才会失控,才会流露出那种接近崩溃的悲伤。   莫问如此,公子会不会也如此。   “她……是被人暗杀的?”我艰难地问出了口。   没想到凝脂却给了让我更加惊讶的答案:“不。她是自杀的。”   “自杀?!为什么要自杀?!”我心中一窒。   凝脂没有直接回答,还是那种讽刺的微笑:“有时候,死亡是一种解脱。毕竟她,已经拖得太久了。”   我疑惑地看着凝脂。   “在天香阁中,有时活着比死去更是种折磨。譬如,失去一些东西。你可知玉颜失去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   “她失去的,是一双手。”   我不由得捂住了嘴,及时捂住了那出口的惊呼。   终于明白!   对于一个弹奏琵琶的女人来说,失去一双手,比杀了她更加残忍。   她再也弹不了琵琶,弹不出那人间天籁般的乐声。   一个女人,被毁去了她的尊严,她的骄傲,只有死亡。   死亡,原来也是一种解脱。   第十八章琵琶手   我本以为这个严冬无止无尽。   春回。雪融。   南月国在南方,回暖的也快。   已是二月底。微寒的气候残余着上个冬天的记忆。   我在南月宫中已呆了三个多月。   三个月。一百天。一千两百个时辰。三千六百柱香。   燃得竟是这么快。   自那次失控之后,洛予每次来流离宫听我唱歌,都是隔着一道帘子,在远远地位置上。   生疏而微妙。   我只能感觉到一道深不可测的眼神,火热而带着怀疑,穿过那淋漓的珠子,射在我身上。   引起一片灼热。   不可能一点迹象都不显露出来。   我知道呆得越久,他便会越怀疑。   如此相象的声音,怎么可能不怀疑。他从不肯死心。   与他交锋,我并无多大把握。天香阁的曲调在他身上,并未能起多大重要。   因为他是洛予。他的心计,意志,城府,无人能比。   所以公子才会选上我,公子知道,梦来这两个字,梦来的人,梦来的气味,梦来的歌,是他心中一条刺,痒痒地痛。   每次唱完,我都会在暗地里流了一身薄汗。竟似煎熬。   我只想赶紧完成这个任务。我想回到天香阁。   虽然我自己也不能确定,回到那,还能不能活着。   因为对公子而言,我已失去可利用的价值。   公子说过,不能为他所用,便只有毁去。   天香阁里美丽的女子那么多,即使是我那以前的面孔,想必也无法入公子的眼。   想我一生,匆匆的,翻滚的命运。辗转在两个男人手中。   是种悲凉,还是种苦楚。   我已不愿去想。   想回天香阁。我想再看公子一眼。   仅一眼。一眼便罢。   当我一人面对着危险的洛予时,流离宫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我在睡梦中惊醒过来。自从回到南月国,我便又开始每夜做噩梦。做那些诡异而深沉的噩梦。   一个带着嘲讽的冷冷的声音,竟是那么熟悉:“醒了?”   竟是凝脂。   虽然感觉到她并不喜欢我,但在这孤单的南月宫中遇到她,却另有一番复杂的感情。   “你怎么来了?”我起身,摸索着点了灯。   “公子要我带一封信给你。”灯光照亮了凝脂美丽的脸。她将一封信丢在桌子上,说道:“看完后要及时销毁,不能留半点痕迹。”   我将那封信捏在手心里,终于忍不住问道:“公子还好么?”   “公子一切安好。”   提着的心,终于慢慢,落回原处。   “信里是公子的指示,看了之后你要尽全力完成。”凝脂又道:“这里耳目众多,我要走了。”   看她转身,我忙叫住了她:“等等!”   我心里的一个疑问,需要人来帮我解答,我知道凝脂应该知道答案。   “怎么了?”她停住了。   “天香阁里——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黑暗里,我看到凝脂的眼睛里闪过复杂的光芒,过了很久,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的心脏猛烈的跳动,道:“三个月前,莫问来找过我。”   凝脂嗤笑一声:“他还是忍不住。要是被公子知道,他的下场不是你我能想象的。”   我迟疑了下,继续问道:“她……是谁?”   我想知道,那个让莫问极度悲切的她,到底是什么人。心里总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个她,必定是天香阁中的人。   太多太多的疑问,在我脑子中争执不休。   凝脂静了许久,终于开口,还是那种冷冷的口气,却微微有点变了:“她是玉颜。”   玉颜……   玉颜!   我想起那时在北阳国公子的府邸,清儿不小心提到这个名字后那种惊恐的表情。   “——玉颜?”   凝脂又说:“你知道天香阁中,晓谕的琵琶是一绝么?”   “我知道。”在天香阁中听过晓谕弹奏过琵琶,技艺之精湛,令我惊诧。所以公子才会选她与凝脂等人,在南月宫中的大宴上献艺,迷惑众官。   “可你一定不知道,天香阁中,会弹奏琵琶的,不止晓谕一人。”   “啊?”我惊异地看着凝脂,莫非——   凝脂似乎知道我猜想什么,说道:“玉颜与晓谕,合称琵琶双绝。玉颜的妙手,甚至在晓谕之上。”   我心中涌动着各种情绪,混乱之中,我又想到清儿的失口:“想当初我伺候的玉颜主子,就很少有……”   突然冒起的一个念头,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就像虫子在啃咬身体一样难受。   是种折磨。   那双会弹出绝世琵琶音律的手的主人,也曾妩媚地睡在公子怀中,听公子美妙的声音。   可是她死了。   她却死了。   越得不到的东西,就会记得越久。   想必莫问定是仰慕玉颜,才会在得知她死亡的事实后才会失控,才会流露出那种接近崩溃的悲伤。   莫问如此,公子会不会也如此。   “她……是被人暗杀的?”我艰难地问出了口。   没想到凝脂却给了让我更加惊讶的答案:“不。她是自杀的。”   “自杀?!为什么要自杀?!”我心中一窒。   凝脂没有直接回答,还是那种讽刺的微笑:“有时候,死亡是一种解脱。毕竟她,已经拖得太久了。”   我疑惑地看着凝脂。   “在天香阁中,有时活着比死去更是种折磨。譬如,失去一些东西。你可知玉颜失去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   “她失去的,是一双手。”   我不由得捂住了嘴,及时捂住了那出口的惊呼。   终于明白!   对于一个弹奏琵琶的女人来说,失去一双手,比杀了她更加残忍。   她再也弹不了琵琶,弹不出那人间天籁般的乐声。   一个女人,被毁去了她的尊严,她的骄傲,只有死亡。   死亡,原来也是一种解脱。 第十九章梨花殇(1)   第十九章梨花殇(1)   “她的手……怎么会没有了?”   是执行任务时失败,被敌人暗算?还是突患怪疾,不得已而为之?   “你想知道?”凝脂看着我,突然诡异地笑了。   我点了点头。   “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总有一天,你自会知道。”   凝脂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葱白的手一挥,带来一股急风吹熄桌子上的灯。   等我重新点了灯,她已不知道消失在何处。   我捏着那封信,却迟疑了。   公子突然派凝脂给我送信,让我生起一股怪异的不安。   我的心急剧地跳动着。   终于展开信纸。   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我却看到失神。   手一颤,信便轻薄地飘落,在空中划过一道决绝的弧度。   一个踉跄,我用手紧紧捉住桌角,让虚软的身体稳住。   泪珠汹涌落下,我却笑得凄凉。   公子的信上,只有九个字。九个决定了我的命运的字。   让洛予发现你是梦来。   公子你可知道,让洛予发现我是梦来。他不会再放过梦来。   他怎么会放过,如何叫他放过。   他已是天,高高在上的天,没有什么他得不到的。   他要的,就是那从前的梦来。梦来是他心里的憾,是他心里的刺。   我将会被他锁在这个冰冷而陌生的南月宫中,永生永世。   公子他知道。   这世上已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他下达了这个命令,是不是也想过了梦来再也回不去。   公子。公子。   连你,也不要梦来了么。   我颤抖着手拾起那薄薄的一张纸,看着跳跃的灯火一点一点慢慢吞噬掉它,映红了我苍白的脸。   泪痕仍在,我却已没有表情。   只剩桌上一堆灰烬,像我的心一样冰冷。   离王府。梨花林。   满目都是盛开的梨花,洁白得让人恍惚。   是的,他现在已经恍惚了。   他记得,就在这里,他随手从枝条上采撷下最美的一朵,别在梦来的鬓前。   梦来。   想到梦来,他的眼睛里不禁泛起一丝柔情。   回忆是那么遥远,他曾以为迟早会忘掉。   迟早会忘掉的,因为已经埋在长满荆棘的内心深处,一剥开,就鲜血淋漓。   一切,却总是在触目那一刻,汹涌而来。   就像那名叫归晚的女子的歌声。就像梦来住过的别院里的每一样东西。   就像这眼前开得放肆的梨花。   这些都是属于梦来,都能勾起他一片惊涛骇浪。   他记得三月是梨花的花期。   处理朝廷事务时他总是心不在焉,无缘无故地大发雷霆。看着跪在座下害怕的群臣,他突然觉得厌倦。   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等待着那些花,像精灵一样开放,开得尽情,开得妖艳。   等待着梦来会从那丛丛花瓣中走来。   等待着梦来面朝着他,瞳孔纯净,盈盈浅笑,轻声唤他。   王爷。王爷。   他的眼神在这遥远的幻想中变得朦胧,因为他真的看到梦来,一身白裙的梦来,美丽如初的梦来,在那梨花深处,向他走来。   那是误落凡尘的仙子啊,是他心中纠葛不断的疼痛啊!   梦来,梦来!   如果是你回来,就不要再与我别离。   不要再与我别离。   是梦么。如果真是梦,我愿继续沉沦下去。   好一场,盛世,梨花殇。   第十九章梨花殇(1)   “她的手……怎么会没有了?”   是执行任务时失败,被敌人暗算?还是突患怪疾,不得已而为之?   “你想知道?”凝脂看着我,突然诡异地笑了。   我点了点头。   “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总有一天,你自会知道。”   凝脂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葱白的手一挥,带来一股急风吹熄桌子上的灯。   等我重新点了灯,她已不知道消失在何处。   我捏着那封信,却迟疑了。   公子突然派凝脂给我送信,让我生起一股怪异的不安。   我的心急剧地跳动着。   终于展开信纸。   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我却看到失神。   手一颤,信便轻薄地飘落,在空中划过一道决绝的弧度。   一个踉跄,我用手紧紧捉住桌角,让虚软的身体稳住。   泪珠汹涌落下,我却笑得凄凉。   公子的信上,只有九个字。九个决定了我的命运的字。   让洛予发现你是梦来。   公子你可知道,让洛予发现我是梦来。他不会再放过梦来。   他怎么会放过,如何叫他放过。   他已是天,高高在上的天,没有什么他得不到的。   他要的,就是那从前的梦来。梦来是他心里的憾,是他心里的刺。   我将会被他锁在这个冰冷而陌生的南月宫中,永生永世。   公子他知道。   这世上已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他下达了这个命令,是不是也想过了梦来再也回不去。   公子。公子。   连你,也不要梦来了么。   我颤抖着手拾起那薄薄的一张纸,看着跳跃的灯火一点一点慢慢吞噬掉它,映红了我苍白的脸。   泪痕仍在,我却已没有表情。   只剩桌上一堆灰烬,像我的心一样冰冷。   离王府。梨花林。   满目都是盛开的梨花,洁白得让人恍惚。   是的,他现在已经恍惚了。   他记得,就在这里,他随手从枝条上采撷下最美的一朵,别在梦来的鬓前。   梦来。   想到梦来,他的眼睛里不禁泛起一丝柔情。   回忆是那么遥远,他曾以为迟早会忘掉。   迟早会忘掉的,因为已经埋在长满荆棘的内心深处,一剥开,就鲜血淋漓。   一切,却总是在触目那一刻,汹涌而来。   就像那名叫归晚的女子的歌声。就像梦来住过的别院里的每一样东西。   就像这眼前开得放肆的梨花。   这些都是属于梦来,都能勾起他一片惊涛骇浪。   他记得三月是梨花的花期。   处理朝廷事务时他总是心不在焉,无缘无故地大发雷霆。看着跪在座下害怕的群臣,他突然觉得厌倦。   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等待着那些花,像精灵一样开放,开得尽情,开得妖艳。   等待着梦来会从那丛丛花瓣中走来。   等待着梦来面朝着他,瞳孔纯净,盈盈浅笑,轻声唤他。   王爷。王爷。   他的眼神在这遥远的幻想中变得朦胧,因为他真的看到梦来,一身白裙的梦来,美丽如初的梦来,在那梨花深处,向他走来。   那是误落凡尘的仙子啊,是他心中纠葛不断的疼痛啊!   梦来,梦来!   如果是你回来,就不要再与我别离。   不要再与我别离。   是梦么。如果真是梦,我愿继续沉沦下去。   好一场,盛世,梨花殇。 梨花殇(2)   浅浅笑,含着隐隐的忧伤。   “王爷。”   你可曾记得。   你可会记得。   记得那般遥远的事。   谎言。迷情。锥心的疼痛。   我知道你还记得。   不然,你不会这般迷离的看着我。看着我,开始恍惚。   哪怕人面已非。   你却知是我。或者你一直都知。   我们的心,其实都一样鲜血淋漓。   我走近,来到洛予面前。   他高大的身影,在我脸颊上留下淡淡的阴影。   我仰起头看他,轻声说:“王爷。梦来回来了。”   梦来回来了。   听见了么。   你的梦来,她真的回来了。   他朦胧的眼神凝聚在我洁白的面目上,朝我伸出了手。   食指,慢慢地,抚过我的青丝,抚上那平淡陌生的五官,带着微微的颤抖。   滑到我纤细的脖子,却突然凶狠扼住。   我被迫僵硬地扬起脸,却没半点慌乱,看着他,却是深深的悲伤。   我是梦来。   梦来啊。   “你不是梦来。你不是……”他的手,慢慢地收紧,残酷而哀然。   他还是要杀我。   他怎么肯相信我是梦来。失去太久了,已不确定梦来的存在。   或者梦来从未存在过。   她只是个梦,纠缠已久的梦,不愿原谅的梦。   我却笑。   动容的笑。   那个令他刻骨铭心的笑。   倾城一笑。如此熟悉。   他震住,那手指的力气开始流失。   雪白的皮肤上,留下数道骇人的淤伤。却感觉不到半点灼痛。   到底是我无心,亦或是本来就无情。   花瓣也无心,它们只知不断地,不断地飞舞。   不问诸事。不问神伤。   砸落在我与洛予身上,姿势决然。   这个景色,你是否也十分熟悉。   曾答应过会记得。   记得那飘舞的梨花,那别在我鬓角最芬芳的一朵。记得那呢喃细语,缠绵不断的柔情。记得我纯净的瞳孔,羞涩的笑容,皓齿黛眉。   永不相忘。   曾说过永不相忘。   永不相负。   是一个诅咒,不肯放过我,也不肯放过你。   我定定望着他紧蹙的眉下迷离忧伤的眼睛,缓缓启口:   “曾经烟花乱,细水仍长流。梦来好相守,梦去难回头。   问是回头晚,难是卿人归。朝朝暮暮伫桥头,落花漫天飞。   若是君不见,北雁东南坠。一场残梦了无痕,原是故人非。”   梦来的歌。我们的歌。   只有梦来,只有梦来懂得怎么唱出,如此动人的,伤人的歌。   此曲,烟花乱,卿只为君唱。   只为君呢喃。   梦来,我的梦来。   强悍的力量。不容抗拒地,猛地,将我拥入怀中。   那般地紧。   仿佛今生今世再不愿放开。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粗重的呼吸。   我却听不清他的心跳。   他的手,将我的头按向他,似要将我揉入血肉里。   便再也离不开。   他说:“梦来!”   梦来。   仅仅两个字,我却听得泪流满面。   “不要再与我分离。”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反复说着:“不要。不要再与我分离——”   心里是奇异的疼,令我慌乱。   错了么?   我本不该存在。真不该存在的。   脸轻轻偏过,却惊然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肩膀。   是戏。   还是脆弱让我无法再思考。   突然衍生出一个绝望的念头,我宁愿停留在这一刻。   遥远的,寂寥的一刻。   有我的梨花。   没有伤害,没有割舍。   至少记忆犹在。   将你我,狠狠凌迟。   浅浅笑,含着隐隐的忧伤。   “王爷。”   你可曾记得。   你可会记得。   记得那般遥远的事。   谎言。迷情。锥心的疼痛。   我知道你还记得。   不然,你不会这般迷离的看着我。看着我,开始恍惚。   哪怕人面已非。   你却知是我。或者你一直都知。   我们的心,其实都一样鲜血淋漓。   我走近,来到洛予面前。   他高大的身影,在我脸颊上留下淡淡的阴影。   我仰起头看他,轻声说:“王爷。梦来回来了。”   梦来回来了。   听见了么。   你的梦来,她真的回来了。   他朦胧的眼神凝聚在我洁白的面目上,朝我伸出了手。   食指,慢慢地,抚过我的青丝,抚上那平淡陌生的五官,带着微微的颤抖。   滑到我纤细的脖子,却突然凶狠扼住。   我被迫僵硬地扬起脸,却没半点慌乱,看着他,却是深深的悲伤。   我是梦来。   梦来啊。   “你不是梦来。你不是……”他的手,慢慢地收紧,残酷而哀然。   他还是要杀我。   他怎么肯相信我是梦来。失去太久了,已不确定梦来的存在。   或者梦来从未存在过。   她只是个梦,纠缠已久的梦,不愿原谅的梦。   我却笑。   动容的笑。   那个令他刻骨铭心的笑。   倾城一笑。如此熟悉。   他震住,那手指的力气开始流失。   雪白的皮肤上,留下数道骇人的淤伤。却感觉不到半点灼痛。   到底是我无心,亦或是本来就无情。   花瓣也无心,它们只知不断地,不断地飞舞。   不问诸事。不问神伤。   砸落在我与洛予身上,姿势决然。   这个景色,你是否也十分熟悉。   曾答应过会记得。   记得那飘舞的梨花,那别在我鬓角最芬芳的一朵。记得那呢喃细语,缠绵不断的柔情。记得我纯净的瞳孔,羞涩的笑容,皓齿黛眉。   永不相忘。   曾说过永不相忘。   永不相负。   是一个诅咒,不肯放过我,也不肯放过你。   我定定望着他紧蹙的眉下迷离忧伤的眼睛,缓缓启口:   “曾经烟花乱,细水仍长流。梦来好相守,梦去难回头。   问是回头晚,难是卿人归。朝朝暮暮伫桥头,落花漫天飞。   若是君不见,北雁东南坠。一场残梦了无痕,原是故人非。”   梦来的歌。我们的歌。   只有梦来,只有梦来懂得怎么唱出,如此动人的,伤人的歌。   此曲,烟花乱,卿只为君唱。   只为君呢喃。   梦来,我的梦来。   强悍的力量。不容抗拒地,猛地,将我拥入怀中。   那般地紧。   仿佛今生今世再不愿放开。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粗重的呼吸。   我却听不清他的心跳。   他的手,将我的头按向他,似要将我揉入血肉里。   便再也离不开。   他说:“梦来!”   梦来。   仅仅两个字,我却听得泪流满面。   “不要再与我分离。”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反复说着:“不要。不要再与我分离——”   心里是奇异的疼,令我慌乱。   错了么?   我本不该存在。真不该存在的。   脸轻轻偏过,却惊然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肩膀。   是戏。   还是脆弱让我无法再思考。   突然衍生出一个绝望的念头,我宁愿停留在这一刻。   遥远的,寂寥的一刻。   有我的梨花。   没有伤害,没有割舍。   至少记忆犹在。   将你我,狠狠凌迟。   浅浅笑,含着隐隐的忧伤。   “王爷。”   你可曾记得。   你可会记得。   记得那般遥远的事。   谎言。迷情。锥心的疼痛。   我知道你还记得。   不然,你不会这般迷离的看着我。看着我,开始恍惚。   哪怕人面已非。   你却知是我。或者你一直都知。   我们的心,其实都一样鲜血淋漓。   我走近,来到洛予面前。   他高大的身影,在我脸颊上留下淡淡的阴影。   我仰起头看他,轻声说:“王爷。梦来回来了。”   梦来回来了。   听见了么。   你的梦来,她真的回来了。   他朦胧的眼神凝聚在我洁白的面目上,朝我伸出了手。   食指,慢慢地,抚过我的青丝,抚上那平淡陌生的五官,带着微微的颤抖。   滑到我纤细的脖子,却突然凶狠扼住。   我被迫僵硬地扬起脸,却没半点慌乱,看着他,却是深深的悲伤。   我是梦来。   梦来啊。   “你不是梦来。你不是……”他的手,慢慢地收紧,残酷而哀然。   他还是要杀我。   他怎么肯相信我是梦来。失去太久了,已不确定梦来的存在。   或者梦来从未存在过。   她只是个梦,纠缠已久的梦,不愿原谅的梦。   我却笑。   动容的笑。   那个令他刻骨铭心的笑。   倾城一笑。如此熟悉。   他震住,那手指的力气开始流失。   雪白的皮肤上,留下数道骇人的淤伤。却感觉不到半点灼痛。   到底是我无心,亦或是本来就无情。   花瓣也无心,它们只知不断地,不断地飞舞。   不问诸事。不问神伤。   砸落在我与洛予身上,姿势决然。   这个景色,你是否也十分熟悉。   曾答应过会记得。   记得那飘舞的梨花,那别在我鬓角最芬芳的一朵。记得那呢喃细语,缠绵不断的柔情。记得我纯净的瞳孔,羞涩的笑容,皓齿黛眉。   永不相忘。   曾说过永不相忘。   永不相负。   是一个诅咒,不肯放过我,也不肯放过你。   我定定望着他紧蹙的眉下迷离忧伤的眼睛,缓缓启口:   “曾经烟花乱,细水仍长流。梦来好相守,梦去难回头。   问是回头晚,难是卿人归。朝朝暮暮伫桥头,落花漫天飞。   若是君不见,北雁东南坠。一场残梦了无痕,原是故人非。”   梦来的歌。我们的歌。   只有梦来,只有梦来懂得怎么唱出,如此动人的,伤人的歌。   此曲,烟花乱,卿只为君唱。   只为君呢喃。   梦来,我的梦来。   强悍的力量。不容抗拒地,猛地,将我拥入怀中。   那般地紧。   仿佛今生今世再不愿放开。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粗重的呼吸。   我却听不清他的心跳。   他的手,将我的头按向他,似要将我揉入血肉里。   便再也离不开。   他说:“梦来!”   梦来。   仅仅两个字,我却听得泪流满面。   “不要再与我分离。”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反复说着:“不要。不要再与我分离——”   心里是奇异的疼,令我慌乱。   错了么?   我本不该存在。真不该存在的。   脸轻轻偏过,却惊然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肩膀。   是戏。   还是脆弱让我无法再思考。   突然衍生出一个绝望的念头,我宁愿停留在这一刻。   遥远的,寂寥的一刻。   有我的梨花。   没有伤害,没有割舍。   至少记忆犹在。   将你我,狠狠凌迟。 第二十章暗夜   第二十章暗夜   夜深。   春风夹杂着丝丝寒意,拂过了垂吊下来的白色的长纱帐。流离宫内,燃着昏黄的灯,光影恍惚,给薄纱染上一层黯然的昏黄。   我跪坐在碧玉桌前,缓缓地往镂空金杯里倒酒。   淡紫色的酒液,幽幽的香气,细长地在从青花瓷瓶嘴里滑出,像极了缠绵的丝,在杯壁上泛起水波一样的涟漪。   素颜。丝绸料的衣袍贴在肌肤上,传到心头的凉。解开的头发,散乱在清瘦的背上,柔软地纠缠。   平淡的脸在灯下微微反光,竟流溢着一种莫名的皎洁。   “为什么开始的时候,不肯承认你是梦来?”洛予直直看着我,突然问。   倒酒的手轻晃了下。   沉静开口:“说了,你会信么?”   会相信么。   相信一个面目全非的人是梦来?相信梦来能死而复生?   你会信么。   我惨淡一笑,继续说:“既然不会信,承认又有何用。”   承认了,相信了,我们的命运,又会牵扯不息。   我不想再要。   “怎么会遇上陌简?”他又问。   我倒满一杯酒,递到他唇边。他一饮而下,深邃的眸中带着疑惑。   “七皇子,他救了我。”   “寻回我逝去的孤魂,安置在另一副躯壳中。然后,带我回来。”我轻描淡写,略过其中暗涌的残酷和阴谋。   一缕孤魂,不得你们允许,不得安宁。   他的眼中溢满苦痛。   “想必是那夜,他也听到了你绝世的歌声。”   我愣了,看向他。   王兄大寿前一天,他来找我借兵。但我没有答应。   苦笑。难怪公子知道那夜,我唱的离魂。   也是从那凶恶绝望的一夜起,我就成为他篡位大计里,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吧。   “可我庆幸我没有借兵给他。不然,我就再见不到你。”他低低哑叹。   不然,我的余生只剩悔恨。   我得到了整个天下,却再也得不到你。   你的一切,从此是梦般遥远。   令我痛不欲生。   他的话如此炽烈。我却再无力亦无心去回应。   只能又敛下头,缓缓往金杯里添酒。一边添,一边轻声吟唱。   “青花淡,琉璃转,繁华落尽。   待到山花开,轻插满头。   一腔私愁,不往东流。   月半缺,阴晴改,流年偷换。   青丝已成霜,昨日容颜。   怨奴情断,不问归处。”   歌尽,杯满。   干燥的唇,轻轻阖上。   杯中倒映着我低垂的脸,淡然的五官,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脆弱与悲戚。   唱的是花残。   像花瓣一样爱欲情愁,揉碎了,凋零了,一点一点,在萧瑟的寒意里枯萎。   花开残了,一世繁华,便都落尽。   就似我曾经对君的满腔爱恋,煎熬到尽头,可否烟消云散。   一只大手将我揽了过去,撩倒了刚倒满的酒杯。   我轻抬眼睑,对上一双眼睛,深邃,挣扎着满满的贪恋与惨痛。   “不许你唱!我不许你唱这样的曲,不许你唱这样的词!”   他强悍地将我搂紧,不留空隙。握惯兵器的手带着薄茧,急切地抚摩上我的脸颊。喷着浓郁酒气的呼吸迎面而来,让我微醺。深情的吻,重重落在洁白的额,清淡的眉眼,失去血色的唇上,像要一次次确定我的存在般。   一边深吻,一边呢喃:“梦来……我不许!不许你青丝成霜,不许你昨日容颜,不许你情断,不许你不诉归处……我不许,不许,不许!我宁愿你怨我,恨我,都好,只要你不要再离开我!”   他停了下来,英挺的眉却紧紧锁着,看着面无表情的我,满面哀然,再开口,声音已然沙哑。   “你懂么?梦来……只要你,不要再离开我……”   有滚烫的泪,滴落在我脸上,再渐渐冰凉。   我不语,紧咬着下唇,直至尝到了丝丝血腥,在苦涩的口中晕开。   “做我的后,梦来……我愿将天地给你,只要你想。”他的话在这暗夜中,竟不似真实。   仍只痴痴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懂。   是你,不懂。   你从来都不懂,我要的是什么。   当我卑微地只要你一点柔情,你却吝于给予。   当我终于得以决绝地离开你的世界,你却死死捉住不放。   不管我苦累,不管我心碎。   是孽。   如果,如果没有那夜。   那遥远的一夜,我不该去打水,不该启口唱歌,也就不会在清冷的月色下,遇到不该遇到的你。   然后,你不该问我可愿意跟你走。   也许什么就都不会发生。   也许你我如今,也不会在这爱恨与阴谋里难以挣脱。   我一直都懂。只是你不懂。   我偏过头,避过他灼热的眼神,轻轻闭上了眼睛。   一滴清泪涌出眼角,悄无声息滑下。   第二十章暗夜   夜深。   春风夹杂着丝丝寒意,拂过了垂吊下来的白色的长纱帐。流离宫内,燃着昏黄的灯,光影恍惚,给薄纱染上一层黯然的昏黄。   我跪坐在碧玉桌前,缓缓地往镂空金杯里倒酒。   淡紫色的酒液,幽幽的香气,细长地在从青花瓷瓶嘴里滑出,像极了缠绵的丝,在杯壁上泛起水波一样的涟漪。   素颜。丝绸料的衣袍贴在肌肤上,传到心头的凉。解开的头发,散乱在清瘦的背上,柔软地纠缠。   平淡的脸在灯下微微反光,竟流溢着一种莫名的皎洁。   “为什么开始的时候,不肯承认你是梦来?”洛予直直看着我,突然问。   倒酒的手轻晃了下。   沉静开口:“说了,你会信么?”   会相信么。   相信一个面目全非的人是梦来?相信梦来能死而复生?   你会信么。   我惨淡一笑,继续说:“既然不会信,承认又有何用。”   承认了,相信了,我们的命运,又会牵扯不息。   我不想再要。   “怎么会遇上陌简?”他又问。   我倒满一杯酒,递到他唇边。他一饮而下,深邃的眸中带着疑惑。   “七皇子,他救了我。”   “寻回我逝去的孤魂,安置在另一副躯壳中。然后,带我回来。”我轻描淡写,略过其中暗涌的残酷和阴谋。   一缕孤魂,不得你们允许,不得安宁。   他的眼中溢满苦痛。   “想必是那夜,他也听到了你绝世的歌声。”   我愣了,看向他。   王兄大寿前一天,他来找我借兵。但我没有答应。   苦笑。难怪公子知道那夜,我唱的离魂。   也是从那凶恶绝望的一夜起,我就成为他篡位大计里,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吧。   “可我庆幸我没有借兵给他。不然,我就再见不到你。”他低低哑叹。   不然,我的余生只剩悔恨。   我得到了整个天下,却再也得不到你。   你的一切,从此是梦般遥远。   令我痛不欲生。   他的话如此炽烈。我却再无力亦无心去回应。   只能又敛下头,缓缓往金杯里添酒。一边添,一边轻声吟唱。   “青花淡,琉璃转,繁华落尽。   待到山花开,轻插满头。   一腔私愁,不往东流。   月半缺,阴晴改,流年偷换。   青丝已成霜,昨日容颜。   怨奴情断,不问归处。”   歌尽,杯满。   干燥的唇,轻轻阖上。   杯中倒映着我低垂的脸,淡然的五官,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脆弱与悲戚。   唱的是花残。   像花瓣一样爱欲情愁,揉碎了,凋零了,一点一点,在萧瑟的寒意里枯萎。   花开残了,一世繁华,便都落尽。   就似我曾经对君的满腔爱恋,煎熬到尽头,可否烟消云散。   一只大手将我揽了过去,撩倒了刚倒满的酒杯。   我轻抬眼睑,对上一双眼睛,深邃,挣扎着满满的贪恋与惨痛。   “不许你唱!我不许你唱这样的曲,不许你唱这样的词!”   他强悍地将我搂紧,不留空隙。握惯兵器的手带着薄茧,急切地抚摩上我的脸颊。喷着浓郁酒气的呼吸迎面而来,让我微醺。深情的吻,重重落在洁白的额,清淡的眉眼,失去血色的唇上,像要一次次确定我的存在般。   一边深吻,一边呢喃:“梦来……我不许!不许你青丝成霜,不许你昨日容颜,不许你情断,不许你不诉归处……我不许,不许,不许!我宁愿你怨我,恨我,都好,只要你不要再离开我!”   他停了下来,英挺的眉却紧紧锁着,看着面无表情的我,满面哀然,再开口,声音已然沙哑。   “你懂么?梦来……只要你,不要再离开我……”   有滚烫的泪,滴落在我脸上,再渐渐冰凉。   我不语,紧咬着下唇,直至尝到了丝丝血腥,在苦涩的口中晕开。   “做我的后,梦来……我愿将天地给你,只要你想。”他的话在这暗夜中,竟不似真实。   仍只痴痴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懂。   是你,不懂。   你从来都不懂,我要的是什么。   当我卑微地只要你一点柔情,你却吝于给予。   当我终于得以决绝地离开你的世界,你却死死捉住不放。   不管我苦累,不管我心碎。   是孽。   如果,如果没有那夜。   那遥远的一夜,我不该去打水,不该启口唱歌,也就不会在清冷的月色下,遇到不该遇到的你。   然后,你不该问我可愿意跟你走。   也许什么就都不会发生。   也许你我如今,也不会在这爱恨与阴谋里难以挣脱。   我一直都懂。只是你不懂。   我偏过头,避过他灼热的眼神,轻轻闭上了眼睛。   一滴清泪涌出眼角,悄无声息滑下。 第二十一章大婚(1)   肃穆庄严的大殿上,丞相正向龙座上的洛予禀报国事。   “禀皇上,三日前老臣已按照您的旨意,派人将三十万大军的兵符交于北阳国七皇子陌简手中。据探子回报,陌简已于昨日将兵力调遣往北阳,并且每过一城,大多数城守都不战自降,放陌简的兵马进城。相信是陌简与之都早合谋已久。如今数十万大军势如破竹,朝羽城步步逼近。老臣相信过不了多久,北阳国就要改朝换代!”   满面严肃的老丞相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继续说道:“皇上!这陌简皇子在北阳一向很少露面,踪迹飘忽,没想到竟有如此手腕和野心!”   “皇上,我南月将三十万大军轻率借予他,将来岂不……岂不树一大强敌?!”   “皇上!!您……您要三思啊!!”   丞相越说越激昂,看皇上一直未作出回应,不禁满心悲愤。   一直慵懒倚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的洛予终于抬起眼看向他,缓慢开口,却令座下的大臣都胆颤心惊。   “那丞相认为,朕该怎么做?”   丞相不由得背后发冷。   可他是南月国的丞相。   在国家社稷的安危前面,他的性命微不足道。   “老臣斗胆,恳请皇上在陌简篡位前,收回兵符,调回大军!”   丞相颤抖着跪拜在地。   “丞相。你可还记得朕小的时候,你曾教我与王兄,君临天下,要一言九鼎。”   洛予慢慢坐直了身。   “老臣……老臣记得!”   “那么,朕如果将三十万大军调回,算不算失信于人?”   “这……”丞相无言以对。   洛予眼睛里闪着幽邃的光,一字一顿说道:“一个失信于人的君主,又如何能让黎民爱戴拥护,决定国家的命运呢?”   “可皇上……”丞相仍不愿死心。   “在丞相眼中,朕是怎么样一个国君?”洛予突然问。   丞相愣了一下,如实禀报:“皇上爱民如子,体恤百姓,智慧与谋略无人可比。”   “既然如此,丞相又何必对陌简篡位之事心存畏惧。”   唇边勾出一抹嗜血的笑。   “丞相大可放心,无人可与朕争天下。”   他是唯一的天之骄子。   只有他才能掌控众生。   “丞相若有时间去烦恼这些,不如花心思为朕筹备一场庆典。”   “庆典?不知皇上要为何事而庆?”   他环看座下群臣,吐出四字。   “朕要,大婚。”   就如在大殿扔下一声惊雷,群臣面面相觑,惊诧万分,都未反应过来:“皇上……”   他的眼光却迷离起来,仿佛这大殿仅剩他一人。   “我要立梦来,为我南月的后。”   南月国的,唯一的后。   让你此生,来生,生生世世,都只能属于我。   不离不弃。   肃穆庄严的大殿上,丞相正向龙座上的洛予禀报国事。   “禀皇上,三日前老臣已按照您的旨意,派人将三十万大军的兵符交于北阳国七皇子陌简手中。据探子回报,陌简已于昨日将兵力调遣往北阳,并且每过一城,大多数城守都不战自降,放陌简的兵马进城。相信是陌简与之都早合谋已久。如今数十万大军势如破竹,朝羽城步步逼近。老臣相信过不了多久,北阳国就要改朝换代!”   满面严肃的老丞相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继续说道:“皇上!这陌简皇子在北阳一向很少露面,踪迹飘忽,没想到竟有如此手腕和野心!”   “皇上,我南月将三十万大军轻率借予他,将来岂不……岂不树一大强敌?!”   “皇上!!您……您要三思啊!!”   丞相越说越激昂,看皇上一直未作出回应,不禁满心悲愤。   一直慵懒倚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的洛予终于抬起眼看向他,缓慢开口,却令座下的大臣都胆颤心惊。   “那丞相认为,朕该怎么做?”   丞相不由得背后发冷。   可他是南月国的丞相。   在国家社稷的安危前面,他的性命微不足道。   “老臣斗胆,恳请皇上在陌简篡位前,收回兵符,调回大军!”   丞相颤抖着跪拜在地。   “丞相。你可还记得朕小的时候,你曾教我与王兄,君临天下,要一言九鼎。”   洛予慢慢坐直了身。   “老臣……老臣记得!”   “那么,朕如果将三十万大军调回,算不算失信于人?”   “这……”丞相无言以对。   洛予眼睛里闪着幽邃的光,一字一顿说道:“一个失信于人的君主,又如何能让黎民爱戴拥护,决定国家的命运呢?”   “可皇上……”丞相仍不愿死心。   “在丞相眼中,朕是怎么样一个国君?”洛予突然问。   丞相愣了一下,如实禀报:“皇上爱民如子,体恤百姓,智慧与谋略无人可比。”   “既然如此,丞相又何必对陌简篡位之事心存畏惧。”   唇边勾出一抹嗜血的笑。   “丞相大可放心,无人可与朕争天下。”   他是唯一的天之骄子。   只有他才能掌控众生。   “丞相若有时间去烦恼这些,不如花心思为朕筹备一场庆典。”   “庆典?不知皇上要为何事而庆?”   他环看座下群臣,吐出四字。   “朕要,大婚。”   就如在大殿扔下一声惊雷,群臣面面相觑,惊诧万分,都未反应过来:“皇上……”   他的眼光却迷离起来,仿佛这大殿仅剩他一人。   “我要立梦来,为我南月的后。”   南月国的,唯一的后。   让你此生,来生,生生世世,都只能属于我。   不离不弃。 大婚(2)   我环视着这个我曾经住过的别院。   这个埋葬了我此生的羞涩,欢喜,悲伤,绝望的地方。   是那么陌生却熟悉,似乎一切,都只是个梦,发生过,纠缠过,遗忘不得。   桌上洁净,连半点灰尘都没有沾上。我用过的东西,还是放在我离开前的位置上,原封不动。   仿佛我是昨日才离开。   本以为换了身躯,换了心,我就可以冷漠地对待这些过往。对待洛予。对待那一树梨花。对待这个我此生不该再踏入的别院。   可此时,心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疼痛。   为什么要这样。   当你舍弃了我,你就不该再留住这些痕迹。你可知这些,对你,对我,都是折磨。   就像一道隐晦的伤疤,一层一层残忍地揭开,最后,只能痛得撕心裂肺。   挣扎了这般久,即使有过爱恋,有过怨恨,也该让之碾磨成灰,随风消逝。   本该从此形同陌路,哪管面目蒙霜,白发满鬓。   为什么,偏偏不肯放过我。   幽幽叹息,望向窗外,梨花已然开始凋谢。脆弱的花骨,再支撑不住一朵花的重量,摇摇欲坠,无力地看着花一瓣一瓣陨落。原本血肉相连,最后也逃不过割舍分离。   连花都懂割舍,为什么你偏偏不愿懂。   我不由得看的出神了。   “在想什么?”   下一刻,我已在洛予怀中。   我回过神,看着他,轻轻说道:“没什么,在看花。”   他贪恋地轻嗅我的发香,喃喃说道:“梦来,你不知这个场景,已在梦中折磨了我多少回。”   我不语,又望向窗外。却突然想到最后在宫中的一些耳闻,犹豫了半响,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七皇子殿下他……”   感觉到抱着我的手明显一僵,静默了下,洛予开口:“我已将三十万大军借给他,近半个月来,他已攻破北阳大数守城,如今已势不可挡地向国都进攻。三天,不出三天,北阳就会属于他。”   看来,我已经发挥了我的作用。公子,终于离他的目的越来越近了。   公子,梦来的任务,完成了么。   你我之间的千丝万缕,是否也到了该断绝的时候。   “陌简的才能大大出乎我意料,看来我以前是低估他了。”   我嘲讽一笑:“那么皇上,是不是后悔将三十万大军借出了。”   他抱紧了我,语调深沉:“不,我不会后悔。”   “只要能换回你,就算是要我割让半壁江山也值得。区区三十万大军,比起你来,什么都不是。梦来,得到你,哪怕南月覆亡,我都不会后悔。”   “我此生唯一做过后悔的事,就是让你去为我弑君。”   一次出卖,一次利用,我就从此失去你。   失去你的人,失去你的心。   你明明存在着,可我却捉不住你,留不住你。   得到了天下,我却失去了你。   你可知我有多懊恼。我的悔恨在无数个凄冷的夜晚,化作刀剑,不断折磨我。   他句句极为认真,重重敲击在我心上,让我怔住。   “梦来。让我们遗忘过去,重新来过,好么?”他转过我的身体,深情地看着我。   我不语,只是呆呆地立着。   就算能够将过去遗忘,可是我们,再也回不去。   再也回不去,你知道么。   你再不是离王洛予,我也再不是盛世的梦来。   再也不是。   左胸猛地疼痛起来。   皇上。王爷。洛予。   你可知当那一剑刺入我的心脏,我们之间,早已了断。   “迟了。“我神情恍惚,艰难说出这二字。   迟了,迟了啊。   你的珍惜,你的真心,你的忏悔,都来得太迟了啊。   “不迟。梦来。”他笑,宣布:“三天之后,便举行大婚。”   “大婚?!”我愣了。   “对,我们的大婚,举国为我们同庆。从此你便是我的后。”他眼睛里闪烁着炫目的光芒。   我从他的怀中挣开,面色苍白。   “怎么了,梦来,难道你不愿意?”他眼睛的光芒黯淡下去。   “不——”我突然梗住。   公子。   公子的大业。   我不能让公子功败垂成。   “梦来出身卑贱……再者,如今的容貌,不配做南月国的后,不配母仪天下。”我吃力说道。   “梦来……”他的手轻抚我的脸颊,眼中深情似水。   “我要立你为后,不因为你出身,不因为你有绝世容颜,只因为,你是梦来。”   我的梦来。   即使你容颜变换,垂垂老去,你都是我独一无二的梦来。   “皇上……不……”   “嘘——”他轻掩住我还想抗拒的口。   “不要说不,梦来。我等那一刻,已等得太久。”   “成为我的后。我们此生,不离不弃,永不相负。”   听到这句熟悉的承诺,我突然失去了言语。   终于放弃了抗拒。   罢了。罢了。   反正我从来都不曾,属于过自己。   我的命运,一直辗转在他人手中,既然如此,何种结局,都是一样的。   洛予重新揽我入怀,面带餍足迷醉的笑。   我的眼前,有清冷的液体,满满覆盖。   模糊了我的双目。   模糊了窗外飘零的梨花。   我环视着这个我曾经住过的别院。   这个埋葬了我此生的羞涩,欢喜,悲伤,绝望的地方。   是那么陌生却熟悉,似乎一切,都只是个梦,发生过,纠缠过,遗忘不得。   桌上洁净,连半点灰尘都没有沾上。我用过的东西,还是放在我离开前的位置上,原封不动。   仿佛我是昨日才离开。   本以为换了身躯,换了心,我就可以冷漠地对待这些过往。对待洛予。对待那一树梨花。对待这个我此生不该再踏入的别院。   可此时,心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疼痛。   为什么要这样。   当你舍弃了我,你就不该再留住这些痕迹。你可知这些,对你,对我,都是折磨。   就像一道隐晦的伤疤,一层一层残忍地揭开,最后,只能痛得撕心裂肺。   挣扎了这般久,即使有过爱恋,有过怨恨,也该让之碾磨成灰,随风消逝。   本该从此形同陌路,哪管面目蒙霜,白发满鬓。   为什么,偏偏不肯放过我。   幽幽叹息,望向窗外,梨花已然开始凋谢。脆弱的花骨,再支撑不住一朵花的重量,摇摇欲坠,无力地看着花一瓣一瓣陨落。原本血肉相连,最后也逃不过割舍分离。   连花都懂割舍,为什么你偏偏不愿懂。   我不由得看的出神了。   “在想什么?”   下一刻,我已在洛予怀中。   我回过神,看着他,轻轻说道:“没什么,在看花。”   他贪恋地轻嗅我的发香,喃喃说道:“梦来,你不知这个场景,已在梦中折磨了我多少回。”   我不语,又望向窗外。却突然想到最后在宫中的一些耳闻,犹豫了半响,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七皇子殿下他……”   感觉到抱着我的手明显一僵,静默了下,洛予开口:“我已将三十万大军借给他,近半个月来,他已攻破北阳大数守城,如今已势不可挡地向国都进攻。三天,不出三天,北阳就会属于他。”   看来,我已经发挥了我的作用。公子,终于离他的目的越来越近了。   公子,梦来的任务,完成了么。   你我之间的千丝万缕,是否也到了该断绝的时候。   “陌简的才能大大出乎我意料,看来我以前是低估他了。”   我嘲讽一笑:“那么皇上,是不是后悔将三十万大军借出了。”   他抱紧了我,语调深沉:“不,我不会后悔。”   “只要能换回你,就算是要我割让半壁江山也值得。区区三十万大军,比起你来,什么都不是。梦来,得到你,哪怕南月覆亡,我都不会后悔。”   “我此生唯一做过后悔的事,就是让你去为我弑君。”   一次出卖,一次利用,我就从此失去你。   失去你的人,失去你的心。   你明明存在着,可我却捉不住你,留不住你。   得到了天下,我却失去了你。   你可知我有多懊恼。我的悔恨在无数个凄冷的夜晚,化作刀剑,不断折磨我。   他句句极为认真,重重敲击在我心上,让我怔住。   “梦来。让我们遗忘过去,重新来过,好么?”他转过我的身体,深情地看着我。   我不语,只是呆呆地立着。   就算能够将过去遗忘,可是我们,再也回不去。   再也回不去,你知道么。   你再不是离王洛予,我也再不是盛世的梦来。   再也不是。   左胸猛地疼痛起来。   皇上。王爷。洛予。   你可知当那一剑刺入我的心脏,我们之间,早已了断。   “迟了。“我神情恍惚,艰难说出这二字。   迟了,迟了啊。   你的珍惜,你的真心,你的忏悔,都来得太迟了啊。   “不迟。梦来。”他笑,宣布:“三天之后,便举行大婚。”   “大婚?!”我愣了。   “对,我们的大婚,举国为我们同庆。从此你便是我的后。”他眼睛里闪烁着炫目的光芒。   我从他的怀中挣开,面色苍白。   “怎么了,梦来,难道你不愿意?”他眼睛的光芒黯淡下去。   “不——”我突然梗住。   公子。   公子的大业。   我不能让公子功败垂成。   “梦来出身卑贱……再者,如今的容貌,不配做南月国的后,不配母仪天下。”我吃力说道。   “梦来……”他的手轻抚我的脸颊,眼中深情似水。   “我要立你为后,不因为你出身,不因为你有绝世容颜,只因为,你是梦来。”   我的梦来。   即使你容颜变换,垂垂老去,你都是我独一无二的梦来。   “皇上……不……”   “嘘——”他轻掩住我还想抗拒的口。   “不要说不,梦来。我等那一刻,已等得太久。”   “成为我的后。我们此生,不离不弃,永不相负。”   听到这句熟悉的承诺,我突然失去了言语。   终于放弃了抗拒。   罢了。罢了。   反正我从来都不曾,属于过自己。   我的命运,一直辗转在他人手中,既然如此,何种结局,都是一样的。   洛予重新揽我入怀,面带餍足迷醉的笑。   我的眼前,有清冷的液体,满满覆盖。   模糊了我的双目。   模糊了窗外飘零的梨花。 大婚(3)   三日后。   南月国君大婚,举国臣民同庆。   夜,二更。   红宫灯,红绸缎,红纱帘。   红色笼罩的南月皇宫内,一场盛世之宴开场。   数名宫女正忙碌地为我挽髻,上妆,换装,一切稳妥后,小心翼翼地佩带上后冠。   后冠由黄金所制,装饰着双凤争珠及大朵大朵的牡丹的图案,极为华贵奢美。   冠前有月海珍珠串缀的面帘,细白圆润,温和的光泽衬托着清寂的面容,摇曳生辉。   洛予推门进来,大婚的喜服,挺拔的身躯。气宇轩昂,光彩耀人。   “参见皇上。”   看到洛予进来,宫女都恭敬惶恐地请安。他挥手,便都小心退在一旁。   来到我面前,他伸出手来,将珠帘轻轻拨往两边,用食指勾起我的脸,专注看我许久,梦呓出声。   “梦来。今夜的你,好美。”   你终于可以,永属于我。   我的目光落到他俊美刚毅的脸上,嘴唇嗫喏了下,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你欢喜,也好。   公子欠你的,由我来还。   从此以后,各不亏欠。   门外,一宦官小声唤道:“皇上,大臣们都在大殿里候着了。”   洛予终于将胶着的眼神从我脸上移开。恋恋不已地帮我重新放下珠帘。   “待封后大典之后,我便来接你过去,一同宴请群臣。”   “你要等我。”   话毕,他转身出去。   门又被掩上了。   我仍面无表情地,任由宫女装扮。   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麻木地随人如何摆弄。   突地感到一阵诡异。   流离宫内,突然浮动着一种特殊的香气。   妖媚勾人,似有似无,不着痕迹,为我所熟悉。   我心头猛地一紧,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是她?   是她!   但,怎么可能?!   三日后。   南月国君大婚,举国臣民同庆。   夜,二更。   红宫灯,红绸缎,红纱帘。   红色笼罩的南月皇宫内,一场盛世之宴开场。   数名宫女正忙碌地为我挽髻,上妆,换装,一切稳妥后,小心翼翼地佩带上后冠。   后冠由黄金所制,装饰着双凤争珠及大朵大朵的牡丹的图案,极为华贵奢美。   冠前有月海珍珠串缀的面帘,细白圆润,温和的光泽衬托着清寂的面容,摇曳生辉。   洛予推门进来,大婚的喜服,挺拔的身躯。气宇轩昂,光彩耀人。   “参见皇上。”   看到洛予进来,宫女都恭敬惶恐地请安。他挥手,便都小心退在一旁。   来到我面前,他伸出手来,将珠帘轻轻拨往两边,用食指勾起我的脸,专注看我许久,梦呓出声。   “梦来。今夜的你,好美。”   你终于可以,永属于我。   我的目光落到他俊美刚毅的脸上,嘴唇嗫喏了下,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你欢喜,也好。   公子欠你的,由我来还。   从此以后,各不亏欠。   门外,一宦官小声唤道:“皇上,大臣们都在大殿里候着了。”   洛予终于将胶着的眼神从我脸上移开。恋恋不已地帮我重新放下珠帘。   “待封后大典之后,我便来接你过去,一同宴请群臣。”   “你要等我。”   话毕,他转身出去。   门又被掩上了。   我仍面无表情地,任由宫女装扮。   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麻木地随人如何摆弄。   突地感到一阵诡异。   流离宫内,突然浮动着一种特殊的香气。   妖媚勾人,似有似无,不着痕迹,为我所熟悉。   我心头猛地一紧,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是她?   是她!   但,怎么可能?! 第二十二章妒杀(1)   第二十二章妒杀   一阵迷乱的箫声突兀响起,似幽灵一般萦绕在耳际,诡谲而带着浓浓的杀气。   身边的宫女一个个软软地倒下。   面目安详,没了声息。   我忙定下神,控制自己不受这恐怖的箫声所扰,心中惊呼——   凝脂!   待流离宫只剩我一人站着时,箫声终于停止。   我呆呆看着满地诡异死相的尸体,直至手腕被人猛地捉住。   一阵剧痛让我清醒过来。   不可置信地看着跟前这个一脸冷淡的女人,不敢相信她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我用力甩开她的手,踉跄后退。   太过用力,她涂满妖艳蔻丹的指甲狠狠划过我的手背,留下细长的白痕,不一会儿,便缓缓渗出鲜红的血来。   “你来干什么?!”   “带你走。”她依然一脸平静。   我愤愤质问:“为什么要滥杀无辜!”   她冷笑,一贯的嘲讽口吻:“不杀了他们,怎么带你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北阳。”   我震住。迟疑问道:“……是公子?”   凝脂冷哼一声:“是。”   本以静如死水的心,又被狠狠拨乱,翻滚起涛天巨浪。   公子,你还记得如若相忘,将永世不见么?   是你下的命令,让洛予发现我是梦来。今梦来成为他人之妻,你应该早已猜到,又为何派凝脂来?   为什么总是让我陷入深渊挣扎不得,再亲手把我拉上来。   梦来对你来而言,到底是什么。   是棋子,还是玩物?困在你的手掌心,不知你喜怒,只懂讨了你欢心,却失了自己。   “不,我不能跟你走!”我背过身去,决然地对她说:“我已完成公子的任务。与天香阁,再无瓜葛!”   不再属于天香阁,也便不再属于公子。   凝脂一愣,继而轻蔑地笑:“你以为天香阁是什么地方?一入天香,除了死,你今生今世,都妄想逃离它!”   不理她胁迫,我幽幽呢喃:“我已是洛予的后。”   是他人的妻,不问爱否,只该相濡以沫。   与公子,缘似已尽。   可有来生。若有来生。   我们再不以这般的情境相遇。   公子。如果你能听到梦来的话,我相信你会懂罢。   可凝脂不懂。她眉目布满鄙夷:“原来是舍不得南月的后位!哼,得公子青睐的,也不过如此贪图荣华!可惜,不管你愿不愿,我定是要带你走!”   她过来扯我手臂,不容反抗的力量。   我只能被动跟随她的步伐,踉跄出了流离宫。   红色的喜袍曳地,像极一朵急急盛开的花。   挣扎着回头,殷红的深宫,渐渐模糊远去。   华美绝伦的后冠,慌乱中脱离发髻。一头乌发凌乱飘舞,奔跑中绝然纷飞。   后冠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琳琅的破碎声响。   风华绝代,突然逝亡。   珠帘断裂,莹润的珍珠像六神无主的泪滴,散落在青石板上。   第二十二章妒杀   一阵迷乱的箫声突兀响起,似幽灵一般萦绕在耳际,诡谲而带着浓浓的杀气。   身边的宫女一个个软软地倒下。   面目安详,没了声息。   我忙定下神,控制自己不受这恐怖的箫声所扰,心中惊呼——   凝脂!   待流离宫只剩我一人站着时,箫声终于停止。   我呆呆看着满地诡异死相的尸体,直至手腕被人猛地捉住。   一阵剧痛让我清醒过来。   不可置信地看着跟前这个一脸冷淡的女人,不敢相信她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我用力甩开她的手,踉跄后退。   太过用力,她涂满妖艳蔻丹的指甲狠狠划过我的手背,留下细长的白痕,不一会儿,便缓缓渗出鲜红的血来。   “你来干什么?!”   “带你走。”她依然一脸平静。   我愤愤质问:“为什么要滥杀无辜!”   她冷笑,一贯的嘲讽口吻:“不杀了他们,怎么带你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北阳。”   我震住。迟疑问道:“……是公子?”   凝脂冷哼一声:“是。”   本以静如死水的心,又被狠狠拨乱,翻滚起涛天巨浪。   公子,你还记得如若相忘,将永世不见么?   是你下的命令,让洛予发现我是梦来。今梦来成为他人之妻,你应该早已猜到,又为何派凝脂来?   为什么总是让我陷入深渊挣扎不得,再亲手把我拉上来。   梦来对你来而言,到底是什么。   是棋子,还是玩物?困在你的手掌心,不知你喜怒,只懂讨了你欢心,却失了自己。   “不,我不能跟你走!”我背过身去,决然地对她说:“我已完成公子的任务。与天香阁,再无瓜葛!”   不再属于天香阁,也便不再属于公子。   凝脂一愣,继而轻蔑地笑:“你以为天香阁是什么地方?一入天香,除了死,你今生今世,都妄想逃离它!”   不理她胁迫,我幽幽呢喃:“我已是洛予的后。”   是他人的妻,不问爱否,只该相濡以沫。   与公子,缘似已尽。   可有来生。若有来生。   我们再不以这般的情境相遇。   公子。如果你能听到梦来的话,我相信你会懂罢。   可凝脂不懂。她眉目布满鄙夷:“原来是舍不得南月的后位!哼,得公子青睐的,也不过如此贪图荣华!可惜,不管你愿不愿,我定是要带你走!”   她过来扯我手臂,不容反抗的力量。   我只能被动跟随她的步伐,踉跄出了流离宫。   红色的喜袍曳地,像极一朵急急盛开的花。   挣扎着回头,殷红的深宫,渐渐模糊远去。   华美绝伦的后冠,慌乱中脱离发髻。一头乌发凌乱飘舞,奔跑中绝然纷飞。   后冠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琳琅的破碎声响。   风华绝代,突然逝亡。   珠帘断裂,莹润的珍珠像六神无主的泪滴,散落在青石板上。   第二十二章妒杀   一阵迷乱的箫声突兀响起,似幽灵一般萦绕在耳际,诡谲而带着浓浓的杀气。   身边的宫女一个个软软地倒下。   面目安详,没了声息。   我忙定下神,控制自己不受这恐怖的箫声所扰,心中惊呼——   凝脂!   待流离宫只剩我一人站着时,箫声终于停止。   我呆呆看着满地诡异死相的尸体,直至手腕被人猛地捉住。   一阵剧痛让我清醒过来。   不可置信地看着跟前这个一脸冷淡的女人,不敢相信她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我用力甩开她的手,踉跄后退。   太过用力,她涂满妖艳蔻丹的指甲狠狠划过我的手背,留下细长的白痕,不一会儿,便缓缓渗出鲜红的血来。   “你来干什么?!”   “带你走。”她依然一脸平静。   我愤愤质问:“为什么要滥杀无辜!”   她冷笑,一贯的嘲讽口吻:“不杀了他们,怎么带你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北阳。”   我震住。迟疑问道:“……是公子?”   凝脂冷哼一声:“是。”   本以静如死水的心,又被狠狠拨乱,翻滚起涛天巨浪。   公子,你还记得如若相忘,将永世不见么?   是你下的命令,让洛予发现我是梦来。今梦来成为他人之妻,你应该早已猜到,又为何派凝脂来?   为什么总是让我陷入深渊挣扎不得,再亲手把我拉上来。   梦来对你来而言,到底是什么。   是棋子,还是玩物?困在你的手掌心,不知你喜怒,只懂讨了你欢心,却失了自己。   “不,我不能跟你走!”我背过身去,决然地对她说:“我已完成公子的任务。与天香阁,再无瓜葛!”   不再属于天香阁,也便不再属于公子。   凝脂一愣,继而轻蔑地笑:“你以为天香阁是什么地方?一入天香,除了死,你今生今世,都妄想逃离它!”   不理她胁迫,我幽幽呢喃:“我已是洛予的后。”   是他人的妻,不问爱否,只该相濡以沫。   与公子,缘似已尽。   可有来生。若有来生。   我们再不以这般的情境相遇。   公子。如果你能听到梦来的话,我相信你会懂罢。   可凝脂不懂。她眉目布满鄙夷:“原来是舍不得南月的后位!哼,得公子青睐的,也不过如此贪图荣华!可惜,不管你愿不愿,我定是要带你走!”   她过来扯我手臂,不容反抗的力量。   我只能被动跟随她的步伐,踉跄出了流离宫。   红色的喜袍曳地,像极一朵急急盛开的花。   挣扎着回头,殷红的深宫,渐渐模糊远去。   华美绝伦的后冠,慌乱中脱离发髻。一头乌发凌乱飘舞,奔跑中绝然纷飞。   后冠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琳琅的破碎声响。   风华绝代,突然逝亡。   珠帘断裂,莹润的珍珠像六神无主的泪滴,散落在青石板上。 妒杀(2)   尸体遍横。后冠碎裂。凌乱的流离宫,荡荡的空。   他面色铁青。   她不在了。   她还是不在了。再一次离开了他,不知去向。   上次是死亡让他们别离,这次呢?   梦来,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这样地,反复伤我。磨骨碾心,深及血肉。   不是说好了要做我的后,为什么,还要离开?   是因为我曾经的舍弃让你无法释怀,所以你要如此惩罚我?将加倍的痛,付诸到我身上?!   不禁满目悲然。   不……   不!   我不允许你逃离我!   我无法再忍受失去你的那种痛楚!   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   此生,此世,你只能归属于我!只有我一人能主宰你的命运!   禁卫长张彻不知何时已到了宫门口,行跪礼后,急急说道:“禀皇上,微臣已经仔细搜查了皇宫周围,发现有陌生马车离开的痕迹!”   “方向?”   “朝北。”   朝北……   梦来,你往北而去,是否那里有人在等你……   北阳?!陌简?!   你和他,到底有什么牵连?!   可是,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谁也不能!   眼神转为阴鸷冷酷。   “张彻!”   “臣在!”   “传丞相!”   “遵旨!”   马儿受了惊般在道路上狂奔。   离北阳,还有多远。   我的心无比混乱。   离北阳越近,也便离那个人越近。   那个操纵了这场阴谋的人。   公子。   你对梦来,会有爱么。   在颠覆了满满权势和**后,你对梦来,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的爱?   如果有,为何你忍心让我回南月,回到他遮天的羽翼之下?如果没有,此时又为何要带我回去?   莫非就像你说过那般,你得不到的,不能为你所用的,宁可毁去?   在我不断臆测时,却发现奔跑中的马车渐渐慢了下来。   然后,停下。   一只手探进车厢中,拽住我,不留情地扯出马车。   我坠地,一阵晕眩。右脚踝骨传来钻心的疼痛。   风猎猎刮过,我环看四周,发现自己在一处悬崖边。   看着站在我跟前的人,突然明晓。   “你要杀我?”   她走近,蹲下身,定定看着我。   四目相对,我看到她眼中令人颤栗的怨毒。   “你不怕公子怪罪?”我再问。   她笑,仍是那么妩媚:“就不能是公子让我杀你?!”   “公子不会。”我笃定地反驳。   她愣住,冷冷地笑:“凭什么?”   “公子要毁我,他会自己动手,不会假借他人。”我忍着剧痛,声音渐弱,一字一句,却无比清晰。   凝脂脸色一变,眸中蒙上恼怒,伸出手来,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力气之大,使得我的头偏向左边,嘴角渗出血迹。   脸颊是火辣的痛,肿胀不堪入目,我却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我笑你,伴在公子身边那么久,却一点都不懂公子。”   凝脂表情狰狞,手作势又要扇我,到我脸边时却变了力势,改为捉住我的下巴。   她开口,声线依然妩媚,却带着冰冷的寒意:“归晚,你可知道,我无时不刻想在这里,”她的手指向下抚去,停到我颈处:“轻轻地,割上一刀。”她尖利的指甲在我颈上轻划着,让我背后发冷。那张美丽的脸凑近我,低低说着,像与情人呢喃:“让你,再也发不出,任何美妙动听的声音。”   “便再也无法魅惑苍生。”   面色惨白,嘴角那抹血更显殷红。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她切齿一笑,目光森然:“因为我恨你!”   “恨我?”   “对!我恨你!我恨你魅惑了公子!恨你夺走了本应是玉颜的宠爱!”   “玉颜?!”我心中一窒。   “凭什么?凭什么你碰触到公子的脸就毫发无伤,而玉颜就要被无情地斩去双手?!”森冷的眼睛像刀子一样狠狠剐我:“凭什么你就能得公子一次次包庇,凭什么你的下场就完全不同?!”   她双手抓住我肩膀,指甲刺入我柔嫩的皮肉中,咬牙切齿:你可知我仅有她一个姐姐?可知她失去了双手后经受了怎样的折磨?可知她死得有多凄惨?!”   我吃痛,倒吸一口气。   “与我何关?我又何错之有?”她放开我,冷笑一声。   “你错在,公子对你,不该不一样。”   她的眼中燃着炽烈的恨意:“玉颜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尸体遍横。后冠碎裂。凌乱的流离宫,荡荡的空。   他面色铁青。   她不在了。   她还是不在了。再一次离开了他,不知去向。   上次是死亡让他们别离,这次呢?   梦来,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这样地,反复伤我。磨骨碾心,深及血肉。   不是说好了要做我的后,为什么,还要离开?   是因为我曾经的舍弃让你无法释怀,所以你要如此惩罚我?将加倍的痛,付诸到我身上?!   不禁满目悲然。   不……   不!   我不允许你逃离我!   我无法再忍受失去你的那种痛楚!   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   此生,此世,你只能归属于我!只有我一人能主宰你的命运!   禁卫长张彻不知何时已到了宫门口,行跪礼后,急急说道:“禀皇上,微臣已经仔细搜查了皇宫周围,发现有陌生马车离开的痕迹!”   “方向?”   “朝北。”   朝北……   梦来,你往北而去,是否那里有人在等你……   北阳?!陌简?!   你和他,到底有什么牵连?!   可是,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谁也不能!   眼神转为阴鸷冷酷。   “张彻!”   “臣在!”   “传丞相!”   “遵旨!”   马儿受了惊般在道路上狂奔。   离北阳,还有多远。   我的心无比混乱。   离北阳越近,也便离那个人越近。   那个操纵了这场阴谋的人。   公子。   你对梦来,会有爱么。   在颠覆了满满权势和**后,你对梦来,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的爱?   如果有,为何你忍心让我回南月,回到他遮天的羽翼之下?如果没有,此时又为何要带我回去?   莫非就像你说过那般,你得不到的,不能为你所用的,宁可毁去?   在我不断臆测时,却发现奔跑中的马车渐渐慢了下来。   然后,停下。   一只手探进车厢中,拽住我,不留情地扯出马车。   我坠地,一阵晕眩。右脚踝骨传来钻心的疼痛。   风猎猎刮过,我环看四周,发现自己在一处悬崖边。   看着站在我跟前的人,突然明晓。   “你要杀我?”   她走近,蹲下身,定定看着我。   四目相对,我看到她眼中令人颤栗的怨毒。   “你不怕公子怪罪?”我再问。   她笑,仍是那么妩媚:“就不能是公子让我杀你?!”   “公子不会。”我笃定地反驳。   她愣住,冷冷地笑:“凭什么?”   “公子要毁我,他会自己动手,不会假借他人。”我忍着剧痛,声音渐弱,一字一句,却无比清晰。   凝脂脸色一变,眸中蒙上恼怒,伸出手来,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力气之大,使得我的头偏向左边,嘴角渗出血迹。   脸颊是火辣的痛,肿胀不堪入目,我却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我笑你,伴在公子身边那么久,却一点都不懂公子。”   凝脂表情狰狞,手作势又要扇我,到我脸边时却变了力势,改为捉住我的下巴。   她开口,声线依然妩媚,却带着冰冷的寒意:“归晚,你可知道,我无时不刻想在这里,”她的手指向下抚去,停到我颈处:“轻轻地,割上一刀。”她尖利的指甲在我颈上轻划着,让我背后发冷。那张美丽的脸凑近我,低低说着,像与情人呢喃:“让你,再也发不出,任何美妙动听的声音。”   “便再也无法魅惑苍生。”   面色惨白,嘴角那抹血更显殷红。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她切齿一笑,目光森然:“因为我恨你!”   “恨我?”   “对!我恨你!我恨你魅惑了公子!恨你夺走了本应是玉颜的宠爱!”   “玉颜?!”我心中一窒。   “凭什么?凭什么你碰触到公子的脸就毫发无伤,而玉颜就要被无情地斩去双手?!”森冷的眼睛像刀子一样狠狠剐我:“凭什么你就能得公子一次次包庇,凭什么你的下场就完全不同?!”   她双手抓住我肩膀,指甲刺入我柔嫩的皮肉中,咬牙切齿:你可知我仅有她一个姐姐?可知她失去了双手后经受了怎样的折磨?可知她死得有多凄惨?!”   我吃痛,倒吸一口气。   “与我何关?我又何错之有?”她放开我,冷笑一声。   “你错在,公子对你,不该不一样。”   她的眼中燃着炽烈的恨意:“玉颜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尸体遍横。后冠碎裂。凌乱的流离宫,荡荡的空。   他面色铁青。   她不在了。   她还是不在了。再一次离开了他,不知去向。   上次是死亡让他们别离,这次呢?   梦来,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这样地,反复伤我。磨骨碾心,深及血肉。   不是说好了要做我的后,为什么,还要离开?   是因为我曾经的舍弃让你无法释怀,所以你要如此惩罚我?将加倍的痛,付诸到我身上?!   不禁满目悲然。   不……   不!   我不允许你逃离我!   我无法再忍受失去你的那种痛楚!   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   此生,此世,你只能归属于我!只有我一人能主宰你的命运!   禁卫长张彻不知何时已到了宫门口,行跪礼后,急急说道:“禀皇上,微臣已经仔细搜查了皇宫周围,发现有陌生马车离开的痕迹!”   “方向?”   “朝北。”   朝北……   梦来,你往北而去,是否那里有人在等你……   北阳?!陌简?!   你和他,到底有什么牵连?!   可是,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谁也不能!   眼神转为阴鸷冷酷。   “张彻!”   “臣在!”   “传丞相!”   “遵旨!”   马儿受了惊般在道路上狂奔。   离北阳,还有多远。   我的心无比混乱。   离北阳越近,也便离那个人越近。   那个操纵了这场阴谋的人。   公子。   你对梦来,会有爱么。   在颠覆了满满权势和**后,你对梦来,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的爱?   如果有,为何你忍心让我回南月,回到他遮天的羽翼之下?如果没有,此时又为何要带我回去?   莫非就像你说过那般,你得不到的,不能为你所用的,宁可毁去?   在我不断臆测时,却发现奔跑中的马车渐渐慢了下来。   然后,停下。   一只手探进车厢中,拽住我,不留情地扯出马车。   我坠地,一阵晕眩。右脚踝骨传来钻心的疼痛。   风猎猎刮过,我环看四周,发现自己在一处悬崖边。   看着站在我跟前的人,突然明晓。   “你要杀我?”   她走近,蹲下身,定定看着我。   四目相对,我看到她眼中令人颤栗的怨毒。   “你不怕公子怪罪?”我再问。   她笑,仍是那么妩媚:“就不能是公子让我杀你?!”   “公子不会。”我笃定地反驳。   她愣住,冷冷地笑:“凭什么?”   “公子要毁我,他会自己动手,不会假借他人。”我忍着剧痛,声音渐弱,一字一句,却无比清晰。   凝脂脸色一变,眸中蒙上恼怒,伸出手来,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力气之大,使得我的头偏向左边,嘴角渗出血迹。   脸颊是火辣的痛,肿胀不堪入目,我却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我笑你,伴在公子身边那么久,却一点都不懂公子。”   凝脂表情狰狞,手作势又要扇我,到我脸边时却变了力势,改为捉住我的下巴。   她开口,声线依然妩媚,却带着冰冷的寒意:“归晚,你可知道,我无时不刻想在这里,”她的手指向下抚去,停到我颈处:“轻轻地,割上一刀。”她尖利的指甲在我颈上轻划着,让我背后发冷。那张美丽的脸凑近我,低低说着,像与情人呢喃:“让你,再也发不出,任何美妙动听的声音。”   “便再也无法魅惑苍生。”   面色惨白,嘴角那抹血更显殷红。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她切齿一笑,目光森然:“因为我恨你!”   “恨我?”   “对!我恨你!我恨你魅惑了公子!恨你夺走了本应是玉颜的宠爱!”   “玉颜?!”我心中一窒。   “凭什么?凭什么你碰触到公子的脸就毫发无伤,而玉颜就要被无情地斩去双手?!”森冷的眼睛像刀子一样狠狠剐我:“凭什么你就能得公子一次次包庇,凭什么你的下场就完全不同?!”   她双手抓住我肩膀,指甲刺入我柔嫩的皮肉中,咬牙切齿:你可知我仅有她一个姐姐?可知她失去了双手后经受了怎样的折磨?可知她死得有多凄惨?!”   我吃痛,倒吸一口气。   “与我何关?我又何错之有?”她放开我,冷笑一声。   “你错在,公子对你,不该不一样。”   她的眼中燃着炽烈的恨意:“玉颜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妒杀(3)   看着她姣好的容貌上扭曲的恨意,我心中突然了然,平静开口:“我想,你对我的恨,其实与玉颜无关,你那么恨我,是因为你得不到。”   凝脂愣住。   我观察着她的变化不定的表情,继续说道:“因为得不到公子的恩宠,所以也不肯其她女人得到。对么?”   她的脸色转为青白。   我一语言中。   是在对她说,却也似喃喃自语:“那样的男人,是女人,都会爱上。”   怎么不会爱上。那么容易爱上。   那个残忍邪肆的男人,那个绝世飘然的男人,那个不可捉摸的男人,是女人,都会以最低微的姿态去仰视他,极尽全力想让他欢喜,让他眸中闪过一丝柔情。   哪怕只有一丝,却足以让佳人舒颜,心在尘埃处,开出一朵缱绻的花来。   那样的男人,让人愿意将身心付诸,不怨不悔。   因为永远得不到,得不到他的人,握不住他的心,才会贪恋不已,才会想据为己有。   不禁自嘲。   玉颜应是如此,所以在迷情中去触犯公子的禁忌,换得一生惨淡憔悴。   梦来也是如此,所以明知公子没有爱,却愿意化为飞蛾,决绝赴火。   凝脂更是如此,看着公子与别的女子缠绵恩爱,却只能一言不发,视若无睹。   说到底,都不过是要讨公子薄薄的欢心。   咬碎银牙,隐藏心中的嫉恨,将尖利的指甲掐入手心,一脸淡漠。   她说得对。公子对我,不该不一样。   公子对我格外的宽容和柔情,就像一根尖细的针,将每个痴恋于他的女人心中那团叫作嫉妒的丝,一条一条挑开来,疼痛难忍。   终于不可收拾。   连善于察言观色,城府深沉的凝脂,最终都撕下了冷漠高傲的表皮,不顾公子的命令要将我毁之。   凝脂冷冷盯着我,突然嗤笑出声:“你不该这么聪明。”   她俯下身来,逼近我,令我生起强烈的不祥。   “我本以为,公子会宠爱玉颜,是因为她有绝美容颜。所以当初,我故意将你的魂魄放置在一副平凡得连世间的男子都不会入眼的皮相里,我本以为这样,公子就不会,对你生出任何喜爱。”   “谁知道你的聪明,你的声音,还是使得公子注意,使得他万般宠爱。”她狰狞的脸在我瞳孔里不断放大,我看到她嘴唇冷冷吐着话语:“但你可知道,太过聪明,便是自寻死路。”   心口猛地剧痛。   这种感觉,如此熟悉。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开出一朵猩红的花,花瓣慢慢地,慢慢地,舒展开来,染透了衣襟。   我仰起脸,却没有一丝挣扎的痛苦:“没有了我,你还是得不到。”   公子谁也得不到,他永远不会属于任何人。   她不语,眼神狂乱,唇边带着血腥的诡笑。   手中那把锋利的匕首,继续以一种钝重的力量,推入我的血肉之中。   我闷哼一声,嘴角慢慢涌出一股殷红的血流。   开在惨白的脸上,美得极为妖异。   她附在我耳边,声音极为冰冷却得意:“这一次,谁也救不了你。”   她的一字一句,却在我耳边,渐渐淡去。   我眼前开始朦胧,思绪一丝一丝被剥离头脑。   恍惚间,仿佛看见公子,他对我轻笑。他说:“梦来。跟我走。”   眼泪却止不住掉落下来。   公子。梦来再也不能属于你。   公子。这次一切已成定局,你回天乏力。   一个人,却再也不会寂寞了罢。   因为你,也许你,就会记得我。   不再相忘。   公子……   唇边开出大朵大朵的血花。   我缓缓闭上了眼。一切消失在黑暗之前,我听到一阵飘渺的乐音,远远袭来。   看着她姣好的容貌上扭曲的恨意,我心中突然了然,平静开口:“我想,你对我的恨,其实与玉颜无关,你那么恨我,是因为你得不到。”   凝脂愣住。   我观察着她的变化不定的表情,继续说道:“因为得不到公子的恩宠,所以也不肯其她女人得到。对么?”   她的脸色转为青白。   我一语言中。   是在对她说,却也似喃喃自语:“那样的男人,是女人,都会爱上。”   怎么不会爱上。那么容易爱上。   那个残忍邪肆的男人,那个绝世飘然的男人,那个不可捉摸的男人,是女人,都会以最低微的姿态去仰视他,极尽全力想让他欢喜,让他眸中闪过一丝柔情。   哪怕只有一丝,却足以让佳人舒颜,心在尘埃处,开出一朵缱绻的花来。   那样的男人,让人愿意将身心付诸,不怨不悔。   因为永远得不到,得不到他的人,握不住他的心,才会贪恋不已,才会想据为己有。   不禁自嘲。   玉颜应是如此,所以在迷情中去触犯公子的禁忌,换得一生惨淡憔悴。   梦来也是如此,所以明知公子没有爱,却愿意化为飞蛾,决绝赴火。   凝脂更是如此,看着公子与别的女子缠绵恩爱,却只能一言不发,视若无睹。   说到底,都不过是要讨公子薄薄的欢心。   咬碎银牙,隐藏心中的嫉恨,将尖利的指甲掐入手心,一脸淡漠。   她说得对。公子对我,不该不一样。   公子对我格外的宽容和柔情,就像一根尖细的针,将每个痴恋于他的女人心中那团叫作嫉妒的丝,一条一条挑开来,疼痛难忍。   终于不可收拾。   连善于察言观色,城府深沉的凝脂,最终都撕下了冷漠高傲的表皮,不顾公子的命令要将我毁之。   凝脂冷冷盯着我,突然嗤笑出声:“你不该这么聪明。”   她俯下身来,逼近我,令我生起强烈的不祥。   “我本以为,公子会宠爱玉颜,是因为她有绝美容颜。所以当初,我故意将你的魂魄放置在一副平凡得连世间的男子都不会入眼的皮相里,我本以为这样,公子就不会,对你生出任何喜爱。”   “谁知道你的聪明,你的声音,还是使得公子注意,使得他万般宠爱。”她狰狞的脸在我瞳孔里不断放大,我看到她嘴唇冷冷吐着话语:“但你可知道,太过聪明,便是自寻死路。”   心口猛地剧痛。   这种感觉,如此熟悉。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开出一朵猩红的花,花瓣慢慢地,慢慢地,舒展开来,染透了衣襟。   我仰起脸,却没有一丝挣扎的痛苦:“没有了我,你还是得不到。”   公子谁也得不到,他永远不会属于任何人。   她不语,眼神狂乱,唇边带着血腥的诡笑。   手中那把锋利的匕首,继续以一种钝重的力量,推入我的血肉之中。   我闷哼一声,嘴角慢慢涌出一股殷红的血流。   开在惨白的脸上,美得极为妖异。   她附在我耳边,声音极为冰冷却得意:“这一次,谁也救不了你。”   她的一字一句,却在我耳边,渐渐淡去。   我眼前开始朦胧,思绪一丝一丝被剥离头脑。   恍惚间,仿佛看见公子,他对我轻笑。他说:“梦来。跟我走。”   眼泪却止不住掉落下来。   公子。梦来再也不能属于你。   公子。这次一切已成定局,你回天乏力。   一个人,却再也不会寂寞了罢。   因为你,也许你,就会记得我。   不再相忘。   公子……   唇边开出大朵大朵的血花。   我缓缓闭上了眼。一切消失在黑暗之前,我听到一阵飘渺的乐音,远远袭来。   看着她姣好的容貌上扭曲的恨意,我心中突然了然,平静开口:“我想,你对我的恨,其实与玉颜无关,你那么恨我,是因为你得不到。”   凝脂愣住。   我观察着她的变化不定的表情,继续说道:“因为得不到公子的恩宠,所以也不肯其她女人得到。对么?”   她的脸色转为青白。   我一语言中。   是在对她说,却也似喃喃自语:“那样的男人,是女人,都会爱上。”   怎么不会爱上。那么容易爱上。   那个残忍邪肆的男人,那个绝世飘然的男人,那个不可捉摸的男人,是女人,都会以最低微的姿态去仰视他,极尽全力想让他欢喜,让他眸中闪过一丝柔情。   哪怕只有一丝,却足以让佳人舒颜,心在尘埃处,开出一朵缱绻的花来。   那样的男人,让人愿意将身心付诸,不怨不悔。   因为永远得不到,得不到他的人,握不住他的心,才会贪恋不已,才会想据为己有。   不禁自嘲。   玉颜应是如此,所以在迷情中去触犯公子的禁忌,换得一生惨淡憔悴。   梦来也是如此,所以明知公子没有爱,却愿意化为飞蛾,决绝赴火。   凝脂更是如此,看着公子与别的女子缠绵恩爱,却只能一言不发,视若无睹。   说到底,都不过是要讨公子薄薄的欢心。   咬碎银牙,隐藏心中的嫉恨,将尖利的指甲掐入手心,一脸淡漠。   她说得对。公子对我,不该不一样。   公子对我格外的宽容和柔情,就像一根尖细的针,将每个痴恋于他的女人心中那团叫作嫉妒的丝,一条一条挑开来,疼痛难忍。   终于不可收拾。   连善于察言观色,城府深沉的凝脂,最终都撕下了冷漠高傲的表皮,不顾公子的命令要将我毁之。   凝脂冷冷盯着我,突然嗤笑出声:“你不该这么聪明。”   她俯下身来,逼近我,令我生起强烈的不祥。   “我本以为,公子会宠爱玉颜,是因为她有绝美容颜。所以当初,我故意将你的魂魄放置在一副平凡得连世间的男子都不会入眼的皮相里,我本以为这样,公子就不会,对你生出任何喜爱。”   “谁知道你的聪明,你的声音,还是使得公子注意,使得他万般宠爱。”她狰狞的脸在我瞳孔里不断放大,我看到她嘴唇冷冷吐着话语:“但你可知道,太过聪明,便是自寻死路。”   心口猛地剧痛。   这种感觉,如此熟悉。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开出一朵猩红的花,花瓣慢慢地,慢慢地,舒展开来,染透了衣襟。   我仰起脸,却没有一丝挣扎的痛苦:“没有了我,你还是得不到。”   公子谁也得不到,他永远不会属于任何人。   她不语,眼神狂乱,唇边带着血腥的诡笑。   手中那把锋利的匕首,继续以一种钝重的力量,推入我的血肉之中。   我闷哼一声,嘴角慢慢涌出一股殷红的血流。   开在惨白的脸上,美得极为妖异。   她附在我耳边,声音极为冰冷却得意:“这一次,谁也救不了你。”   她的一字一句,却在我耳边,渐渐淡去。   我眼前开始朦胧,思绪一丝一丝被剥离头脑。   恍惚间,仿佛看见公子,他对我轻笑。他说:“梦来。跟我走。”   眼泪却止不住掉落下来。   公子。梦来再也不能属于你。   公子。这次一切已成定局,你回天乏力。   一个人,却再也不会寂寞了罢。   因为你,也许你,就会记得我。   不再相忘。   公子……   唇边开出大朵大朵的血花。   我缓缓闭上了眼。一切消失在黑暗之前,我听到一阵飘渺的乐音,远远袭来。 第二十三章陌见   第二十三章陌见   空旷的北阳皇宫大殿,竟显得有些苍凉凄清。   大殿中间立着一挺拔的白色身影,在这空旷的大殿里,无比寂寥。   他的风采依旧,浑身散发着不可侵扰的高贵气息。而那绝世的容颜上却少了那似乎永远的淡定,竟闪现了一丝脆弱,隐埋得那般深。   他成功了。   步步为营,心思缜密,将北阳大地,纳入囊中。   将这最高的权势,从那个男人,那个他叫作父王的人手中,夺了过来。   只差最后一步。   走完最后一步,这场策划多年的好戏,才可以完美上场。   他的唇边绽出一抹绝美的微笑。   望向龙座,他的神情却有些恍惚迷惘起来。   他仿佛看到了某些画面。   那般遥远,仿佛发生过,却已是太久太久。   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容颜绝伦。在龙座边弹琴,琴声极为动人,令人惋叹。一曲罢,他笑得如此天真无邪。   “父王,儿臣喜欢这把琴!”   龙座上是一个俊美的男人,身穿华服,宠溺地搂着孩童,满面疼爱。他唤着:“简儿,父王要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寻来给你。”   简儿。父王。   他噙着迷离的笑,漆黑的眸中现出浓浓的忧伤。   “殿下。”   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宦官小心翼翼地唤道:“皇上来了。”   他挥了衣袖,屏退了宦官,眼神落到了殿门处。   血液开始叫嚣着沸腾起来。心脏钝痛,被血腥充斥着。   两个宦官小心搀扶着一个人,进了大殿。   那人已上了年纪,沧桑的面容却遮掩不住曾经的威严与皇者风范。他一脸平静无澜,自入门以来一直紧闭双目,站稳了身,宦官退下,也不曾睁开。   陌简顺着铺满白玉的阶梯,一步一步往下,他深邃的迷离的眼神,一直专注在老人身上,不曾移开。   “父王。您终于来了。”   “我终于等来这一天。与您,在大殿上相见。”   哪怕换得生灵荼炭,只要你来见我。   走了一半,他突然停住。声音哑然:“父王,您怎么一直不睁开眼睛看看我?”满目哀伤:“为什么不肯睁开眼睛,看看我这张脸?”   “儿臣相信,这张脸,在无数个难眠的夜,反复地,折磨着父王。让父王您,魂牵梦萦,是么。”   他的每一句都似低喃,极具诱惑。   可他的表情却越来越悲伤。因为他的父王,年老的北阳王,就像没听到他说话一般,不曾眨动眼睛。   他再开口,声音已带满哀痛:“父王真的,对儿臣这张脸,连一眼都不肯见么?”   北阳王如石化了的雕像,无半点情绪。   最后一丝期待,在死寂中破灭。   许久,陌简轻笑了一声。   他敛下眸中的绝望,说:“既然如此,这张脸,儿臣再留着,也没用了。”   说罢,修长的手指从怀中抽出一把镶了块紫色宝玉的的匕首。   “父王还记得这把紫玉匕么?这是您送给儿臣六岁生辰的礼物。您说过,您最喜爱的就是这把。”   北阳王的脸终于失去平静,抽搐了下。   陌简缓缓抽出匕身,寒光乍现。   他依然清绝地笑,将锋利的刀刃抵在那张风华绝代的容貌上。   “父王。从此以后,世上再无此容颜。”   反手施力,薄利的刀刃,绝然划过右脸光洁的皮肤,先是出现一条淡淡的白痕,然后很快地,皮肉如婴儿的唇,慢慢绽开。   鲜血,一滴一滴,涌出伤口,染红了那张忧伤的脸,那唇际绝望的笑。   连毁灭,都可以如此绝美。   他的眉目间那么无邪,占染不得半点尘埃,如当年初生的孩童。   却睹见北阳王一直紧闭的眼睛,缓缓地,滚落一颗浑浊的泪。   第二十三章陌见   空旷的北阳皇宫大殿,竟显得有些苍凉凄清。   大殿中间立着一挺拔的白色身影,在这空旷的大殿里,无比寂寥。   他的风采依旧,浑身散发着不可侵扰的高贵气息。而那绝世的容颜上却少了那似乎永远的淡定,竟闪现了一丝脆弱,隐埋得那般深。   他成功了。   步步为营,心思缜密,将北阳大地,纳入囊中。   将这最高的权势,从那个男人,那个他叫作父王的人手中,夺了过来。   只差最后一步。   走完最后一步,这场策划多年的好戏,才可以完美上场。   他的唇边绽出一抹绝美的微笑。   望向龙座,他的神情却有些恍惚迷惘起来。   他仿佛看到了某些画面。   那般遥远,仿佛发生过,却已是太久太久。   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容颜绝伦。在龙座边弹琴,琴声极为动人,令人惋叹。一曲罢,他笑得如此天真无邪。   “父王,儿臣喜欢这把琴!”   龙座上是一个俊美的男人,身穿华服,宠溺地搂着孩童,满面疼爱。他唤着:“简儿,父王要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寻来给你。”   简儿。父王。   他噙着迷离的笑,漆黑的眸中现出浓浓的忧伤。   “殿下。”   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宦官小心翼翼地唤道:“皇上来了。”   他挥了衣袖,屏退了宦官,眼神落到了殿门处。   血液开始叫嚣着沸腾起来。心脏钝痛,被血腥充斥着。   两个宦官小心搀扶着一个人,进了大殿。   那人已上了年纪,沧桑的面容却遮掩不住曾经的威严与皇者风范。他一脸平静无澜,自入门以来一直紧闭双目,站稳了身,宦官退下,也不曾睁开。   陌简顺着铺满白玉的阶梯,一步一步往下,他深邃的迷离的眼神,一直专注在老人身上,不曾移开。   “父王。您终于来了。”   “我终于等来这一天。与您,在大殿上相见。”   哪怕换得生灵荼炭,只要你来见我。   走了一半,他突然停住。声音哑然:“父王,您怎么一直不睁开眼睛看看我?”满目哀伤:“为什么不肯睁开眼睛,看看我这张脸?”   “儿臣相信,这张脸,在无数个难眠的夜,反复地,折磨着父王。让父王您,魂牵梦萦,是么。”   他的每一句都似低喃,极具诱惑。   可他的表情却越来越悲伤。因为他的父王,年老的北阳王,就像没听到他说话一般,不曾眨动眼睛。   他再开口,声音已带满哀痛:“父王真的,对儿臣这张脸,连一眼都不肯见么?”   北阳王如石化了的雕像,无半点情绪。   最后一丝期待,在死寂中破灭。   许久,陌简轻笑了一声。   他敛下眸中的绝望,说:“既然如此,这张脸,儿臣再留着,也没用了。”   说罢,修长的手指从怀中抽出一把镶了块紫色宝玉的的匕首。   “父王还记得这把紫玉匕么?这是您送给儿臣六岁生辰的礼物。您说过,您最喜爱的就是这把。”   北阳王的脸终于失去平静,抽搐了下。   陌简缓缓抽出匕身,寒光乍现。   他依然清绝地笑,将锋利的刀刃抵在那张风华绝代的容貌上。   “父王。从此以后,世上再无此容颜。”   反手施力,薄利的刀刃,绝然划过右脸光洁的皮肤,先是出现一条淡淡的白痕,然后很快地,皮肉如婴儿的唇,慢慢绽开。   鲜血,一滴一滴,涌出伤口,染红了那张忧伤的脸,那唇际绝望的笑。   连毁灭,都可以如此绝美。   他的眉目间那么无邪,占染不得半点尘埃,如当年初生的孩童。   却睹见北阳王一直紧闭的眼睛,缓缓地,滚落一颗浑浊的泪。   第二十三章陌见   空旷的北阳皇宫大殿,竟显得有些苍凉凄清。   大殿中间立着一挺拔的白色身影,在这空旷的大殿里,无比寂寥。   他的风采依旧,浑身散发着不可侵扰的高贵气息。而那绝世的容颜上却少了那似乎永远的淡定,竟闪现了一丝脆弱,隐埋得那般深。   他成功了。   步步为营,心思缜密,将北阳大地,纳入囊中。   将这最高的权势,从那个男人,那个他叫作父王的人手中,夺了过来。   只差最后一步。   走完最后一步,这场策划多年的好戏,才可以完美上场。   他的唇边绽出一抹绝美的微笑。   望向龙座,他的神情却有些恍惚迷惘起来。   他仿佛看到了某些画面。   那般遥远,仿佛发生过,却已是太久太久。   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容颜绝伦。在龙座边弹琴,琴声极为动人,令人惋叹。一曲罢,他笑得如此天真无邪。   “父王,儿臣喜欢这把琴!”   龙座上是一个俊美的男人,身穿华服,宠溺地搂着孩童,满面疼爱。他唤着:“简儿,父王要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寻来给你。”   简儿。父王。   他噙着迷离的笑,漆黑的眸中现出浓浓的忧伤。   “殿下。”   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宦官小心翼翼地唤道:“皇上来了。”   他挥了衣袖,屏退了宦官,眼神落到了殿门处。   血液开始叫嚣着沸腾起来。心脏钝痛,被血腥充斥着。   两个宦官小心搀扶着一个人,进了大殿。   那人已上了年纪,沧桑的面容却遮掩不住曾经的威严与皇者风范。他一脸平静无澜,自入门以来一直紧闭双目,站稳了身,宦官退下,也不曾睁开。   陌简顺着铺满白玉的阶梯,一步一步往下,他深邃的迷离的眼神,一直专注在老人身上,不曾移开。   “父王。您终于来了。”   “我终于等来这一天。与您,在大殿上相见。”   哪怕换得生灵荼炭,只要你来见我。   走了一半,他突然停住。声音哑然:“父王,您怎么一直不睁开眼睛看看我?”满目哀伤:“为什么不肯睁开眼睛,看看我这张脸?”   “儿臣相信,这张脸,在无数个难眠的夜,反复地,折磨着父王。让父王您,魂牵梦萦,是么。”   他的每一句都似低喃,极具诱惑。   可他的表情却越来越悲伤。因为他的父王,年老的北阳王,就像没听到他说话一般,不曾眨动眼睛。   他再开口,声音已带满哀痛:“父王真的,对儿臣这张脸,连一眼都不肯见么?”   北阳王如石化了的雕像,无半点情绪。   最后一丝期待,在死寂中破灭。   许久,陌简轻笑了一声。   他敛下眸中的绝望,说:“既然如此,这张脸,儿臣再留着,也没用了。”   说罢,修长的手指从怀中抽出一把镶了块紫色宝玉的的匕首。   “父王还记得这把紫玉匕么?这是您送给儿臣六岁生辰的礼物。您说过,您最喜爱的就是这把。”   北阳王的脸终于失去平静,抽搐了下。   陌简缓缓抽出匕身,寒光乍现。   他依然清绝地笑,将锋利的刀刃抵在那张风华绝代的容貌上。   “父王。从此以后,世上再无此容颜。”   反手施力,薄利的刀刃,绝然划过右脸光洁的皮肤,先是出现一条淡淡的白痕,然后很快地,皮肉如婴儿的唇,慢慢绽开。   鲜血,一滴一滴,涌出伤口,染红了那张忧伤的脸,那唇际绝望的笑。   连毁灭,都可以如此绝美。   他的眉目间那么无邪,占染不得半点尘埃,如当年初生的孩童。   却睹见北阳王一直紧闭的眼睛,缓缓地,滚落一颗浑浊的泪。 第二十四章乐戮   第二十四章乐戮   山谷。流溪。   枯叶落入湍急的小溪里,打着旋,渐渐地远去。   心魂也被它带走,渐行渐远,不再归来。   溪水里倒映着一个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摇摇欲坠。一张平淡的脸,异常憔悴与疲惫,眉眼间带着死水般的寂然。   瘦骨嶙峋的手指轻颤着伸出,拨乱了水中的倒影。   一件衣服轻轻披在我身上。背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天冷了,小心着凉。”   我扭过身,看着莫问,没有多少惊讶:“你救了我?”   他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轻叹一声:“你睡了四个多月。”   “四个多月……”我喃喃道:秋天了。”   “我好似做了一个好久好久的梦。”   一梦醒来,世间已白驹过隙,光阴逝去。   “想必那梦一定很美好。”   我看他,笑了:“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眼神纯净而温暖:“不然你怎么会迟迟不肯醒来。”   我的双眸中盈着浅浅的水光。   梦里,公子在笑。抚着幽雅的琴,倾城倾国。   他的笑容不再飘渺虚幻,那渗透着柔情的笑容,是真实的,属于尘世的,不会再让我碰触不到而心伤。   我迷醉在这个美好的梦里,挣扎着,沉沦着,以为死死捉住,便能成真。   然后,我看到洛予忧伤的脸,他步步相逼,反复质问:“梦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离我而去!”   我失了言语,只能一退再退,直至没了退路。终于从这个慌然的梦里醒来。   “凝脂呢?”我突然想到。   莫问叹了口气:“死了。”   我一惊,急急问道:“她死了?!怎么死的?”   莫问背手,看向远方许久,终于开口:“那日为了从她手中救出你,我奏了勾魂。”   “勾魂?”我努力在记忆里搜寻,并无印象听过此曲,突然又想到另一件奇怪的事:“勾魂……不是公子赐予凝脂的香么?!”   “对。”莫问看着我,定定说道:“天香阁内的人,早已能自由地操纵乐音,所以多数曲调在其身上是起不了半点作用的。但是,公子从不会让任何人脱了他的掌控。”   我心中明朗起来,却带着深深的无力,帮他说了下去:“所以,公子赐给每个人一种奇香。而每种香,又都有一曲调对应。若有人不顺从公子的命令或妄想背离公子,就会被此独有的曲调夺了魂魄对么?”   莫问苦笑轻点下头。   “这便是乐戮。公子对声音的操控,早在他年幼时便已随心所欲,无人可及,而到底这种能力已经是何种境界,无可猜测,也不敢猜测。”   “你又怎么知晓凝脂的勾魂?”   “我自小伴在公子身边,为公子做事。相对而言公子对我还有有些许信任。天香内多人的独杀曲调,公子都有教授给我。”我喃喃道:“可惜就算有些许信任,他仍然在你身上种下淡语。”   你身上的淡语,我身上的梦断,代表了公子的无情。   公子,你曾说我善解你心,可我,到头来,还是不懂你。   “你知道么?”莫问突然问:“玉颜用的香为情缚。”   我愣了下。   他神情开始迷离,继续说:“当我在她面前奏出情缚时,我终于明白,她的情为公子所缚,无药可救。哪怕公子不顾半点旧情将她毁之,她都无怨无悔。”   “乐戮是最残酷的惩罚,会让被杀之人无比痛苦。可她是带着微笑死去的。死在我面前,那么恬静。”   我眼睛发涩。想那夜他冒险来南月宫寻我,心里带着极度的悲伤,那么失魂落魄。   “玉颜……不是自杀的么?”   莫问惨淡一笑:“她如何自杀?公子不准她死,她就死不得。公子的命令,谁敢违抗?”   “你违抗了。”   “她受这非人折磨的日日夜夜,我的心脏像被利刀剐着般疼痛。最终我选择违抗公子命令,哪怕要我自己死。”   “公子没怪罪你?”   他摇了摇头,解开衣带,露出宽阔的胸膛。   然后我骇然发现,他的胸膛上布满细长的疤痕,虽时日已久,却依然触目惊心,像把生生把他撕裂开来一样。   “公子不许任何人的背叛。那日他传唤我去了别院,我已知必死。”   我心一惊,问:“然后呢?难道公子弹奏了淡语?!”   “公子真的很美,对么?”他痴痴地说:在他面前,死亡美的令人绝望。那天,他坐在我前方,不发一语,一脸淡然,那么脱俗。素手开始抚弦,琴声潺潺。我的身体开始裂出道道伤口,血流不止。明明是天籁,却在撩拨间慢慢致人于死地。”   我瞪大了眼睛,捂住口,拦下了未出口的惊呼。   “那种痛苦,是人,此生都不愿再经历吧。”莫问又叹了口气。   “可当我奄奄一息之际,公子的手却突然停下,重重按在琴弦之上。”   “然后,他来到我跟前,看着不支到地的我很久,那眼神我至今猜不透。他拍了拍掌,召来两个侍从将我抬出去。”   我的心慢慢放了下去:“公子还是不忍杀你。”   “公子自小比他人孤独,只有我时刻相伴。我的违抗,对他而言更不可原谅。”   我却突然想到什么,急切地捉住了莫问的衣袖,虚弱的身躯在风中簌簌颤抖,手指的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告诉我,为什么玉颜会被斩去双手?公子的容貌,为何碰触不得?!”   第二十四章乐戮   山谷。流溪。   枯叶落入湍急的小溪里,打着旋,渐渐地远去。   心魂也被它带走,渐行渐远,不再归来。   溪水里倒映着一个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摇摇欲坠。一张平淡的脸,异常憔悴与疲惫,眉眼间带着死水般的寂然。   瘦骨嶙峋的手指轻颤着伸出,拨乱了水中的倒影。   一件衣服轻轻披在我身上。背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天冷了,小心着凉。”   我扭过身,看着莫问,没有多少惊讶:“你救了我?”   他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轻叹一声:“你睡了四个多月。”   “四个多月……”我喃喃道:秋天了。”   “我好似做了一个好久好久的梦。”   一梦醒来,世间已白驹过隙,光阴逝去。   “想必那梦一定很美好。”   我看他,笑了:“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眼神纯净而温暖:“不然你怎么会迟迟不肯醒来。”   我的双眸中盈着浅浅的水光。   梦里,公子在笑。抚着幽雅的琴,倾城倾国。   他的笑容不再飘渺虚幻,那渗透着柔情的笑容,是真实的,属于尘世的,不会再让我碰触不到而心伤。   我迷醉在这个美好的梦里,挣扎着,沉沦着,以为死死捉住,便能成真。   然后,我看到洛予忧伤的脸,他步步相逼,反复质问:“梦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离我而去!”   我失了言语,只能一退再退,直至没了退路。终于从这个慌然的梦里醒来。   “凝脂呢?”我突然想到。   莫问叹了口气:“死了。”   我一惊,急急问道:“她死了?!怎么死的?”   莫问背手,看向远方许久,终于开口:“那日为了从她手中救出你,我奏了勾魂。”   “勾魂?”我努力在记忆里搜寻,并无印象听过此曲,突然又想到另一件奇怪的事:“勾魂……不是公子赐予凝脂的香么?!”   “对。”莫问看着我,定定说道:“天香阁内的人,早已能自由地操纵乐音,所以多数曲调在其身上是起不了半点作用的。但是,公子从不会让任何人脱了他的掌控。”   我心中明朗起来,却带着深深的无力,帮他说了下去:“所以,公子赐给每个人一种奇香。而每种香,又都有一曲调对应。若有人不顺从公子的命令或妄想背离公子,就会被此独有的曲调夺了魂魄对么?”   莫问苦笑轻点下头。   “这便是乐戮。公子对声音的操控,早在他年幼时便已随心所欲,无人可及,而到底这种能力已经是何种境界,无可猜测,也不敢猜测。”   “你又怎么知晓凝脂的勾魂?”   “我自小伴在公子身边,为公子做事。相对而言公子对我还有有些许信任。天香内多人的独杀曲调,公子都有教授给我。”我喃喃道:“可惜就算有些许信任,他仍然在你身上种下淡语。”   你身上的淡语,我身上的梦断,代表了公子的无情。   公子,你曾说我善解你心,可我,到头来,还是不懂你。   “你知道么?”莫问突然问:“玉颜用的香为情缚。”   我愣了下。   他神情开始迷离,继续说:“当我在她面前奏出情缚时,我终于明白,她的情为公子所缚,无药可救。哪怕公子不顾半点旧情将她毁之,她都无怨无悔。”   “乐戮是最残酷的惩罚,会让被杀之人无比痛苦。可她是带着微笑死去的。死在我面前,那么恬静。”   我眼睛发涩。想那夜他冒险来南月宫寻我,心里带着极度的悲伤,那么失魂落魄。   “玉颜……不是自杀的么?”   莫问惨淡一笑:“她如何自杀?公子不准她死,她就死不得。公子的命令,谁敢违抗?”   “你违抗了。”   “她受这非人折磨的日日夜夜,我的心脏像被利刀剐着般疼痛。最终我选择违抗公子命令,哪怕要我自己死。”   “公子没怪罪你?”   他摇了摇头,解开衣带,露出宽阔的胸膛。   然后我骇然发现,他的胸膛上布满细长的疤痕,虽时日已久,却依然触目惊心,像把生生把他撕裂开来一样。   “公子不许任何人的背叛。那日他传唤我去了别院,我已知必死。”   我心一惊,问:“然后呢?难道公子弹奏了淡语?!”   “公子真的很美,对么?”他痴痴地说:在他面前,死亡美的令人绝望。那天,他坐在我前方,不发一语,一脸淡然,那么脱俗。素手开始抚弦,琴声潺潺。我的身体开始裂出道道伤口,血流不止。明明是天籁,却在撩拨间慢慢致人于死地。”   我瞪大了眼睛,捂住口,拦下了未出口的惊呼。   “那种痛苦,是人,此生都不愿再经历吧。”莫问又叹了口气。   “可当我奄奄一息之际,公子的手却突然停下,重重按在琴弦之上。”   “然后,他来到我跟前,看着不支到地的我很久,那眼神我至今猜不透。他拍了拍掌,召来两个侍从将我抬出去。”   我的心慢慢放了下去:“公子还是不忍杀你。”   “公子自小比他人孤独,只有我时刻相伴。我的违抗,对他而言更不可原谅。”   我却突然想到什么,急切地捉住了莫问的衣袖,虚弱的身躯在风中簌簌颤抖,手指的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告诉我,为什么玉颜会被斩去双手?公子的容貌,为何碰触不得?!”   第二十四章乐戮   山谷。流溪。   枯叶落入湍急的小溪里,打着旋,渐渐地远去。   心魂也被它带走,渐行渐远,不再归来。   溪水里倒映着一个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摇摇欲坠。一张平淡的脸,异常憔悴与疲惫,眉眼间带着死水般的寂然。   瘦骨嶙峋的手指轻颤着伸出,拨乱了水中的倒影。   一件衣服轻轻披在我身上。背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天冷了,小心着凉。”   我扭过身,看着莫问,没有多少惊讶:“你救了我?”   他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轻叹一声:“你睡了四个多月。”   “四个多月……”我喃喃道:秋天了。”   “我好似做了一个好久好久的梦。”   一梦醒来,世间已白驹过隙,光阴逝去。   “想必那梦一定很美好。”   我看他,笑了:“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眼神纯净而温暖:“不然你怎么会迟迟不肯醒来。”   我的双眸中盈着浅浅的水光。   梦里,公子在笑。抚着幽雅的琴,倾城倾国。   他的笑容不再飘渺虚幻,那渗透着柔情的笑容,是真实的,属于尘世的,不会再让我碰触不到而心伤。   我迷醉在这个美好的梦里,挣扎着,沉沦着,以为死死捉住,便能成真。   然后,我看到洛予忧伤的脸,他步步相逼,反复质问:“梦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离我而去!”   我失了言语,只能一退再退,直至没了退路。终于从这个慌然的梦里醒来。   “凝脂呢?”我突然想到。   莫问叹了口气:“死了。”   我一惊,急急问道:“她死了?!怎么死的?”   莫问背手,看向远方许久,终于开口:“那日为了从她手中救出你,我奏了勾魂。”   “勾魂?”我努力在记忆里搜寻,并无印象听过此曲,突然又想到另一件奇怪的事:“勾魂……不是公子赐予凝脂的香么?!”   “对。”莫问看着我,定定说道:“天香阁内的人,早已能自由地操纵乐音,所以多数曲调在其身上是起不了半点作用的。但是,公子从不会让任何人脱了他的掌控。”   我心中明朗起来,却带着深深的无力,帮他说了下去:“所以,公子赐给每个人一种奇香。而每种香,又都有一曲调对应。若有人不顺从公子的命令或妄想背离公子,就会被此独有的曲调夺了魂魄对么?”   莫问苦笑轻点下头。   “这便是乐戮。公子对声音的操控,早在他年幼时便已随心所欲,无人可及,而到底这种能力已经是何种境界,无可猜测,也不敢猜测。”   “你又怎么知晓凝脂的勾魂?”   “我自小伴在公子身边,为公子做事。相对而言公子对我还有有些许信任。天香内多人的独杀曲调,公子都有教授给我。”我喃喃道:“可惜就算有些许信任,他仍然在你身上种下淡语。”   你身上的淡语,我身上的梦断,代表了公子的无情。   公子,你曾说我善解你心,可我,到头来,还是不懂你。   “你知道么?”莫问突然问:“玉颜用的香为情缚。”   我愣了下。   他神情开始迷离,继续说:“当我在她面前奏出情缚时,我终于明白,她的情为公子所缚,无药可救。哪怕公子不顾半点旧情将她毁之,她都无怨无悔。”   “乐戮是最残酷的惩罚,会让被杀之人无比痛苦。可她是带着微笑死去的。死在我面前,那么恬静。”   我眼睛发涩。想那夜他冒险来南月宫寻我,心里带着极度的悲伤,那么失魂落魄。   “玉颜……不是自杀的么?”   莫问惨淡一笑:“她如何自杀?公子不准她死,她就死不得。公子的命令,谁敢违抗?”   “你违抗了。”   “她受这非人折磨的日日夜夜,我的心脏像被利刀剐着般疼痛。最终我选择违抗公子命令,哪怕要我自己死。”   “公子没怪罪你?”   他摇了摇头,解开衣带,露出宽阔的胸膛。   然后我骇然发现,他的胸膛上布满细长的疤痕,虽时日已久,却依然触目惊心,像把生生把他撕裂开来一样。   “公子不许任何人的背叛。那日他传唤我去了别院,我已知必死。”   我心一惊,问:“然后呢?难道公子弹奏了淡语?!”   “公子真的很美,对么?”他痴痴地说:在他面前,死亡美的令人绝望。那天,他坐在我前方,不发一语,一脸淡然,那么脱俗。素手开始抚弦,琴声潺潺。我的身体开始裂出道道伤口,血流不止。明明是天籁,却在撩拨间慢慢致人于死地。”   我瞪大了眼睛,捂住口,拦下了未出口的惊呼。   “那种痛苦,是人,此生都不愿再经历吧。”莫问又叹了口气。   “可当我奄奄一息之际,公子的手却突然停下,重重按在琴弦之上。”   “然后,他来到我跟前,看着不支到地的我很久,那眼神我至今猜不透。他拍了拍掌,召来两个侍从将我抬出去。”   我的心慢慢放了下去:“公子还是不忍杀你。”   “公子自小比他人孤独,只有我时刻相伴。我的违抗,对他而言更不可原谅。”   我却突然想到什么,急切地捉住了莫问的衣袖,虚弱的身躯在风中簌簌颤抖,手指的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告诉我,为什么玉颜会被斩去双手?公子的容貌,为何碰触不得?!” 第二十五章禁忌   第二十五章禁忌   莫问怔住。   他的眼睛里满是复杂的光,面带犹豫,最终还是深深叹然:“这是一个禁忌。你不该知道的。”   “禁忌……”我恍惚地松开捉住他衣袖的手。   “是的。多年来的禁忌,触摸不得。”   “告诉我,莫问……”我再看向他时,已有清泪,悄然滑过苍白的面颊:“你知道么……这么久以来,我心里装满都是不断产生的疑惑和猜测。玉颜的死,凝脂跟我说的那一番话,公子喜怒无常的脾性和深不可测的行径……没有人帮我理清这些,它们就在我心中纠缠为结,将我折磨成狂……”   缄默。   只有萧瑟的秋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残阳如血,将我和莫问身上镀上一层迷离的光彩。   过了好久,莫问突然低沉开口:“你还记得,你在天香阁第一次与公子接触的情景么?”   我愣了下,仔细搜索回忆:“在一个黑屋内……”   寒冷的冰室,诡秘的黑屋,公子冰冷的眉眼,还有他灼热的耳语:   “梦来,我等了你好久……”   这些情景遥远却真实,在脑子里一次次重复着,让我分不清时间与梦境。   “黑屋……公子那么地贪嗜黑暗。他的寝室,长年不能有半点光日。”   “不能有半点光日?”我惊异:“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只有在黑暗中,你,我,其他人,甚至公子自己,才看不到他的容貌。”莫问不再似以往一般风清云淡,他的表情异常凝重。   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公子不愿他人睹见他的容颜?”   “除了要事,公子极少露面。天香阁中,只有少数人见过公子的面目。窥见已不可赦免,更何况是碰触。”   “你是指玉颜……”   莫问闭上了眼睛,似陷入了回忆,低喃:“玉颜是我除公子外,见过的最美的人。她性情温婉,不为世间尘秽所扰。琵琶一绝,更是人间仅有。”   “这般一名女子,连上天也会垂怜于她吧。”我轻声叹道。眼前显现一个美好的轮廓,眉目生辉,巧颜笑兮。   “可惜,她遇到了公子。”   我心中一紧。想到与凝脂的对话:公子那样的人,是女人,都会爱上。   玉颜遇到了公子,也遇到了不可救赎的劫难。   “那些时候公子极宠玉颜。得公子宠幸过的女子,即使再痴心妄想,也从来不敢触犯公子的禁忌。可惜玉颜……”   “可惜她在公子的迷情里,乱了心智。”我接着说了下去。   一个再与世无争的女人,在心爱之人面前,都会以为自己不一样。   何况是对公子。他的一丝柔情,一丝怜悯,连静美之如玉颜,都会生出妄想。   妄想公子也有心也有情,哪怕丝毫。   “那夜公子寝时,玉颜用手去触了公子的脸,公子惊醒,无比震怒。他下令斩去玉颜的双手,囚禁在她所属的庭院里,将她最心爱的琵琶悬挂在壁上,命日夜相对,不得寻死。”   我惊骇得睁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气。   公子如此清楚如何惩罚一个人,才能令之生不如死。   他怎么能如此残忍,如此折磨一个爱他入骨的女子。即使上一刻他与她还耳鬓厮摩,交颈而眠。   不留半点情份。   他与玉颜欢爱,不过是因为夜幕深沉里,一闪而过的寂寞罢。   他赐给玉颜叫情缚的香,是因为他早已洞察一切,他的迷情,他的绝情,将每一个倾心于他的女人,紧紧缚住。   我可以想象,玉颜在一朝薄幸后,呆呆凝视着那张绝世面孔,颤着手,小心翼翼抚摩上那醉人的五官。   她不过是想离这个遥远的飘渺的男人再近些。她从未接近过他,哪怕他们曾朝夕缠绵,不舍昼夜。   她以为,突破这个隐晦的禁忌,她和公子,就会不一样。   谁能料到,公子会暴怒残妄至此,她只能绝望地,被粉碎了所有妄想,将尊严溅踏在灰尘之中,落得悲惨的结局。   可她至死,都是带着恬静的微笑离去,对公子没有半点怨恨。哪怕乐戮磨碎了她的血肉,她的心。   是真的爱到极致,才能不怨不悔,哪怕公子无情无心。   “那你……”   “我一直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在静谧的夜,倚靠在长廊暗处,听她奏千遍万遍。她属于公子时这样,不属于公子时也这样。然而每个人一生中,总有些人,你不愿看见她受苦,不愿看见她难过,更不愿看见她神伤。我知道此生,我再得不到她,那么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求换得她的解脱。”   莫问表情转为淡然,语气已开始有些哽咽,似梦似幻:“梦来,你相信来生么?我信的。我信来生,在茫茫人海里,我能一眼就认得她。无论她化为何样,我却知道是她。”   芸芸众生,我只盼能遇你一回。   弱水三千,我仅愿取你一瓢。   若此生无缘,来世我再不愿与你错过。   我愿舍弃所有,只为与你画眉绾髻,得你万分垂青。   我咬紧了唇畔,却有泪光,密密渗出眼角。我笑,说:“我信。”   是的。我信。   宁愿相信来世,你我都只是沧海一粟,就好。   但求来生,不用再在这乱世的权势相争与**算计里挣扎。   但求来生,你我能遇到该遇到的人。   但求来生,相濡以沫或长相厮守,不再是奢望。   莫问低低哑叹一声,回过神来,笑得凄然:“你可知公子的容貌,为何忌讳这么深?一旦触犯,就不可饶恕?”   这正是我一直猜测不透的地方。心一凛,忙摇了摇头。   第二十五章禁忌   莫问怔住。   他的眼睛里满是复杂的光,面带犹豫,最终还是深深叹然:“这是一个禁忌。你不该知道的。”   “禁忌……”我恍惚地松开捉住他衣袖的手。   “是的。多年来的禁忌,触摸不得。”   “告诉我,莫问……”我再看向他时,已有清泪,悄然滑过苍白的面颊:“你知道么……这么久以来,我心里装满都是不断产生的疑惑和猜测。玉颜的死,凝脂跟我说的那一番话,公子喜怒无常的脾性和深不可测的行径……没有人帮我理清这些,它们就在我心中纠缠为结,将我折磨成狂……”   缄默。   只有萧瑟的秋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残阳如血,将我和莫问身上镀上一层迷离的光彩。   过了好久,莫问突然低沉开口:“你还记得,你在天香阁第一次与公子接触的情景么?”   我愣了下,仔细搜索回忆:“在一个黑屋内……”   寒冷的冰室,诡秘的黑屋,公子冰冷的眉眼,还有他灼热的耳语:   “梦来,我等了你好久……”   这些情景遥远却真实,在脑子里一次次重复着,让我分不清时间与梦境。   “黑屋……公子那么地贪嗜黑暗。他的寝室,长年不能有半点光日。”   “不能有半点光日?”我惊异:“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只有在黑暗中,你,我,其他人,甚至公子自己,才看不到他的容貌。”莫问不再似以往一般风清云淡,他的表情异常凝重。   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公子不愿他人睹见他的容颜?”   “除了要事,公子极少露面。天香阁中,只有少数人见过公子的面目。窥见已不可赦免,更何况是碰触。”   “你是指玉颜……”   莫问闭上了眼睛,似陷入了回忆,低喃:“玉颜是我除公子外,见过的最美的人。她性情温婉,不为世间尘秽所扰。琵琶一绝,更是人间仅有。”   “这般一名女子,连上天也会垂怜于她吧。”我轻声叹道。眼前显现一个美好的轮廓,眉目生辉,巧颜笑兮。   “可惜,她遇到了公子。”   我心中一紧。想到与凝脂的对话:公子那样的人,是女人,都会爱上。   玉颜遇到了公子,也遇到了不可救赎的劫难。   “那些时候公子极宠玉颜。得公子宠幸过的女子,即使再痴心妄想,也从来不敢触犯公子的禁忌。可惜玉颜……”   “可惜她在公子的迷情里,乱了心智。”我接着说了下去。   一个再与世无争的女人,在心爱之人面前,都会以为自己不一样。   何况是对公子。他的一丝柔情,一丝怜悯,连静美之如玉颜,都会生出妄想。   妄想公子也有心也有情,哪怕丝毫。   “那夜公子寝时,玉颜用手去触了公子的脸,公子惊醒,无比震怒。他下令斩去玉颜的双手,囚禁在她所属的庭院里,将她最心爱的琵琶悬挂在壁上,命日夜相对,不得寻死。”   我惊骇得睁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气。   公子如此清楚如何惩罚一个人,才能令之生不如死。   他怎么能如此残忍,如此折磨一个爱他入骨的女子。即使上一刻他与她还耳鬓厮摩,交颈而眠。   不留半点情份。   他与玉颜欢爱,不过是因为夜幕深沉里,一闪而过的寂寞罢。   他赐给玉颜叫情缚的香,是因为他早已洞察一切,他的迷情,他的绝情,将每一个倾心于他的女人,紧紧缚住。   我可以想象,玉颜在一朝薄幸后,呆呆凝视着那张绝世面孔,颤着手,小心翼翼抚摩上那醉人的五官。   她不过是想离这个遥远的飘渺的男人再近些。她从未接近过他,哪怕他们曾朝夕缠绵,不舍昼夜。   她以为,突破这个隐晦的禁忌,她和公子,就会不一样。   谁能料到,公子会暴怒残妄至此,她只能绝望地,被粉碎了所有妄想,将尊严溅踏在灰尘之中,落得悲惨的结局。   可她至死,都是带着恬静的微笑离去,对公子没有半点怨恨。哪怕乐戮磨碎了她的血肉,她的心。   是真的爱到极致,才能不怨不悔,哪怕公子无情无心。   “那你……”   “我一直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在静谧的夜,倚靠在长廊暗处,听她奏千遍万遍。她属于公子时这样,不属于公子时也这样。然而每个人一生中,总有些人,你不愿看见她受苦,不愿看见她难过,更不愿看见她神伤。我知道此生,我再得不到她,那么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求换得她的解脱。”   莫问表情转为淡然,语气已开始有些哽咽,似梦似幻:“梦来,你相信来生么?我信的。我信来生,在茫茫人海里,我能一眼就认得她。无论她化为何样,我却知道是她。”   芸芸众生,我只盼能遇你一回。   弱水三千,我仅愿取你一瓢。   若此生无缘,来世我再不愿与你错过。   我愿舍弃所有,只为与你画眉绾髻,得你万分垂青。   我咬紧了唇畔,却有泪光,密密渗出眼角。我笑,说:“我信。”   是的。我信。   宁愿相信来世,你我都只是沧海一粟,就好。   但求来生,不用再在这乱世的权势相争与**算计里挣扎。   但求来生,你我能遇到该遇到的人。   但求来生,相濡以沫或长相厮守,不再是奢望。   莫问低低哑叹一声,回过神来,笑得凄然:“你可知公子的容貌,为何忌讳这么深?一旦触犯,就不可饶恕?”   这正是我一直猜测不透的地方。心一凛,忙摇了摇头。   第二十五章禁忌   莫问怔住。   他的眼睛里满是复杂的光,面带犹豫,最终还是深深叹然:“这是一个禁忌。你不该知道的。”   “禁忌……”我恍惚地松开捉住他衣袖的手。   “是的。多年来的禁忌,触摸不得。”   “告诉我,莫问……”我再看向他时,已有清泪,悄然滑过苍白的面颊:“你知道么……这么久以来,我心里装满都是不断产生的疑惑和猜测。玉颜的死,凝脂跟我说的那一番话,公子喜怒无常的脾性和深不可测的行径……没有人帮我理清这些,它们就在我心中纠缠为结,将我折磨成狂……”   缄默。   只有萧瑟的秋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残阳如血,将我和莫问身上镀上一层迷离的光彩。   过了好久,莫问突然低沉开口:“你还记得,你在天香阁第一次与公子接触的情景么?”   我愣了下,仔细搜索回忆:“在一个黑屋内……”   寒冷的冰室,诡秘的黑屋,公子冰冷的眉眼,还有他灼热的耳语:   “梦来,我等了你好久……”   这些情景遥远却真实,在脑子里一次次重复着,让我分不清时间与梦境。   “黑屋……公子那么地贪嗜黑暗。他的寝室,长年不能有半点光日。”   “不能有半点光日?”我惊异:“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只有在黑暗中,你,我,其他人,甚至公子自己,才看不到他的容貌。”莫问不再似以往一般风清云淡,他的表情异常凝重。   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公子不愿他人睹见他的容颜?”   “除了要事,公子极少露面。天香阁中,只有少数人见过公子的面目。窥见已不可赦免,更何况是碰触。”   “你是指玉颜……”   莫问闭上了眼睛,似陷入了回忆,低喃:“玉颜是我除公子外,见过的最美的人。她性情温婉,不为世间尘秽所扰。琵琶一绝,更是人间仅有。”   “这般一名女子,连上天也会垂怜于她吧。”我轻声叹道。眼前显现一个美好的轮廓,眉目生辉,巧颜笑兮。   “可惜,她遇到了公子。”   我心中一紧。想到与凝脂的对话:公子那样的人,是女人,都会爱上。   玉颜遇到了公子,也遇到了不可救赎的劫难。   “那些时候公子极宠玉颜。得公子宠幸过的女子,即使再痴心妄想,也从来不敢触犯公子的禁忌。可惜玉颜……”   “可惜她在公子的迷情里,乱了心智。”我接着说了下去。   一个再与世无争的女人,在心爱之人面前,都会以为自己不一样。   何况是对公子。他的一丝柔情,一丝怜悯,连静美之如玉颜,都会生出妄想。   妄想公子也有心也有情,哪怕丝毫。   “那夜公子寝时,玉颜用手去触了公子的脸,公子惊醒,无比震怒。他下令斩去玉颜的双手,囚禁在她所属的庭院里,将她最心爱的琵琶悬挂在壁上,命日夜相对,不得寻死。”   我惊骇得睁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气。   公子如此清楚如何惩罚一个人,才能令之生不如死。   他怎么能如此残忍,如此折磨一个爱他入骨的女子。即使上一刻他与她还耳鬓厮摩,交颈而眠。   不留半点情份。   他与玉颜欢爱,不过是因为夜幕深沉里,一闪而过的寂寞罢。   他赐给玉颜叫情缚的香,是因为他早已洞察一切,他的迷情,他的绝情,将每一个倾心于他的女人,紧紧缚住。   我可以想象,玉颜在一朝薄幸后,呆呆凝视着那张绝世面孔,颤着手,小心翼翼抚摩上那醉人的五官。   她不过是想离这个遥远的飘渺的男人再近些。她从未接近过他,哪怕他们曾朝夕缠绵,不舍昼夜。   她以为,突破这个隐晦的禁忌,她和公子,就会不一样。   谁能料到,公子会暴怒残妄至此,她只能绝望地,被粉碎了所有妄想,将尊严溅踏在灰尘之中,落得悲惨的结局。   可她至死,都是带着恬静的微笑离去,对公子没有半点怨恨。哪怕乐戮磨碎了她的血肉,她的心。   是真的爱到极致,才能不怨不悔,哪怕公子无情无心。   “那你……”   “我一直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在静谧的夜,倚靠在长廊暗处,听她奏千遍万遍。她属于公子时这样,不属于公子时也这样。然而每个人一生中,总有些人,你不愿看见她受苦,不愿看见她难过,更不愿看见她神伤。我知道此生,我再得不到她,那么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求换得她的解脱。”   莫问表情转为淡然,语气已开始有些哽咽,似梦似幻:“梦来,你相信来生么?我信的。我信来生,在茫茫人海里,我能一眼就认得她。无论她化为何样,我却知道是她。”   芸芸众生,我只盼能遇你一回。   弱水三千,我仅愿取你一瓢。   若此生无缘,来世我再不愿与你错过。   我愿舍弃所有,只为与你画眉绾髻,得你万分垂青。   我咬紧了唇畔,却有泪光,密密渗出眼角。我笑,说:“我信。”   是的。我信。   宁愿相信来世,你我都只是沧海一粟,就好。   但求来生,不用再在这乱世的权势相争与**算计里挣扎。   但求来生,你我能遇到该遇到的人。   但求来生,相濡以沫或长相厮守,不再是奢望。   莫问低低哑叹一声,回过神来,笑得凄然:“你可知公子的容貌,为何忌讳这么深?一旦触犯,就不可饶恕?”   这正是我一直猜测不透的地方。心一凛,忙摇了摇头。 第二十六章追忆   “你可听过公子的追忆?”   我一愣,不明白为什么莫问突然提到这个,答道:“听过……”   北阳国,陌见府,烟笑亭。公子的追忆,迷离而殇。   “每次公子回府,都会弹一曲追忆。”莫问说:“公子的追忆,如幼兽悲鸣,满含残酷伤痛,令闻者不忍。”   他看向我,缓缓问道:“梦来,你可曾想过,要经历哪般过往,才能弹出那样的曲调?”   我紧蹙眉,摇头,却心生强烈的不安。   公子似谜,深沉诡谲,我一直看不穿谜底。   如今,步步逼近,我却犹豫起来。怕这谜底的残忍,是我无法承受。   “公子自七岁起,每一年生辰之日,他都会在烟笑亭内,焚香,奏琴。追忆,即是令人忆起过去的美好。追忆起,故人归。你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就似从梦中归来,笑意浅浅,风采依然。”   “公子以追忆来怀念故人?”我记得当时公子说过,他回北阳,是要见两个人。   一个是他的父王,北阳国帝。   另一个,是以绝美姿态在公子面前消逝的女子。   公子年复一年地,弹奏追忆,忆的就是她么。   “是的,故人。那位故人,不似凡尘应有。那位故人,曾与公子朝夕相伴。那位故人,对公子万般宠爱,血肉相融。那位故人,连北阳帝王都沉醉其中。那位故人,拥有一张与公子几乎一模一样的,倾世容颜。”莫问忆起从前,娓娓道来。   我无比震惊。张口,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突然明白。   一切事实,不容窥知的事实,串成完整的卷,在我面前展列开来。   残酷的,绝美的,令人颤栗。   那位故人,是北阳国的皇后。是公子的亲生母亲。   公子身上,流淌着她脱俗的血液,公子的绝美容颜,完全延袭自她。   公子的母后。   “那年公子年仅七岁。在他生辰前夕,他作成碎蝶一曲。并在生辰当日,烟笑亭内,为他母后一人弹奏。”   公子曾说,碎蝶一曲,世间无双。   溢满死亡的绝美气息。   他当时不过是一个七岁孩童,只是单纯地,想让他的母后感觉那种无双之美。   却眼睁睁看着,最宠爱他的母后,在他面前,笑容浅然,灰飞烟灭。   未曾预想到这般结果。   可他却停不下来。他天生是为乐律而存在,连自己也控制不住,停不下来。   完美天籁,要有完整结束。   他一边惊慌,泪流满面,一边看着母亲,绝美死去。   “公子的父王,北阳国君,虽后宫粉黛三千,然他眼中只容得公子的母后一人。皇后因公子而死,皇上痛不欲生。他废公子的太子之位,改公子府名为陌见,并诏告天下,此生此世,不与公子相见。”   心开始猛地剧痛。   公子,这颗心由你所控,与你同心。梦来仿佛感受到了,你当初的惶恐与伤痛。   眼泪倏地滑落,不可遏制。   梦来终于懂得。   你不允许任何人碰触到你的脸,不愿他人窥见,只因为这张脸属于一个重要的人。   你的母后。   因你年幼不懂诸事不计后果,而死在你面前的母后。   她的死,让你周围的重重坚固堡垒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宠爱。珍视。顿成过往。   你的父王极爱你母后,所以也极爱你。可当他最爱的女人死在你手上,尸骨无存时,他便再无法面对你。   极爱又极恨,狠不下心杀之后快,却也再不愿待见。   更何况,你有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孔,看到一次,他就痛彻心扉一次。   不如漠然。   只有漠然。   却任由心中的荆棘,在冰冷的陌见府中,在无数个孤寂的夜里,疯狂滋长,将年幼的公子扎得鲜血淋漓。   曾经集万千宠爱为一身的七皇子殿下,曾经贵为天之骄子的陌简,却在一朝间,失去所有。   母亲因他而死,父亲因恨而遗弃了他。他不再是一个以抚琴为乐的孩童,不再是承欢父母膝下的孩童。   不再是。   他的瞳孔依然纯净如初,可他那颗柔软脆弱的心,却在黑夜噬人的寒冷里,冰冻成灾。   随着成长,越发乖张诡异。   陌见。   从此形同陌路,不再相见。   于是,他策划已久要篡位。暗中组建天香阁,招兵买马,拉拢权贵,不从者格杀之。   他认为,只要他叛经离道,冒天下之大不讳夺走北阳皇位,曾经宠他入骨的父王,就不得不面对他。   不顾生灵涂炭,不顾国家倾覆,只要父王看他一眼。   这个强烈的**,在无数个夜,折磨着公子,最终不可收拾。   终于成为一个完美的局。   梦来终于明白,那夜与你缠绵,你眼中,那一丝脆弱与寂寥的由来。   公子。你是否在无数个冷清的夜,蜷缩在角落中,目光惶恐,直到习惯黑暗。   你再残忍也好,再无情也罢。这一切,为何是你的错。为何要你一人,寂寞地承受。   一直一直,只有你一个人。   一个人,在空寂的陌见府中游荡。一个人,在人情冷漠世态荒凉的岁月里,妖娆成长。   我恍惚地落泪,开口问:“公子,现在怎么样?”   莫问摇摇头,说:“我已好久没回公子身旁。只知道四个月前皇上驾崩,公子又不知其踪,宫内其他数位皇子为争夺权位而自相残杀。在这混乱之际,南月国君突然亲自率兵攻打北阳,原本已伤痕累累的北阳如今水深火热,民不聊生。想我北阳曾经泱泱大国,竟落得如此地步,离灭亡,已不远矣!”   想到故国如今的局面,莫问不禁悲从中来,语调无比沉重。   我脑中一轰,一时反应不过来。   洛予率兵攻打北阳?!   他是因我在大婚那夜失踪而震怒,狠下心来要毁了公子,毁了公子的国家?!   他说过,他不会再放过我。   泪水簌簌淌过脸庞。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罢。我从来不应该存在。   害得这苍生,因我,直接地,间接地,苦痛不安。   还有公子。   北阳帝死了,公子会怎么样。   他多年来苦苦执着的,是烟消云散了么。   泪痕干尽,我目光坚定,决然说:“莫问,带我回北阳。”   莫问一愣,迟疑问:“什么……”   “带我回北阳,我要去见公子。”   莫问黯然,低低哑叹:“梦来。你还不懂么?我将你藏匿在这无人的深谷之中,就是……”   “我不怕。”我看他,凄然一笑:“再见公子,无论他要拿我哪般,我都不会后悔。”   无论公子是要弃我,还是要毁我,都不会后悔。   我不能看着他一人在这乱世里,独自浮沉。   公子,即使是黑夜,你也不用怕了罢。所有的迷茫伤痛,由梦来承担。   “你可听过公子的追忆?”   我一愣,不明白为什么莫问突然提到这个,答道:“听过……”   北阳国,陌见府,烟笑亭。公子的追忆,迷离而殇。   “每次公子回府,都会弹一曲追忆。”莫问说:“公子的追忆,如幼兽悲鸣,满含残酷伤痛,令闻者不忍。”   他看向我,缓缓问道:“梦来,你可曾想过,要经历哪般过往,才能弹出那样的曲调?”   我紧蹙眉,摇头,却心生强烈的不安。   公子似谜,深沉诡谲,我一直看不穿谜底。   如今,步步逼近,我却犹豫起来。怕这谜底的残忍,是我无法承受。   “公子自七岁起,每一年生辰之日,他都会在烟笑亭内,焚香,奏琴。追忆,即是令人忆起过去的美好。追忆起,故人归。你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就似从梦中归来,笑意浅浅,风采依然。”   “公子以追忆来怀念故人?”我记得当时公子说过,他回北阳,是要见两个人。   一个是他的父王,北阳国帝。   另一个,是以绝美姿态在公子面前消逝的女子。   公子年复一年地,弹奏追忆,忆的就是她么。   “是的,故人。那位故人,不似凡尘应有。那位故人,曾与公子朝夕相伴。那位故人,对公子万般宠爱,血肉相融。那位故人,连北阳帝王都沉醉其中。那位故人,拥有一张与公子几乎一模一样的,倾世容颜。”莫问忆起从前,娓娓道来。   我无比震惊。张口,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突然明白。   一切事实,不容窥知的事实,串成完整的卷,在我面前展列开来。   残酷的,绝美的,令人颤栗。   那位故人,是北阳国的皇后。是公子的亲生母亲。   公子身上,流淌着她脱俗的血液,公子的绝美容颜,完全延袭自她。   公子的母后。   “那年公子年仅七岁。在他生辰前夕,他作成碎蝶一曲。并在生辰当日,烟笑亭内,为他母后一人弹奏。”   公子曾说,碎蝶一曲,世间无双。   溢满死亡的绝美气息。   他当时不过是一个七岁孩童,只是单纯地,想让他的母后感觉那种无双之美。   却眼睁睁看着,最宠爱他的母后,在他面前,笑容浅然,灰飞烟灭。   未曾预想到这般结果。   可他却停不下来。他天生是为乐律而存在,连自己也控制不住,停不下来。   完美天籁,要有完整结束。   他一边惊慌,泪流满面,一边看着母亲,绝美死去。   “公子的父王,北阳国君,虽后宫粉黛三千,然他眼中只容得公子的母后一人。皇后因公子而死,皇上痛不欲生。他废公子的太子之位,改公子府名为陌见,并诏告天下,此生此世,不与公子相见。”   心开始猛地剧痛。   公子,这颗心由你所控,与你同心。梦来仿佛感受到了,你当初的惶恐与伤痛。   眼泪倏地滑落,不可遏制。   梦来终于懂得。   你不允许任何人碰触到你的脸,不愿他人窥见,只因为这张脸属于一个重要的人。   你的母后。   因你年幼不懂诸事不计后果,而死在你面前的母后。   她的死,让你周围的重重坚固堡垒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宠爱。珍视。顿成过往。   你的父王极爱你母后,所以也极爱你。可当他最爱的女人死在你手上,尸骨无存时,他便再无法面对你。   极爱又极恨,狠不下心杀之后快,却也再不愿待见。   更何况,你有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孔,看到一次,他就痛彻心扉一次。   不如漠然。   只有漠然。   却任由心中的荆棘,在冰冷的陌见府中,在无数个孤寂的夜里,疯狂滋长,将年幼的公子扎得鲜血淋漓。   曾经集万千宠爱为一身的七皇子殿下,曾经贵为天之骄子的陌简,却在一朝间,失去所有。   母亲因他而死,父亲因恨而遗弃了他。他不再是一个以抚琴为乐的孩童,不再是承欢父母膝下的孩童。   不再是。   他的瞳孔依然纯净如初,可他那颗柔软脆弱的心,却在黑夜噬人的寒冷里,冰冻成灾。   随着成长,越发乖张诡异。   陌见。   从此形同陌路,不再相见。   于是,他策划已久要篡位。暗中组建天香阁,招兵买马,拉拢权贵,不从者格杀之。   他认为,只要他叛经离道,冒天下之大不讳夺走北阳皇位,曾经宠他入骨的父王,就不得不面对他。   不顾生灵涂炭,不顾国家倾覆,只要父王看他一眼。   这个强烈的**,在无数个夜,折磨着公子,最终不可收拾。   终于成为一个完美的局。   梦来终于明白,那夜与你缠绵,你眼中,那一丝脆弱与寂寥的由来。   公子。你是否在无数个冷清的夜,蜷缩在角落中,目光惶恐,直到习惯黑暗。   你再残忍也好,再无情也罢。这一切,为何是你的错。为何要你一人,寂寞地承受。   一直一直,只有你一个人。   一个人,在空寂的陌见府中游荡。一个人,在人情冷漠世态荒凉的岁月里,妖娆成长。   我恍惚地落泪,开口问:“公子,现在怎么样?”   莫问摇摇头,说:“我已好久没回公子身旁。只知道四个月前皇上驾崩,公子又不知其踪,宫内其他数位皇子为争夺权位而自相残杀。在这混乱之际,南月国君突然亲自率兵攻打北阳,原本已伤痕累累的北阳如今水深火热,民不聊生。想我北阳曾经泱泱大国,竟落得如此地步,离灭亡,已不远矣!”   想到故国如今的局面,莫问不禁悲从中来,语调无比沉重。   我脑中一轰,一时反应不过来。   洛予率兵攻打北阳?!   他是因我在大婚那夜失踪而震怒,狠下心来要毁了公子,毁了公子的国家?!   他说过,他不会再放过我。   泪水簌簌淌过脸庞。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罢。我从来不应该存在。   害得这苍生,因我,直接地,间接地,苦痛不安。   还有公子。   北阳帝死了,公子会怎么样。   他多年来苦苦执着的,是烟消云散了么。   泪痕干尽,我目光坚定,决然说:“莫问,带我回北阳。”   莫问一愣,迟疑问:“什么……”   “带我回北阳,我要去见公子。”   莫问黯然,低低哑叹:“梦来。你还不懂么?我将你藏匿在这无人的深谷之中,就是……”   “我不怕。”我看他,凄然一笑:“再见公子,无论他要拿我哪般,我都不会后悔。”   无论公子是要弃我,还是要毁我,都不会后悔。   我不能看着他一人在这乱世里,独自浮沉。   公子,即使是黑夜,你也不用怕了罢。所有的迷茫伤痛,由梦来承担。   “你可听过公子的追忆?”   我一愣,不明白为什么莫问突然提到这个,答道:“听过……”   北阳国,陌见府,烟笑亭。公子的追忆,迷离而殇。   “每次公子回府,都会弹一曲追忆。”莫问说:“公子的追忆,如幼兽悲鸣,满含残酷伤痛,令闻者不忍。”   他看向我,缓缓问道:“梦来,你可曾想过,要经历哪般过往,才能弹出那样的曲调?”   我紧蹙眉,摇头,却心生强烈的不安。   公子似谜,深沉诡谲,我一直看不穿谜底。   如今,步步逼近,我却犹豫起来。怕这谜底的残忍,是我无法承受。   “公子自七岁起,每一年生辰之日,他都会在烟笑亭内,焚香,奏琴。追忆,即是令人忆起过去的美好。追忆起,故人归。你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就似从梦中归来,笑意浅浅,风采依然。”   “公子以追忆来怀念故人?”我记得当时公子说过,他回北阳,是要见两个人。   一个是他的父王,北阳国帝。   另一个,是以绝美姿态在公子面前消逝的女子。   公子年复一年地,弹奏追忆,忆的就是她么。   “是的,故人。那位故人,不似凡尘应有。那位故人,曾与公子朝夕相伴。那位故人,对公子万般宠爱,血肉相融。那位故人,连北阳帝王都沉醉其中。那位故人,拥有一张与公子几乎一模一样的,倾世容颜。”莫问忆起从前,娓娓道来。   我无比震惊。张口,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突然明白。   一切事实,不容窥知的事实,串成完整的卷,在我面前展列开来。   残酷的,绝美的,令人颤栗。   那位故人,是北阳国的皇后。是公子的亲生母亲。   公子身上,流淌着她脱俗的血液,公子的绝美容颜,完全延袭自她。   公子的母后。   “那年公子年仅七岁。在他生辰前夕,他作成碎蝶一曲。并在生辰当日,烟笑亭内,为他母后一人弹奏。”   公子曾说,碎蝶一曲,世间无双。   溢满死亡的绝美气息。   他当时不过是一个七岁孩童,只是单纯地,想让他的母后感觉那种无双之美。   却眼睁睁看着,最宠爱他的母后,在他面前,笑容浅然,灰飞烟灭。   未曾预想到这般结果。   可他却停不下来。他天生是为乐律而存在,连自己也控制不住,停不下来。   完美天籁,要有完整结束。   他一边惊慌,泪流满面,一边看着母亲,绝美死去。   “公子的父王,北阳国君,虽后宫粉黛三千,然他眼中只容得公子的母后一人。皇后因公子而死,皇上痛不欲生。他废公子的太子之位,改公子府名为陌见,并诏告天下,此生此世,不与公子相见。”   心开始猛地剧痛。   公子,这颗心由你所控,与你同心。梦来仿佛感受到了,你当初的惶恐与伤痛。   眼泪倏地滑落,不可遏制。   梦来终于懂得。   你不允许任何人碰触到你的脸,不愿他人窥见,只因为这张脸属于一个重要的人。   你的母后。   因你年幼不懂诸事不计后果,而死在你面前的母后。   她的死,让你周围的重重坚固堡垒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宠爱。珍视。顿成过往。   你的父王极爱你母后,所以也极爱你。可当他最爱的女人死在你手上,尸骨无存时,他便再无法面对你。   极爱又极恨,狠不下心杀之后快,却也再不愿待见。   更何况,你有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孔,看到一次,他就痛彻心扉一次。   不如漠然。   只有漠然。   却任由心中的荆棘,在冰冷的陌见府中,在无数个孤寂的夜里,疯狂滋长,将年幼的公子扎得鲜血淋漓。   曾经集万千宠爱为一身的七皇子殿下,曾经贵为天之骄子的陌简,却在一朝间,失去所有。   母亲因他而死,父亲因恨而遗弃了他。他不再是一个以抚琴为乐的孩童,不再是承欢父母膝下的孩童。   不再是。   他的瞳孔依然纯净如初,可他那颗柔软脆弱的心,却在黑夜噬人的寒冷里,冰冻成灾。   随着成长,越发乖张诡异。   陌见。   从此形同陌路,不再相见。   于是,他策划已久要篡位。暗中组建天香阁,招兵买马,拉拢权贵,不从者格杀之。   他认为,只要他叛经离道,冒天下之大不讳夺走北阳皇位,曾经宠他入骨的父王,就不得不面对他。   不顾生灵涂炭,不顾国家倾覆,只要父王看他一眼。   这个强烈的**,在无数个夜,折磨着公子,最终不可收拾。   终于成为一个完美的局。   梦来终于明白,那夜与你缠绵,你眼中,那一丝脆弱与寂寥的由来。   公子。你是否在无数个冷清的夜,蜷缩在角落中,目光惶恐,直到习惯黑暗。   你再残忍也好,再无情也罢。这一切,为何是你的错。为何要你一人,寂寞地承受。   一直一直,只有你一个人。   一个人,在空寂的陌见府中游荡。一个人,在人情冷漠世态荒凉的岁月里,妖娆成长。   我恍惚地落泪,开口问:“公子,现在怎么样?”   莫问摇摇头,说:“我已好久没回公子身旁。只知道四个月前皇上驾崩,公子又不知其踪,宫内其他数位皇子为争夺权位而自相残杀。在这混乱之际,南月国君突然亲自率兵攻打北阳,原本已伤痕累累的北阳如今水深火热,民不聊生。想我北阳曾经泱泱大国,竟落得如此地步,离灭亡,已不远矣!”   想到故国如今的局面,莫问不禁悲从中来,语调无比沉重。   我脑中一轰,一时反应不过来。   洛予率兵攻打北阳?!   他是因我在大婚那夜失踪而震怒,狠下心来要毁了公子,毁了公子的国家?!   他说过,他不会再放过我。   泪水簌簌淌过脸庞。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罢。我从来不应该存在。   害得这苍生,因我,直接地,间接地,苦痛不安。   还有公子。   北阳帝死了,公子会怎么样。   他多年来苦苦执着的,是烟消云散了么。   泪痕干尽,我目光坚定,决然说:“莫问,带我回北阳。”   莫问一愣,迟疑问:“什么……”   “带我回北阳,我要去见公子。”   莫问黯然,低低哑叹:“梦来。你还不懂么?我将你藏匿在这无人的深谷之中,就是……”   “我不怕。”我看他,凄然一笑:“再见公子,无论他要拿我哪般,我都不会后悔。”   无论公子是要弃我,还是要毁我,都不会后悔。   我不能看着他一人在这乱世里,独自浮沉。   公子,即使是黑夜,你也不用怕了罢。所有的迷茫伤痛,由梦来承担。 第二十七章归逃   一路北行,每过一座城池,都让我惊心。   眼睛所触及之处,满目疮痍。昔日繁华不再,仅存战后的破败与狼藉。   街上,道上,都是慌张惊恐,匆匆而过的凄苦难民。婴孩的哭喊声,伤者的呻吟声,不绝于耳。   这番凄凉景象,让我的心沉重到几近窒息。   洛予。你真的决绝如此,残酷如此,不顾苍生疾苦,仅因你一人之私,让这繁华盛世,变为人间炼狱。   我面色惨白,轻咳几声,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却还觉得冷。   马车匆匆奔波,将头颅轻轻靠在车厢内,我的意志越来越涣散。   虽然莫问千辛万苦将我从凝脂那一匕下救回来,经受了这么多的苦痛挣扎,我身心俱惫,又遭此重创,我的身体,我的心,早已残破不堪。   还天无力。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熬多久。   一张毛毯轻轻盖在我身上,我睁开眼睛,感激地看着莫问,费力牵出一抹笑。   莫问显得格外忧心忡忡。他看着憔悴消瘦的我,心痛地说:“梦来,我们不要再往前了!我们回去那个无名山谷里,我们去隐居,从此,再不管这乱世的纷扰。”   从此,这乱世,这纷扰,与我们无关。   莫问对我的好,对我的疼惜,是因为我们的命运,相似相依。   他不忍梦来,被这孤苦的命运,反复折磨。倒不如相忘尘世,与爱无关,却能相濡以沫。   可我摇了摇头。   “公子,他在等我。”   公子在等我。   即使他如今音讯全无,可我却依然知道。   无论我醒着,睡着,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他。   他倾世的容颜,他浅笑依然,他不带任何尘埃的双眸,召唤着我。   冥冥之中,牵引着我,往那迷局深处走去。   “梦来,你怎么这么傻……”莫问悲然:“公子会毁了你的……”   这也是为什么莫问在我昏迷不醒的四个月里,不惜背叛了公子,苦心隐藏我们的行踪的原因。   “可我想知道,公子对我,是否真的不一样。”   哪怕拿我性命,只为此一博。博梦来是否与他人无异。博公子的心是否完全冷酷如冰。   看我如此坚定,莫问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   马车继续颠簸前行,我越来越虚弱,整日整日地昏睡,并且经常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梦来,梦来!”莫问再一次将我从幻乱的梦境里唤醒,我努力看他,发现他满脸异于平常的警戒和严肃。   “怎么了?”我坐直了身。   莫问掀起帘子的一角,看向车外,说:“我们的车已经快进叶城。叶城已沦亡,现在被南月的兵将控制,戒备森严,无论谁出入都要严格检查。”   他忧虑地看着我,说:“他在找你。”   “他……”   那个人,那个固执地要将我囚在身旁的人,他怒了,陷入癫狂,不顾一切代价,定要将我夺回去。   “每个南月官兵都看过你的画像。我怕,进不了叶城。”   叶城是通往国都的唯一路径,不过叶城,我就到不了国都,也就见不到公子。   “我要进城。”我干涩地说道,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莫问不忍,别过头去:“不。不可以进城。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病弱的身躯不知从哪生出了力气,我的手紧紧捉住他的:“求求你,莫问,带我进城……”   “我要去国都,我要见公子……莫问,求求你,带我去,带我去好么……”因为绝望无措,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腔的空气一点一点挤掉,伴着剧烈咳嗽,却依然不肯放开他的手。   莫问悲伤地看了我许久,不再说话,轻点了下头。   快到城门的时候,莫问小心将我扶下马车。   长期在颠簸的马车上不曾走动,我的双腿一时虚软无力,幸好莫问及时将我扶住。   我的脸上蒙着一层薄纱,心中忐忑不安。   城门处,数十名南月兵正忙着检查过往的百姓,看到年轻女子,一律带到旁边对照画像,严加询问。   越靠近,我的心就越恐慌,莫问感觉到了我在发抖,无声地拥紧了我。   一名南月兵远远注意到了我,指着我和莫问,来势汹汹嚷道:“喂!你们两个!过来!”   我愣住,看向莫问,他轮廓紧绷,抿着薄唇不发一语,眼睛里透出一股杀气。   “没听到么?!我叫你们两个过来!”那南月兵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面露怀疑之色,径自朝我们走来。   我后背发凉,瘦弱的身躯只能紧紧依靠着身边的莫问。   莫问拥着我,沉稳后退。   突然转身,朝不远处的马车奔去。   我们的举动引起了那群南月兵的怀疑,他们马上追了上来。   莫问快速地将我抱上马车,他亲自驾车,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南月的兵马不依不饶,紧跟在我们的马车后面。   飞速奔跑的马车穿过树林,穿过旷野,前面,已是山崖。   仅有一条吊桥,连接着对面的山崖。   眼看那南月兵已要追上来,莫问果断地勒马,拉我下车。我们两个,死命往那吊桥跑去。   急风猎猎,在我耳旁呼啸而过。   待我们过了吊桥,南月兵也已追上吊桥,步步逼近!   莫问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飞快地切断了栓桥的绳索!   吊桥断开,一群凶如狼虎扑来的南月兵,全都坠下山崖,凄厉的惨叫声,越来越远。   将慌乱的心神控制住,我剧烈地喘息,冷汗涔涔。本来已没有血色的脸,更显苍白。   气息紊乱不定,我重重咳嗽。一股热流,腥甜滚烫,突地涌上喉咙。   忙用手捂住口,却惊然发现有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滴落。   突感天旋地转,眼皮无力支撑,慢慢地合上。   最后的意识,只听到莫问着急的呼喊。然后,堕入寒冷的黑暗之中。   一路北行,每过一座城池,都让我惊心。   眼睛所触及之处,满目疮痍。昔日繁华不再,仅存战后的破败与狼藉。   街上,道上,都是慌张惊恐,匆匆而过的凄苦难民。婴孩的哭喊声,伤者的呻吟声,不绝于耳。   这番凄凉景象,让我的心沉重到几近窒息。   洛予。你真的决绝如此,残酷如此,不顾苍生疾苦,仅因你一人之私,让这繁华盛世,变为人间炼狱。   我面色惨白,轻咳几声,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却还觉得冷。   马车匆匆奔波,将头颅轻轻靠在车厢内,我的意志越来越涣散。   虽然莫问千辛万苦将我从凝脂那一匕下救回来,经受了这么多的苦痛挣扎,我身心俱惫,又遭此重创,我的身体,我的心,早已残破不堪。   还天无力。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熬多久。   一张毛毯轻轻盖在我身上,我睁开眼睛,感激地看着莫问,费力牵出一抹笑。   莫问显得格外忧心忡忡。他看着憔悴消瘦的我,心痛地说:“梦来,我们不要再往前了!我们回去那个无名山谷里,我们去隐居,从此,再不管这乱世的纷扰。”   从此,这乱世,这纷扰,与我们无关。   莫问对我的好,对我的疼惜,是因为我们的命运,相似相依。   他不忍梦来,被这孤苦的命运,反复折磨。倒不如相忘尘世,与爱无关,却能相濡以沫。   可我摇了摇头。   “公子,他在等我。”   公子在等我。   即使他如今音讯全无,可我却依然知道。   无论我醒着,睡着,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他。   他倾世的容颜,他浅笑依然,他不带任何尘埃的双眸,召唤着我。   冥冥之中,牵引着我,往那迷局深处走去。   “梦来,你怎么这么傻……”莫问悲然:“公子会毁了你的……”   这也是为什么莫问在我昏迷不醒的四个月里,不惜背叛了公子,苦心隐藏我们的行踪的原因。   “可我想知道,公子对我,是否真的不一样。”   哪怕拿我性命,只为此一博。博梦来是否与他人无异。博公子的心是否完全冷酷如冰。   看我如此坚定,莫问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   马车继续颠簸前行,我越来越虚弱,整日整日地昏睡,并且经常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梦来,梦来!”莫问再一次将我从幻乱的梦境里唤醒,我努力看他,发现他满脸异于平常的警戒和严肃。   “怎么了?”我坐直了身。   莫问掀起帘子的一角,看向车外,说:“我们的车已经快进叶城。叶城已沦亡,现在被南月的兵将控制,戒备森严,无论谁出入都要严格检查。”   他忧虑地看着我,说:“他在找你。”   “他……”   那个人,那个固执地要将我囚在身旁的人,他怒了,陷入癫狂,不顾一切代价,定要将我夺回去。   “每个南月官兵都看过你的画像。我怕,进不了叶城。”   叶城是通往国都的唯一路径,不过叶城,我就到不了国都,也就见不到公子。   “我要进城。”我干涩地说道,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莫问不忍,别过头去:“不。不可以进城。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病弱的身躯不知从哪生出了力气,我的手紧紧捉住他的:“求求你,莫问,带我进城……”   “我要去国都,我要见公子……莫问,求求你,带我去,带我去好么……”因为绝望无措,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腔的空气一点一点挤掉,伴着剧烈咳嗽,却依然不肯放开他的手。   莫问悲伤地看了我许久,不再说话,轻点了下头。   快到城门的时候,莫问小心将我扶下马车。   长期在颠簸的马车上不曾走动,我的双腿一时虚软无力,幸好莫问及时将我扶住。   我的脸上蒙着一层薄纱,心中忐忑不安。   城门处,数十名南月兵正忙着检查过往的百姓,看到年轻女子,一律带到旁边对照画像,严加询问。   越靠近,我的心就越恐慌,莫问感觉到了我在发抖,无声地拥紧了我。   一名南月兵远远注意到了我,指着我和莫问,来势汹汹嚷道:“喂!你们两个!过来!”   我愣住,看向莫问,他轮廓紧绷,抿着薄唇不发一语,眼睛里透出一股杀气。   “没听到么?!我叫你们两个过来!”那南月兵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面露怀疑之色,径自朝我们走来。   我后背发凉,瘦弱的身躯只能紧紧依靠着身边的莫问。   莫问拥着我,沉稳后退。   突然转身,朝不远处的马车奔去。   我们的举动引起了那群南月兵的怀疑,他们马上追了上来。   莫问快速地将我抱上马车,他亲自驾车,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南月的兵马不依不饶,紧跟在我们的马车后面。   飞速奔跑的马车穿过树林,穿过旷野,前面,已是山崖。   仅有一条吊桥,连接着对面的山崖。   眼看那南月兵已要追上来,莫问果断地勒马,拉我下车。我们两个,死命往那吊桥跑去。   急风猎猎,在我耳旁呼啸而过。   待我们过了吊桥,南月兵也已追上吊桥,步步逼近!   莫问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飞快地切断了栓桥的绳索!   吊桥断开,一群凶如狼虎扑来的南月兵,全都坠下山崖,凄厉的惨叫声,越来越远。   将慌乱的心神控制住,我剧烈地喘息,冷汗涔涔。本来已没有血色的脸,更显苍白。   气息紊乱不定,我重重咳嗽。一股热流,腥甜滚烫,突地涌上喉咙。   忙用手捂住口,却惊然发现有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滴落。   突感天旋地转,眼皮无力支撑,慢慢地合上。   最后的意识,只听到莫问着急的呼喊。然后,堕入寒冷的黑暗之中。   一路北行,每过一座城池,都让我惊心。   眼睛所触及之处,满目疮痍。昔日繁华不再,仅存战后的破败与狼藉。   街上,道上,都是慌张惊恐,匆匆而过的凄苦难民。婴孩的哭喊声,伤者的呻吟声,不绝于耳。   这番凄凉景象,让我的心沉重到几近窒息。   洛予。你真的决绝如此,残酷如此,不顾苍生疾苦,仅因你一人之私,让这繁华盛世,变为人间炼狱。   我面色惨白,轻咳几声,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却还觉得冷。   马车匆匆奔波,将头颅轻轻靠在车厢内,我的意志越来越涣散。   虽然莫问千辛万苦将我从凝脂那一匕下救回来,经受了这么多的苦痛挣扎,我身心俱惫,又遭此重创,我的身体,我的心,早已残破不堪。   还天无力。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熬多久。   一张毛毯轻轻盖在我身上,我睁开眼睛,感激地看着莫问,费力牵出一抹笑。   莫问显得格外忧心忡忡。他看着憔悴消瘦的我,心痛地说:“梦来,我们不要再往前了!我们回去那个无名山谷里,我们去隐居,从此,再不管这乱世的纷扰。”   从此,这乱世,这纷扰,与我们无关。   莫问对我的好,对我的疼惜,是因为我们的命运,相似相依。   他不忍梦来,被这孤苦的命运,反复折磨。倒不如相忘尘世,与爱无关,却能相濡以沫。   可我摇了摇头。   “公子,他在等我。”   公子在等我。   即使他如今音讯全无,可我却依然知道。   无论我醒着,睡着,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他。   他倾世的容颜,他浅笑依然,他不带任何尘埃的双眸,召唤着我。   冥冥之中,牵引着我,往那迷局深处走去。   “梦来,你怎么这么傻……”莫问悲然:“公子会毁了你的……”   这也是为什么莫问在我昏迷不醒的四个月里,不惜背叛了公子,苦心隐藏我们的行踪的原因。   “可我想知道,公子对我,是否真的不一样。”   哪怕拿我性命,只为此一博。博梦来是否与他人无异。博公子的心是否完全冷酷如冰。   看我如此坚定,莫问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   马车继续颠簸前行,我越来越虚弱,整日整日地昏睡,并且经常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梦来,梦来!”莫问再一次将我从幻乱的梦境里唤醒,我努力看他,发现他满脸异于平常的警戒和严肃。   “怎么了?”我坐直了身。   莫问掀起帘子的一角,看向车外,说:“我们的车已经快进叶城。叶城已沦亡,现在被南月的兵将控制,戒备森严,无论谁出入都要严格检查。”   他忧虑地看着我,说:“他在找你。”   “他……”   那个人,那个固执地要将我囚在身旁的人,他怒了,陷入癫狂,不顾一切代价,定要将我夺回去。   “每个南月官兵都看过你的画像。我怕,进不了叶城。”   叶城是通往国都的唯一路径,不过叶城,我就到不了国都,也就见不到公子。   “我要进城。”我干涩地说道,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莫问不忍,别过头去:“不。不可以进城。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病弱的身躯不知从哪生出了力气,我的手紧紧捉住他的:“求求你,莫问,带我进城……”   “我要去国都,我要见公子……莫问,求求你,带我去,带我去好么……”因为绝望无措,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腔的空气一点一点挤掉,伴着剧烈咳嗽,却依然不肯放开他的手。   莫问悲伤地看了我许久,不再说话,轻点了下头。   快到城门的时候,莫问小心将我扶下马车。   长期在颠簸的马车上不曾走动,我的双腿一时虚软无力,幸好莫问及时将我扶住。   我的脸上蒙着一层薄纱,心中忐忑不安。   城门处,数十名南月兵正忙着检查过往的百姓,看到年轻女子,一律带到旁边对照画像,严加询问。   越靠近,我的心就越恐慌,莫问感觉到了我在发抖,无声地拥紧了我。   一名南月兵远远注意到了我,指着我和莫问,来势汹汹嚷道:“喂!你们两个!过来!”   我愣住,看向莫问,他轮廓紧绷,抿着薄唇不发一语,眼睛里透出一股杀气。   “没听到么?!我叫你们两个过来!”那南月兵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面露怀疑之色,径自朝我们走来。   我后背发凉,瘦弱的身躯只能紧紧依靠着身边的莫问。   莫问拥着我,沉稳后退。   突然转身,朝不远处的马车奔去。   我们的举动引起了那群南月兵的怀疑,他们马上追了上来。   莫问快速地将我抱上马车,他亲自驾车,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南月的兵马不依不饶,紧跟在我们的马车后面。   飞速奔跑的马车穿过树林,穿过旷野,前面,已是山崖。   仅有一条吊桥,连接着对面的山崖。   眼看那南月兵已要追上来,莫问果断地勒马,拉我下车。我们两个,死命往那吊桥跑去。   急风猎猎,在我耳旁呼啸而过。   待我们过了吊桥,南月兵也已追上吊桥,步步逼近!   莫问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飞快地切断了栓桥的绳索!   吊桥断开,一群凶如狼虎扑来的南月兵,全都坠下山崖,凄厉的惨叫声,越来越远。   将慌乱的心神控制住,我剧烈地喘息,冷汗涔涔。本来已没有血色的脸,更显苍白。   气息紊乱不定,我重重咳嗽。一股热流,腥甜滚烫,突地涌上喉咙。   忙用手捂住口,却惊然发现有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滴落。   突感天旋地转,眼皮无力支撑,慢慢地合上。   最后的意识,只听到莫问着急的呼喊。然后,堕入寒冷的黑暗之中。 第二十八章夜惊   “梦来,梦来……”   是谁。   谁在唤我。   那般遥远,不似真实。   胸腔里的血腥气息渐散。我的身体,越来越轻无。   幻景一波一波袭来,有如走马观花。   不。不要唤我。   可知我已经在这荒芜人世里,累到极致。   这沉静的安逸如此难得,即使冰冷困乏,我却贪恋,不愿醒来。   至少在这迷梦里,守着他,听他弹琴,一遍一遍。   “公子……”   一道强光,撕裂无边的黑暗。   “梦来,不能再睡了。知道么,梦来……”   谁的声音,这么地焦虑伤感,让我不忍沉睡下去。   努力撑开眼睑,莫问憔悴而掩不住惊喜的脸,在我视线里慢慢收拢成形。   “我们在哪了?”   “这里是山林里一个农人的小院,看起来主人已经弃院而去,想必是举家逃难了。”   “出了叶城了么?”   “没有,上次在城门已引起南月兵将的注意。这几天他们更加严加把守,并在仔细地搜城。”   我低哦了声,眸中点点的,带着期望的火熄灭下去,顿时黯淡无光,面如死灰。   莫问叹了口气:“你的身体,已经虚弱得经不起半点波折。等你好些,等城中戒备松了些,我们再过叶城吧!”   我笑,却有泪水,无声涌出。轻声说:“可是我怕,我没有时间等了。”泪眼看他,喃喃道:“你不懂么,莫问。我没有时间了。”   莫问捉起我的手,发现我的手冰冷僵硬。他悲伤说道:“不会的,梦来。”   这副身躯。这副破败的身躯,还能坚持多久,谁又能知道。   莫问不够残酷,不够绝情,不忍预测。   可我清楚,油尽灯枯。   我不知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拖延到看到公子。   我要看到他,我要亲口告诉他,梦来懂了。   懂得他,绝美的,反复的,淡然的,伤痛的公子。   莫问还要说什么,却突然停住,神色凝重,看向黑漆漆的窗外。   “有追兵。”他说。   我静下心细听,寂静的窗外,先是有细微的声响,然后逐渐转为喧嚣嘈杂,有凌乱的脚步声,快速逼近。   莫问沉着取下身侧的笛子,我却拼尽全力,按住他的手。   “怎么了,梦来?”他疑惑看我。   “不要去。”我摇头:“你不要去。”   “我不能让他们带走你!”   “你不能去。”我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没用的,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听声音便知,搜查的追兵数目众多。就算莫问的笛音再举世无双,也敌不过这些蜂拥而上的追兵的。   “可是你……”   “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因为他们的主人,不会允许我有丝毫损伤。”我着急地说:“你快走!”   莫问定定看着我,笑得极其苍凉。   “可我知道,你不想回到洛予身边。”   他甩开我的手,决然走了出去。   一阵笛声,凄厉急促,划破诡异的黑夜。   接着,传来阵阵惨叫声。   我挣扎着,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下床,刚跑到门口,便不支倒地。   我看见莫问高大的身躯立在小院里,萧瑟的寒风卷起他的衣襟,发丝在面前凌乱狂舞,浑身皆是肃杀之气。   他将笛子拢在唇边,发出一阵阵令人战栗心惊的夺命笛声。   数不尽的南月兵包围了小院周围,已是四面楚歌。   不停有南月兵因莫问的肃杀笛音惨叫倒地,声息全无。但接着,就有更多的人,踏着尸体涌上来。   我绝望呼喊:“莫问,你快走!”   可他像没听到般,一动不动。只有不曾断绝的笛声,回荡在这凄清的夜。   渐渐地,越来越多手持刀刃的人进入院子,近在咫尺,满面狰狞朝莫问挥刀冲去。   声音已然沙哑。泪水疯狂涌出,我无力地闭上眼。   时间仿佛静止。   有钝重诡异的琴声,穿破这充满血腥气息的夜,盖住了喊杀声。   听似遥远,却异常清晰。   琴曲夜惊。   我愣住。   本已寂然如死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   公子!   是公子!   “梦来,梦来……”   是谁。   谁在唤我。   那般遥远,不似真实。   胸腔里的血腥气息渐散。我的身体,越来越轻无。   幻景一波一波袭来,有如走马观花。   不。不要唤我。   可知我已经在这荒芜人世里,累到极致。   这沉静的安逸如此难得,即使冰冷困乏,我却贪恋,不愿醒来。   至少在这迷梦里,守着他,听他弹琴,一遍一遍。   “公子……”   一道强光,撕裂无边的黑暗。   “梦来,不能再睡了。知道么,梦来……”   谁的声音,这么地焦虑伤感,让我不忍沉睡下去。   努力撑开眼睑,莫问憔悴而掩不住惊喜的脸,在我视线里慢慢收拢成形。   “我们在哪了?”   “这里是山林里一个农人的小院,看起来主人已经弃院而去,想必是举家逃难了。”   “出了叶城了么?”   “没有,上次在城门已引起南月兵将的注意。这几天他们更加严加把守,并在仔细地搜城。”   我低哦了声,眸中点点的,带着期望的火熄灭下去,顿时黯淡无光,面如死灰。   莫问叹了口气:“你的身体,已经虚弱得经不起半点波折。等你好些,等城中戒备松了些,我们再过叶城吧!”   我笑,却有泪水,无声涌出。轻声说:“可是我怕,我没有时间等了。”泪眼看他,喃喃道:“你不懂么,莫问。我没有时间了。”   莫问捉起我的手,发现我的手冰冷僵硬。他悲伤说道:“不会的,梦来。”   这副身躯。这副破败的身躯,还能坚持多久,谁又能知道。   莫问不够残酷,不够绝情,不忍预测。   可我清楚,油尽灯枯。   我不知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拖延到看到公子。   我要看到他,我要亲口告诉他,梦来懂了。   懂得他,绝美的,反复的,淡然的,伤痛的公子。   莫问还要说什么,却突然停住,神色凝重,看向黑漆漆的窗外。   “有追兵。”他说。   我静下心细听,寂静的窗外,先是有细微的声响,然后逐渐转为喧嚣嘈杂,有凌乱的脚步声,快速逼近。   莫问沉着取下身侧的笛子,我却拼尽全力,按住他的手。   “怎么了,梦来?”他疑惑看我。   “不要去。”我摇头:“你不要去。”   “我不能让他们带走你!”   “你不能去。”我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没用的,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听声音便知,搜查的追兵数目众多。就算莫问的笛音再举世无双,也敌不过这些蜂拥而上的追兵的。   “可是你……”   “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因为他们的主人,不会允许我有丝毫损伤。”我着急地说:“你快走!”   莫问定定看着我,笑得极其苍凉。   “可我知道,你不想回到洛予身边。”   他甩开我的手,决然走了出去。   一阵笛声,凄厉急促,划破诡异的黑夜。   接着,传来阵阵惨叫声。   我挣扎着,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下床,刚跑到门口,便不支倒地。   我看见莫问高大的身躯立在小院里,萧瑟的寒风卷起他的衣襟,发丝在面前凌乱狂舞,浑身皆是肃杀之气。   他将笛子拢在唇边,发出一阵阵令人战栗心惊的夺命笛声。   数不尽的南月兵包围了小院周围,已是四面楚歌。   不停有南月兵因莫问的肃杀笛音惨叫倒地,声息全无。但接着,就有更多的人,踏着尸体涌上来。   我绝望呼喊:“莫问,你快走!”   可他像没听到般,一动不动。只有不曾断绝的笛声,回荡在这凄清的夜。   渐渐地,越来越多手持刀刃的人进入院子,近在咫尺,满面狰狞朝莫问挥刀冲去。   声音已然沙哑。泪水疯狂涌出,我无力地闭上眼。   时间仿佛静止。   有钝重诡异的琴声,穿破这充满血腥气息的夜,盖住了喊杀声。   听似遥远,却异常清晰。   琴曲夜惊。   我愣住。   本已寂然如死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   公子!   是公子!   “梦来,梦来……”   是谁。   谁在唤我。   那般遥远,不似真实。   胸腔里的血腥气息渐散。我的身体,越来越轻无。   幻景一波一波袭来,有如走马观花。   不。不要唤我。   可知我已经在这荒芜人世里,累到极致。   这沉静的安逸如此难得,即使冰冷困乏,我却贪恋,不愿醒来。   至少在这迷梦里,守着他,听他弹琴,一遍一遍。   “公子……”   一道强光,撕裂无边的黑暗。   “梦来,不能再睡了。知道么,梦来……”   谁的声音,这么地焦虑伤感,让我不忍沉睡下去。   努力撑开眼睑,莫问憔悴而掩不住惊喜的脸,在我视线里慢慢收拢成形。   “我们在哪了?”   “这里是山林里一个农人的小院,看起来主人已经弃院而去,想必是举家逃难了。”   “出了叶城了么?”   “没有,上次在城门已引起南月兵将的注意。这几天他们更加严加把守,并在仔细地搜城。”   我低哦了声,眸中点点的,带着期望的火熄灭下去,顿时黯淡无光,面如死灰。   莫问叹了口气:“你的身体,已经虚弱得经不起半点波折。等你好些,等城中戒备松了些,我们再过叶城吧!”   我笑,却有泪水,无声涌出。轻声说:“可是我怕,我没有时间等了。”泪眼看他,喃喃道:“你不懂么,莫问。我没有时间了。”   莫问捉起我的手,发现我的手冰冷僵硬。他悲伤说道:“不会的,梦来。”   这副身躯。这副破败的身躯,还能坚持多久,谁又能知道。   莫问不够残酷,不够绝情,不忍预测。   可我清楚,油尽灯枯。   我不知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拖延到看到公子。   我要看到他,我要亲口告诉他,梦来懂了。   懂得他,绝美的,反复的,淡然的,伤痛的公子。   莫问还要说什么,却突然停住,神色凝重,看向黑漆漆的窗外。   “有追兵。”他说。   我静下心细听,寂静的窗外,先是有细微的声响,然后逐渐转为喧嚣嘈杂,有凌乱的脚步声,快速逼近。   莫问沉着取下身侧的笛子,我却拼尽全力,按住他的手。   “怎么了,梦来?”他疑惑看我。   “不要去。”我摇头:“你不要去。”   “我不能让他们带走你!”   “你不能去。”我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没用的,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听声音便知,搜查的追兵数目众多。就算莫问的笛音再举世无双,也敌不过这些蜂拥而上的追兵的。   “可是你……”   “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因为他们的主人,不会允许我有丝毫损伤。”我着急地说:“你快走!”   莫问定定看着我,笑得极其苍凉。   “可我知道,你不想回到洛予身边。”   他甩开我的手,决然走了出去。   一阵笛声,凄厉急促,划破诡异的黑夜。   接着,传来阵阵惨叫声。   我挣扎着,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下床,刚跑到门口,便不支倒地。   我看见莫问高大的身躯立在小院里,萧瑟的寒风卷起他的衣襟,发丝在面前凌乱狂舞,浑身皆是肃杀之气。   他将笛子拢在唇边,发出一阵阵令人战栗心惊的夺命笛声。   数不尽的南月兵包围了小院周围,已是四面楚歌。   不停有南月兵因莫问的肃杀笛音惨叫倒地,声息全无。但接着,就有更多的人,踏着尸体涌上来。   我绝望呼喊:“莫问,你快走!”   可他像没听到般,一动不动。只有不曾断绝的笛声,回荡在这凄清的夜。   渐渐地,越来越多手持刀刃的人进入院子,近在咫尺,满面狰狞朝莫问挥刀冲去。   声音已然沙哑。泪水疯狂涌出,我无力地闭上眼。   时间仿佛静止。   有钝重诡异的琴声,穿破这充满血腥气息的夜,盖住了喊杀声。   听似遥远,却异常清晰。   琴曲夜惊。   我愣住。   本已寂然如死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   公子!   是公子! 夜惊(2)   黑夜中,只有幽异的琴声蔓延。   “哐当——”无数兵刃落地发出的尖锐声响。   那些本来扑向莫问的南月兵,都表情痴迷地立在原地。   这时,原本沉寂的夜惊突而转为淋漓,如死寂的夜被惊骇而醒。   风起云涌,摧人心魂。   刹那间,所有定在原地的南月兵身上坚不可摧的盔甲尽碎,裸露的皮肤裂开无数条口子。像蔓藤一样爬满全身。   浓郁的血带着腥气溅出,撒往大地,顿时血流成河。   琴音断绝。   南月兵一个个颓然倒在血泊之中,没有挣扎,没有惨呼,面目安祥。   空中弥漫起一片血红的雾。   精疲力尽的莫问跪倒在地,艰难开口:“公子……”   他的额角,流出一股细细的血流,顺着他抽搐着的薄唇,浓稠地滴落。   瞳孔涣散,仰面倒下。   我心里一直紧绷着的弦,突然断裂。   意志一点一点脱离远去。   模糊中,我看到一身白袍的公子,抱着琴,从远处的黑暗里走来。   烟笑之香,驱散了压抑的血腥气。   他所过之处,血雾自散。   不染尘埃。   他看着我,一脸静寂。   他笑,魅惑苍生。   天地间,颜色顿失。   都不及他。   “梦来。”   我也笑,无比凄然。   伸出的手,慢慢地,无力地垂下。   公子。   梦来终于,见到你。   黑夜中,只有幽异的琴声蔓延。   “哐当——”无数兵刃落地发出的尖锐声响。   那些本来扑向莫问的南月兵,都表情痴迷地立在原地。   这时,原本沉寂的夜惊突而转为淋漓,如死寂的夜被惊骇而醒。   风起云涌,摧人心魂。   刹那间,所有定在原地的南月兵身上坚不可摧的盔甲尽碎,裸露的皮肤裂开无数条口子。像蔓藤一样爬满全身。   浓郁的血带着腥气溅出,撒往大地,顿时血流成河。   琴音断绝。   南月兵一个个颓然倒在血泊之中,没有挣扎,没有惨呼,面目安祥。   空中弥漫起一片血红的雾。   精疲力尽的莫问跪倒在地,艰难开口:“公子……”   他的额角,流出一股细细的血流,顺着他抽搐着的薄唇,浓稠地滴落。   瞳孔涣散,仰面倒下。   我心里一直紧绷着的弦,突然断裂。   意志一点一点脱离远去。   模糊中,我看到一身白袍的公子,抱着琴,从远处的黑暗里走来。   烟笑之香,驱散了压抑的血腥气。   他所过之处,血雾自散。   不染尘埃。   他看着我,一脸静寂。   他笑,魅惑苍生。   天地间,颜色顿失。   都不及他。   “梦来。”   我也笑,无比凄然。   伸出的手,慢慢地,无力地垂下。   公子。   梦来终于,见到你。   黑夜中,只有幽异的琴声蔓延。   “哐当——”无数兵刃落地发出的尖锐声响。   那些本来扑向莫问的南月兵,都表情痴迷地立在原地。   这时,原本沉寂的夜惊突而转为淋漓,如死寂的夜被惊骇而醒。   风起云涌,摧人心魂。   刹那间,所有定在原地的南月兵身上坚不可摧的盔甲尽碎,裸露的皮肤裂开无数条口子。像蔓藤一样爬满全身。   浓郁的血带着腥气溅出,撒往大地,顿时血流成河。   琴音断绝。   南月兵一个个颓然倒在血泊之中,没有挣扎,没有惨呼,面目安祥。   空中弥漫起一片血红的雾。   精疲力尽的莫问跪倒在地,艰难开口:“公子……”   他的额角,流出一股细细的血流,顺着他抽搐着的薄唇,浓稠地滴落。   瞳孔涣散,仰面倒下。   我心里一直紧绷着的弦,突然断裂。   意志一点一点脱离远去。   模糊中,我看到一身白袍的公子,抱着琴,从远处的黑暗里走来。   烟笑之香,驱散了压抑的血腥气。   他所过之处,血雾自散。   不染尘埃。   他看着我,一脸静寂。   他笑,魅惑苍生。   天地间,颜色顿失。   都不及他。   “梦来。”   我也笑,无比凄然。   伸出的手,慢慢地,无力地垂下。   公子。   梦来终于,见到你。 第二十九章迷伤   第二十九章迷伤   空寂。北阳宫。   鲜红的血液从绽开的伤口涌出,染红了绝美的面庞。   却染不去纯净双眸里隐晦的剧烈的忧伤。   血一滴一滴,顺着下巴蜿蜒而下,淌落在胜雪的白袍上,深烙成印。   苍老的脸上,一直紧闭的眼睛,终于睁开。   看到那张多年来一直在凄迷的夜,伴着凉风,纠缠不息的容颜。   他曾经傲世天下,呼风唤雨。然而不管手中权势如何扩张,他唯一掌控不了的岁月,无情催他老去。   可她。出现在他梦里,依旧美好如初。   世间她仅来一次,却留了个劫给他。   他极爱也极恨的他。   毁了她的他。   不愿再见他,也不愿再见到那张脸。   怕一睹见,勾起的悲痛会令他陷入疯狂。   宁愿冷漠地,任他自生,或自灭。   也许才能偿还这个劫数。   却迟迟才知,他的无情,他的决绝,原是错了。   毁了他,令他喜怒无常,令他成了个猜不透的谜,令他在漫长的孤独中迷茫。最终将国家当作工具,任意修篡。   只为向他证明,陌见不成。   这般劫这般难,最终不得善终。   是他错了。从开始就错了罢。   是他错了。不该万般怨恨,却要他一人承担。   是他错了。不该将爱,生生抽离。   是他错了。令他在他面前,眼神迷离,将绝世容貌毁去。   听他说,从今世间再无此容颜。他顿时醒悟,痛苦不堪。   拥有绝美容颜,生于帝王之家,并不是他想要的。怎能要他,一人背负所有罪恶。   原是他错了啊!   老泪纵横,仰天长叹。   “简儿。”终于开口,哀戚唤他。   他身体一僵,仍是迷离地看着他的父王。   “简儿,我的简儿……”   “原谅父王……”   他依然忧伤地轻笑,缓缓开口:“父王。让儿臣为您弹奏一曲。”   北阳王也笑,极其惨然。   “好。”   他召人在大殿里摆好琴,焚上香。   飘然落座,闭上眼。   血滴在琴弦上,钝重的轻响。   纤长的手指,竟在微颤。   顿了下,抚上琴。   低缓的琴声流泄而出,充满了整个大殿。   这翻滚的尘世,纠缠的爱恨尽消,仅剩一琴,一人。   只有他,唯有他,能弹出这般妖异音律。   如蝴蝶撕裂般华丽绝美,袅袅间,丝丝间,挣扎着破碎。   是碎蝶,还是迷伤。   北阳王面目安祥,环绕在这绝世琴曲之中。   琴音高昂,将一切美好,决然撕碎。   仅剩点点荧光,浮动着,再黯然淡去。   尾声渐绝,手缓缓停住。   空了。   一切都空了。   有冷清透明的液体,落在琴上,化开了血迹。   我再一次醒来。   有黯黄的光从窗口,潜入黑暗的屋子里。   公子背手站在不远处的窗前,似乎看到很远的地方。   竟是那么萧索寂寥。   “公子……”我看他,心痛欲碎。   他转头看我,又重新凝视着窗外,轻声道:“梦来,你看。残阳落下了。”   残阳一落,黑暗便会席卷而来。   我咬着牙,摇摇晃晃起身,来到公子身后。   颤颤伸出手,哀伤地抱住他。   潸然泪下。   “公子。再冰冷的黑夜,都会有梦来,在你身旁。”   梦来的心,由你掌握。   公子转过身来,不语,只是静静看我。   光线落在他的脸上。我看到了那道骇人的疤痕。   永不消褪。   绝世容颜,毁于一旦。   公子不许他人窥视碰触的,却要自己亲手毁之。   从此,世间再不会有。   第二十九章迷伤   空寂。北阳宫。   鲜红的血液从绽开的伤口涌出,染红了绝美的面庞。   却染不去纯净双眸里隐晦的剧烈的忧伤。   血一滴一滴,顺着下巴蜿蜒而下,淌落在胜雪的白袍上,深烙成印。   苍老的脸上,一直紧闭的眼睛,终于睁开。   看到那张多年来一直在凄迷的夜,伴着凉风,纠缠不息的容颜。   他曾经傲世天下,呼风唤雨。然而不管手中权势如何扩张,他唯一掌控不了的岁月,无情催他老去。   可她。出现在他梦里,依旧美好如初。   世间她仅来一次,却留了个劫给他。   他极爱也极恨的他。   毁了她的他。   不愿再见他,也不愿再见到那张脸。   怕一睹见,勾起的悲痛会令他陷入疯狂。   宁愿冷漠地,任他自生,或自灭。   也许才能偿还这个劫数。   却迟迟才知,他的无情,他的决绝,原是错了。   毁了他,令他喜怒无常,令他成了个猜不透的谜,令他在漫长的孤独中迷茫。最终将国家当作工具,任意修篡。   只为向他证明,陌见不成。   这般劫这般难,最终不得善终。   是他错了。从开始就错了罢。   是他错了。不该万般怨恨,却要他一人承担。   是他错了。不该将爱,生生抽离。   是他错了。令他在他面前,眼神迷离,将绝世容貌毁去。   听他说,从今世间再无此容颜。他顿时醒悟,痛苦不堪。   拥有绝美容颜,生于帝王之家,并不是他想要的。怎能要他,一人背负所有罪恶。   原是他错了啊!   老泪纵横,仰天长叹。   “简儿。”终于开口,哀戚唤他。   他身体一僵,仍是迷离地看着他的父王。   “简儿,我的简儿……”   “原谅父王……”   他依然忧伤地轻笑,缓缓开口:“父王。让儿臣为您弹奏一曲。”   北阳王也笑,极其惨然。   “好。”   他召人在大殿里摆好琴,焚上香。   飘然落座,闭上眼。   血滴在琴弦上,钝重的轻响。   纤长的手指,竟在微颤。   顿了下,抚上琴。   低缓的琴声流泄而出,充满了整个大殿。   这翻滚的尘世,纠缠的爱恨尽消,仅剩一琴,一人。   只有他,唯有他,能弹出这般妖异音律。   如蝴蝶撕裂般华丽绝美,袅袅间,丝丝间,挣扎着破碎。   是碎蝶,还是迷伤。   北阳王面目安祥,环绕在这绝世琴曲之中。   琴音高昂,将一切美好,决然撕碎。   仅剩点点荧光,浮动着,再黯然淡去。   尾声渐绝,手缓缓停住。   空了。   一切都空了。   有冷清透明的液体,落在琴上,化开了血迹。   我再一次醒来。   有黯黄的光从窗口,潜入黑暗的屋子里。   公子背手站在不远处的窗前,似乎看到很远的地方。   竟是那么萧索寂寥。   “公子……”我看他,心痛欲碎。   他转头看我,又重新凝视着窗外,轻声道:“梦来,你看。残阳落下了。”   残阳一落,黑暗便会席卷而来。   我咬着牙,摇摇晃晃起身,来到公子身后。   颤颤伸出手,哀伤地抱住他。   潸然泪下。   “公子。再冰冷的黑夜,都会有梦来,在你身旁。”   梦来的心,由你掌握。   公子转过身来,不语,只是静静看我。   光线落在他的脸上。我看到了那道骇人的疤痕。   永不消褪。   绝世容颜,毁于一旦。   公子不许他人窥视碰触的,却要自己亲手毁之。   从此,世间再不会有。   第二十九章迷伤   空寂。北阳宫。   鲜红的血液从绽开的伤口涌出,染红了绝美的面庞。   却染不去纯净双眸里隐晦的剧烈的忧伤。   血一滴一滴,顺着下巴蜿蜒而下,淌落在胜雪的白袍上,深烙成印。   苍老的脸上,一直紧闭的眼睛,终于睁开。   看到那张多年来一直在凄迷的夜,伴着凉风,纠缠不息的容颜。   他曾经傲世天下,呼风唤雨。然而不管手中权势如何扩张,他唯一掌控不了的岁月,无情催他老去。   可她。出现在他梦里,依旧美好如初。   世间她仅来一次,却留了个劫给他。   他极爱也极恨的他。   毁了她的他。   不愿再见他,也不愿再见到那张脸。   怕一睹见,勾起的悲痛会令他陷入疯狂。   宁愿冷漠地,任他自生,或自灭。   也许才能偿还这个劫数。   却迟迟才知,他的无情,他的决绝,原是错了。   毁了他,令他喜怒无常,令他成了个猜不透的谜,令他在漫长的孤独中迷茫。最终将国家当作工具,任意修篡。   只为向他证明,陌见不成。   这般劫这般难,最终不得善终。   是他错了。从开始就错了罢。   是他错了。不该万般怨恨,却要他一人承担。   是他错了。不该将爱,生生抽离。   是他错了。令他在他面前,眼神迷离,将绝世容貌毁去。   听他说,从今世间再无此容颜。他顿时醒悟,痛苦不堪。   拥有绝美容颜,生于帝王之家,并不是他想要的。怎能要他,一人背负所有罪恶。   原是他错了啊!   老泪纵横,仰天长叹。   “简儿。”终于开口,哀戚唤他。   他身体一僵,仍是迷离地看着他的父王。   “简儿,我的简儿……”   “原谅父王……”   他依然忧伤地轻笑,缓缓开口:“父王。让儿臣为您弹奏一曲。”   北阳王也笑,极其惨然。   “好。”   他召人在大殿里摆好琴,焚上香。   飘然落座,闭上眼。   血滴在琴弦上,钝重的轻响。   纤长的手指,竟在微颤。   顿了下,抚上琴。   低缓的琴声流泄而出,充满了整个大殿。   这翻滚的尘世,纠缠的爱恨尽消,仅剩一琴,一人。   只有他,唯有他,能弹出这般妖异音律。   如蝴蝶撕裂般华丽绝美,袅袅间,丝丝间,挣扎着破碎。   是碎蝶,还是迷伤。   北阳王面目安祥,环绕在这绝世琴曲之中。   琴音高昂,将一切美好,决然撕碎。   仅剩点点荧光,浮动着,再黯然淡去。   尾声渐绝,手缓缓停住。   空了。   一切都空了。   有冷清透明的液体,落在琴上,化开了血迹。   我再一次醒来。   有黯黄的光从窗口,潜入黑暗的屋子里。   公子背手站在不远处的窗前,似乎看到很远的地方。   竟是那么萧索寂寥。   “公子……”我看他,心痛欲碎。   他转头看我,又重新凝视着窗外,轻声道:“梦来,你看。残阳落下了。”   残阳一落,黑暗便会席卷而来。   我咬着牙,摇摇晃晃起身,来到公子身后。   颤颤伸出手,哀伤地抱住他。   潸然泪下。   “公子。再冰冷的黑夜,都会有梦来,在你身旁。”   梦来的心,由你掌握。   公子转过身来,不语,只是静静看我。   光线落在他的脸上。我看到了那道骇人的疤痕。   永不消褪。   绝世容颜,毁于一旦。   公子不许他人窥视碰触的,却要自己亲手毁之。   从此,世间再不会有。 第三十章故人归   黑暗始终是吞没了大地。   整夜,公子都在抚琴。   无尽悲凉。   我蜷缩在床上,呆呆地听着。咬着唇,不发一语。   这样的公子,我从未见过。   他一直都那么脱俗淡然,宠辱不惊。   可如今,他的身上散开来的惨痛不堪,让我从心底衍生莫名的惊慌。   他的琴声竟混乱无章,有时欢愉有时痛楚,分不清曲调。   不似他。   可分明是他。   “梦来。”公子抬眼看我。   黑暗之中,他的双眸如星辰,却是陨落般黯然。   “我再弹不出追忆。”他似在自言自语。   “十七年来,我都可以看到母后。看到她的笑靥,甚至,可以感觉到她轻抚我的脸时指尖的温度。每一年来都是这样。”   “你可知这样,有多么美好。多么地,令我迷醉。”   “就似我一直都在,抚琴给母后听。”   他笑了,极淡极淡,声音转低,似在梦呓。   “可我,再弹不出追忆。”   我心紧窒,突而剧痛。   是我,还是公子,心被碾碎。   “母后,真的走了。她不要简儿了。”   他哑声重复着:“她不要简儿了。”   十七年,天人永隔。公子仅能靠追忆,一次一次,在似梦似幻里沉迷。   但是如今,他的手,再撩拨不出追忆的曲调。   再不能在追忆中,看故人归来。   让他恍惚。   他仿佛回到那个不懂忧愁不知苦难的七岁孩童。   如瓷器般脆弱茫然。因母后的逝去,扭曲成伤。   他低叹一声:“梦来,你说该如何是好。”   我的泪,无声无息落下,渗入发鬓,濡湿枕被。   开口,已是幽咽:“你有梦来啊,公子。”   有梦来。有梦来可以为你唱。   反反复复,声色哀然,唱尽悲凉追忆。   只待故人归。   公子,你可知道有时候,梦来多么希望是你的故人。   哪怕魂魄无主无依。   却可以换得你的念念不忘。   却可以在漫长岁月里,纠缠着你,陪你度尽冰冷黑暗,再不孤单。   公子静默,停了琴。   夜色迷离。清冷如水。   有幽然歌声,穿破这阴郁黑暗。   像在这夜,有花怒放。   思念如藤,挣扎着从柔软疼痛的心底破土而出。   追忆起,故人归。   勾起的,是极致的美好与痛苦。   “花妖无端,朵朵争放。   原是故人,采荑而归。   请问故人,来自何方。   锦瑟无端,弦弦挣断。   原是故人,含笑凝望。   若有故人,追忆惘然。”   我含着泪,低声吟唱。   原是故人,若有故人。   便是追忆,也成惘然。   黑暗始终是吞没了大地。   整夜,公子都在抚琴。   无尽悲凉。   我蜷缩在床上,呆呆地听着。咬着唇,不发一语。   这样的公子,我从未见过。   他一直都那么脱俗淡然,宠辱不惊。   可如今,他的身上散开来的惨痛不堪,让我从心底衍生莫名的惊慌。   他的琴声竟混乱无章,有时欢愉有时痛楚,分不清曲调。   不似他。   可分明是他。   “梦来。”公子抬眼看我。   黑暗之中,他的双眸如星辰,却是陨落般黯然。   “我再弹不出追忆。”他似在自言自语。   “十七年来,我都可以看到母后。看到她的笑靥,甚至,可以感觉到她轻抚我的脸时指尖的温度。每一年来都是这样。”   “你可知这样,有多么美好。多么地,令我迷醉。”   “就似我一直都在,抚琴给母后听。”   他笑了,极淡极淡,声音转低,似在梦呓。   “可我,再弹不出追忆。”   我心紧窒,突而剧痛。   是我,还是公子,心被碾碎。   “母后,真的走了。她不要简儿了。”   他哑声重复着:“她不要简儿了。”   十七年,天人永隔。公子仅能靠追忆,一次一次,在似梦似幻里沉迷。   但是如今,他的手,再撩拨不出追忆的曲调。   再不能在追忆中,看故人归来。   让他恍惚。   他仿佛回到那个不懂忧愁不知苦难的七岁孩童。   如瓷器般脆弱茫然。因母后的逝去,扭曲成伤。   他低叹一声:“梦来,你说该如何是好。”   我的泪,无声无息落下,渗入发鬓,濡湿枕被。   开口,已是幽咽:“你有梦来啊,公子。”   有梦来。有梦来可以为你唱。   反反复复,声色哀然,唱尽悲凉追忆。   只待故人归。   公子,你可知道有时候,梦来多么希望是你的故人。   哪怕魂魄无主无依。   却可以换得你的念念不忘。   却可以在漫长岁月里,纠缠着你,陪你度尽冰冷黑暗,再不孤单。   公子静默,停了琴。   夜色迷离。清冷如水。   有幽然歌声,穿破这阴郁黑暗。   像在这夜,有花怒放。   思念如藤,挣扎着从柔软疼痛的心底破土而出。   追忆起,故人归。   勾起的,是极致的美好与痛苦。   “花妖无端,朵朵争放。   原是故人,采荑而归。   请问故人,来自何方。   锦瑟无端,弦弦挣断。   原是故人,含笑凝望。   若有故人,追忆惘然。”   我含着泪,低声吟唱。   原是故人,若有故人。   便是追忆,也成惘然。   黑暗始终是吞没了大地。   整夜,公子都在抚琴。   无尽悲凉。   我蜷缩在床上,呆呆地听着。咬着唇,不发一语。   这样的公子,我从未见过。   他一直都那么脱俗淡然,宠辱不惊。   可如今,他的身上散开来的惨痛不堪,让我从心底衍生莫名的惊慌。   他的琴声竟混乱无章,有时欢愉有时痛楚,分不清曲调。   不似他。   可分明是他。   “梦来。”公子抬眼看我。   黑暗之中,他的双眸如星辰,却是陨落般黯然。   “我再弹不出追忆。”他似在自言自语。   “十七年来,我都可以看到母后。看到她的笑靥,甚至,可以感觉到她轻抚我的脸时指尖的温度。每一年来都是这样。”   “你可知这样,有多么美好。多么地,令我迷醉。”   “就似我一直都在,抚琴给母后听。”   他笑了,极淡极淡,声音转低,似在梦呓。   “可我,再弹不出追忆。”   我心紧窒,突而剧痛。   是我,还是公子,心被碾碎。   “母后,真的走了。她不要简儿了。”   他哑声重复着:“她不要简儿了。”   十七年,天人永隔。公子仅能靠追忆,一次一次,在似梦似幻里沉迷。   但是如今,他的手,再撩拨不出追忆的曲调。   再不能在追忆中,看故人归来。   让他恍惚。   他仿佛回到那个不懂忧愁不知苦难的七岁孩童。   如瓷器般脆弱茫然。因母后的逝去,扭曲成伤。   他低叹一声:“梦来,你说该如何是好。”   我的泪,无声无息落下,渗入发鬓,濡湿枕被。   开口,已是幽咽:“你有梦来啊,公子。”   有梦来。有梦来可以为你唱。   反反复复,声色哀然,唱尽悲凉追忆。   只待故人归。   公子,你可知道有时候,梦来多么希望是你的故人。   哪怕魂魄无主无依。   却可以换得你的念念不忘。   却可以在漫长岁月里,纠缠着你,陪你度尽冰冷黑暗,再不孤单。   公子静默,停了琴。   夜色迷离。清冷如水。   有幽然歌声,穿破这阴郁黑暗。   像在这夜,有花怒放。   思念如藤,挣扎着从柔软疼痛的心底破土而出。   追忆起,故人归。   勾起的,是极致的美好与痛苦。   “花妖无端,朵朵争放。   原是故人,采荑而归。   请问故人,来自何方。   锦瑟无端,弦弦挣断。   原是故人,含笑凝望。   若有故人,追忆惘然。”   我含着泪,低声吟唱。   原是故人,若有故人。   便是追忆,也成惘然。 第三十一章惊鸿(1)   浑浑噩噩卧床十几日,白天有安神医为我疗伤煎药,清儿在旁寸步不离伺候。从她口中我才知,我已经回到了天香阁。   夜里,公子抚琴,都是些静心养神的曲调。   不复我再见他的那夜的悲凉情绪,他又回到那个淡漠深沉的公子。   仿佛那夜只是我的一个梦。   夜夜无言。   公子只顾抚琴,从不与我眼神相对。   任由我焦躁的心神在他的琴声里安稳下来,再恍惚地入眠,睡得极沉。醒来时满目晨曦,而公子不知何时已离开。   仅余烟笑飘渺的香气,黯然浮动,让我心生惆怅。   屋外刮起的风明显有了寒意,卷落片片枯叶。   已是秋尽。   想到去年这个时候,一场完美阴谋的开场。   刺杀,背叛。回魂,重生。   反复地利用,反复地舍弃。   身不由己。哪怕盛世还是乱世。   眨眼间,这尘世,已过尽千帆。   我就像一朵无主孤萍,流离辗转。   却不知,谁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是怜我惜我,却与情爱无关的莫问。   是伤我弃我,却终日懊悔,要将我锁在身旁的洛予。   还是从头到尾似爱非爱,残酷迷茫的公子。   便会想到多年以前娘说过的话。声音是祸,怨不得谁。   凝视着镜中那张清瘦苍白的脸,那眉间剪不断的一抹淡淡的愁。唇往上扬,却是苦涩的笑。   本是垂危羸弱的身体日渐转好,又一次证明,公子的高深不是我能想象。   然,我心却有涟漪生起,一层一层涌开来,无声激荡。   有那么多话要说予公子听。有那么多事需要公子给我答案。   这日,我终于能下床,由清儿搀扶着,在谷内走动。   触目间,才发现,在我缠病这数十日里,人间已换了个景象。   落叶枯尽,堆积成泥。   冷风凉了指尖,不知寒意。   却看到白衣的公子,抱琴立在树林之间,衣褶飘然。   偶有几片枯叶在他身旁旋舞,又寂然落地。   这样的公子,静寂如画,遗世而独立,不属凡间。   我心一窒,不知是心疼还是心酸。   挥手,屏退清儿,轻步来到公子背后。   我还未出声唤他,他已开口:“你来了,梦来。”   我幽幽问道:“公子不回去么?”   公子反问:“回哪?”   “……北阳。”   公子不语。我又说:“公子该回去的。”   公子转过身来,定定看着我,波澜不惊:“我为何要回去?”   “毕竟,那是北阳王留给公子的最后一样东西。”我说。   江山,社稷。   你再怨再恨,也不能舍弃的东西。   你的血液,你的灵魂,再不羁再桀骜,都属于那片深沉的辽阔的大地。   “如今北阳垂亡,公子应该回去,领群臣,抗外敌。”   公子。梦来不想你失去后,在漫长年月里不得安眠。   公子笑,不知喜怒。他说:“晚了。”   我吃惊道:“晚了?”   “半月前,洛予攻破羽城,占据皇宫,北阳所有皇族,俱诛。”   公子语气极淡,仿佛说着与他不相关的事情。   “晚了,梦来。这个天下,尽属洛予,已无北阳。”   北阳已灭。再无北阳。   一个曾经强盛繁华的国家,在私欲的争夺里轰然倒塌,化为灰土。   我懵住。   这个结果,似乎早就料到。   无太多惊诧,只有无穷无尽的哀戚,回荡在冰冷的胸腔之中。   心却钝痛。   “公子……”   公子不喜,不悲,不怒,不恨。   除了那个纠缠他多年的禁忌,他那颗高贵的心,从没有放入其它。   他的父王一死,这世间,已没有东西值得他注目了罢。   浑浑噩噩卧床十几日,白天有安神医为我疗伤煎药,清儿在旁寸步不离伺候。从她口中我才知,我已经回到了天香阁。   夜里,公子抚琴,都是些静心养神的曲调。   不复我再见他的那夜的悲凉情绪,他又回到那个淡漠深沉的公子。   仿佛那夜只是我的一个梦。   夜夜无言。   公子只顾抚琴,从不与我眼神相对。   任由我焦躁的心神在他的琴声里安稳下来,再恍惚地入眠,睡得极沉。醒来时满目晨曦,而公子不知何时已离开。   仅余烟笑飘渺的香气,黯然浮动,让我心生惆怅。   屋外刮起的风明显有了寒意,卷落片片枯叶。   已是秋尽。   想到去年这个时候,一场完美阴谋的开场。   刺杀,背叛。回魂,重生。   反复地利用,反复地舍弃。   身不由己。哪怕盛世还是乱世。   眨眼间,这尘世,已过尽千帆。   我就像一朵无主孤萍,流离辗转。   却不知,谁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是怜我惜我,却与情爱无关的莫问。   是伤我弃我,却终日懊悔,要将我锁在身旁的洛予。   还是从头到尾似爱非爱,残酷迷茫的公子。   便会想到多年以前娘说过的话。声音是祸,怨不得谁。   凝视着镜中那张清瘦苍白的脸,那眉间剪不断的一抹淡淡的愁。唇往上扬,却是苦涩的笑。   本是垂危羸弱的身体日渐转好,又一次证明,公子的高深不是我能想象。   然,我心却有涟漪生起,一层一层涌开来,无声激荡。   有那么多话要说予公子听。有那么多事需要公子给我答案。   这日,我终于能下床,由清儿搀扶着,在谷内走动。   触目间,才发现,在我缠病这数十日里,人间已换了个景象。   落叶枯尽,堆积成泥。   冷风凉了指尖,不知寒意。   却看到白衣的公子,抱琴立在树林之间,衣褶飘然。   偶有几片枯叶在他身旁旋舞,又寂然落地。   这样的公子,静寂如画,遗世而独立,不属凡间。   我心一窒,不知是心疼还是心酸。   挥手,屏退清儿,轻步来到公子背后。   我还未出声唤他,他已开口:“你来了,梦来。”   我幽幽问道:“公子不回去么?”   公子反问:“回哪?”   “……北阳。”   公子不语。我又说:“公子该回去的。”   公子转过身来,定定看着我,波澜不惊:“我为何要回去?”   “毕竟,那是北阳王留给公子的最后一样东西。”我说。   江山,社稷。   你再怨再恨,也不能舍弃的东西。   你的血液,你的灵魂,再不羁再桀骜,都属于那片深沉的辽阔的大地。   “如今北阳垂亡,公子应该回去,领群臣,抗外敌。”   公子。梦来不想你失去后,在漫长年月里不得安眠。   公子笑,不知喜怒。他说:“晚了。”   我吃惊道:“晚了?”   “半月前,洛予攻破羽城,占据皇宫,北阳所有皇族,俱诛。”   公子语气极淡,仿佛说着与他不相关的事情。   “晚了,梦来。这个天下,尽属洛予,已无北阳。”   北阳已灭。再无北阳。   一个曾经强盛繁华的国家,在私欲的争夺里轰然倒塌,化为灰土。   我懵住。   这个结果,似乎早就料到。   无太多惊诧,只有无穷无尽的哀戚,回荡在冰冷的胸腔之中。   心却钝痛。   “公子……”   公子不喜,不悲,不怒,不恨。   除了那个纠缠他多年的禁忌,他那颗高贵的心,从没有放入其它。   他的父王一死,这世间,已没有东西值得他注目了罢。   浑浑噩噩卧床十几日,白天有安神医为我疗伤煎药,清儿在旁寸步不离伺候。从她口中我才知,我已经回到了天香阁。   夜里,公子抚琴,都是些静心养神的曲调。   不复我再见他的那夜的悲凉情绪,他又回到那个淡漠深沉的公子。   仿佛那夜只是我的一个梦。   夜夜无言。   公子只顾抚琴,从不与我眼神相对。   任由我焦躁的心神在他的琴声里安稳下来,再恍惚地入眠,睡得极沉。醒来时满目晨曦,而公子不知何时已离开。   仅余烟笑飘渺的香气,黯然浮动,让我心生惆怅。   屋外刮起的风明显有了寒意,卷落片片枯叶。   已是秋尽。   想到去年这个时候,一场完美阴谋的开场。   刺杀,背叛。回魂,重生。   反复地利用,反复地舍弃。   身不由己。哪怕盛世还是乱世。   眨眼间,这尘世,已过尽千帆。   我就像一朵无主孤萍,流离辗转。   却不知,谁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是怜我惜我,却与情爱无关的莫问。   是伤我弃我,却终日懊悔,要将我锁在身旁的洛予。   还是从头到尾似爱非爱,残酷迷茫的公子。   便会想到多年以前娘说过的话。声音是祸,怨不得谁。   凝视着镜中那张清瘦苍白的脸,那眉间剪不断的一抹淡淡的愁。唇往上扬,却是苦涩的笑。   本是垂危羸弱的身体日渐转好,又一次证明,公子的高深不是我能想象。   然,我心却有涟漪生起,一层一层涌开来,无声激荡。   有那么多话要说予公子听。有那么多事需要公子给我答案。   这日,我终于能下床,由清儿搀扶着,在谷内走动。   触目间,才发现,在我缠病这数十日里,人间已换了个景象。   落叶枯尽,堆积成泥。   冷风凉了指尖,不知寒意。   却看到白衣的公子,抱琴立在树林之间,衣褶飘然。   偶有几片枯叶在他身旁旋舞,又寂然落地。   这样的公子,静寂如画,遗世而独立,不属凡间。   我心一窒,不知是心疼还是心酸。   挥手,屏退清儿,轻步来到公子背后。   我还未出声唤他,他已开口:“你来了,梦来。”   我幽幽问道:“公子不回去么?”   公子反问:“回哪?”   “……北阳。”   公子不语。我又说:“公子该回去的。”   公子转过身来,定定看着我,波澜不惊:“我为何要回去?”   “毕竟,那是北阳王留给公子的最后一样东西。”我说。   江山,社稷。   你再怨再恨,也不能舍弃的东西。   你的血液,你的灵魂,再不羁再桀骜,都属于那片深沉的辽阔的大地。   “如今北阳垂亡,公子应该回去,领群臣,抗外敌。”   公子。梦来不想你失去后,在漫长年月里不得安眠。   公子笑,不知喜怒。他说:“晚了。”   我吃惊道:“晚了?”   “半月前,洛予攻破羽城,占据皇宫,北阳所有皇族,俱诛。”   公子语气极淡,仿佛说着与他不相关的事情。   “晚了,梦来。这个天下,尽属洛予,已无北阳。”   北阳已灭。再无北阳。   一个曾经强盛繁华的国家,在私欲的争夺里轰然倒塌,化为灰土。   我懵住。   这个结果,似乎早就料到。   无太多惊诧,只有无穷无尽的哀戚,回荡在冰冷的胸腔之中。   心却钝痛。   “公子……”   公子不喜,不悲,不怒,不恨。   除了那个纠缠他多年的禁忌,他那颗高贵的心,从没有放入其它。   他的父王一死,这世间,已没有东西值得他注目了罢。 惊鸿(2)   我面迎着风,鬓角微乱,脸已煞白。喃喃说道:“是梦来的错。”   若不是我,洛予不会冷酷至此,将本就风雨欲催的北阳,一手碾碎。   若不是我背离洛予而去,这苍茫众生,又怎么会因他一人之怒,而生灵荼炭,山河破碎。   是我。   都是我。   我的几次死里逃生,却是祸遗天下。   北阳不再。   公子,该往哪飘浮而去。   或是,公子本就是无根的芳草,不问来处,不知归宿。   公子,梦来一直跌跌撞撞,在你背后仰视你绝伦的风采。不管如何狼狈不堪如何神伤,只妄想有一天能追上你的步履。   可梦来终于不得不承认。   梦来一直都只是你背后的尘埃。   终该沉寂。   而你,越行越远,只留给我一个迷离的背影。   哪怕倾尽满腔的痛楚热爱,也只是可望不可及。   冷风吹得眼睛干涩起来。   我该如何是好,你才肯停留下来,给我一丝温暖。   “是梦来的错。”我再次低声重复。   公子用食指轻勾起我的下巴,注视着我,眼神深邃。   他那脸上的伤口已愈合,留下一道极淡的疤痕,布在一边脸颊,却不狰狞。   为他的神态,无端添了几分苍凉。   公子是从来没想留住那惊为天人的容貌吧。   所以毁去,对他而言,反而是解脱。   从此,美貌,权势,血统,地位,都不能绊住他。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梦来。”他低喃:“你没有错,谁都没有错。”   “还记得当初那曲湮灭么?我说过,一切繁华似锦,都逃不过湮灭的结局。盛世如此,乱世也如此。”   “改朝,换代,从来就是定数。我们只是不小心,被卷入其中。你又何错之有。”   何错之有呢。   又何必怪罪,何必自扰。   公子的话,似惑似蛊。   公子,你如此淡然,宠辱皆不惊。   你一直执着,要你的父王给你答案。   到最后,真的就能将深埋入骨的疼痛,寸寸剔除,不连血肉?   也许,连你自己都在迷茫。   你的惊世骇俗,你的不为尘染,显得众生,只是你脚下的无名蝼蚁,苟且偷生。   “梦来,盛世乱世,都与你我无关。”公子眉目如星辰,绽放着魅惑光彩:“如今我念念不忘的,是惊鸿。”   “惊鸿?”公子的双眸闪烁着绚美的光芒,让我迷失。   “我一直以为,惟有碎蝶最为华美。可在我第二次弹奏碎蝶后,我刹那间顿悟,还有惊鸿,才是真正天下无双。”   “碎蝶与惊鸿有何相干?”   公子凝视着我,缓缓说:“碎蝶曲,一生绝美,二生凄凉,三生惊鸿。碎蝶之极致,惊鸿之所生。”   原是如此。   心瞬间冰凉。   一动不动看着公子,任由两行泪水,蜿蜒而下。   “公子欲得惊鸿,就要奏第三次碎蝶。而梦来,就是公子选定的聆听者。”我痴痴说道。   “梦来,这世上,仅剩你一人能听懂碎蝶。”公子将我拥在怀中,我听到他胸腔中低沉的叹息。   却听不到心的轨迹。   我将右手颤颤抬起,停到自己的左胸处。这里心跳微弱,却一直是假象。   公子,你是没有心的。对么。   “梦来对公子而言,真的不一样么。”泪沾湿公子的衣衫。   为何还要问。   因为不一样,所以才要用最绝美的姿态来毁之。   “梦来,我不会迫你。若你不愿,我便从此封琴,再也不提。”公子的声音极低,似在呢喃。   我却明白,不能弹奏最绝伦的曲子,你手中的焦尾,便与残琴无异。   只能封尘。   你的生命,已经和琴融为一体,琴封,人似繁花枯萎。   公子陌简怎么能够黯然枯萎。   你不提,不强迫梦来。可你明知,梦来不忍心。   要梦来如何忍心,忍心看你素手不再触琴。   我咬紧下唇,不再说话。只有恍然的泪,不断地流落,爬满整张素白的脸。   靠在公子胸前,我死死抱紧他,以为就能温暖我冰冷的心。   可我抱住的,只是公子的身躯。却从没有,触摸到他的灵魂。   我面迎着风,鬓角微乱,脸已煞白。喃喃说道:“是梦来的错。”   若不是我,洛予不会冷酷至此,将本就风雨欲催的北阳,一手碾碎。   若不是我背离洛予而去,这苍茫众生,又怎么会因他一人之怒,而生灵荼炭,山河破碎。   是我。   都是我。   我的几次死里逃生,却是祸遗天下。   北阳不再。   公子,该往哪飘浮而去。   或是,公子本就是无根的芳草,不问来处,不知归宿。   公子,梦来一直跌跌撞撞,在你背后仰视你绝伦的风采。不管如何狼狈不堪如何神伤,只妄想有一天能追上你的步履。   可梦来终于不得不承认。   梦来一直都只是你背后的尘埃。   终该沉寂。   而你,越行越远,只留给我一个迷离的背影。   哪怕倾尽满腔的痛楚热爱,也只是可望不可及。   冷风吹得眼睛干涩起来。   我该如何是好,你才肯停留下来,给我一丝温暖。   “是梦来的错。”我再次低声重复。   公子用食指轻勾起我的下巴,注视着我,眼神深邃。   他那脸上的伤口已愈合,留下一道极淡的疤痕,布在一边脸颊,却不狰狞。   为他的神态,无端添了几分苍凉。   公子是从来没想留住那惊为天人的容貌吧。   所以毁去,对他而言,反而是解脱。   从此,美貌,权势,血统,地位,都不能绊住他。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梦来。”他低喃:“你没有错,谁都没有错。”   “还记得当初那曲湮灭么?我说过,一切繁华似锦,都逃不过湮灭的结局。盛世如此,乱世也如此。”   “改朝,换代,从来就是定数。我们只是不小心,被卷入其中。你又何错之有。”   何错之有呢。   又何必怪罪,何必自扰。   公子的话,似惑似蛊。   公子,你如此淡然,宠辱皆不惊。   你一直执着,要你的父王给你答案。   到最后,真的就能将深埋入骨的疼痛,寸寸剔除,不连血肉?   也许,连你自己都在迷茫。   你的惊世骇俗,你的不为尘染,显得众生,只是你脚下的无名蝼蚁,苟且偷生。   “梦来,盛世乱世,都与你我无关。”公子眉目如星辰,绽放着魅惑光彩:“如今我念念不忘的,是惊鸿。”   “惊鸿?”公子的双眸闪烁着绚美的光芒,让我迷失。   “我一直以为,惟有碎蝶最为华美。可在我第二次弹奏碎蝶后,我刹那间顿悟,还有惊鸿,才是真正天下无双。”   “碎蝶与惊鸿有何相干?”   公子凝视着我,缓缓说:“碎蝶曲,一生绝美,二生凄凉,三生惊鸿。碎蝶之极致,惊鸿之所生。”   原是如此。   心瞬间冰凉。   一动不动看着公子,任由两行泪水,蜿蜒而下。   “公子欲得惊鸿,就要奏第三次碎蝶。而梦来,就是公子选定的聆听者。”我痴痴说道。   “梦来,这世上,仅剩你一人能听懂碎蝶。”公子将我拥在怀中,我听到他胸腔中低沉的叹息。   却听不到心的轨迹。   我将右手颤颤抬起,停到自己的左胸处。这里心跳微弱,却一直是假象。   公子,你是没有心的。对么。   “梦来对公子而言,真的不一样么。”泪沾湿公子的衣衫。   为何还要问。   因为不一样,所以才要用最绝美的姿态来毁之。   “梦来,我不会迫你。若你不愿,我便从此封琴,再也不提。”公子的声音极低,似在呢喃。   我却明白,不能弹奏最绝伦的曲子,你手中的焦尾,便与残琴无异。   只能封尘。   你的生命,已经和琴融为一体,琴封,人似繁花枯萎。   公子陌简怎么能够黯然枯萎。   你不提,不强迫梦来。可你明知,梦来不忍心。   要梦来如何忍心,忍心看你素手不再触琴。   我咬紧下唇,不再说话。只有恍然的泪,不断地流落,爬满整张素白的脸。   靠在公子胸前,我死死抱紧他,以为就能温暖我冰冷的心。   可我抱住的,只是公子的身躯。却从没有,触摸到他的灵魂。   我面迎着风,鬓角微乱,脸已煞白。喃喃说道:“是梦来的错。”   若不是我,洛予不会冷酷至此,将本就风雨欲催的北阳,一手碾碎。   若不是我背离洛予而去,这苍茫众生,又怎么会因他一人之怒,而生灵荼炭,山河破碎。   是我。   都是我。   我的几次死里逃生,却是祸遗天下。   北阳不再。   公子,该往哪飘浮而去。   或是,公子本就是无根的芳草,不问来处,不知归宿。   公子,梦来一直跌跌撞撞,在你背后仰视你绝伦的风采。不管如何狼狈不堪如何神伤,只妄想有一天能追上你的步履。   可梦来终于不得不承认。   梦来一直都只是你背后的尘埃。   终该沉寂。   而你,越行越远,只留给我一个迷离的背影。   哪怕倾尽满腔的痛楚热爱,也只是可望不可及。   冷风吹得眼睛干涩起来。   我该如何是好,你才肯停留下来,给我一丝温暖。   “是梦来的错。”我再次低声重复。   公子用食指轻勾起我的下巴,注视着我,眼神深邃。   他那脸上的伤口已愈合,留下一道极淡的疤痕,布在一边脸颊,却不狰狞。   为他的神态,无端添了几分苍凉。   公子是从来没想留住那惊为天人的容貌吧。   所以毁去,对他而言,反而是解脱。   从此,美貌,权势,血统,地位,都不能绊住他。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梦来。”他低喃:“你没有错,谁都没有错。”   “还记得当初那曲湮灭么?我说过,一切繁华似锦,都逃不过湮灭的结局。盛世如此,乱世也如此。”   “改朝,换代,从来就是定数。我们只是不小心,被卷入其中。你又何错之有。”   何错之有呢。   又何必怪罪,何必自扰。   公子的话,似惑似蛊。   公子,你如此淡然,宠辱皆不惊。   你一直执着,要你的父王给你答案。   到最后,真的就能将深埋入骨的疼痛,寸寸剔除,不连血肉?   也许,连你自己都在迷茫。   你的惊世骇俗,你的不为尘染,显得众生,只是你脚下的无名蝼蚁,苟且偷生。   “梦来,盛世乱世,都与你我无关。”公子眉目如星辰,绽放着魅惑光彩:“如今我念念不忘的,是惊鸿。”   “惊鸿?”公子的双眸闪烁着绚美的光芒,让我迷失。   “我一直以为,惟有碎蝶最为华美。可在我第二次弹奏碎蝶后,我刹那间顿悟,还有惊鸿,才是真正天下无双。”   “碎蝶与惊鸿有何相干?”   公子凝视着我,缓缓说:“碎蝶曲,一生绝美,二生凄凉,三生惊鸿。碎蝶之极致,惊鸿之所生。”   原是如此。   心瞬间冰凉。   一动不动看着公子,任由两行泪水,蜿蜒而下。   “公子欲得惊鸿,就要奏第三次碎蝶。而梦来,就是公子选定的聆听者。”我痴痴说道。   “梦来,这世上,仅剩你一人能听懂碎蝶。”公子将我拥在怀中,我听到他胸腔中低沉的叹息。   却听不到心的轨迹。   我将右手颤颤抬起,停到自己的左胸处。这里心跳微弱,却一直是假象。   公子,你是没有心的。对么。   “梦来对公子而言,真的不一样么。”泪沾湿公子的衣衫。   为何还要问。   因为不一样,所以才要用最绝美的姿态来毁之。   “梦来,我不会迫你。若你不愿,我便从此封琴,再也不提。”公子的声音极低,似在呢喃。   我却明白,不能弹奏最绝伦的曲子,你手中的焦尾,便与残琴无异。   只能封尘。   你的生命,已经和琴融为一体,琴封,人似繁花枯萎。   公子陌简怎么能够黯然枯萎。   你不提,不强迫梦来。可你明知,梦来不忍心。   要梦来如何忍心,忍心看你素手不再触琴。   我咬紧下唇,不再说话。只有恍然的泪,不断地流落,爬满整张素白的脸。   靠在公子胸前,我死死抱紧他,以为就能温暖我冰冷的心。   可我抱住的,只是公子的身躯。却从没有,触摸到他的灵魂。 第三十二章泪蛾   凉似水。   我不知道白天的时候是如何和公子分离。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跌跌撞撞,回到归晚别院。   我只恍惚记得,我已经在梳妆台前,坐了很久很久。   坐到屋外光辉暗淡。坐到屋内,连同我,被黑夜吞没。   苍白的唇紧抿着,一眨眼,就会有眼泪落下来。   我的泪。梦来的泪。何时才能流尽。   流尽了好,流尽了脆弱的薄泪,心碎了,却再不疼痛。   “清儿。”   黑暗里响起我空洞平静的声音。   “主子。”清儿怯怯应道。她仿佛也猜到了什么,语气有些伤感。   “掌烛。”   很快,一道昏黄微弱的光点在黑暗里闪烁,置在了我面前。   我眼前依旧模糊。冰冷的,液体滑落。   手指轻轻拭去铜镜上密密的灰尘,铜镜里的映像渐渐清晰起来,随着烛光摇曳。风袭来,就象要破碎一样。   扫了蒙尘已久了的台上一眼。颤抖的手,缓缓捉起台上的眉笔。   望向镜子,抬起手来。眉笔随着手轻颤,难以落下。   “主子,让清儿来帮您。”清儿哽咽,忙接过我手上的眉笔,开始仔细地为我画眉。   黛眉轻蹙,如远处隐没在云雾里的山峰,泛着淡淡的青采。   画完了眉,清儿又拾起胭脂粉盒,细细为我涂抹。   清儿的手指在我双颊轻揉,少许艳丽的胭脂晕开在雪白的脸颊,颜色淡去,形成浅浅娇嫩的红晕。   不断滚落的泪,冲散了涂好的胭脂。胭脂痕渗开,使泪流带了浅色的红。   清儿慌忙地帮我擦去满脸狼藉。   “主子,别哭了……哭得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   我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去帮我拿件白裙来。”   “是……”   我将手指往胭脂盒里一挑,指尖便沾上了艳红的胭脂。   手指覆上唇,均匀抹开。   本来苍白黯淡的双唇,立即变得红润起来。   镜子里惨白的脸,平淡的眉眼,却有鲜红的唇,在橘黄的烛火下,竟有一种妖异的美。   清儿拿了一袭白裙过来。   我立直身,褪下衣裳。纤弱的身子,光洁的皮肤,在黑暗里微微泛光。   换上白裙,一阵飘然。   风吹来,鬓角微乱。   我扭头看向铜镜,有飞蛾被亮光引来,围着烛火飞舞,不舍离去。   它明知会被烛火烧灼至毁灭,却固执地要与之纠缠。   这么似我。   我便是这飞蛾,即使流尽了泪,也要去扑那火。   公子,你哪一日,才会懂梦来。   懂得梦来,如此倾心为你,是为哪般。   望着面前紧闭的门,我拿着蜡烛,突然凄然地笑。   轻推开门,黑暗被我手中暗淡的烛光割破。   径自来到床边,烛火虽弱,可足够我看到床上蜷缩着入睡的男人。   眼里浮起盈盈浅光。   将蜡烛放下,我伸出手去,摸索到他的脸,顺着他的下巴而上,抚摩过他的薄唇,俊挺的鼻,脸颊上的伤疤,直到他的眉。   他的眉紧蹙着,难道在睡梦中,他依旧被疼痛过往所困住。   公子,我多想抚平你眉眼间的忧伤。   他突然睁开眼睛,我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犹如困兽一样的惊慌脆弱。   “梦来。”他坐起身来。   我的手指,轻点在他唇上。   “公子要什么时候弹奏碎蝶?不如,在你生辰那日,可好?”我注视着他,喃喃说道。   公子一愣,捉住我的手。   我的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不让他开口。我依然在笑,却发现自己声音已经凝咽。   “公子不要说。听梦来说,就好。梦来答应了,这不是公子你一直希望的么?梦来只想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公子终于不语,只是深沉地看着我。   我收回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单薄的裙掉落在地,堆积成缱绻的形状。   **的身躯,破碎的泪光,纯净的眼神。   “梦来……”   “嘘——”我义无返顾拥住了公子,感觉到他冰凉的身躯一僵。   “公子还记得说过的那句话么,寒夜漫漫,让我们互相取暖。”   互相取暖。   梦来只想,为你取暖。   让你在黑夜里,不再寒冷。   公子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静默了好久,终于低叹了气,捧起我的脸,开始细细吻我。   火热而温柔地,为我舐去咸凉的眼泪。   只有此时,才是真实的,存在着的公子。   交缠的十指,升温的身躯,唇齿间,带着浓浓的绝望。   我们就像两个寂寞的婴孩,在黑暗里竭尽全力将对方融入怀中。   **,还是爱欲。   朦胧之间。我沙哑着声唤着:“陌简,陌简。”   公子。陌简。   我们仅剩这夜,能抱拥对方。   凉似水。   我不知道白天的时候是如何和公子分离。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跌跌撞撞,回到归晚别院。   我只恍惚记得,我已经在梳妆台前,坐了很久很久。   坐到屋外光辉暗淡。坐到屋内,连同我,被黑夜吞没。   苍白的唇紧抿着,一眨眼,就会有眼泪落下来。   我的泪。梦来的泪。何时才能流尽。   流尽了好,流尽了脆弱的薄泪,心碎了,却再不疼痛。   “清儿。”   黑暗里响起我空洞平静的声音。   “主子。”清儿怯怯应道。她仿佛也猜到了什么,语气有些伤感。   “掌烛。”   很快,一道昏黄微弱的光点在黑暗里闪烁,置在了我面前。   我眼前依旧模糊。冰冷的,液体滑落。   手指轻轻拭去铜镜上密密的灰尘,铜镜里的映像渐渐清晰起来,随着烛光摇曳。风袭来,就象要破碎一样。   扫了蒙尘已久了的台上一眼。颤抖的手,缓缓捉起台上的眉笔。   望向镜子,抬起手来。眉笔随着手轻颤,难以落下。   “主子,让清儿来帮您。”清儿哽咽,忙接过我手上的眉笔,开始仔细地为我画眉。   黛眉轻蹙,如远处隐没在云雾里的山峰,泛着淡淡的青采。   画完了眉,清儿又拾起胭脂粉盒,细细为我涂抹。   清儿的手指在我双颊轻揉,少许艳丽的胭脂晕开在雪白的脸颊,颜色淡去,形成浅浅娇嫩的红晕。   不断滚落的泪,冲散了涂好的胭脂。胭脂痕渗开,使泪流带了浅色的红。   清儿慌忙地帮我擦去满脸狼藉。   “主子,别哭了……哭得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   我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去帮我拿件白裙来。”   “是……”   我将手指往胭脂盒里一挑,指尖便沾上了艳红的胭脂。   手指覆上唇,均匀抹开。   本来苍白黯淡的双唇,立即变得红润起来。   镜子里惨白的脸,平淡的眉眼,却有鲜红的唇,在橘黄的烛火下,竟有一种妖异的美。   清儿拿了一袭白裙过来。   我立直身,褪下衣裳。纤弱的身子,光洁的皮肤,在黑暗里微微泛光。   换上白裙,一阵飘然。   风吹来,鬓角微乱。   我扭头看向铜镜,有飞蛾被亮光引来,围着烛火飞舞,不舍离去。   它明知会被烛火烧灼至毁灭,却固执地要与之纠缠。   这么似我。   我便是这飞蛾,即使流尽了泪,也要去扑那火。   公子,你哪一日,才会懂梦来。   懂得梦来,如此倾心为你,是为哪般。   望着面前紧闭的门,我拿着蜡烛,突然凄然地笑。   轻推开门,黑暗被我手中暗淡的烛光割破。   径自来到床边,烛火虽弱,可足够我看到床上蜷缩着入睡的男人。   眼里浮起盈盈浅光。   将蜡烛放下,我伸出手去,摸索到他的脸,顺着他的下巴而上,抚摩过他的薄唇,俊挺的鼻,脸颊上的伤疤,直到他的眉。   他的眉紧蹙着,难道在睡梦中,他依旧被疼痛过往所困住。   公子,我多想抚平你眉眼间的忧伤。   他突然睁开眼睛,我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犹如困兽一样的惊慌脆弱。   “梦来。”他坐起身来。   我的手指,轻点在他唇上。   “公子要什么时候弹奏碎蝶?不如,在你生辰那日,可好?”我注视着他,喃喃说道。   公子一愣,捉住我的手。   我的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不让他开口。我依然在笑,却发现自己声音已经凝咽。   “公子不要说。听梦来说,就好。梦来答应了,这不是公子你一直希望的么?梦来只想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公子终于不语,只是深沉地看着我。   我收回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单薄的裙掉落在地,堆积成缱绻的形状。   **的身躯,破碎的泪光,纯净的眼神。   “梦来……”   “嘘——”我义无返顾拥住了公子,感觉到他冰凉的身躯一僵。   “公子还记得说过的那句话么,寒夜漫漫,让我们互相取暖。”   互相取暖。   梦来只想,为你取暖。   让你在黑夜里,不再寒冷。   公子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静默了好久,终于低叹了气,捧起我的脸,开始细细吻我。   火热而温柔地,为我舐去咸凉的眼泪。   只有此时,才是真实的,存在着的公子。   交缠的十指,升温的身躯,唇齿间,带着浓浓的绝望。   我们就像两个寂寞的婴孩,在黑暗里竭尽全力将对方融入怀中。   **,还是爱欲。   朦胧之间。我沙哑着声唤着:“陌简,陌简。”   公子。陌简。   我们仅剩这夜,能抱拥对方。   凉似水。   我不知道白天的时候是如何和公子分离。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跌跌撞撞,回到归晚别院。   我只恍惚记得,我已经在梳妆台前,坐了很久很久。   坐到屋外光辉暗淡。坐到屋内,连同我,被黑夜吞没。   苍白的唇紧抿着,一眨眼,就会有眼泪落下来。   我的泪。梦来的泪。何时才能流尽。   流尽了好,流尽了脆弱的薄泪,心碎了,却再不疼痛。   “清儿。”   黑暗里响起我空洞平静的声音。   “主子。”清儿怯怯应道。她仿佛也猜到了什么,语气有些伤感。   “掌烛。”   很快,一道昏黄微弱的光点在黑暗里闪烁,置在了我面前。   我眼前依旧模糊。冰冷的,液体滑落。   手指轻轻拭去铜镜上密密的灰尘,铜镜里的映像渐渐清晰起来,随着烛光摇曳。风袭来,就象要破碎一样。   扫了蒙尘已久了的台上一眼。颤抖的手,缓缓捉起台上的眉笔。   望向镜子,抬起手来。眉笔随着手轻颤,难以落下。   “主子,让清儿来帮您。”清儿哽咽,忙接过我手上的眉笔,开始仔细地为我画眉。   黛眉轻蹙,如远处隐没在云雾里的山峰,泛着淡淡的青采。   画完了眉,清儿又拾起胭脂粉盒,细细为我涂抹。   清儿的手指在我双颊轻揉,少许艳丽的胭脂晕开在雪白的脸颊,颜色淡去,形成浅浅娇嫩的红晕。   不断滚落的泪,冲散了涂好的胭脂。胭脂痕渗开,使泪流带了浅色的红。   清儿慌忙地帮我擦去满脸狼藉。   “主子,别哭了……哭得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   我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去帮我拿件白裙来。”   “是……”   我将手指往胭脂盒里一挑,指尖便沾上了艳红的胭脂。   手指覆上唇,均匀抹开。   本来苍白黯淡的双唇,立即变得红润起来。   镜子里惨白的脸,平淡的眉眼,却有鲜红的唇,在橘黄的烛火下,竟有一种妖异的美。   清儿拿了一袭白裙过来。   我立直身,褪下衣裳。纤弱的身子,光洁的皮肤,在黑暗里微微泛光。   换上白裙,一阵飘然。   风吹来,鬓角微乱。   我扭头看向铜镜,有飞蛾被亮光引来,围着烛火飞舞,不舍离去。   它明知会被烛火烧灼至毁灭,却固执地要与之纠缠。   这么似我。   我便是这飞蛾,即使流尽了泪,也要去扑那火。   公子,你哪一日,才会懂梦来。   懂得梦来,如此倾心为你,是为哪般。   望着面前紧闭的门,我拿着蜡烛,突然凄然地笑。   轻推开门,黑暗被我手中暗淡的烛光割破。   径自来到床边,烛火虽弱,可足够我看到床上蜷缩着入睡的男人。   眼里浮起盈盈浅光。   将蜡烛放下,我伸出手去,摸索到他的脸,顺着他的下巴而上,抚摩过他的薄唇,俊挺的鼻,脸颊上的伤疤,直到他的眉。   他的眉紧蹙着,难道在睡梦中,他依旧被疼痛过往所困住。   公子,我多想抚平你眉眼间的忧伤。   他突然睁开眼睛,我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犹如困兽一样的惊慌脆弱。   “梦来。”他坐起身来。   我的手指,轻点在他唇上。   “公子要什么时候弹奏碎蝶?不如,在你生辰那日,可好?”我注视着他,喃喃说道。   公子一愣,捉住我的手。   我的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不让他开口。我依然在笑,却发现自己声音已经凝咽。   “公子不要说。听梦来说,就好。梦来答应了,这不是公子你一直希望的么?梦来只想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公子终于不语,只是深沉地看着我。   我收回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单薄的裙掉落在地,堆积成缱绻的形状。   **的身躯,破碎的泪光,纯净的眼神。   “梦来……”   “嘘——”我义无返顾拥住了公子,感觉到他冰凉的身躯一僵。   “公子还记得说过的那句话么,寒夜漫漫,让我们互相取暖。”   互相取暖。   梦来只想,为你取暖。   让你在黑夜里,不再寒冷。   公子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静默了好久,终于低叹了气,捧起我的脸,开始细细吻我。   火热而温柔地,为我舐去咸凉的眼泪。   只有此时,才是真实的,存在着的公子。   交缠的十指,升温的身躯,唇齿间,带着浓浓的绝望。   我们就像两个寂寞的婴孩,在黑暗里竭尽全力将对方融入怀中。   **,还是爱欲。   朦胧之间。我沙哑着声唤着:“陌简,陌简。”   公子。陌简。   我们仅剩这夜,能抱拥对方。 第三十三章骨肉   第三十三章骨肉   娘。   您听。   是什么声音。   我眨了眨眼睛,从沉睡里醒来。   脑子里一片让人无措的空白。   这现实,仿佛离我越来越远。   却越来越嗜睡,遗忘日夜星辰,游荡在幻梦之间,贪图梦境不真实的美好。   梦见娘了。好久没梦到她,没梦到多年前的往事。   梦中一个瞳孔纯净的小女孩,她青涩的小脸蛋上布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永远年轻的娘温柔地帮她梳起发辫,满目慈爱。   那个小女孩,那个不知悲伤不知凄凉,有着单纯眼神的小女孩,她叫梦来。   她叫梦来。   那我呢?   我又是谁?   我是梦来……   又是谁的梦来?   什么声音?一下一下,击打我伤痕累累,躲在那陌生躯壳深处的灵魂。   心脏突然溢起一种奇异的疼痛。   “清儿……”我轻声唤道。   “怎么了主子?”守在床边的清儿见我醒了,忙倒了杯热茶过来。   “你有没有听到……”   “听到什么?”清儿奇怪地问。   “嘘……你听。”   清儿侧耳认真分辨。然后疑惑地看着我,摇了摇头:“清儿什么都没听到呀!”   “是么……”   清儿没听到。   可我明明听到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我已经恍惚得出现幻觉?   深吸了一口气,吩咐清儿:“你去把窗户打开。”   “是。”清儿走到窗边,推开了窗。   窗外透过来的光有些灰暗。一股凛冽又冰凉的气息扑了进来。   “呀!主子,下雪了!”   “下雪了……”   我一愣。不可遏止地勾起了记忆。   记忆深处,大雪纷飞。   我起身,仅着单衣,脚步略带虚浮地向门口走去。   “主子,主子!您要去哪?你要去哪……”   清儿在背后着急的呼唤,可我都听不到了。   心头浮起强烈的渴望,催着我不停地走,走进那扑天盖地的雪帘里。   洁白的,寒冷的,飘舞的碎雪。   包容我。   覆盖我。   淹没我。   记忆似破碎的素帛,沾染了各类妖艳的颜色,显得斑驳不堪。   六岁那年的飞雪。梨花林里飞扬的花瓣。高楼上溅落的鲜血。洛予残酷哀伤的眼神。公子绝美的眉目寂寞的背影。   交缠着闪过脑海,又一件件淡去,淡去。   立在雪地中,颤颤伸出手来,接住几片雪花,看它们在手心里惊慌地消融。   仰面看天,任雪花落在我苍白的脸上。   张开双臂,身体开始轻盈旋转。   白色的衣袂优美地飘舞,与雪融为一体。   我笑了,笑声泠泠。   那是遗落人间的精灵呵。   还是在绝望挣扎的飞蛾。   舞动着,摆脱这伤人的动人的尘世。   天旋地转。   力气一点一点消失,终于不支倒地。   躺在柔软的雪地里,却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   这是我的归宿么。   喘息渐渐微弱下去。我闭上眼睛,贪恋地用脸颊感受雪的温度。   意识开始模糊。   唇边却一直噙着一抹冰凉的微笑。   空阔的大厅里,没有过多摆设,显得格外冷清。   火炉里燃着木炭,给这室内增加了些许暖意。   修长的手指抚动,轻缓的琴声便潺潺地流淌出来。   手指的主人神情淡漠,没有任何涟漪。   他那双一直闪烁星辰般神秘深邃光芒的眼睛,却仿佛生生少了些东西。   有异样的情绪,夹杂在琴声里。   乱了。乱了。   心神不宁。   “殿下……”安神医静默了许久,神情焦虑,欲言又止。   这琴音再绝妙,他却定不下心听了。   有极为重要的事。   “神医又忘了。”他没有抬起头来,眼皮一直低垂着,语调沉稳:“没有殿下了。”   没有北阳,也没有七殿下。   再没有了。   安神医愣了下,反应过来,他只能哀戚地叹了口气。   “公子,梦来姑娘她……”   他顿了顿,却马上恢复平静,问道:“她怎么了?”   “她在雪地里昏倒了,老臣已经帮她诊断,也命清儿熬了药。梦来姑娘身体虚弱,又受了些风寒,最重要的是她——”   “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焦尾琴突然出现了杂音,琴声突然断绝。   这是从来都不曾有的事。   安神医心中一惊,忙垂首不敢再说话。   却久没听到回应。他小心翼翼看向陌简,却发现他的手竟被琴弦割破,指尖流出殷红的血来。   不禁惊呼:“公子!!”   他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指,鲜血沾染了琴身,蜿蜒而下。   “公子,这个孩子……”安神医试探地问。   他的心浮生莫名的情绪。   让他慌乱的情绪。   沉默了半晌,他又回到那个淡然的模样,说道:“碎蝶一曲,不能改期。”   “可是公子,那是您的子嗣,是我们北阳国最后的血脉了啊!”安神医突然老泪纵横。   他终于抬眼看他,却充满了迷茫:“子嗣?”   不。   他不会有子嗣。   他不该有子嗣。   这双手,能弹出天下无双的琴,却也沾满了罪恶与血腥。   他的血液,不该,也不可以用另一种形式流淌下去。   他只可以一人承担。   一人承担所有的繁华与衰败。   “公子……”安神医已经泣不成声,他匍匐在地,久久不起:“那是您唯一的骨肉啊……难道我北阳,真的要完全覆灭……天亡北阳,天亡北阳啊……”   他不语。   望向窗外,那恺恺的白雪。   陷入了复杂的迷乱的思绪中。   骨肉。   他与梦来的骨肉。   糅合了他与梦来的血液与灵魂的骨肉。   可是,他注定不能出生。   注定不能。   第三十三章骨肉   娘。   您听。   是什么声音。   我眨了眨眼睛,从沉睡里醒来。   脑子里一片让人无措的空白。   这现实,仿佛离我越来越远。   却越来越嗜睡,遗忘日夜星辰,游荡在幻梦之间,贪图梦境不真实的美好。   梦见娘了。好久没梦到她,没梦到多年前的往事。   梦中一个瞳孔纯净的小女孩,她青涩的小脸蛋上布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永远年轻的娘温柔地帮她梳起发辫,满目慈爱。   那个小女孩,那个不知悲伤不知凄凉,有着单纯眼神的小女孩,她叫梦来。   她叫梦来。   那我呢?   我又是谁?   我是梦来……   又是谁的梦来?   什么声音?一下一下,击打我伤痕累累,躲在那陌生躯壳深处的灵魂。   心脏突然溢起一种奇异的疼痛。   “清儿……”我轻声唤道。   “怎么了主子?”守在床边的清儿见我醒了,忙倒了杯热茶过来。   “你有没有听到……”   “听到什么?”清儿奇怪地问。   “嘘……你听。”   清儿侧耳认真分辨。然后疑惑地看着我,摇了摇头:“清儿什么都没听到呀!”   “是么……”   清儿没听到。   可我明明听到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我已经恍惚得出现幻觉?   深吸了一口气,吩咐清儿:“你去把窗户打开。”   “是。”清儿走到窗边,推开了窗。   窗外透过来的光有些灰暗。一股凛冽又冰凉的气息扑了进来。   “呀!主子,下雪了!”   “下雪了……”   我一愣。不可遏止地勾起了记忆。   记忆深处,大雪纷飞。   我起身,仅着单衣,脚步略带虚浮地向门口走去。   “主子,主子!您要去哪?你要去哪……”   清儿在背后着急的呼唤,可我都听不到了。   心头浮起强烈的渴望,催着我不停地走,走进那扑天盖地的雪帘里。   洁白的,寒冷的,飘舞的碎雪。   包容我。   覆盖我。   淹没我。   记忆似破碎的素帛,沾染了各类妖艳的颜色,显得斑驳不堪。   六岁那年的飞雪。梨花林里飞扬的花瓣。高楼上溅落的鲜血。洛予残酷哀伤的眼神。公子绝美的眉目寂寞的背影。   交缠着闪过脑海,又一件件淡去,淡去。   立在雪地中,颤颤伸出手来,接住几片雪花,看它们在手心里惊慌地消融。   仰面看天,任雪花落在我苍白的脸上。   张开双臂,身体开始轻盈旋转。   白色的衣袂优美地飘舞,与雪融为一体。   我笑了,笑声泠泠。   那是遗落人间的精灵呵。   还是在绝望挣扎的飞蛾。   舞动着,摆脱这伤人的动人的尘世。   天旋地转。   力气一点一点消失,终于不支倒地。   躺在柔软的雪地里,却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   这是我的归宿么。   喘息渐渐微弱下去。我闭上眼睛,贪恋地用脸颊感受雪的温度。   意识开始模糊。   唇边却一直噙着一抹冰凉的微笑。   空阔的大厅里,没有过多摆设,显得格外冷清。   火炉里燃着木炭,给这室内增加了些许暖意。   修长的手指抚动,轻缓的琴声便潺潺地流淌出来。   手指的主人神情淡漠,没有任何涟漪。   他那双一直闪烁星辰般神秘深邃光芒的眼睛,却仿佛生生少了些东西。   有异样的情绪,夹杂在琴声里。   乱了。乱了。   心神不宁。   “殿下……”安神医静默了许久,神情焦虑,欲言又止。   这琴音再绝妙,他却定不下心听了。   有极为重要的事。   “神医又忘了。”他没有抬起头来,眼皮一直低垂着,语调沉稳:“没有殿下了。”   没有北阳,也没有七殿下。   再没有了。   安神医愣了下,反应过来,他只能哀戚地叹了口气。   “公子,梦来姑娘她……”   他顿了顿,却马上恢复平静,问道:“她怎么了?”   “她在雪地里昏倒了,老臣已经帮她诊断,也命清儿熬了药。梦来姑娘身体虚弱,又受了些风寒,最重要的是她——”   “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焦尾琴突然出现了杂音,琴声突然断绝。   这是从来都不曾有的事。   安神医心中一惊,忙垂首不敢再说话。   却久没听到回应。他小心翼翼看向陌简,却发现他的手竟被琴弦割破,指尖流出殷红的血来。   不禁惊呼:“公子!!”   他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指,鲜血沾染了琴身,蜿蜒而下。   “公子,这个孩子……”安神医试探地问。   他的心浮生莫名的情绪。   让他慌乱的情绪。   沉默了半晌,他又回到那个淡然的模样,说道:“碎蝶一曲,不能改期。”   “可是公子,那是您的子嗣,是我们北阳国最后的血脉了啊!”安神医突然老泪纵横。   他终于抬眼看他,却充满了迷茫:“子嗣?”   不。   他不会有子嗣。   他不该有子嗣。   这双手,能弹出天下无双的琴,却也沾满了罪恶与血腥。   他的血液,不该,也不可以用另一种形式流淌下去。   他只可以一人承担。   一人承担所有的繁华与衰败。   “公子……”安神医已经泣不成声,他匍匐在地,久久不起:“那是您唯一的骨肉啊……难道我北阳,真的要完全覆灭……天亡北阳,天亡北阳啊……”   他不语。   望向窗外,那恺恺的白雪。   陷入了复杂的迷乱的思绪中。   骨肉。   他与梦来的骨肉。   糅合了他与梦来的血液与灵魂的骨肉。   可是,他注定不能出生。   注定不能。   第三十三章骨肉   娘。   您听。   是什么声音。   我眨了眨眼睛,从沉睡里醒来。   脑子里一片让人无措的空白。   这现实,仿佛离我越来越远。   却越来越嗜睡,遗忘日夜星辰,游荡在幻梦之间,贪图梦境不真实的美好。   梦见娘了。好久没梦到她,没梦到多年前的往事。   梦中一个瞳孔纯净的小女孩,她青涩的小脸蛋上布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永远年轻的娘温柔地帮她梳起发辫,满目慈爱。   那个小女孩,那个不知悲伤不知凄凉,有着单纯眼神的小女孩,她叫梦来。   她叫梦来。   那我呢?   我又是谁?   我是梦来……   又是谁的梦来?   什么声音?一下一下,击打我伤痕累累,躲在那陌生躯壳深处的灵魂。   心脏突然溢起一种奇异的疼痛。   “清儿……”我轻声唤道。   “怎么了主子?”守在床边的清儿见我醒了,忙倒了杯热茶过来。   “你有没有听到……”   “听到什么?”清儿奇怪地问。   “嘘……你听。”   清儿侧耳认真分辨。然后疑惑地看着我,摇了摇头:“清儿什么都没听到呀!”   “是么……”   清儿没听到。   可我明明听到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我已经恍惚得出现幻觉?   深吸了一口气,吩咐清儿:“你去把窗户打开。”   “是。”清儿走到窗边,推开了窗。   窗外透过来的光有些灰暗。一股凛冽又冰凉的气息扑了进来。   “呀!主子,下雪了!”   “下雪了……”   我一愣。不可遏止地勾起了记忆。   记忆深处,大雪纷飞。   我起身,仅着单衣,脚步略带虚浮地向门口走去。   “主子,主子!您要去哪?你要去哪……”   清儿在背后着急的呼唤,可我都听不到了。   心头浮起强烈的渴望,催着我不停地走,走进那扑天盖地的雪帘里。   洁白的,寒冷的,飘舞的碎雪。   包容我。   覆盖我。   淹没我。   记忆似破碎的素帛,沾染了各类妖艳的颜色,显得斑驳不堪。   六岁那年的飞雪。梨花林里飞扬的花瓣。高楼上溅落的鲜血。洛予残酷哀伤的眼神。公子绝美的眉目寂寞的背影。   交缠着闪过脑海,又一件件淡去,淡去。   立在雪地中,颤颤伸出手来,接住几片雪花,看它们在手心里惊慌地消融。   仰面看天,任雪花落在我苍白的脸上。   张开双臂,身体开始轻盈旋转。   白色的衣袂优美地飘舞,与雪融为一体。   我笑了,笑声泠泠。   那是遗落人间的精灵呵。   还是在绝望挣扎的飞蛾。   舞动着,摆脱这伤人的动人的尘世。   天旋地转。   力气一点一点消失,终于不支倒地。   躺在柔软的雪地里,却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   这是我的归宿么。   喘息渐渐微弱下去。我闭上眼睛,贪恋地用脸颊感受雪的温度。   意识开始模糊。   唇边却一直噙着一抹冰凉的微笑。   空阔的大厅里,没有过多摆设,显得格外冷清。   火炉里燃着木炭,给这室内增加了些许暖意。   修长的手指抚动,轻缓的琴声便潺潺地流淌出来。   手指的主人神情淡漠,没有任何涟漪。   他那双一直闪烁星辰般神秘深邃光芒的眼睛,却仿佛生生少了些东西。   有异样的情绪,夹杂在琴声里。   乱了。乱了。   心神不宁。   “殿下……”安神医静默了许久,神情焦虑,欲言又止。   这琴音再绝妙,他却定不下心听了。   有极为重要的事。   “神医又忘了。”他没有抬起头来,眼皮一直低垂着,语调沉稳:“没有殿下了。”   没有北阳,也没有七殿下。   再没有了。   安神医愣了下,反应过来,他只能哀戚地叹了口气。   “公子,梦来姑娘她……”   他顿了顿,却马上恢复平静,问道:“她怎么了?”   “她在雪地里昏倒了,老臣已经帮她诊断,也命清儿熬了药。梦来姑娘身体虚弱,又受了些风寒,最重要的是她——”   “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焦尾琴突然出现了杂音,琴声突然断绝。   这是从来都不曾有的事。   安神医心中一惊,忙垂首不敢再说话。   却久没听到回应。他小心翼翼看向陌简,却发现他的手竟被琴弦割破,指尖流出殷红的血来。   不禁惊呼:“公子!!”   他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指,鲜血沾染了琴身,蜿蜒而下。   “公子,这个孩子……”安神医试探地问。   他的心浮生莫名的情绪。   让他慌乱的情绪。   沉默了半晌,他又回到那个淡然的模样,说道:“碎蝶一曲,不能改期。”   “可是公子,那是您的子嗣,是我们北阳国最后的血脉了啊!”安神医突然老泪纵横。   他终于抬眼看他,却充满了迷茫:“子嗣?”   不。   他不会有子嗣。   他不该有子嗣。   这双手,能弹出天下无双的琴,却也沾满了罪恶与血腥。   他的血液,不该,也不可以用另一种形式流淌下去。   他只可以一人承担。   一人承担所有的繁华与衰败。   “公子……”安神医已经泣不成声,他匍匐在地,久久不起:“那是您唯一的骨肉啊……难道我北阳,真的要完全覆灭……天亡北阳,天亡北阳啊……”   他不语。   望向窗外,那恺恺的白雪。   陷入了复杂的迷乱的思绪中。   骨肉。   他与梦来的骨肉。   糅合了他与梦来的血液与灵魂的骨肉。   可是,他注定不能出生。   注定不能。 第三十四章得知(1)   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清儿推门进来,面容苍白。   “怎么了?”   “主子,有人求见……”   “谁?”我低头,吹散药碗上蒸腾的热气。   这个时候,又有谁会来看我。   路快到尽头,我却发现我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可以宽容地看着我哭,看着我笑的人。   不。除了他。   突生一种预感,我抬头,注视着那大步走进来的人。   竟是他。   或者我已经猜到是他。   手背突然一阵灼痛,药碗不知何时失手摔落,滚烫的药汁溅到手上,立即通红一片。   “小心!”他脸色一变,焦急地冲过来,小心握起我的手查看伤势,转头吩咐清儿:“去拿烫伤药膏来!”   我呆呆坐在椅子上,注视着他,看他细致地帮我处理伤口。   “莫问。”我开口。   他仰起脸,惊讶地看见我的双眼里的泪水倏倏落下。   “怎么了梦来?”   我看着他,不可置信看着他,满眼酸楚看着他,看着他瘦削憔悴的脸,看着他依然清澈的眼神。   “我以为你死了。”   我的声音极低,一次一次重复说:“我以为你死了……”   你如此淡然不惊,却也如此残忍。   杳无音讯,不知生死。   我以为你那殊死一博,尸骨无存。   我以为你再不会回来。   再不会笑意浅浅,对我说:“我懂你。”   唯一懂梦来的你。唯一知道我在唱什么的你。   莫问。   “我没死,梦来。我没死。”他握紧我另一只未受伤的手,眼神真挚而坚定。   “那抗敌一曲耗尽我心力,这两个多月来我一直昏迷不醒,多得安神医照顾。”他的语气突然急切起来,问道:“我醒来后安神医告知我,你答应公子让他奏碎蝶曲了?!”   我愣了下,点了点头。   莫问的眼睛里满是黯淡和伤痛,他叹息道:“梦来……你怎么这么傻……”   我苦笑,幽幽开口:“这不是很好么?对我而言,对公子而言,这个结局再好不过。”   “不,梦来。我要带你走!”他炽烈地看着我。   我缓缓摇头,异常平静。   “没用的,莫问。你阻止不了公子,也阻止不了我。”   公子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我答应了的,也不会是虚言。   莫问还想说什么,我突然笑了,喃喃说道:“我累了。”   “我累了,累了。莫问,你可知道。”低低地哑叹,带着无比的疲倦。   独自覆没在这滚滚红尘,伤满身,泪千行。   你可知道,从洛予一剑刺穿我的心脏,我就累了。   当公子将我送回洛予身旁,我就累了。   当公子要奏碎蝶时,我的心,我的灵魂,彻底地碎了,碎了。   “这个冰冷的尘世,已经找不到可以让我留恋的东西了。”   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不如决绝归去。”我的目光越过莫问,落到了窗外那片晃晃的洁白,变得迷离起来:“至少,公子便再也忘不了我。”   丢下这副空荡荡的躯壳,丢下麻木的残忍的笑容,丢下一切痛楚。   至少能带走公子的想念,让他在无边的黑暗里记得我,记得梦来,年年月月。   永不相忘。   “梦来,梦来,难道你什么都不要了……”   我凄然一笑,站起来,背过身去:“我还能要什么呢?你说,我又拥有过什么呢?”   这繁华似锦,遗留给我的,是几许黯淡时光。   还有什么,能留住我,或被我留住。   还有什么。   “那孩子呢?你的孩子呢?你也不要了么?!”莫问着急地问。   什么。   身体突然僵住。   像一道灼光,刹那间划破满天混沌。   穿破我已然冷漠的灵魂。   孩子。   孩子。   孩子。   我呆住了。   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清儿推门进来,面容苍白。   “怎么了?”   “主子,有人求见……”   “谁?”我低头,吹散药碗上蒸腾的热气。   这个时候,又有谁会来看我。   路快到尽头,我却发现我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可以宽容地看着我哭,看着我笑的人。   不。除了他。   突生一种预感,我抬头,注视着那大步走进来的人。   竟是他。   或者我已经猜到是他。   手背突然一阵灼痛,药碗不知何时失手摔落,滚烫的药汁溅到手上,立即通红一片。   “小心!”他脸色一变,焦急地冲过来,小心握起我的手查看伤势,转头吩咐清儿:“去拿烫伤药膏来!”   我呆呆坐在椅子上,注视着他,看他细致地帮我处理伤口。   “莫问。”我开口。   他仰起脸,惊讶地看见我的双眼里的泪水倏倏落下。   “怎么了梦来?”   我看着他,不可置信看着他,满眼酸楚看着他,看着他瘦削憔悴的脸,看着他依然清澈的眼神。   “我以为你死了。”   我的声音极低,一次一次重复说:“我以为你死了……”   你如此淡然不惊,却也如此残忍。   杳无音讯,不知生死。   我以为你那殊死一博,尸骨无存。   我以为你再不会回来。   再不会笑意浅浅,对我说:“我懂你。”   唯一懂梦来的你。唯一知道我在唱什么的你。   莫问。   “我没死,梦来。我没死。”他握紧我另一只未受伤的手,眼神真挚而坚定。   “那抗敌一曲耗尽我心力,这两个多月来我一直昏迷不醒,多得安神医照顾。”他的语气突然急切起来,问道:“我醒来后安神医告知我,你答应公子让他奏碎蝶曲了?!”   我愣了下,点了点头。   莫问的眼睛里满是黯淡和伤痛,他叹息道:“梦来……你怎么这么傻……”   我苦笑,幽幽开口:“这不是很好么?对我而言,对公子而言,这个结局再好不过。”   “不,梦来。我要带你走!”他炽烈地看着我。   我缓缓摇头,异常平静。   “没用的,莫问。你阻止不了公子,也阻止不了我。”   公子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我答应了的,也不会是虚言。   莫问还想说什么,我突然笑了,喃喃说道:“我累了。”   “我累了,累了。莫问,你可知道。”低低地哑叹,带着无比的疲倦。   独自覆没在这滚滚红尘,伤满身,泪千行。   你可知道,从洛予一剑刺穿我的心脏,我就累了。   当公子将我送回洛予身旁,我就累了。   当公子要奏碎蝶时,我的心,我的灵魂,彻底地碎了,碎了。   “这个冰冷的尘世,已经找不到可以让我留恋的东西了。”   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不如决绝归去。”我的目光越过莫问,落到了窗外那片晃晃的洁白,变得迷离起来:“至少,公子便再也忘不了我。”   丢下这副空荡荡的躯壳,丢下麻木的残忍的笑容,丢下一切痛楚。   至少能带走公子的想念,让他在无边的黑暗里记得我,记得梦来,年年月月。   永不相忘。   “梦来,梦来,难道你什么都不要了……”   我凄然一笑,站起来,背过身去:“我还能要什么呢?你说,我又拥有过什么呢?”   这繁华似锦,遗留给我的,是几许黯淡时光。   还有什么,能留住我,或被我留住。   还有什么。   “那孩子呢?你的孩子呢?你也不要了么?!”莫问着急地问。   什么。   身体突然僵住。   像一道灼光,刹那间划破满天混沌。   穿破我已然冷漠的灵魂。   孩子。   孩子。   孩子。   我呆住了。   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清儿推门进来,面容苍白。   “怎么了?”   “主子,有人求见……”   “谁?”我低头,吹散药碗上蒸腾的热气。   这个时候,又有谁会来看我。   路快到尽头,我却发现我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可以宽容地看着我哭,看着我笑的人。   不。除了他。   突生一种预感,我抬头,注视着那大步走进来的人。   竟是他。   或者我已经猜到是他。   手背突然一阵灼痛,药碗不知何时失手摔落,滚烫的药汁溅到手上,立即通红一片。   “小心!”他脸色一变,焦急地冲过来,小心握起我的手查看伤势,转头吩咐清儿:“去拿烫伤药膏来!”   我呆呆坐在椅子上,注视着他,看他细致地帮我处理伤口。   “莫问。”我开口。   他仰起脸,惊讶地看见我的双眼里的泪水倏倏落下。   “怎么了梦来?”   我看着他,不可置信看着他,满眼酸楚看着他,看着他瘦削憔悴的脸,看着他依然清澈的眼神。   “我以为你死了。”   我的声音极低,一次一次重复说:“我以为你死了……”   你如此淡然不惊,却也如此残忍。   杳无音讯,不知生死。   我以为你那殊死一博,尸骨无存。   我以为你再不会回来。   再不会笑意浅浅,对我说:“我懂你。”   唯一懂梦来的你。唯一知道我在唱什么的你。   莫问。   “我没死,梦来。我没死。”他握紧我另一只未受伤的手,眼神真挚而坚定。   “那抗敌一曲耗尽我心力,这两个多月来我一直昏迷不醒,多得安神医照顾。”他的语气突然急切起来,问道:“我醒来后安神医告知我,你答应公子让他奏碎蝶曲了?!”   我愣了下,点了点头。   莫问的眼睛里满是黯淡和伤痛,他叹息道:“梦来……你怎么这么傻……”   我苦笑,幽幽开口:“这不是很好么?对我而言,对公子而言,这个结局再好不过。”   “不,梦来。我要带你走!”他炽烈地看着我。   我缓缓摇头,异常平静。   “没用的,莫问。你阻止不了公子,也阻止不了我。”   公子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我答应了的,也不会是虚言。   莫问还想说什么,我突然笑了,喃喃说道:“我累了。”   “我累了,累了。莫问,你可知道。”低低地哑叹,带着无比的疲倦。   独自覆没在这滚滚红尘,伤满身,泪千行。   你可知道,从洛予一剑刺穿我的心脏,我就累了。   当公子将我送回洛予身旁,我就累了。   当公子要奏碎蝶时,我的心,我的灵魂,彻底地碎了,碎了。   “这个冰冷的尘世,已经找不到可以让我留恋的东西了。”   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不如决绝归去。”我的目光越过莫问,落到了窗外那片晃晃的洁白,变得迷离起来:“至少,公子便再也忘不了我。”   丢下这副空荡荡的躯壳,丢下麻木的残忍的笑容,丢下一切痛楚。   至少能带走公子的想念,让他在无边的黑暗里记得我,记得梦来,年年月月。   永不相忘。   “梦来,梦来,难道你什么都不要了……”   我凄然一笑,站起来,背过身去:“我还能要什么呢?你说,我又拥有过什么呢?”   这繁华似锦,遗留给我的,是几许黯淡时光。   还有什么,能留住我,或被我留住。   还有什么。   “那孩子呢?你的孩子呢?你也不要了么?!”莫问着急地问。   什么。   身体突然僵住。   像一道灼光,刹那间划破满天混沌。   穿破我已然冷漠的灵魂。   孩子。   孩子。   孩子。   我呆住了。 得知(2)   “什么,什么孩子……”我转过身,脑子里一片空白,愣愣看着莫问。   孩子?   谁的孩子?   莫问闭上了眼睛,悲伤地说:“孩子,你和公子的孩子。”   “难道你什么都不要,连你和公子的孩子也不要了么?”   我恍惚地看向自己的腹部。手颤抖着覆在上面,纤弱柔软。   却有我和公子的骨肉,在其中扎根发芽。   在我这破败的疲惫的身子里,顽强地生长。   孩子。   我和公子的孩子。   孩子……   “公子……他知道么?”沉默了许久,我轻轻地问。   莫问犹豫了下,吃力地回答:“公子他……知道了。”   “他怎么说?”   “他说……”莫问顿了顿,继续说道:“碎蝶一曲,不能改期!”   碎蝶一曲,不能改期。   不能改期。   公子要惊鸿。   不要这个孩子。   他不要我们的孩子。   呼吸突然异常艰难。   我不由得捉紧了衣襟。   怎么会这样?   我以为我的心已经死了,怎么还会生生地剧痛?   孩子,你来得如此意料之外,却已经牵扯着我的心。   让我生出强烈不舍和无尽茫然。   可你不该来的。   你听见我的声音么。听见娘的声音了么。   要我如何是好。   莫问捉住了我的手臂,他定定说道:“跟我走,梦来。”   “不……”我还想挣扎,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停住了:“你不可以说不,梦来!除非你的心已经冰冷得可以任由你的骨肉消失,而且是被他的父亲所杀!”   “我……”我手足无措,言语都咽在喉咙,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不停地掉。   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   “公子……我不能离开公子……”我失神地喃喃。   我不能背弃公子,不能。   “难道你,就能够放弃你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你知道么,梦来你知道么,他会哭会笑,他会一次一次跟你撒娇,他会寻找你的怀抱,他会唤你,唤你娘亲。”   莫问的声音已然沙哑:“他会那么像你,会那么像公子,他是唯一属于你的东西。唯一属于你的啊!梦来,你怎么可以放弃……”   我的心被重重击中,泪眼朦胧看着莫问。   唯一属于我的东西……   延续着此生,我和我至爱的人的生命气息……   我怎么可以放弃他,怎么可以放弃……   “梦来,我恳求你留下这个孩子……不为北阳血脉,只为了公子和你自己。”   “除了你腹中的骨肉,公子不会有子嗣了。公子已经错得太深,你不能让他再错下去。”   公子,公子。   我绝不会背弃你。   可是莫问没有说错。   这会是你我唯一的孩子。   为了你,我不可以放弃他。   “好……我跟你走。”泪水缓缓干透,留下一片冰凉。   公子,原谅梦来出尔反尔。原来梦来背叛了承诺。   我要跟莫问走,我要带他走。   我会把他生下来,我会将他抚养成人。   我会告诉他,他的父亲风采人间仅有,举世无双。   我会告诉他,他的娘亲多爱他的父亲。   他会琴律曲调。他会白衣胜雪,少年不羁。他的眉眼间,清冷似星月。   他的一切都会那么地像你。   而我与你。   我与你,就此诀别。   从此模糊了表情与身份,眉目蒙尘,青丝化雪。我不再是梦来,不再是拥有绝色声喉的梦来,不再是你的梦来。   在惨淡的记忆里偷生,失去了言语。   然后,沉默地,想念不知去向的你。   岁月的纹理像刀刀风沙,无情地烙在我的面孔。   我将垂老。   而你会永远年轻。永远的,瞳孔忧伤,轮廓清俊。淡语寡言,眉头轻蹙,就是整个盛世繁华。   挥手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   而我会永远记得。   我会记得,你眸如星辰,浅笑唤我。   梦来。   “什么,什么孩子……”我转过身,脑子里一片空白,愣愣看着莫问。   孩子?   谁的孩子?   莫问闭上了眼睛,悲伤地说:“孩子,你和公子的孩子。”   “难道你什么都不要,连你和公子的孩子也不要了么?”   我恍惚地看向自己的腹部。手颤抖着覆在上面,纤弱柔软。   却有我和公子的骨肉,在其中扎根发芽。   在我这破败的疲惫的身子里,顽强地生长。   孩子。   我和公子的孩子。   孩子……   “公子……他知道么?”沉默了许久,我轻轻地问。   莫问犹豫了下,吃力地回答:“公子他……知道了。”   “他怎么说?”   “他说……”莫问顿了顿,继续说道:“碎蝶一曲,不能改期!”   碎蝶一曲,不能改期。   不能改期。   公子要惊鸿。   不要这个孩子。   他不要我们的孩子。   呼吸突然异常艰难。   我不由得捉紧了衣襟。   怎么会这样?   我以为我的心已经死了,怎么还会生生地剧痛?   孩子,你来得如此意料之外,却已经牵扯着我的心。   让我生出强烈不舍和无尽茫然。   可你不该来的。   你听见我的声音么。听见娘的声音了么。   要我如何是好。   莫问捉住了我的手臂,他定定说道:“跟我走,梦来。”   “不……”我还想挣扎,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停住了:“你不可以说不,梦来!除非你的心已经冰冷得可以任由你的骨肉消失,而且是被他的父亲所杀!”   “我……”我手足无措,言语都咽在喉咙,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不停地掉。   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   “公子……我不能离开公子……”我失神地喃喃。   我不能背弃公子,不能。   “难道你,就能够放弃你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你知道么,梦来你知道么,他会哭会笑,他会一次一次跟你撒娇,他会寻找你的怀抱,他会唤你,唤你娘亲。”   莫问的声音已然沙哑:“他会那么像你,会那么像公子,他是唯一属于你的东西。唯一属于你的啊!梦来,你怎么可以放弃……”   我的心被重重击中,泪眼朦胧看着莫问。   唯一属于我的东西……   延续着此生,我和我至爱的人的生命气息……   我怎么可以放弃他,怎么可以放弃……   “梦来,我恳求你留下这个孩子……不为北阳血脉,只为了公子和你自己。”   “除了你腹中的骨肉,公子不会有子嗣了。公子已经错得太深,你不能让他再错下去。”   公子,公子。   我绝不会背弃你。   可是莫问没有说错。   这会是你我唯一的孩子。   为了你,我不可以放弃他。   “好……我跟你走。”泪水缓缓干透,留下一片冰凉。   公子,原谅梦来出尔反尔。原来梦来背叛了承诺。   我要跟莫问走,我要带他走。   我会把他生下来,我会将他抚养成人。   我会告诉他,他的父亲风采人间仅有,举世无双。   我会告诉他,他的娘亲多爱他的父亲。   他会琴律曲调。他会白衣胜雪,少年不羁。他的眉眼间,清冷似星月。   他的一切都会那么地像你。   而我与你。   我与你,就此诀别。   从此模糊了表情与身份,眉目蒙尘,青丝化雪。我不再是梦来,不再是拥有绝色声喉的梦来,不再是你的梦来。   在惨淡的记忆里偷生,失去了言语。   然后,沉默地,想念不知去向的你。   岁月的纹理像刀刀风沙,无情地烙在我的面孔。   我将垂老。   而你会永远年轻。永远的,瞳孔忧伤,轮廓清俊。淡语寡言,眉头轻蹙,就是整个盛世繁华。   挥手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   而我会永远记得。   我会记得,你眸如星辰,浅笑唤我。   梦来。   “什么,什么孩子……”我转过身,脑子里一片空白,愣愣看着莫问。   孩子?   谁的孩子?   莫问闭上了眼睛,悲伤地说:“孩子,你和公子的孩子。”   “难道你什么都不要,连你和公子的孩子也不要了么?”   我恍惚地看向自己的腹部。手颤抖着覆在上面,纤弱柔软。   却有我和公子的骨肉,在其中扎根发芽。   在我这破败的疲惫的身子里,顽强地生长。   孩子。   我和公子的孩子。   孩子……   “公子……他知道么?”沉默了许久,我轻轻地问。   莫问犹豫了下,吃力地回答:“公子他……知道了。”   “他怎么说?”   “他说……”莫问顿了顿,继续说道:“碎蝶一曲,不能改期!”   碎蝶一曲,不能改期。   不能改期。   公子要惊鸿。   不要这个孩子。   他不要我们的孩子。   呼吸突然异常艰难。   我不由得捉紧了衣襟。   怎么会这样?   我以为我的心已经死了,怎么还会生生地剧痛?   孩子,你来得如此意料之外,却已经牵扯着我的心。   让我生出强烈不舍和无尽茫然。   可你不该来的。   你听见我的声音么。听见娘的声音了么。   要我如何是好。   莫问捉住了我的手臂,他定定说道:“跟我走,梦来。”   “不……”我还想挣扎,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停住了:“你不可以说不,梦来!除非你的心已经冰冷得可以任由你的骨肉消失,而且是被他的父亲所杀!”   “我……”我手足无措,言语都咽在喉咙,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不停地掉。   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   “公子……我不能离开公子……”我失神地喃喃。   我不能背弃公子,不能。   “难道你,就能够放弃你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你知道么,梦来你知道么,他会哭会笑,他会一次一次跟你撒娇,他会寻找你的怀抱,他会唤你,唤你娘亲。”   莫问的声音已然沙哑:“他会那么像你,会那么像公子,他是唯一属于你的东西。唯一属于你的啊!梦来,你怎么可以放弃……”   我的心被重重击中,泪眼朦胧看着莫问。   唯一属于我的东西……   延续着此生,我和我至爱的人的生命气息……   我怎么可以放弃他,怎么可以放弃……   “梦来,我恳求你留下这个孩子……不为北阳血脉,只为了公子和你自己。”   “除了你腹中的骨肉,公子不会有子嗣了。公子已经错得太深,你不能让他再错下去。”   公子,公子。   我绝不会背弃你。   可是莫问没有说错。   这会是你我唯一的孩子。   为了你,我不可以放弃他。   “好……我跟你走。”泪水缓缓干透,留下一片冰凉。   公子,原谅梦来出尔反尔。原来梦来背叛了承诺。   我要跟莫问走,我要带他走。   我会把他生下来,我会将他抚养成人。   我会告诉他,他的父亲风采人间仅有,举世无双。   我会告诉他,他的娘亲多爱他的父亲。   他会琴律曲调。他会白衣胜雪,少年不羁。他的眉眼间,清冷似星月。   他的一切都会那么地像你。   而我与你。   我与你,就此诀别。   从此模糊了表情与身份,眉目蒙尘,青丝化雪。我不再是梦来,不再是拥有绝色声喉的梦来,不再是你的梦来。   在惨淡的记忆里偷生,失去了言语。   然后,沉默地,想念不知去向的你。   岁月的纹理像刀刀风沙,无情地烙在我的面孔。   我将垂老。   而你会永远年轻。永远的,瞳孔忧伤,轮廓清俊。淡语寡言,眉头轻蹙,就是整个盛世繁华。   挥手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   而我会永远记得。   我会记得,你眸如星辰,浅笑唤我。   梦来。 第三十五章永别   深夜。   月色清寒。   一辆马车悄悄破夜离开了山谷,飞雪覆盖了急切的马蹄声和车辙的痕迹。   车窗外,借着白雪月光,依稀可分辨出急速后退的魍魅森木。   山路颠簸难行,颠得我头晕欲呕,羸弱的病躯经不起如此折腾。   “需不需要慢些?”莫问见我面色惨白,担心地问道。   我已没有力气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默然忍受着一波一波袭来的晕眩,竭力压下心口剧烈的呕吐感。   马车继续前行,莫问脸色凝重,车内久久静默无语。   恍恍惚惚地,身体的不适已经麻木起来,而我杂乱的思绪,开始飘得很远。   想起上次与莫问驾车奔波,一路不断提心吊胆躲避追兵。我也是现在这般狼狈不堪。   上次漫长的路途,是为了寻找公子。   而这一次,却是为了逃离他。   本以为一切会归于沉寂,却又起风波。   我下意识地轻触依然平坦的腹部。   孩子。   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连我都不知道。   可是冥冥之中,我却生了强烈的念头,我要留住你。   是你在呼唤我么。你让我冰冷的心有了一丝柔软。   对也好错也罢,我不会后悔,我会走到路的尽头。   如果是绝路,你不要害怕不要惊慌,因为有我,有娘陪着你。   再不孤单。   “出了天香阁的范围了么?”经过几度昏睡和转醒,我发现天还未亮,马车仍在山路上行驶。   “出了。”不知为何,莫问的表情竟有些隐忍的灰败,让我心生异样。   “怎么了?”   见我在看他,莫问忙别过头去,避开我疑惑的目光,看向茫茫的车窗外,低声说道:“没什么……”   我心里突然钝重无比,有种不安蔓延开来。   莫问定是隐瞒了些事情,我直觉事态应是严重。   “莫问,告诉我。”我哀然看他:“不要瞒我。”   莫问久久不言,终于他低笑了下,笑声苍凉。   他直视我,我看到了他黯然的眼神。   竟是决绝。   我心一惊,突生莫名的恐惧和绝望。   “差不多了。”他看了看天色:“公子应该知道了。”   “即使出了天香阁,我们也是走不远的。”   我睁大了眼睛:“什么……”   “公子。他不会放过我们的。”莫问垂眼,喃喃。   我低低叹息,虚弱地靠在车壁。   他发现了。   发现莫问的背叛,我的欺骗。   他是会多么地狂怒,还是会早已预料而异常平静?   我只知道,我们的逃离,不会得到原谅。   公子陌简不允许背叛。   “梦来,你还记得我俩第一次见面么?”莫问的眼睛里浮起一片柔情。   “记得。”   “你知道么,那时我对你满是好奇。因为你是第一个让公子那么重视的女子。我还记得那夜,我走近你的别院,就听到你的歌声。”   我静静听他说着,开始恍惚。   历历在目。凉意袭人的秋夜。点点浮动的荧光。充满悲伤,却宛如天籁的勾情曲。腰间垂挂紫玉笛,朗眉星目笑容温和的你。   “莫问,莫问卿情深意重,只为听君一曲……”   这是你说过的。   你的这句话,是说给玉颜,还是说给我听。   莫问笑了,异常凄凉:“你那时问我,是否取自莫问君前程似锦,与卿暂别。”他突然声音低哑,认真地说:“梦来。现在,我要与你暂别了。”   “为什么?!”我急忙地捉住他的手:“你要去哪?!”   “我想,公子的琴音很快就会追来了。我要留在这里,暂时拖延他。”   “不!不可以!不可以!”我慌张落泪,只知不停摇头。   你不可以留下来!   你不可以抛开我,一个人留下来!   你不可以这么残忍!   莫问轻柔地帮我擦去满脸泪痕,说:“我不会有事的。”   “不,你在骗我!要么我们一起走,要么我跟你留下!”   “梦来,”他拉过我的手,覆在我腹部上:“你还有他。你说过的,你不会放弃他。”   “为了他,你必须好好活着。”莫问表情坚毅慎重。   “可是,可是……”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可是,你我将是诀别。   今生今世,再不能相见。   要我如何忍心,要你来换得我的苟且偷生。   莫问似乎看穿我心里所想,说:“梦来,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你不要怪自己。我欠公子实在太多,是该还了。”   我还想说什么,突然一阵妖异的琴声,已从远到近,萦绕而来。   琴声惨重而狂乱,血腥而诡秘,仿佛要将我们的灵魂拉往无边地狱。   与之一同堕落。   我的脸刷的一下惨白。   “梦来,没有时间了。拉车的马匹是我亲自挑选的,极通灵性,它会带你去韩宣城内。”   “不,不要……”我哭着哀求。   “答应我梦来,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这句话,莫问拉开车帘,绝然跃下马车。   马车依旧飞快地奔跑,我趴在车窗边,看着莫问立在原地,与我渐渐拉开距离。   从此,生死永别。   他深深地与我对视,眼神里有哀伤,也有希冀。   我知道了,莫问……   你要我好好活下去。   我知道了。   他仿佛听到我的心声,唇边绽开淡淡的笑。   那抹笑,随着奔跑的马车,离我越来越远。   缓缓闭上眼睛。   任由黑暗,将远方的莫问,将止不了的眼泪,狠狠淹没。   深夜。   月色清寒。   一辆马车悄悄破夜离开了山谷,飞雪覆盖了急切的马蹄声和车辙的痕迹。   车窗外,借着白雪月光,依稀可分辨出急速后退的魍魅森木。   山路颠簸难行,颠得我头晕欲呕,羸弱的病躯经不起如此折腾。   “需不需要慢些?”莫问见我面色惨白,担心地问道。   我已没有力气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默然忍受着一波一波袭来的晕眩,竭力压下心口剧烈的呕吐感。   马车继续前行,莫问脸色凝重,车内久久静默无语。   恍恍惚惚地,身体的不适已经麻木起来,而我杂乱的思绪,开始飘得很远。   想起上次与莫问驾车奔波,一路不断提心吊胆躲避追兵。我也是现在这般狼狈不堪。   上次漫长的路途,是为了寻找公子。   而这一次,却是为了逃离他。   本以为一切会归于沉寂,却又起风波。   我下意识地轻触依然平坦的腹部。   孩子。   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连我都不知道。   可是冥冥之中,我却生了强烈的念头,我要留住你。   是你在呼唤我么。你让我冰冷的心有了一丝柔软。   对也好错也罢,我不会后悔,我会走到路的尽头。   如果是绝路,你不要害怕不要惊慌,因为有我,有娘陪着你。   再不孤单。   “出了天香阁的范围了么?”经过几度昏睡和转醒,我发现天还未亮,马车仍在山路上行驶。   “出了。”不知为何,莫问的表情竟有些隐忍的灰败,让我心生异样。   “怎么了?”   见我在看他,莫问忙别过头去,避开我疑惑的目光,看向茫茫的车窗外,低声说道:“没什么……”   我心里突然钝重无比,有种不安蔓延开来。   莫问定是隐瞒了些事情,我直觉事态应是严重。   “莫问,告诉我。”我哀然看他:“不要瞒我。”   莫问久久不言,终于他低笑了下,笑声苍凉。   他直视我,我看到了他黯然的眼神。   竟是决绝。   我心一惊,突生莫名的恐惧和绝望。   “差不多了。”他看了看天色:“公子应该知道了。”   “即使出了天香阁,我们也是走不远的。”   我睁大了眼睛:“什么……”   “公子。他不会放过我们的。”莫问垂眼,喃喃。   我低低叹息,虚弱地靠在车壁。   他发现了。   发现莫问的背叛,我的欺骗。   他是会多么地狂怒,还是会早已预料而异常平静?   我只知道,我们的逃离,不会得到原谅。   公子陌简不允许背叛。   “梦来,你还记得我俩第一次见面么?”莫问的眼睛里浮起一片柔情。   “记得。”   “你知道么,那时我对你满是好奇。因为你是第一个让公子那么重视的女子。我还记得那夜,我走近你的别院,就听到你的歌声。”   我静静听他说着,开始恍惚。   历历在目。凉意袭人的秋夜。点点浮动的荧光。充满悲伤,却宛如天籁的勾情曲。腰间垂挂紫玉笛,朗眉星目笑容温和的你。   “莫问,莫问卿情深意重,只为听君一曲……”   这是你说过的。   你的这句话,是说给玉颜,还是说给我听。   莫问笑了,异常凄凉:“你那时问我,是否取自莫问君前程似锦,与卿暂别。”他突然声音低哑,认真地说:“梦来。现在,我要与你暂别了。”   “为什么?!”我急忙地捉住他的手:“你要去哪?!”   “我想,公子的琴音很快就会追来了。我要留在这里,暂时拖延他。”   “不!不可以!不可以!”我慌张落泪,只知不停摇头。   你不可以留下来!   你不可以抛开我,一个人留下来!   你不可以这么残忍!   莫问轻柔地帮我擦去满脸泪痕,说:“我不会有事的。”   “不,你在骗我!要么我们一起走,要么我跟你留下!”   “梦来,”他拉过我的手,覆在我腹部上:“你还有他。你说过的,你不会放弃他。”   “为了他,你必须好好活着。”莫问表情坚毅慎重。   “可是,可是……”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可是,你我将是诀别。   今生今世,再不能相见。   要我如何忍心,要你来换得我的苟且偷生。   莫问似乎看穿我心里所想,说:“梦来,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你不要怪自己。我欠公子实在太多,是该还了。”   我还想说什么,突然一阵妖异的琴声,已从远到近,萦绕而来。   琴声惨重而狂乱,血腥而诡秘,仿佛要将我们的灵魂拉往无边地狱。   与之一同堕落。   我的脸刷的一下惨白。   “梦来,没有时间了。拉车的马匹是我亲自挑选的,极通灵性,它会带你去韩宣城内。”   “不,不要……”我哭着哀求。   “答应我梦来,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这句话,莫问拉开车帘,绝然跃下马车。   马车依旧飞快地奔跑,我趴在车窗边,看着莫问立在原地,与我渐渐拉开距离。   从此,生死永别。   他深深地与我对视,眼神里有哀伤,也有希冀。   我知道了,莫问……   你要我好好活下去。   我知道了。   他仿佛听到我的心声,唇边绽开淡淡的笑。   那抹笑,随着奔跑的马车,离我越来越远。   缓缓闭上眼睛。   任由黑暗,将远方的莫问,将止不了的眼泪,狠狠淹没。 第三十六章笛断(1)   原来妖美淋漓的琴声忽然转为哀沉,平缓似死水,了无波澜。   却带着肃杀悲凉之气,拉扯着不定的心魂,卷入无底的旋涡。   令闻者心碎欲裂,指尖发冷。   公子的哀琴。   他却不是第一次听到。   很多年以前,当他还是少年时。   那时,他的父亲在朝中任官,由于太过刚正不懂变通,而遭权贵陷害,被扣上个无须有的祸国通敌之罪名,满门抄斩。   他本来锦衣玉食,不知疾苦,却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尝尽人生冷暖。   刑期正值严冬,寒风料峭,漫天大雪。他与爹娘亲人穿着单薄的囚衣,瑟瑟发抖走过暗红的宫墙。   沉重的叹息,压抑的抽泣,悲苦的表情,惊恐的眼神,形形色色。   相比身边惊慌绝望的亲人,他却是与年龄不符的沉寂。   他茫然地仰面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不发一语。   然后,他听到一阵低缓的琴声。   他顺着声音望去,远方有一奴仆模样的人撑着一把油纸伞,伞面已覆盖了厚厚的白雪。伞下有一把琴,还席地坐着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少年。   那少年一身白衣,头戴白玉冠,容颜绝美。他表情沉静,低垂着眼,修长的手指在瞬间就撩拨出凄冷的琴声。   就像一副动人的画。   不似凡尘所有。   容貌绝美,在漫漫雪景里静默如水的少年。   还有绝伦却凄冷的琴声。   这天地间,只余少年与他的琴。   他开始怀疑他不是凡人。   他是雪仙么。   是的,他相信他是。这浑浊的人间,又怎么会有似他一样不沾半点尘埃的人呢。   他出神看着那少年弹琴,纯净的瞳孔里缓缓流下两行泪水。   滑过脸颊,渐渐冰冷。   琴声断绝,那少年抬起头来,淡淡扫了他一眼。   然后他站起身来,低声对那奴仆说了一句话。   那奴仆便向他走了过来。   那一年,他被灭族。   而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被问斩的人。   从此,他跟随在那个少年左右。   七皇子陌简。   他要他叫他公子。   第一次来到公子面前,他看了他许久,然后递了支笛子给他。   紫玉所制,泛着幽幽的光泽。   “从此以后,它是你的。”公子说。   他静静接过。公子的绝世容貌在他眼里,竟不像真实。   他伴着公子成长,看着公子的脸,随着岁月的流逝越来越美,无人可比。   那张脸在众生面前,有时邪魅,有时冷漠,有时妖媚。   但他知道,那不是公子。   他知道,在无数个夜里,公子蜷缩在黑暗之中,眉头紧蹙,大汗淋漓。   他知道,公子每年的生辰,无论他在哪里,都会赶回府中,弹一首追忆。   他知道,公子是天香阁的主人,他手中的人周旋在权势者之间,顺者昌,逆者亡。   他知道公子在背后掌控大局,步步为营,只因执着一件事情。   他都知道,只有他知道。   公子教他各种曲调,教他自如地运用笛声控制人心或取人性命。   这一切,他都顺从。因为他是天香阁的人。   他永远不会背叛公子。   从公子将他带走的那一天起,他便知道,他此生只能为公子一人。   为他生,或死。   冰冷雪天,暗红的宫墙,白衣胜雪的抚琴少年。   纠缠着他,即使是劫数。   他永世难忘。   原来妖美淋漓的琴声忽然转为哀沉,平缓似死水,了无波澜。   却带着肃杀悲凉之气,拉扯着不定的心魂,卷入无底的旋涡。   令闻者心碎欲裂,指尖发冷。   公子的哀琴。   他却不是第一次听到。   很多年以前,当他还是少年时。   那时,他的父亲在朝中任官,由于太过刚正不懂变通,而遭权贵陷害,被扣上个无须有的祸国通敌之罪名,满门抄斩。   他本来锦衣玉食,不知疾苦,却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尝尽人生冷暖。   刑期正值严冬,寒风料峭,漫天大雪。他与爹娘亲人穿着单薄的囚衣,瑟瑟发抖走过暗红的宫墙。   沉重的叹息,压抑的抽泣,悲苦的表情,惊恐的眼神,形形色色。   相比身边惊慌绝望的亲人,他却是与年龄不符的沉寂。   他茫然地仰面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不发一语。   然后,他听到一阵低缓的琴声。   他顺着声音望去,远方有一奴仆模样的人撑着一把油纸伞,伞面已覆盖了厚厚的白雪。伞下有一把琴,还席地坐着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少年。   那少年一身白衣,头戴白玉冠,容颜绝美。他表情沉静,低垂着眼,修长的手指在瞬间就撩拨出凄冷的琴声。   就像一副动人的画。   不似凡尘所有。   容貌绝美,在漫漫雪景里静默如水的少年。   还有绝伦却凄冷的琴声。   这天地间,只余少年与他的琴。   他开始怀疑他不是凡人。   他是雪仙么。   是的,他相信他是。这浑浊的人间,又怎么会有似他一样不沾半点尘埃的人呢。   他出神看着那少年弹琴,纯净的瞳孔里缓缓流下两行泪水。   滑过脸颊,渐渐冰冷。   琴声断绝,那少年抬起头来,淡淡扫了他一眼。   然后他站起身来,低声对那奴仆说了一句话。   那奴仆便向他走了过来。   那一年,他被灭族。   而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被问斩的人。   从此,他跟随在那个少年左右。   七皇子陌简。   他要他叫他公子。   第一次来到公子面前,他看了他许久,然后递了支笛子给他。   紫玉所制,泛着幽幽的光泽。   “从此以后,它是你的。”公子说。   他静静接过。公子的绝世容貌在他眼里,竟不像真实。   他伴着公子成长,看着公子的脸,随着岁月的流逝越来越美,无人可比。   那张脸在众生面前,有时邪魅,有时冷漠,有时妖媚。   但他知道,那不是公子。   他知道,在无数个夜里,公子蜷缩在黑暗之中,眉头紧蹙,大汗淋漓。   他知道,公子每年的生辰,无论他在哪里,都会赶回府中,弹一首追忆。   他知道,公子是天香阁的主人,他手中的人周旋在权势者之间,顺者昌,逆者亡。   他知道公子在背后掌控大局,步步为营,只因执着一件事情。   他都知道,只有他知道。   公子教他各种曲调,教他自如地运用笛声控制人心或取人性命。   这一切,他都顺从。因为他是天香阁的人。   他永远不会背叛公子。   从公子将他带走的那一天起,他便知道,他此生只能为公子一人。   为他生,或死。   冰冷雪天,暗红的宫墙,白衣胜雪的抚琴少年。   纠缠着他,即使是劫数。   他永世难忘。 第三十七章笛断(2)   他定了定神,取下腰间的紫玉笛。   细细地抚摩,每一个孔,每一道纹理。   它已陪着他十余载,形影不离。   拢到唇边,笛声悠悠响起。   与分别是从远方传来,却近如咫尺的琴声交缠呼应,延绵不绝。   声声相抵。   这是公子教他的。   他驾驭声音的能力远远不及公子,但至少可以暂时缓着公子琴音迷人心智的追踪。   梦来就可以逃得更远,逃到公子的琴音追踪不到的范围。   笛声与琴声交融,哀怨的,寂寞的,沉沦的。   沉沦罢,沉沦罢。   公子弹的便是沉沦。   而他奏的,却是消醉。   似幻境,似美梦,勾动着人的心,是为沉沦。   然醉在梦里,梦消之后,终会转醒。   他曾经醉生梦死,看尽繁华。如今,是该消醉转醒了。   笛声之势越来越弱,琴声超然,早已凌驾于它。   他开始力不从心。   仍竭力稳住心神,不使曲调变得凌乱。   曲调骤变,变得越发哀伤凄迷,勾人往事,催人泪下。   他想到了她。   不可遏制地。   她。   巧颜笑兮的她。温婉如玉的她。愁眉轻锁的她。倩影消瘦的她。梨花带泪的她。   那么多样子的她,每一个都深深烙在他的心上,藏起来,无人可窥。   他第一次遇她,是个灯火飘忽的夜,她坐在一个亭子里,低眉信手,续续弹着一曲动人的琵琶。   他看得呆了。久久忘了离开。   在这幽邃的夜,他的心,刹那芳华。   她就是那暗夜里的精灵,令他流连忘返。   可很快地,他得知她是公子宠爱的女子。   只能将惊愕与痛苦埋入心底,**成泥。   从此夜夜倚栏,沉默对望。   他看着她满脸惆怅,看着她抱着琵琶以泪洗面,听见她在静谧的夜,幽幽地叹息,一遍又一遍,直叹到他的心里。   整夜整夜无法入眠。   她知道他在暗处注视着她,可她的眼里,满满都是另一个人,再容不下其他。   她为着另一个人,为他欢喜而笑,为他冷漠而哭。   而他,只是旁观。   直到她失去双手。   他不忍看她再受这般残酷的折磨,终于选择违抗公子的命令,助她寻死。   他记得她临死之前,含着泪望着他。   她说:“若有来世,我绝不负你。”   绝不负他。   他宁愿相信有来世。   他就可以再遇她一次。   茫茫人海中,回眸凝望。   容貌变换,不用言语。   他却知道是她。   因为她,答应绝不负他。   弱水三千,她是他那唯一一瓢。   玉颜。   乐声越来越急促,曲调高昂,如雪浪翻腾,孤雁长鸣,如一道流水,绵绵跌落高山,飞涌九天。   像锦缎,揉入满满的哀愁,华美丝滑,随风飘舞而去。   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只剩袅袅的余音。   咔嚓一声,他的玉笛,断成两截。   断了。   最后一个音符,脱离了残缺的笛声,悄悄黯灭。   他看着手中的断笛,闭上眼睛,有清澈的泪从眼角涌出。   他朝梦来离去的方向望去最后一眼,然后转身。   公子,莫问回来了。   焦尾琴绝,如烟飘缈。   紫玉笛断,似梦消瘦。   一曲歌尽,便胜却人间无数繁华。   他定了定神,取下腰间的紫玉笛。   细细地抚摩,每一个孔,每一道纹理。   它已陪着他十余载,形影不离。   拢到唇边,笛声悠悠响起。   与分别是从远方传来,却近如咫尺的琴声交缠呼应,延绵不绝。   声声相抵。   这是公子教他的。   他驾驭声音的能力远远不及公子,但至少可以暂时缓着公子琴音迷人心智的追踪。   梦来就可以逃得更远,逃到公子的琴音追踪不到的范围。   笛声与琴声交融,哀怨的,寂寞的,沉沦的。   沉沦罢,沉沦罢。   公子弹的便是沉沦。   而他奏的,却是消醉。   似幻境,似美梦,勾动着人的心,是为沉沦。   然醉在梦里,梦消之后,终会转醒。   他曾经醉生梦死,看尽繁华。如今,是该消醉转醒了。   笛声之势越来越弱,琴声超然,早已凌驾于它。   他开始力不从心。   仍竭力稳住心神,不使曲调变得凌乱。   曲调骤变,变得越发哀伤凄迷,勾人往事,催人泪下。   他想到了她。   不可遏制地。   她。   巧颜笑兮的她。温婉如玉的她。愁眉轻锁的她。倩影消瘦的她。梨花带泪的她。   那么多样子的她,每一个都深深烙在他的心上,藏起来,无人可窥。   他第一次遇她,是个灯火飘忽的夜,她坐在一个亭子里,低眉信手,续续弹着一曲动人的琵琶。   他看得呆了。久久忘了离开。   在这幽邃的夜,他的心,刹那芳华。   她就是那暗夜里的精灵,令他流连忘返。   可很快地,他得知她是公子宠爱的女子。   只能将惊愕与痛苦埋入心底,**成泥。   从此夜夜倚栏,沉默对望。   他看着她满脸惆怅,看着她抱着琵琶以泪洗面,听见她在静谧的夜,幽幽地叹息,一遍又一遍,直叹到他的心里。   整夜整夜无法入眠。   她知道他在暗处注视着她,可她的眼里,满满都是另一个人,再容不下其他。   她为着另一个人,为他欢喜而笑,为他冷漠而哭。   而他,只是旁观。   直到她失去双手。   他不忍看她再受这般残酷的折磨,终于选择违抗公子的命令,助她寻死。   他记得她临死之前,含着泪望着他。   她说:“若有来世,我绝不负你。”   绝不负他。   他宁愿相信有来世。   他就可以再遇她一次。   茫茫人海中,回眸凝望。   容貌变换,不用言语。   他却知道是她。   因为她,答应绝不负他。   弱水三千,她是他那唯一一瓢。   玉颜。   乐声越来越急促,曲调高昂,如雪浪翻腾,孤雁长鸣,如一道流水,绵绵跌落高山,飞涌九天。   像锦缎,揉入满满的哀愁,华美丝滑,随风飘舞而去。   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只剩袅袅的余音。   咔嚓一声,他的玉笛,断成两截。   断了。   最后一个音符,脱离了残缺的笛声,悄悄黯灭。   他看着手中的断笛,闭上眼睛,有清澈的泪从眼角涌出。   他朝梦来离去的方向望去最后一眼,然后转身。   公子,莫问回来了。   焦尾琴绝,如烟飘缈。   紫玉笛断,似梦消瘦。   一曲歌尽,便胜却人间无数繁华。   他定了定神,取下腰间的紫玉笛。   细细地抚摩,每一个孔,每一道纹理。   它已陪着他十余载,形影不离。   拢到唇边,笛声悠悠响起。   与分别是从远方传来,却近如咫尺的琴声交缠呼应,延绵不绝。   声声相抵。   这是公子教他的。   他驾驭声音的能力远远不及公子,但至少可以暂时缓着公子琴音迷人心智的追踪。   梦来就可以逃得更远,逃到公子的琴音追踪不到的范围。   笛声与琴声交融,哀怨的,寂寞的,沉沦的。   沉沦罢,沉沦罢。   公子弹的便是沉沦。   而他奏的,却是消醉。   似幻境,似美梦,勾动着人的心,是为沉沦。   然醉在梦里,梦消之后,终会转醒。   他曾经醉生梦死,看尽繁华。如今,是该消醉转醒了。   笛声之势越来越弱,琴声超然,早已凌驾于它。   他开始力不从心。   仍竭力稳住心神,不使曲调变得凌乱。   曲调骤变,变得越发哀伤凄迷,勾人往事,催人泪下。   他想到了她。   不可遏制地。   她。   巧颜笑兮的她。温婉如玉的她。愁眉轻锁的她。倩影消瘦的她。梨花带泪的她。   那么多样子的她,每一个都深深烙在他的心上,藏起来,无人可窥。   他第一次遇她,是个灯火飘忽的夜,她坐在一个亭子里,低眉信手,续续弹着一曲动人的琵琶。   他看得呆了。久久忘了离开。   在这幽邃的夜,他的心,刹那芳华。   她就是那暗夜里的精灵,令他流连忘返。   可很快地,他得知她是公子宠爱的女子。   只能将惊愕与痛苦埋入心底,**成泥。   从此夜夜倚栏,沉默对望。   他看着她满脸惆怅,看着她抱着琵琶以泪洗面,听见她在静谧的夜,幽幽地叹息,一遍又一遍,直叹到他的心里。   整夜整夜无法入眠。   她知道他在暗处注视着她,可她的眼里,满满都是另一个人,再容不下其他。   她为着另一个人,为他欢喜而笑,为他冷漠而哭。   而他,只是旁观。   直到她失去双手。   他不忍看她再受这般残酷的折磨,终于选择违抗公子的命令,助她寻死。   他记得她临死之前,含着泪望着他。   她说:“若有来世,我绝不负你。”   绝不负他。   他宁愿相信有来世。   他就可以再遇她一次。   茫茫人海中,回眸凝望。   容貌变换,不用言语。   他却知道是她。   因为她,答应绝不负他。   弱水三千,她是他那唯一一瓢。   玉颜。   乐声越来越急促,曲调高昂,如雪浪翻腾,孤雁长鸣,如一道流水,绵绵跌落高山,飞涌九天。   像锦缎,揉入满满的哀愁,华美丝滑,随风飘舞而去。   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只剩袅袅的余音。   咔嚓一声,他的玉笛,断成两截。   断了。   最后一个音符,脱离了残缺的笛声,悄悄黯灭。   他看着手中的断笛,闭上眼睛,有清澈的泪从眼角涌出。   他朝梦来离去的方向望去最后一眼,然后转身。   公子,莫问回来了。   焦尾琴绝,如烟飘缈。   紫玉笛断,似梦消瘦。   一曲歌尽,便胜却人间无数繁华。 第三十八章泣歌(1)   冷清的大厅。   窗开着,凛冽的寒风猎猎刮进来,夹杂着片片白色的碎雪。   窗前的人身材挺拔,一身简约的白袍。他出神看着铺天涌进的雪,一脸沉静。   风卷起他散落的乌发,碎雪落在他的脸上,头发上,肩膀上。   他依然静立着,如遗世独立。   一道细长的伤疤布在脸颊上,让人不禁惋叹。   那原来该是一张多么美的脸。   残缺的美好总让人扼腕。   他站立了许久,久到让人以为他只是画中的像,不过栩栩如生。   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无数的,飘落的洁白的雪。   下雪了。   他出世那天,就下了场大雪。   这是母后告诉他的。   他还记得很多年以前,母后的笑容美得令人沉醉。   母后说,他是白雪所化,一生定是淡然清冷。   如今他双手沾满鲜血,眼神冷漠,衣袂翻飞,倾覆在罪恶的黑暗之中。   他已经沾染了世间的污浊,他已经不是纯净的雪。   他终于收回目光,偏过头来,低声说:“莫问,你还记得数年前我养了只画眉么?”   莫问跪在大厅中央,他低着头,脸上却有丝伤痛一闪而过。   “莫问记得。”他答道,声音微颤。   “那你还记得么,后来它飞走了。”   莫问痛苦地闭上了眼,再次回答:“记得。”   他清楚地记得。   那个清晨,清扫笼子的仆人忘了关笼门,那只画眉鸟就扑哧着翅膀,展翼高飞。   可它并没飞离多高,就被公子伸手擒住。   美丽的画眉鸟惊慌地在公子的手掌里低鸣挣扎。   公子静静注视住它,眼神迷离。他用拇指摩娑着它的头颅,一下一下,极为轻柔,似在安抚它。   然后,公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手指却在慢慢收紧,毫不留情地。   有细弱骨骼碎裂的闷声,惨裂响起。   殷红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关节溢出。   血腥味散开,异常妖美。   而他一直在旁,看得触目惊心。   公子再睁开眼时,他捕捉到公子异于平常的眼神。   涣散得悲戚得让他窒息。   “它再也飞不走了。”   公子那时这样子说。   现在,他也是那只画眉鸟。   公子宁可毁掉的,也不允许背叛。   “记得我给你的香么?淡语。淡漠沉静,寡言少语。”   “十三岁那年,我在皇宫外弹琴,你在看我。用那种悲伤怜悯的眼神看我。那时我知道,你我多么相似。”   公子语气平淡,却让他心如刀剐。   “公子,莫问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公子,是莫问对不起你。   但莫问不会后悔。   陌简转过身来,注视着莫问,突然轻笑一声,眼睛里流露出巨大的伤悲。   让人心碎。   怎么忍心伤他弃他。   “昨夜,我作了一首曲调,名为泣歌。”   泣歌。   公子,昨夜你是流着泪弹的琴的么。   要不怎么会叫泣歌。   断人心肠的泣歌。   “你起来吧。”   莫问稳住已然麻木的膝盖,立直了身。   公子走到他的琴边落座,手指缓缓抚过所有琴弦,发出细微的弦响。   “莫问,让我为你奏最后一次泣歌。”他轻轻吐出这句话。   莫问笑了,笑容温和,止不住的凄然。   他的眼睛水般柔情。   “是,公子。”   冷清的大厅。   窗开着,凛冽的寒风猎猎刮进来,夹杂着片片白色的碎雪。   窗前的人身材挺拔,一身简约的白袍。他出神看着铺天涌进的雪,一脸沉静。   风卷起他散落的乌发,碎雪落在他的脸上,头发上,肩膀上。   他依然静立着,如遗世独立。   一道细长的伤疤布在脸颊上,让人不禁惋叹。   那原来该是一张多么美的脸。   残缺的美好总让人扼腕。   他站立了许久,久到让人以为他只是画中的像,不过栩栩如生。   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无数的,飘落的洁白的雪。   下雪了。   他出世那天,就下了场大雪。   这是母后告诉他的。   他还记得很多年以前,母后的笑容美得令人沉醉。   母后说,他是白雪所化,一生定是淡然清冷。   如今他双手沾满鲜血,眼神冷漠,衣袂翻飞,倾覆在罪恶的黑暗之中。   他已经沾染了世间的污浊,他已经不是纯净的雪。   他终于收回目光,偏过头来,低声说:“莫问,你还记得数年前我养了只画眉么?”   莫问跪在大厅中央,他低着头,脸上却有丝伤痛一闪而过。   “莫问记得。”他答道,声音微颤。   “那你还记得么,后来它飞走了。”   莫问痛苦地闭上了眼,再次回答:“记得。”   他清楚地记得。   那个清晨,清扫笼子的仆人忘了关笼门,那只画眉鸟就扑哧着翅膀,展翼高飞。   可它并没飞离多高,就被公子伸手擒住。   美丽的画眉鸟惊慌地在公子的手掌里低鸣挣扎。   公子静静注视住它,眼神迷离。他用拇指摩娑着它的头颅,一下一下,极为轻柔,似在安抚它。   然后,公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手指却在慢慢收紧,毫不留情地。   有细弱骨骼碎裂的闷声,惨裂响起。   殷红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关节溢出。   血腥味散开,异常妖美。   而他一直在旁,看得触目惊心。   公子再睁开眼时,他捕捉到公子异于平常的眼神。   涣散得悲戚得让他窒息。   “它再也飞不走了。”   公子那时这样子说。   现在,他也是那只画眉鸟。   公子宁可毁掉的,也不允许背叛。   “记得我给你的香么?淡语。淡漠沉静,寡言少语。”   “十三岁那年,我在皇宫外弹琴,你在看我。用那种悲伤怜悯的眼神看我。那时我知道,你我多么相似。”   公子语气平淡,却让他心如刀剐。   “公子,莫问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公子,是莫问对不起你。   但莫问不会后悔。   陌简转过身来,注视着莫问,突然轻笑一声,眼睛里流露出巨大的伤悲。   让人心碎。   怎么忍心伤他弃他。   “昨夜,我作了一首曲调,名为泣歌。”   泣歌。   公子,昨夜你是流着泪弹的琴的么。   要不怎么会叫泣歌。   断人心肠的泣歌。   “你起来吧。”   莫问稳住已然麻木的膝盖,立直了身。   公子走到他的琴边落座,手指缓缓抚过所有琴弦,发出细微的弦响。   “莫问,让我为你奏最后一次泣歌。”他轻轻吐出这句话。   莫问笑了,笑容温和,止不住的凄然。   他的眼睛水般柔情。   “是,公子。”   冷清的大厅。   窗开着,凛冽的寒风猎猎刮进来,夹杂着片片白色的碎雪。   窗前的人身材挺拔,一身简约的白袍。他出神看着铺天涌进的雪,一脸沉静。   风卷起他散落的乌发,碎雪落在他的脸上,头发上,肩膀上。   他依然静立着,如遗世独立。   一道细长的伤疤布在脸颊上,让人不禁惋叹。   那原来该是一张多么美的脸。   残缺的美好总让人扼腕。   他站立了许久,久到让人以为他只是画中的像,不过栩栩如生。   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无数的,飘落的洁白的雪。   下雪了。   他出世那天,就下了场大雪。   这是母后告诉他的。   他还记得很多年以前,母后的笑容美得令人沉醉。   母后说,他是白雪所化,一生定是淡然清冷。   如今他双手沾满鲜血,眼神冷漠,衣袂翻飞,倾覆在罪恶的黑暗之中。   他已经沾染了世间的污浊,他已经不是纯净的雪。   他终于收回目光,偏过头来,低声说:“莫问,你还记得数年前我养了只画眉么?”   莫问跪在大厅中央,他低着头,脸上却有丝伤痛一闪而过。   “莫问记得。”他答道,声音微颤。   “那你还记得么,后来它飞走了。”   莫问痛苦地闭上了眼,再次回答:“记得。”   他清楚地记得。   那个清晨,清扫笼子的仆人忘了关笼门,那只画眉鸟就扑哧着翅膀,展翼高飞。   可它并没飞离多高,就被公子伸手擒住。   美丽的画眉鸟惊慌地在公子的手掌里低鸣挣扎。   公子静静注视住它,眼神迷离。他用拇指摩娑着它的头颅,一下一下,极为轻柔,似在安抚它。   然后,公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手指却在慢慢收紧,毫不留情地。   有细弱骨骼碎裂的闷声,惨裂响起。   殷红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关节溢出。   血腥味散开,异常妖美。   而他一直在旁,看得触目惊心。   公子再睁开眼时,他捕捉到公子异于平常的眼神。   涣散得悲戚得让他窒息。   “它再也飞不走了。”   公子那时这样子说。   现在,他也是那只画眉鸟。   公子宁可毁掉的,也不允许背叛。   “记得我给你的香么?淡语。淡漠沉静,寡言少语。”   “十三岁那年,我在皇宫外弹琴,你在看我。用那种悲伤怜悯的眼神看我。那时我知道,你我多么相似。”   公子语气平淡,却让他心如刀剐。   “公子,莫问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公子,是莫问对不起你。   但莫问不会后悔。   陌简转过身来,注视着莫问,突然轻笑一声,眼睛里流露出巨大的伤悲。   让人心碎。   怎么忍心伤他弃他。   “昨夜,我作了一首曲调,名为泣歌。”   泣歌。   公子,昨夜你是流着泪弹的琴的么。   要不怎么会叫泣歌。   断人心肠的泣歌。   “你起来吧。”   莫问稳住已然麻木的膝盖,立直了身。   公子走到他的琴边落座,手指缓缓抚过所有琴弦,发出细微的弦响。   “莫问,让我为你奏最后一次泣歌。”他轻轻吐出这句话。   莫问笑了,笑容温和,止不住的凄然。   他的眼睛水般柔情。   “是,公子。” 泣歌(2)   陌简出神看了琴许久,眼睑微微垂下,双手停在琴弦上,却久久不动弹。   “公子,开始吧。”莫问淡淡说道。   不要犹豫,不要怜悯。   “莫问此生足矣,得公子你的赏识,得梦来这一知己,还有……”他没有说下去,可是他的眼睛闪烁着光泽。   有些东西,安放在心里,即使死去,也不会消失。   陌简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从此你我之间,是相知,是相怜,还是相怨,都罢了。   修长的指尖,抚动第一根琴弦,然后慢慢地,凄美的旋律从他指尖流泻而出。   钝重的,苍凉的,哀怨的,绵延不止,每一个音符,每一段曲调,都让人垂泪。   他不会再停。   而他知道。   莫问的唇边扬起一丝凉薄得让人伤感的笑容,他放任泣歌妖异地吞噬着他的**,他的灵魂。他只是认真地看着公子,开口道:“公子,我还记得五年前。我感染了一场怪疾,昏迷不醒,几乎垂死。而你在我床边,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弹琴为我稳住心魂。”   陌简侧耳听着他说话,薄唇抿着。   “公子对莫问的恩情,莫问无以为报。可是……”莫问的声音开始颤抖,他的思维开始涣散起来,可他要说下去。   他怕他现在不坚持说下去,从此就没人告诉公子。   “可是,”莫问费力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公子你可知道,你的一生,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你的。”   公子陌简,七皇子殿下,北阳国的王位,荣华权势,真的没有什么是属于你的。   公子,我想你是知道的,对么。   “除了……梦来。”莫问闭上了眼睛,他的脸因为忍受极大的痛苦而变得惨白,嘴边慢慢渗出血丝。   “公子,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你拥有过的,只有梦来啊……”   只有梦来,只有梦来。梦来的身体,梦来的灵魂,才是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属于你的。   如此珍贵如此难得,公子,你为什么至今还不明白?!   莫问的身体剧烈颤抖着,他无力跌下椅子,手扶在椅把上稳住身躯,嘴里吐出大口大口的血。   琴声不会停。   但是公子的手已经开始有些发抖。   “公子……”莫问的声音越来越低:“如果你不愿珍惜梦来,那么求求你……放过她罢。”   “放过她……公子,莫问不想……不想你的余生,在后悔中度过……”   莫问的喘息渐渐低下去,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公子,眼睛已然有泪涌出:“公子……”   梦来,梦来,不要怪公子。   他迟早会明白,什么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而我……梦来,对不起……   我履行不了对你的承诺了……我回不来了……   玉颜她在等我,我不能让她等太久了……   他的呼吸渐渐冰冷下来,唇边的微笑,永远静止在了那。   公子的手指狂乱起来,指尖翻飞如惊鸟,琴音翻腾着,挣扎着要破碎开来。   他突然失控地仰天大吼,双手猛地离开了琴,所有琴弦在瞬间挣断!他的手指和手掌都鲜血淋漓!   他剧烈的喘息,神情迷乱,眼睛一片通红。   公子,放过她,放过梦来。莫问不想你的余生,在后悔中度过……   梦来,我错了么。   错了么。   一直错了么。   他的脑海里浮现第一次看到梦来的情景。   灯火辉煌的南月宫,飘舞着红色花瓣的舞台,单薄的女子,含泪在唱。   他在暗处静静看着,心脏刹那间迷乱。   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是他的。   他的梦来。   为他笑的梦来,为他绽放的梦来,为他绝望的梦来,为他流泪的梦来。   真的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梦来。   他错了么,错了么!   他再次来到窗边,看着外面的白雪,恍惚中竟然看到梦来在他面前。   脉脉看着他,一脸清泪。   他的心脏莫名痛楚,突生强烈的渴望,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想要拉住梦来。   手伸出去,梦来却消失了,残留在他手上的,只有慢慢消融的几点碎雪。   他彷然若失地收回手来,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低声呢喃:“梦来。”   梦来……   陌简出神看了琴许久,眼睑微微垂下,双手停在琴弦上,却久久不动弹。   “公子,开始吧。”莫问淡淡说道。   不要犹豫,不要怜悯。   “莫问此生足矣,得公子你的赏识,得梦来这一知己,还有……”他没有说下去,可是他的眼睛闪烁着光泽。   有些东西,安放在心里,即使死去,也不会消失。   陌简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从此你我之间,是相知,是相怜,还是相怨,都罢了。   修长的指尖,抚动第一根琴弦,然后慢慢地,凄美的旋律从他指尖流泻而出。   钝重的,苍凉的,哀怨的,绵延不止,每一个音符,每一段曲调,都让人垂泪。   他不会再停。   而他知道。   莫问的唇边扬起一丝凉薄得让人伤感的笑容,他放任泣歌妖异地吞噬着他的**,他的灵魂。他只是认真地看着公子,开口道:“公子,我还记得五年前。我感染了一场怪疾,昏迷不醒,几乎垂死。而你在我床边,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弹琴为我稳住心魂。”   陌简侧耳听着他说话,薄唇抿着。   “公子对莫问的恩情,莫问无以为报。可是……”莫问的声音开始颤抖,他的思维开始涣散起来,可他要说下去。   他怕他现在不坚持说下去,从此就没人告诉公子。   “可是,”莫问费力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公子你可知道,你的一生,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你的。”   公子陌简,七皇子殿下,北阳国的王位,荣华权势,真的没有什么是属于你的。   公子,我想你是知道的,对么。   “除了……梦来。”莫问闭上了眼睛,他的脸因为忍受极大的痛苦而变得惨白,嘴边慢慢渗出血丝。   “公子,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你拥有过的,只有梦来啊……”   只有梦来,只有梦来。梦来的身体,梦来的灵魂,才是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属于你的。   如此珍贵如此难得,公子,你为什么至今还不明白?!   莫问的身体剧烈颤抖着,他无力跌下椅子,手扶在椅把上稳住身躯,嘴里吐出大口大口的血。   琴声不会停。   但是公子的手已经开始有些发抖。   “公子……”莫问的声音越来越低:“如果你不愿珍惜梦来,那么求求你……放过她罢。”   “放过她……公子,莫问不想……不想你的余生,在后悔中度过……”   莫问的喘息渐渐低下去,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公子,眼睛已然有泪涌出:“公子……”   梦来,梦来,不要怪公子。   他迟早会明白,什么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而我……梦来,对不起……   我履行不了对你的承诺了……我回不来了……   玉颜她在等我,我不能让她等太久了……   他的呼吸渐渐冰冷下来,唇边的微笑,永远静止在了那。   公子的手指狂乱起来,指尖翻飞如惊鸟,琴音翻腾着,挣扎着要破碎开来。   他突然失控地仰天大吼,双手猛地离开了琴,所有琴弦在瞬间挣断!他的手指和手掌都鲜血淋漓!   他剧烈的喘息,神情迷乱,眼睛一片通红。   公子,放过她,放过梦来。莫问不想你的余生,在后悔中度过……   梦来,我错了么。   错了么。   一直错了么。   他的脑海里浮现第一次看到梦来的情景。   灯火辉煌的南月宫,飘舞着红色花瓣的舞台,单薄的女子,含泪在唱。   他在暗处静静看着,心脏刹那间迷乱。   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是他的。   他的梦来。   为他笑的梦来,为他绽放的梦来,为他绝望的梦来,为他流泪的梦来。   真的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梦来。   他错了么,错了么!   他再次来到窗边,看着外面的白雪,恍惚中竟然看到梦来在他面前。   脉脉看着他,一脸清泪。   他的心脏莫名痛楚,突生强烈的渴望,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想要拉住梦来。   手伸出去,梦来却消失了,残留在他手上的,只有慢慢消融的几点碎雪。   他彷然若失地收回手来,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低声呢喃:“梦来。”   梦来……   陌简出神看了琴许久,眼睑微微垂下,双手停在琴弦上,却久久不动弹。   “公子,开始吧。”莫问淡淡说道。   不要犹豫,不要怜悯。   “莫问此生足矣,得公子你的赏识,得梦来这一知己,还有……”他没有说下去,可是他的眼睛闪烁着光泽。   有些东西,安放在心里,即使死去,也不会消失。   陌简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从此你我之间,是相知,是相怜,还是相怨,都罢了。   修长的指尖,抚动第一根琴弦,然后慢慢地,凄美的旋律从他指尖流泻而出。   钝重的,苍凉的,哀怨的,绵延不止,每一个音符,每一段曲调,都让人垂泪。   他不会再停。   而他知道。   莫问的唇边扬起一丝凉薄得让人伤感的笑容,他放任泣歌妖异地吞噬着他的**,他的灵魂。他只是认真地看着公子,开口道:“公子,我还记得五年前。我感染了一场怪疾,昏迷不醒,几乎垂死。而你在我床边,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弹琴为我稳住心魂。”   陌简侧耳听着他说话,薄唇抿着。   “公子对莫问的恩情,莫问无以为报。可是……”莫问的声音开始颤抖,他的思维开始涣散起来,可他要说下去。   他怕他现在不坚持说下去,从此就没人告诉公子。   “可是,”莫问费力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公子你可知道,你的一生,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你的。”   公子陌简,七皇子殿下,北阳国的王位,荣华权势,真的没有什么是属于你的。   公子,我想你是知道的,对么。   “除了……梦来。”莫问闭上了眼睛,他的脸因为忍受极大的痛苦而变得惨白,嘴边慢慢渗出血丝。   “公子,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你拥有过的,只有梦来啊……”   只有梦来,只有梦来。梦来的身体,梦来的灵魂,才是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属于你的。   如此珍贵如此难得,公子,你为什么至今还不明白?!   莫问的身体剧烈颤抖着,他无力跌下椅子,手扶在椅把上稳住身躯,嘴里吐出大口大口的血。   琴声不会停。   但是公子的手已经开始有些发抖。   “公子……”莫问的声音越来越低:“如果你不愿珍惜梦来,那么求求你……放过她罢。”   “放过她……公子,莫问不想……不想你的余生,在后悔中度过……”   莫问的喘息渐渐低下去,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公子,眼睛已然有泪涌出:“公子……”   梦来,梦来,不要怪公子。   他迟早会明白,什么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而我……梦来,对不起……   我履行不了对你的承诺了……我回不来了……   玉颜她在等我,我不能让她等太久了……   他的呼吸渐渐冰冷下来,唇边的微笑,永远静止在了那。   公子的手指狂乱起来,指尖翻飞如惊鸟,琴音翻腾着,挣扎着要破碎开来。   他突然失控地仰天大吼,双手猛地离开了琴,所有琴弦在瞬间挣断!他的手指和手掌都鲜血淋漓!   他剧烈的喘息,神情迷乱,眼睛一片通红。   公子,放过她,放过梦来。莫问不想你的余生,在后悔中度过……   梦来,我错了么。   错了么。   一直错了么。   他的脑海里浮现第一次看到梦来的情景。   灯火辉煌的南月宫,飘舞着红色花瓣的舞台,单薄的女子,含泪在唱。   他在暗处静静看着,心脏刹那间迷乱。   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是他的。   他的梦来。   为他笑的梦来,为他绽放的梦来,为他绝望的梦来,为他流泪的梦来。   真的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梦来。   他错了么,错了么!   他再次来到窗边,看着外面的白雪,恍惚中竟然看到梦来在他面前。   脉脉看着他,一脸清泪。   他的心脏莫名痛楚,突生强烈的渴望,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想要拉住梦来。   手伸出去,梦来却消失了,残留在他手上的,只有慢慢消融的几点碎雪。   他彷然若失地收回手来,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低声呢喃:“梦来。”   梦来…… 第三十九章突来   天色发白,雪渐渐停了,马车进入韩宣城。   我努力撑着身子往窗外看,昔日的繁华街景已不复,街道上偶尔有几个难民匆匆而过,也是满面悲苦,愁眉不展。   我喘了一口气,陷入了迷茫的思绪里。   我该去哪,我能去哪,我一个怀着身孕的柔弱女子,如何在这兵荒马乱里生存下去?   莫问,想到莫问,我的心就剧痛起来,我将手放在心头,感受着心脏微弱的跳动。   公子,这颗心是你给的,是不是这里停了,我们的牵扯才会断绝?我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了。   我的手往下抚动,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   孩子,现在你是我活下来的唯一意义了。   马蹄铁在空旷的路上发出空荡荡的响声,让我有些发慌。   突然,前方涌来大批的难民,脚步杂乱,每个人都一脸恐惧和惊惶,我听到了婴孩啼哭的声音,男女老少不断的叫嚷声:“快跑啊……南月兵来了!”   “南月兵来了……”   我瞪大了眼睛,南月兵!!   正当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足无措时,拉车的马儿被汹涌奔来的难民们惊吓到,发出了凄厉的嘶鸣声,然后竟抬起了前蹄,使得马车的前半部分悬空起来!   我还没有反映过来,整个人就滑到了车厢的后面去,肚子便狠狠地撞上了车壁。   我闷哼一声,腹部一阵疼痛没有预警地向我袭来。   受了惊的马儿接着向前方狂奔,剧烈的颠簸让我几乎陷入昏厥。   待到街上的难民跑光了,马车终于慢慢停下来。   我在车厢里痛苦地呻吟着,腹部传来的剧痛一阵比一阵强烈,突然感到有股热流从下身源源而出。   我费力往身下望去,看到的景象让我窒息!   血!   我两腿之间的衣裙上有血迹在迅速蔓延开来!   不……   不!!!孩子!我的孩子!   我紧咬苍白的唇,拖着虚软的身躯向车外爬去,手指抠在木板上,泛白的关节在剧烈颤抖着。   不……   孩子……   孩子……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从马车上跌落到厚厚的白雪中。   鲜血慢慢染红了身下的积雪。   疼痛与寒冷让我的身体开始麻木起来,意识开始模糊。   不,不要……   眼前一片白茫茫,耳边隐约听到铮铮的马蹄声,遥远的,似乎还有人在交谈。   “回禀将军,前方雪地里有个女子……”   “来人,上前查看……”   “是……”   “将军,此女子的相貌与画像上的有几分相似……”   “什么?!快,快将她带过来……”   “……”   很多个声音交织在一起,我却感觉到越来越远……   有人过来将我扶起来,我已看不清来人的面孔,也不管他是谁,只知使尽最后一丝力量,紧紧捉住了他的手臂,绝望泣道:“救我,救我的孩子……”   又一阵剧烈的痛楚袭来,我陷入昏厥之中……   ==========================================   收到编辑通知,封推期间会将结局上传!!!!因为前两天半半没有上网,不知道封推了,所以从星期一开始上传!!!!——12月8号   天色发白,雪渐渐停了,马车进入韩宣城。   我努力撑着身子往窗外看,昔日的繁华街景已不复,街道上偶尔有几个难民匆匆而过,也是满面悲苦,愁眉不展。   我喘了一口气,陷入了迷茫的思绪里。   我该去哪,我能去哪,我一个怀着身孕的柔弱女子,如何在这兵荒马乱里生存下去?   莫问,想到莫问,我的心就剧痛起来,我将手放在心头,感受着心脏微弱的跳动。   公子,这颗心是你给的,是不是这里停了,我们的牵扯才会断绝?我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了。   我的手往下抚动,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   孩子,现在你是我活下来的唯一意义了。   马蹄铁在空旷的路上发出空荡荡的响声,让我有些发慌。   突然,前方涌来大批的难民,脚步杂乱,每个人都一脸恐惧和惊惶,我听到了婴孩啼哭的声音,男女老少不断的叫嚷声:“快跑啊……南月兵来了!”   “南月兵来了……”   我瞪大了眼睛,南月兵!!   正当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足无措时,拉车的马儿被汹涌奔来的难民们惊吓到,发出了凄厉的嘶鸣声,然后竟抬起了前蹄,使得马车的前半部分悬空起来!   我还没有反映过来,整个人就滑到了车厢的后面去,肚子便狠狠地撞上了车壁。   我闷哼一声,腹部一阵疼痛没有预警地向我袭来。   受了惊的马儿接着向前方狂奔,剧烈的颠簸让我几乎陷入昏厥。   待到街上的难民跑光了,马车终于慢慢停下来。   我在车厢里痛苦地呻吟着,腹部传来的剧痛一阵比一阵强烈,突然感到有股热流从下身源源而出。   我费力往身下望去,看到的景象让我窒息!   血!   我两腿之间的衣裙上有血迹在迅速蔓延开来!   不……   不!!!孩子!我的孩子!   我紧咬苍白的唇,拖着虚软的身躯向车外爬去,手指抠在木板上,泛白的关节在剧烈颤抖着。   不……   孩子……   孩子……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从马车上跌落到厚厚的白雪中。   鲜血慢慢染红了身下的积雪。   疼痛与寒冷让我的身体开始麻木起来,意识开始模糊。   不,不要……   眼前一片白茫茫,耳边隐约听到铮铮的马蹄声,遥远的,似乎还有人在交谈。   “回禀将军,前方雪地里有个女子……”   “来人,上前查看……”   “是……”   “将军,此女子的相貌与画像上的有几分相似……”   “什么?!快,快将她带过来……”   “……”   很多个声音交织在一起,我却感觉到越来越远……   有人过来将我扶起来,我已看不清来人的面孔,也不管他是谁,只知使尽最后一丝力量,紧紧捉住了他的手臂,绝望泣道:“救我,救我的孩子……”   又一阵剧烈的痛楚袭来,我陷入昏厥之中……   ==========================================   收到编辑通知,封推期间会将结局上传!!!!因为前两天半半没有上网,不知道封推了,所以从星期一开始上传!!!!——12月8号 第四十章终回   我**着双脚,在黑暗里茫然地行走着。   我在哪?这里是哪?好冷,好冷。   我听到一阵细微的啼哭声,却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细细地像针一样钻入我的耳朵,然后到达我的心脏,一波一波地刺痛。   我捂住了胸口,颤抖着跌倒在地。   那是婴儿的哭声,孩子,那是我的孩子的哭声么。   我清楚听到他在叫我,哭泣着在呼唤我:“娘,娘——”   “不、不!”我惊慌地退后,捂住了耳朵,可那婴儿的哭声依然在我耳边萦绕。   “不——”我猛地睁开了眼睛。映入我眼帘的,却是层层覆盖的白色纱帐。   “你终于醒了,梦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熟悉的,漠然的。   我的眼睛只是空洞地看着上方,没有看向他。   我已经知道是谁。   历尽磨难,我又回到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我曾助他成就了千秋大业,后被他一剑穿心。   这个地方,我曾以另一张面孔,随公子来到这里,公子用我向他换了三十万大军。   这个地方,我曾嫁衣裹身,后冠摇曳,眼神清冷。而他拥着我,在我耳边低声说:“梦来,做我的后。”   他的眼神像流水一样温柔,曾让我深深迷醉。他的手掌那么温暖,我曾以为,摊开就是我的整个天。他的剑锋那么冰冷,曾深入我的心脏里,鲜血像花一样妖冶绽放。   而今,我又重新回到他手上。   洛予。   离王洛予。国君洛予。   凝起的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他俯下身,伸出手指轻轻帮我拭去泪滴。   我幽幽叹息,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不看我?”洛予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像在和情人低喃:“梦来,你睁开眼看看,这个天下,全都是我的了。”   “你听,听到了么?那是兵刃交接的声音,那是血肉飞溅的声音,那是北阳无数冤魂凄厉哭喊的声音。梦来,你可知道,这些都是因为你。”   我眼睛仍然紧闭着,可我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着。   他的手掌在我脸颊上摩挲着,传来灼人的热度,他低叹:“都是因为你啊,梦来。”   我却蓦地轻笑出声,终于抬起了眼皮,定定看着他,沙哑着声反问道:“是为了我么?”   “不,你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一直以来,你都只为了你自己。”   从将军府带走我,教我刺杀你的王兄,满天下寻找与我相似的人,因为我的离去而灭亡了北阳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   我只是你手上的一颗棋子,可摆布,可弃之,你不愿放手,我就不能逃。   “你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我。”我重复着这句话,听见我的胸腔里空荡荡的回音。   洛予收回了手,咬牙恨恨道:“若不是因为你离我而去,与陌简暗中私通,甚至珠胎暗结,我怎会下得了狠心讨伐北阳?!”   “梦来,是你背弃了我!”   我偏过头,低低说道:“那么你就杀了我吧。”   梦来的生命,早应该终结。这副残破的身躯,这颗残缺的心脏,早应该在多年前的那个雪天,被饥寒吞噬。   是你们要我活着,不让我安然逝去。   是你们,你们!   公子,洛予,既然是梦来背弃你们,那就让梦来的命,结束在你们手上吧。   他愣住,失神顿了好久。再开口时,那张冷酷的脸上多了伤感:“梦来,你为何至今仍然不明白……”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不能失去你,梦来,我不能……”   “梦来,让我们重新来过好么?”他握住了我的手,带着哀求的语气。   我看着他,泪水一滴一滴涌出眼眶:“重新来过?皇上,王爷,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你我相遇的那个夜晚,回不去你救我的那个情景,回不去你将沾了毒的匕首交给我的那一刻,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梦来的心里,早已经没有你了……”   “不!”他的表情变得狂乱,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腕,已经有些失控:“你的人,你的心,你的声音,你的灵魂,只能属于我!我不准你这么说,梦来!!”   我摇了摇头,再次说道:“梦来的心里,早已经——”   洛予捂住了我的口,不让我说下去。   “梦来,你真的要如此伤我?!”   我不回答,我已经给出了答案。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我许久,终于切齿一笑:“好,好!你心里没有我也无谓。但是梦来,你终究将成为我的后。”   “我会诏告天下,普天都会为你我同庆。你怨我,恨我,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边,永生永世。”   “你猜猜,我们大婚之日,陌简会不会来?他来的话,我定要擒住他,将他碎尸万段。”   我的眼里一片寂然的死水:“他不会来的。”   他不会来。   他心里没有梦来。   “那么这样一个人,也不配得到你的心!”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在将踏出门口的时候,他又转头道:“对了梦来,我忘了告诉你一件很可惜的事。刚才御医说,你腹中的孩子没有保住。”   门被狠狠摔上。   我痛苦闭上了眼睛,残余的泪水渗入发鬓。   公子,我们的骨肉没有了。   唯一一样支撑着我活下去的东西,消失了。只能放任自己的心魂,往黑暗里坠落,坠落。   我**着双脚,在黑暗里茫然地行走着。   我在哪?这里是哪?好冷,好冷。   我听到一阵细微的啼哭声,却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细细地像针一样钻入我的耳朵,然后到达我的心脏,一波一波地刺痛。   我捂住了胸口,颤抖着跌倒在地。   那是婴儿的哭声,孩子,那是我的孩子的哭声么。   我清楚听到他在叫我,哭泣着在呼唤我:“娘,娘——”   “不、不!”我惊慌地退后,捂住了耳朵,可那婴儿的哭声依然在我耳边萦绕。   “不——”我猛地睁开了眼睛。映入我眼帘的,却是层层覆盖的白色纱帐。   “你终于醒了,梦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熟悉的,漠然的。   我的眼睛只是空洞地看着上方,没有看向他。   我已经知道是谁。   历尽磨难,我又回到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我曾助他成就了千秋大业,后被他一剑穿心。   这个地方,我曾以另一张面孔,随公子来到这里,公子用我向他换了三十万大军。   这个地方,我曾嫁衣裹身,后冠摇曳,眼神清冷。而他拥着我,在我耳边低声说:“梦来,做我的后。”   他的眼神像流水一样温柔,曾让我深深迷醉。他的手掌那么温暖,我曾以为,摊开就是我的整个天。他的剑锋那么冰冷,曾深入我的心脏里,鲜血像花一样妖冶绽放。   而今,我又重新回到他手上。   洛予。   离王洛予。国君洛予。   凝起的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他俯下身,伸出手指轻轻帮我拭去泪滴。   我幽幽叹息,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不看我?”洛予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像在和情人低喃:“梦来,你睁开眼看看,这个天下,全都是我的了。”   “你听,听到了么?那是兵刃交接的声音,那是血肉飞溅的声音,那是北阳无数冤魂凄厉哭喊的声音。梦来,你可知道,这些都是因为你。”   我眼睛仍然紧闭着,可我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着。   他的手掌在我脸颊上摩挲着,传来灼人的热度,他低叹:“都是因为你啊,梦来。”   我却蓦地轻笑出声,终于抬起了眼皮,定定看着他,沙哑着声反问道:“是为了我么?”   “不,你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一直以来,你都只为了你自己。”   从将军府带走我,教我刺杀你的王兄,满天下寻找与我相似的人,因为我的离去而灭亡了北阳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   我只是你手上的一颗棋子,可摆布,可弃之,你不愿放手,我就不能逃。   “你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我。”我重复着这句话,听见我的胸腔里空荡荡的回音。   洛予收回了手,咬牙恨恨道:“若不是因为你离我而去,与陌简暗中私通,甚至珠胎暗结,我怎会下得了狠心讨伐北阳?!”   “梦来,是你背弃了我!”   我偏过头,低低说道:“那么你就杀了我吧。”   梦来的生命,早应该终结。这副残破的身躯,这颗残缺的心脏,早应该在多年前的那个雪天,被饥寒吞噬。   是你们要我活着,不让我安然逝去。   是你们,你们!   公子,洛予,既然是梦来背弃你们,那就让梦来的命,结束在你们手上吧。   他愣住,失神顿了好久。再开口时,那张冷酷的脸上多了伤感:“梦来,你为何至今仍然不明白……”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不能失去你,梦来,我不能……”   “梦来,让我们重新来过好么?”他握住了我的手,带着哀求的语气。   我看着他,泪水一滴一滴涌出眼眶:“重新来过?皇上,王爷,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你我相遇的那个夜晚,回不去你救我的那个情景,回不去你将沾了毒的匕首交给我的那一刻,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梦来的心里,早已经没有你了……”   “不!”他的表情变得狂乱,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腕,已经有些失控:“你的人,你的心,你的声音,你的灵魂,只能属于我!我不准你这么说,梦来!!”   我摇了摇头,再次说道:“梦来的心里,早已经——”   洛予捂住了我的口,不让我说下去。   “梦来,你真的要如此伤我?!”   我不回答,我已经给出了答案。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我许久,终于切齿一笑:“好,好!你心里没有我也无谓。但是梦来,你终究将成为我的后。”   “我会诏告天下,普天都会为你我同庆。你怨我,恨我,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边,永生永世。”   “你猜猜,我们大婚之日,陌简会不会来?他来的话,我定要擒住他,将他碎尸万段。”   我的眼里一片寂然的死水:“他不会来的。”   他不会来。   他心里没有梦来。   “那么这样一个人,也不配得到你的心!”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在将踏出门口的时候,他又转头道:“对了梦来,我忘了告诉你一件很可惜的事。刚才御医说,你腹中的孩子没有保住。”   门被狠狠摔上。   我痛苦闭上了眼睛,残余的泪水渗入发鬓。   公子,我们的骨肉没有了。   唯一一样支撑着我活下去的东西,消失了。只能放任自己的心魂,往黑暗里坠落,坠落。   我**着双脚,在黑暗里茫然地行走着。   我在哪?这里是哪?好冷,好冷。   我听到一阵细微的啼哭声,却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细细地像针一样钻入我的耳朵,然后到达我的心脏,一波一波地刺痛。   我捂住了胸口,颤抖着跌倒在地。   那是婴儿的哭声,孩子,那是我的孩子的哭声么。   我清楚听到他在叫我,哭泣着在呼唤我:“娘,娘——”   “不、不!”我惊慌地退后,捂住了耳朵,可那婴儿的哭声依然在我耳边萦绕。   “不——”我猛地睁开了眼睛。映入我眼帘的,却是层层覆盖的白色纱帐。   “你终于醒了,梦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熟悉的,漠然的。   我的眼睛只是空洞地看着上方,没有看向他。   我已经知道是谁。   历尽磨难,我又回到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我曾助他成就了千秋大业,后被他一剑穿心。   这个地方,我曾以另一张面孔,随公子来到这里,公子用我向他换了三十万大军。   这个地方,我曾嫁衣裹身,后冠摇曳,眼神清冷。而他拥着我,在我耳边低声说:“梦来,做我的后。”   他的眼神像流水一样温柔,曾让我深深迷醉。他的手掌那么温暖,我曾以为,摊开就是我的整个天。他的剑锋那么冰冷,曾深入我的心脏里,鲜血像花一样妖冶绽放。   而今,我又重新回到他手上。   洛予。   离王洛予。国君洛予。   凝起的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他俯下身,伸出手指轻轻帮我拭去泪滴。   我幽幽叹息,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不看我?”洛予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像在和情人低喃:“梦来,你睁开眼看看,这个天下,全都是我的了。”   “你听,听到了么?那是兵刃交接的声音,那是血肉飞溅的声音,那是北阳无数冤魂凄厉哭喊的声音。梦来,你可知道,这些都是因为你。”   我眼睛仍然紧闭着,可我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着。   他的手掌在我脸颊上摩挲着,传来灼人的热度,他低叹:“都是因为你啊,梦来。”   我却蓦地轻笑出声,终于抬起了眼皮,定定看着他,沙哑着声反问道:“是为了我么?”   “不,你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一直以来,你都只为了你自己。”   从将军府带走我,教我刺杀你的王兄,满天下寻找与我相似的人,因为我的离去而灭亡了北阳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   我只是你手上的一颗棋子,可摆布,可弃之,你不愿放手,我就不能逃。   “你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我。”我重复着这句话,听见我的胸腔里空荡荡的回音。   洛予收回了手,咬牙恨恨道:“若不是因为你离我而去,与陌简暗中私通,甚至珠胎暗结,我怎会下得了狠心讨伐北阳?!”   “梦来,是你背弃了我!”   我偏过头,低低说道:“那么你就杀了我吧。”   梦来的生命,早应该终结。这副残破的身躯,这颗残缺的心脏,早应该在多年前的那个雪天,被饥寒吞噬。   是你们要我活着,不让我安然逝去。   是你们,你们!   公子,洛予,既然是梦来背弃你们,那就让梦来的命,结束在你们手上吧。   他愣住,失神顿了好久。再开口时,那张冷酷的脸上多了伤感:“梦来,你为何至今仍然不明白……”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不能失去你,梦来,我不能……”   “梦来,让我们重新来过好么?”他握住了我的手,带着哀求的语气。   我看着他,泪水一滴一滴涌出眼眶:“重新来过?皇上,王爷,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你我相遇的那个夜晚,回不去你救我的那个情景,回不去你将沾了毒的匕首交给我的那一刻,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梦来的心里,早已经没有你了……”   “不!”他的表情变得狂乱,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腕,已经有些失控:“你的人,你的心,你的声音,你的灵魂,只能属于我!我不准你这么说,梦来!!”   我摇了摇头,再次说道:“梦来的心里,早已经——”   洛予捂住了我的口,不让我说下去。   “梦来,你真的要如此伤我?!”   我不回答,我已经给出了答案。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我许久,终于切齿一笑:“好,好!你心里没有我也无谓。但是梦来,你终究将成为我的后。”   “我会诏告天下,普天都会为你我同庆。你怨我,恨我,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边,永生永世。”   “你猜猜,我们大婚之日,陌简会不会来?他来的话,我定要擒住他,将他碎尸万段。”   我的眼里一片寂然的死水:“他不会来的。”   他不会来。   他心里没有梦来。   “那么这样一个人,也不配得到你的心!”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在将踏出门口的时候,他又转头道:“对了梦来,我忘了告诉你一件很可惜的事。刚才御医说,你腹中的孩子没有保住。”   门被狠狠摔上。   我痛苦闭上了眼睛,残余的泪水渗入发鬓。   公子,我们的骨肉没有了。   唯一一样支撑着我活下去的东西,消失了。只能放任自己的心魂,往黑暗里坠落,坠落。 第四十一章盛世之殇(上)   盛世,盛宴,满情殇。   醇厚的钟乐,燃烧的红烛,映得我没有表情的脸,有一种妖异的红。红妆裹面,却也遮掩不住煞人的憔悴与苍白。   文武百官在殿下朝拜,我与洛予再次身穿喜服,站在万人之上。   洛予看着我,那眸里分不清是欢喜,还是伤痛。   礼官高呼:“一拜——”   我垂下眼睑,与洛予相对着,我们之间距离如此近,却也如此远。   第一拜,俯身间,泪水模糊了双目。   大雪,爹娘,有人轻呼:梦来,梦来。从那一刻起,便预见了我此生的苍凉。   “二拜——”   第二拜,眼泪滴落在红鞋的绸面上,晶莹动人。   梨花,洛予,转瞬间,利器穿膛而过。鲜血,染红了唇边的笑意。   “三拜——”   第三拜,身体颤抖了下,衣服上的金铃,铃铛作响。公子陌简,你眼睛里无尽的寂寞,是我今生,最后的劫数。   洛予看着我,看着我脸上的眼泪化开了胭脂,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神情无比失魂落魄。   他应该懂了,我真的,不爱他。   只是他不肯去相信,哪怕只是慰藉自己,哪怕换来的是所有人的落寞,只要他不相信。   “梦来——”他的唇无比苍白,那一刻眼神分明灰败,却是溢出了惨痛:“梦来——”   他刚要说什么,却听到大殿的门口,传来一个清楚的声音:“皇上。”   洛予回头了,我也回头了,殿上所有人都回头了,看向那个不速之客。   洛予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而我,却是满脸惊愕。   公子。   是公子。   是公子陌简。   他依旧白衣飘动,风采淡然,怀中抱着他的古琴,立在那里,刹那间倾国倾城。他的眼睛胶着在我脸上,与我对视。   分明有什么不一样。   我恍惚了,这是公子么?这真的是公子么?   是的,原来的公子的眼神,永远冷淡如雪,可现在,却充斥着浓浓的悲伤与情意。   我只听到洛予冷冷一笑:“原来是昔日的七皇子殿下。朕今日大婚,最不可缺少的宾客,便是七皇子你了。”   公子唇边淡笑无殇:“陌简来此,是向皇上讨回一件属于我的东西。”   洛予挑眉,语气更加冷酷:“哦?殿下这句话真是可笑,如今连你北阳也是我囊中之物。还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你的!”   公子深深看我,答道:“梦来。”   我的身躯猛地绷紧,脑里一片空白。   公子是为我而来。   还是为了他的惊鸿。   “可惜了,梦来现在已经是我洛予的皇后。”洛予恨恨吐出这句话来,脸色变得危险而铁青。   公子却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梦来不是你的后。她过去不是,现在也不会是。”   说完这句话,公子用那双满含眷恋与伤痛,像星辰一样明亮得凄迷的眼睛,与我对视。   他的语气里竟是我从未见的深情,那么深,深到足以让任何人心碎。   他说:“梦来,她是我的妻。”   盛世,盛宴,满情殇。   醇厚的钟乐,燃烧的红烛,映得我没有表情的脸,有一种妖异的红。红妆裹面,却也遮掩不住煞人的憔悴与苍白。   文武百官在殿下朝拜,我与洛予再次身穿喜服,站在万人之上。   洛予看着我,那眸里分不清是欢喜,还是伤痛。   礼官高呼:“一拜——”   我垂下眼睑,与洛予相对着,我们之间距离如此近,却也如此远。   第一拜,俯身间,泪水模糊了双目。   大雪,爹娘,有人轻呼:梦来,梦来。从那一刻起,便预见了我此生的苍凉。   “二拜——”   第二拜,眼泪滴落在红鞋的绸面上,晶莹动人。   梨花,洛予,转瞬间,利器穿膛而过。鲜血,染红了唇边的笑意。   “三拜——”   第三拜,身体颤抖了下,衣服上的金铃,铃铛作响。公子陌简,你眼睛里无尽的寂寞,是我今生,最后的劫数。   洛予看着我,看着我脸上的眼泪化开了胭脂,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神情无比失魂落魄。   他应该懂了,我真的,不爱他。   只是他不肯去相信,哪怕只是慰藉自己,哪怕换来的是所有人的落寞,只要他不相信。   “梦来——”他的唇无比苍白,那一刻眼神分明灰败,却是溢出了惨痛:“梦来——”   他刚要说什么,却听到大殿的门口,传来一个清楚的声音:“皇上。”   洛予回头了,我也回头了,殿上所有人都回头了,看向那个不速之客。   洛予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而我,却是满脸惊愕。   公子。   是公子。   是公子陌简。   他依旧白衣飘动,风采淡然,怀中抱着他的古琴,立在那里,刹那间倾国倾城。他的眼睛胶着在我脸上,与我对视。   分明有什么不一样。   我恍惚了,这是公子么?这真的是公子么?   是的,原来的公子的眼神,永远冷淡如雪,可现在,却充斥着浓浓的悲伤与情意。   我只听到洛予冷冷一笑:“原来是昔日的七皇子殿下。朕今日大婚,最不可缺少的宾客,便是七皇子你了。”   公子唇边淡笑无殇:“陌简来此,是向皇上讨回一件属于我的东西。”   洛予挑眉,语气更加冷酷:“哦?殿下这句话真是可笑,如今连你北阳也是我囊中之物。还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你的!”   公子深深看我,答道:“梦来。”   我的身躯猛地绷紧,脑里一片空白。   公子是为我而来。   还是为了他的惊鸿。   “可惜了,梦来现在已经是我洛予的皇后。”洛予恨恨吐出这句话来,脸色变得危险而铁青。   公子却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梦来不是你的后。她过去不是,现在也不会是。”   说完这句话,公子用那双满含眷恋与伤痛,像星辰一样明亮得凄迷的眼睛,与我对视。   他的语气里竟是我从未见的深情,那么深,深到足以让任何人心碎。   他说:“梦来,她是我的妻。” 第四十一章盛世之殇(下)   梦来是他的妻。是陌简此生唯一的妻。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公子。   公子眼里的神采无比深沉认真。不消言语,我从他眼中,看到了我要的东西。   静默了许久,我抿出一丝淡淡的笑。   公子,只需触目之间,你我皆以明晓,一切一切。   你说,我是你的妻。够了,够了。梦来经历过的所有,在你这句话面前都化成尘烟。   因为我只消记得你这句话,便已足够。   “你以为你到了这里,你还带得走她么?”洛予冷哼一声,大手一挥,突然涌出无数手持兵刃的侍卫,将公子团团包围。   洛予的眼睛里闪着残酷的光芒:“杀——无——赦!”   我惊喘一声,失声喊出:“不……”   那些侍卫蜂拥而上,闪着寒光的兵器无情地向公子砍去。公子面不改色,手在琴弦上重重一拨,诡异的琴音回荡在大殿之中,同时公子的身边竟迸射出道道白光,来势汹汹的侍卫一触到那些白光,便都惨叫着弹开,狼狈地倒在地上。   公子的双眸里布满了沉敛的光彩,他向我与洛予走来,发髻不知何时散开,在风中凌乱飞舞。   侍卫们不断地上前妄想阻拦他,却都是被他骇人的琴音给轻易震开。   洛予脸色越发铁青,他抽出侍卫递上来的宝剑,眼睛一沉,朝已到面前的公子刺去。   公子静静看着疾刺而来的剑锋,手指往琴弦上一勾,那宝剑便折成三段,洛予也被那股力量震住,往后狠狠一跌。头一偏,猛地朝地面吐出一口鲜血。官员们大惊失色,同时惊呼:“皇上!”   恍惚之间,公子已来到我面前,轻声唤道:“梦来。”   公子。   我愣愣看他,听他低低说着,声音就像世间最美好的天籁,在我耳边婉转流过:“梦来,我终于懂得何谓惊鸿。”   “我还记得,那一夜红裙飘曳的你,立在高台,唱一首歌。我来南月借兵,刚好在暗处看到你。你可知道,触目间,便是惊鸿一瞥。”公子的语气恍然,悲戚动人:“我一直以为三曲碎蝶就能得惊鸿,原来我错了。”   他深情地看着我,低声说:“梦来,我聪颖一世,怎会如斯愚蠢。你明明一直在我身边,明明一直都在,我却没有发觉,你就是我的惊鸿。”   何谓惊鸿。   惊鸿就是你在身侧,哪怕物是人非,都不离不弃。哪怕江水枯竭,天地变色,都不离不弃。   “因为有你在,我才能弹奏出最绝妙的,举世无双的曲子。”他笑得凄然,沙哑着声:“可为何,我现在才懂。”   我笑了,笑容绝美。   公子那双美丽凄迷的眼睛默默流出眼泪,他再开口,已然凝咽:“梦来,我会不会晚了些?这么久以来,我都没有想透,只有你才是完完整整属于我的。我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夺取北阳,是为了让父王再见我一面,可我现在才知道,是为了遇到你。”   我凝视着公子,向他伸出了手,公子握住,我感觉到了他的手,终于有了些许温热。   “公子,梦来知道,梦来知道了。”我含着泪水,对着公子笑得那么动人。   公子,我只看着你的眼睛,就得到了我所要的一切。   此生只望你垂怜,看你笑,看你凝眉,看你淡然抚琴,听你一声一声唤我:“梦来,梦来。”   这就是我所要的一切。   如此美好,如此难得,我愿用我一生来换。   “公子,梦来有歌要唱给你听,一遍一遍,怎么唱都不会倦。”我的声音里止不住的颤抖,说:“梦来要唱的歌,也叫惊鸿。”   我张开双手拥住了公子,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启唇,我低低的歌声像在呢喃,夹杂着哽咽,曲词支离破碎,缓缓溢出。   “风卷残香,吹落高楼星辰雨。吾含笑,绛唇轻点,若得君相知。   声若珠玑,唱尽盛世繁华梦。汝凝眸,惊鸿一瞥,消魂回首间。”   我愿含笑,待你凝眸间。若是一瞥得惊鸿,繁华盛世,再不相负。   “公子,梦来懂了,你呢?”我抬起眼看向公子,轻轻说道。   公子点了点头,他的眼泪像透明的珍珠,滴落在我的脸颊上。“梦来,我   我低低地叹息,却突然睹见公子身后一道刺目的亮光,疾驰而来。心底一沉,我猛地抱住了公子,用尽全力转身——   锋利的剑锋,刹那间穿过我的后背,直抵心脏。   鲜血急急溅出,像大朵大朵的花一样在我胸前开放。   疼痛开始蔓延,我剧烈地喘息,看着公子却依然笑靥如花,不改当初。   公子呆住,愕然地看着我,他抬起手,试探着,小心翼翼地轻抚我越发苍白的脸庞。他长着薄茧的手指颤抖着抚过我脸上的泪水,晕开一道浅浅的痕迹。抚过我唇际那一抹淡淡的笑容,带着浓浓的贪恋。   这个世上,此时此刻,仿佛只剩下我们二人。   在我身后,负伤的洛予不可置信地,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他踉跄退了几步,呆呆看着自己的手,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不——”   我仿若没有听到一般,我的眼里只剩下公子。   “公子,梦来不悔。”我轻叹一声,声音越来越低:“可是公子你说的对,真的晚了。”   泪水恍惚而过,嘴边依然含着淡淡的笑,却有一股殷红的鲜血,缓缓涌出嘴角。顺着下巴滴下,与红火的喜服相融,让人心醉。   “公子,梦来累了。”我哀伤地看着他,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一软,就要往背后倒去,公子忙抱住了我。   他的古琴脱离了怀抱,砸落在地上,化为零碎。   “梦来……”公子的脸上流溢着惊惶与无措,他不断用手拭去我嘴边源源涌出的鲜血,喃喃道:“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我给你奏回魂曲……”   我握住他的手,舍不得放开,仰面痴痴看着他那张我此生爱极的脸:“公子,没有用的……”我轻吐出一口气,说:“梦来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再深深看你一遍,没有时间再听你抚琴,没有时间再为你唱歌。   公子终于来找梦来,终于懂得梦来的一片痴情。   梦来一直执着的,不甘的,终于可以化解。   生命在这尘世间挣扎了太久,早已将生机消磨殆尽,不过为等听你一句承诺。就如同你手中的琴,弦之绝唱后,突然绷断。   梦来这次,是不会再醒来了。所有纠缠着你我的恩怨情仇,总算可以结束。   “不会的,不会的……”公子紧紧抱住我,怕我消失一般,他反复在我耳边呼唤:“梦来,梦来……”   他的泪水滴在我的脸上,随我的身体一起冰冷。   “公子……”我伸出手轻轻摩挲他的脸颊,问道:“公子在夜里,还会寂寞么……如果寂寞,公子就想想梦来。”我笑得薄凉:“这样子,就让梦来,陪着公子寂寞……”   身体越来越轻,我缓缓合上了眼睛。那只眷恋着公子的温度的手,颓然跌落。   我越飞越远,朝着漫漫大雪的尽头飞去,那边有爹娘,那边再没有伤痛。   公子的容颜,他脸上淌落的泪,他那染满悲凉的眼睛,渐渐都化为一片苍白,又消失在黑暗之中。   最后听到的,是洛予凄厉绝望的呼唤:“不!梦来——”   梦来是他的妻。是陌简此生唯一的妻。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公子。   公子眼里的神采无比深沉认真。不消言语,我从他眼中,看到了我要的东西。   静默了许久,我抿出一丝淡淡的笑。   公子,只需触目之间,你我皆以明晓,一切一切。   你说,我是你的妻。够了,够了。梦来经历过的所有,在你这句话面前都化成尘烟。   因为我只消记得你这句话,便已足够。   “你以为你到了这里,你还带得走她么?”洛予冷哼一声,大手一挥,突然涌出无数手持兵刃的侍卫,将公子团团包围。   洛予的眼睛里闪着残酷的光芒:“杀——无——赦!”   我惊喘一声,失声喊出:“不……”   那些侍卫蜂拥而上,闪着寒光的兵器无情地向公子砍去。公子面不改色,手在琴弦上重重一拨,诡异的琴音回荡在大殿之中,同时公子的身边竟迸射出道道白光,来势汹汹的侍卫一触到那些白光,便都惨叫着弹开,狼狈地倒在地上。   公子的双眸里布满了沉敛的光彩,他向我与洛予走来,发髻不知何时散开,在风中凌乱飞舞。   侍卫们不断地上前妄想阻拦他,却都是被他骇人的琴音给轻易震开。   洛予脸色越发铁青,他抽出侍卫递上来的宝剑,眼睛一沉,朝已到面前的公子刺去。   公子静静看着疾刺而来的剑锋,手指往琴弦上一勾,那宝剑便折成三段,洛予也被那股力量震住,往后狠狠一跌。头一偏,猛地朝地面吐出一口鲜血。官员们大惊失色,同时惊呼:“皇上!”   恍惚之间,公子已来到我面前,轻声唤道:“梦来。”   公子。   我愣愣看他,听他低低说着,声音就像世间最美好的天籁,在我耳边婉转流过:“梦来,我终于懂得何谓惊鸿。”   “我还记得,那一夜红裙飘曳的你,立在高台,唱一首歌。我来南月借兵,刚好在暗处看到你。你可知道,触目间,便是惊鸿一瞥。”公子的语气恍然,悲戚动人:“我一直以为三曲碎蝶就能得惊鸿,原来我错了。”   他深情地看着我,低声说:“梦来,我聪颖一世,怎会如斯愚蠢。你明明一直在我身边,明明一直都在,我却没有发觉,你就是我的惊鸿。”   何谓惊鸿。   惊鸿就是你在身侧,哪怕物是人非,都不离不弃。哪怕江水枯竭,天地变色,都不离不弃。   “因为有你在,我才能弹奏出最绝妙的,举世无双的曲子。”他笑得凄然,沙哑着声:“可为何,我现在才懂。”   我笑了,笑容绝美。   公子那双美丽凄迷的眼睛默默流出眼泪,他再开口,已然凝咽:“梦来,我会不会晚了些?这么久以来,我都没有想透,只有你才是完完整整属于我的。我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夺取北阳,是为了让父王再见我一面,可我现在才知道,是为了遇到你。”   我凝视着公子,向他伸出了手,公子握住,我感觉到了他的手,终于有了些许温热。   “公子,梦来知道,梦来知道了。”我含着泪水,对着公子笑得那么动人。   公子,我只看着你的眼睛,就得到了我所要的一切。   此生只望你垂怜,看你笑,看你凝眉,看你淡然抚琴,听你一声一声唤我:“梦来,梦来。”   这就是我所要的一切。   如此美好,如此难得,我愿用我一生来换。   “公子,梦来有歌要唱给你听,一遍一遍,怎么唱都不会倦。”我的声音里止不住的颤抖,说:“梦来要唱的歌,也叫惊鸿。”   我张开双手拥住了公子,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启唇,我低低的歌声像在呢喃,夹杂着哽咽,曲词支离破碎,缓缓溢出。   “风卷残香,吹落高楼星辰雨。吾含笑,绛唇轻点,若得君相知。   声若珠玑,唱尽盛世繁华梦。汝凝眸,惊鸿一瞥,消魂回首间。”   我愿含笑,待你凝眸间。若是一瞥得惊鸿,繁华盛世,再不相负。   “公子,梦来懂了,你呢?”我抬起眼看向公子,轻轻说道。   公子点了点头,他的眼泪像透明的珍珠,滴落在我的脸颊上。“梦来,我   我低低地叹息,却突然睹见公子身后一道刺目的亮光,疾驰而来。心底一沉,我猛地抱住了公子,用尽全力转身——   锋利的剑锋,刹那间穿过我的后背,直抵心脏。   鲜血急急溅出,像大朵大朵的花一样在我胸前开放。   疼痛开始蔓延,我剧烈地喘息,看着公子却依然笑靥如花,不改当初。   公子呆住,愕然地看着我,他抬起手,试探着,小心翼翼地轻抚我越发苍白的脸庞。他长着薄茧的手指颤抖着抚过我脸上的泪水,晕开一道浅浅的痕迹。抚过我唇际那一抹淡淡的笑容,带着浓浓的贪恋。   这个世上,此时此刻,仿佛只剩下我们二人。   在我身后,负伤的洛予不可置信地,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他踉跄退了几步,呆呆看着自己的手,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不——”   我仿若没有听到一般,我的眼里只剩下公子。   “公子,梦来不悔。”我轻叹一声,声音越来越低:“可是公子你说的对,真的晚了。”   泪水恍惚而过,嘴边依然含着淡淡的笑,却有一股殷红的鲜血,缓缓涌出嘴角。顺着下巴滴下,与红火的喜服相融,让人心醉。   “公子,梦来累了。”我哀伤地看着他,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一软,就要往背后倒去,公子忙抱住了我。   他的古琴脱离了怀抱,砸落在地上,化为零碎。   “梦来……”公子的脸上流溢着惊惶与无措,他不断用手拭去我嘴边源源涌出的鲜血,喃喃道:“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我给你奏回魂曲……”   我握住他的手,舍不得放开,仰面痴痴看着他那张我此生爱极的脸:“公子,没有用的……”我轻吐出一口气,说:“梦来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再深深看你一遍,没有时间再听你抚琴,没有时间再为你唱歌。   公子终于来找梦来,终于懂得梦来的一片痴情。   梦来一直执着的,不甘的,终于可以化解。   生命在这尘世间挣扎了太久,早已将生机消磨殆尽,不过为等听你一句承诺。就如同你手中的琴,弦之绝唱后,突然绷断。   梦来这次,是不会再醒来了。所有纠缠着你我的恩怨情仇,总算可以结束。   “不会的,不会的……”公子紧紧抱住我,怕我消失一般,他反复在我耳边呼唤:“梦来,梦来……”   他的泪水滴在我的脸上,随我的身体一起冰冷。   “公子……”我伸出手轻轻摩挲他的脸颊,问道:“公子在夜里,还会寂寞么……如果寂寞,公子就想想梦来。”我笑得薄凉:“这样子,就让梦来,陪着公子寂寞……”   身体越来越轻,我缓缓合上了眼睛。那只眷恋着公子的温度的手,颓然跌落。   我越飞越远,朝着漫漫大雪的尽头飞去,那边有爹娘,那边再没有伤痛。   公子的容颜,他脸上淌落的泪,他那染满悲凉的眼睛,渐渐都化为一片苍白,又消失在黑暗之中。   最后听到的,是洛予凄厉绝望的呼唤:“不!梦来——” 大结局:盛世乱世,不再相遇   萧瑟的秋风,卷起枯黄的落叶。   一轮明月悬挂在半空,将碎碎的银粉散遍人间。   破败的小亭里,静静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的眉目间,依稀可辨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却有一丝隐隐的落寞,萦绕在眉头。   身边的宦官上前低声提醒:“皇上,夜了,该回宫就寝了。”   老人挥了挥手,说:“朕要再坐会,你先下去。”   “是。”   四周只剩下他一个人,陪伴着他的,只有静谧的夜色。   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女子淡淡的身影,巧颜倩兮,笑声泠泠。脉脉看他,眉眼间流光溢转。   这样的夜晚,总是让他恍惚。总是让他想起了许多年以前,他曾误入了一个幽静的庭院。   也是在这般清冷的月色下,他听到天籁一般的歌喉婉转流泻。那一刻,他遇到了纠缠一生的情劫。   他低叹了一声,听到远方传来淡然悠远的琴声。他顺着声音处望去,琴声尽头处,似乎还有一个白色的身影,飘然而立,与月色融为一体,不似真实。   那琴声里满溢着哀戚的思念。反反复复,只弹追忆。追忆起,故人归。   苍老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岁月荏苒,他们都已垂老。   而她却永远年轻。永远的,芳华绝代。   从此盛世乱世,不再相遇。   萧瑟的秋风,卷起枯黄的落叶。   一轮明月悬挂在半空,将碎碎的银粉散遍人间。   破败的小亭里,静静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的眉目间,依稀可辨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却有一丝隐隐的落寞,萦绕在眉头。   身边的宦官上前低声提醒:“皇上,夜了,该回宫就寝了。”   老人挥了挥手,说:“朕要再坐会,你先下去。”   “是。”   四周只剩下他一个人,陪伴着他的,只有静谧的夜色。   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女子淡淡的身影,巧颜倩兮,笑声泠泠。脉脉看他,眉眼间流光溢转。   这样的夜晚,总是让他恍惚。总是让他想起了许多年以前,他曾误入了一个幽静的庭院。   也是在这般清冷的月色下,他听到天籁一般的歌喉婉转流泻。那一刻,他遇到了纠缠一生的情劫。   他低叹了一声,听到远方传来淡然悠远的琴声。他顺着声音处望去,琴声尽头处,似乎还有一个白色的身影,飘然而立,与月色融为一体,不似真实。   那琴声里满溢着哀戚的思念。反反复复,只弹追忆。追忆起,故人归。   苍老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岁月荏苒,他们都已垂老。   而她却永远年轻。永远的,芳华绝代。   从此盛世乱世,不再相遇。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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