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快穿之白月光自救指南/作者:月色漫楼』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齐新竹作为快穿局优秀员工,被委以重任穿到一个白月光系列世界,在各种世界中扮演男主的白月光,任务是刷满他们的信任值。白月光嘛,顾名思义,是主角心中永远最美好的向往,是他们心中可遇不可求的那个人,齐新竹想,这有什么难度?第一个世界:齐新竹和男主...   』 ------章节内容开始------- 第1章总裁的笼中雀   某国首都,市郊某山腰别墅区矗立着一栋精巧别致的法式小楼,整个院子被装饰得风情雅致,即使是如此偏远的地方,也看得出来有人精心打理,可怪异的是,它太安静了,从听觉上完全感觉不到有人居住的痕迹。   齐新竹站在二楼卧室的镂空雕花铁艺床边,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床上躺着的男人。   客观来说,床上的男人长得很好看,面庞精致,骨肉匀称且皮肤白皙,每一处线条起伏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整体看来就是上帝一份完美的杰作。   而这,就是齐新竹在这个世界的身体。   作为快穿局蝉联十年的优秀员工,被新上任的局长指派完成这个特殊世界线,虽然有个十分小清新的名字,但据说难度非常大,已经不知道折损了多少员工了。   而且它的世界线越来越不稳定,如果不早日解决还有立刻崩塌的危险,这才马不停蹄的把他送进来,并且在他的拉扯之下,许诺了他高于原任务一倍的奖金,可见上面也是视此为心头大患了。   这个世界线叫做白月光扮演剧本,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刷满男主的信任值,听起来十分简单,但却很难刷满。   简而言之,齐新竹会在每个世界里面扮演男主角的白月光,但是危险的地方就在于,所有的男主都不是什么正常人,防备心极重不说,一不小心可能就给你来一个玉石俱焚。   他必须在不崩人设的情况下完成任务成功刷满男主的信任值,并且成功苟到最后。   但现在时机未到,他无法进入自己的身体,就只能这么飘在床头,细致打量床上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新竹不耐烦地敲了敲自己的系统:“还没有到开始时间吗?”   系统懒洋洋的声音传出来:“还没有,现在你可以观察一下周围,这个世界线可不像之前的任务这么好对付。”   他们快穿局的所有任务都有危险程度等级分类。   从低到高是D到A,有一部分非常困难的任务被评估之后可能会被评为S。   但是S等级的任务不多,当然除了难度大以外,S类任务的赏金也是非常丰厚的,几乎能比A级的高出一百倍不止。   按理来说,重赏之下,必出勇者,但即使是样,这个世界至今也没有人完全通关,以至于这个世界线早已经声名在外,很少有人再尝试。   齐新竹虽然已经做到了在各类任务中来去自如,但这次确实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等级的任务。   不过一般来说,每个世界线的第一个任务都会稍微简单一点,为的是让穿越者适应。   但是齐新竹从来不会使用这个设定,因为难度低,赏金就低,他不会浪费时间去做这种事。   只是被束缚在灵体里,什么都干不了,他不喜欢灵体的感觉,这种时候只要有人给他一个灵体攻击,他就会烟消云散。   这也就是他最薄弱的状态,他讨厌屈于人下,讨厌被动,他所追求的永远是完全的主动权,这样才能给人以安全感,即使是任务世界也是如此。   他有点不耐烦的在房间晃荡了几圈,房间倒是宽敞得很,布置得像一个漂亮的样板间,四周静悄悄的,但其实外面一直有人守着。   实在无聊,他又俯下身体,仔细贴在床上的人脸前,像看一个玩具。床上人的睫毛浓密纤长,嘴唇即使苍白也能看得出形状姣好。   他的眼睛闭着,看不到他睁开眼睛的样子,但是齐新竹大约能想象到。   盯了片刻,齐新竹嗤笑一声,“这模子皮相倒是还不错,和我的原相有三分相似。”   他的系统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都想翻个白眼,不过齐新竹确实好看,平心而论,和床上躺着的人相差无几。   只是床上的人看着更加羸弱纤细一些,而齐新竹的原相更加凌厉和潇洒。   但是,突然,系统从周身感觉到了什么,身体里的警报声滴滴作响,它立刻警觉起来。   齐新竹也感觉到了来人强大的气场,仿佛有形一样在他周身挤压,在他灵体状态时,他是能感受人的气场的,不过他们不知道而已,气场这东西,有的人强,有的人弱,不过基本都是先天的,如果真的要说准确一点,那大概就是人类常说的敏锐度压迫力之类的东西,但很少有人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压迫感。   即使他现在是灵体状态,即使他知道这里没有人能看见他,他也心里猛地一跳,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进入戒备模式。   齐新竹眼神警惕的盯着眼前出现的那个人。   他和系统甚至没有发现他什么时候打开门走到了床边,即使他们刚刚都在神游。   对方弯着腰,先是缓缓看了看床上“齐新竹”的脸一眼,眼神淡漠,唇线抿得笔直,让人无法辨别他的情绪,但是不过两秒。   突然!   他的眼神转换了一个角度,变得很凌厉,迅速转向床上某一处,眉头紧锁,眼神却很精确,齐新竹听到自己心里咯噔了一下。   因为他看的那个地方,没有任何东西,就只是自己的灵体所在之处。   而且他一直在慢慢靠近!   他靠的越来越近,两张脸几乎只有两指的距离,似乎是知道他在那儿一样。   齐新竹几乎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有些乱了章法,他仿佛明白了一些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了。   如果现在有人看见这个场景,一定觉得奇怪且愚蠢,但也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觉到可怕。   可是按理来说,这个世界只是普通的现代世界,所有人都没有法术,不可能有人能看到他。   房间里面安静得几乎没有人一样,但往往是安静才最让人感到恐惧,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完全超出他的掌控,所以他也不敢赌,不敢动,不敢再以自己以前的经验判断一切。   “倒计时三……二……一……”   “程序接收完毕,宿主可选择进入身体。”还好,系统带着电流的声音响起。   齐新竹眼前出现红色的开始按钮,齐新竹听到自己心里重重松了一口气。   终于,   静若无人的房间里面突然多出了一声轻微喘息打破了所有寂静。   是床上那人发出的,当然,也是齐新竹发出的。   就在刚刚,他进入这具身体,现在起,他就是齐新竹本人。   快穿管理局对这些东西还是非常人性化的,所有的宿主都是意外死亡并且签订了自愿捐赠协议,也就是他们在那个世界会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作为代价将自己的身体和身份交给管理局使用。   为了员工们更好的适应身份,完成任务,他们会将原人物的名字也修改成为接手员工的名字。   所以在所有人都记忆里面,秦予衡的白月光就叫齐新竹。   对   眼前这个阴翳的男人就是秦予衡。   秦予衡的注意力这才慢吞吞地转回去,脸上无波无澜,他看到床上的人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轻盈得像蝴蝶展翅,挣扎片刻终于慢慢睁开眼睛。   他也觉得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他总觉得那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只是他看过去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   看见齐新竹醒过来,他的眼神里根本没有所谓惊喜,反而更多的是讶异。   齐新竹居然醒了,自从他出了车祸成为植物人之后,他找过很多医院,很多有名的医生多说醒来的几率微乎其微,但是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年之后,现在他确实睁开了眼睛。   并且伸着手,像个正常人一样,“水!”   齐新竹确实很渴很渴,不知道这具身体已经多久没有摄入水分了,他感觉嗓子都在冒烟,整个身体虚软无力,像干裂的土地。   他抓着秦予衡的西装衣摆,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然后手指从衣摆渐渐攀到他的手上,秀气的眉头紧皱,抓得很紧。   “给我倒杯水。”   秦予衡本来就不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更加讨厌这种指使性的语气。   他撇开齐新竹的手,力度丝毫不减,完全不在乎他现在还是一个病患,眼神中划过一丝嫌恶,还是起身给齐新竹倒了一杯凉水递给他。   齐新竹躺了太久,他的手毫无力气,但拿一杯水还是可以承受。   他抱住杯子,一下子就灌进去一整杯,等一整杯水被喝完,身体虽然仍然有渴意,但已经好受太多。   秦予衡看他脸色好转不少,眸色沉沉,里面像是翻涌着什么,但声音平静,只是说:“我去给你叫医生。”   他按了一下床边的呼叫铃,齐新竹很肯定自己身处的地方不是医院,看布置就像是普通的住宅里面,所以估计这呼叫铃也是特制的。   整个房间很大,布置豪华,甚至作为一个植物人的病房,窗前还有电视和绿植。   不一会,一群人哗啦啦的走进来给齐新竹上了一堆仪器,齐新竹强忍着,乖乖的被翻来覆去的检查,等他他歪着头,问检查结果的时候,却没有人理他。   他们好像都是为了完成任务一样,在听到他的问题时,眼神都没有半分触动,仿佛并没有听到他的话,仿佛他只是一个任人摆弄的玩偶。   齐新竹强迫自己忍耐,现在他身上不仅没有任何筹码,甚至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长长的走廊上和秦予衡汇报结果,这时候的表情倒是殷勤得和刚刚判若两人,秦予衡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笔直地站着就压迫感十足。   “齐公子基本已经康复了,只是有点微量元素缺乏,心率血压,细胞数都已经在正常范围内了。”那医生说。   秦予衡一针见血,问:“那他脑子会有问题吗?”   对方当然知道他在问什么:“齐公子毕竟也是植物人两年了,对大脑肯定还是有些损伤,但是从片子和数据上来看,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脑部本来就很难说清楚,所以发生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说了又相当于没说,他问了又相当于没问,但这个问题确实无解,秦予衡也只能点点头,表示知道。   齐新竹趁着刚刚做检查的时候把整个剧情线快速过了一遍。   简而言之,以前齐新竹和秦予衡一起长大,算是竹马竹马,只不过天降横祸,在他们初中的时候,秦父生意失败,宛如庞然大物的秦氏轰然倒塌,树倒猢狲散,以往和秦氏交好的朋友在一瞬间没了消息。   其中也包括齐新竹的父母,甚至刚好当时齐家生意需要往国外发展,全家举国搬迁到了国外,对秦家的事也是不闻不问,最后秦父秦母不堪重负,在原秦氏大楼上跳了下去。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齐新竹和秦予衡也失去了联系。   这里是秦予衡的一套房产,一共三层的小别墅,整个房子拥有着全国最尖端医疗设备,甚至还配备每天值日的医生,全部都是为了一个可能永远不会醒来的植物人。   系统分析了一下:“综上所述,其实秦予衡对你还是很好的,毕竟当时人家落难,你可没有一点帮助。”   齐新竹面上没有表情,脑中在疯狂思考,他不会这么轻易下判断,毕竟他还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当了两年的植物人。   另外,自己的亲人呢?他为什么会待在秦予衡的房子里,他在别人眼里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他可不会忘记,刚刚他醒来的时候,他没从这个男人眼里看到一丝喜悦,慢慢的只有探究。   即使满腹疑团,脑中在疯狂思维风暴,但齐新竹的外表看起来就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温柔而无害,现在他只能如此,他知道那个医生和秦予衡就在一墙之外,他在和秦予衡报告他的病情。   并且秦予衡很快就会进来。   齐新竹猜的没错。   不过多久,秦予衡就走了进来,这次齐新竹很认真的注意到了,他的脚步声很轻很轻,不注意听真的容易忽略。   但是这种情况下,秦予衡明明掌握了所有的主动权,却还是这么警惕。   齐新竹缓缓放下手里的道具书,这是一直放在他床头的,他手上还插着针头,显得有些无力,齐新竹抬起眼看他,嘴角浮现一个浅淡的微笑。   “你来了。”齐新竹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又无害。   齐新竹的眼睛不是纯正的黑色,反而类似于黑灰色,好像是因为他的母亲有着1/2的俄罗斯血统,当他用那双眼睛盯着人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作者有话说:   给自己撒花花!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 第2章总裁的笼中雀2   “医生怎么说?我可以下床了吗?”他的手上还绑着输液针,黛色的血管很明显的透出来,手腕的骨节也明显。   秦予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医生说,你已经恢复健康了。”秦予衡的眼神不喜不悲,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他问:“你能想起车祸前发生的事吗?”   齐新竹闻言顿了顿,似乎是想了想,十分苦涩的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躺了好久,我现在脑子里很乱,好像记忆被打乱了一样,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说完,齐新竹还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你是说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秦予衡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似乎要从里面看到他说谎的痕迹。   齐新竹知道他肯定不信他,可是齐新竹也不是一诈就慌的人,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手指轻轻搭在额头。   仍旧是那副懵懂的样子,认真摇头,说:“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还记得你,予衡哥,我好像只记得你了,其他的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秦予衡被这个称呼叫的恍惚了一下,确实,以前齐新竹就是这么叫他的,他大他两岁,齐新竹就整天跟在他后面,予衡哥哥,予衡哥哥的乱叫。   不管他走到哪里,身后都有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一直跟着。   那个时候他们确实很好,但是……秦予衡想到之后发生的事情,面色又沉下来,现在想这些有什么意义?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只记得我一个人!”秦予衡眼神阴沉,这怎么可能呢?虽然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撒这个谎,但他以为自己会相信这么拙劣的谎言吗?   齐新竹眼神真诚地看着他,微微点点头,缓缓说:“我刚刚想了很久,我只记得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秦予衡被他这句话堵了一下,但并没有任何动容,只是喉结滚动一下,眉目间恍惚略过些不耐烦。   后来他又问了些东西,齐新竹凭着系统介绍倒也可以小心应付,实在不知道的就先打太极,最后秦予衡实在失去耐心,就直接离开了。   其实那天齐新竹没能和秦予衡说几句话,秦予衡就离开了,他好像很忙。   齐新竹躺在床上,现在的情况他大概已经搞清楚了,秦予衡凭着自己的努力重新建立秦氏,现在俨然是一位商业新贵,发展如日中天,他是做电子信息起家,现在也算是行里的龙头产业。   而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报应,被一起来路不明的车祸撞到躺在这里两年。   系统都忍不住感叹:“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你给我闭嘴。”齐新竹现在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天真小白花表情,脸上全是烦躁。   “现在我在人家眼里就是见死不救的白眼狼,你们系统管理里把这种情况叫做我是他的白月光?”   “对啊,你是他童年美好的象征嘛。你看,现在他什么都有了,最难忘也最回不到的时候就是童年,现在想想,画面里面也只剩你了。”   你看他的样子,像是觉得童年美好的吗?在他心里难道不应该是阴影!   齐新竹不欲与之争辩,现在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任务,最要紧的是如何破解现在的局面。   他让系统勘察过,这里算得上是郊外一个别墅区,名字叫泰景亭苑。每一栋楼之间相距都非常远,而且离市区没有直达的公共交通,可以说是非常不方便。   秦予衡很少来这边,但是无时无刻有他的人守在齐新竹旁边。   只要他一有想要出去的念头,他们就会以医生让他在家静养为理由堵回去。   齐新竹一边听着他们冠冕堂皇的理由,像是劝告,但手却死死的挡在他面前,像几把铁钳一般,他看着院子外的木门,心里冷笑了一声。   他倒是可以直接破门出去,他要是想跑,这些人加起来都追不上他,更不要说困住他,只不过这样就不是最佳解法了,最优解永远都是用最少的代价获得最好的结果。   他的任务对象是秦予衡,他肯定要和他待在一起,既然秦予衡不信他,那他就想办法让他相信。   如果秦予衡要他在这‘笼子’里面乖乖待着,那他就先乖乖待着,不能急于一时。   所以除了那一次他表现过过想要出门的念头被拒绝之后,他就再没有过提出过想要出去的想法。   反而一副非常顺从自在的待在景泰亭苑里面,看书弹琴,偶尔侍弄花草和下下厨房,过的自在逍遥。   自从他醒来之后,保镖每周都会和秦予衡汇报情况,秦予衡听到保镖这周的汇报,皱眉有些不信任的问:“他真的就天天待在景泰亭苑?”   一直跟着齐新竹的那个保镖现在站在秦予衡的办公桌前回答。   “是,自从那次我和齐公子说过让他静养之后,他就一直好好待在景泰亭苑,再没有提出过想出去的要求。”   秦予衡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表情沉思,那次齐新竹说他失忆了,只记得他一个人了,可他不信,或者说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相信一个人的空口白话。   只不过他需要找到他的破绽,他相信自己总不可能被一个辍学两年的人耍得团团转。   秦予衡进来院子的时候,齐新竹正在给他种的那些兰花除草。   这都是家里的佣人给他找来的花苗,价值不菲,应该是秦予衡吩咐过,可以说他在这里除了自由之外,几乎是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秦予衡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身段修长的少年站在阳光下,穿着配套的淡绿色休闲装显得腿型笔直,身上还系着一个围裙。   但是明明是这么奇异的搭配,穿在他身上却莫名的好看,他歪头浅笑的时候,仿佛身上有光晕。   齐新竹看见秦予衡进门,站起来,捋了捋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上面有着一点点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秦予衡不能否认,齐新竹长得很好看,几年的植物人生活似乎根本没有损伤他的脸。他们中间隔了三五米的距离,看到齐新竹对着他笑,脸颊酒窝露出,他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一副美景。   可是,他们都没想到,就在下一秒,这幅美景中的人突然毫无征兆地倒了下来。   齐新竹身体无力地仰倒在他刚刚移栽好的花圃里,黑色的泥土沾了一些在他的脸上显得唇色更加苍白了。   秦予衡也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昏了,好像只是晒了些太阳而已,这也太娇生惯养了一些,他有些烦躁,自己还没问出一个问题。   他迈步径直走进去,顺便示意了一下保镖把人抱上去叫医生。   还好,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医生和各种药物。   保镖把人抱了进去,他轻的像张纸片一样,医生给他又做了一个全身检查之后,镇定地说:“没什么大事,应该就是身体太虚,刚刚又太劳累了,好好休息就行,我给你拿一点补充维生素的药物,每天按时吃。”   齐新竹躺在床上,现在他已经缓过来了,和刚才相比他的眉间带上一点虚弱,唇色苍白但仍然笑意浅淡。   很有礼貌地答谢:“谢谢医生。”   秦予衡一直坐在一边,仔细的看着齐新竹的一举一动,可是,没有任何问题,反而一举一动都透露出温文尔雅,大方自然。   齐新竹看见他的眼神,没有闪避,反而好奇的问:“予衡哥,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秦予衡只能说:“你脸上沾了一点泥土。”   他看到齐新竹一听到这件事慌了一下,拿起床头的小镜子,这才发现秦予衡说的没错,泥土粘在他的脸上,看起来非常滑稽,他用手帕把泥土擦掉。   再看向秦予衡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秦予衡又问他:“怎么想到自己亲自去除草了?”   齐新竹语气柔和的说:“我怕佣人们弄得不用心,这是很罕见的白色兰花,很难种活的。”   秦予衡看着他认真的眼睛,觉得有些好笑,一个男人这么在乎这些花草。   而且,在太阳下晒一会就要晕倒,真是娇贵得要死。   不过,谁叫他现在还有用呢,他还不能动他,反正已经等了两年了,他不介意再养他一段时间。   ——   每次秦予衡在泰景亭苑停留的时间很短,几乎是坐一坐就走了。   齐新竹倒也乐得清闲,就是剧情停滞不前,系统有些着急。   只不过这个人性格警惕,他现在肯定还是不相信齐新竹,如果表现的太激进他又怕会打草惊蛇,所以也不能操之过急,他只能慢慢蛰伏等一个机会。   不过,小白花怎么会着急呢?小白花能有这么复杂的心思吗?   当然不。   即使秦予衡不来,这几天齐新竹也不是没有收获,既然保镖无法攻克,这房子里不是还有那么多佣人吗?   他最近闲聊,倒是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原来在所有人泰景亭苑的所有佣人眼里,其实他和秦予衡是恋人,也就是说,秦予衡给他们的解释是他们俩是恋人关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齐新竹唇角微勾,有些兴奋,他突然觉得自己手中有了些筹码。   两年前,他不幸出了车祸,一躺就是两年,秦予衡为了他能够安心养病,特意给他买了这栋小楼,又找了些人伺候他。   齐新竹记得一个女佣说话时羡慕的眼神,“齐先生您可真有福气啊,您修养这几年,秦总在外面一直都洁身自好,对您始终一如既往的好。”   齐新竹当时差点绷不住脸上淡笑的表情,把人用钱养着,隔一两个月来看一下死没死就是很好了?   “是吧。”齐新竹坐在飘窗上面,阳光正好照到他的脸上,他的皮肤几乎没有任何瑕疵,所以可以看到脸上细微的绒毛。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拿着之前那本英文小说,微微低着头,语气有些失落,“可惜他太忙了。”   这句话突然冷了场,大家都噤声不言,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老板不是自己可以议论的,都匆匆找了个理由,讪笑着离开了。   他当然也不是说给她们听的,而是说给秦予衡,既然他不好主动联系他,那他就让秦予衡自己听到看到,也许还更有信服力。   即使是环境被动,他也必须抓住任何可以利用的条件,他有系统,早就排查出这房子里面有哪几个摄像头。   要不然他每天坐在这个飘窗上面凹造型看书,装文艺是为了什么?   这是他精心挑出来的位置,不会太刻意,又能更好的展现性格。   除此之外,在这个地方,摄像头拍到的刚好是他最好看的左侧脸,但只给人一个隐约的轮廓,毕竟有时候半遮半掩才是最妙的。   系统:“可是他不一定会看。”   齐新竹嗤笑:“你看着吧。”   ——   秦予衡刚刚回到办公室,衣服有些凌乱,他刚刚倒是看了一出不错的闹剧。   他刚刚接到一个电话,一个叫肖若明的男人在电话里声嘶力竭的威胁他,如果不到威海的天台,他就直接从那里跳下去。   他听完本来是准备直接挂断,可是他说:“你要不来,那你就是杀人犯,就是你害死我的!”   秦予衡拿着电话的手指微微蜷曲,但表情依旧冷漠,他实在疑惑,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么愚蠢的话?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威海大楼天台上,秦予衡还是出现天台入口,他穿着西装大衣,天台凌冽的风吹动他的衣摆,凌乱又随性,相比眼前的人,他看起来确实就是一个赢家。   肖若明穿着早就已经皱巴巴的衬衫背靠着围栏,神色凄惶,看见来人更加怨恨。   看见他就怒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我的公司可以活下来的。” 第3章总裁的笼中雀3   秦予衡看到他的样子,和之前他所见过的完全不同,嫌弃的撇了撇眉头,一副败方做派!   他当然知道肖若明说的是什么,他们都是以电子科技起家,都算得上是这个行业的领头人,不过他是新起之秀,而肖若明的肖氏虽然体积庞大,年代久远,但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在秦予衡眼里,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垂死挣扎罢了。   只不过最近突然有了一个很不错的机会,那就是那一项5D技术的开发权,如果肖家能争到,说不定还能起死回生,让这个庞然大物重新焕发生机。   当然,除了他们还有很多家企业参与,大家心里都存在侥幸,毕竟那个项目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知道绝对会赚,但由于政府管控,他们必须经过招标。   肖氏把拯救肖氏的所有宝都压在了这个项目上,只要能拿到这个项目,他们就能度过这场难关。   本来以为早就势在必得了,可是突然被资金流明显更加健康,发展前景更好的秦氏抢走,那就无异于夺走了他们最后一丝希望。   可是秦予衡不能理解,开口说:“本来就是你输了而已,你威胁我能有什么用?你死不死,本来就与我无关。”   对方看见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更加歇斯底里苡橋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吗?明明说好是我的项目,却突然成了你的!”   秦予衡语气平淡,滴水不露:“你以为找了相关负责人活动就算事情成了吗?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况且,我是凭着实力拿到这个项目,你如果有意见,可以提交审查报告,就是希望,你自己能经得住检查!”   秦予衡转身就想离开,现在的肖若明就像一只跳梁小丑在他眼前蹦跶,发出无用的怒吼。   看着秦予衡要走,他立刻又指着楼下,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你不许走,你要是走,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   他的手指着楼下,这栋楼是肖氏的总公司所在地,楼高三十八层,从上面望下去,车流细小得仿佛一条黑色丝线,弯曲密集,从这里跳下去,必死无疑。   秦予衡头也没回:“你要是真的敢跳,也不会和我说了这么久了。”   他大学时也辅修过心理学,看肖若明刚刚连站在栏杆边都脚抖的样子,他可不相信他真的有这个胆子,况且从始至终他的眼睛里就只有恨意和愤怒,根本没有什么绝望。   想从他的嘴里扯出已经吃进去的肉,怎么可能这么容易?   不过他也不是不能帮他点什么,秦予衡掏出手机,帮他拨打了报警电话。   “你好,我发现威海大厦上面有人意图轻生,希望你们能来处理一下。”   对方说了几句什么。   秦予衡冷静回答:“没事,这本来就是我国公民应该做的。”   再之后,秦予衡任凭对方的声音在风中吹散,也没回头。   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早就没什么触动,他只是疑惑,明明作为一个上市公司的领导人,怎么会做出如此之蠢的事情。   约他到这里威胁他是一件,妄想和他争东西也是一件,与其做这些毫无作用的事情,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革新技术,这才是真正的竞争力,只要有足够的实力,何愁没有机会呢?   只有快点再快点让自己拥有更多的砝码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秦予衡回到办公室,突然想到什么,在电脑上点击几下,很快调出一个画面。   性能优良的电脑闪动一下,就出现了泰景亭苑的画面,而里面正好就是齐新竹拿着书和佣人聊天的场景。   从这个角度他只看到齐新竹的侧脸,阳光从优越的山根越过去,让他好像镀上一层金光,显得沉静又纯粹。   他们交谈了几句,齐新竹一直是耐心听着,偶尔接话,然后,他看到齐新竹的眼眸失落的垂下去,声音清淡却听得出落寞:“可是他太忙了。”   等秦予衡再次驱车来到景泰苑邸的时候,停在路边,心中突然产生一股莫名的烦躁,其实这一趟是可来可不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助理开过来了。   他头有些疼,他想也许是最近工作的压力太大了,让他难得的想点根雪茄。   秦予衡手里拿着一根雪茄,哈瓦纳雪茄蓝色的烟雾慢慢升起,然后被一点点吹散在风中,他任凭自己思维放空一些。   助理坐在车上也疑惑得很,秦总让他开车一个多小时过来,为什么又不进去,反而坐在这边抽雪茄。   他们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现在天色已经完全变暗,秦予衡撑着头,靠在车窗上,轮廓清晰,好看的脸让他无端生出一种寂寥来,老板不动,助理当然也不能催,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坐在车子里面。   齐新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腿放在桌子上面,手上端着一盘进口的车厘子。   系统早就告诉他秦予衡来了,他也不瞎,秦予衡的布加迪威龙一直在路边亮着灯,那么大个车灯,他当然能看见。   只不过现在他比较忙。   系统看着他正在干的事,确实挺忙的,既要忙着往嘴里塞东西还要忙着打团,能不忙吗?   “哎哎哎,我都没来冲什么冲啊,你们有伤害吗?”   齐新竹气的想开口喷人,一群人四打五当然冲进去就暴毙而亡了,他也就理所当然被越塔强杀。   对面趁着这个机会,迅速推平,三秒之后,手机画面上就只剩一个大大的defeat。   齐新竹气得想摔掉手机,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伸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检查过自己的脸上和指甲缝里都没有残余的樱桃果肉之后,也不出去,只是扯过一张毯子躺在沙发上面悠闲地睡起觉来。   秦予衡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齐新竹正躺在皮质沙发上睡得正熟,他像是等人等的睡着了。   乖巧的蜷缩着,显得有些乖巧,嘴唇紧紧抿着,眼睫毛弯曲出缱绻的弧度,可惜最好看的那双眼睛暂时闭起。   秦予衡沉默地看着他,齐新竹躺在那边,小小一只,仿佛一只睡着了的猫,没有任何攻击性。   可是他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稳,身上也只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他站着静默思考了片刻,这样睡一晚上肯定会感冒,以他的体质,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毛病来。   他最终决定把人抱上去,毕竟晚上家里的佣人都回去了,没人会管他。   可是他才刚刚蹲下来,齐新竹突然朝他这边翻身,也许是一个巧合,殷红的嘴唇刚好印在他的脸上,微微擦过。   秦予衡本来伸出去的手都突然愣住了,脸颊上柔软的触感一瞬即逝。   他好像还闻到一种香味很淡很淡,应该是兰花的味道,一缕一缕的钻进他的鼻子里。   若即若离,若隐若现。   ——   结果,自从上次以后,秦予衡又是一周都没有来过泰景亭苑。   但是每天齐新竹为了保持人设,还得每天在摄像头面前打卡。   他坐在花园房里,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一盆风信子。   花园房相对于外面的温度要温暖很多,所以花匠们会在这边放一些喜温喜热的植物。让它们能在这里生长得更好。   正在扫地的阿姨戳弄了一下身边人:“唉,你说,前几天自从齐公子醒了之后,秦总怎么还是来得这么少啊?”   “谁知道呢?”年纪大一些的阿姨扯了一把从窗子往下探头看的人“别看了,小心惹出事情来。”   那人不舍的收回目光:“唉,这么好看的人都不珍惜啊。”   齐新竹的五感都比普通人要灵敏一些,他听到她们的对话,手指慢慢抚上那盆风信子的花瓣,然后慢慢攥紧,直到里面渗出汁液。   蓝紫色的花汁粘在手上,和白皙的手掌形成明显对比,让他更加烦闷。   系统现在却毫不关心自己的宿主任务停滞不前。   “你现在好像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   齐新竹假笑:“你要是有本体,我早就把你打死了。”   系统赶快闭上嘴,它知道这位主可不是说着玩的。   但是齐新竹知道现在自己的情况确实被动,他也没有秦予衡的联系方式,所能触及到的信息,还都是秦予衡筛选过后给他的。   确实很像那啥。   齐新竹蹙起纤细的眉头想了想:“难道是我那时候装睡亲他吓到他了?或者是被看出来了?不能啊,他把我放在床上就走了,也没说什么啊。”   齐新竹经历了最百无聊赖的一段时间,每天在摄像头面前活动一会,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打游戏,偶尔和房子里的保姆佣人聊聊天。   有天齐新竹下楼刚好遇见一直帮他做饭的一个阿姨,停下来问:“阿姨怎么今天就回来了,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吗?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前几天这个阿姨和他请假,说是家里老母亲不小心摔了一跤,她得回去照顾,反正他这边也不需要人,齐新竹大手一挥就让她回去了,待到几时回来都行。   对方有些受宠若惊,齐新竹当初说那句话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要辞退她,刚刚处理好紧切的事情就赶回来了,她可不希望失去这份高薪的工作。   但看齐新竹这副表情,好像是单纯的担心。   她语气很哀伤,“没事了,就是还在住院,恐怕以后要一直住着拐杖生活了。”   齐新竹其实不太能感同身受,他的感情相对于正常人淡薄许多,毕竟他从记事起就是一个孤儿,接受的道理一直是弱肉强食,但还是按例表达了一下悲伤和同情。   真诚的说:“我这里没什么事儿的,做完饭就快去医院吧,工资会照常发的。”   那人感激不尽,像她这种情况,不辞退她已经是千恩万谢了,没想到还能碰上这么好的雇主,等她这段难关度过了,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位人善心好的人。   齐新竹站在楼梯上看着她下去,眼神含上一点淡淡的鼓励,他太知道这个时候的人需要什么。   系统默默开口:“收拢得了任何人,就是无法攻克任务对象。”   齐新竹突然被噎了一下,你的任务对象是个普通人吗?   咸鱼太久之后,在系统提醒他秦予衡来了的时候,他还有点慌乱。   直接拿了本书就就往飘窗上面一坐,裹着一件海马毛的毛衣,头发稍显凌乱,那张脸却显得人又精致又纯洁。   试问,谁会怀疑这样天使一般的人有坏心思呢,应该没有人吧。   但是主角会。   秦予衡上楼之后,慢慢靠近他,齐新竹也不抬头,他是背着楼梯的,只是这么静静看书,头朝着窗户一边。   秦予衡看他没有发现自己,目光忽然落到齐新竹这细弱的脖子上,脆弱得好像只要他轻轻一捏,就可以捏断。   他查过齐新竹,虽然在他们十四岁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分开了,但是以他的地位,只要他想,连齐新竹这些年和几个人上过床都能清清楚楚的摆在他面前。   他说他失忆了,可是资料里面齐新竹从来不喜欢侍弄那些花草,也不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可是这么久了,他从来没有提过想要出去,难道失忆真的能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吗?   另外,刚刚他走进来的时候,特意先去了花园,在下面看了一眼,这个飘窗,当时上面是没有人的。   可是短短三分钟不到,这个人就坐在这里,这也是巧合吗,他不相信巧合,更不相信这么多巧合会同时发生。   即使看不见,齐新竹也被他的目光盯得毛骨悚然,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强装镇定的笑着回头:“你来啦。”   秦予衡看着他的笑容,灿烂的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他也勾起唇角,微笑着点头,然后手指一勾,轻易抽走他手里的书,“你一直在这里看书吗?”   齐新竹当然反应过来,笑容灿烂,回答道:“没有啊,我刚刚一直在房间里写谱子呢,刚拿了书,想来休息一会儿,你就过来了,你说是不是很巧?”他对着秦予衡眨眨眼。   秦予衡看着眼前抬着头望向他的人,眼神澄澈,他可以看得到自己的清晰的影子。   “嗯。”   “我看你看这本书好几天了,你能不能讲讲这本书讲的什么,我对这本书还挺有兴趣的。”秦予衡盯着他,目光沉沉。   他这点倒是猜的很对,齐新竹确实只是拿着它装模作样,隔几天翻一翻而已。   系统灵敏地嗅到危险的气息,连忙给自己的宿主在网络上查内容简介。   毕竟它也知道自己的宿主每天拿着,他也没有看过,只是在摸鱼。   虽然齐新竹对他嘴很贱,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跟着他它的生活还是非常好的。   齐新竹笑的有些僵硬,他现在要是还不懂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你怎么突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就是一个爱情小说,你肯定不会感兴趣的。”他说,语气推阻。 第4章总裁的笼中雀4   秦予衡当然不会给他避开直面回答的机会,“我想听听。”他的语气重了几分。   齐新竹难得的沉默了。   秦予衡的眼神越发危险,“你在骗我?!”   但同时齐新竹的声音响起,“这本书就是莎士比亚的四大喜剧之一,音译过来是仲夏梦之夜,里面的爱情看起来滑稽,但是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又显得是天意弄人……主要的内容是有一种神奇的花汁液,只要把它滴在人的眼睛里,那么他醒来就会狂热的爱上第一眼见到的任何人或者动物……”   齐新竹娓娓说着里面的内容,虽然简洁,但确实一字不差。   等他把剧情大概说完,齐新竹从他手里拿过来书。   语气带着责怪:“我这里有书签的,你都给我弄混了,我现在都不知道看到哪里了。”   秦予衡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说出了剧情。   难道所有的东西真的都是巧合?是他疑心太重了。   “对不起,我没注意你做了记号。”秦予衡语气生硬。   “算了算了,你别打扰我看书了,你在这只会影响我。”   齐新竹挥挥手,像是被打扰的样子。   确定秦予衡走后,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还好还好,他博览群书,不然还真的不好圆谎了。   还有刚刚那个问题,差点露馅,秦予衡会这么问他,肯定之前在花园看到了这里没人的,越是想提高谎言的信任度,就越要少撒谎。   他以为两人已经到了调情的阶段,没想到对方还在怀疑他,看来这人确实棘手。   齐新竹深感自己需要做点什么,总不能一直这么等着他来。   刚好,今天太晚了,难得的秦予衡今天留在这边吃晚饭。   这里僻静,秦予衡本来坐在书房办公,突然听到楼下一阵悠扬琴声飘飘摇摇的传上来。   他打开窗户,看到齐新竹正在下面练琴,他垂着眼,纤长的鸦羽探出去,练的很认真,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的手指纷飞,指法繁复。   琴声悠悠,收放自如。   他的琴技很好,毕竟在之前有一个世界里,他就是天下第一琴师。   一曲《Thetruththatyouleave》缓缓流淌,悠扬的琴声随风飘荡,听到的人都纷纷为此停下来手里的活,垂耳听着,好像琴声能涤荡人心一样。   齐新竹又随手翻了翻琴谱,这琴谱是原主用的,后来被秦予衡一起搬来了这里,里面都是一些伤感平缓的调子,这从来不是齐新竹的风格,他喜欢的都是最炫技的曲子,最激昂的声音。   但是为了不崩人设,他又谈了一曲《梦中的婚礼》。   琴声连贯又丝滑,如果有懂行的人在此的话,就会发现其中没有一丝错误,甚至连停顿的时间也是几乎完美的。   有两个正在干活的女佣窃窃私语。   “怪不得秦总就这么守了齐先生两年呢,这钢琴弹得真好听啊。”   “对啊,连我这种糙人都觉得好听,不过不看这个,齐先生长得比电影明星还好看嘞,脾气还好得不得了,这谁会不喜欢呢。”   齐新竹刚刚结束一曲,想要放下琴盖,突然,秦予衡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他居然又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进步了。”秦予衡说,他在他弹了一半的时候就鬼迷心窍地走过来了。   齐新竹调整好表情,面带笑意的回头:“是吗,我觉得我好像退步了。”齐新竹朝他展开他的手,他的手确实很好看,骨节分明,纤细修长,在阳光下显得细腻白皙如精美的瓷器一样。   “你看,都不是很灵活了。”齐新竹孩子气的弯曲了几下。   “我现在连穿指都不太熟练了。”齐新竹眼神有些暗淡,他之前一直想开独奏表演的。   秦予衡觉得自己突然生了兴趣,俯下身来,虚虚地握着他的手指,他的手掌比齐新竹大,可以将它完全覆盖。   “我教你。”齐新竹微微转头,嘴唇差点碰到秦予衡的脸,他堪堪停住,在他这个角度,可以看清秦予衡的睫毛根数。   他的神色温柔,但他知道这个男人心里对他没有一点感情,毕竟秦予衡现在对自己的信任度还是二十点,打个比方,甚至不如路边行讨的乞丐让他相信。   他心里骂了一声“晦气。”   秦予衡教的很认真,仿佛真的想要教他学会。   “这样,把大拇指穿到这边。”秦予衡拿着他的手指,声音低沉而平缓。   等他讲完,齐新竹收回手,“好啦好啦,这个我会,只是现在不灵活了,我还需要你个外行来教我吗。”齐新竹声音嫌弃但是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反而类似于某种撒娇。   秦予衡也反应过来,自己在教谁弹钢琴。   笑:“是我忘了,我们星星可是钢琴十级的人。”   齐新竹笑着把一杯新泡的菊花茶递给他。   ……   “这是我自己做的,采的花园里新开的菊花和露珠一起泡的,你尝尝。”齐新竹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秦予衡犹豫了一下,扯着官方微笑接过杯子,“好,星星做的一定是最好的。”   两个人和乐融融,仿佛蜜里调油,仿佛上午发生的事情没有在任何一个人心里留下痕迹,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亲密的恋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就那次之后,秦予衡过来的次数明显变多了,而且似乎慢慢放下了警惕心,或者说只是不再那么激烈的放到台面上来说了。   但他要不是多留了一个心眼,差点就被迷惑了,原来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齐新竹曾经趁着秦予衡不注意,让系统拷贝了一份他手机里面的信息,大概拼凑出现在的情况。   秦予衡对自己并没有任何感情,至于要把自己‘软禁’在这里,不过是为了他手上的齐家公司Newdream股份罢了。   现在齐家夫妇双双死亡,连唯一的儿子还在病床上躺了两年,公司一直是齐家的养子彭箜管着,但终究是因为这件事情元气大伤,只能堪堪保住在海外的基业。   但巧合的是,秦家在国内的势力完全足够,现在急需像向海外扩张,他需要一个优质的壳子让秦家的影响力迅速扩大,也需要有一个正面形象的品牌,让他迅速打出知名度,而能满足这一切条件的就只有齐家newdream。   齐家是做高端珠宝服饰的,产业链完整,也和秦氏想要的方向完全符合。   在这个世界上,他能确定还记得他的,除了自己身边这个狼子野心的秦氏总裁,就是彭箜。   只不过当时齐家一家回国就遭此横祸,齐新竹的病情不适合坐飞机,彭箜又必须出面稳定大局,秦予衡看准了机会站出来,彭箜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暂时让秦予衡照顾。   所以齐新竹在这里躺了这么久,而且无人问津。   齐新竹看完秦氏所有文件之后,嗤笑了一声,看来在现在的秦予衡眼里,自己就是行走的金库,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其实秦予衡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醒,这倒是个风险挺大的决定,不然他说不定要这么供我一辈子。”齐新竹眼里闪烁着算计。……   系统:“所以现在不是来找你讨要代价了吗?只要哄你签下股份转让协议,你就毫无价值了。”   齐新竹不难想象那个场景,到时候他肯定是毫无顾虑的把他踢在一边,所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齐新竹把所有东西的痕迹清理干净,走出去不动声色地问门口保镖。   “今天秦总过来吃饭吗?”   “不好意思,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对方表情也很严肃。   其实看着齐新竹期望的样子,他们也有点不忍心,毕竟谁忍心看美人皱眉呢?但这也确实不是他们可以掌控的事情。   齐新竹当然看出来他们表情中的动容。   貌似可怜兮兮地说:“那可以帮我问一下吗?”他仿佛又退一步。   他们无法帮秦总做决定,但是帮忙问一下还是应该的,两个保镖相视一眼,终于点点头。   “齐公子,稍等一下,我帮您问一下秦总,等会给你答复。”   齐新竹笑着点头,走进房间时,幽幽问:“你说我现在像不像等待召唤的妃子?”   系统:“像。”   齐新竹:……越王勾践,尚能雪耻,他得忍!   不管过程如何卑微,秦予衡最终还是来了,齐新竹也不算白费功夫。   他车停在门口的时候看到小楼里面灯火通明,他几乎能够想象里面那个面如冠玉的男人的样子,他应该还在忙碌着晚餐吧。   善良又纯粹。   秦予衡心里的天平还是有些晃动,他开始对齐新竹多了两分信任,但并不是对他这个人多么的信任,而是更类似于一种轻视,齐新竹不过一个少年人而已,能翻出什么浪来?   他又何须执着着这件事不放?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秦予衡过来得太晚了,齐新竹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沙发边暖黄的灯光幽幽照明,他身上只盖了一件薄薄的毛衣。   他正想把他叫起来,突然看到他的手指上面缠着什么。   他很快就辨认出来了,那是一块创可贴,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花纹,就是那种普通的褐色创可贴,缠绕在白皙修长的手指上。   就像完美的艺术品被人为的损坏了,秦予衡眼神驻足了片刻,就移开。   齐新竹也缓缓醒了过来,他的眼神还迷迷糊糊的,眼睛半眯着。   但是一看到他,就笑了,很灿烂很纯粹的笑,然后趁他一个不注意,在支起身体那一刻就一把抱住了秦予衡,他身形瘦弱,却抱的很紧。   于是秦予衡听到他的有点委屈还带着刚睡醒的迷糊,说:   “我都等你等的睡着了。”尾音上扬。   秦予衡父母双亡之后,几乎没有和任何人靠的这么近过,而现在他和齐新竹脖颈处的皮肤几乎是贴着的,胸腔也仅仅隔了两层薄薄的布料。   他可以听到对方心脏比平时更加快速的跳动,他感到有些不适,心中有某种东西让自己推开他。   他想到什么,微微侧头,果然,齐新竹的耳垂是绯红色的。   看来他也没有他表现的那么镇定,但如果单方面的拥抱算是拥抱的话,他们才能算数,毕竟从始至终,秦予衡都没有碰过他一根手指。 第5章总裁的笼中雀5   齐新竹像是毫无发觉,脸上一直带着笑,两人收拾了一下,齐新竹坐在饭桌上,又把冷掉的饭菜加热了一下。   他给秦予衡夹了一筷子鱼肉,甜甜笑道:“予衡哥,你尝尝。”   从来没有人给他夹过菜,因为他有点洁癖,甚至讨厌和人有身体接触,更不要说这种会接触别人唾液的事情。   秦予衡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眼神微微下移,桌子上面只有两双筷子,当然是没有公筷的,所以按照他的想法,在这块鱼肉上面必然也粘在齐新竹的口水。   很脏!   看着齐新竹期待的眼神,秦予衡移开了目光,他还是没有碰那一块鱼肉。   看着面前人明显变为暗淡的眼神。   秦予衡语气平淡:“我不喜欢吃鱼肉。”   齐新竹强硬地笑了一下,我刚才发自真心的笑容相比明显不同,予衡哥哥只是不喜欢吃鱼肉而已,他不要不高兴。   只是齐新竹再没有不识趣的给他夹菜了。   吃完饭,秦予衡就又要驱车离开,他像是被养在这里的妾室,偶尔老爷想来了,就来看看当个乐,齐新竹在厨房表情冷漠,他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秦予衡刚要走,齐新竹端出来一碗热着的汤,这是予衡哥最喜欢的排骨玉米汤,但是他忘记了用厨房纸垫着锅,他的皮肤又薄,现在烧烫的锅子,把他的手掌烫得红红的。   齐新竹看着他穿衣服,明白他又要走之后,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声音很清淡落寞,要不是整个小楼没有别人,他几乎听不见他的声音。   “你又要走了。”里面的委屈被苦涩藏好,更让人感同身受。   秦予衡回头,说:“我下次再来看你。”   在他眼里,齐新竹从来都是很好哄的那一种人,也很好骗,可是这一次事情好像不是这样。   齐新竹没有回应他的话,他眼里几乎泛着水光,配着那张脸,我见犹怜,好一副美人垂泪图,“你不是不喜欢我了啊。”他的语气开始哽咽了。   他现在只有秦予衡一个人,秦予衡说什么他都照做了啊,为什么他还是好像不喜欢他呢?   秦予衡不知道说什么,这不过是他撒的谎,这件事最后还是传到了齐新竹的耳朵里,特别是他现在失忆,只有自己在身边,于是他就更加依赖自己,以及确定自己和他就是恋人关系。   可是这终究是个谎,他确实不喜欢他,自己确实就是要利用他而已,可是现在他不可能这么说,否则,他的所有投入就都是无用的了。   齐新竹看他沉默许久。   声音闷闷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像是自虐一样,强迫自己说出来,“你要是不喜欢我了,告诉我一声,我不会纠缠你的,你放心。”他的声音沙哑。   秦予衡听出他的声音都颤抖了,但是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半点不肯落入下风。   他想起之前他们还是邻居的时候,齐新竹就是整片别墅区的好孩子,课业,才艺不会输给任何一个同龄人。   但是为此他付出的代价就是小小年纪就几乎没有任何休息时间。   他总是说:“我要努力一点,才能追上予衡哥哥。”   现在的他,即使遭受天灾人祸,但不可否认,他仍然瑕不掩瑜。   他仍然像一颗星子,只是被他困在了这里。   齐新竹看他一直沉默,以为这就是他的答案,他几近绝望的垂下眼帘,就要离开。   转过头,“我应该可以收拾一些随身衣物走吧。”他自嘲的笑了笑,“反正留在这也没什么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的很漫长,两个人都这么沉默着,谁也不知道到底谁是主动方。   齐新竹刚跨出一步,他的手臂就被抓住了。   “不用走。”   齐新竹也不回头,不挣扎,就这么静静僵持着,纤细的脖颈弯成一条脆弱的弧线。   秦予衡想他肯定失望极了,连背影都透露出一股沉寂。   秦予衡补充:“这段时间是我太忙了,没顾得上你。”   见他给了解释,齐新竹终于可怜兮兮的转过头,“真的吗?你不要骗我。”   秦予衡深吸一口气,微笑着把人抱在怀里,“我怎么会骗你呢。”   “我可等了你两年呢,你还不相信我吗?”   秦予衡把他的身体转过来直视他,眼神深情,仿佛他真的爱眼前的人到了骨子里。   齐新竹也乖顺的躺在他怀里,模样乖巧。   “那就好,我也不想离开你的。”齐新竹直视他,说话的时候毫不羞愧,“你知道刚刚你犹豫的时候我有多难受吗?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   秦予衡:“放心吧,以后不会了。”   系统连自己追的剧都不看了,什么剧能有这俩飙戏精彩?不评个影帝都可惜了。   末了。   系统:“我可不可以给你刷火箭,你这演技埋没真的可惜了。”   齐新竹:“……滚一边去。”   齐新竹眼眶里还有星星点点的泪水。   “那……你要答应我,每天晚上回来陪我吃饭,我不想一个人吃饭。”齐新竹的声音中还带着哽咽。   秦予衡沉吟片刻,说:“我最近应该很忙,所以……”他想要拒绝。   但是他看到了齐新竹眼眶中摇摇欲滴的泪水,仿佛他如果不答应,那滴晶莹剔透的泪水就要马上滑落。   “所以一定会努力抽时间陪你。”他又说。   得到肯定的答案,齐新竹开心了,松开秦予衡的袖子,但是私人定制的西装上面已经被揪得全是痕迹。   齐新竹后退几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手一下一下帮他抚平西装上的痕迹,脸颊微红,“那我明天在家里做好饭等你。”   秦予衡看着他的笑脸,齐新竹粲然一笑的时候,就像天边乍破云层的阳光。   灿烂又圣洁。   那时候,他心里突然生出一个恶劣的想法,即使齐新竹什么都没有,就单单是这张脸,只要他愿意,他就不可能过得差。   只要这张脸,就够所有有权有势的人争得头破血流。   扪心自问,也包括他。   他们又平静的过了些日子,两人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和谐,也就是秦予衡每天回来,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工作,齐新竹也没有再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不过在齐新竹的精心侍弄下,他的白色兰花居然真的开花了。   齐新竹兴奋得不得了,拉着秦予衡的手一蹦一跳去看。   “你看,真的要开花了。”   秦予衡强迫自己耐心一些,他被拉过去,瞧了一眼花圃。   花圃被人整理得很好,尤其里面那簇兰花尤为显眼,在所有或红或紫的妖艳花朵中,唯有它是白色的,上面微微透着一点翠绿色。   不过花还没有完全开放,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花苞,娇怯的收着花瓣。   秦予衡对这些东西向来没有兴趣,只是突然觉得这花确实挺像齐新竹的,都是一样美丽脆弱,只能被人精心养在花圃里,否则根本无法存活,如果他听话,他事成以后会给他一笔钱的。   秦予衡又试探地问:“你最近能想起来你的父母了吗?”   齐新竹摇摇头,他听说,他父母在那一场车祸里已经双双失去了生命,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留在世上,世界上最痛苦的莫过于此,可是他知道,即使他的父母在天上,也不希望他过得不开心。   可是他如何能做到真正的心无芥蒂呢?   齐新竹眼神又变得落寞起来,连刚刚看花的心情也没有了。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秦予衡还是继续问:“你知道你父母最后有给你说过什么吗?”   齐新竹像是非常努力的想了想,然后抱住头,表情痛苦,纤细的腰弯下来。   “我头好痛,我想不起来……我只记得有好多血……在我的身上……”   齐新竹瘦弱的身体摇摇欲坠,秦予衡怕他又昏过去,只能一把抱住他,走进房间。   他把人放到沙发椅上,又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齐新竹一个人紧紧的缩着,双腿蜷起来,手指紧紧扣着水杯,眼神空洞,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   秦予衡举高临下的看着他,从他轻颤的睫毛一直到微张的嘴巴,他小脸煞白,把自己蜷缩成防御的模式,像一只可怜的小兽。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齐新竹想不起来,逼他也没有用。   齐新竹休息了一会,然后小口小口喝了几口水,嘴唇红红的像诱人犯罪的妖,齐新竹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神湿润,明显带了些水意。   他的声音有些破碎,里面含着无尽的依赖和信任。   他听到齐新竹用这样的声音说,眼睛也无助的看着他。   “予衡哥,我只有你了!”   秦予衡看着他的脸,白皙的皮肤上让眼角的微红更加明显,他在这一刻似乎明白有些人为什么就喜欢看美人垂泪。   他鬼使神差的慢慢蹲下来,把人揽到怀里,虚虚的抱着他。   “没事的,我会照顾你。”   一句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话,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来。   秦予衡在商场打拼过这么多年,虽然一直被人诟病手段狠辣,毫无人性,但是他很少骗人,一是觉得没有意义,而是因为谎言而的代价有时候要比你想象的更大。   可是面对眼前这个人,他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谎,甚至有一些根本毫无意义的谎言。   事情好像在朝着他不能控制的方向偏移。   齐新竹抓着他的衬衫布料,头埋在他的胸膛,像个汲取温暖的孩子。   声音闷闷的,但明显已经比刚刚好了很多,“真的吗?”   秦予衡没有再说话,只是等他慢慢平复心情然后放开他。   经过那一次之后,秦予衡很久都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他们好像就是一对真正的恋人,只不过是精神恋爱的那种。   秦予衡有时候看着齐新竹在玻璃花房里面弹琴,他觉得这个人就是一朵脆弱的花,只可能供人观赏,却完全经不起任何风霜。   齐新竹当然知道秦予衡就在附近看着他。   他会抬头找到他的位置,对着他甜甜一笑,这时候的他和平常却有些不同,每当弹琴时候的他,更加自信也更加耀眼。   像那朵白色兰花不再羞怯,它认识到自己的的美丽,并且敢于绽放,勇敢的在所有人面前展示它自己。   齐新竹的指尖跳动翻越,很快变了一只曲子。   秦予衡虽然不算行家,但多少也对这只曲子的大名有所耳闻。   要是他没有记错,这首曲子的名字叫做《唐璜的回忆》。   其作者李斯特被誉为钢琴之王,这首曲子不仅在节奏,而且在技巧上难度都非常的大,即使是专业的钢琴选手,能把这首曲子弹好的也微乎其微。   秦予衡以前只知道他的钢琴非常的好,却不知道,他的水平如此之高,居然能够驾驭这么困难的曲子。   而且弹的极好,情感充沛,整首没有一丝错误,连他也忍不住闭眼欣赏。   但是很快,一曲奏毕。   不只是秦予衡一个人,花园的所有佣人,都跟着纷纷鼓起了掌,给那个在花簇中弹奏出美妙琴声的人。   即使是外行,他们也能够听出这位齐先生的厉害之处,更何况,连雇主都鼓掌了,那他们当然也要跟着应和。   齐新竹听着众人鼓掌,难得的没有脸红。   这是他最擅长的领域,他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   齐新竹偏过头,对着秦予衡俏皮的说:“要不要一起?”   秦予衡摇摇头,步伐移动,却慢慢走过来,说:“我不太会。”   齐新竹却突然直接站起来,然后用手拉起他的手,把他牵到琴凳上坐下,他的手有些冰凉,轻轻的拖着他的手往前走。   等秦予衡坐下之后,他再越过他,在另外一边坐下,换位的过程两个人隔得极近,难免会有些意外的身体接触,他几乎感受到对方皮肤的温度。   和手指不一样,温温热热。   秦予衡觉得刚刚接触过的那块皮肤有点异常的发热灼烧。   他偏过头看他。   齐新竹对着他笑得纯洁又坦然,像是眼里只有钢琴,安慰他:“没事的,我会配合你的节奏。”   秦予衡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个小人。   秦予衡试了几个音:“弹什么曲子?”   齐新竹:“匈牙利舞曲第五号?可以吗?”   秦予衡没有回答,直接开始。   齐新竹反应更快,虽然是跟着秦予衡的节奏配合,但融入完全不突兀。   这首曲子本就是四手联弹,讲究的是两个人四只手之间的配合。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曲子柔和抒情,带有一点点的哀愁,难度不算很大。   两人虽然是第一次配合,但是效果很不错,只是在换位的时候总是会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肌肤相触及,温度慢慢变得平衡。   两人但两人都没有注意,继续专注弹琴。   品质超凡的钢琴在两人的演绎下发出悦耳的琴声,随着风飘扬,迎着花朵起舞。   之前的佣人早就已经自觉离开,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们俩人。   天边的晚霞照在两人的身上,花园的所有东西都披上了一层霞光,美得如同做梦一样,但确实也和梦境没有区别。 第6章总裁的笼中雀6   齐新竹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开会,所有的董事都聚集在一起,讨论秦氏今年的发展方向,这是之前秦氏一直以来的规矩,但现在秦予衡觉得似乎有些不合适现在的企业了。   几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你一句他一句的,吵的秦予衡头疼得要命,可偏偏他们又说不出什么好方法,像只是做给他看一样,他讨厌这样的装模作样。   他当然知道秦氏现在需要转型,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向海外扩展,打造面向国际的品牌。连这群傻子都能看的出来,难道他会看不出来吗?又何必要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结?   但问题是如何实现,怎么能投入最少的达成目标,他们现在推向海外,就相当于从无到有,前期投入必定非常巨大,但是以现在秦氏的资金流肯定是不够的,而且万一效果不佳,这么多资金砸下去,也是损伤元气,他不想尝试这么冒险的方法。   最好的方法就是有一个跳板,收购一个本就在海外有工厂,有设备的公司做外壳,然后在此基础上发展。   可是,选了这么久,没有一个人能提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终于有人把眼光放在了齐家的Newdream品牌。   “况且现在虽然齐家出事之后,在国内影响力渐弱,但是在国外的中高端市场,还是霸占着相当大的话语权。”   “其他小型公司即收购对秦氏作用也不大,除非能拿下齐家的Newdream集团。”   几个人终于还是锁定了齐家的Newdream集团。   “可是他们现在经营平稳,没有八十个亿也拿不下来啊,算一算都和自建工厂投入差不多了。”   “那你说说能有什么办法?”   “……我只是提出意见,没有在反驳你。”   “那我也只是在询问你有什么好见解。”   秦予衡听他们吵架简直头疼欲裂,秦氏在他的经营下现在如日中天,可是他还是不放心不满足,他知道人不能停下的,一旦停下就会满足,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爸不就是这样失败的吗?他要快些再快些站到最高的地方,   可就是这样会让人一直紧绷着,他觉得自己最近压力太大了,眼前总会出现幻影,确实不能再拖了,他得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了。   思维飘散之间突然想到那个男孩,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他还满眼期待的等他回去,他的世界倒是单纯。   在他的眼里,自己就是全世界,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人,最后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会是什么表情呢?他是不是会哭?   秦予衡还没发现自己的思绪已经完全偏离,但微微平和了一些,仿佛在他的心里,齐新竹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少年人。   突然手机屏幕亮起,出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齐新竹。   秦予衡突然觉得有些陌生的情绪在心里流淌。   最终想了一会,他还是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他声音沉稳,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这件事下次再说,我希望下一次你们能拿出真正可行的方案。”   众人噤声无人发言。对他们而言,这显然也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场所。   秦予衡拿起手机回到私人办公室,才接起了电话。   里面人的声音经过电流加工但仍然让人感觉恬淡无害。   “予衡哥哥,你回来的时候能不能给我带一块木牌回来啊,要大一点啊。”不知道为什么,秦予衡总觉得他的声音很有画面感,可能是是因为他说的什么就是什么,和他平时交往的一些人不太一样,话里没有玄机,没有暗语。   秦予衡没想到他要这个。   “你要木板做什么。”他皱了皱眉,“景泰亭苑什么东西坏了吗。”   但是如果是东西坏了,找物业报修就好了,实在不行找佣人自然可以解决,什么事情要他亲自动手,他又想起前两次的经历,万一又不小心昏过去怎么办,他本来身体就不好,病了又要麻烦。   秦予衡声音低沉,有些不悦,说:“你别在家乱折腾,什么事情等我回去弄。”   秦予衡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已经习惯下班就回去。   齐新竹仍然神神秘秘,“你别问那么多了,记得下班一定要带回来啊。”   齐新竹挂掉电话,他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定制的贵妃塌上吃着东西,打着游戏。   系统知道他不会做些没用的事。   系统:“那你要他带个木板回来做什么?”   “当然是在我离开之前在这个地方留下更多我的痕迹,这样他到时候看到它们才会越难受。”   系统:“……狠”   “你以为我这几天的舔狗白做的?都是为了最后那一下!”齐新竹声音残忍,手机屏幕上他操作的英雄人物也丝滑拿下五杀,一个硕大的胜利出现在屏幕上方。   他估摸着秦予衡也要到家了,把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看着大约没有褶皱之后,对着镜子勾出恬静温柔的笑款步走出去。   齐新竹专门给他说了大致要什么尺寸的,秦予衡就派人弄来了一块黄花梨木的木板。   已经打磨修整得很漂亮了。   齐新竹看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毕竟木板已经是半成品的话能让他少做很多事情。   齐新竹知道他肯定疑惑,要这来干什么?   于是主动拉着他的手来到他改造的一间小房间,里面装满了一些雕刻的工具,看样子还被人使用过,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木屑和雕刻成的成品,这个房子只住了齐新竹一个,这些东西出自谁手也就很好猜了。   秦予衡脚下踩到了什么,从地下捡起一个雕的活灵活现的小狮子,整个木雕大概有一拳大小,雕的是Q版形象,但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很棒,看得出下刀又快又稳,狮子威风凛凛中又带着一些可爱。   “这是你做的?”秦予衡托着那个小狮子,问,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眼里齐新竹就只和弹钢琴这种看起来高贵实则没有太大意义的事情有关系。   但是眼睛凑近,他突然发现了一些特殊的东西。   他手指轻轻擦了擦,小狮子脖子下面有三个字母。   -QYH-   显而易见,这是送给他的,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过这样低廉的礼物。但它却是有人亲手为他做的。   齐新竹看到他拿着那只木雕,像是没有想到,表情突然变得有点惊慌,连忙伸手想要夺过去那只小狮子。   “那不然是你做的?你还给我。”他脸颊一鼓一鼓的,像一个被偷了零食的仓鼠。   秦予衡把手抬高,他当然知道那三个字母是谁的名字缩写。   他比齐新竹足足高了十厘米,而且手长腿长,他把手臂举高的时候,齐新竹根本够不到,即使他跳起来,也只能摸到他的小臂。   齐新竹声音里面带着委屈,他跳的脸都涨红了,可是这个人就是那么坏,他不愿意还给他,虽然……虽然是送给他的,可是他还没有做完。   秦予衡无论怎么用力,却也够不上,突然觉得有点有趣,莫名也变得幼稚,一直把东西高高举着,看人逗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时候,刚想要准备把东西还给他,齐新竹突然脚下一滑扑倒在他身上。   还好他重心够稳,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倒是没有滑倒,只是腰重重被磕在桌子角上,估计已经磕出印子了。   他用尽力气维持住表情,只是闷哼了一声,齐新竹趴在他的肩膀上无声笑了下,但又马上转换了表情。   赶紧站起来,途中还狠狠压了他一下。刚刚他几乎都肯定自己和秦予衡都要摔下去了,眼睛都闭上了,却发现自己还是安然无恙的,只是额头狠狠的磕在了秦予衡的牙齿上,留下一道红红的印子。   他皱着眉头,冰凉的手使劲按压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然后赶紧站稳,问眼前人:“你怎么样啊,还好吗,对不起啊……”   齐新竹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责,说:“我不该乱蹦乱跳的,差点害得我们俩都摔倒了。”   秦予衡把东西还给他,并没有责怪他。   淡淡说:“是我先抢你东西的。”疼痛让他找回理智,才发觉刚刚自己是多么幼稚。   齐新竹手掌拖着那只萌哒哒的小狮子,像是做出什么重要决定一样,表情带着羞赫,说出口。   “其实……这个就是送给你的。”   秦予衡看着他的样子,问:“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还一定要把它拿回去。”   齐新竹眉眼微垂:“因为它还没有做完,它现在……还不太好。”   秦予衡听懂了他的意思,再次从他手里拿过去那块木雕。   “既然你说了送给我那就别反悔了。”   齐新竹想说什么。   补充:“可是它还没做完。”   他还没有给小狮子打磨润色,虽然他就是不想弄了。   秦予衡毫不在乎:“没事,我就要这个。”反正对他而言,都是没有意义的。   齐新竹用了好几天,雕刻那块木头,他说要给他的花圃做一块牌子,免得有人不小心路过踩到它们。   秦予衡坐在一边看,看他他被自己哄骗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探望,不抱怨,不诉苦,只是把一个恶人当做自己的全部依托。   太蠢了。   秦予衡看着齐新竹认真的脸,微微出神,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呆在这总会感受到内心异常平静。   齐新竹一刀下去,位置倒是没错,只不过他力气不够,他用小锤子敲了好久都没办法把那块不要的木屑敲下来。   他的手指都被压的红了,他尝试许久,终于还是放开手,坐在地上,望向秦予衡。   秦予衡就在一边看邮件,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心里了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走近些接过他的工具开始帮他。   “是这样吗?”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齐新竹点点头,手上的红痕还未消失,他认真凑过来看了看:“对,敲下去就好了。”   秦予衡看见他认真时会微微垂眼,睫毛会重叠在一起,在眼睛上形成明显光影区域。   他当然也看见了他手上的红痕:“为什么不直接请人做一个?”   齐新竹撇撇嘴,不满说:“你怎么什么事情都想让别人做呀?这是我们的家啊。”   秦予衡听到这个字,心里微微动了一下。   家?   他只是现在这样觉得,他以后会后悔的,自己不过是个骗子而已。 第7章总裁的笼中雀7   两个人齐心合力,小木牌子很快就做好了,上面写着《小心,缓行》,齐新竹亲自把东西插在了那块土里。   秦予衡就在他身边撑着伞,他主要怕齐新竹又昏倒了,他想帮他插进去,但齐新竹坚持一定要亲自动手。   齐新竹当时说的眼神很认真:“我希望你以后一见到这个牌子就想到我。”   秦予衡眼神躲闪了一下,他可以面对任何狡诈的商人,可是无法和一个如同清水一样的人直视很久,他会从那个人澄澈的眼睛里看到罪恶的自己。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到齐新竹唇角勾了一下。   木牌做好了,插进去很简单,只要能固定好就好,全程也没有花费多久。   弄完所有东西,两个人一起在太阳下撑着伞缓步往房子里走,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短短的一段路,却像是走了很久。   齐新竹突然说话,声音软糯又带着一点惆怅:“予衡哥哥,以前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秦予衡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嗯了一声,仍旧在后面给他打着伞,跟着他的脚步慢慢走着。   “我以前……是不是对你很不好呀?”   秦予衡问:“为什么会这么问?”   齐新竹缓了几秒,然后如数家珍:“我觉得,你和我说话的时候总是有很多心事,而且你都不怎么笑。”   “我有吗?”   “你当然有,”齐新竹突然转过身来,猝不及防的用一只手把他的嘴巴往两边扒拉。似是要证明什么,“你看,你现在不就是吗?”   秦予衡被他弄得措手不及,他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后退了好几步。   齐新竹看见他后退的时候心就凉了半截,整个人突然停顿住了,这样的防备他再迟钝也能看出来了。他突然讪笑了一下,把手拿回来,又回到了安全的距离。   他僵硬笑了一下,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失落悲伤:“我的练琴时间到了,我先走了。”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秦予衡看见他快步走过的的背影,同时也移出他伞下的阴影,走进阳光里,发梢都带着金色的阳光。   无端的,他心里突然生出一些后悔。   齐新竹几乎每次这个时间都会练琴,每次至少两个小时,每次坐在琴凳子上,他非常就会痴迷,有时候能把吃饭的时间都忘了,一定要有人去提醒,他才能想起来。   齐新竹弹了一首蓝色多瑙河圆舞曲,琴声悠悠,从花园传到前院,秦予衡收起伞,和着琴声慢慢的走回去。   齐新竹等了十来分钟,秦予衡居然还没有过来。   直接让系统挑张CD出来放,要是真的要他每天在这弹两个小时,还真是要他的命。   况且所有的曲子他都会,又需要练什么呢?   齐新竹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秦予衡估计是在书房里办公。   “统子,给我放一首《激流》,看我不吵死他。”   都这样了,居然还不过来和自己道歉,我会让他后悔的。   敌不动,我不动。齐新竹继续打开游戏,看看能遇到哪些大冤种。   ——   第二天,   秦予衡起床刚好看见晨跑回来的齐新竹,他身上穿着一件很简单的白色运动服,头上扎着一个小揪揪,绑着一个发带,很简单的打扮,配上那张脸,就是有不一样的味道。   他的额头和脸上带着晶莹的汗珠,却不会让人联想到脏污和汗臭,只觉得青春活力。   秦予衡想要叫住他,可是齐新竹却出乎意料的很快避过他走了,肩膀擦身而过时都写着拒绝,他俩唯一的交流就是眼神交汇了一下,似乎看见齐新竹微微点了点头。   或许这就是他打了个招呼。   秦予衡收回伸出去的手,然后自己拿上水杯和汗巾出门。   相处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齐新竹主动,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倒贴。   别说是齐新竹了,但凡换一个正常人,也该有失落的时候吧。   齐新竹缓缓摘下头上的发带,这一身可是他的精心搭配,显得清纯又不软弱,毕竟他要在秦予衡的心里,把自己和各种美好的东西结合在一起。   齐新竹站在浴室,他正准备冲个澡,再换一身衣服去练琴,刚好避开能遇见秦予衡的所有时间。   系统问:“你就不怕,他真的不来找你吗?”   齐新竹摇头,只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并不感到任何羞赫,这几天他也没有落下锻炼,终于在这具身体上能看见薄薄的肌肉线条了,只不过要恢复他以前的身材恐怕还有一段距离。   “你太瞧不起我了,毕竟我长得这么年少貌美,他不过是个老男人罢了,我能瞧上他,是给他的面子。”   齐新竹突然戏瘾上身,模仿着面前就是秦予衡的样子,手指勾起他的下巴。   “男人,你逃不掉了。”   系统看着他演的入迷,无奈摇头,不过当然还是相信他的。   当然事情和齐新竹设想的有一丝出入。   他在秦予衡刚刚回来的时候刚好下楼,两人打了个照面。   齐新竹一触到他的眼神就低下了头,秦予衡明显看到他下撇的嘴角,眉目如画但明显是委屈的。   他现在很是确定,齐新竹生气了。   对啊,这倒是人之常情,毕竟每个人的热情都有限度。   没有人会对着一个不回应的空谷一直呐喊。   自从他们俩一起住进来之后,齐新竹的病情也好了很多,家里的佣人医生也少了很多。   现在就只留着两个阿姨打扫房子,另外有一个园丁每周来三次修剪打理一下花园,现在倒是显得有些空寂。   有个负责做饭的阿姨看见齐新竹下楼,连忙笑意盈盈的问:“齐公子和秦总今天吃什么啊?”在她眼里这两位都是极好相处的人,特别是齐公子。   齐新竹没看秦予衡,避开他的眼神,只低声说了一句:“小馄饨。”   那阿姨像是没察觉到什么,大声对着楼梯上的秦予衡问:“那给秦总也煮一份小馄饨,可以吗?”   秦予衡刚跑完步回来,上楼的脚步微顿,眼神往下看的时候,刚好抓到齐新竹的眼神。   齐新竹偷看被他抓了个正着,睫毛颤了颤,脸颊鼓鼓的,然后立刻转过头去。   秦予衡看到他刚刚的表情,突然觉得有点可爱,就像一只生气了的小兔子。   虽然齐新竹还在生气,秦予衡却突然心情好了许多,应了阿姨一声,然后上去洗澡了。   系统觉得槽多无口,说:“你好做作。”   齐新竹安然小口小口的喝着阿姨专门给他准备的豆浆,不得不说阿姨的手艺确实是非常好的。   “这叫做适当示弱,每一个强者都拥有的技能。”   “和男人生气是有技巧的,你不能让他觉得你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而是要让他觉得你就是他自己做错事情弄生气的小动物。”   齐新竹本来坐在一楼餐厅的桌子上等着阿姨煮小馄饨。   看见秦予衡穿着简单的体恤短裤下来了,手上还拿着一块灰色的毛巾搽头发上的水珠,显得随性极了。   他的衣服没有穿好,随着他的手臂起伏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腹肌。   属实没想到老男人身材保养的还不错。   齐新竹突然变得生气,声音闷闷的但是比平常大一些,像是要让所有人听到。   “张妈,我要去练琴,麻烦你等会帮我把早餐端过来一下。”   张妈从厨房探出头来,有些疑惑:“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要去练琴,饭都不吃了吗?”   然后看到齐新竹早就已经走了,只有秦总一个人坐着,低头看着iPad,手指不停的左右滑动,看不清表情,对他说的话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   张妈: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也不敢问。   但还是照例给雇主打了个招呼:“秦总,早上好。”   秦予衡抬头打了个招呼,声音平静:“等会帮他送过去吧。”   齐新竹却又不满了,“为什么要等会儿?第一碗就给我不行吗?”   可是秦总也许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啊,这无理取闹的一句话突然让她明白了什么。   她脑中灵光乍现,原来是小情侣吵架了啊,他之前一直觉得这两人相处的模式有点奇怪,现在看到两人吵架,才觉得这才对嘛。   小吵怡情,还更有助于发展感情呢。   她连声应了一声,瞧了瞧秦总微勾起的嘴角,上道的把盛出来第一碗先给齐新竹送了过去。   齐新竹坐在琴房里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他为什么不说回房间呢?这里简直无聊至极,很快说不定会有人来,他也不好玩游戏,打开钢琴只随手弹了几下琴键。   不过还好,这种煎熬没有持续很久,早餐很快就送到了。   不过齐新竹看到送过来的小馄饨边还有一支花,孤零零的待在小馄饨旁边,略微有些不搭调。   “这是什么?”   齐新竹指着它问。   阿姨乐呵呵的解释:“这是秦总送您的大马士革玫瑰,让我说一句抱歉,您就原谅他吧。”虽然后面一句是她自己加上去的。   齐新竹没想到连阿姨都知道他在闹脾气的事情了,顿时红了脸,“他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他怎么不自己来说啊?”   对方看出来他害羞了,笑得皱纹都出来了,在她眼里,这两个人就像他的孩子一样。   “秦总好像是公司有事,急匆匆的就走了,他说今晚回来亲自给您赔罪,那您先吃着,我先去忙了。”   齐新竹拿起那只玫瑰,上面还带着晶莹的露珠,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还只有这么一只,但它红的热烈,不输给任何一朵盛开的玫瑰。   齐新竹招摇得像只展开尾羽的花孔雀:“看到没有,哥的魅力。”   系统:……   作者有话说:   人家马里奥救公主的路上,还给点金币奖励呢。   PS:明天有点忙,可能停更一天!爱你们。 第8章总裁的笼中雀8   可惜人算始终不如天算。秦予衡说好的晚上的赔礼道歉没有如约而至。   反而只是让人递了消息过来说秦总出差了。   事情发生得太急,所以只能派人传话。   系统:哎嘿。   齐新竹维持着官方微笑,但眼神里的失落谁都看得清楚,但只有系统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情绪。   齐新竹佯装失落地问:“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来人穿着正装:“秦总只说明天晚上七点约齐公子在盛宴见。”   齐新竹满腹疑惑,怎么突然约他去盛宴了,这是本市最好的酒店之一,据说接待的都是达官贵人,难道是为了请他吃饭?   之前还不让他出门呢,怎么最近像是良心发现了一样,齐新竹心中冷笑,他倒是挺放心自己的,就不怕自己出去给他捅出什么篓子来吗?   不过偶尔有一天不需要和任务对象待在一起演戏,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更何况他是被秦予衡放了鸽子,所以他“十分伤心”,待在房间里打一天游戏也是说得过去的,佣人们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知道他心情不好,便也刻意留给他清净。   ——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第二天齐新竹还是准时换好了衣服,好好收拾了一下,给两个阿姨们放了假。   两个阿姨十分开心的收拾东西离开了,走的时候看他的眼神莫名祥和,齐新竹装作没看见地眨眨眼笑笑。   泰景亭苑外面也正有车停着等他了,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口袋里放了一张橙色花纹的手帕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整个人显得挺拔又漂亮,线条流畅,清雅俊逸,活活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一个人。   车里司机见他出来,连忙下车帮他拉开车门。   体贴道:“您可以先睡一会,到了我叫您。”   齐新竹点头道谢,他确实想要睡一会儿,毕竟昨天打游戏打到深夜。   不过最让人气愤的是,无论他怎么熬夜,也基本不长痘痘,所以看他的皮肤,现在还是白皙光滑,吹弹可破,不过也很有可能是最近的米虫生活把他养的太好了,只是总只能待在那一方小小的地方,齐新竹居然开始有些怀念以前在草原上肆意奔腾的日子。   车子开的很平稳,加之车上的空调开的舒适,他确实是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还被眼前放大的俊脸吓了一跳,还好他表情管理时刻在线,否则他害怕自己会一拳揍上去。   秦予衡站在车边,朝他弓腰伸手,靠他很近,似乎要齐新竹把手搭在他的手上。   齐新竹还没忘记现在自己的人设还在生气,造作了一把,没有让他扶着,推开他的手十分自力更生下了车。   秦予衡也不恼,好脾气的跟在他后面,看着前面的人。像一只生气了的花孔雀,前面的侍者应该是等了很久了,见他们过来,也没多说话,把他们一路带上最顶层。   秦予衡像是包下来一整层地方,侍者把人带到没有多做停留,就直接离开了。   秦予衡今天也穿的正装,他们一人一身白色,一人一身黑色,远远望去,倒是像商量好了的。   齐新竹走进去,里面看起来却不像是吃饭的地方,而是一个展厅之类的。   正中间摆放了一件体积很大的东西,用红布遮住,上面还系着一个硕大的宝蓝色蝴蝶结,放置成一件礼物的样子,一下子给人的视觉刺激就拉到极致。   虽然看不清样子,但是莫名其妙的,齐新竹觉得他应该猜到是什么东西了。   齐新竹眼睛亮亮的,但还是克制住了,矜持的转过头问:“这是什么?”   秦予衡摆摆手臂,他当然看得出来对方的欣喜,也不枉他废了那么大劲弄来这个。   他走上前两步,站在礼物前面,礼物的体积很大。但秦予衡还是比它微微高上一些。   他站在不远处,神色柔和,说:“送你的,要不要亲手打开它。”秦予衡说完就微微侧开身,把决定权交给他。   这男人倒是真的挺狗的,说是道歉,其实没有一句话落人下风,姿态也没有半分降低,不过,谁叫他有钱呢?   齐新竹最终还是没有抵制住诱惑,每个人对惊喜都没有抵抗力,但是他知道成年人的规矩,只要答应了,拆开这个礼物,就代表着原谅他了。   齐新竹看着秦予衡的脸,里面含着难得的笑意看着他,仿佛胜券在握。   但齐新竹不可否认,他愿意为金钱的力量低头。   修长的手指拉住红布上面系着的飘带,只要他轻轻一扯,上面的绳索解开,红布就会应声而落,而他也可以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齐新竹停顿了几秒,脸上还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手指微微使力,在红布落下的瞬间,一架收藏级别的斯坦威钢琴缓缓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且是他一直想要的那一款古董级别的。   据说这架钢琴的拥有者是国外一个贵族,能够演奏它的都是钢琴界赫赫有名的大师,后来这架辗转流入拍卖会,被一个神秘的私人买家买走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出现在了秦予衡手里。   可是现在,他成为了这架钢琴的主人。   饶是齐新竹本人,也觉得这手笔着实豪气,也可以想象,秦氏集团现在的生意是如何如日中天。   “喜欢吗?”   齐新竹觉得这个礼物实在有点超出他的想象。   “这……太贵重了吧!”齐新竹有些犹豫。   秦予衡不置可否,这架钢琴还是有人为了和他搭线做生意送给他的礼物,他知道这东西的贵重,但也确实没有人需要它,所以一直放在银行存着。   反正一直留着也是浪费,他早就存了把它送给齐新竹的想法,总之,就当是给他的一点补偿了。   秦予衡想到自己原本的打算,眼神又暗了暗。   抬眼看去,那个穿着白色燕尾服的少年,说着太贵重,不敢收下,可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坐上了琴凳,开始试音。   他很少见见到他如此开怀的样子,也连带着被他感染了几分。   秦予衡知道他的性格,赶快在他弹起来之前,把人拉起来。   “先去吃饭。”   齐新竹恋恋不舍的看着那架钢琴。   “放在这真的没有问题吗?会不会被人偷啊?我们要不就在这儿吃饭吧?”   秦予衡看着他那恋恋不舍的眼神,相信只要没人管他绝对可以和这家钢琴同吃同睡。   扶着他的肩膀,强迫他往外走,“放心吧,不会有人拿走的,我们去吃饭。我派人把他送到泰景亭苑去,这样你一回家就能弹到新的钢琴了。”   齐新竹终于答应下来,毕竟就算是他,也无法对这一辆古董级的斯坦威说不。   之前就找听说过这架钢琴的大名,它甚至比一些钢琴家还要有名,他也很想试试在他的手下这将是一个多么美妙的组合。   秦予衡看着他吃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顺势敲了敲盘子,威胁道:   “好好吃饭,否则你回家肯定看不到那架钢琴。”   齐新竹小声骂了一句:“小气鬼。”然后低下头吃盘子里的食物。   秦予衡当然听到了他说的事什么,有些好笑。   “我送了你一架古董级别的斯坦威钢琴,你还骂我小气鬼?”   齐新竹小声逼逼:“那还不是有目的的。”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终于不再是冷若冰霜了,秦予衡心情颇好,问他:“哦,那你觉得我是什么目的?”   秦予衡盯着他看,他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齐新竹很容易害羞,但是他害羞总是耳朵先红,然后才是脸颊。   有时候就会形成两只耳朵已经通红了,但是脸上还是白净的,活活像是被冻出来的一样。   齐新竹低头想了片刻,他们坐的极近,秦予衡瞧着他,也不催促。   他倒要看看这没良心的,能说出什么话来?   然后还没听到任何声音,唇上突然多了一丝柔软的触感。   他看到眼前突然放大的俊雅的脸,第一时间却没有下意识的推开他。   心脏骤然停止,他的呼吸都不由得放缓。   那一秒过得十分漫长,他那时候在想什么?他想那时候也许在想,如果推开了的话齐新竹肯定又要生气吧。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于是他没动?   齐新竹只亲了一秒,马上就收回身体,佯装镇定地低下头吃饭,可是耳朵上的红色骗不了任何人。   秦予衡也有些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调整了一下坐姿,他突然想起上一次及新竹也是这么主动亲他的,只不过那一次是在脸上。   也是一样的柔软,还伴随着一丝幽幽的香气,和上次一样,他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但里面一定带着兰花,而且是最低调的那种白兰。   还没等他开口,齐新竹又说,像是耗尽一次性存够的最后一点勇气,他说:“讨我开心啊。”   秦予衡明知故问:“什么?”   小孔雀耳朵上的红已经传染到了脸颊,听到他说的话,有些气闷。   但还是认真重复了一遍。   “我说,你的目的不是讨我开心吗?”   秦予衡看着他害羞又有一些小得意的笑,突然觉得这个人又和自己认识的不太一样。   他好像完全不认识这个人,查到的那几本厚厚的资料也不能完全的概括他这个人。   作者有话说:   小秦认真脸:你喷的什么香水?前调应该是木质香,中调是兰花玫瑰的味道,后调我好像闻不出来。   小齐:哦,sixgod。   大家节日快乐,还是努力日更呀。 第9章总裁的笼中雀9   那位阿姨就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不是白来的。   他就说这两位吵完架和好之后感情一定会更好的。   这可不是嘛?   也说不出来到底有哪些变化,但她就是觉得两个人的步调明显更合拍了一些。   至少终于不用一个人在餐桌上吃饭,一个人在琴室里吃饭了。   齐新竹和他一起吃着早饭,秦予衡每天这个时候都会看一下有没有未处理的邮件。   齐新竹有时候会百无聊赖的撑着脸偷偷看他。   秦予衡也不抬头,只是说:“好好吃饭。”   齐新竹觉得这人恐怕是长了第三只眼睛吧,不然他明明在看邮件,为什么还能观察到自己在干什么呢?   齐新竹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轻轻用筷子夹起一块虾饺,放到秦予衡的盘子里。   然后说:“你把这个吃了,我吃不下了。”   秦予衡头也没抬,就把盘子里面的东西喂到了自己嘴里。   齐新竹看着他的动作,还有些疑惑。   他是不是工作搞傻了,我刚刚可没有用公筷,他居然看都没看就吃了。   秦予衡处理完工作,看见他惊讶的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巴倒是疑惑问:   “怎么了?”   齐新竹摇摇头:“没什么,你快去上班吧。”   秦予衡点点头,这才发现居然忘记了打领带。   “星星,能帮我去拿个领带过来吗?”   齐新竹刚好也吃完了,点点头,“你要什么样的?”   秦予衡手指在iPad上滑动,估计是在回邮件。   “蓝色的就可以。”色系搭配一致就好。   齐新竹慢慢上楼在他的衣帽间里选了一条蓝色白纹的下楼。   秦予衡在即将要接过去的时候齐新竹却踮脚直接给他系上了。   “你低一点。”齐新竹脸鼓鼓的,似乎有些抱怨。   “没事长这么高干嘛。”   秦予衡笑,接话倒是从善如流:“给你打伞啊。”   不出意外,他又看到齐新竹的耳朵染上了一点点的绯红。   齐新竹帮他打了一个漂亮的汉洛威结,把他的外套递给他。   “你快去上班吧,不然要迟到了。”   秦予衡也不再停留,拿起衣服走了出去。   齐新竹最后的工作就是目送他三秒钟。   在阁楼上和他挥挥手。   一天基本上就没有他什么事儿了。   之前那一架钢琴被替换了成了新到的那架古董斯坦威,齐新竹对它兴趣也颇深,很多时候还挺愿意自己去弹一会的。   一曲刚结束。   一直给他们负责做饭的张阿姨问他今天中午要吃什么。   齐新竹想了想,报了几个菜名,他突然心中萌发一个想法,叫住阿姨。   “对了,先等等阿姨。”   对方停下脚步:“还要加什么吗?”   齐新竹淡笑:“不是,我是想让您帮我做了,装在保温桶里,我拿去给予衡哥哥一起吃。”   “哎”那阿姨连声应下,喜滋滋的就去忙活了,“我这就去弄。”   系统不解:“你怎么今天突然想到去送饭?”   齐新竹翻着谱子,漫不经心:“因为我觉得现在还是太慢了,我得再给他加把火。”   系统:“我觉得你撩的够了,你别撩过了,到时候走都走不了。”   齐新竹轻笑:“你信不信,他现在还没有放弃那个想夺我股份的计划。”   系统:“不至于吧,他昨天还送了你一架钢琴呢,那东西可值不少钱。”   齐新竹掰着手指:“那家钢琴少说也值个三两千万,可是我手里齐家newdream的股份市值至少上亿,你说到底哪一个是西瓜,哪一个是芝麻?”   “就你这智商,随便来个人就把你骗走了。”   天朗气清,这还是齐新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出泰景苑邸。   他现在早就得到了秦予衡的准许,可以在保镖跟着的情况下出稍微活动一下。   那个一直跟着他的高瘦的保镖看着齐新竹坐进车里。   还是有些犹豫。   “齐先生,这……恐怕不行。”   虽然秦总是交代了齐先生可以稍微在周围活动,但他理解的意思是在城边缘啊。   齐新竹抱着准备去给秦予衡送去的饭桶,无辜的睁着眼睛看他。   “我只是想去送个饭,我哪里都不去可以吗?”   眼看对方还在犹豫,齐新竹又加了一把火。   “我只是想给予衡哥送我亲手做的午餐,如果不行的话,你帮我送过去一下吧。”   齐新竹脸上闪过少许失望,但是他却很理解的没有责怪。   反而将保温桶递给那个保镖。   保镖顿时觉得手上的保温桶烫手了很多。   万一,是他理解错了秦总的意思呢,齐先生好不容易去给秦总送一次饭,那他不是坏了秦总的事?   齐新竹面向景泰亭苑走回去,心里默数。   “三……二……一”   在他心里数到“一”的时候,果然有人叫住了他:“那个,齐先生,要不您还是亲自送去吧,我会在您身边保护您。”   齐新竹貌似惊喜,道了声谢。   反而把保镖弄得不好意思了。   齐新竹今天穿了一身米白色的衬衫,上面只有领口一点亮闪闪的配饰,显得整个人精致贵气。   普通的西装裤刚好能完整修饰好他笔直修长的腿型,即使外面有一件咖色的大衣虚虚罩着,也不难看出其人比例优越。   保镖可能实在太熟悉这条路,一路畅通无阻的把他送到了秦氏大楼下。   保镖还贴心的给他挡着车边,拉开了门。   “齐先生,需要我送您上去吗?”   齐新竹摇摇头,推开门下车说:“不用了,你在这等我吧,我送完就下来了。”   保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没事,没事的我不急。您忙。”   齐新竹抱着保温桶走进秦氏大楼,周围人虽然不认识他,但也纷纷侧目,看这是什么人,皮相也太优越了。   齐新竹早就习惯了这种目光,面不改色的问刚刚还在发呆的前台。   “我和秦总有预约的,能帮我打个电话吗?”   前台小姐连忙收起花痴的表情,这小哥长得也太好看了一些,拿出预约手册。   “您好,请报一下您的姓名,我核对一下。”   齐新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不好意思,我是和他本人预约的,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联系吧。”   对方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还是大概听懂了,齐新竹是说他有他们秦总私人联系方式的。   虽然面前的男人确实好看,但是对于他说的话,她还是不太相信,毕竟秦总的脾气全公司人都知道,什么事都是公事公办的。   有时候连董事见他都需要预约。   但是超高的素养让她不能表露出质疑。   只看见齐新竹拿出手机,细长白皙的手指在上面按了几个按键。   她才发现这帅哥不仅身材和脸好看,手更是一绝啊,这手简直可以去做手模了。   电话响起的时候秦予衡正在开会,看见齐新竹的电话还以为他是要他下班带什么东西回去。   他接起电话。   里面的声音清朗朝气。   “喂,是我,予衡哥哥,我在你公司楼下,你能和前台那个姐姐打个招呼让我进去吗?”   齐新竹挂断电话等了片刻,前台的电话还没有响起。   那个前台小姐更加确定他刚刚只是在开玩笑。   但是这种姿色的帅哥放在这里即使是养养眼也是好的。   她眼睛尖的很,连忙去搬了个凳子过来。   “你先坐着吧。你可以在这里预留一个姓名和电话预约,等秦总有空的时候我会安排的。”   小姐姐还给他使了个眼色,齐新竹笑着对她的善意道谢。   “谢谢你,不过真的不用了。”齐新竹看她又要去给自己倒水,连忙叫住她,但她无动于衷,还是一路小跑着去茶水间了。   茶水间有些远,还没走到呢,居然破天荒的碰到了他们的总裁秦总。   不管是谁遇见老板,都会觉得不知所措,更何况她刚刚上任没几天,只见过几次这位总裁的背影。   但是他的脸常年印在财经杂志上,也没有人会不认识。   她有点不知所措,只能僵硬而官方地打了个招呼。   秦予衡似乎没看到,径直往外走。   她有点疑惑,这个时候秦总为什么会突然下来?即使要出门也是先去停车场啊。   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方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径直朝着那个清雅俊逸的年轻男人走过去。   对方也微笑着和他打招呼,似乎是很熟捻的样子。   她努力辨别了一下,四下无人,似乎他真是在和他们秦总打招呼。   所以……刚刚那个帅气小哥没有骗他,他真的认识他们秦总,还有他的私人联系方式。   那她刚才还任凭对方怎么说都不相信,刚刚还要让他留电话和姓名让自己预约。   她现在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齐新竹看到他过来,顺势把手上提着的袋子递给他,问:“你给前台小姐姐打个电话就好了啊,不用亲自下来的。”   秦予衡疑惑:“你怎么会突然来了?”   齐新竹指指手里的袋子。   “来给你送爱心午餐啊。今天阿姨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狮子头,我又不喜欢吃这些荤腥的肉类。不给你送来,也是浪费了。”   那个前台小姐看着两人举止亲昵,感觉更尴尬了,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回到岗位,毕竟被发现她离岗太久下场会更惨。   他回去的时候,端着一杯菊花茶。   是那种塑料杯子装着的,上面飘了之多干枯的菊花。   本来是准备拿给齐新竹的,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手里的东西根本配不上这位小哥。   毕竟这可是和他们秦总交往甚密的人。   齐新竹看见她一脸尴尬的笑容,了然于心。   有心提她解围。   “谢谢你给我倒的茶,刚好我有点渴了。”   她没想到对方这么好脾气,连忙把手里的杯子双手递给他。   齐新竹接过来,里面泡的热水拿在手上暖暖的。   他小口抿了一口。   问秦予衡:“还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对话,他是没看错吧?这小哥把自己喝过的菊花茶递给了他们秦总。   而且主要是,秦总居然接过去喝了一口!!!   她看着两人的手轮换握着那个塑料杯子喝了一口,她顿时觉得那个塑料杯子高贵起来了。   秦予衡正准备带他上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停下来,转过头对着她。   她紧张极了,秦总该不会要责问她刚刚为什么擅自离岗吧?   她心中已经打好了万字腹稿,设想了多种结局。   然后听到他们秦总只说:“以后他来直接帮他刷卡,坐我的私人电梯就行”   啊?原来不是责问她?   他眼神一扫,看到齐新竹淡笑的脸,已经把他纳入友军。   然后她才对着秦予衡疯狂点头。 第10章总裁的笼中雀10   齐新竹还没有吃饭,所以他带的是两人餐,秦予衡的总裁办里有生活区域,完全足够他们俩人吃饭。   他带的菜不算多,但样式很多,也刚好足够两个人吃。   这也是他第一次来秦予衡的公司,还有点好奇,周围的人对他也是一样,有意无意地瞟过来。   “我感觉他们都好怕你的样子啊。”齐新竹四处张望了一下。   路上很多人看到自己和秦予衡走在一起,都投来探究的眼光,但一触及秦予衡,又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避开。   秦予衡对此没有什么反应,像是早已经习惯,声音低沉平静:“可能他们对我误解比较深吧。”   齐新竹点点头,听后又笑了:“总不可能全公司都对你有误解吧,你不会觉得这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吧。”   秦予衡没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催促他。   “快吃饭,你就是吃饭的时候不干正事儿,所以才这么瘦。”他皱着眉头,以前他父母出了意外在外面一天打三份零工的时候一顿可以吃三个人的饭。   秦予衡看他这么久,除了吃点青菜以外,就没正经吃过几口饭,所以他才这么瘦瘦弱弱的。   齐新竹心想,我难道不需要保持身材吗?毕竟保持美貌也是他们的一大武器,这是他们局里有过实验数据的,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教育,还是听话的往嘴里塞了几块炒肉片。   一切都仿佛安静祥和,甚至齐新竹还在想今天出来总不能一无所获,总得搞点事情,还没等他的计划成型,他的助攻很快就登场了,他们正吃到一半,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   齐新竹还诧异,刚刚秦予衡吩咐了免打扰,怎么还会有人敲门呢?   疑惑间,来人没等有人回答就直接推开了门,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男人欣快的推开了门。   语调高昂:“秦哥,我给你带了……”   何翎看着眼前正在一起用餐的两个人,突然愣住了,连拿着饭盒的手也尴尬的停在了半空。   “午饭。”   但后面两个字明显没有了之前的兴奋。   三个人表情都有着一瞬间的凝固,然后又被很好的遮掩住,唯一情绪流露最明显的可能就是齐新竹。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c   何翎脸上也有一闪而过的尴尬无措,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和别的男人一起,当然,还是比自己更好看的男人一起共进午餐,谁能忍住不心痛。   齐新竹光是想想,就觉得痛苦。   系统对他表示无语,但是还是关掉了自己的连续剧,专心致志的看这段狗血恋情,凑热闹可不只是人类的天性。   齐新竹也怔愣了一秒,而后向秦予衡投向疑问的目光,仿佛像是要一个解释。   毕竟,这里是秦予衡的办公司,而来人像是和他很熟的样子。   秦予衡站起来,眼神中也难得的透出一丝尴尬,好像有些头疼,但也只能介绍道:“星星,这是万科银行的小公子,何翎。”   然后他又面向何翎:“这是我儿时的发小,齐新竹。”   听了秦予衡的话,何翎点点头,刚刚看两个人举止亲密,他还以为是秦哥谈了男朋友呢。原来只是发小,只要不是男朋友,他就有机会。   但齐新竹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他们不是恋人吗?他就是在外面这么介绍他的吗?寒冷从四肢慢慢传导到心脏。   他看向秦予衡,对方这时候却不再看他,仿佛他本来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系统:嘿嘿嘿,小丑竟是你自己。   事已至此,直接离开也不太好,何翎径直坐下,非常自来熟地把他带的饭盒打开。   “刚好你们也在吃饭,一起吧。”从他的声音中就能听出他是个很外向的人。   何翎把他带的饭盒放到中间,和齐新竹的比起来,他的那份显得高档很多。   如果说齐新竹带的是家常小炒,他另外一份就是米其林餐食。   高下立判,他的心仿佛被寒冷的水浸泡。   偏偏何翎还非常热情,“既然你是秦哥的发小,以后我们也是朋友了。”   他给齐新竹夹了一块牛排,齐新竹发誓,他不是馋。   只是毕竟已经到了他的盘子里了,不吃简直对不起那只无辜的牛。   牛排的口感醇厚顺滑,上面的花纹漂亮得如同雪花一样,纹理清晰,风味上佳。   确实顶级,不管是食材还是厨师的手艺。   何翎见他吃得开心,也笑着说:“你要是喜欢,随时来我家做客,对了,要不然我们加个微信吧。”   齐新竹还没忘记自己的人设,愣了愣,无辜道:“啊,我没有微信。”   要不是看齐新竹确实不像骗人的样子。他就要觉得对方就是敷衍了。   这个时代怎么会有人没有微信呢?   齐新竹歉疚的笑了笑,低头慢慢吃东西,他都速度不慢,但是一举一动都非常优雅,但又不是矫情,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何翎撑着手托腮看着他。   “你长得真好看。”   齐新竹像是有些害羞,瞪大了眼睛,脸上泛起一点点的红色,连忙摆手。   何翎说话实在太直白,让他根本不知道回答什么。   何翎笑了,他没想到就这样他就脸红了,“你怎么这么可爱啊,你多大了啊。”   终于有一句齐新竹可以回答的了。   “二十一。”   “这么小啊。”何翎有些惊讶,不过看这张脸,说是十八也有人信,但是又没有十八岁那种稚气,多了几分优雅与平和。   “那你得叫我一声哥,我比你大两岁呢。你以后就叫我何翎哥哥吧。”   何翎实在太喜欢他了,虽然他本身性格热情,但也不是一个在哪里都乱认弟弟的人。   不过他在家里就是最小的那个,被哥哥姐姐保护惯了,他就想能有个好看的弟弟或者妹妹由他保护。   而齐新竹简直完美符合要求。   秦予衡看这俩人越聊越起劲,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俩人是真把他当空气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齐新竹如此受欢迎的样子,他心里有一些堵,明明他才是最明白他有多优秀的人。   何翎这才发现自己完全偏题了。   把饭盒往秦予衡那边推推。   “你也吃啊,秦哥。”   秦予衡:……   齐新竹终于被他逗笑了,何翎才发现原来他笑起来更好看,脸颊上浅浅的梨涡凹进去,有些可爱。   他太喜欢这种长得好,气质好又没有架子的人了。   秦予衡看着何翎直勾勾的眼神,终于忍不住了,“你哥已经找过来了,你逃了今天的实训课,要是不想让我揭发你的话,赶快去自首,说不定能混个轻判。”   何翎这才注意到时间,满脸懊悔,重重拍了一下头:“该死,我给忘了。”   齐新竹呆愣愣的看着他们互动,仿佛里面有一个保护膜,中间是他不知道的世界。   他赶快拿起挂在架子上的外套就往外跑。   还不忘了回头。   “下次见啦,秦哥,漂亮弟弟。”   还附赠一个飞吻。   齐新竹有些好笑,明明还比自己大两岁,但比自己还像一个孩子。   没有了何翎,屋子里又回归了寂静。   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有极其轻微的咀嚼声。   秦予衡终于开口,“你知道,现在很多人都在对齐家虎视眈眈,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暴露给太多人,否则你会很危险。”   齐新竹冷笑一声,恐怕虎视眈眈的第一个人就是你自己吧。   齐新竹低着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半晌,他说:“我们要一直这样吗?”   秦予衡觉得自己走向一个悬崖,“什么?”   齐新竹的眼神微不可察的带了少许失望。   语气落寞:“就是,不能曝光。”   齐新竹心里骂骂咧咧:狗男人,真把我当地下情人了是吧!风水轮流转,看小爷后面怎么报复你。   秦予衡终于知道先前那股子情绪的名字叫做罪恶。   但事已至此,他不可能回头。   他神色复杂,终于施舍般地摸了摸他微微弯曲的头发,“很快的,给我点时间安排好吗?”   给你时间个鬼!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表情不变,只是多了一份期望。   齐新竹对着他重重点点头,心情像是很快又恢复晴朗。   秦予衡从来没见过这么好哄的人,几乎是他说什么,齐新竹就信什么!   他表情温柔,笑,给秦予衡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心,我知道你肯定是为了我好。”   “你怎么会害我呢?”   秦予衡看着那双干净至极的眸子,里面倒映着欲望和邪恶。   而里面只有自己。   他突然觉得“对。”这个字宛如千斤重,压的他不敢开口。   明明他见过那么多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流离失所。   他不会有任何触动。   毕竟谁没有苦难呢,难道他没有吗?   上天加注在他身上的苦难应该比大多数人还要多,还要重。   只不过他熬过来了而已,这么多年的辛苦,他利用一切,把命运踩在脚下,别人只看到他的光鲜亮丽,却不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少,失去了多少。   所以,很多时候,他并不会觉得那些人可怜,也不会生出无端的同情,只会觉得是他们没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命运。也因此,别人都说他残忍。   可是现在居然不忍心骗齐新竹,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他只是觉得,偏这样一个满眼纯洁的人,是否有些太过于卑劣?   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心理天平已经开始慢慢发生变化,他开始思考,秦氏的发展就一定要走这一条路吗?一定要脚下踩着血淋淋的尸骨,他是说,可不可以单单放过他。   等他们吃完东西,齐新竹把桌面收拾好。   “我先走了啊。”齐新竹踮脚抱住他,现在他们的拥抱已经变得非常平常,只是秦予衡从来不曾主动。   “嗯,你回去让保姆洗就好了,不要自己动手。”秦予衡说。   “知道啦。”   末了,齐新竹还偷偷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然后有些害羞的,快步走了出去,在门口的可视玻璃窗外向他挥了挥手。   “叮咚”清脆的声音响起,秦予衡手机屏幕闪烁一下。   他拿起手机,看到自己的信件箱收到一条短信。   “我等你回家吃饭。”   外加一个可爱的表情。   秦予衡盯着屏幕,最后敲下一个字:“好!” 第11章总裁的笼中雀11   再过了一段时间,秦予衡再也不限制他手机的使用,似乎对他的防备心渐渐的也几乎消弭无踪。   不管他心里还有没有打着齐家股份的注意,可能至少相信他不是装失忆了。   齐新竹也想起来上次何翎找他要微信号的事情,准备给自己注册了一个微信号,毕竟他现在还活着不是吗?   彼时,秦予衡正坐在他身边处理文件,他总是很忙很忙,毕竟一个人需要处理秦氏集团那么多事情,像一位驱使着巨轮的舵长。   齐新竹穿着一件灰白色的毛衣盘腿坐在地下,他皮肤白,整个人看起来就暖洋洋的,地下铺着厚厚的羊绒毯,即使赤着脚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凉,他头靠着秦予衡的膝盖,递过去自己的手机。   上面是注册微信号的页面。   齐新竹问:“你说我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秦予衡低头看了一眼,“怎么突然想起要注册这个了?”   “何翎告诉我的啊,他说现在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个微信号,不然很不方便联系的。”   齐新竹状似毫无防备给他看他和何翎的聊天。   “我现在是因为不怎么出门,可是我以后总会出门的啊,没有微信很不方便。”   秦予衡听见这句话,心又渐渐沉了一分,在他心里,他只要待在自己身边就好,他会处理一切。   昨天他们俩互留了电话号码,但是由于没有微信,两个人打过一次电话之后,就只能一直短信联系。   两人相交甚欢,短信都发了一百来条,齐新竹手指一下子都划拉不到头。   秦予衡突然语气莫名:“他倒是挺喜欢你的。”据他所知,何翎其实是个很傲气的人,毕竟从小金贵到大。   和他想的没错,只凭这张脸,足够是绝大部分的人喜欢他,自己不也多少受到了影响吗?   齐新竹像是没听懂的点点头,说:“他叫我明天去滑雪,我答应了。”   秦予衡低头的时候,齐新竹也正在看着他。   秦予衡道:“嗯?”   “你同意吗?”齐新竹偏头看他,目光灼灼。   秦予衡问:“我的意见很重要吗?”   对方像是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立刻回复:“当然重要,你的意见在我这里从来都是最重要的啊,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去了。”   秦予衡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去吧,明天我给你准备司机。”   齐新竹乖乖巧巧的应了一声好。   这才想到正题。   “你还没有告诉我,我到底取什么名字好呢?”齐新竹想了想问:“你的微信号叫什么名字?”   秦予衡把私人微信打开给他看,和他设想的差不多,就是姓氏一个单字秦。   头像是不知道哪个城市的一次落日,苍穹被染成紫色,又从里面透出点点橙光来,虽然是落日,但也足够绚烂,像是太阳拼尽最后的力气再风光一把。   齐新竹突然不说话,低下头鼓弄着什么,秦予衡也不管他,继续看文件。   过了大约五分钟,他又把手机拿上来给他看,像是邀功的孩子一样。   “呐,怎么样?”他脸上笑容明显,得意洋洋。   秦予衡看到手机上面的微信号,上面昵称已经设置好了,和秦予衡的异曲同工。   他就一个单字“齐”,像是他自己手绘的,头像是海边的一次朝阳,朝阳初生,朝气蓬勃,永远象征热烈,永远给人希望。   秦予衡轻笑,心中却生出一种异样的满足,他食指曲起敲了敲他的头:“我是不是要向你收一笔创意费?”   齐撇撇嘴,这个人也太不解风情了,他这么浪漫!   “什么呀,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秦予衡听到他的话,觉得孩子气。   “好,我什么都不懂,那你告诉我。”秦予衡唇角勾起微笑,淡笑着看他。   齐新竹看着他含笑的眼睛,静默片刻。   说:“这叫做情侣名和情侣头像。”   秦予衡心头一动,但还来不及感动,然后又听到他小声逼逼:“看来真是有代沟了,你个老年人。”   秦予衡刚刚那么一丝丝心动被后面的话振的平静无波了,他甚至还有点想笑。   很好,他发现这人现在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齐新竹当然发现他生气了,赶快就要逃走。   但是没想到秦予衡先他一步,在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之前,直接蹲下来,用手扣住了他的脚腕。   他只能维持这个扭曲的姿势手撑在身后,半躺在地上,面对着秦予衡。   他们靠的不算近,但是肢体接触更不可忽略,两人呼吸交缠,暧昧横生。   两个人以一种暧昧的姿势在羊绒地毯上僵持着,像是谁都没有发现。   秦予衡抓着他的脚沉声说:“怎么了,嫌我年纪大了?”   齐新竹嘴硬得很,即使这样也不服软,说:“可不是,何翎说了三岁一个代沟,我们俩都差了七岁了。”   他算了算,说:“都快有两个半代沟了!”   秦予衡心想:他28岁怎么了?正是男人的大好年纪,明明他还觉得自己风华正茂,在这小孩儿眼里都成老男人了。   秦予衡嘴角扯了扯,气息又顺了顺,让自己别和一个小孩子计较,还难得开了个玩笑,只是没有人感觉好笑,“老男人不好吗?老男人会疼人啊。”   齐新竹听到他说的话,顿时脸又红了,但是纤细的脚腕被他卡住,他也不能移动。   这个人之前还很正常的,怎么最近?越来越不正经了。   他这时候他才感觉到脚腕上的疼痛慢慢传来。   他试着移动了一下脚腕,秦予衡的手像铁箍一样让他动弹不得,像一只干涸的鱼。   “好疼。”他缩了缩脚,紧紧皱着眉,手推了推他。   秦予衡看到他皱眉,才连忙放开了他,这才看到原本纤细的脚踝已经被他捏了一圈红痕,他忘了,这个人很娇气的。   他轻轻抬起他的小腿,他的小腿曲线很好看,薄薄的皮肉下包裹着肌肉,长度比一般人的还要长一些。   怎么这么娇贵,稍稍碰一下就要喊疼。   秦予衡也不知道怎么办,看样子应该不是特别严重,但肯定是把人压疼了。   他轻轻抬起他的小腿,用手帮他按了几下,他似乎是有技巧的,按的不错,就是手劲太大。   齐新竹被他按的也有点不适应了。   连忙收回了腿,站起来想要活动一下,刚刚盘腿坐得太久了,小腿还有点发麻。   “我该去练琴了。”齐新竹想着今天的任务大致已经达成,又搬出了他的万金油理由。   秦予衡看着他急急忙忙跑出去的身影,也没追。   这人撩的时候胆子像是大的很,像是什么都不怕一样,可偏偏又这么容易害羞,一碰就脸红。   齐新竹走出门口立刻变脸:害羞?不存在的。   不过是系统帮他造成的身体变化而已。   否则,他要真是这种性格,动不动就脸红的话,根本做不了任务。   ——   他本来说自己有司机,但何翎还是第二天一大早就来接他了。   那时候秦予衡已经上班去。   一见到他就兴奋的打招呼。   没有人不喜欢这样永远活力满满的人,齐新竹也走到院子门口迎他进来。   何翎已经来四处打量了一下,好奇的说:“你这儿布置得真好啊,是你自己弄的吗?”   齐新竹说:“有一些是自己弄的,大部分还是有阿姨们做的。”   何翎看到他前院的花圃。   “哇,居然有白色的兰花,这个据说很难种的,我爸种了好几次都没活,最后还是我给他弄了一盆已经开花的,结果没几天,还是被他弄死了。”   齐新竹被他逗笑了。   “叔叔要是喜欢的话,可以从我这里带一些回去。”   何翎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爸就是一个花鸟杀手,给他没好处的,没两天就把你的心血给毁了,我可就对不住你了。”   齐新竹轻笑,这人说话也太好玩了,也不再强求。   何翎没有带司机,是他开车带着齐新竹一起到了城郊那个滑雪场。   他一边开车一边说:“听说这一家新开的滑雪场还不错,我也没试过。”   “对了,你会滑雪吗?我忘了问你。”   齐恪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的景色快速变换,心情也不错。   毕竟,长时间的待在室内确实会有些压抑。   听到何翎的问话,回答:“会一点点。”   何翎点点头,以为他是不会强装着。   “没事的,你要是不会,到时候我可以带着你滑,很好玩的。”   那是一个新开的滑雪场,面积很大而且人不多,皑皑的积雪铺在地面上,一个又一个的坡度连绵不绝。和富二代一起玩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何翎直接大手笔的在那充了个至尊会员卡,包下来一块私人赛道。   两人换好衣服过去,两人先随意的玩了玩,何翎看见他滑下的动作。   才发现自己估计是想多了,他这个样子,要是只会一点点的话,拿自己应该是还没入门了。   他身姿挺拔又优雅,和以往的他不太一样,穿着一身红色的滑雪服,手法老练娴熟,甚至难度很大的坡度他完成的都好似很轻松。   很快,他的身影就飘的远了,他只看到一个红色的人影,和那天见到他不一样,原来他不只是恬淡温和的,滑雪的时候是如此有魅力。   他拿起滑雪板也赶快冲了下去,想要追上前面那人。   他的技术虽然比不上专业的滑雪运动员,但是从小玩起也算半个行家了。   这种赛道他滑起来都需要小心谨慎,否则很有可能摔下去,可是齐新竹完成的确实完美至极。   他也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看来自己确实是慧眼识珠,这个人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并不只是一个漂亮草包,果然能得到秦哥赏识的人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他到达终点的时候,齐新竹已经等了他一会儿了,飘逸俊秀地站在那里,身上未沾尘埃半分,齐新竹向他招手,他慢慢的滑过去,和他汇合。   何翎拍拍他的肩膀,有些感叹。   “可以啊,没想到你技术这么好,经常玩吗?”   齐新竹摇摇头:“很久没玩了。”   他说的倒不是假话,他对这门运动研究不太深入。但是相比普通人,他的学习能力就是更强一些,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吧,不过要不是如此,他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何翎没听出他的小小自得。   “要不要比比?”他问。   齐新竹眼睛一亮,他喜欢。   “好啊。”   何翎说:“那要不要赌点什么?”要是一个比赛没有彩头,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齐新竹:“赌一个要求,只要不过分,输的人都必须完成?”   很普通的打赌条件,何翎点点头,两个人再次向起点走过去。 第12章总裁的笼中雀12   毕竟他们这也不算什么正式的比赛,两人就准备把规则定得简单一点。   何翎做好起滑姿势,偏头看着他:“谁先到终点,就算谁赢。”   齐新竹笑着答应了一声:“行。”   他还是挺自信的,他刚刚看过何翎的技术,看得出很老练,但是要赢他,确实还是有一段距离。   没有裁判,他们就自己喊开始,倒是步调很一致。   两个人异口同声:“三二一,a!”   几乎是同时滑了出去,但滑倒一半之后,他们之间的慢慢的距离就拉开了,齐新竹的动作太娴熟了,由于这次比赛是比时间,他就尽量动作简单一些,选择最短的路程走。   他略微技高一筹抢占了最优越的赛道,而最优越的路段被他占了,何翎当然只能避开,否则两个人都不安全   齐新竹在前面滑,何翎在后面跟得也很紧,有时候还会赶上来,滑到他的旁边。   呼呼的风在他们的耳边作响,但两人神色坚定,倒是都十分心无旁骛,无论他是快是慢,齐新竹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不急不躁,比赛最忌讳没有自己的节奏。   可是正当他们即将要到达终点的时候,他的路程上突然闯入了一个人,那人似乎也很诧异,站在前方呆呆地看着正滑下来的两个人,居然愣住了。   齐新竹看着他正挡在自己眼前,要是再不避开自己马上就要撞上去了,他急声喊:“快让开!”   但那人可能被吓傻了,一时间竟没有移动。   眼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没办法,齐新竹只能中途改变方向,朝着另外赛道外滑去,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子,才能保证不撞到那个突然闯入的人。   但那个人刚好没有影响到何翎的移动,他还是正常滑行,刚好抓住了这个空子,滑上齐新竹之前的赛道,然后以不错的成绩提前到了终点。   但他也没等几秒钟,齐新竹就以一个漂亮的空翻到了终点。   他知道自己输了,索性玩的尽兴一点,刚刚要不是那个人自己应该是稳赢的,但似乎就是上天在开玩笑。   他们俩照例握握手。   齐新竹摘下头盔,眉眼肆意,说:“愿赌服输,我欠你一个条件。”   何翎说话的时候嘴里都冒出白气。   “是我占你便宜了。”他语气坦然。   齐新竹摇头:“没事,输了就是输了。”   反正以他对何翎的了解,也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果不其然。   何翎面色复杂的看了他片刻,然后幽幽开口: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齐新竹点点头,这么简单?   “你是不是喜欢秦哥?”他说的直白。   齐新竹抬眼看着他,何翎身量也不高,但似乎比他高个三两厘米,但他们俩还是可以平视的。   他的眼神坦然又纯净,仿佛只是询问,想要知道一个结果,没有任何恶意。   齐新竹摘下头套,思考片刻他们之间的关系,终于点点头。   “是啊。”不只是喜欢,他们还是恋人呢。   何翎听到他的回答,突然释然地笑了笑,仿佛这个答案早就在他意料一种,他十分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早就看出来了,那现在我们是竞争对手了。虽然你很可爱,但是我也不会放水的。”   齐新竹愣了愣,突然有些敬佩这种人,对待感情倒是坦然勇敢。   何翎顿了顿又问:“你知不知道他有一个恋人?”   齐新竹怔愣片刻,想起秦予衡那天介绍他说的话,脖子像是被冻住了,他突然后悔摘下头盔,自己的表情一览无余,最后缓缓而僵硬的摇摇头。   何翎自信满满:“我就知道他是骗我的,还说有男朋友了,那我们怎么可能一次都没有见过呢?对吧。”   齐新竹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说实话,在他心里,他值得更好的人,秦予衡并不适合他。   毕竟一个是从泥里千辛万苦爬上来的人,一个从小就是天之骄子,一个城府颇深,一个天真坦然,两个性格如此迥异的人,是很难在一起的。   系统:“只有你能把握住这个男人,是吧?”   齐新竹非常自信:“当然。”   听到何翎这么说,他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心里面像是有密密麻麻的针在扎一样。   毕竟秦予衡自己说他们是恋人,现在他的追求者和他说,他们俩是竞争对手?   多可笑?他要和别的男人一起竞争自己的男朋友?!   到头来他好像做了个秘密情人一样。   他现在是什么角色?   会不会或许到最后,最无耻的人还是他呢?   齐新竹扯起僵硬的嘴角笑了笑。   何翎也明显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以为他只是因为有了压力不开心。没再进行这个话题,又开始找别的话题逗他,只不过气氛总是有一些怪异。   但这件事从始至终和何翎倒是没有什么关系他不可能只是因此迁怒于他。   秦予衡明显感觉到滑雪回去的齐新竹萎靡了很多,有时候叫他,他都像听不见一样,呆呆愣愣的。   他还在想要不要打电话问问何翎和他说了什么?   但很快,他似乎就知道了原因之一。   齐新竹当天晚上回去就发烧了,这回倒真不是装的,也许是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上次滑雪,不小心冻着了。   医生来检查过开了药,好像还不是很平常的感冒,有点伤寒的意思了。   秦予衡看着齐新竹躺在床上,小脸煞白,嘴唇也干枯枯的,没有一丝血色。   看着他这样,他心里有些烦躁,早该知道他身体这么差,不能让他去的。   一个多晒一会儿太阳都会昏倒的,玻璃一样的人,本来就需要有人尽心照顾着。   “到底什么情况?”   医生隔了一个小时,又量了一次体温。   “刚刚给吃了药,现在体温有些回落的趋势了,现在我的建议是需要有人守着他,每两个小时给他量一次体温,只要没有回升的话,应该就没有大问题了。”   秦予衡点点头,拒绝了阿姨守夜的建议。   “没事,我来守着吧,你们回去吧。”反正他也要一直待在这。   阿姨们看着他一脸严肃,自知也劝不动他,只能下去给齐新竹煮点雪梨粥,让他醒来第一时间有点能入口的东西。   秦予衡就坐在床边看着他小小的一个人陷在被子里面。   他心里突然有点什么东西塌下去,秦予衡用棉签打湿了温水给他擦拭嘴唇,他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只能这样慢慢的润上去。   齐新竹确实是有些难受,意识有些昏沉,但也没到昏迷的地步。   他能感受到秦予衡在旁边照顾他,整个人显得异常的温和。   正巧外面一声惊雷,接着很快就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惊雷和电弧在空中狂舞,还有雨滴拍打树叶的声音,它们衬得屋子里更加安静,只有两个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秦予衡感觉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重要去再重新接一杯来。   刚刚起身,手腕就被人死死攥住了,活像溺水的人抓住那根救命稻草。   而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俩个人。   秦予衡回过头,齐新竹的眼睛仍然闭着,眉头死死皱着,表情痛苦。   他嘴里似乎呓语着什么,仿佛是要他别走。   秦予衡弯下腰,想把手从他的手里拉出来。   他的声音是他难以想象的轻:“我不是要走,我就去接杯水,好不好?”   床上的人仍然不放开,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梦到了什么?眉头皱的更紧了,四肢还有些不自觉的颤动。   眼睛里还淌出泪来,但没有声音,大颗大颗的,无声顺着脸庞慢慢滑落,然后滴在枕巾上,慢慢消弭。   秦予衡觉得,这泪仿佛是流在了自己的心上,他轻轻的为他搽去泪水,他已经不可忽视这个人对自己情绪的牵动了。   又听到他喃喃低语说:“予衡哥,我好想你啊……我想去见你,可是他们说我不能打扰你……爸爸妈妈也不见了……”   齐新竹一边说一边哭,语序混乱,换了旁人估计都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但秦予衡却突然明白了什么,心中惊雷乍响。   他一之前一直说自己不在乎,可是怎么能真的不在乎呢?不过是如此安慰自己人和人的感情本来单薄才能让自己好受点罢了。   之前他一直怨恨为什么自己家里深陷危机的时候齐家没有一丝帮助,甚至连齐新竹也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就这么走了。   那时是小小的他经历过的第一次背叛,他没想到感情是这么脆弱的东西,原来很好的两个人会这么容易被现实打败。   可是他没有想过那个时候的齐新竹才十几岁,他能懂什么?只要大人刻意想隐瞒,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带到了国外。   也许他还想来看他,也许他还认为自己在国内过得很好,也许大人们给了他一个假的邮件箱,他每个月都会往里面发邮件。   还会问:予衡哥哥怎么不回我呢?   他想象小小的齐新竹这么问的场景,他是不是非常委屈?为什么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却没有人回应?   然后也许会有人告诉他:“可能他有新的朋友了,你也该交新的朋友了。”   小小的齐新竹可能还会生气,还会疑惑,为什么会这样呢?只是分开了一会而已。   他可能暂时不相信,可是慢慢的发现还是没有回应,所有的信件都如同石落大海,激不起一点点涟漪。   又过了很久很久,最后他终于接受了,他的予衡哥哥不理他了的事实。   可是明明他也在世界另外一边翘首以盼,希望在那个最黑暗无助的时候,能有他的只言片语,也算是聊以慰藉,让他知道不是被所有人抛弃。 第13章总裁的笼中雀13   齐新竹的手一直攥着他,虽然他可以直接甩开,但他没有,他索性也不去了,就坐下来陪着他。   可是别墅里面的人都已经离开了,手里的水也真的凉透了,他拿着倒是不要紧,但就没有水给他润嘴唇了。   好在他手机刚好放在身边,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他单手给自己的助理发了个消息,让他赶快过来,私人的二十四小时助理拿着那么高的年薪就是这个时候用的。   他看着齐新竹脸上的泪水无声滑落,他用手帕轻轻地帮他擦去脸上的泪水。   心中莫名有些酸涩:“别怕,我在呢。”他已经完全意识到,齐新竹现在已经开始影响自己的情绪了。   他的声音温柔,仿佛能给人力量,齐新竹好像在他一声声的安慰中终于沉沉睡去,手指也渐渐失去了力气松开,手指无力地垂着,但看表情似乎睡得一点也不安稳。   秦予衡却还是没动,他出神地看着齐新竹放下的手,安静地盯了片刻,他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然后第一次主动伸出手慢慢又牵起他的手,紧紧握住,然后又帮他盖好被子,他想帮他把眉头抚平,可是又怕吵醒他。   过了大约一半个多小时,助理冒着暴雨急匆匆的赶过来,屋漏偏逢连夜雨,比半夜接到老板消息更痛苦的事情就是还下着暴雨,他半湿的达到泰景亭苑,却发现小楼一片寂静。   他找了好几处地方,终于在齐新竹的卧室找到了他们秦总,但气氛有些微妙。   他刚想要打招呼说话,秦予衡就赶快打招呼让他别出声。   “别出声。”秦予衡声音已经很小了,但他还是怕吵到齐新竹。   他指了指手机,助理大概明白,意思是手机联系。   助理也反应过来,他也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那个脸色惨白的人,大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轻手轻脚的关上门走出去。   就看到手机上发来一条消息:“去帮我接一杯温水,顺便拿一条湿毛巾。”   助理虽然不怎么常来这里,但是这两东西还是好找的。   他拿了个杯子倒水的时候,却发现秦予衡又发了一条消息。   “水温尽量六十度左右。”   助理:??这什么要求啊,难道他还要去找个温度计量量吗?   虽然心里这么吐槽,但是动作上却不敢马虎,冷热水掺和了好几次才大概达到了那个温度。   等他把东西都准备好了,拿过去的路上,突然回忆刚刚的画面,他看床上那个人的目光那么温柔,他觉得他们秦总似乎是不一样了,至少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秦总如此关心一个人,甚至细微到了如此地步。   他刚刚看秦总的眼神,里面那个心疼,他丝毫不怀疑,要是能够选择,他肯定愿意替床上的人去生病。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他很早就跟着秦总,也知道他并不完全是外人传言的那样,他是狠,却也真的厉害,他一路走过来也不容易,至少秦总每年发给他的年终奖足以消弭他对他的任何积怨。   以秦总那种性格,以前还以为秦总会一个人孤独终老,没想到还是有人能降服他的,而且是这么迅速,果然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他走到门前,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了,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把东西递给秦予衡,再给他发消息。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消息过了一会有了回复。   “楼下有个客房,你今天就住在那,每隔两个小时再来给我换一次水和毛巾,给你开十倍工资。”   某985毕业生/总裁助理李瀚宇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么给别人做护工的一天,他已经沦落至此了吗,但是他也无法拒绝。   毕竟十倍的工资呢,一晚上就是好几万的工钱,足够他三个月的生活费,只要钱到位,装牛做马无所谓,况且即使不为了工资,他也得接下这个活,这可是总裁的要求,如果今天拒绝了,他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因为左脚踏进公司而被辞职。   他实在是对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有些好奇了,趁着送东西的时候匆匆瞟了一眼,才发现这居然是那个人!他作为秦予衡的助理,其实见过齐新竹一面,就是在他那一次去给秦总送饭的时候。   那时候他隔着玻璃门,遥遥的看了一眼,就被惊艳到了,年轻的男人穿着简单,却举手投足都是优雅,当他那一双含情眼看着你浅浅一笑时,几乎觉得这就是摄人心魂的妖灵,在人的心被他轻易收走之后再看他,却又发现,他身上又带着一股子很天然的纯净。   但也只是那匆匆一眼,后来他有心打听,到底是哪儿来的如此气质绝佳的人,他才知道那是秦总的朋友,后来,便再也没有见过。   如今再见到,就是在这座小楼里,原来这个人住在这儿,怪不得最近秦总都不回原来的跃层公寓了,每天下了班,驱车一个小时也要来这儿。   而且看样子两个人肯定不是普通的朋友,估计是恋人吧,就算不是,看刚刚秦总的样子,也该是对人不单纯的,他肯定是没有机会了。   “也难怪。”他嘴里喃喃低语。心里有些复杂,但说不上伤心,毕竟普通人不会因为摘不到月亮而伤心。   不过想来也是,那么好的人也只有秦总才能配得上,也只有那么细致入微的照顾才配得到那么完美的人。   他设了个闹钟,每隔几个小时响一次,他还是睡了好一会,只是起来次数多一点而已。   但他每次去送毛巾和水的时候,秦予衡都是清醒的,他也不睡,就是虚虚的握着他的手,然后神色温柔的瞧着他,但估计这种表情秦总自己都没有发觉。   不过讲道理,明天上午他们还有一场很重要的会议要开,秦予衡这样恐怕十分影响明天的工作吧,他实在忍不住发了条消息。   “秦总,要不让我来守一会吧,您去睡会?”   这次他倒是回的很快,只是感觉像一个假人发的消息。   “不用,我走了他会哭。”   嗯?!!!   助理心中默念了几遍这句话,他总觉得在他在平淡陈述的外衣下有一丝炫耀的感觉在,但是秦总从来不是这种人啊,他觉得有点惊恐,恋爱真的会让人改变这么大吗?   但他真的仿佛在向他展示齐新竹是多么需要自己一样。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在秦予衡这儿吃到一嘴狗粮,想到家里的催婚,又想到那匆匆一秒的的惊鸿一瞥,心里有些烦闷,索性继续睡觉,至少他可以睡觉,这么折腾的恋爱,让他们去谈算了。   齐新竹觉得这一觉睡了非常久,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基本恒定在每天7:00起床,当然,后面可能还要回去睡回笼觉。   这回也是潜意识里的放任了自己,一直睡到早上十点才缓缓醒过来。   不过几乎是他一动,秦予衡就发现了,他神色平淡,伸出手摸摸他的额头,然后和自己的对比。   量完之后又不放心,拿了一根温度计让他含着。   齐新竹觉得自己像一个蚕宝宝一样被裹着,只要他一动,秦予衡就皱眉,继续把拉开的被子给他盖上去,他全身上下几乎只剩眼睛可以随意转动。   含了大概三四分钟,齐新竹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袖,他看样子是一宿没睡,虽然不至于有黑眼圈但是看着也憔悴了不少。   “可以了吗?”他感冒之后,鼻子还是塞着的,声音更沙哑了,说什么都像是在撒娇。   他一开口连自己都惊到了,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声音能这么娇,这可不是他的人设,虽然在这个世界一直在装白莲花,但他也不太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秦予衡却没在意这个,他把空调又调高了几度,拿了一块毛毯,把他裹着,几乎不让他受到一点凉气,仿佛自己是个瓷娃娃。   齐新竹被裹得紧紧的,实在有点不方便。   “我不要这个。”   秦予衡却不听他,毕竟他现在的声音几乎没有一点杀伤力。   “乖,快点,马上回来躺着。”   齐新竹在里面上厕所,秦予衡就在外面等着他出来,搞得他好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齐新竹纳闷:“难道是我昨天那几句话杀伤力太大了?”   系统表示赞赏:“布吉岛哇。不过演的是真好。”   齐新竹摊手,他现在身体已经大概没有了那种虚脱感,身体的掌控权已经慢慢回来,他觉得好受了太多。   “也不全是演戏好吗?我总得把事实真相告诉他吧。”   “那你为什么不之前就告诉他?”   “毕竟只有他误会我之后,才会有愧疚啊。”他说得理所当然,这种东西,大家你来我往才好玩嘛。   系统恨不得给他伸个大拇指,这人这几天卧薪尝胆,原来就为了昨天那一下爆发,怪不得以他的性格,居然能忍这么久,但不可否认,确实非常有用。   毕竟秦予衡的表现就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   作者有话说:   我还以为昨天发了,结果只是保存!! 第14章总裁的笼中雀14   虽然这病来得确实急,但他也算是好的快,不过两天,他喉咙的沙哑也已经听不出来了,别的症状也慢慢消失。   但不知道是不是把他吓着了,态度转变不可谓不迅速,秦予衡几乎是把他当个玻璃人照顾,再也没有对他红过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的劣根性,他反而有点不习惯。   齐新竹说要去练琴。   秦予衡放下报纸说:“等半个小时再去,让他们把恒温空调先开一会。”   齐新竹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毛衣,觉得甚是没有必要,他穿的已经够多了,“不用了吧。”   秦予衡当然还是不同意他的想法,在他眼里,他就是这么不注意所以经常生病。最后两人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齐新竹在毛衣外面再加上一件外套,秦予衡才堪堪同意了。   下楼的路上,齐新竹问:“你帮我查查他现在的信任度是多少?”   他撩了撩额头前的刘海,不知不觉,他的刘海都长到可以遮住眼睛了。   “我感觉他都要爱上我了一样。”他忽然觉得任务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主要是需要选好方法。   系统搜取了一下信息。   “百分之八十了。”   齐新竹挑眉,有些不相信,才八十吗?那他这幅让我感觉已经一百二了的样子。   “毕竟他少年失去父母,一路走上来对谁都充满了猜疑心,要想完全取得他的信任确实不容易。”   齐新竹也确认了一下,确实没错,就是八十,以往这么长时间他早就完成任务了,而现在才能达到八十信任值。   不过毕竟他的任务对象不同于常人,也就是说,现在的百分之八十很有可能就相当于正常人的百分之百,这也是这个任务的难点之一。   齐新竹倒是不急,即使任务完成他也不希望直接离开,他不算一个宽宏大量的人,他是绝对的睚眦必报,他希望风水轮流转。   当天晚上:   系统看着齐新竹在镜子前面挑了半**服。   终于确定了一件堪堪能遮住腿根的白色衬衫,他把上面三颗扣子解开,想了想,最后又把第三颗扣上了。   解开两颗扣子,刚好能露出锁骨和脖颈优美的曲线。   他把衣领子往右边扯了扯,看看镜子,里面的人如妖如魅,但眼神冷静。   齐新竹问:“你觉得怎么样?”   系统费解:“你想干什么?”   齐突然挑眉一笑,他现在全身上下就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和内!裤,衣领微微解开,若隐若现,欲拒还迎的味道拉到极致。   但偏偏他又长着一张什么也不懂的脸,齐新竹对着镜子,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我能干什么,干情侣应该干的事啊。”   系统简直没眼看:“你穿条裤子吧。”   齐新竹丝毫不在意他的嘲讽:“好了,你自己进小黑屋吧,成年人的事,小孩子就不要看了。”   秦予衡刚进卫生间没有多久,他正站在淋浴下让水流冲刷身体。   突然听见敲门声,然后就是齐新竹小心询问的声音:   “我可以进来拿块浴巾吗?”   秦予衡有些不解,拿起花洒在自己身上冲了冲,然后围了一块浴巾打开门。   他一直用的是二楼的公共浴室,而齐新竹住的是主卧,里面本来就带着浴室,为什么要在这里拿浴巾呢?难道是阿姨今天忘了在房间里的浴室放浴巾了?   他心中疑惑,但还是打开了门,秦予衡比他高了快半个头,更何况为了自己这一身搭配,他连鞋也没穿,秦予衡脚上好歹还有一双拖鞋,这样两个人的身高差距就更加明显了。   齐新竹就要抬头仰望他,否则就只能看到他的正在滴水的下巴,缓缓流动到胸肌上……   这老男人,身材确实不错。   齐新竹缓缓收回目光,毫不怯场,镇定直视秦予衡。   秦予衡喉结滚动了一下,问:“要一块浴巾?”   他当然也看到了齐新竹的穿着,他从来没见过他穿成这样,衣服下摆似乎随时就会被撩起来。   下面两条又直又长的腿若隐若现,他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整个身体都是一种奶白色,看起来,就像一块诱人的甜点。   秦予衡也是一个正常男人,他不可能说那一刻自己一点触动都没有。   齐新竹听到他的问话,十分矫情的点了点头,然后说:“我自己拿就好了。”   之后也不等回应,他越过秦予衡的身体伸着手想要拿后面的浴巾。   但是浴巾和他隔得太远了,更何况他们中间还隔着这么大一个人,他只能把身体探得更前。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可能是因为重心不稳,脚下一滑,他整个人就“巧合”地倒在了秦予衡身上,这不是他第一次用这个方法,可是在这种地方就是让人挑不出错处。   浴室地滑,这很正常不是吗?   还好齐新竹不算重,秦予衡很轻易就能揽住他的腰,把他扶住。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齐新竹的腰这么细,他一只胳膊就可以揽住,他皱皱眉头,这人几乎全身上下都没几两肉,平时让他多吃点东西也不听。   齐新竹双手扶着秦予衡的肩膀,他掌握着力道,下巴在他肩膀上轻轻磕了一下,让秦予衡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向下涌去。   然后齐新竹停顿片刻,手指扶着下巴缓缓站起来,形状姣好的眉毛轻轻蹙起。   “好疼啊。”他嘴里抱怨一声。   秦予衡扶住他的肩膀,从后面扯下那块浴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它围在了齐新竹身上,把他裹了一圈又一圈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不拖沓。????   齐新竹手臂也被他圈起来了,只能转动着眼睛表示疑惑。   秦予衡语气不善,生气道:“又穿这么少,你感冒刚刚好,你又想来一次吗?”   “可是这样我也不好走路啊。”齐新竹眼珠转了转,说。   毕竟浴巾一直围到了他的小腿下。但这恐怕也不是重点吧,他的意图表现得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秦予衡看了一眼脚下,想了一会,然后直接把他拦腰抱起来,然后几步把他送回房间,放到床上。   “你睡衣放哪了!”   齐新竹乖巧地用眼神指了指一个衣柜。   秦予衡很快就从里面找到了齐新竹的睡衣,他随便取出来一套,放到他身边。   “你自己换吧,我先出去了。”   走的时候,还帮他把空调打开了,然后把门关上了。   齐新竹:??   这是对我的侮辱?   他都送上去了,他居然还能忍住,可是刚刚他明显感觉到他有反应的啊,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有些无法理解,向秦予衡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为什么会拒绝,难道是怕他后面不好甩掉吗?   应该是。   系统笑的岔气:看来他还是挺不领情的。   齐新竹郁闷的很,难道他的目的还不明显吗?还是自己没有诱惑力?   齐新竹郁闷了好几天,欲求不满的人明显脾气都变差了,秦予衡似乎有些意识到了,只是他也不知道原因在哪,也是摸不着头脑。   只能好声好气的哄着。   随着两人的相处,信任度也在慢慢上升,只是只从过八十之后,上升幅度非常缓慢,几乎是一分一分的在涨。   齐新竹也没有什么办法,因为他发现现在自己提出多么无理的要求,秦予衡都会尽力达到,也不会生气。   但是他要是想要再进一步,秦予衡也是完全不配合。   这个人的心里仿佛有一个十分规矩的步骤,必须要一步一步进行,根本不受任何人影响,虽然他做的行业最要求更新换代,但其实他是一个非常“循规蹈矩”的人,遵循他自己的规矩,并且要求所有人都遵循。齐新竹其实觉得这个词不算贴切,但他也无法形容那种感觉。   只是他能等,齐新竹这种追求效率的人却等不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他耗下去,他必须加快进度。   系统:“你又想干什么?”   “失忆这么久了,我也该恢复记忆了。”齐新竹顿了顿,继续说:“你先帮我联系一个人。”   ——   秦予衡觉得最近齐新竹越来越喜欢粘着他,喜欢在他办公的时候坐在铺的厚厚的羊绒地毯上看书画画,他一低头就可以看见他。   主要是齐新竹发现,秦予衡是愿意和自己待在一起的,虽然他从来不说,他很少和他表达自己想要什么和喜欢什么,反而总是问他的想法。   而且自己和秦予衡待在一起时,他的信任度就会上升,经过这几天齐新竹的死皮赖脸,现在秦予衡的信任度也缓缓上升到了百分之八十五。   在秦予衡眼里,他也喜欢问他各种各样的奇怪的问题,比如:“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镜像空间?”   “为什么母螳螂一定要吃掉公螳螂才能怀他们的小宝宝呢,那他们好可怜啊。”   秦予衡有时候会摸一摸他的头发。   “你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呢?”   齐新竹扒拉开他的手,十分严肃:“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像是对问题的答案非常在意。   秦予衡认真想了想,说:“第一个问题,我不相信有镜像空间,理科生思维让我不相信任何带有幻想色彩的东西,第二个问题,公螳螂神经系统的抑制中心在头部,只要它丢掉脑袋,抑制机能也随之失去,**才能流入母螳螂体内,确保卵子受精。”   秦予衡的声音有些温和,“怎么样,满意了吗?”   齐新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从他的书柜上换了一本书。   他总是喜欢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书。   不过秦予衡这次过了好一会没听到他讲话,还有些诧异,于是低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   那是一本《脑神经外科学。》   秦予衡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他问:“看这个干什么。”   齐新竹趴在地上,手撑着脑袋,微微抬起头,眼里含着疑惑。   “我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   秦予衡心中猛的一跳,然后僵硬的笑:“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强求你恢复记忆,你好好休息就好了。”   齐新竹淡淡一笑,但眉眼中含着一丝惆怅,遥远如远方烟云。   “我总觉得,我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秦予衡才突然想起这件事情,这些天他几乎都快忘了,因为齐新竹失忆,所有一切都是从自己这里告知的,他一直享受着齐新竹所有好,可是他似乎要忘了,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他骗齐新竹的,一切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经不起任何推敲的。   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齐新竹恢复记忆了,他该如何解释呢?他会原谅自己吗?   他突然慌了神,文件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却也找不到任何办法。 第15章总裁的金丝雀15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年底,秦予衡他们公司也要准备年会。   齐新竹听到的时候比他兴奋多了,眼睛亮晶晶的,问他:“那你要参加吗?”   秦予衡对自己的认识还是很清晰的,他实话实说:“我一般露个脸就行了,我在他们也不太自在。”   齐新竹说:“那你带我一起过去吧,我想去看看是什么样子的。”   秦予衡有些犹豫。   齐新竹摇晃着他的手臂,撒娇:“好不好啊,你要是实在担心,我们可以弄一个面具晚会,我带着面具就好了。”   秦予衡现在对他没有任何抵抗力,很快就答应了,全程没坚持到三分钟,他当然知道这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似乎也并不是不能达到。   他只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声:“那你到时候别乱跑,我怕找不到你了。”   齐新竹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什么都好说,很轻易的点了点头,他终于又能开发新地图了。   当天晚上,秦予衡是从公司驱车过来接他。   因为多少也是有点不放心,他也接受了齐新竹之前的提议,既然是秦予衡的要求,自然是很容易就得到了满足,年会负责人即使心里mmp,也表面笑意盈盈的夸秦总想法绝妙,然后带领所有相关人员加班加点地改相关设施和活动。   因为改了主题,大家都是以经典影视或者动画人物的形象出席。   齐新竹穿了一身哈利波特的衣服,身上披着斗篷,还拿着一根樱桃木的魔法棒。   他看到秦予衡下来,远远站在门口的穹顶下,胡乱挥舞了两下他的魔法棒,口里念叨着:“Lumos。”   秦予衡站在门口,他长得高,身材比例也优越,遥遥站在大门口,背着稀薄的微光。   看着他胡闹,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太神情难得温和,看他表演完毕,对着他张开怀抱。   齐新竹也咧开嘴笑了,一路小跑着过去,秦予衡是吸血鬼的形象,一身黑色的西装,和他平时区别不大,只是戴了一个黑色的面具,连西装都看不出任何创新,齐新竹有点嫌弃。   语气带着埋怨,“你这个和平时都没有区别。”   秦予衡淡笑,没说什么,只是弯起手臂,齐新竹也就顺势揽住。   “以后在家穿给你看。”秦予衡说。   齐新竹眼神略微闪烁了一下,倒是无人发现,拉着他快步走出去。   “快点了,否则要迟到了。”   两个男人都是黑色系,只是明显看得出其中一个沉稳一些,一个更加少年系,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秦氏晚会做得盛大,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联谊的场合也是比赛的舞台,众人都换上了晚礼服或者各种“奇装异服。”   多的是比他们更“奇怪”的打扮,以至于他们俩在其中并不突兀。   齐新竹作为编外人员,毫无目的的在晚会中胡乱逛着,秦予衡早就被拉去讲话了,即使他万般不愿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所有人都戴着面具,大家似乎活跃一些,气氛也不同于往常,刚进来不到一个小时,已经不下三个人想和齐新竹搭讪了。   齐新竹右手端着一杯香槟,到处逛了逛,倒是吃了不少好吃的东西东西,毕竟今天的厨师团队也是秦氏从大酒店高价请来的,做饭的手艺确实不错。   齐新竹站在人群中间,并没有和任何人交谈,但高挑纤细的身材还是很容易让人注意到他。   大厅的灯光突然变得明亮而正式,他看到秦予衡在上面说开场语,面色冷漠,站得笔直,神色睥睨,仿佛在和人谈判一样,一点没有年会和乐的感觉,一眼扫过去,几乎都能让人感到彻骨的寒意,下面的人也不敢讲话,整个场景像某种庄严的集会。   齐新竹看的好笑,看来秦予衡的脾气应该是出了名的不好,他之前还说那是别人对他的误解,他本来尽力憋着,但是一个没忍住,居然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声音不大,但已经足以让周围人注意到。   所有人听到的人都转过头看他,满眼不可置信,毕竟他们总裁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现在居然有人敢在他说话的时候笑场?胆子可真够大的。   众人目光都落到他身上,他略微有些尴尬,也收起玩笑的表情,正襟危坐般噤声听讲,仿佛一个被老师抓包的坏学生。   秦予衡也注意到他们这边的事情,看到了齐新竹,他被人群包裹着,融入于人群,可是又和他们很不一样,他一眼就能抓住他。   齐新竹看到了台上人遥遥望过来的眼神,突然又有些兴奋,对着他笑了笑,灿烂如星,他甚至想和他招手,但是觉得场合实在不方便,毕竟自己周围人实在有点多。   “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依旧砥砺前行……”   秦予衡收回目光,看了一眼面前的演讲稿,唇角却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   台下众人:???全国十大诡异事件出现了,秦总笑了?   公司群里仿佛是一池子泉水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一圈圈涟漪,顿时炸开了锅。   “应该是我看错了,秦总笑了?”   “楼上的,应该没错,我也看见了,我还以为他天生面部肌肉僵硬,不会笑呢。”   “……但是为什么我觉得他笑起来更恐怖,我觉得还不如面无表情呢。”   “我怎么觉得刚刚秦总笑的很温柔啊,他到底是在看谁啊!”   “应该是看到今年的年终总结了吧,我可不觉得他会对着活人笑……”   齐新竹不知道因为自己秦氏集团内部群聊发生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讨论,短短三分钟群里消息都已经被刷屏了。   他正盯着一块造型精致的小蛋糕发呆,他是吃掉呢还是吃掉呢?   秦予衡虽然名声不好,但毕竟地位在那,众人盯着他就像一个香饽饽,一讲完话就被一堆地中海的老头儿围在一起了,他看见秦予衡示意让他过去,齐新竹无聊的撇撇嘴,他可不想上去掺和。   他无聊地窝在柔软的沙发里,面前就是各式各样的小蛋糕,唯一不好的可能就是过来和他搭话的人实在太多了。这才刚打发玩一个,却刚好看到秦予衡的助理急急忙忙的,不知道在全场找着什么。   齐新竹对他这个助理有印象,能力挺强的,很少看见他这么慌张。   李翰宇也看到了他,他刚刚是和秦总一起接到齐新竹,即使他戴着面具,他也能认出来这是他。   齐新竹闲得无聊,叫住他,他匆忙打了招呼,神色着急,想必是问题还没有解决。   齐新竹拿着小蛋糕,问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对方有些踟蹰,但想着告诉齐新竹应该也没什么问题,说:“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本来说好有一个独唱表演的女生刚好急性肠胃炎住院了。”   齐新竹疑惑地问:“不能直接删掉这个节目吗?”这是很多时候的通常做法。   李翰宇回答:“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这样了,但是节目名单早就打印出来了,这么做的话,总之是不太好看。”   齐新竹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意见,毕竟这种大公司年会还有一些别的公司的人,突然临时替换或者突然删除节目确实是有点不好看。   李翰宇也叹了口气:“是啊。”   齐新竹想了想,突然说:“她原本准备唱的的歌曲是什么?”   ——   等秦予衡和那群老家伙周旋出来之后在场上扫了几圈也没有看到齐新竹的身影。   难道是已经回去了?他疑惑地想,可是他回去也应该会给自己发个消息啊。   他打开手机,上面确实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他单手打开那个名为“齐”的微信对话框,给他发了一条消息问他在哪?只是一直没有回复。   也许是在哪休息吗?他又在场内走了几圈,快速寻找那个黑色的身影。   他记得他的样子,即使是带上了面具,按道理来说,也应该是好找的,可是他始终没有找到,过了好一会,他正准备再打个电话问问。   突然,他还没有准备的时候,场上明亮的灯光突然熄灭,只有舞台上几盏微弱的灯光亮着。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吸引去目光。   舞台上,灯光映照出上面那个人挺拔纤瘦的身影,从秦予衡的角度看,那人侧身对着他,眉眼低垂,眼睫弯弯,认真的看着面前的钢琴键,只一眼,只一个侧面的剪影,他就能认出这是齐新竹。   可是和平时不一样的是,现在的齐新竹身上是一件灰蓝色的长裙,戴着一头黑长直的卷发,有一小缕垂在身前,刚好挡住了并不突兀的喉结,他穿了一身女装在上面弹琴!意识到这一点秦予衡的喉头一紧。   他不动声色地掩下自己的诧异,面色复杂地往台上看了一眼。   他从来就知道他长得好看。每一处的线条都精致非凡,也曾经想过他如果是个女孩会是什么样子。   可是他就像造物主的杰作,想象再丰富的人也不能想象其万一,他看到周围人的表情,上面是掩藏不住地惊艳。   突然随着轻盈的伴奏响起,又一柱更加明亮的光打在他身上,周围很多人都被他吸引过去。   他们看见台上人的样貌,纷纷低头私语,这是那里来的人,这长得也太好看了一点。   只有张琪语突然瞪大了眼睛,她就是之前那个在齐新竹来公司的时候接待他的前台小姐。   由于上次事情实在过于跌宕起伏,她对齐新竹的印象也深刻,可这…台上的人不就是他当时见过的那个年轻的男人吗?   她没看错吧!好像真的是!   可是他现在穿着一身裙子!只是比一般的女生要高挑一些,他这个样子比很多女孩子还要好看,瞧瞧那小腰,比她都细,还有那修长白皙的脖子和紧致的肩颈线,这谁能看得出来这是个男人啊,可是这情况到底是为什么?!!   她表现的过于惊讶,身边有人惊讶于她的夸张。   有些不满地问:“怎么了?琪琪。”   张琪语使劲用手捂住嘴,疯狂摇头。   她虽然有时候迟钝一点,可她还是知道这可不能说的,不然,秦总怕是要杀了她。   她四周望了望,果然在人群后面见到了从来都是发言完就离开的秦氏总裁,眼神越过所有闲杂人等,落到舞台中间。   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是掌握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虽然不太懂有钱人之间的浪漫,但是这种隐秘的感觉连她都觉得好带感啊!!   秦予衡和舞台隔了很远,但他却觉得很近。   纯音乐的伴奏会显得有些单调,他看着齐新竹调试了一下耳边的话筒,一边弹着琴给自己伴奏,一边唱起来。   “爱你是我最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我对你知之甚少,   却始终恋恋不忘?”   他的音色清朗,更何况这首歌又比较柔和,所以他即使不压着嗓子,也没有人能发现他是个男人,况且音色这种东西,谁能说得清?   他以往只知道齐新竹弹琴很好,现在却发现他唱歌也非常不错,一切仿佛信手拈来,弹唱到一半,齐新竹抬头,对着秦予衡遥遥一笑,一如刚刚秦予衡站在台上的样子,只不过现在在舞台上面的人换成了他。   台下人看到他的脸和笑起来的样子,更觉得惊艳十分,已经不知道多少人在偷偷打听这“姑娘”的来历和准备等会去和她搭讪了。   李翰宇站在舞台旁边,看着台下那些蠢蠢欲动的男人,脸上浮起同病相怜的苦笑。   这人你们可没机会了,他们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这可是总裁夫人,也不可能现象到,他们曾经在某一次公司年会上亲眼目睹了总裁夫人的表演。 第16章总裁的金丝雀16   一曲唱毕,齐新竹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台前,对着下面的观众微微鞠了一躬就转身离开。   毕竟这也不算是什么非常正式的场合,不需要特别正规的礼节,主要是他也担心停留太久,被人发现,造成其他不必要的麻烦,他倒是无所谓,但明天就会传说他们秦总保养了一个人妖。   但他不知道,许多人的心里并没有太多想法,只是紧紧盯着台上那个灰蓝色的高挑身影,一直注视着他走到幕后,期望他能再从那个黑暗的门里出来,他们便可以采取行动。   可是他们不会知道,那位“漂亮美人”在表演刚完之后就已经被他们秦总捷足先登了。   现在秦予衡手掌护着他的腰,扶住刚刚差点踩到裙子的他,齐新竹的假发垂落在他的手臂上,莫名弄得人心中生了些痒意。   和刚刚昏暗的灯光不同,他们现在站在后台的私人化妆间,灯光明亮又绚丽。   秦予衡甚至可以看到他眼睛上贴上去的亮片,随着他眼睛的睁眨,亮片一闪一闪的,仿佛要闪到人的心里去。   齐新竹心中一笑,他看见秦予衡的表情,所以果然还是直白的比较奏效?   这反应可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呢。   齐新竹不动声色的问系统:“现在信任度多少?”   “百分之八十七。”   齐新竹:嗯??   所以他废了这么半天劲儿,才上升了两个点?   齐新竹不适地动了一下,挣脱他的怀抱自己站稳,对着镜子打量自己:“我该卸妆了,这些东西糊在脸上好难受啊。”   他的手肘撑在化妆台上,手指轻轻抚摸着化妆师给他贴上去的假睫毛,镜子里面的人物也做着相应的动作,曲线尽显,显得美艳极了。   秦予衡声音喑哑,喉结微微滚动,眼神中翻涌着他看不清的浓重黑色,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   齐新竹无意间用余光瞥了一眼,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撩过头了,可是为什么都这样了,信任值还是没刷满,甚至连九十都不到。   “你怎么会突然上台表演?”秦予衡问他。   齐新竹正在擦拭脸上的妆造,他拿了一块湿纸巾在脸上,狠狠的擦拭。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化妆品的质量太好,他下手已经这么重了,却还是很难擦干净。   齐新竹继续用力,直到把皮肤都擦红了,还有一些眼妆的残余。   秦予衡叹了口气,终于抓住他的手,抽了一块湿纸巾在上面滴了两滴卸妆水,然后轻轻的敷在他的脸上。   “抬头,闭眼。”他的声音很有磁性。   齐新竹抬头刚好看到刺眼的灯光,也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因为你助理说原本表演节目的那个女孩子急性肠胃炎住院了,临时删掉又不好,只能我去了!”不用自己动手,他索性解释起来。   秦予衡的力道很轻,但是因为有卸妆水的加持,很容易就卸干净了。   他最后用清水洗了一把脸,然后秦予衡拿毛巾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水渍。   给他搽脸的时候,他捧着齐新竹的脸,和刚刚美得雌雄莫辨不同,现在他的脸上什么装饰都没有,就只剩直入人心的美。   不需要任何辩解,因为没有任何装饰,但还是掩盖不掉的好看。   齐新竹眨眨眼睛,眼神直勾勾地问他:“我刚刚……好看吗?”   秦予衡脑中闪过刚刚的画面,齐新竹坐在台上低头弹琴,下面站着的所有人都在看他,每个人眼中都闪动着惊艳,怎么可能不好看呢?   秦予衡想了想,没有直接说话,只是调出他们公司论坛,身为公司总裁,他不可能不知道秦氏公司内部的私人论坛,只不过这里讨论的一般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平时不怎么看。   不出所料,现在秦氏内部论坛贴上面被顶的高高的一个帖子,镇楼图就是齐新竹坐在钢琴前微微垂眼的那一张。   灯光昏暗,唯有他的身上有光,且熠熠生辉。   当他抬眼看你的时候,没有人能够灵活的思考。   下面的评论更不必说,一水的夸张赞叹。   ‘三分钟之内,我要知道这个女人的所有信息。’   ‘这也太好看了,美女姐姐我可以——性别放宽一点——’   ‘这是我们公司的吗?新人?怎么没见过?’   齐新竹粗略了看了一眼,下面的话越来越夸张了,不管男生女生都开始叫他老婆。   他轻笑一声,还是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坐在化妆台上,秦予衡弯腰看他。   他抬头看秦予衡,眼里仿佛有星星,现在他嘴唇泛着自然的红色。   他听到他说:“可是我不在乎他们怎么想啊,我只是问你。”齐新竹的眼神很认真,就像之前他问自己那些奇怪的问题的时候一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他就是这样,坚定又坦然。他的心里突然变得有些微妙,他又在齐新竹那里被坚定的选择了一次,他在齐新竹眼里,仿佛永远是第一位的。   齐新竹的声音很轻很淡,可是他总觉得像带着钩子一样,好像要引他入深渊。   况且秦予衡又觉得齐新竹想要知道的并不是这个问题表面的答案,而是什么他不确定的东西。   秦予衡从来超高智商的脑子突然短路,只能说这样的场合对话不是他所擅长的东西,对着他那双黑灰色的眼睛,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齐新竹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一个答案,终于还是垂下眼,自嘲地笑了笑,秦予衡看到了,心里突然有些后悔,内心一种声音驱使着他去说什么,可是时间没给他机会。   因为,很快就有人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他们并没有锁上门,只是虚虚掩着,几个后场的工作人员敲门进来。   几个女孩子笑嘻嘻的,每个人手上捧着至少一束花。   秦予衡几乎立刻就把他挡在了身后,他现在已经把头套取了,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这是个男人,齐新竹也躲在他后面慢吞吞地坐到椅子上。   众人本来是想借此机会看一眼美女,没想到却在本属于美女的化妆间看到了他们名声不太好的秦总,而且看起来秦总的表情也不太好。   以前只是听说秦总脾气不好,但是没听说秦总还有人的七情六欲啊,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他。   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几个小女生顿时缩成了小鹌鹑,几个人对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齐新竹坐在后面,他知道秦予衡是在帮他挡着,开始慢条斯理的整理衣服。   只是他的裙摆摇曳着拖在地下,还露出一只踩着黑色高跟鞋的脚踝,远远看过去,只看到上面一个凹陷的脚窝衬得小腿纤细。   配上身后站着的秦予衡,仿佛是骑士在守护他的公主,不对,应该是恶龙,毕竟骑士的爱没有占有,而现在秦予衡像是被闯入领地的恶龙。   秦雨痕不耐烦的问:“有事吗?”   其中一个胆子稍微大一些,把姐妹们手里的花束都匆匆放下。   解释说:“这是有些客人送给刚刚弹钢琴的姑娘的,让我们代为转达一下。秦总,现在送到了,我们就先走了哈。”   几个人拉着手赶快走出门,生怕成了最后一个,有人还贴心的帮他们轻轻关上了门。   这下齐新竹终于可以站起来,不用再做他的“秘密情人”。   门口的桌子上摆满了很多束花,粗略一看就有四五束,有百合也有郁金香,也不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是怎么弄到的,还真是有心了。   上面都有卡片,文艺煽情一点的写的是: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你是青山。”   直接一些的就是直接附上自己的联系号码。   “希望能认识一下……”   更有甚者在上面画了一副卡通简笔画,线条简略却妙趣横生。   齐新竹站在壁桌前,上面摆着那些花朵,他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卡片,嘴里念出他们写的东西。   秦予衡脸色越来越难看,如果齐新竹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面沉如水不过如此。   他毫无发觉般把上面画着卡通头像的那张卡片举到胸前,给秦予衡看。   “怎么样,是不是画的很像我?”   秦予衡面色青白,最后冷硬吐出几个字:“一点都不像。”   齐新竹似乎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笑的开心:“是吗?我觉得还挺像的。”   刚好李翰宇走进来,见他们都在,问他们:“要不要我现在送你们回去?”   秦予衡求之不得,他就不应该同意带齐新竹出来,还是这么多人的场合,在这只能吸引更多的人对齐新竹想入非非。   齐新竹也点头,“好啊。”走了几步然后对李翰宇说:“帮我买这些花也放到后备箱,毕竟是别人的好意。”   “呃。”聪明伶俐的李总助看了自家秦总一眼,他一直站在舞台周围,当然知道这些花可不是他们秦总送的,现在总裁夫人要把别的男人送的花拿回家??   他觉得可能有些不行。   他偷偷瞄了一眼自家秦总的脸,他站在齐新竹背后,眼神充满了杀气,果然不行!   好像在说:‘这些东西要是出现在我家一秒,你就可以引咎辞职了。’   李翰宇心中深深叹了口气,刚刚看见有人拿花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唉……你们谈恋爱为什么受苦的是我啊?   齐新竹走了好几步,看他们都不动,扭过头问他们。   “怎么了?不是回去吗?”   最后李翰宇只能苦笑着回头,对齐新竹说:“那个齐公子,这些花是我们工作人员准备的道具,所以您不能拿回去,我们还要回收再利用的。”   齐新竹看着他的表情,差点没忍住笑出来,看来孩子确实被逼急了,这种理由都能说出来。   齐新竹疑惑的指了指那些花。   质疑说:“可是里面还有我的卡通头像呢!”   李翰宇已经豁出去了,反正那么扯的理由都已经说了,现在的他为了工作毫无底线。   “其实那是网上找的网图,早就准备好了,可能也是巧合吧……毕竟好看的人都长得差不多。”他的眼神求助地看向秦予衡,秦总你可说说话呀!我一个人顶不住。   秦予衡上前两步,面色稍霁,豪气地说:“你要是喜欢,我给你每天买一车,道具他们要用的,我们就先回去吧,不能让他们为难。”   李瀚宇:……秦总,说这话,你心不会痛吗?   齐新竹看着那些花束遗憾地叹口气。   “那好吧。”   “——反正我更喜欢厄尔多瓜玫瑰。”他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   无头无脑的一句话,李瀚宇却看着自家秦总的脸迅速由阴转晴。 第17章总裁的笼中雀17   自从上次年会之后,虽然有很多人都在打听他的消息,但是没有人能得到结果。   只有一些是似而非的传言四起。   齐新竹盘腿坐在泰景亭苑里,在论坛上看到一个人发的消息,喝水都差点被呛到了。   齐新竹指着手机,声音提高了些许,满脸不可置信,说:“这个人也太有想象力了,他居然说,我可能是田螺姑娘化身,所以匆匆露面就要变回去了。”   秦予衡眉眼染上一抹淡笑,他们找不到人,自然各种奇怪的谣言都出来了,看齐新竹呛得厉害,他给他缓缓拍着背。   “有这么好笑吗?”   齐新竹笑得不行:“还是这个比较靠谱,他说肯定是被某个高管捷足先登了,他占有欲又很强,警告所有人不许透露美女小姐姐的消息。”   虽然一样脑洞很大,但莫名其妙的,居然猜对了一个七七八八。   齐新竹轻轻踢了他一脚,抬头叫秦予衡,笑颜如花,说:“叫你呢!某高管。”   秦予衡很轻松就能抓住他的脚,看到他**的脚,脸色又沉了下来,他语气责怪:“怎么又没有穿袜子?”   齐新竹没有账号,一直是拿着他的手机在看论坛,也没注意秦予衡说什么,然后他一不小心点了个赞。!!!   他突然跳起来,秦予衡给他穿的袜子还挂在脚上,看着有点滑稽。   “完了完了完了……”他尖叫。   秦予衡按住他的脚,把袜子强硬的套了上去。   “怎么?”   齐新竹颤巍巍的把手机递给他,语气十分抱歉。   “我刚刚不小心在那条帖子下面点了个赞。”   虽然他眼疾手快的撤回了可是难保不会被人截图。   更何况他的ID是秦予衡的,还有光环加持。   秦予衡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只是一条论坛消息而已,他说:“没事,反正他也不算瞎说。”他倒是很冷静。   齐新竹小心翼翼的问:“真的没事吗?”他觉得应该不会吧,毕竟一个公司那么多人,总有人闲的没事在摸鱼。   “没事,我们集团员工不会这么八卦。”秦予衡非常自信。   可是他不知道现在立刻又建起来一座楼,为刚刚的事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齐新竹当然是不知道的了,这几天他们过的很平静,两个人几乎天天都在一起,秦予衡对他越来越好,除了从来不主动干什么而已,另外,信任度还是没有丝毫变化,仍然是之前的八十七。   系统戳了戳他,齐新竹在这个世界的停留时间已经快到一年了,这已经打破了他完成任务的最长时间。   齐新竹也无奈,它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现在对自己非常好,连他有时候都会感到一瞬间的迷惑,没道理现在信任度迟迟上不去啊。   果然这不是一个容易解决的世界,他坐在秦予衡对面,出神很久,突然齐新竹眼珠转动,敲敲骨碟,问他:“你相信我吗?”   话刚出口,他又觉得自己蠢,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谁会在他面前否认呢?   秦予衡正在吃饭,阿姨做了很多饭菜,但对于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好吃和不好吃之分,他只需要摄入足够的营养就行,他回答:“当然,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齐新竹收回目光,幽幽叹一口气,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一个人工作太辛苦了,我应该出去找个工作。”   秦予衡突然有些严肃,他认真的看着齐新竹,说:“不需要。”   齐新竹:“嗯?”   秦予衡面色严肃,似乎只是陈述现实,但仔细看能看见他掩藏得很深的那抹不安,他说:“我的意思是,现在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   他没有给齐新竹反驳的机会,然而,在齐新竹心里他也没有给自己回旋的余地。   齐新竹沉默的看着碗里的海鲜粥,看吧,真正的问题就出在这里。   要完成最后那十三个点,必须解决横戈他们中间的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他永远都会这样。   他们现在的相处很好,秦予衡不希望这种状态被打破,如果可以,他几乎愿意一辈子瞒着他,一辈子养着他,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好。   可是他们永远不能忘掉,这本来就是一场谎言,齐新竹也不可能被瞒一辈子。   他心里的担心,恐慌与害怕组成他最后的防线,与其说他是不信任齐新竹,倒不如说他是不信任自己,不知道在齐新竹的记忆恢复之后是否还能坦然接受。   肯定是不能的吧,连他自己都无法为自己找到值得原谅的借口,他对于齐新竹,属实算不上好。   系统:“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齐新竹盯着秦予衡担忧的眼神,扯起嘴角微微笑了,“尽快吧。”   毕竟长痛不如短痛,不是吗?本来就应该做的事情没必要总是拖拖拉拉,那是最没用的。   不过,还没等齐新竹想到如何切入,泰景亭苑突然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秦予衡的姨母,也就是他母亲的姐姐,他父母双亡,现在他姨母一家也算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家人了。   只不过他这个姨母没什么本事,反而一身小市民风气,还总是好高骛远眼高手低。   只是毕竟是母亲的妹妹,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由着她去了,他也不是养不起他们一家人,只是他实在接受不了她的性格,索性不要经常见面就是了。   只是程熙一进来就毫不客气地四处张望,大声嚷嚷。   当时秦予衡在书房里打越洋会议,把窗子关上了,齐新竹看见她进来,还有些诧异。   系统调出人物界面:【秦予衡母亲程淼的姐姐程熙,这些年靠着秦予衡这么个侄子,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齐新竹皱皱眉,在他印象里,秦予衡的母亲是一个非常温柔和善的人,怎么他的姐姐居然是这个样子?   全身混乱的名牌logo,恨不得把我是有钱人挂在脸上。   齐新竹声音轻柔担忧,他说:“小心,别踩到我种的花。”   程熙身体摇晃了一下,胖胖的身体被齐新竹扶了一下才堪堪站稳,她说是哪个不长眼的拦住她呢。   没想到是一个长相如此漂亮的男人,确实长得好看,她之前听到的所有流言在这张脸上仿佛就变得理所应当,漂亮本来就是罪过。   就是这个男人把他侄子迷得团团转?   她的眼神不怀好意的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丝毫不带掩饰,能答应被人养在这,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孩子,就凭这姿色留住男人,又怎么配得上秦予衡?   她的声音很尖,吵的人很不舒服:“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阿衡养的一个小情人而已,还敢拦我?”   齐新竹脸色有些白地否认:“不是的,不是的。”可程熙看起来就像是在欺骗自己,十分无力。   程熙更加笃定,他在秦予衡眼里肯定没有什么地位。   “我可跟你说,他以后要娶的人都是娇贵的大小姐,你要是有点自知之明,就别想耍花样,说不定还能给你点儿补偿。”   她劈头盖脸一顿讽刺给齐新竹激得居然有些生气,但还是没忘记自己的人设,让自己不必要和这种马上就要退场的蝼蚁计较,才堪堪忍住自己的愤怒,见他听到这样的羞辱都不说话,程熙觉得无趣,索性不和他浪费时间。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踩着他种的花走过去。   她手劲很大,齐新竹一个不注意,还被她甩得踉跄了一下,要不是系统用风托了他一下,他还真被她推到地下去了,对方却头也不回地走进去,这种人这种性格要不是有这么一个侄子,都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惨状。   看着眼前胖女人趾高气扬的走路姿势,齐新竹默默跟在后面。   他正愁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恢复记忆”呢,这不就来了?看来上天都在催促他,那这就不要怪他了。   女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进了秦予衡的书房。   秦予衡听到敲门声时还以为是齐新竹,可是齐新竹的敲门方式却不可能这么急促无礼,他有些奇怪,但还是应了一声请进。   眼见进来的人是程熙,他心里终于了然,原来是她,虽然不喜欢这位姨母,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他。   “怎么了?”   那女人丝毫不客气的坐在齐新竹平时最喜欢的那张贵妃榻上,没注意秦予衡皱了皱眉头。   说:“要是你让我省点心,我也不至于亲自过来找你。”对秦予衡也是一派指责的语气。   秦予衡眉心直跳,这人倒是挺瞧得起自己的。   他并不想和这位姨母侃东侃西,聊什么家常,他严肃了一些问:“到底有什么事?”   程熙说:“我给你介绍了那么多名门小姐为什么要拒绝,连见面都不愿意?”   秦予衡听到这件事,声音冷淡:“我说过多少次了,我没兴趣。”她从来不用心思在自己的生活上,反而把他养着她当做了理所当然,现在还天天只想着插手他的事情。   程熙听到他的话,觉得他现在真是变了,对她都如此不礼貌,她冷笑道:“没兴趣?你的没兴趣就是因为那个男人?”   秦予衡突然语气凝重了一些。   “姨母,我觉得这件事和您没关系,您请回吧。”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让程熙更加不高兴,问:“那到底有哪点好?他还是个男人,况且,那样的人,能给你带来什么帮助?”   秦予衡越听越难受,以往程熙说什么,他都听不太进去,可是现在他在说齐新竹的不好,简直就像是拿着针尖在他的心上扎。   程熙见他没说话,又说:“娇娇弱弱的,和个女人一样。”   秦予衡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刚刚看到他了?”   程熙还是趾高气扬:“不过是一个小情人而已,还说我踩到了他的花。也不知道我是谁。”   既然齐新竹知道她来了,怎么现在还没听到他的声音?   秦予衡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没管程熙,起身快步走出书房在二楼飘窗上朝前院看了一眼。   可就是这么一眼,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攥住了一样,呼吸都觉得费劲。   因为,齐新竹就那么安静的躺在下面,面色惨败,没有一丝生气,头上还汩汩流出血迹。   他忽然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顾不得了,什么也没想地赶快跑出去,发现齐新竹躺在石子路上,脑袋上还留有未凝固的暗红色血迹,一直延续到一边的石头上,看样子是被人推倒,头撞到了那块石头。   他慌忙的把人抱起来,掏出手机打救护车,手指都在颤抖。   程熙也跟着下来了,看到这一幕简直惊呆了,她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手足无措。   她记得只是轻轻推了一把,怎么会这样?她当时虽然没有回头看,但是她明明没有听到东西倒地的声音啊,她疯狂为自己解释开脱。   秦予衡听了她语无伦次的话,丝毫不信,声音冰冷:“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难道他会自己撞在石头上吗?”   程熙也慌了,她从来没见过秦予衡这个样子,从来没有在这个侄子身上看见过慌张和无措。   “真的不是我。”她都不知道如何解释,怨毒的看着地下躺着的齐新竹,肯定是这个人演的戏!但他现在确实毫无生气的躺在这,就像秦予衡说的,难道是他自己撞得吗?   秦予衡打断她的话,面色森冷,他现在无心管她,他抱起齐新竹轻飘飘的身体,只是说:“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程熙被他那个眼神吓到了,秦予衡对她从来都是尊重的,可是刚刚的眼神就和看仇人一样没有半点温度。   救护车终于来了,有人抬来担架,她看着秦予衡把齐新竹抱到救护车上,死死的抓着他的手,一遍一遍叫他的名字。   温柔极了,却又极度惊惶。   可是担架上面的人始终没有答应,他紧紧闭着眼,头上的伤口还在渗出血,很多很多,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多的血,更何况,它们是从齐新竹的身体中流出来的。   他身上没有手帕,也不敢轻易碰他的伤口,只能无措的用手一遍一遍擦掉脸上的血迹,可是血迹干涸了,他擦不干净。   身边的急求人员按住他颤抖的手。   “先生,你冷静一点。”   秦予衡再也没了之前的镇定,挣脱压制,抱着齐新竹,死死不愿松手,眼中居然泛着水光。   作者有话说:   总而言之,就是一本超狗血文,我的崽子们也不是啥好人,睚眦必报的,受不了的宝子赶紧跑啊,扛着火车头子跑。 第18章总裁的笼中雀18   在秦予衡眼里,他从来就是一个身体娇弱的玻璃美人,他看着齐新竹在送进急救室半天后再被送来。   医护人员来来往往,进行着他看不懂的仪器操作,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似曾相识,但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   不知道过了几天,在医生说身体各项指标无异常之后他还是担心。   秦予衡悬起来的心还是未落,他问:“那他为什么还不醒?”   对方解释:“每个人体质都有不同,但是现在来看他可能只是身体比较弱,还没有缓过来。”   秦予衡只能点点头,小心翼翼的为他搽着身上,齐新竹已经昏过去三天两夜了,医生说确实有些轻微脑震荡,加上有些失血过多。   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晕这么久的,但是他听说他之前做了两年的植物人,这一切就不太奇怪了。   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还是他父亲生前好友,听完板着脸教训他:“人家刚醒没多久,本来身子就弱,还让他撞到了头,人的大脑多么重要,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可控的,你还不注意。”   秦予衡本来心里就不好受,但是对于老先生的教训也只能默默听着,毕竟不仅是长辈,也算得上是国内脑科最好的医生之一。   末了,那位老先生看他不说话,也觉得没趣,孩子本来就够伤心了,他就别再火上浇油了,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诊具,看了一眼齐新竹,惋惜地说:“这么漂亮的孩子,怎么要在这躺着。”在他看来,这个年纪正是一个人风华正茂的时候。   秦予衡恭恭敬敬的把人送走,出去接了一杯热水,然后马上回来坐下来陪着齐新竹。   他的刘海长长了,几乎已经能遮住整只眼睛,他轻轻伸出手,把他的头发别到脑后,齐新竹清俊的脸露出来。   他看着他沉睡的脸,默默想,等他醒了,他就带他去剪一个头发,齐新竹露出额头会好看些。   他凝视着齐新竹的脸:“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齐新竹早已经醒来,猛然听到他说的话,心里微微颤动了一下。   “怎么办,他最近这样,我都不想虐他了。”   系统很无情:“他对你的信任值还是八十七!”   齐新竹:……OK,懂了。   另外,你下手真的狠,他现在脑袋都有一阵一阵的眩晕感。   秦予衡再看到齐新竹醒来已经是当天晚上了,他正在给他擦身子,从脸到手臂,他知道齐新竹最爱干净,他不可能接受一天不洗澡的,所以要只能这样帮他一点点搽。   这些年从来娇生惯养的秦总只能打了一盆水,然后一下一下帮他擦裸露在外的皮肤,低眉垂首,认真细致得仿佛在做什么了不起的工作。   把裸露在外的皮肤擦完,他手顿了顿,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帮他解开衣服也擦一擦,可又实在不方便。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齐新竹的眼睫突然颤动了两下,他几乎屏住呼吸,认真看着床上的人,想要确定刚才是不是错觉。   他突然想起大约一年前,自己也是守在他的病床前,看着他醒来,可是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当时他对齐新竹用形同陌路来说都算夸大了,而现在自己只要想到自己会失去他,他的心脏就痛得厉害。   齐新竹轻轻呓语一声,鸦羽颤动,很慢很慢地睁开了眼睛,然后新生儿一样看着这完全不同的环境。   秦予衡惊喜不已,他想要一把抱住他,他也确实这样做了,可是他没有发现齐新竹的眼里没有一丝欣喜。   他默默看着胸前的人,眼神复杂,沉默不语,若是他仔细辨别,就能看到里面由哀伤与痛苦组成的浓重黑色。   秦予衡过了好久,也没听到他讲话,抬起头,齐新竹看见他的眼圈已经有些泛红。   秦予衡小心翼翼地放开他,他问:“想不想喝水?”   齐新竹看到他眼中的担忧,眼中闪过费解,最后动作迟缓地摇了摇头。   秦予衡看他神色恹恹,心道他应该是要休息,于是帮他掖好被子。   “先等医生来检查一遍再睡好不好?”   齐新竹盯着他的眼睛,躺在软绵绵的床上闭着眼睛,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秦予衡又亲自去找来了那位秦父旧友。   对方一路走来还念念叨叨,显得有些不耐烦:“我说过了,只要醒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你随便找个值班医生帮他检查一下就行了,连这点小事儿也要我去看?你真当我很闲啊。”   秦予衡倒是很好脾气的应着,但是脚步却一下不停,提着他的诊具往里面赶。   老先生叹口气,现在他似乎也知道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对秦予衡的重要之处了,这对于秦予衡来说,这倒是很不容易。   齐新竹又跟着被折腾了一遍,不过所幸,结果还是好的,只要好好休养着,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秦予衡还在周围忙前忙后的照顾他,他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和秦予衡说:“你也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随后,他也不管秦予衡的反应,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躺着,后背上嶙峋的骨头凸出来,显得人更加脆弱无助。   秦予衡觉得似乎是有些不对,但是他刚刚醒来,情绪波动也是很正常的。   他也不反驳,小心退了出去,关上门。   可是如果他可以仔细瞧一眼,就会发现齐新竹的脸上正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却一声不吭。   是啊,梦都有醒的时候,更何况是谎言,它不可能一直维持。   他什么都知道了,这些时间足够他理清楚所有的事情,他并不笨,反而从小就被人称为聪明的孩子,把所有的线索组合在一起,他当然就知道秦予衡的目的。   也就是因为他全部都知道,所以他无法欺骗自己继续装作无辜地去沉沦,否则,也太不孝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之前和秦予衡经历的一切,它们算什么?   他的房间正对医院外面的银杏,干枯的树叶被风吹的哗啦哗啦的响,然后几片不堪重负的无力的飘落下来。   ——   秦予衡不知道齐新竹的想法,既然齐新竹要休息,他准备回去取一些齐新竹的衣服,毕竟他醒来第一件事肯定是洗澡,但是却在泰景亭苑见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他最害怕的人。   彭箜。   这种害怕不是他真的惧怕彭箜,而是因为彭箜的出现所代表的意义,他的出现意味着他会带走齐新竹。   彭箜后面带着两个保镖,他穿着质感厚重的咖色大衣,戴着墨镜,风尘仆仆,面色不耐的一下一下按着院子外的门铃。   里面却一直没有人响应,彭箜脸色更差,直到看见他出现。   秦予衡走过去,彭箜当然也看到了他,他冷笑一声,缓缓摘下墨镜。   直接冷漠质问:“秦予衡,阿星呢?”   他接到了消息,说是阿星醒来了的,但是这么久了,他都没有收到秦予衡的消息。   而上一条是一个月前秦予衡发给他的,上面写的是:【一起如初】   可是他请国内的朋友查了,齐新竹大半年前就已经醒了,远远超过他发消息的时候,也就是说,这些天,秦予衡都在骗他。   秦予衡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自己建铸的谎言无论多么精美,也会被这个人击碎。   毕竟彭箜知道所有的事情,但他很清楚,如果他现在就在彭箜露出破绽,事情就更没有转圜的余地了,那他在齐新竹眼里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即使是说,也必须由他自己和齐新竹说。   心中百转千回之下,秦予衡沉着声音:“我说过了,他还没有醒,你回来干什么?齐家Newdream最近就这么平顺吗?”   彭箜被他刺了一下,也不恼,他牢记自己的目的。   “你少和我废话,我要见阿星。”   “他被我送到专门的疗养院去了。不允许外人探视。”秦予衡面不改色地说。   彭箜被他这个外人说得想笑,他是阿星名正言顺的哥哥,面前这个人才算是外人吧,他当初就不应该把阿星留下。   秦予衡作势挡着门,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不能让人看见一样。   彭箜也看出来了,不和他多说废话,直接挥手让后面两个保镖上去,他们像是有备而来,还带了专门的**。   两下就把铁门撞开了。   彭箜一马当先冲进去,秦予衡也没拦,只是阴郁地看着彭箜在房屋子里仔细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任何人。   气急败坏的彭箜下楼抓着他的领子,厉声问:“我最后问你一遍,他到底在哪儿?”   秦予衡眉眼间也满是戾气,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了,即使这个人是彭箜。   “我说了!他被我送到了专门的疗养院!你见不到他。”他粗声说。   彭箜被他气得怒火中烧,一拳头就砸向了他的面门,秦予衡当然也忍不了,立刻抬手反击,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撕打在一起。   李翰宇还带着一个黑色公文包站在后面,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秦总和这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而那个墨镜男后面还站着两个保镖,一个个都身强力壮,肌肉虬结,感觉一个能顶他两个。   李瀚宇:这种情况自己是不是要和那两个保镖打?   他会被打死的吧?   他犹豫许久如何保全自己的姓名,还好,那两个人似乎没有参加这场打架的意思。   他也就不可能去帮忙,只能站在后面,默默地给自己家秦总精神支持。   他刚刚听到了两人讲话。大约明白了一些什么,看来这个人也是来抢总裁夫人的,这总裁夫人未免也太抢手了一些,还好自己没有不自量力。   毕竟活着最重要。   看现在的情况,在这过程中稍有不慎还会有生命危险,毕竟看这俩人出手都是往死里打的。   两个人不知道打了多久,两人都有点拳击底子,好长时间打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秦予衡略胜一筹,把人压在地上,死死按着彭箜的头。   秦予衡喘着粗气,可见这场打架也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他不再维持他虚假的涵养,“我他/妈说过了,你见不了,你就不能见。”   彭箜挣扎着咬着牙低吼:“姓秦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最后还是两个保镖把他们拉开,彭箜还是面目狰狞地看着他,其中一个不知道在彭箜耳边耳语了什么,他脸色突然一变但立马就被很好的掩藏住了。   在他回去的最后一刻,彭箜还是对他恶狠狠地说:“秦予衡,你会遭报应的。”   秦予衡目送着他上车离开,本来是一件好事,但他突然觉得事情不该如此容易解决,李瀚宇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看着以往面对任何情况都是游刃有余的人,身上脸上全是伤痕和灰尘,他默默递上一块手帕。   希望他不要怪罪他刚刚没有帮他,毕竟如果他加入了,那就不是三个人打架,那就是五个人的围殴,想想那俩保镖的体格,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秦予衡刀子一样的眼神顺着手帕看过去,李瀚宇迅速收回了手。   他心里委屈,但是他不能说。   过了片刻,他又小心的问:“秦总,你要不先去洗个澡?然后我们再去医院。”   秦予衡远远望着将落未落的太阳,出神片刻,他居然觉得有些心悸,他想,也许是刚刚打架导致的。他点点头,一时半会彭箜应该还找不到齐新竹,那他现在过去倒是容易暴露。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况且,他这个样子,到时候见了齐新竹也不好解释。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活着最重要了! 第19章总裁的笼中雀19   不知道为什么,秦予衡总是不放心,仿佛他遗落了某件很重要的事,眼前总是闪现刚刚齐新竹躺在床上恹恹的脸,他洗完澡拿好东西就赶回了医院。   彭箜的出现如同一个定时炸弹,让他无法逃避,更无法忽视。   秦予衡看着窗外忽闪而过的街道,觉得还是不够快。他潜意识里觉得有什么东西要溜掉了。   他无法控制自己,沉声催促:“快一点!”   助理非常无奈,瞄了一下车上仪表盘的数字,说:“秦总,已经到限速了,不能再快了。”   没有办法,他只能尽力按耐一下自己烦躁不安的情绪,他把窗户打开,秋天清冷的风顺着缝隙透进来,还带着一片金黄色的银杏落叶。   它在空中飘摇几下,像一只濒临死亡的天鹅,然后居然落在了他的手中。   秦予衡这才发现似乎这个城市一夜之间变成了黄色,黄的纯粹而热烈。   助理一直保持着最高限速,还好一路上没有太多红灯,很快就到了医院,秦予衡没有让他跟过来,反而是自己上去了。   可是由于秦父那个旧友所在的这家医院是市里一家大型公立医院,刚刚好这个时间段电梯上的人很多,挤得几乎没有站立的地方。   秦予衡被来往的人推得东倒西歪,他叹口气,心中焦急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又一车厢的人上去,手指狂点了几下电梯键。   毕竟齐新竹的病房在十七楼,他不可能爬楼上去。   等了好一会,他才看到一架电梯的数值闪烁到了一楼,他也不管谦让了,直接往里面挤,才终于可以挤上了电梯,里面人很多,他很少感受过这种人贴人的感觉,特别是有些人的体味重,密闭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偏偏在这种时候每个人的五感都更加灵敏,秦予衡感觉那种难闻的味道无处不在,他痛苦至极。   秦予衡个子高,只能高高的仰着头,尽量收起四肢,不要和别人发生太多的肢体接触。   电梯楼层一层一层变高,他屏住呼吸,看着数字闪烁着跳到17,他才终于得到了解放,从人群之中挤了出去。   他快步赶过去,还不小心撞到一个行人。   对方有些生气,手里面的报告单都被撞得散落一地。   “哎,你这小伙子,长得还行,怎么看路的!”   秦予衡顾不得更多了,连声道歉,弯腰帮他捡起散落的纸张就赶快离开。   可是,他不会想到,现在的208病房里早已经没有人了。   秦予衡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一个穿着制服的护士拦下了,还颇为诧异的问他:“你怎么又来了?病人都已经办好出院了。”   秦予衡疑惑:“出院?你知道我是要去哪个病房吗?你确定是208的病人吗?”   他一连问出了三个问题,对方也蒙了,惊诧于他的疑惑。   “对呀,我知道的啊,就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小伙子啊,刚刚他自己办了出院,早就走了。”那个病人长得确实好,他当然又印象。   秦予衡突然奔向208病房门口,打开门一看,里面安静至极,确实没有一个人,之前他买的玫瑰还好好的插在花瓶上,娇艳欲滴,可是人已经不见了。   当时还有护士开玩笑说,只见过来看病人送百合的多,倒是很少见过送玫瑰的。   秦予衡心里突然一沉,急忙冲出去,抓住那个护士,问:“你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吗?”   护士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回答:“大约是你来之前一刻钟吧,不过我看他的样子应该走的挺慢的,你说不定还能追上。”   护士话还没说完,秦予衡就和发疯一样跑出去,电梯的人实在太多,他就走安全通道,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他心里全部都是刚才护士的那句话,一遍一遍,在他的脑海回放,摧残着他心神。   心中一个隐隐的猜测慢慢成形。   齐新竹是不是知道了?可是他为什么不和自己说,哪怕是打他,骂他,不理他都可以,他至少还能有补救的机会。   他偏偏选择了离开,而且是让他毫无防备地离开,那他会去哪儿呢?   秦予衡也不知道。   当他慌慌张张的走出门,天地仿佛在旋转,他辨不出方向,他似乎在远处看见一个熟悉清瘦的身影,可是他还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他就坐进去一辆出租车里奔驰而过。   况且,只是一瞬间的影子,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齐新竹,他也不知道如果不是,那他会在哪?   他还会原谅自己吗?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城市主干道旁边,却觉得整个世界都空荡荡的,他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他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很久之后,他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是不是失去了那个会对他笑的人,失去了那个一直会对他坚定地伸出手的人。   ——   齐新竹神色恹恹的坐在彭箜的车上,他还穿着那一身病号服,只是外面披了一件大衣。   即使是这样,都能通过他的露出来的手腕脚腕,看出这个人有多么的清瘦。   彭箜很早之前就得到一个陌生人发来的消息了,说齐新竹醒了,那人没有署名,他还心存疑惑,请人确定了一番,后来发现确实如此,齐新竹确实醒了。   他才急忙带着人赶回国,可是在泰景亭苑却没有找到人。   后来,不知道齐新竹通过什么方法,主动联系了他,说他在市中心医院,让他快点过来,而且别告诉秦予衡。   他一路奔驰过来,才医院接到了一身病号服的齐新竹,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已经是满脸憔悴,仿佛心如死灰。   齐新竹看见他,想要努力扯起微笑,可是那笑比哭还要难看。   “彭箜哥。”齐新竹苦笑着叫了一声,声音沙哑。   彭箜心疼极了,帮他拉开车门,虽然心疼但又责怪他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他深呼吸了一下,撇开眼,板着脸说:“不想说话就不用说!”   齐新竹苦苦一笑,从小都是这样,无论他做错了什么事情,彭箜哥都不会怪他。可现在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让别人为自己背负所有的责任。   彭箜看着他这幅样子,简直想直接把他带回国外,永远不要再回来。   可是现在还不行,他这次回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很快就是齐新竹父母的祭日,他们肯定要祭拜完再回去。   但是祭日在一周后,他们只能暂时找个地方住着。   为了给他散心,也怕他触景生情,彭箜带他离开首都,不过也没有走很远,只是换了个周边的城市住着,没有告诉任何人,清净极了。   他安排人找了一个海边的别墅,环境开阔又明亮,不需要出门就能看到海和浪花,早晚还能看到海水潮起潮落。   可是即使如此,齐新竹也是天天待在房间里,除了吃饭根本不愿意出门,不愿意和人讲话,像个机器人一样,维持着最低的生命活动。   彭箜实在看不下去了,换了一身休闲装,强制拉着齐新竹来到海边。   海面一望无际,偶尔有几只海鸟飞过,海水也一下一下以一种稳定的频率撞击着岸边,将细白的沙子冲到他的脚上。   彭箜没说话,只是站在他前面张开手,对着海面呐喊。   似乎呐喊能给他力量,给放空的人重新注入勇气。   对着这样的景,齐新竹也生出了一些发泄的念头。现在,他忽然觉得,就和彭箜这样,把所有不好的东西当做胸腔中的废气排掉也是很好的。   如果这样就能把那些不好的东西甩掉,那是最好的,他不想再回忆起那段荒诞不堪的经历。   他移动几步,伸出手也开始跟着彭箜一起对着海面呐喊。   他们都不说话,都只是面对着海面,任凭齐新竹流出眼泪,直到他们都声嘶力竭。   然后两个人都仰躺在在沙子上。   直到夕阳西沉,最后一丝阳光摆摆手收进云层里,渲染出一片最后的绚烂。   过了不知道多久,彭箜支起身子,然后对齐新竹正色说:“阿星,我还给你三天时间颓废,三天之后就要去看爸妈,我不希望到时候你还是这个样子,好吗!”   齐新竹想到自己的父母,从前,在父母眼里,他永远是最听话最省心的孩子,父母对自己也是极好的,要是让父母知道自己为一个男人这个样子他一定会伤心的。   齐新竹缓缓点头,他知道彭箜已经对他很好了,他不该这样。   慢慢等到夜色渐深,他们缓缓沿着来时的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去。   齐新竹突然轻声开口问:   “最近……有人找我吗?”   他出医院的时候就没有拿那一只手机,这些天也一直没有登上那个微信号,几乎是和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   彭箜沉默了片刻,他查过了,大概也清楚了这些天齐新竹经历的事,当然也知道他是指的谁,他俊美的脸上浮现出戾气,但又怕吓到齐新竹。   “没有,你不需要想太多,好好休息,等我们祭拜完父母之后我带你去国外,你仍然可以继续追梦,弹你的钢琴,公司的事情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试着慢慢接手处理……”彭箜说的的时候带着期待,他实在不放心齐新竹一个人在国内了,这一次,他是一定要把齐新竹带回去的。   齐新竹有点犹豫,轻声说:“可是我不想出国,爸爸妈妈都在这里。”   彭箜说:“爸妈只想你能过得好,阿星,你也是在F国生活过很多年的,那边也是你的家啊,让我们放心好吗?”   齐新竹看着对方满含期待和担忧的眼神,想到彭箜为自己承担的那么多责任,犹豫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好。”   ——   夜晚,开着暖气的屋子里温暖如春,彭箜敲了敲齐新竹的房门,齐新竹穿着睡衣打开门,显得很乖巧,他问:“怎么了?”   彭箜对他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递给他一杯牛奶,轻轻摸摸他的头,“早点睡觉,好好休息。”   齐新竹乖巧地点点头,关上门,开始认真打游戏,脸上根本没有一丝丝痛苦神色。   系统:“你真准备和彭箜一起出国?”   齐新竹:“不一定。”   系统:“那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齐新竹:“我不该答应吗?我现在发现差点被人骗钱骗色,心痛欲绝,想要离开不是很正常吗?”   系统:……仿佛有什么不对。   作者有话说:   玫瑰:我再娇艳又能给谁看呢? 第20章总裁的笼中雀20   齐新竹既然答应了彭箜,就当然会做到,他也不再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所有人眼里,这个长相漂亮的小少爷终于开始慢慢的恢复了生机,他们也觉得欣喜。   齐新竹再也不能整天待在房间里,偶尔也愿意出来弹弹琴,和他们聊聊天。   他们才知道,这小少爷不只是长得漂亮,而且弹琴弹得非常好,而且人也和善得很,脸上总是带着笑,基本没见过他发脾气的时候。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他弹琴的时候总是显得有些难过。   齐新竹合上琴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这点倒不是装的,他当然难过,他那古董级别的钢琴就这么扔那了,他都还没感受几下就这么失去了。   系统:“你还待在那里的时候,也没见你每天弹啊。”   即使是待在泰景亭苑的日子,齐新竹也是偶尔自己弹一弹,然后就是让它放CD,然后自己打游戏打得热火朝天。   他丝毫没有对埋没了古董钢琴的愧疚。   “那怎么能一样,不过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系统:“所以你来这一招?”   齐新竹耸耸肩:“这也不全是我的选择,如果他没有骗我,那我也没这个机会。”   系统瞧着齐新竹的眉眼,心道:人类感情好复杂。   “那你之前和他一起待了这么久,都是装的?”   齐新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当然不是,但也不完全是,毕竟我最开始就知道他在骗我,但我毕竟也是人,时间久了当然会付出感情,况且主角也不傻。不过做我们这种事情的最重要的不就是感情钝感力要强吗?这还是你们要求的。”   系统沉默了一瞬,他知道齐新竹没有怪他的意思,他只是陈述,因为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他们的情绪只能自己消解,或者尽量减少投入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所以快穿局甚至还有人任务完成之后情绪一直无法脱离只能暂时停止任务,被送到休息处修养。   ——   他们这边入住比率不高,周围人很少,天一黑下来,其实有些阴森森的,配着树叶沙沙的声音还有些恐怖。   齐新竹正打游戏时,听到外面树叶突然猛烈地晃动,他估计是风吹的,毕竟海边风大,而且天气变化很快。   他本来盘腿坐在地上打游戏,屋内有暖气,身上只虚虚套了一件宽大的白色短袖,显得人年纪很小。   刚好他这一波操作失误,屏幕陷入黑屏,他拿着手机,索性光着腿站起身想要去把小阳台的窗户关上,否则太吵了。   齐新竹凭着感觉拉开通向小阳台的横拉门,眼睛仍然盯着手机画面,他们正打得激烈,他的心也悬得很高。   当他低着头打开门,手扶上阳台的窗户,他刚想要使力气把窗户关上,突然感觉手腕被什么东西攥着了。   然后一股力使自己朝后仰,仿佛是某个人的手攥住他的,然后接力跳了上来,他一时没有防备维持不住平衡居然要朝后倒去。   在即将摔倒之际,又是那股力道把自己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齐新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有点慌张,难道是家里进贼了?这倒是胆子够大的。   不过来人倒是没有遮住脸,只是穿着一身褐色的短款外套,头上扣了一个帽子,只露出下半张脸来。   齐新竹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人是谁,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长起来了,皮肤状态也召示着主人最近的糟糕情况。   秦予衡用另外一只手缓缓拉下帽子,露出脸来,他的头发没有打理,凌乱的垂在额头,眼睛里的红血丝也清晰可见,短短几天,他仿佛像是老了好几岁。   齐新竹被他抱的很紧,手里握着的手机不小心滑落在地面,发出闷闷的响声,还好他戴了耳机,声音没有外露,两个人都没有管它。   秦予衡没说话,齐新竹也不开口,他因为刚刚的事现在是被迫踮着脚和他拥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听见一下泣声,齐新竹有些错愕,他手指弯曲一下,心脏也莫名有些疼痛,他诧异的从秦予衡的怀抱里挣扎出来。   两个人站在寒风萧瑟的蔼霭夜色中面对站着,刚刚秦予衡上来,窗户又被打开了一些,现在窗帘被风吹得烈烈作响,隐约的海浪声从苍穹边传来,世界寂静,衬得他们的心跳声太过鼓噪。   可他们相顾无言,谁也没有先开口。   齐新竹无声抿了抿嘴唇,盯着他的眼睛,心情复杂。   他刚刚听见秦予衡哭了?不会的,应该是他听错了吧!   看他的样子除了眼圈有些红以外,仍然和以前一样,并没有什么水光,估计是自己看错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依旧轮廓硬挺,眉目深刻,只是比以前多了一些沧桑。   不知道没有有人告诉过他,他的其实长得很好看。   齐新竹收回随着狂风乱吹的思绪,默默垂下眼睛,越过他把窗户关上,外面的风声果然消散了很多,但是却更显屋内的寂静无声。   秦予衡眼圈红红的,看到他裸露的腿,皱了皱眉,想说什么,但突然想到现在他也没有资格管齐新竹了。   齐新竹没看他,自顾自地走进屋子里,衣袖摆动。   声音清淡得似乎要被风吹走,“先进来吧,外面冷。”   秦予衡嘴唇动了动,明明他有满腹的话想要和他说,可是在这一刻,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且无端生出一种害怕来,明明没见到齐新竹这几天,他做梦都想见到他。   接近一米九的高个子直愣愣的像一个木偶站在那里,停顿许久之后,才跟着齐新竹进屋。   齐新竹先去把房间门的门锁关上了,否则要是被彭箜发现,他不确定这里会不会成为凶案现场,然后又把横拉门内的窗帘也拉好,整个屋子里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   秦予衡看着他动作,他感觉到不知所措,他想道歉。他身上还带着外面凌冽的寒气只是被屋内的暖风一吹,就变得软软的没有丝毫威力,就如他的主人一样。   秦予衡喉结滚动了两下,站在他的身后,又抱住他。   “星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的声音低沉,齐新竹能够想象到他的眉头肯定紧紧皱着,他在自责。   齐新竹没有任何挣扎,只是平静地拉开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   “对不起我什么?因为图我的股份吗?”齐新竹说话的时候很平静,但秦予衡觉得这种平静才是最恐怖的。   “没事,反正你最后也没成功不是吗?”他轻轻的说,最后还掺杂了一丝自嘲。   “不过就是哄我做了半年多的地下情人而已,算不上什么,是我自己蠢而已!”   他看着他神情平淡,说出来的话却是残忍至极,仿佛一把把软刀子插到自己心里。   他不知该说什么,可是事情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齐新竹转过身,刺眼的灯光直射在他眼睛里,刺得他想流泪。   不知觉的,他的声音居然有些沙哑了,他声音有些急促,多了些起伏,像是有些喘不上起来,“你说啊,我给你时间你解释。”   秦予衡看着他的眼睛,他其实早就知道他和这个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永远真诚对人,不管是朋友还是爱人,而自己是个不择不扣的小人。   他嘴唇嗫嚅着:“我……之前是想要通过你得到齐家的股份……可是之后和你在一起,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齐新竹冷笑,说:“所以呢?我应该感激涕零吗,还好你喜欢上我了,否则我是不是要家破人亡,然后流露街头?”   秦予衡声音梗塞道:“不是,我只是最开始被鬼迷了心窍!可是我现在真的爱你。”   齐新竹:“你配提这个字吗?你现在就给我走,我不会告诉别人,否则我就要报警了。”   秦予衡拉住他的手,高大的身体居然颤动几下,眼中写满哀求。   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说:“你别走,我们不是恋人吗?”   他不提还好,一提齐新竹更加生气。   齐新竹从来没觉得这么生气过,步步逼问:“谁说的?你扪心自问,除了你我,还有泰景亭苑那些保姆,谁知道我们是恋人?”   齐新竹想到自己之前做的那些可笑的事,就觉得悲哀,秦予衡一次一次否认他们的关系,可偏偏自己一直自欺欺人,在别人眼里,还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笑料。   “我只是那时候没有认清自己的心!”他无力解释,是他不仅骗了齐新竹,然后一次次接受齐新竹的好,却从来没有主动向他伸出过一次手。   齐新竹道:“那时候你明明和我说我们是恋人,你知道被你的仰慕者当面说我们俩公平竞争时我的心情吗?你知道一次一次逃避时我的心情吗?”   齐新竹眼里也注满痛苦,补充:“我只是想不通,既然你当时不喜欢我,干嘛不直接放我走呢?每当他蓄满了勇气要离开的时候,你又要把我拉回来,看我一次次犯蠢,你很开心吗?”   秦予衡觉得喉咙似乎被堵住了,他确实是个混蛋,齐新竹给了他那么多次机会,那么多次向他伸出手,可他一次也没有抓住过,可是他真的不能失去他的啊!   他哀求着:“星星,我真的错了,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齐新竹凝视片刻他的眼睛,现在里面确实全是愧疚,他想要挽回,可是有什么用呢!太晚了啊。   齐新竹也觉得有些难受,他已经很少在任务世界有这种感觉了,停顿间,他突然垫脚,吻上他的唇,重重的亲着,几近于撕咬,两个人的嘴唇里都透着铁锈味,不知道是谁流的血,但两人都不在乎,像两头抵死纠缠的野兽。   随后,齐新竹重重把人推开,狠狠给他左脸打了一巴掌。   低吼道:“赶快走!”   秦予衡看着他眼圈红红的,却没有眼泪,倔强得像一只被完全惹怒的小兽。   他知道自己再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了,他知道齐新竹不会原谅他,可他就是想要来见他一面,可现在如果强硬待在这,只会让彼此更加痛苦。   他一抹嘴上的伤痕,红色的血迹被搽在脸上,显得有些狼狈,他慢慢后退几步,一直没有移开放在他脸上的视线,心中坠痛。   “——我还会来找你的。”   说完,他就翻身顺着楼下凸起的石头爬了下去,他穿着一身非常便利的工装裤和短外套,显得利落极了。   他住的房间是二楼,倒是危险性不大,齐新竹看着他的爬楼姿势,还挺娴熟的。   系统看着他直直站在窗台至上,问:“怎么,这次真舍不得了?”   齐新竹停顿一秒,缓缓摇头,语气有些向往:“我只是觉得很帅。”   “那你把事情解决。”   齐新竹倒是没再接话,他知道系统的意思,移动几步。   等到似乎一切都平静之后,他打开窗帘,果然下面那个人根本没走,还直直的站在那,高大挺拔,在深深的夜色中看他。   齐新竹没有丁点犹豫,转身回去,拿了一个玻璃杯,朝着下面站着的人狠狠的砸过去。   他的准度其实很好,所以造价不凡的玻璃杯刚好砸到秦予衡身边的土地上,碎成一片一片。   秦予衡看见玻璃杯向外面扔过来,眼睛都没有砸一下,可杯子只砸到了脚边的地上,只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很快吵醒了屋子里守夜的佣人,他们隐约看见门外似乎有人,但当他们打着手电照过去,却发现那颗槐树一个人也没有。   来人只看见一个玻璃杯四分五裂的躺在那,认出这是齐新竹房间里面的,也只能收回碎片悻悻离开。   ——   第二天齐新竹穿戴整齐之后和彭箜一起吃早饭。   彭箜问:“听说昨天晚上有佣人看见从你房间扔了一个杯子下去?是有什么事吗?”   齐新竹看彭箜探究的眼神,表现得很平静但也只是避而不谈。   淡淡道:“没什么,是我关窗户的时候不小心弄掉的。”   彭箜也不知道信不信,给他夹了一口菜。   淡淡说:“那就好,我还怕这边有人骚扰你。”   作者有话说:   小虐一下下 第21章总裁的笼中雀21   齐新竹虽然没告诉彭箜,但却让人给他换了一个房间,现在在整栋别墅最顶楼,也就是四层。   彭箜看他搬的时候,估计是察觉了,但是看了齐新竹的样子,却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说:“阿星,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我还在这呢。”   齐新竹点点头,微微一笑,安慰道:“放心吧,我只是觉得那个房间风景比较好,别担心。”   家里有佣人,也不需要齐新竹自己动手,他只需要在客厅待一会儿就好了,他们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   彭箜正在翻看Newdream这一季的产品图纸,用打印机打印出来后有厚厚的一沓。   他打的越洋电话坐着,似乎不满意,皱眉骂道:“你们自己有没有看过,自己弄的是些什么东西?根本没眼看,还好意思交到我这里来。”   他早年就在国外留学,之后又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英文很地道,也不骂脏话,只是用些类似俚语,拐弯抹角的讽刺,有些语句还夹杂了中式幽默,也不知道对面那些老外能不能听懂。   齐新竹听着有趣,也微微勾了勾唇角。   彭箜也看到了,他刚抽空看了齐新竹一眼,他戴着一幅平光的金丝眼镜,穿着白色的毛衣开衫,上面绣着竹子的白色暗纹,拿着一本外文小说在看,额头前的刘海软软的垂下来,风姿绰约。   看起来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贵公子,从来没有经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是,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之前,是他没有保护好他,辜负了爸妈的期望,现在终于又把他带回了身边,这一次他用生命发誓,一定不会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   否则他就算是死了,也没有脸面见他的齐家父母了,也对不起他们把自己养了这么大。   齐新竹看了会书,突然抬头问:“给父亲,母亲的祭品准备好了吗?”   有佣人回答:“小少爷,准备好了。”   齐新竹听到他的称呼,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别这么叫我,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对方也不听,十分从容的换了一个称呼:“好的,新竹少爷。”   ——   不知是不是为了配合气氛,他们去祭拜那一天,晴朗了好几天的天空突然的阴了下来,仿佛天上都罩上了一层黑色的网纱,由浅及深的堆在天边。   他们父母葬在首都城郊一座山上,当时他们只是回国探望一下亲朋,没想到就终身的留在了这。不过也算是另一种层面上的落叶归根。要到达那儿,还有一两个小时的车程。   外面天如墨一样,压的极低,让齐新竹觉得伸手就能触碰到天空。   细如丝线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彭箜和齐新竹穿着黑色的西装,齐新竹还带了一朵白色的胸花,显得有些肃穆,两人撑着伞从墓园徒步上去。   两人都没有说话,谁也不能做到对那一场灾难心无芥蒂,只是都在装作已经不在意,以此减轻大家的痛苦。   不知道走了多久,齐新竹听到后面似乎有什么声音,他突然回头,可放眼往去,空荡荡的长阶之上除了他们,没有一个人。   可他刚刚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他,也许是他感觉错了,他收回来目光。   彭箜看见他的动作,偏着头担心的问:“怎么了?”   齐新竹摇摇头,僵硬地笑一下,“没事,刚刚好像看见一条狗跑过去了。”   彭箜说:“走吧。”   齐新竹点点头,两人又并排走着,缓缓拾阶而上,斜飘的细雨将黑色的西服泅湿。   齐家父母的墓地在墓园深处,毕竟齐新竹也不希望有太多人打扰他们的清净,他看着墓碑之上熟悉和善的脸庞,齐新竹心里都不由自主的发出一股疼痛。   他知道这是原主本身的情绪,很强烈,但他也不能控制,只能默默忍受,也不知道安慰什么。   只是默了许久然后暗暗说:“放心,等我走之后,一定给你修一个更好的墓,还让你们一家子团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齐新竹感觉安慰的效果不大,心脏的胀痛仍然未消减。   两人按照流程恭恭敬敬地祭拜完一番之后,到了应该离开的时候,齐新竹突然说:“彭箜哥,我想单独和爸妈待一会,好吗。”   彭箜顿了顿,他有些不放心,但也不忍心拒绝他,说:“Hela好,我在旁边等你。”走之前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安慰,“别太伤心,爸妈不想看到的。”   彭箜走后,齐新竹站在齐父齐母的墓前,慢慢放下伞,直挺挺的身体一弯,一下子又跪下来,他的脊背弯曲着,像是被压垮了。   在父母面前,无论多大,他也只是一个孩子。   本来隐在一边树下的秦予衡看到齐新竹的动作,心里仿佛一下钝痛,隐藏在身体深处却实在剧烈难忍,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他其实很想把那个单薄的少年扶起来,或者是把他揽到怀里给他遮雨,他不想他淋雨,他身体这么差,要是淋雨了回去肯定一定又要感冒。   可是,所有这些他都不能做,他早就没了再见他的资格,可是他真的不能忍受,所以如此卑劣的跟着人一路来到这。   因为今天天气不算好,墓园里都没几个人,齐新竹的声音带着哭腔,很压抑。   齐新竹尽量给原主和父母一个完整的道别,所以尽量收缩对身体的情绪感知和掌控,自己默默待在一边。   他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两个面目和善的中年人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也许他父母在别人眼里算不上好人,但是对于他而言,绝对是一对最好的父母,不管是对于他的教育还是生活。   只是他们唯一一次对他不好,就是永远离开了他。   “——爸妈,我好想你们啊,为什么你们要离开我呢?”他喃喃自语,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墓碑上的照片。   秦予衡隔得远,但隐约能够听清他说的话,说实在的,他实在知道一下子失去父母的痛苦,知道那种无论受了什么委屈都没有人说的感觉,他其实也只是一个痛失父母的孩子,他已经够可怜了,可是他做了什么呢?   扪心自问,即使他不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但自己是个推波助澜的刽子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看着齐新竹哭,他的心也跟着一下下坠痛,但他自虐似的让自己看,他突然觉得,自己只有比他更痛苦,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可是没过多久,细雨蒙蒙的画面中突然闯入一个人,他轻柔至极地把一件黑色大衣披在了他身上,把手里面的伞都给齐新竹打着,而自己大半边肩膀都露在外面。   齐新竹眼中还有未干的泪水,眼睛中含着血丝,他用手背搽了搽,他不想哭了,他觉得太丢人了,爸妈肯定不想看他这样。   彭箜瞧着他,眼中满是心疼,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慢慢把他扶起来,然后把人揽在怀里,这次齐新竹也没有拒绝,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借力靠在他身上,他的肩膀像是自己唯一的支点。   彭箜虽然难过,看着他这样还是心疼,说:“别难过,你还有我,爸妈会希望你过得开心的。”   齐新竹听到彭箜的话,原以为干涸的泪腺又突然有了痒意。   秦予衡站在一边,看见他们抱在一起,几乎浑身冰冷,但胸腔中又是极其热烈的,两股力量在他身体里面搏斗,他的拳头紧紧攥起来。   他亲眼看到彭箜陪在他身边,把他扶起来,抱着他,为他撑伞,做了他任何想做的事情。   他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居然能这样嫉妒到发疯,他甚至想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他甚至希望现在就上去给他两拳。   可是他害怕见到齐新竹,也害怕见到齐家父母,他害怕看到齐新竹失望痛恨的眼神。   他害怕二老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的儿子,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秦予衡攥紧拳头,几乎自虐般的强迫自己盯着他们,双目赤红。   雨越下越大,他任凭雨水拍打在自己身上,不躲不避。   直到齐新竹两人终于慢慢朝外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予衡才移动僵硬的腿脚,然后慢慢走到齐家父母的墓地前面,对他们恭恭敬敬的鞠了三个躬,却没有说话,他知道,他们也许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的。   ——   彭箜回去就告诉齐新竹他的安排,他已经包好了私人飞机,第二天下午就可以起飞。   齐新竹坐在沙发上,他刚洗了澡,头发还是湿的,身上披着浴巾,小口小口地喝手里的姜汁可乐。   彭箜说:“你今天淋了雨,一定要把这个喝完,不然很容易感冒。”   齐新竹乖巧点头,那个东西味简直大到呛鼻,但还是强迫自己小口小口喝下去。   厨房一个阿姨探出头说:“少爷就是怕您不爱喝,特意用可乐熬的。”   齐新竹眼神看向正在办公的彭箜,认真道谢。   彭箜帮他的,帮齐家的已经够多了,他慢慢喝着东西,他也该想想最后能帮彭箜点什么。   彭箜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抬头看了一眼他,这几天终于把它养的面色红润了一些,他揉揉他的头发。   “说什么呢?我们是一家人啊,要一起过一辈子的那种。”   齐新竹面色复杂,他是不可能和彭箜过一辈子的。   并且可能很快他就要离开了,不过在这种小世界中遇见这样真心待他的人,也是真的幸运,毕竟要是没有他,他还不知道任务能不能这么顺利。   作者有话说:   今天去看牙医,医生问我为什么年纪轻轻牙齿磨损这么严重,我说因为这些年我都是咬着牙过来的。╮(??ω??)╭ 第22章总裁的笼中雀22   等到齐新竹回到自己房间,他终于可以把那一碗姜汁可乐倒到盆栽里,他其实受不了它的味道,齐新竹问系统。   “你再帮我查查信任度现在是多少了。”   “这也会涨?”它有些疑惑,最近的剧情不都是虐恋情深吗?这样还会涨信任度?   今天他们祭拜的时候,它很早就告诉齐新竹秦予衡在附近了,他还毫不在意的靠在了彭箜肩膀上,可不正是杀人诛心。   齐新竹:“这你就不懂了,你查就行了。”   “九十二了,一下子涨了五点?它有些搞不懂了,主角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吗?这样还能上涨这么多。”   齐新竹神情有些放空,说:“失去让他明白我的重要性而已。”   他突然语气一转:“但是我有一点奇怪,你们这个信任度怎么算的?”   “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达到百分百就相当于对方愿意完全相信你,愿意为你付出生命。”   齐新竹疑惑说:“可是你们就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多少关系是可以达到百分之百的信任的,有很多时候连血亲都不一定可以。”   系统挠挠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了,我不太懂人类的感情,但任务就是这么写的啊。”   齐新竹也知道从它这问不出什么,虽然觉得这种数据计算方式极其不合理,但他也无法改变,只能开始慢慢思考最后那八分信任度该怎么完成。   ——   当天彭箜租了一辆加长迈巴赫把他们直接送到机场,两个人一时都有些沉默。   齐新竹看着外面迅速变换的景物,他在这个城市待了接近十年,没想到最后要以近乎逃避的理由离开。   彭箜看了看他落寞的脸,回身握了握他的手,说:“等我们回去了,你会发现比待在这里好很多的。”   齐新竹对着他笑一下,点点头,手从他的手里挣扎出来。   “秦予衡来了吗?”   系统:“来了,就在你们后面。”   齐新竹假装漫不经心地透过玻璃向外面看了一眼,果然,后面有一辆黑色保时捷紧紧跟着他们。   他跟的太紧了,几乎是紧追不舍,两辆如此显眼的车子极速奔驰着,这太显眼了。   彭箜也看到了,沉声吩咐司机:“开快点,把后面那个车甩掉。”   司机默然加大了油门,可是他又怎么可能甩得掉秦予衡。   无论他怎么绕,后面那辆车就是紧紧跟在他们后面。   齐新竹手掌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手机,上面的来电不断响动,想也不用想这是谁打来的电话。   齐新竹盯着上面跳动的号码,那几个号码他几乎可以背出来。   屏幕不知道跳跃了多久,也不知道对方打了多少个,齐新竹犹豫许久,终于点了接听,彭箜眼里全是不赞同。   齐新竹捂着听筒,和他低声请求:“我想和他把这件事解决。”   彭箜再是不赞同,也不好左右他的选择,心里生气,但也知道无法阻止,只能把头偏过去,并不看他,让他自己解决。但今天,无论他做了什么决定,他都一定要把他带回去。   秦予衡听到他的电话居然被对方接通之后,简直惊喜非常,他的声音几近颤抖。   他的手指用力的攥住手机,“阿星,你别走好吗?你真的不要我了吗?”真没想到这样一个男人居然会带着哭腔说这样的话。   齐新竹安静的听着,把音量键调小一些,然后把手机贴近面颊。   淡淡说:“别跟了,我们结束了。”   秦予衡像突然是被激怒了一样,怒吼道:“什么结束了,我还没同意,我们就不算结束,你凭什么一个人做决定?”   齐新竹道:“这件事不需要你的同意,如果你不能接受这个理由,那我和你说,我就是单方面不要你了。”   齐新竹在他下一次怒吼之下挂断了电话,恰逢路过一片荒地,上面的建筑还没有建起。   齐新竹打开窗户,直接把不停震动的手机扔了出去。   彭箜没想到他会这么决断,心里赞同地点点头,这才应该是他认识的齐新竹,这才是他们家的儿子。   李翰宇坐在驾驶位上,他当然看到了前面车里扔出来的东西,他不傻,当然知道是什么,他偷偷瞄了一眼还在一遍一遍打电话的秦予衡,什么话也没劝。   齐新竹下车的时候还是被秦予衡拦下来了,机场门口人来人往,秦予衡和彭箜都还带着保镖,引得周围的人纷纷注目。   齐新竹并不想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围观,即使他不会在这里待很久,但也不想丢这个脸。   彭箜指着秦予衡骂:“你还要脸吗?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原来是这种人,你把阿星害得还不够惨吗?”   秦予衡眼神狠厉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然后对着齐新竹说:“阿星,和我回去好吗,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的手拉着齐新竹的手臂,攥得很紧,眼神恳求,以为这样他就能留下他想留的人。   齐新竹盯着他的手,略略挡在彭箜前面:“放开我,你别这么不要脸。”   秦予衡从来没有听说过齐新竹骂人,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他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还清晰,齐新竹不爱他了,而且他厌恶他。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失去他,秦予衡突然声音低沉,里面夹着深切的痛苦。   “你今天!必须和我回去……”   “信任值九十五了。”   齐新竹嘴角一扯,强制地扯下了他的手。   对彭箜说:“彭箜哥,把你电话借我。”   彭箜还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把手机递给了他。   秦予衡也紧紧盯着他的动作,眼神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渴求。   齐新竹谁也没看,拿到手机,直接拨打了110。   对面很快接了电话。   齐新竹声音温和平静:“你好,这里是首都××机场,有人一直在这里纠缠我,他还带了人,意图动手,希望你们能派几个人来看一看。”   齐新竹打电话的时候也没有避讳他们,秦予衡看着开合的嘴,以往吐出甜言蜜语的地方现在说出来的话像冰碴一样。   秦予衡眼睛里面都泛着水波。   “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   齐直直看着他,微微抬起头。   声音轻柔一如往常,他说:“秦予衡,你知不知道你根本就不值得我爱。”   秦予衡声嘶力竭,现在什么面子尊严,他都无所谓,他不能失去齐新竹的,他不可以的。   “可是你已经让我爱上你了……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齐新竹不想再说这件事,这件事谁是谁非也很难扯清楚了,他现在只想离开,于是只是道:“你要是再这样,我们也可以等警察过来。”   秦予衡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看着齐新竹走进机场大门的,也没在意过周围人是怎样看他的。   他只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直在天翻地覆,等他浑浑噩噩的被李瀚宇扶起来,他清晰的看见对方眼里的同情。   秦予衡自嘲地冷笑一声,问:“我是不是很糟糕?”   他坐在地面上,衣摆出沾满了灰尘,头发也胡乱的搭在额头,眼睛里全是血丝。   自从齐公子走后,秦总就几乎没怎么睡过觉,最开始是用所有的时间去找齐公子的下落,找到之后就一直守在他的房子周围,怎么劝他他也不听。   可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秦总对市场变向有着最精确的判断力,是秦氏集团最强悍的领导人,即使偶尔会有人对他的强硬作风略有微词,所有人打心底是敬服他的。   他扶起他,低声道:“您很好的。”他实在不想看见秦予衡这样,也不想明天秦氏就上社会新闻。   秦予衡似乎眼角真的划出泪珠,面容悲戚,他居然遥遥的望着天边起降的一架架飞机,可悲的是,他甚至不知道齐新竹在哪一架。   “那为什么,他不要我了?”   秦予衡的声音怅然,似乎是真的在问他,似乎真的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是他又有什么立场评论这俩人之间的纠葛。   “也许……齐公子现在在气头上,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好了。”他说这话的时候都底气不足,毕竟他也看到了刚刚齐新竹的样子,分明是不想再和秦总有任何纠缠了。   可是秦予衡居然信了,他眼睛闪过一缕光。   自言自语道:“对,他会原谅我的,他只是……需要时间。”   李翰宇不知道怎么劝他,只能沉默点点头。   李翰宇开着车,问那个气质颓然的男人:“秦总,我们回哪?”   这几天秦予衡就没回去过,一直守在齐新竹旁边,只是也不敢见他,今天还被人狠狠拒绝了。   “泰景亭苑。”   李瀚宇听到心里的答案,变换了方向。   泰景亭苑和机场几乎在城市两边,中间要隔着三个小时的车程,慢慢的太阳微微下沉,霞光变得橙红,苍穹之下的道路上只有渺小的他们在疾驰。   众人都忙忙碌碌,并没有人关心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心中刚经历过了怎么样的汹涌波涛。   作者有话说:   有时候写着写着发现这种梗到后面都一个样,但是我可没有抄袭,【实在怕有人说,提前预判一波】毕竟有些剧情走向都是修过很多遍的。(????)   PS:在车上的时候不要随便朝外面丢东西,很危险,不要学他们。????? 第23章总裁的笼中雀23   秦予衡回到泰景亭苑又突然后悔,这里不管哪一处都充满了齐新竹的影子,门口早就谢了的兰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人打理,现在都有了些枯萎的迹象,一边还有齐新竹做的牌子。   上面是他篆刻的字迹,和他的人一样,清雅又挺拔,像他喜欢的兰花,像他的名字,兰花和青竹都最是风骨雅正,他们无法容忍硌人的沙粒。   李翰宇不知道秦予衡睡没睡,但是等他第二天来泰景亭苑的时候,秦予衡醉醺醺的躺在花园的钢琴下,身上还是昨天那一身衣服。   他背靠着琴凳,面色潮红,眼睛紧紧闭着,两只长腿对着门摊开,手里死死攥着一个木艺小狮子。   李翰宇即使已经经历过昨天的疯狂,也还是被震惊住了,但今天是秦氏一月一度的总结会议,秦总要是不出席,实在说不过去。   他走进一点,微微拉开玻璃房的窗帘,刺眼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惊了一下弹开,配上他惨白的皮肤,像一只被阳光照射到的吸血鬼。   “秦总,该上班了。”自从闹了这件事秦予衡就很久没上过班了,可是今天确实不好不出席。   秦予衡眯着眼,仔细分辨了一会,手一摊,头颓然后仰,喉结凸出来。   “不去。”   李瀚宇道:“今天不能不去,几个股东已经对您这几天都没来过公司表示不满了,况且今天是月度总结……”   秦予衡手胡乱一摸,就在自己手边捡到一个酒瓶子,朝着玻璃门砸了过去,霎时间,玻璃门出现了蛛网似的裂纹,酒瓶子也应声而碎。   李瀚宇险险避过,看着他不可思议且无奈至极,却不敢再劝。   秦予衡感受到他走了,缓缓睁开眼睛,外面的阳光照到身上,却一点无法驱赶寒意。   为什么齐新竹不在这对他笑啊?   他呆呆的盯着地面看了许久,才发现自己早就失去他了。   他过了好一会,打开那个【齐】的微信号,给他发消息。   自从齐新竹从医院走后,他不知道给他发了多少条消息,可是没有一条回过。   他想到那天在机场齐新竹说的话,几乎不抱任何希望的又给他敲了一条消息。   【我好想你。】   他知道自己不配说爱,可是他真的真的好想他。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他余光所及之处画面居然闪动了一下,他赶快拿起手机。   上面是红色的感叹号!   您的消息已被对方拒收。   秦突然用手蒙住眼睛,喉咙中发出自嘲的笑声,是啊,齐新竹怎么可能是一个这么心软的人,他越过了他的底线,就只能是这个结果。   ——   李瀚宇不知道秦予衡是怎么自我消解的,大约是在家里喝了一周的酒,不修边幅的过了一整周。   他不知道用了多少个理由来搪塞各种要见秦予衡的人,但是纸包不住火,也当然瞒不过那些老狐狸,就当他即将要藏不住了的时候,他才终于出现了。   虽然眼睛里难掩憔悴,但好歹有了五分正常的样子。   看到秦予衡露面,那些个闹腾的人表情十分尴尬,然后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但也总有些人自恃无恐,没有一点脑子。   秦予衡听到那个名字沉默了片刻,说:“让她进来。”   李瀚宇应了一声走出去,让程熙进去,当时他把她拦住的时候,程熙就对他骂骂咧咧个不完,现在一看得了通行,高傲地剜了他一眼,才一摇一摆地打开双开实木门。   李瀚宇习惯了她这样,她在秦予衡面前还算是收敛一点,对他们简直就和封建社会的奴才一样。   一边有人问他:“李哥,你为什么还帮她问呀?直接说秦总不想见人,打发了不就行了,反正这些天秦总心情也不好。”   李瀚宇笑着摇摇头,神情也突然有些残忍,他缓步往回走,对那人说:“你看着吧,这次不一样。”   程熙一点没有看出最近的气氛不正常,她自顾自的走进去。   她把保温桶放在秦予衡的办工桌上,脸上堆着笑容说:“阿衡啊,我今天给你带了鸡汤,我熬了一晚上呢。”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邀功。   秦予衡没说话,眼神冷漠,就这么看着她,他突然在细细打量这个女人,市侩,浅薄,没脑子,也并不漂亮,这些他都知道,但他都不在乎,总因为一份无法割舍的血缘关系,他可以养着。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现在一看见他就只会想到,是她逼走了齐新竹,要不是她说的那一番胡言乱语,把人推倒住院,,齐新竹也许不会一个招呼都不打,万念俱灰的独自离开。   如果不是她,他或许还能有机会挽救,他或许还能得到一个解释的机会。   程熙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她有些心虚了,难道是自己在外面炒股亏空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吗?可是那几百万对他来说不就是小钱吗?   自己可是他的姨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她安慰了一下自己,笑道:“阿衡啊,是这样的,最近你弟弟他不是在创业吗?可是他年纪小没经验,也是不小心被人骗了,把手里两百万都亏空了,那可是我们全家所有的积蓄呀,里面还有你姨母和姨夫的棺材本儿。”   她说到一半,偷偷看了一眼秦予衡的神色,瞧他没开口,心里暗骂,继续哭喊道。   “你说这可怎么办啊?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   秦予衡看着她表演,心中全是厌恶,他这个姨母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了,他们整个家几乎都是靠他养着,她还时不时来找他要钱,即使是花的大手大脚,也该存了两百万不止。   秦予衡淡漠地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程熙却没注意到他流露出来的嫌恶,满脸陪笑。   “你真是个好孩子,这次可能有一些多,需要这个数。”   程熙比了个五的手势。   秦予衡明知故问:“什么?”   程熙比划了几下,终于急了。   “你给我五百万,因为……你小弟做生意还欠了一些债。”   秦予衡没想到她能这么恬不知耻,他真的不想在看这个女人演戏了,直接把一份资料资料摔在她面前。   里面的照片散落出来,正是程熙在赌场赌博的时候的场景,囊括了不同时间,不同赌场,甚至详细到他的欠条照片都在。   程熙脸色大变,顿时慌了神,扔下手里限量版的奢侈品包包慌忙捡起那份文件。   粗略一看,上面记录了所有她曾经出入赌场的交易证明还有她的支出记录,这无疑把她的脸完全撕破,而且还是一个晚辈。   程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突然对着秦予衡质问:“你凭什么查我?”但很快就后悔了。   秦予衡冷笑:“就凭你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借给你的。”   秦予衡走到她面前,弯下腰对着她讲话,把‘借’字咬的很清晰。   程熙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是个魔鬼,只是现在才对她露出獠牙。   她声音颤抖,但强装镇定,问:“什么意思?”   秦予衡另外递给他一份文件。“字面意思。”   程熙从他手中抢过来那份资料,上面记录着所有这些年秦予衡给他转过去的钱款和她打的欠条。   上面她的笔迹分明。   她一把扔掉手里的东西,“不可能,这不是我写的。”   秦予衡毫不在意,残忍放下最后一架铡刀,“共计一千两百五十万,看见我们亲戚一场的情面上,零头我就不要了。”   程熙在看到账单的那一刻,已经瘫坐在了地下,然后突然抓住他的脚。   “不行的,你得帮帮我,你不能这样。”   秦予衡看着女人癫狂的样子,冷如冰霜,“自从我有能力自保之后,我是不是处处帮衬着你?即使你愚蠢至极。我也帮你善后了不知道多少次。即使你对着我指手画脚,我也可以看在妈妈的面子上忍了,是你太没有分寸了,你逼走了他。”   他又说:“平心而论,即使我父母在的时候,你们姐妹的关系也没有多好。只是我傻。总觉得这是我唯一一点血缘羁绊。可是我最近才发现,有些人永远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我帮你还了这一次,你下一回是不是就会欠一千万?然后五千万?”   程熙已经哭得涕泗横流了,她死死抱着秦予衡的腿,可是一个疏于锻炼的女人力气哪比得上上一个成年男性。   秦予衡一用力,就把她甩了出去。   头也不回地说:“你要是再敢碰我,我就叫保安来赶人。”   程熙这才明白他劝不动这个人的,这个人的心就如石头一样冰冷,他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的。   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怨毒。   红着眼睛大笑了起来,盯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说:“你现在在干什么?你在撒气吗?可是他不要你了,是不是?”这几天的事她当然也听到了些许风言风语。   秦予衡愤怒的回头看着她,眼里寒光冷冽。   “你不要激怒我。”   他手指按了一下内线电话,“保安,这里有个疯女人。”   直到她被保安拖拽出去的时候,还在手舞足蹈的指着秦予衡骂。   “你就是个灾星,克死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和你待在一起,没有人能有好结果。所有对你好的人都会离开你的。”   作者有话说:   猎罪图鉴好好看,上头了都。 第24章总裁的笼中雀24   齐新竹跟着彭箜回到法国,在法国Newdream的名声还是非常响亮的。   他看着香榭丽舍大街上闪烁的Newdream总部,心里莫名自豪。   “统子,我还是个大少爷呢!”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我可是最大持股人。”齐父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有了先见之明,很早就在律师那公证了遗嘱。   但他们手里接近40%的股份。2/3给齐新竹,不过要在他大学毕业后才能继承,剩下1/3给养子彭箜。   对于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来说,也不算是苛待,这样来算,齐新竹和彭箜基本掌握了绝大部分股份,齐新竹所持还略略高一些。   彭箜拿过来一个盒子,递给他。   “这些都是爸妈在去之前给律师的,里面除了股份分配,还有一封信,应该是给你的,我没有看过。”   齐新竹感谢地点点头,坐在白色的木窗前,拆开那封信。   信纸用蜡封着,没有拆开过的痕迹,上面写着吾儿亲启。   ‘星星,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妈妈估计已经离开人世了,不要伤心,爸爸妈妈会在另一个世界爱你……其他的事情彭箜应该已经告诉你了,我也不想多加赘述,写这封信,妈妈只是想,没有爸爸妈妈陪伴的孩子应该是难受的,受了委屈都没有人可以说,妈妈想告诉你,别伤心,我们永远爱你,永远也会有人替我们爱你。’   齐新竹几乎能从这温柔的字句中间勾画出一个温柔笑着的女人,他们不是上帝,并不可能想到真的会有这样一场天灾人祸,也不知道她是在怎样一种心态下准备的这样一封信。   他喉头都难得哽咽,看得出来齐家父母是真的爱齐新竹,可惜他们不会想到,一场车祸,三个人都会失去生命。   齐新竹猛的把信纸折起来,塞进信封里。   外面油绿的草地和银色喷泉界限分明,偶然有白色的鸽子起飞落下。   突然有佣人敲门,齐新竹缓了缓情绪,说了声请进。   这是他订的花。   每天佣人都会给他送来一整束的厄尔多瓜玫瑰,娇艳欲滴,可这只是给彭箜的借口,只有他知道,他根本没有订过,所以这只能是秦予衡送来的。   大约在他到达法国三天之后,这每天的一束花就出现了,彭箜也不会他居然会这么快找到,所以并没有对此起疑心。   不过今天和平时有些不同,今天不是玫瑰,而是翠色的兰花。   上面有一张卡片,一如以往。   【即使明知不可以,也会永远爱你。】   齐新竹看完把印着暗纹的卡片扔进抽屉,里面已经堆上了满满一叠。   自从他来了,这里和秦予衡一面都没有见到过,但是信任度却从九十五上升到了九十七。   他把玫瑰收起来,毕竟花那么美,它们不该被迁怒,他把它们都插在窗边的花瓶里,代替前几天的一束。   看着外面的景色,他突然觉得,既然不远万里来了这里,不出去走走确实可惜了。   彭箜听到他这个想法的时候,是毫不掩饰的赞同,他巴不得希望他多出去走走,多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整日待在家里,这对疗伤并没有什么好处。   齐新竹也勾起嘴角,笑的平和,他说:“刚好不久之后在波兰有一场我很喜欢的钢琴家的演奏会,我很想去。”   彭箜突然皱了皱眉,说:“波兰,那里倒是有些远,我怕你会不习惯。”   齐新竹宽慰他:“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怎么会这点东西都搞不定呢?之前一直忙着学业,也没顾得上四处好好走走,现在终于可以实现了。”   在他一顿软磨硬泡之下,彭箜终于是同意了,临行之前,他一定要想给他安排一队的保镖。   齐新竹有些无奈,“我只是去旅游散个心,带一群黑衣人像什么样子呢。”   彭箜难得的开了个冷笑话,他沉默班半晌后认真地说:“他们完全可以穿便装。”   看见齐新竹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又放弃劝说了。   “你真的连导游都不要一个吗?”   齐新竹又摇摇头,无奈地拒绝,然后直接推着自己的小箱子往外走。   走到计程车面前回头和他打了个招呼,就上车远去了。   彭箜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叹了口气,但莫名的安心了些,这些天齐新竹虽然强装着没事,但他看得出来,他没有真正放下。   他希望这次出去,他能真正看开一些,哪怕是再找一个新的对象也不错,反正这里本来就是个萌生爱与激情的温床。   齐新竹倒是没想到他想的这么多,他很大部分原因是真的想要出去看看,以往他完成任务之后绝对不会有丝毫逗留,但如今反正也得等待,他何必不趁此机会出去玩玩,反正就当公费放假了。   他说的那个小众演奏会还在十天以后,并不着急,他先绕着欧洲转了一圈,去看了世界水城威尼斯,世界闻名的莱茵大瀑布,站在下面,看着激流源源不断地落下,这时候才能真正感受大自然是最神奇的造物者。   他还想去见识一下普罗旺斯花海,传说中的薰衣草故乡,想感受一下辛辣的香味混合着被烧焦的青草芬芳。   可是他错过了花期,等他到的时候,只看到遍地的翠绿色山谷,各色蔬菜瓜果,香料,海鲜组成的食客天堂。   齐新竹在这里租了一个小木屋,推开门就是无边的青草芬芳,他缓缓走在集市中,他还想去一个最重要的地方。   他想去更北边看看极光。   可是他已经在欧洲游荡了四五天,他不知道再跑那么远是不是能够达到,达到之后又是不是又能够看到真正的极光。   但犹豫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既然想去,那就去一次,反正他也不差钱。   他当即就回家上网开始查询是否有直达的飞机。   可是很遗憾,也许是那边人迹罕至的原因,很少有直达的飞机,如果要去,他只能选择中间在英国中转一次,而且这还是顺利的情况下。   因为现在的机票,他还不一定可以抢购到。   但最后在他以为他已经抢不到机票的时候,他突然被机场通知,有一架临时飞机将要直飞挪威,只需要之前他做攻略的三分之一的钱就可以搭乘。   齐新竹当即收拾好东西离开,退房的时候,那民宿的老板问他,是要去哪里,这么开心。   这些天他虽然和这个亚裔男孩相处时间不多,但却觉得很投机。   齐新竹送给他一把自制的精油,是他扫街的时候做的,玫瑰味很浓很香。   那个亚麻色眼睛的法国人打开闻了闻,浓烈纯净的玫瑰气味扑面而来。   他赞赏了几句,然后不无惋惜地说:“可惜时间不对,没能让你看到最美的薰衣草花海,那个时候采摘一些下来炼一些精油,偶尔洗澡的时候滴一点,也是极致的享受。”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很夸张,看样子已经闻到了漫天薰衣草的味道。   齐新竹笑了笑,带着一个类似西部牛仔的帽子,打扮得很张狂且随性,但还是挡不住那张脸精致得过分。   他挥挥手,告别旅店主人,用法语回答他:“如果下次有机会一定再来看一次。”   作者有话说:   大概最多两三章这个故事就写完啦。 第25章总裁的笼中雀25完结篇   他推着箱子又匆匆踏上了另外一段旅途,内心却异常平静。   他坐在摇晃的大巴上时,明显感觉到周围的人有些太少了,只有前面一对老夫妻和另外一个年轻男人。   那人长得眼熟,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他并未多想,垂下头看报纸,脸上没什么特别的神色,他想他知道原因。   系统:“那是秦予衡的人,派来保护你的,你们在马赛机场的时候偶然打过照面。”   齐新竹手里的报纸翻了一页,他就知道以秦予衡的性格,无论他跑到哪里,自己的一举一动绝对还在他的控制之下。   而且,如果他没有猜错,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临时起飞的航班,这一切肯定也是那个人的安排,可是他要是想走,他不可能拴住他。   不过,既然他都没有挑明,那他又何必要急着拆穿呢?至少现在,并没有什么令他不快的地方。   齐新竹在听说临时航班的主人纯属娱乐,刚好带上他们,且不需要他再额外支出什么费用的时候,还假装略略吃惊了一下,这着实考验他的演技,即使他在床上躺了几年,可脑子并没有退化。   然后在机场工作人员的再三确认下,他终于上了飞机,不知道秦予衡是在哪里找了几个群众演员,倒是稀稀落落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空姐把他引到一个视野最开阔的位置坐下,和平时一样,例行询问着他是否需要什么。   齐新竹的眼神从那打扮姣好的空姐制服扣子上,慢慢平移到前面不远的门框处。   那里有摄像头,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空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小客人的表情有些微妙,她心里有些发毛。   齐新竹并未过多停留,他收回目光,甜甜笑了笑,说:“一杯温水就好,谢谢。”   空姐终于松了口气,他不说话的样子,总觉得他们所有把戏都被看穿了,她也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要求。   不仅为他开专机,还要配合着演戏。   秦予衡坐在监控室里死死盯着他,黑色的风衣之下下巴瘦削,脸色也有些不正常的苍白,一遍一遍地用眼神描摹齐新竹的脸,他好像又瘦了,打扮也和之前不一样了,他的身体里又慢慢蓄起来生机,但似乎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齐新竹。   似乎,他在慢慢忘了自己了。   在空姐即将要走的那一刻,齐新竹又突然叫住她。   笑着说:“不好意思,我觉得有些冷,能帮我拿一个毛毯子过来吗?”   很简单正常的要求,空姐答应了一声,就去帮他取过来了,毕竟有人是吩咐过的,答应这位先生一切要求,这并不难。   齐新竹很快拿到毯子,单手把它撑开,盖在自己身上,他身边的座位没有人,显得更加宽敞,他把之前买的西部牛仔帽盖在脸上,然后闭眼开始假装睡觉。   然后在门框处的监控中,再也看不见齐新竹一寸皮肤,秦予衡对着监控,神色更加冰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下降了好几度。   航行距离不算长,大约是齐新竹睡了一觉之后飞机就已经要降落了,上天似乎给了些优待,今天的天气极好,最适合航行,并没有任何颠簸。   说真的,因为他坐在最前面,他睡醒之后突然探头朝后面望了一眼,所有人并没有睡觉,十几号人几乎都醒着,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即使是看杂志,他的动作也极小。   整个机舱有一种诡异的寂静,让齐新竹很容易联想到某种丧尸片的开头,即使他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不过,还没等他真正沉浸在那个氛围中时,之前那个空姐又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官方的笑,弯下腰给齐新竹送来一包东西。   说:“这是我们老板赠送各位的,挪威天气不太好,如果要去看极光的话,需要这些东西。”   齐新竹瞧了一眼那用绒袋装着的盒子,盒子不算大,但摸起来沉甸甸的。   他问:“每个人都有?”他可没看见每个人都发。   那空姐早有准备,回答道:“您是第一个发的,我们会慢慢派发的,不过里面的东西都不一样,我们老板让我给您…大家带一句话,希望你们享受这次旅行。”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齐新竹笑了笑,接下来那个盒子。   回答:“帮我谢谢你们老板。”齐新竹说得随意。   那空姐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为难地又问:“您…没有别的话需要我带过去的了吗?没关系的,这并不麻烦。”   齐新竹略带苦恼地想了想:“那你帮我带一句话吧,就说,他是个好人。”   很多人说人生必看的一处风景就是极光,以前齐新竹不以为然,他在星际世界里看过开满粉色花朵的整颗星球,看过末日来临前的洪水翻涌,可最近在走过这么多地方之后,他忽然觉得是自己太过浅薄。   每一处造物主的恩赐都有它最独特的魅力,他站在冰川地上,看到了流动着的绿色光团,看到了跳跃着的粉色极光,整块天幕做最大的画卷,描摹最美的景致。   齐新竹难得兴奋,看来自己这么老远跑过来一次不算亏,他呼唤系统:“你快把这里拍下来存在你的硬盘里,这也太美了。”   作为系统,它们其实并没有对美的欣赏力,在它们眼里,这也只是一种自然现象,不过他还是照做了。   然后提醒自己宿主:“秦予衡在你侧后方九点钟方位。”   齐新竹看天空的极光,秦予衡就一眼不错地看他,在他眼里,那个人本身就是最珍贵的风景,他曾经拥有过的。   ——   齐新竹在欧洲游了一遍,最后回到彭箜家里,所有人都能明显感受到他的心情好多了,他又安心在家呆几天。   但没过多久,齐新竹突然提出来说,自己要开一个私人演奏会。   彭箜有些惊讶:“你确定吗?要开私人演奏会?”   齐新竹点点头,一口一口慢慢吃着东西,“我想试试。”他不想再耗下去了,他该进行下一个任务了。   彭箜言语婉转,说:“我的意思是也不是不行,只是要不你先把学上完,我帮你弄到了音乐学院的入学资格。”   齐新竹心想,他没时间在这上完学,况且时机已经成熟了。   “彭箜哥,你放心,我就是只想试试,无论结果怎么样,有没有人来听,都不会影响我的心情的。”他笑着说,似乎只是想要玩玩。   彭箜最终拗不过他,只能答应,而且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他又还担心什么呢?耗费点金钱时间都不要紧,只要他开心就好。   况且,他的任务只要帮他搞定会场和宣传就好了。   系统看着他,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齐新竹伸出纤白手指孩子般轻轻按下一个琴键,清脆的声音响起,虽然比不上哪一架斯坦纳,但已经算得上极品了。   “只是想和我旧情人见个面而已,你别紧张,我又不会抛下你。”   系统看了这个男人翻脸不认人的作风,觉得这男人的话也不能信。   晚上九点,秦氏大厦总裁办里,灯火通明,李瀚宇看秦予衡仍在伏案处理挤压的文件。   这几天,秦予衡基本上是国内外两边跑,即使是包私人飞机去齐公子那看一眼,也需要一天一夜。   他给秦予衡冲了一杯咖啡,“秦总,休息一下,明天再看吧。”   秦予衡没有接话,只是说:“那边是没有通过的方案,你明天拿回去,让他们重新改,这几份是我觉得可以的,拿去职能部门好好审核其可行性。”   等李瀚宇走出来的时候,怀里就又抱着一大堆要处理的东西和新加上的工作。   李瀚宇:TMD,早知道不去沾晦气了。   秦予衡当然要赶着把这些东西处理完,才能去找齐新竹,他每天只能单方面的给他送过去一捧花,还好,他的人说,齐新竹没有丢掉,他想,总有一天,他会回头的。   他想到齐新竹,想到之前他们一起的时光,不由得走了神,疼痛到了麻木的心里竟然品出一丝丝甜,只要那一束希望的光不消失,就能一直照亮他。   即使齐新竹说自己只是玩玩,彭箜也给他包下了A国有名的歌斯达大剧院。   而且给Newdream近期所有顾客都发了宣传。   齐新竹苦笑:“哥,你这弄得我都有压力了!”   彭箜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为什么要有压力?我们家的少爷要开演奏会,本来就应该是这个规格。要不是你定的时间太赶了。我还想在城市报纸上给你刊登广告。”   齐新竹心里感激,但也只能无奈说声谢,他实在辜负彭箜的照顾。   彭箜还请了相熟的专门设计师,给齐新竹设计了一套演出服。   全手工定制,全身要量32处数据,才能保证做出来之后完全的贴合身材又衬托气质。   演奏会当天,齐新竹穿上定制的燕尾服给彭箜看。   彭箜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口,定制的燕尾服完整的勾勒出优美的曲线,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即使是和他在一起待了这么久,眼神里也难免惊艳。   不知道为什么,彭箜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又说不上来出自哪里,他看着齐新竹,说:“阿星,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别想太多了。”   齐新竹微笑点点头,但眸色复杂。   他终于主动抱了抱彭箜。   “谢谢你,彭箜哥,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彭箜的眸色偏棕,扯了扯嘴角,拍拍他的后背。   “怎么,还发上好人卡了?”   齐新竹声音有些闷闷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回出差好久。”   提到这个,彭箜也满是惋惜,“可惜了,我也想去看你第一次演奏会,可谈了很久那个美商偏偏要我今天谈合作,但这单生意也却实重要。”   齐新竹知道Newdream现在算不上特别顺利,彭箜也远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轻松。   他神情微妙,沉默半晌后扯了扯嘴角说:“哥,没事,newdream的生意会越来越好的。”   这些天他整理了所有关于newdream发展至今的资料,结合手里的资源,帮彭箜制定了一份最合适的发展计划书,只要按照那个路线走,绝对能保证newdream重新走上正常的轨道,并且和律师立下遗嘱把自己所有的股份转赠给他。以后他就是公司的最大股东,再没有人敢对他说三道四。   他知道自己对彭箜做的事算不上磊落,但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歌斯达大剧院已经有了几十年的历史,历史的厚重和音乐的风韵在此处完美结合,这里的每一处雕刻,每一块砖,甚至每一道裂痕,都是无数艺术人的梦想。   齐新竹坐在后台候场室里闭目养神,手指慢慢敲打着腿,并没有和任何人讲话。   众人也都忙忙碌碌,由于语言不通,也没有人搭理他,正好给他一个清净。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到了他们开场的时间,待到幕布缓缓拉开,像是拉开了又一幕大戏,而且所有人都惊诧的发现,一整个可以容纳三百人的大厅里面,只有一个人。   而那个人的身影,他无比熟悉,秦予衡站在第一排,远远的望着他,眼神似乎隔着千山万水,这是他第一次在机场分别之后见到他。   不,或者说,是敢于出现在他面前。   齐新竹盯着那个人,沉默了很久,后面伴奏的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这场演奏会的票是全部卖出去了的,他们有些窃窃私语起来。   齐新竹沉默地看了他一会,两人都没有说话,他转头说:“开始吧。”   所有人都是专业的音乐人,他们有原则有坚守,即使只有一个人听,他们也必须尽善尽美的完成。   齐新竹说完,所有人都进入了状态。   在第一次和齐新竹合作的时候,他们还有些人疑惑,这样一个年轻人怎么会有能力?开个人演奏会,并且请他们这样专业的乐团为之伴奏。   可是只需要一次,他们就相信了,有些人的起点就已经比很多人垫脚才能够到的地方要高了。   他们配合得极好,即使并没有合作很多次,旋律和谐悠扬,即使是放在专业的水平来看,也绝对不遑多让。   秦予衡对这些算不上懂,以前他只觉得这些人是故作高雅,可是现在他觉得弹琴的齐新竹就是一个贵族,不过是他俗气至极。   现在,只要他愿意开口,他愿意把任何最美好的东西都捧到他的面前,也有耐心陪他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整场演奏会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秦予衡知道他的坚持,也不打扰,只是眼中的思念连绵无尽。   真好,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他看着他在台上闪闪发光,看着他优雅地走到台前谢幕,看着他眼神一次未落在自己身上,在他眼里,自己和一个普通的听众没有任何区别。   秦予衡在候场拦住他。   “我们能聊聊吗?”   齐新竹坐在街边一家咖啡馆里,细细搅动着咖啡上面密的雪顶。   齐新竹看见他眼里的血丝,相比之前,他似乎瘦了很多,脸色病态,他低下头不再看,开口道:“有什么事吗?”   秦予衡发现自己喉咙干涩极了,他说:“阿星,我好想你。”   齐新竹居然有些不忍看他,视线落到他身后一盏吊兰。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秦予衡似乎要把他的样子篆刻进脑海,但又极致克制着。   他似乎思虑了很久才说:“阿星,我想过很多遍,我们之间似乎本就是一个死局,但始作俑者确实是我的自私,在后面那么多次你给我机会的时候,我也一直犹豫不决,我知道你也许不能原谅我,但是可不可以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这一次,我用生命发誓,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   秦予衡掏出一个绿色的戒指,不过看样子是女式的。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说是要我给我以后的伴侣。戒指是女士的。”他轻笑一下,眼神很温柔,像是看到了那个和善慈祥的女人,“她估计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媳妇儿是个男人,可是你放心,他们都是很温柔的人,他们……也很喜欢你。”   说完秦予衡双手捧着那只戒指缓缓跪下,问:“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几乎是同时,叮咚一声,系统突然发声:“信任值达到百分百,请宿主尽快脱离世界。”   齐新竹看着他的眼神,这是他第一次在他的眼里看到十足的真诚与信任。   他眼神微闪,系统的倒计时在耳边响起。   他低下头抿一口手里的咖啡,眼神有些飘忽,几近狼狈,他说:“你不用这样。”从前他只觉得秦予衡是个极端自私自利的人,可毕竟他也不是真正问心无愧。   秦予衡听到他的话,眼里的光灭了一些,他恳求地单膝跪在他面前,说:“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了吗?”   齐新竹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前的所有任务中,他并不是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但这次,似乎和以前是不一样的,他认真得让他害怕。   他的耳边是急促的警报声,他把秦予衡扶起来,正要说什么,突然从店门入口处有一个人冲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寒芒的匕首,胡乱地朝着他们撞过来,神情疯狂,似乎是吸食了什么神经药物。   他的动作很快,即使样子癫狂,但动作敏捷,很快就来到了他们面前,亮出了那把匕首,眼看着匕首就要朝着秦予衡的腹部刺过去,齐新竹却突然推开他,侧身帮他挡了一下,刀身立马穿过他的腹部。   刀刺破皮肉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秦予衡眼前一片血红,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颤抖地把自己的手掌伸到眼前。   血,血!都是鲜红色的血,他抬起手,那上面都是齐新竹的血。   他目眦欲裂,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却不敢对怀里的人用半分力气,身体似乎蓄满了力气,却一下子被抽空。   血液源源不断的从齐新竹的身体里渗出来。他的身体都颤抖着,原来那样瘦弱的身躯,居然有那么多血吗?   秦予衡颤抖的抱住他,想要站起来,可是四肢仿佛被抽干了。   齐新竹仰头看他,就像以前很多次看他办公的时候一样。   他的额发没有用发胶打理,只是松软的垂在眼前,显得居家又温和,可是那张白皙的脸上却沾满了血迹,擦不干净。   秦予衡的眼泪突然一大滴一大滴地落到他的脸上,他嘴唇哆嗦着给他擦去脸上的血渍,却不小心把人弄得更脏了,突然间,他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看着齐新竹却不敢碰他。   “为什么擦不干净了?”他怔愣着,像个孩子般疑问,泪水大滴地往外淌。   齐新竹知道自己不可能被救活了,这是很正常的结局,只是不同的是,第一次有一个人因为他的死哭的这么伤心,他的心也突然抽了一下,他伸出手摸了摸男人的脸,只是他的手沾满了血迹,把男人的脸也摸的血淋淋的,甚是好笑。   “别哭。”他说。   秦予衡抱起他,往外奔去:“你别说话,也别睡觉,看着我,我送你到医院,很快的,很快的,你别睡。”   齐新竹看着他的脸,喉咙里咳出一团一团的血迹,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   “没用的,听我说最后一句话,好吗?”   秦予衡死死按着他的伤口,在路边拦车,可是没有一辆车停下,他们的身上都被血浸红。   秦予衡眼睛赤红:“别说了,别说了,什么都不重要,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我只要你活着就好。”他的语气充满了祈求,他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了,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呢,他在乎的人都要是这个下场吗?他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齐新竹勉强笑笑,他有些心疼地抬手搽掉他脸上的泪,   声音虚弱地继续说:“以后遇上喜欢的人,别再骗他了——”   最后一个音节刚刚发出,他的手就无力的垂了下去。   他们都知道,那双眼睛也永远的闭上了,永远也不会再睁开了。   作者有话说:   写这一章爆哭,但是这一个故事确实不可能都好好活着,我的感情线比较慢,所以第二个故事才能在一起,下一个是一个救赎文,我绝对保证,甜死。   呜呜呜,谢谢大家支持。 第26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   系统的动作非常快,齐新竹转瞬间,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他难得的花了一点时间调整情绪。   依照齐新竹的要求,这个世界的人物可比上一个复杂多了,据说十分考验演技,而且极有权势。   系统:“这一次绝对让你感受什么叫做人心难测。”   齐新竹:??这个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没有给他太多的反应时间,系统介绍很快开始。   “这次你是齐氏财阀的家主,心狠手辣黑白通吃且手段极为高明,当初从一片腥风血雨中夺过这个位置,又不失所望地把齐家带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产业遍布全球,可以说是如今这片区域最有名最有权势的一个人。   不止如此,在这个世界你的武力也是相当高,可不是上次那个病秧子身体了,怎么样,这回是不是对你很好?”   “那我的脸呢?”   系统无语:“你自己看。”   齐新竹还是比较担心这个,毕竟权势和能力只是一时的,他大可以后天打拼,但好看是一辈子的。   他稍微四处打量一番,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是看着装潢来说有点欧式古堡的感觉,不过应该只是风格如此,因为齐新竹打量一眼,很多家具都是新款,像一个大隐隐于市的山庄古堡,在一片繁花中独占一丝清净。   齐新竹弯腰对着一面镂花的镜子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头发用发胶打理上去,露出了额头。   还好,这个世界线中的样貌似乎都是一样的,只是会根据风格有一些细微的改变。   镜子里这张脸,依旧俊美无双,但没有上一世那么单纯无辜,反而看着就给人一种城府颇深、阴险毒辣的感觉。   特别是当那双细长的眼睛盯着你时,让人有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似乎被某种阴险的毒蛇紧紧盯住了。   齐新竹问:“所以这一世的男主呢?”   系统操作了一下,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一条路线图,看来就是寻找男主的路线。   但齐新竹却没有直接起身,反而跟着在古堡里转了一圈,先熟悉一下环境,说是古堡,其实只是有古堡的外壳的一座房子。   不过有着好几万平米的一栋“小”房子罢了。   里面秩序井然,即使齐新竹所至之处已经看到很多正在工作的佣人,所有人轻声细语,即使是工作,也不敢发出过多过大的声音。   系统:“因为你睡眠不好,如果被人打扰了一生气就会想罚人。”   齐新竹问:“怎么罚?”   “你跟着这条长廊走到底,然后顺着楼梯下去,下面是你的暗室,里面有些你会感兴趣的东西。”   “什么?”   齐新竹突然来了好奇心,跟着系统的指导下去,确实看到了里面还带着暗红色血迹的刑具。   饶是齐新竹见多识广,也着实被这个场面吓到了,这个房间被原主文雅的称为暗室,不过听着就阴暗非常,更何况是看到这副场景呢。   “这些都是你以前为了刺杀你未遂的杀手准备的,不过近些年已经很少启用了。”   齐新竹粗略看了一眼,也心下一惊,看来自己心狠手辣的名头确实不算徒有虚名,‘自己’声名显赫不假,但恐怕也积怨颇深。   齐新竹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齐齐颔首,但没有人发出声音。   在他有下一步命令之前,都是微微低着头做自己本职工作,可见素养之高,训练有素。   齐新竹手上还带着一只黑色的皮质手套,还挺符合他的人设。   他故作镇定地随意打量了一下,表情淡漠又冷酷,偶尔拿起某样东西看了看,然后一句话不说地转了一圈,然后缓缓踱步出去。   他过来什么似乎也没有干,但“暗室”里面的人也不感到意外,毕竟这位主可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谁也不想去招惹他。   齐新竹走出去,灯光明亮了一些,终于感觉心头的压抑感微微减少。   四下无人,他长舒一口气。   “吓死我了,我刚刚真的像是个变态。”   系统点点头:“我感觉你演的很好啊,和变态没有任何区别。”   齐新竹摆弄着那只带着手套的手,笑得狰狞,道:“你信不信,只要我攒够了二十万积分,我是可以申请换系统的,你劝你想清楚,再和我说话。”   系统马上变脸,还鞠了个躬,说:“愿意做您最忠诚的伙伴。”   由于他迟迟没有去找男主,眼前鲜红的箭头一直在眼前,只要他选择和它相反的方向,它就会发出刺耳的滴滴声。   齐新竹也烦了这种声音,跟着箭头一直往下走。   只是越走越奇怪,本来以为刚刚那个“监狱”就已经算得上偏僻阴冷。   没想到这男主住的地方更加偏远?   要不是还有系统指示,他都不知道齐家这么宽敞的宅子里居然还能有这么偏僻的地方。   不知七弯八拐到什么地方,总之,经过的地方越来越简陋,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环境恶劣。   齐新竹满腹怀疑道:“你确定主角真的在这儿?”   “确定,你往下走就好了。”   他们已经从一个装潢华贵的地方走到了一个阴暗至极的小巷子,里面灯光昏暗,似乎只有黑黄两种颜色,眼睛所看到的任何地方,似乎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色油脂。   一边是一条污水沟,看样子是排出废水的地方,里面流动着黑黄恶臭的废水,前面被一些垃圾堵住了,废水极其艰难地流动。   他并没有看到男主,他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看样子穿着华丽体面,像是管家之类的。   他正半蹲着喂“狗”,他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有些话有些齐新竹听不懂,总之,是一些极其粗俗恶劣的话。   但是为什么要对一条“狗”讲话。   更奇怪的是系统的指示标志也不见了,那就说明,他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可是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有男主的地方啊,总不可能是蹲在地上那个男人吧。   虽然他不确定男主是谁,但是按道理来说,男主的样貌能力一般都是这个世界中最佳的,即使是在成长期,也不可能是这个样子,可是眼前这个人矮胖得和个冬瓜一样,还秃顶,看着背面少说也有四五十岁了。   齐新竹本还在疑惑中,终于,那人发现了他,连忙转过来问好。   和刚刚恶劣咒骂的样子完全不同,看清来人的齐勇完全一副哈巴狗的样子,朝着他谄媚地笑着。   他的表情裹着惊诧和一丝害怕,但很快就被隐藏好了,他连声说:“齐先生,您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声就是了,让我们来做就好了。”   齐勇起来之后,还是牢牢的挡在后面那东西的前面,整个巷子里面似乎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齐新竹也有些疑惑,可是这里似乎真的没有他要找的人,是系统出错了吗?他几乎都要转身离开。   梁恪意识已经昏昏沉沉了,半清醒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人,他被齐勇饿了整整三天,现在早已经饥饿难耐,他觉得即使是给他一块生肉,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吃进去。   齐新竹心里隐隐升起一个想法,他皱眉对齐大福说,“你让开。”   齐勇讪笑了两声,可就是脚下稳如泰山。   拒绝道:“齐先生,这里太脏了,不是您呆的地方,要不我送您回去吧。”   齐新竹懒得和他周旋,现在他肯定明白后面是有什么东西的,他厉声呵斥:“最后一遍,滚开。”   齐勇被他吓得脸上的肥肉都抖了抖,终于还是挪开了身体。   微弱的光线照到那个脸埋在碗里的东西身上,齐新竹这才看见那个趴在地下的生物,原来他不是“狗”,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看样子还是一个孩子,身量不高,身材也瘦弱不堪,似乎才十几岁。   一个半大的孩子,有什么天大的过错要被这么对待?   他走过去,仔细打量脚边的人,梁恪满身污垢,遍布伤痕,根本看不清原来的样子,身上的伤有的结痂,有的还是新伤,他们重叠在一起,密密麻麻,让他甚至不敢碰他。   齐新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人,他已经不能称得上悲苦,他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他趴在地上,用手抓狗碗里面的馊掉的馒头。   根本没有抬头看齐新竹一眼,仿佛碗里面的是什么美味佳肴一样。   可那馒头的味道,齐新竹闻到都只想吐。   本来身上就全是伤口,待在这样的地方,吃这种东西,不感染才怪。   他皱着眉,把饭碗直接踢走,“别吃了。”   可少年对他没有半分感激,眼看自己的饭碗被踢飞,抬起头怒视着他,但他没有动手,似乎知道,看齐新竹的穿着,如果动手了,自己的下场将会更惨。   他一个箭步扑上去,捡起地上滚落的碗,想要继续吃碗里的馒头。   那胖子似乎误会了什么,和面对齐新竹的样子完全不同,对着梁恪疾言厉色的骂了一句什么,然后一把将碗踢得更远,甚至把碗里的东西用手帕捡起来扔到一边的废水沟里。   馒头被黄黑色的水浸透,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再吃了。   “齐先生都不让你吃了,你还敢自己扑过去?”他以为有了齐新竹的撑腰,逐渐露出本来面目。   梁恪趴在地上,满眼都是对齐勇的恨意,自己唯一的吃食被打落,他喉咙里却发出动物一样的叫声,他觉得自己再没有吃的,他要死了。   那个样子看的齐新竹难受极了。   齐勇反而很有快感的样子,丝毫不惧怕少年是不是会有报复。   不过确实,梁恪的脚被铁链锁在墙边,脚镣把他的脚腕勒出来一道深深的血痕,他都能看见翻开的血肉,梁恪就算想和眼前这人一起死,也根本做不到。   “怎么还狗叫起来了,哈哈哈齐先生,您看是不是很有意思?”   有意思尼玛。   齐新竹差点骂出声。   然后他就看到少年的呐喊几乎是用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朝着齐勇扑过去,但还没有碰到他的衣角,就失去了力气软软的倒在了地上,他身上的衣服脏污,几乎要和黑暗的巷道融为一体。   ——   梁恪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了,他只记得他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但是倒下去的那个瞬间,似乎看到了谁担忧的脸。   不过肯定是他看错了,毕竟,有谁会担心他呢。   他,不过一条贱命。   死了还会有人嫌恶心吧,但是他还是希望能有一个人帮他收敛一下尸体,他不希望死了连灵魂都被囚禁在这个地方,他讨厌这里和这里的人。   等到梁恪恢复知觉的时候,睁开眼是蓝色的干净穹顶,他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照耀在他脸上的是窗户外金色的阳光,在脸上晃来晃去,有些痒。   可这怎么可能呢?他的世界里怎么会有这些颜色,他的世界只有黑色,黑色的饭碗,黑色的臭水沟,污黑的床。   那是他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一定是他做梦了,可是他使劲眨过眼睛了,再次睁开,一切如初,它们没有消失。   “难道这是天堂吗?”他有些呆愣地喃喃自语,原来天堂这么漂亮啊。   齐新竹在他还没有醒来的时候就知道了,眼前这个瘦削得像猴子一样的少年就是他的任务对象,突然有些唏嘘,这实在是太惨了一些。   齐新竹看他终于醒过来,让他先不要乱动。   他说:“你醒了,我让医生来先给你检查。”   床上的少年似乎有些怕生,他害怕齐新竹靠近,他的眼神里面全是防备,齐新竹莫名心里酸涩。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对方沉默着,眼神依旧防备,看得出来根本不相信。   齐新竹想到那个馒头,他昏过去之后。医生给他打了好几瓶营养液,可是胃里没有食物,估计还是难受的。   齐新竹转身端起刚刚佣人送来的保温桶里的粥水,“你饿了太久了,我来喂你吃点东西。”   齐新竹小心翼翼的挪动,眼神示意:“我可以过来吗?”如果他不希望自己靠近,那他就先不靠近他。   梁恪一直保持着进攻的状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个人身上发着淡淡的光,就是觉得这个人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明明他被人骗过那么多次,明明每一次的好意之下都是更加深刻的恶意。但是梁恪想,这样高贵的人又捉弄他干什么呢?自己又没什么价值。   齐新竹看准时机,制住他的手,坐到他的身边。   他端了一碗白粥,不过里面用了少许人参和肉沫熬制。   毕竟梁恪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不能大补,只能慢慢养着。   昨天他昏倒后,齐新竹把他带到自己房间让人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医生说,不仅是皮外伤,连内脏还有不小的损伤,况且长期的营养不良,并发症很多,要是长期得不到照顾,损耗的就是生命了。   面对着一个才十五岁的孩子,齐新竹难得温柔,“来,张嘴。”他小心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小心把它吹凉。   系统莫名有些酸溜溜:“你对我都没有这么温柔过。”   齐新竹:“你要是这么惨,我也把你当婴儿养。”   梁恪突然被齐新竹靠近,而且这么轻柔的和他说话,刚刚还似乎要和人背水一战的少年好像慌了神,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皱着眉,想,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这是不应该的。 第27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2   齐新竹一勺一勺的喂。   梁恪就一勺一勺的吃,他像一个机器人一样,眼神也直勾勾的看着他,连粥水从脖颈滑倒了衣服里也像毫无知觉一样。   可是明明上面还有伤口,热汤倒在上面,不可能不疼。   齐新竹皱了皱眉,这个人跟本没有知觉的吗?为什么一点疼痛的反应都没有?   梁恪看到像神仙一样的人皱眉了,顿时更慌了,他肯定是做错什么了,他生气了。   也是,毕竟他根本也不属于这里,他本就不配被人如此对待的,只是希望,他只是单纯的遗弃他了,没有一些别的手段惩罚他。   他都已经低下头,等待审判的来临之时。   齐新竹说:“汤汁都流到你的伤口上了,你感觉不到吗?”   齐新竹其实有点生气,自从他醒过来之后,各种动作无不在牵动伤口,在他自己心里,就完全没有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可梁恪说不定在他未知的时候,不知道受了多少更多更大的罪,他也无法责怪他。   梁恪不解,道:“啊?”   突然,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厉害,简直不像人类能发出来的声音。   他太自卑了,和眼前的人比起来,自己还不如臭水沟里的老鼠。他不愿意再开口,默默低着头,只是等着对方下达最后的命令。   但没有等到他被遗弃的话,只有很柔软的触感在自己脖子上面扫过,痒痒的,他并不觉得难受。   齐新竹略微有点洁癖,所以随身都带着手帕。   他没有药膏,梁恪也不愿意医生来检查,他只能用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掉上面的粥水,还轻轻的吹了吹。   梁恪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仿佛自己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他突然有些无措。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以前在齐勇那里看到的一条狗,他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只知道那条狗通体黑色,油光水滑,上面系着一条长长的银色链子,威风极了。   它性情也很凶残,见到人就想要扑过去咬。   可是没有人打骂它,甚至被咬的人也不责怪它,只怪自己运气不好。   那时候他刚刚被人辗转卖到齐家,还没有被齐勇盯上,日子也没有过得这么悲惨,他曾经听到他们的谈话。   “这可是齐先生最近的爱犬,你们给我小心点照看,否则,你们知道下场的。”   众人回答是。   他躲在角落,他很惊讶,更惊讶于所有人的顺从。   怎么会有一只狗比人还要来的高贵呢?难道就因为他的主人身份高贵吗?   有一次,他趁着所有人睡着了,小小的他偷偷走到关着狗的笼子边,整个笼子很大,全新的,甚至有一个小房间的大小,银色的笼子上面有黑色的铭牌,也是用不锈钢打造,泛着低调的光泽。   “艾文。”   梁恪在福利院的时候读过一些书,后来辗转各地的时候也尽力偷偷认一些字,所以现在他认识上面的字。   “你也有名字啊?”   梁恪低声对着狗说,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虽然他也有名字,但福利院的阿姨说,他出生就被遗弃了,这名字也不知是谁取的。   可它不仅有名字,有很好很好的食物,还可以洗澡。   狗似乎不能理解人类在做什么,眼前这个小孩,实在是太瘦弱了,它连想撕咬的欲望都没有,况且相比于人类每天给他的新鲜肉类,他看起来并不可口。   梁恪现在回想起来,不可否认,他那时候,居然对着笼子里面一条狗产生了羡慕。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齐勇口里的齐先生是谁。但他昏过去之前,听到了他称呼面前这人为齐先生。   他原本以为能养出那只凶猛烈犬的齐先生也是一个凶狠残暴至极的人,而眼前这人明明温柔得像神仙一样。   他并不蠢,但现在他有些想不明白了,他又为什么要救自己呢?   但是转念一想,也是只有那么漂亮威武的狗能够配得上眼前这样高贵的人,而他这样的人即使是做宠物都是配不上的。   齐新竹并没有看出他的心思,他喂完饭,轻声问:“你的身体现在还有一点虚弱,需要让医生来给你看一下可以吗?”   梁恪终于缓慢点头,他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他知道他最好听话,在他的世界里,任何情况下,听话都比反抗要来的轻松。   齐新竹退到旁边,感觉有点感慨,当时第一个世界,他也是这样躺在床上,刚刚醒过来,就看见了秦予衡。   现在没想到自己和主角的位置调换了一下。总有人要这么惨吗?   在检查的时候,梁恪一动不动,即使医生嘱咐这项检查可能会有点疼,他也毫无反应像个破布娃娃一样。   眼睛也直勾勾的看着齐新竹,仿佛怕他一眨眼,齐新竹就离开了,齐新竹安慰道:“没事的,我就在这不会走的。”   梁恪没有任何变化,仍旧这么看着他,完全没有改变,齐新竹无奈,只能由着他去了。   由于他实在是太配合了,所以检查都很顺利,几乎一下子就完成。   医生把他的数据记录在册,然后会给厨师让他定制出一份最适合的营养餐,然后给出一些适合的生活作息。   这都是齐新竹吩咐的,一切规制按着他生病的样子来。他说这话的时候,梁恪就在旁边,他的眼神微不可察地变了变,但更多的是狐疑。   齐新竹走过来,说:“你这几天还不能下地,你先好好休息,想上厕所和我说。”   梁恪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了,即使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但至少他应该道一声谢。   可突然,他双目圆睁,一脸惊恐,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话来了。   他慌急了,眼睛盯着齐新竹无声急促落泪,四肢因为激动而不正常地摆动。   齐新竹不知道他怎么了,但他知道如果放任他这样下去,手里的针头马上就会回血,他扶住他的肩膀。   担心地问:“怎么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他一再努力尝试,想要说出一句话来,可是连这都做不到。   他咿咿吖吖的直叫,手脚挥舞,现在的他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平静,或者说已经装不来平静,眼睛中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疑惑又悲切的看着齐新竹。   齐新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眼神,他好像什么都没有了,绝望孤寂。   齐新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赶快抱住他,一下一下抚摸他瘦弱的脊背。   “没事的,没事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一遍一遍的重复,将他抱的更紧,似乎苦难就是更容易落到悲苦的人身上。   “我们请医生过来看看好不好?”他轻声问,想缓和他的情绪。   梁恪突然激烈反抗起来,他不要见任何人,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已经失去了家人,朋友,健康,现在连他的声音也要夺去。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有无数句话想说,可现在嘴里只能重复一些无意义的音节。   他哭得声音很大,连主卧的隔音都无法阻挡,有人听到之后还是叫来了医生。   齐新竹低声和医生讲解了一下情况之后两人讨论了三两分钟。   梁恪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他们,眼中淌出泪水,样子比刚才更糟糕了。   “所以这是心理作用是吗?很快就会好的对吧医生?”   齐新竹故意当着梁恪的面讲话,让他能够清楚听到这不是什么永久性的失声,只是受到了刺激的心理作用。   医生配合的点点头。   “不是什么大问题,声带没有受损,患者可以发声只是不能说话就能说明这一点,所以这些天以心情一定要放轻松,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配合着训练就好了。”   “你看,没事的,医生都说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心情恢复平静。很快就会好的。”齐新竹直视着他:“你相信我,你很快就会好的。”   梁恪凝视着他的眼睛,很久很久,他突然意识到,他在给自己做承诺,他终于缓缓地点了头。   ——   齐新竹当然知道医生肯定还有没说完的话,他找到一个无人的位置。   齐家的家庭医生站在走廊处。   “当然了,其实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太久没有说过话了,所以造成的语言退化,如果可以的话,他可以在养伤期间多做一些发声训练。”   齐新竹点点头,“知道了。”   “那如果我们一直积极治疗,大概多长时间能够恢复呢?”齐新竹问。   “这个我也不能确定,因为我也不知道他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反正少则三两个星期,长则几年,还是一定要注意让病人不可以操之过急。”   齐新竹小心应下,又吩咐厨房每天给梁恪加一道润喉清肺的菜品。   可养伤期间,梁恪几乎不允许所有人碰他,他的防备心太重了,加之失声之后,他就更加自卑怯懦,不愿意和任何人说话。   想要上厕所的时候,就一瘸一拐的爬过去,扯到伤口就扯到了。   刚开始齐新竹还不知道这件事,一直忙着打理齐家的产业,他才发现,原来系统说的一点不假,他的商业帝国确实涉及多个行业,所以需要他处理的事情也太多了。   他发现这件事是因为,有一次他不小心撞见梁恪腿上突然多了一个新鲜的伤口,他逼问之下才知道的。   女佣也非常委屈,“我说要扶他过去,可是他还把我推倒了。”   齐新竹看见女佣手臂上的淤青,想必也是努力过了。   他有些无奈,温和地对女佣说:“不好意思,这个月给你多一倍的工钱,以后你就负责他的饮食就好,其他的我来。”   梁恪听到他的话,瞪大了眼睛看他,里面写满了拒绝,虽然紧闭着嘴,但死命摇着头。   女佣也惊讶得很。   总觉得最近的齐先生变了很多,把梁恪带了回来这么细心照顾就算了,还这么好脾气的和她讲话。   而且,刚刚齐先生是和她说不好意思了吗?是不是她听错了,一直到走出去那一刻女佣都是迷迷糊糊的,感觉脚都没踩在实地上。   齐新竹看着疯狂摇头的主角,心平气和的问:“现在想上厕所吗?”   梁恪木楞摇头。   齐新竹平静地说好,然后起身打了个电话,让助理把所有的文件都从书房搬到这里。   反正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卧室,足够大,也不是没有办公的地方。   他说:“行,我就在这里办公了,有需要就直接叫我。”   齐新竹算是明白了,和这个小家伙,就只能慢慢磨,没事,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梁恪看着他真的就在这坐下来,也不刻意看他,仿佛真的在认真工作。   齐新竹当然是在认真工作,他也必须认真工作,他手里掌握的东西和权利实在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因为他的到来而发生什么变化,是否会对他造成困扰。   不过虽然名声在外,但他为人其实低调,众人只知道乔四爷手眼通天,但其人深居简出,很少有人掌握他的真实信息。   这倒是给了齐新竹方便,否则太容易被人认出来,这种情况下,要是被人发现是假的,估计死都不知道死哪去了。   还有梁恪,估计他们能一起被埋到乱葬岗上去,不知道能不能在另一个世界把信任值刷满。   不知道他工作了多久,他觉得脊背有些酸痛,齐新竹突然抬头,眼神扫到梁恪。   才发现他眼神躲闪,执着地看着床头柜一个平平无奇的被子,视线完全避过卫生间所在地,手指却一下一下搅着腿上的被子。   看这样子是想去厕所了,齐新竹了然,走过来,伸出手。   说:“我抱你过去。”   梁恪看着他,一惊,然后摇头。   看这人软的不吃,两人僵持了好久,齐新竹无奈,只能重新重复了一句。   语气略重了些,道:“快点,别让我说第三遍。。”   看见他的表情变化,梁恪突然不动了,想被点了穴一样,乖乖的任由他动作,即使身体僵硬得不行。   齐新竹没想到自己还有上赶着伺候人上厕所的一天,关键是,还被人一次次拒绝。   他径直把梁恪打横抱起。   长腿一跨,显得非常轻松,几步就走到了卫生间。   他实在是太轻了,别说十五岁,人家十岁的孩子都有很多比他重,齐新竹感觉自己怀里抱着的就是一堆骨头。   齐新竹给他调整好姿势。   “没事,我不看。”   安慰的效果趋近于无,他略微一扫,就看到对方耳朵完全变红,甚至脖颈处也有淡淡的绯红。   他让梁恪自己撑着洗手台,然后自己走了出去,在外面等他。   “弄好了叫我。”   作者有话说:   梁恪:“宝娟,我的嗓子,我的嗓子,我再也不能讨齐四爷开心了。”   齐新竹翘着二郎腿:“你还可以穿少点跳舞给我看,我也爱看。” 第28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3   在齐家的专业营养师调养下,梁恪的伤慢慢变好,他也日渐丰盈了一点。   齐新竹上手捏了捏他的脸,还是瘦得有些硌手。   “现在还是太瘦了,只能说比之前那副吓人的样子好多了。”齐新竹说。   梁恪以为齐新竹嫌弃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齐新竹拿起一本书,上面是《安徒生童话》。   他拍拍他的头,“上课了,每天的课必须完成,不许装可怜。”   梁恪疑惑地抬起头,什么课啊?可他现在连话都不会说。   齐新竹摇摇手里的书。   梁恪有点不敢相信,虽然没有人给他念过故事,但是他知道,那是小孩子看的,他已经十五岁了,早就已经不是小孩了。   他想说什么,拒绝齐新竹。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声音,虽然这些天确实恢复了一些,但他现在顶多能说出一个不字,实在是太丢人了,他宁愿不开口,就当做他完全不能说话也好。   “有一个豆荚,里面有五粒豌豆。它们都是绿的,因此它们就以为整个世界都是绿的。事实也正是这样,豆荚在生长,豆粒也在生长。”   齐新竹的声音很低,但是念得很清楚。   那是一个他没有听过的故事,梁恪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眉眼,低着头念故事的齐新竹没有在众人面前那种凌厉气势,反而让他感受出一种温柔。   温柔?   梁恪仿佛自学而通了这个词,它是具象的,因为此时他面对着他整个人生中最温柔的一个人。   齐新竹抬起眼,看梁恪又是一副发呆的样子。   他本来神经大条,养孩子这种细活对他而言就是赶鸭子上架,可奈何梁恪实在防备心太重,只能他亲自上场。   齐新竹点点他的手背,说:“你认真听啊,等会我要考你问题的。”   梁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许多星期过去了。这几粒豌豆变黄了,豆荚也变黄了。整个世界都在变黄啦,它们说……”齐新竹其实念得有些僵硬。   梁恪却听得很认真,虽然他打心底觉得这是逗小孩子的东西,可仍然不希望停下来,他甚至私心希望这一刻能成为永远,可故事总会结束。   齐新竹念得已经很慢,他怕梁恪听不懂。   “好,我现在问你,这个故事讲了什么?”   梁恪摇摇头,紧紧闭着嘴巴,仍然不愿意说话。   他看着齐新竹期待的眼神,他想讲话的,他想告诉齐新竹他知道这个问题的,虽然这可能对齐新竹根本什么也代表不了。   可是他就是想要证明,他不是个傻子,他不是一个废物。   “唉,怎么了,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好像要哭了?”   齐新竹捧住他的脸,身体探到床头柜上面胡乱抽了几张纸巾。   然后一股脑的敷到梁恪脸上。   抱着他,哄:“好吧,好吧,没事的,不知道又没关系,我又不会嫌弃你。”   系统看不下去,说:“人家不傻,他只是不能说话。”   齐新竹恍然大悟,他重重拍上自己的头。   “我的错,我的错。”他才是个傻子。   梁恪的眼神却变得很生气,他的手掌第一次颤颤巍巍地伸过来,抚上刚刚齐新竹打自己的地方。   满眼都是不认同。   “你是不是想说,不能自己伤害自己。”   梁恪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眼睛,非常严肃的点点头。   “好,我保证,以后不这样了,但是你也要保证爱惜自己身体,你知道吗?”   得到梁恪肯定的回应,齐新竹再次打开那本书,梁恪原来是能说话的,只是现在受到了刺激暂时失去语言能力。   他只能更慢一点,更有耐心一些,他轻声对着齐恪说:“我念一句,你跟着念一句好不好。”   梁恪迟疑的点点头。   “有一个豆荚。”   梁恪:“有一……”   齐新竹算是发现了,现在的梁恪除了第一个字能吐字清晰以外,后面一个字就已经非常费力了。   “很好,再跟我念:有一个。”   “有……一……个。”   齐新竹陪着他的声音,把声音拉的很长,他才勉强能把字音发出来。   齐新竹笑了,帮他恢复声音看来也不是那么困难,齐新竹也不贪多,就只找了一些三个字的词语让他跟着模仿,只是让他锻炼一下发音能力。   虽然很多发音不准,而且说话很慢很慢,但是已经能够习惯一句话三个音节了。   大概弄了快两个小时,齐新竹收起书。   “好了,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了,我们明天再开始好吗?”   梁恪点点头,乖巧得不像样,眼神中有些渴望不想他走。   齐新竹给他盖上被子,说:“现在你要睡觉,等你睡醒之后,和我一起吃晚餐。”   看着床上人乖巧的脸,齐新竹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养孩子的天赋的。   陪他练习实在花了太多时间,他又需要马不停蹄的赶去办公,这次他把东西都拿回了办公室。   毕竟这次要见人商量事情,不能让梁恪看见。   书房里早就已经有一个男人等在这了。   他看着很年轻的样子,头发很长,半扎在脑后成为一个揪揪,他生的好,于是显得肆意又邪气,齐新竹在这个世界能有184,但眼前的男人还能比他高上一点。   铭然一看到齐新竹,就要跪下来。   是齐新竹在他被手下背叛之后救了他,给他栖身之所,按照他们的规矩,见到救命恩人他应该行这种大礼。   齐新竹看着他的动作,眉心一跳,赶快把人拉起来,这他可受不起。   他敛了敛神色,说:“以后见我不需要这样,我这里不用这些,你只需要把事做好就行,我可不留闲人。”   齐新竹眼神阴冷,对方却始终诚恳。   “嗯,有什么尽管吩咐。”   齐新竹坐在宽大的黄花梨木后面,气势不减,白皙的手上带着黑色手套更显得耀眼夺目。   铭然看着他双手交叉,眼睛半眯着,活像一只正在吐芯子的蛇,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突然发起攻击,让敌人一击毙命。   他原来只知道齐四爷是个危险又强大的人物,圈子里把他传的神乎其神,当时他还不信,直到他被追杀那天,齐四爷一番身手凌厉又诡异,直接把他后面的人通通解决。   而最让人不敢置信的人,他居然是个这么美的男人。   铭然想起以前的坊间传闻,说当时齐四爷有个外号,叫“齐美人”。   不过后来四爷上位之后,再没有人敢提起这话,因为据说,只要说出这几个字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以前他只觉得是坊间怪谈,现在他相信了,那话,也许确实不掺半点虚假。   “杨彪那人是不是最近在他的场子里面卖毒/品。你想不想报仇?”   铭然抬头,眼里蓄着仇恨。   他怎么不想,要不是杨彪突然反水,他怎么会沦落至此,亏他还当杨彪是自己的好兄弟。   去他狗/屁的兄弟。   只是连他都不知道杨彪居然在干这种事,齐四爷相隔这么远,居然能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   齐新竹当然看出来他的想法,轻扯了一下嘴角。“别以为你们那点小动作我不知道,只不过懒得管而已。”   铭然道:“您是要我去揭发他吗?”   齐新竹笑了。   “如果是这么简单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完成,我为什么非要你去呢?”   铭然表示不解。   齐新竹说:“我只是要你去加一把火,让他胆子再大一点,然后再一网打尽。”齐新竹补充,“你的身份,我也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从今天起,你不是杨家人,而是暮色的老板。”   铭然突然明白了。   齐四爷看上的从来不是杨彪这么个小喽啰,他想要的是杨家整个产业。   但是要撬动一座大厦,最容易的就是让它自己内部出现漏洞。   只是原来一直让杨彪头疼不已的暮色原来是齐四爷的产业,难怪能在短短两年之内异军突起,抢走了杨彪那么多的生意。   怪不得,这人布局确实深,也不知道他谋划了多久。   “放心吧,我没你想的这么无聊,布局两年就为了小小杨家。”齐新竹的手指慢慢聚拢,拿起几颗鸟食投向一边的绿顶鹦鹉。   “不过是个消遣而已,况且不解决这件事,您能心无杂念的为我做事吗?”齐新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铭然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在这个人面前,他根本没有掩藏的必要。   他一个握拳,“四爷,等我解决这件事,我这条命就是四爷您的。”   等他一走,齐新竹就瘫软在椅子上。   “装大佬也挺累的。还要一直挺直着腰,用下巴点人。”   系统:“我看你演的挺起劲。”   “没办法啊,气质在这了。”   铭然也算是剧情中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了,到后面会成长为主角最大的对手,可见他的能力之强悍。   但是至于齐新竹为什么要救他呢,单纯是因为他不想干活,一个人打理齐家整个产业实在不行,毕竟他的产业几乎除了黄赌毒不沾以外,所有行业都有涉入。   他必须找一个可靠的帮手,然后把所有东西都交给他。   毕竟他养孩子已经够累了,并不想再干这么多的活。   作者有话说:   小齐告诉你不想上班怎么办,那就是找个人帮你上。 第29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4   当天下午,齐新竹照例拿着书过来给梁恪做训练。   不过他换了一本书,里面有很多有趣的词句,他觉得小孩大概会喜欢。   “我们今天先来复习一下三个字,我看看你掌握得怎么样再继续好吗?”   梁恪坐在床上乖乖的点点头,现在他身上的伤口大都已经结疤了,脸上恢复了光滑,虽然看着还是营养不良,但也依稀可见其俊俏的影子了。   只不过……齐新竹眸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他额头上那个大约三四厘米的疤,那个疤据说是小梁恪刚来的时候,被人教训,用玻璃砸出来的。   由于当时没有得到好的医治,现在时间久远,也很难做到完全消除,只能留着它在那,永远成为一个痕迹。   齐新竹心疼地摸了摸那个疤,梁恪却突然认真地看着他说:“我不疼。”   齐新竹突然有些惊喜,不是因为他说了什么,而是因为刚刚那三个字梁恪发音是完全标准的。   虽然一字一顿,说的很慢,但吐字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你太棒了。”齐新竹眼睛眯起来,夸他,“那我们今天先开始学习四个字好吗?”   “你跟着我念:张灯结彩。”   齐新竹尽量让自己发音清楚一些,不然也太带坏小孩了,但是事实没有他想象得这么容易,梁恪念得磕磕绊绊,却始终说不出来,喉咙处像卡着东西。   齐新竹知道这时候不能急,毕竟这种事不可能一蹴而就,现在已经恢复得很好了,他也不催促,只是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们今天还是学三个字,然后你听我给你念故事好吗?”   齐新竹发现了,只要他在念故事的时候,孩子就会特别安静乖巧。   他又翻开了昨天那本安徒生童话,选了一个故事缓缓读起来。谁也不会想到,一个被所有人称为活阎王的人会安安静静的坐在这给一个孩子读故事。   齐新竹声音不急不缓,他不敢也不能在梁恪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急切,否则这孩子能自己把自己逼疯。   从这些天的一些细微之处种,他发现梁恪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要强。   “好了,今天的故事就到这里,你先休息。”齐新竹帮他把被子掖好,收起书,刚刚想要走出去。   床上的梁恪却没有躺下,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张灯…结…彩。”   他说的很慢,说话时仿佛全身都在用力,眉头紧蹙,手指上的青筋暴起。   发音不算标准,但他还是努力把四个音节都发了出来。   齐新竹很惊讶,毫不吝啬地夸他说:“你太厉害了,你知道吗,一个月内你一定会好的,但是现在我们训练已经结束了,你先休息好吗?”   梁恪看着他的笑容,他觉得不管再为难的事情都值得了,他点点头,毕竟只要是齐新竹说的,他都会同意。   齐新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齐勇刚好看到他出来,他也想不通为什么齐先生要突然对这个东西这么好,明明就只是一个乞丐而已。   不过,主子养的狗都是他惹不了的,大不了等齐先生腻了,他再把他拿过来玩,不过是需要等待一段时间而已。   他脸上挂着谄媚的笑,“齐先生,其实那天我就是碰巧遇见,想着给他一个馒头,他身上的伤,可不是我干的。”   齐新竹冷哼一声,他是当自己是傻子吗?不是他干的,但要是没有他的准许,别人又怎么敢下手,还是下这么狠的手。   齐新竹没说什么,笑,但眼中没有温度,“您跟我那么多年了,我当然了解,现在确实有事情需要你干。”   齐勇深深呼出口气,他就说嘛,齐先生怎么可能为了个乞丐罚他呢。   肯定是他突然来了兴致,也想养着玩玩而已,估计没几天就厌弃了,就像以前那只狗。   刚开始受宠的时候仗势欺人,对着他乱扑乱叫,甚至把他的胡子都扯掉了。最后不出三个月,还不是被齐先生遗忘了,最后怎么样,还是成了他嘴里一块狗肉。   “你去找我经常做衣服的那几个牌子,给梁恪做几套衣服,还有各种少年用的饰品,用具,总之,只要是有用的都去弄来。”   齐勇应了一声,似乎毫无芥蒂地建议说:“那是不是要给他准备一个新的房间,这样才方便给他放这些东西。”   齐新竹沉吟片刻,说:“不用,以后我的主卧就当做他的房间。”   反正他也不愿意睡别人睡过的房间。   “啊?”他没想到齐先生竟然宠他到要把自己的房间送出去。   齐新竹看着他的表情,似笑非笑地挑眉,道:“你有意见?”   “没有。”   “还不快去,等我请你吗?”齐新竹烦躁地催促。   肥硕的身影这才摇摇晃晃的跑远,齐新竹给他比了个中指。   ——   又是某天下午,齐新竹拿着书,还装模做样的戴了一副金丝眼镜,穿着马甲西装,领口还戴着领针,看起来颇有些斯文败类的样子。   他拿着一根手杖,撑在两腿中间,推了推鼻头的眼镜,对着虚空清清嗓子,“同学们,上课了啊!”   系统看着他在更衣间玩上瘾了。   催他:“你快去干正事吧。”   “我就在干正事啊。”   系统:??   “我在备课,你没看出来吗?”   系统:“我就看出来,到现在你已经换了三套衣服了。”   “让人赏心悦目本来就是备的一部分,况且我实在太好看了。”   确实,他在这个世界比上个世界高了很多,显得比例更加优越,脸就不用说了,他觉得他出去谈判,确实要带着面具,毕竟他实在太好看了。   “呵,你不懂,毕竟你没有这种痛苦。”   系统:…………   等他终于换好衣服走到外面,刚好遇见一个人,是齐家的家庭医生,也是上次给梁恪看过病的人。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不敢说,不过现在的齐新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人了。   他非常慷慨地开口:“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说。”   对方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说:“齐先生,我只是想说,您给那位病人做训练的时候不要操之过急。”   “嗯?”齐新竹有点蒙,他不着急啊,这人为什么要这么说。   看着齐新竹怔愣的神情,对方也有些惊讶,却也没有解释,说:“要不您现在自己去看看?我还有事,先走了。”   一路有人看见齐新竹走下来,刚刚要打招呼,就被齐新竹制止。   齐新竹一路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梁恪卧室门口,尽量不发出声音。   他听到里面梁恪的声音,他在练习,可是他练习了很多次,还是无法发出正确的声音。   而且齐新竹听到一丝奇怪的声音,似乎是嘴里含着什么,东西滚过摩擦口腔的声音。   他紧紧皱着眉,快速冲进去,趁着梁恪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梁恪的下巴,捏着他的两颊,强迫他不能闭上嘴巴。   他这才看清,他嘴里里面分明是两颗石子,不知道他含了多久,现在口腔里面已经被磨出了丝丝血迹,混着粉红色的粘液。   齐新竹真的很生气,他明明答应过自己,珍惜自己的身体,他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他,可是他的主人却从不在意,那种挫败和失望让他还有些烦躁。   他并不明白,从来都没有任何人逼他,他为什么要这么逼自己。   梁恪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就慌了神,但是来不及了,他已经被发现了。   他有一次食言了,明明齐先生对自己的要求那么少了,可是他还是没有做到。   他会被抛弃的吧,肯定的。   即使是做宠物,他也是不够格的那个,他头埋得很低,很低。   齐新竹语气里面带了些许怒意,说:“你答应过我的,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梁恪想要解释,可是他看着齐新竹的表情,他太紧张了,现在的他,居然连一个词都说不出来。   他真没用,真的,现在他又恢复了原状。   齐先生这几天陪他花了这么长时间,这么用心的陪他训练,他都看在眼里,可是,自己就是这么没用。   他开始感到头剧烈的疼痛,他疯狂砸着自己的头,仿佛对待自己的敌人一样用力。   他嘴里还在说着什么。   “没有……用!没有……”   齐新竹慌了,赶快制住他的手,一把把人抱在怀里。   他估计又是自己说话太急,把人吓到了,他现在又后悔了。不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肯定无法感受不能说话的痛苦,他也是想要快点好啊。   况且,自己明明可以讲道理的,为什么要发脾气呢?   “没有……用……”   齐新竹抱了他很久,终于等到人慢慢平静下来。   “你看着我,刚刚我朝你发脾气,是我不好,我和你道歉,但是你答应我的事你必须做到,你不可以再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你听我说,我不在乎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况且,你只要好好配合训练一定会好,你也不用担心你说的话我能不能听懂,你要知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很愿意听。”   梁恪的眼睛里面有泪水将滴未滴。   他看着齐新竹,脑中一遍一遍循环他说的话。   他说:不用怕,无论他说什么,他都很愿意听?   在那以后,无论什么时候想起,他都会充满力量,在这个晚上,有个人一遍一遍的说,不会再离开了。 第30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5   看着梁恪日渐好转,齐新竹终于也感受到了难得的满足感,自己这么多天的辛苦总算有了些回报,况且,这些天,梁恪说话也好了很多,只是他很少开口。   他让人定做了很多套衣服,直接送到齐家来让梁恪挑选,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生活用品,他就直接全订了。   自从把他的主卧让给梁恪之后,他把二楼三个客房打通,营造出第二个主卧,甚至比之前的还要大一些。   系统:就知道,在这些方面,自己宿主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刚好今天有人过来送衣服,齐新竹倒是不缺,于是和梁恪说:“你看你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你就去选一些,或者都要也可以。”   现在的齐新竹就像那种突然暴富,急需给孩子补偿的家长,恨不得一句话,把整个商场都搬到他眼前。   梁恪有点踟蹰,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这么多人齐聚一堂,身着华服,只为了一个人选一些衣服。对于他而言,衣服这种东西,只要能穿可以蔽体就好了,根本没有见过这么多种的材质和样式。   “我…不知…”这些天基本已经恢复了日常说话,只是说的慢,这对他而言已经很好了。   齐新竹了然,他又要说不知道了。正准备大手一挥,全部留下。   梁恪却连忙挥手,示意不要,这实在是太多了。   齐新竹迟疑了,这也不要,那也不行,那能怎么办。   “那好,你站直,我给你挑。”   梁恪连忙站的笔直,像个将要被考验的士兵一样。   齐新竹笑:“不用这么紧张,正常站着就行了。”   齐新竹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有专人一批一批的站在他面前展示,他支着脑袋,有时候挑出一件,扔给梁恪,就让他去试衣间换了出来。   如果他觉得还行,就点头,如果他觉得不行,就摇头,整个被他玩成了换装小游戏。   但是梁恪也不生气,连一丝丝不耐烦也没有,无比耐心的配合着他,似乎这就是他喜欢做的。   “齐先生,这个可以吗?”身边有人问,毕竟他们知道这可是大客户。   齐新竹都快挑的疲了,“你去问问他自己喜不喜欢啊。”要梁恪喜欢才是最好的。   齐新竹坐在两步远打量他,梁恪现在还是太瘦了,虽然看得出来脸长得好看,但穿什么都有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对方像是有些迟疑。   “不知道这位是……”   齐新竹才发现自己忘了一件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一直没说梁恪是一个身份。   他突然拍手,提高嗓音:“都过来,把齐家所有人都叫过来。”   众人纷纷放下手里面的活,跟过来看齐新竹有什么吩咐。   齐新竹打量了一下,估计是能叫来的都在这了,他清清嗓子。   “叫你们来只是为了宣布一件事,你们记好了,以后梁恪就是齐家新上任的管事了,他现在对很多东西都不太熟,你们也要多带带他。”这样他刚好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梁恪留下。   众人听完,心里都惊讶不已,这一遭确实没有人想得到,但是他们知道齐先生不喜欢别人议论他,所以并没有人表现出异常,可众人都在揣摩,这人如何就能突然得了齐先生的欢心呢?一下子飞上枝头了?   但齐勇一听可不干了,这怎么行?这件事对他可不一样,他现在才是齐家名正言顺的管事,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突然让一个十五岁的孩子顶替他的位置,这不就是打他的脸吗?   “齐先生,这不好吧…他还是个孩子。”   齐新竹挑眉,这胖子事真多,这不是故意上来找骂吗?“你又有什么事?”   “这……他身份低贱,况且我为齐家工作了这么多年,齐先生怎么突然要让一个半大小子顶替我的位置呢?我做的有什么不好,齐先生可以直接提出来嘛。”   齐勇毫不介意的指着梁恪,毕竟在他眼里,梁恪就是他手下一条狗,甚至比狗还要不如,他又怎么能忍受一只狗爬到比自己还高的位置。   梁恪当然也听到了他的话,他身上还穿着A牌当季的高定,笔直的站在那里,并不辩驳,面色无波无澜,让人完全想不到他经历过什么。   他瞧着那个人,明明他才是最卑劣的一个人。   齐新竹慢慢弯下腰,看着齐勇,他戴着手套的手拍拍那肥肉横生的脸。   “你的身份就很高贵吗,别忘了以前自己是个什么人?要不是父亲仁慈,你能有今天?况且你背着我做的那些事你以为我傻吗?”他本来也早就想把他换了。   齐勇突然面上惊恐,那段经历是他从来没有忘记过的,也是从来不允许别人提起的。   齐宅的人走了一批又一批,他以为不可能有人会知道他那段不堪的往事了,行事越来越疯狂,就像自己本来就是高人一等。   可是现在从齐新竹的嘴里说出来,他却也无法阻挡。   齐勇突然面色煞白,跪下来,爬到齐新竹的脚边,想要抱着他的腿,喊道:“四爷,我错了,我错了。”   齐新竹缓缓坐下来,翘着二郎腿,皮鞋踩在他的脸上,只是太干净了,甚至没有留下一个鞋印。   齐新竹缓缓开口,笑容满面,但看着他的眼神残忍至极,对着周围所有人开口说:“估计管家是忘了,想当年,我父亲可是从销金窟把他捡回来的呢,当时……啧啧,被人折磨那样子,连我看了都心疼。”   众人更加惊讶,没想到一直盛气凌人,拿鼻子看人的齐管家竟然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人。   因为齐新竹说的销金窟并不是什么泛指,而是一个有名的声色场所,最有名的就是做那些生意的,不过与其他这种地方不同的是,他不仅做的大,而且主要的牛郎是男人。   专门为一些贵人的特殊癖好设计,不过据说那些人玩弄人的手段多了去了,加之齐四爷的描述,也可以想象到那是怎么样一副惨状。   好多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一天天装的有多高贵似的,这么看来,还不如他们呢。   至少他们家底可都是清清白白的。   “现在对我的决定还有什么疑问吗?”   众人静默片刻,回答:“没有。”   “行”,齐新竹满意的笑了笑,对刚才和他说话的品牌助理说:“现在知道怎么叫了吧。”   对方非常上道,毕竟刚刚看了一个和齐先生作对的下场。   几个大步走过去,恭恭敬敬地对着梁恪说:“您看您喜欢这件衣服吗?”   梁恪还在震惊中,他看着面前这人,他明明比自己高,现在却为了他低头,所有人对自己恭恭敬敬,这一切,都是齐先生给他的,他对这些轻视早就习惯了,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个人居然会维护他。   齐新竹还以为他是不愿意,低声对他说:“怎么了,也就是挂个名而已,不会让你干什么活的。”看齐勇的样子就知道,这职位多么富得流油了,他不过是想把主角带在身边而已,这样也比较好刷信任值。   齐新竹看着梁恪的脸,眼圈红红的,似乎感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齐新竹赶快站起来,“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又要哭了?”   梁恪一抹眼泪,揩了一下鼻子。   “我……愿意的。”   ——   有了这么一层虚拟的关系,齐新竹可以完全毫无阻碍的养孩子。   随着伙食越来越好,少年的身量像竹子拔节一样迅速飞涨,也没有了原来那么瘦弱。   有时候他看着梁恪的脸,会觉得这么好看的少年,怎么会被人遗弃呢,最后还到了齐勇手里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系统:“可能是生下来,养不起了吧。”   齐新竹更加疑惑:“那为什么要生下来?”   系统这个超高智慧生物也无法解答。   反而陷入了一个齐新竹制造的死循环。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过后。   “抱歉,您的问题无法解答。”   齐新竹知道它没用,本来也没有抱有什么期望。   齐恪跑过来,在他眼前转了一圈,他现在长得太快了,衣服一段时间就得换一批。   反正齐新竹有钱,这都不是问题,更何况齐恪这脸和身材,不管穿什么都像是模特一样。   “这套好看吗?”   齐新竹点点头,好看,虽然只有一一点银色的小装饰,但是黑色显得人简洁又干练。   “你过来。”   齐恪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还是凑了过来,在齐新竹脚边蹲下来,把脖颈暴露在外,这是以往他绝对不会做的动作。   可是现在不一样啊,他面对的是齐先生啊。   齐新竹拨弄了一下他的头发,他的头发一直没有剪过,现在已经有些长了,垂在眼前,几乎是要遮住眼睛。   齐新竹把他的头发撩起来,就能很明显的看到额头上的疤痕,他小心的用手指摸了摸,疤痕已经成了永久性的,这么久了齐新竹也没见它有半点消散。   “过几天我可以带你去德国做手术,我知道一个不错的疤痕医生,他应该能够去掉。”   梁恪说:“没事的,齐先生,我觉得…很酷。”   齐新竹看他坚持,既然主人都不管,那他也没办法,只能让人给他设计一个发型挡住。   不过人长得好看,即使有疤痕也不会太影响,毕竟白壁微瑕也并不会过于损伤它的价值,齐新竹觉得自己也许是完美主义作祟吧。   “齐先生…继续给我…挑衣服吧。”梁恪笑着说。   “行啊。”齐新竹坐回他的老爷沙发,反正他什么也不用做,甚至在等待期间还可以看看电影,十分休闲。 第31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6   时间大约过了一个月,梁恪身上的伤基本已经完全好了,他也基本熟悉了整个齐家,说来好笑,之前他来到齐家整整两年,都并没有走过这整座建筑。   以前的他,刚进来就被齐勇盯上,充当齐勇的受气包,也许是看他年轻,动不动就是上手打骂,在他心里,这座建筑一直蒙着一层黑黢黢的纱布。   齐新竹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养出来一个修长挺拔的少年,梁恪用那双眼睛看着你时,齐新竹觉得没有人能够拒绝。   反正他是不能,只是他太懂事了,几乎包揽了齐新竹身边一切的杂活,他上手也快,有时候他做得太多好了,让他总觉得自己有点虐待他的感觉。   只不过他现在还是个孩子,即使荒废了很长时间,他也必须上学,没有什么有知识的掌握更重要,他深切知道这件事必须赶快提上日程。   只不过梁恪这种情况,他还不能特别流畅地说话,到了学校他也怕他被人排斥,不能融入。   齐新竹坐在客厅黑色的皮质沙发上对着他招招手,“过来。”   梁恪正在练习发音,他现在说话已经问题不大了,但他还是每天坚持着,因为他的语速太慢了,正常人一听就能听出来。   所以除了在齐新竹面前,他也不说话,齐新竹知道这孩子要面子,个性很强,也不管他。   “你想不想上学?”齐新竹问。   一听到这句话,梁恪眼里突然射出光芒,可是想到什么又突然暗淡无光,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上过学了。   齐新竹宽慰说:“你不用担心现在说话不流畅或者跟不上,你要是愿意,这些天,我先给你找家教老师,后面如果你想去学校上学再上就好。”   反正以齐新竹的手段,请一辈子家庭教师都没问题,只不过他还是觉得少年人应该感受一下学校生活。   梁恪当然想要上课,他迫切的想要获得知识,想要再强大一点点,他害怕被人叫白痴,害怕那些人鄙夷的目光,更害怕的是,让眼前这个人失望。   齐新竹故意吓唬他:“好,那我们明天就开始,不过我先要和你说清楚,每周我都会检查你的学习情况的,如果不用心是会受到惩罚的。”   梁恪眼神里没有半分害怕,反而都是严肃认真,他点点头。   “应该的。”   齐新竹:“嗯?”   梁恪认真重复道:“浪费了齐先生的心意本就该罚。”   齐新竹摸摸他的头发,把人原本打理好的头发弄乱,这孩子,也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   不过请家教有一点很好的就是,可以根据孩子的特殊情况来制定学习计划。   否则,以梁恪现在的水平,让他去跟班,实在难度太大。   齐新竹曾经问过梁恪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世。   他却摇摇头,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平淡缥缈,“只记得很小的时候住过一段时间的福利院,院子里有一个小妹妹,她很可爱,只是太小了有些任性,那天她说特别想吃糖,哭闹了很久,那时候八岁梁恪手里有攒下来的一块钱,他偷偷溜出去说要帮她去买,可是刚刚偷偷走出院门就被一个人盯上了,他估计是个老手,很容易就迷晕了他,然后小梁恪就被人辗转多地,最后卖到了齐勇手里,成了齐家一个最不起眼的小杂役。”   梁恪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平静,仿佛经历这些的不是他自己,他说:“齐先生不用同情我。”   齐新竹看着他的样子,心疼极了,摸了摸他的头发,轻轻说:“你很聪明,那些伤害你放弃你的人都会后悔的。”   他并不愿意给那些人找什么苦衷,就如同很小时候就没有期待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回来找他,留着眼泪告诉他他们的苦衷是什么。   无论是什么,都弥补不了小孩子被遗弃带来的伤害。   ——   齐新竹请的家庭教师很敬业,都是外面德高望重的老师,面对梁恪这样‘特殊’的孩子,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只是非常负责的承担了一个老师的角色,赏罚分明,鼓励学习,齐新竹盯了几天,也放心下来。   有时候齐新竹在隔壁办公,梁恪就在旁边上课,他隐约能够听到他们的声音。   慢慢的梁恪也不再封闭自己,他越来越愿意让自己开口回答问题,而不是在白板上写出答案。   年近古稀的老师,祥和地看着他,也绝对耐心的给他时间,让他慢慢适应。   几乎每次老师上完课,梁恪都要跑过来,给他说说自己学到了什么,有时候刚刚说完,脸都通红。   又开始不好意思起来了,他和齐先生说这些东西干嘛呢,难道齐先生会不知道吗?   他可真傻。   齐新竹蹲下来,他这回可知道梁恪在想什么了。   “没事的,我说过,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很愿意听。”   梁恪低着的头突然抬起,眼睛里面全十羞愧,耳朵上都红色蔓延得极快。   齐先生怎么知道的,他明明没有说出来啊,难道他会读心术吗?   他的想法几乎全部写在脸上了,齐新竹被他逗笑了,顺手捏了一把他的耳朵,又指示梁恪干活:“我想喝你煮的红豆粥。”   齐新竹最近才发现梁恪不仅长得不错,而且有一手好厨艺。   虽然达不到专业厨师那种水准,但是莫名就很对齐新竹的胃口,而且特别愿意下功夫花心思,所以花样繁多。   有时候他都不愿意吃厨师做的东西,反而就愿意吃点梁恪做的小吃。   梁恪一听这话,顿时没了那副害羞样子,赶快放下书,跑下去给齐新竹做吃的。   系统:“你好意思吗?人家还是个不到十五岁的孩子,你就这么使唤他?”   齐新竹仰躺在皮质沙发上,手臂伸开。   “没办法,毕竟他名义是还是齐家的管事,总得让他干点什么吧。”   齐新竹当然舍不得让个小孩子天天给他做饭,所以有时候馋了也就是偶尔使唤一下。   不过看着梁恪像是很乐意的样子,到了晚上,齐新竹专门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子的饭菜。   齐新竹挑了一筷子鲍鱼到梁恪碗里。   小孩子有些愣,但是很快反应过来。   他甜甜笑着,看到碗里的东西受宠若惊,道:“谢谢齐先生。”   齐新竹越看越喜欢,他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们的餐桌是一个很长的长方形,很长一段时间这么大的桌子上都只有齐新竹一个人吃饭,不过现在多了一个人陪他了。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事发生了,晚上,齐新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外面的脚步声也有些杂乱无章。   齐新竹穿着深蓝色的睡衣,披了一件外套打开门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外面正好也有着迟疑着等在外面不知道该不该敲门的仆从。   齐新竹皱眉问:“怎么了,乱哄哄的。”   “齐先生,梁管事他好像过敏了。”   齐新竹脑子一翁,惊呼了一声,赶快踩着拖鞋飞奔下楼,看到躺在床上的梁恪时,他才发现他的过敏好像十分严重,整个身体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疹。   他脑海中立刻浮现今天晚餐自己给他夹的一筷子鲍鱼,他突然想到,之前桌子上做过海鲜,梁恪时间一口未动的。   事情现在已经很明朗了,梁恪肯定知道他什么过敏,肯定会避开那些东西,只有自己今天给他夹了一块金汁鲍鱼,而海鲜是最平常的过敏源。   “叫医生了吗?”   “齐先生,已经叫了,可是现在太晚了,家庭医生赶过来还要半个小时。”   齐新竹皱眉,这怎么行,虽然他不清楚症状算不算严重,但他知道,很多严重的过敏是会要人性命的。   他翻看了一下梁恪的身体,现在的梁恪甚至没有能力躲开,他细长的胳膊上面全部都是红疹子,密密麻麻的,看着就吓人。   “快去备车,我现在送去永爱医院。”这是一家私人医院,会员形式,服务周到且离家近,这也是齐新竹现在最好唯一的的选择。   梁恪隐约听到了齐新竹的声音,他的思维好像浮沉在一片黑色的海水里面,海水黏黏糊糊的粘着他,让他昏昏沉沉的,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可是他却很清楚一个念头,那就是齐先生来了,他又让齐先生失望了,他是真的很差劲。   甚至比不上那条威风凛凛的狗,至少它足够英勇漂亮,以前是一样,现在还是一样。   齐新竹把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少年人抱起来,连司机都没有要,直接拿了车钥匙一踩油门,快步奔出去。   还好虽然天色晚,但是人少,让他能开得更快,系统看着仪表盘上飞涨的数字。   语气难得的平静又冷淡。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不要命了?”   齐新竹丝毫不停,他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   勾唇一笑,肆意又冷静:“飙车而已。”   系统知道这人多少有些疯了,它无法阻止它,只是想提醒他,他最近已经太多次情绪失控了,这并不是联邦一个优秀的员工应该有的品质。   它所见过的这种人,多数是完不成任务的。   齐新竹听到它说的话,回唇反击:“那要我怎么样?冷眼旁观看着他就这么挣扎,甚至不确定他会不会死?”   齐新竹的刘海被一丝丝强风吹起,露出好看的脸,他眉眼凌厉,说话毫不留情。   梁恪躺在后座突然不适的**了一声,声音很小很弱,可是齐新竹还是在满耳的风声听到了。   齐新竹表情微变,他脚上轻轻松动,车速慢慢降了下来,系统警报都无法让他有一丝动摇,现在放缓速度却只为了给后面的人一个更加舒适的环境休息。   系统被齐新竹怼到自闭,它本来就是一个数据产物,它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啦,为什么要这么对它?   以齐新竹这种速度,十分钟他们就到了博爱医院。之前他已经让人联系过医院的负责人了,所以现在有专人在外等着。   他们抬着担架,步履快速的迎上来,说:“齐先生,把病放上去吧。”   齐新竹抱着梁恪下车,对方的手却死死抱着他的胳膊,意识浮沉,却不愿意松手,齐新竹看了他一眼,声音低沉对着所有人说:“带路。”   对方也不再过多要求,赶快小跑着带他们到了ICU,手术室的灯光亮起,齐新竹坐在外面,一片一片的白色看得他头晕。   他的眼圈反复闪回他给梁恪夹那块金汁鲍鱼的场景,他在想梁恪的表情。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在他眼里,他到底是怎么想他的呢,才会愣了一下之后毫不犹豫的吃掉那块鲍鱼肉,他明明知道自己会过敏。   他是不是以为自己和齐勇是一样的,养他就是为了玩玩,所以他的所有动作和话都是命令,如果不能完成,等待他的就是没有理由的责罚打骂。   齐新竹坐在外面的等候室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种无力感再次袭来,他从来没有这么受挫过,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第32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7   梁恪缓缓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昏沉,但相比昨天傍晚已经好了很多。   他一抬眼就看到了身边的床上压着一个人,脸朝下俯身趴在床上,头发相比平时十分凌乱。   梁恪只需一眼就知道这是齐先生,他手上还吊着盐水,不知道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现在他整只手都是麻木的,上面还多了许多针孔,有一丝丝的隐约疼痛传来。   他挣扎地抬起那只没有插针的手,想轻轻叫醒他,在这里睡会着凉的,可突然想到什么,又害怕他醒过来会对他露出失望的眼神。   齐家所有人都怕他,可他总觉得齐先生是这是世界上最温柔最好的人,他们怕他,可定是因为他不懂他。   但他终究没有叫醒他,齐先生睡得正好,他不该打扰他。   只是他还是贪心的,手指缩回来的瞬间,指尖微微触碰到齐新竹的发尾,他收起手指,很小心很小心地捏了捏,嘴唇勾起,想一个偷到糖果的孩子。   齐新竹还是醒了,他昨天忙到大半夜,这小家伙嘴里一直再说梦话,什么“别把我赶走,我会听话的,别不要我…”   说真的,当时听得齐新竹一股子邪火,但又无处发作,他看梁恪平时完全没有异常的样子,按部就班地做一切事情,原以为他早就适应了这种生活,没想到他心里的不安感这么重,可他就是不愿意和他说一星半点。   还能说丢就丢?这么长时间了,他就这么不值得梁恪信任吗?他也太不把自己当个人了。   齐新竹从来没委屈自己在这种地方睡过觉,他醒来的时候情绪又有些激动,不出意外的落枕了。   齐新竹疼的直叫,完全失去形象,面容扭曲道:“啊,我的脖子。”   梁恪顿时变了脸色,一掀被子从床上跳起来,要不是齐新竹看过病历单,他都觉得这小子昨天昏迷了一夜是装的,否则,怎么可能就这么矫健的身手?   梁恪一看就知道齐新竹是落枕了,他自己会一点按摩,还是在各地辗转**工的时候学会的。   他正要上手给他按摩,就发现自己左手上面还插着针。他毫不犹豫就要拔掉针头,在他眼里什么都没有齐先生重要。   齐新竹被迫歪着头,看样子非常好笑,但语气非常不善:“梁恪,你要是现在敢拔掉针头,我现在就不要你了。”   梁恪的手顿时停了下来,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齐新竹。   齐新竹强迫自己不能再被这小子装出来的假象迷惑,刚刚的样子他还没忘记。   他偏过头不看他,语气有些严厉地说:“你现在立刻给我躺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帮我按呼叫铃就可以。”   梁恪还是可怜巴巴的:“齐先生,你不想……别人……看到,我可以。”   齐新竹大约明白他的意思,他当然不希望别人看到他这幅滑稽的样子,但是他也不可能让梁恪拔掉针头给他按摩,孰重孰轻他还是分得清的。   在梁恪眼里,齐先生在他眼里就是无所不能的神,神有他的骄傲,他当然不允许有人看见他这个样子。   齐新竹怒了,他本就积累了一肚子的火气,看着他穿着一身单薄的病号服站在自己面前,神情倔强,也不怕现在的病没好,最后又感染了风寒,难得的向梁恪发了脾气。   “我数三下,你要是还站在这里,我现在就走,以后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梁恪被吓住了,他什么都不怕,唯独害怕这个。   齐新竹看着人终于乖乖巧巧的躺在了床上,只不过眼睛还看着他,里面满是委屈和惧怕。   齐新竹肚子里憋着火,根本没有一句交代,和赶来的医生走了出去,出去的瞬间他听到一声很小很小的声音。   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它满身伤痕,看着主人离开,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心脏一颤。   ——   齐新竹几乎两周没有理过梁恪,他觉得他需要一点时间梳理最近发生的事,他亘古不变地在时空中穿梭那么多年,见过太多猛烈的情绪,他抽脱自如,可唯独在这次一次,他觉得明明自己那么真诚的想要去对一个人好,却总是达不到效果。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一些什么问题。   只是梁恪几乎每天都会来找他,和他说一天中发生了什么事,说来也奇怪,之前那么认真的训练了那么久,他的说话能力也没好,居然在这短短两周之内自己好了。   医生说是因为受到了刺激,可是什么刺激呢?   齐新竹本来在书房处理文件,铭然确实很有能力,短短一个月,杨家便已大厦将倾,可偏偏他们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到底是谁要针对他们,而且如此了解他们。   “笃笃…笃笃…笃笃”   熟悉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声音不轻不重,和以往一模一样,敲三下停顿一会再敲三下,不知疲倦。   齐新竹本不想理会,但敲门声虽然不重,却十分执着。   他在屋内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心中默数到六十,门口的敲门声终于停了。   但齐新竹知道门外的人根本没走。   梁恪不知道他在门口缓缓跪下来,他端着一碗红豆粥,这是齐先生爱吃的。   齐先生不开门是应该的,本来就是他错了,齐先生不原谅他也是应该的。齐先生已经对他很好很好了,他不可能对齐先生有一丝丝怨恨。   可是,无论他怎么说服自己,也无法消除心里几乎弥漫到全身的痛苦和后悔。   他感觉心脏被一只手紧紧抓着,那只手没有留一丝丝的力气,他感觉几乎要喘不上气,可是脑子却很清醒,他好像被齐先生抛弃了,是他活该的。   门口有好几个人路过来回,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也不敢随意讨论,只是一次次地朝着这边打量。   只是齐勇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缓缓勾起了嘴角,呵,你看,你终究也被抛弃了,他早就料到这个结局了,上位者本就是无情的。   自从那天齐新竹说出他之前的经历之后,身边的人看他的眼神越来越鄙夷,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之前被他欺负过的人时不时还要用话嘲讽他。   而这一切就是因为那个小杂种。   齐新竹站在门内,犹豫很久,终于拉开了门,他和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计较什么呢?   梁恪抬眼看着打开的门,他觉得那只抓着他心脏的手马上就消失了。   齐新竹穿着一身家居服,眼神扫到跪在地上的人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更多的是愤怒。   齐新竹刚才稍微缓和了一点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的声音冷如寒霜:“起来。”   梁恪马上站起来,他知道齐先生还没有消气,可是他愿意用任何代价去换齐先生原谅。   齐先生把自己带回来了,他还是打开门了,说明他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对,他有机会的,他再也不会惹齐先生生气了。   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齐先生,我做了你最喜欢的红豆粥。”   齐新竹冷哼一声,语气冷漠道:“我齐四还不至于穷到这种地步,让一个孩子去做饭,只要我想,什么样的大厨请不到?”   现在的他,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似乎满身都是戾气,齐新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事情处理成这个样子,是他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梁恪看着他转身的背影,眼神落寞,齐新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即使梁恪一连着好几天来他门口站着,他也没心软,在他心里,早就把梁恪当成自己人了,可是他觉得,在他心里并不是,否则他不会什么也不说的吃下那块海鲜,不会动不动在他面前下跪。   他知道,他这次不能再心软,他太执拗了。   齐新竹坐在院子里,他家的院子里面有一汪湖水,在天空的照耀下,碧绿碧绿的,他有时候想事情就会在这坐一会。   不过他刚走进,就发现以外光秃秃的湖水周围,和平常很大不同。   周围种满了红色的的玫瑰,随着微风摇曳,每一朵花都开得极其热烈,是被人精心挑选过的,下面的泥土有被翻弄过的痕迹,看样子也知道是新种上去的。   瓦蓝色的天空下,有碧绿的湖水,和热烈的红色碰撞在一起,色彩浓艳美丽得似一副油画。   齐新竹脚步微滞,随便找了个人,说:“去给我把梁恪叫来。”   梁恪刚上完课,一听到齐新竹叫他,马上就跑过来了。   脸上还带着汗珠,他忽略齐新竹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又恍若没看见一般,笑着说:“齐先生,这次老师夸我聪明了,我现在完全可以赶得上同年级的人了。”   梁恪看齐新竹还是不讲话,继续一个人自顾自的说着,没有半点不开心,强笑说:“我一听到你叫我,我就想马上跑过来,我知道齐先生会生气,所以我很认真的把课上完了。”   齐新竹心情复杂,问:“这是你种的?”   “嗯。齐先生喜欢吗?我看齐先生常用的那只钢笔上刻的是这朵花,我想齐先生是喜欢的。”   齐新竹,“不喜欢,别做这些没用的东西。”   梁恪像是没听到他那句话一样,依旧高兴,毕竟齐先生的情绪他能感受到,他知道,齐先生是喜欢的。   “齐先生愿意原谅我吗?”   齐新竹嘴角的笑意一僵,又想到了前几天那件事。   他的声音又冷硬起来,“你没有什么需要我原谅的,反正伤害的是你自己的身体。”   梁恪快步跟上齐新竹的步子,悄悄拉住他的衣服,却不敢用力。   “需要的,我让齐先生伤心了。”他低声说,配上那副神情,可怜极了,让人很容易相信,就如同之前那几次一样。   齐新竹觉得他必须要和这个孩子说清楚这个问题,不可能一直放在这,突然正色道:“好,梁恪,你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海鲜过敏,吃了可能会死人。”   梁恪闻言低下头,沉默不言。   齐新竹最讨厌看到这幅样子,他转身就要走,梁恪突然大声说:“知道,别走。”   他的手抓住他神明的衣袖,但还是不敢用力,只是脚步随着齐新竹可怜巴巴地移动。   “我知道的。”他的头又垂下去。   齐新竹都快被他气笑了,即使对这个答案有所准备也完全不能理解。   “那你为什么要吃?说实话,我最讨厌有人骗我。”   梁恪沉默两秒,最后回答,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一五一十地说:“因为我觉得作为齐先生对我太好了,我不想拒绝齐先生的任何好意,而且…那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夹菜,所以我没有想那么多。”   齐新竹知道他并没有任何装可怜博同情的意思,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但像是突然给了他当头一棒。   齐新竹满腔的怒火突然消弭,变成如同汹涌潮水一般的后悔,整个胸腔像被放掉的气球,自己准备的长篇大论似乎都不需要了。   说到底,这件事不只是梁恪的原因,他过得太苦了,他珍惜生活中每一个人给他的一点点善意,可是他太没有耐心了,自己还因为这件事迁怒他。   他声音突然有些沙哑,说:“对不起。”   梁恪对我眼睛里突然却多了一丝疑惑,他不解问道:“齐先生为什么要道歉?齐先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齐新竹看着眼前少年真诚的脸,更加愧疚。   作者有话说:   恳请各位bb看一下卑微小作者的预收文。   假校霸和他的真学神   呆批受×心机攻   平心而论,俞回舟第一次见沈括的时候一点也不喜欢他,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一身简约的白色衬衫站在那,微风吹起他的刘海,眉目精致又冷艳。   可在一次巧合中,俞回舟在一群混混手中救下沈括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神色冰冷的转校生其实超级“软萌”?   在那个中二病泛滥的年纪,俞回舟一心想做一中扛把子,谁见了都要叫一声哥的那种,可并没有任何人当俞回舟校霸,所有人对他的评价都是,你长得超级可爱,俞回舟对自己的长相也十分无奈,更无奈的就是脸上到了高一都没有消减的婴儿肥,所有人都把他当一个长得精致漂亮的弟弟。   可那次,在深黑的巷尾中,在他撂倒了最后一个小混混的时候,沈括穿着一身白衬衫,眼睛里闪烁着钦佩的光彩(小鱼自己脑补的),对他说:“你太厉害了。”   俞回舟:……糟糕,血条空了。   新一代一中学神沈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做了俞回舟的小弟,两个人整天待在一起,俞回舟掏心掏肺地对自己的小弟好,可很久很久已经,他们躺在床上,俞回舟才发现一切都是骗人的,所有事情都是沈括设计好的! 第33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8   不过他缓了缓,认真说:“不过我得和你讲清楚,我养你不是养宠物,如果只是养宠物,像小七那样,我顶多每天给点食物和水,偶尔逗弄一会,你有见过我天天教它讲话吗?”   小七是他养的那只鹦鹉,绿毛红嘴,生得挺漂亮的,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有的,想必是原主养大的,他也就顺手养着了。   “没有。”梁恪站在他面前,样子乖顺诚恳,似乎真的听进去了他说的话。   “我是真心把你当自己人,你要是下回再做做上次那种事,我真的会很生气。”   梁恪抬起头看着他说:“我以后一定不会了,我真的怕齐先生不要我了。”   齐新竹看着他的脸,最终叹了口气。   “快去换一身衣服吧,你穿的太单薄了,站在这吹风,明天又要感冒。”   “那齐先生和我一起进去吧,我还要和齐先生说今天学的东西。”梁恪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他知道这样求齐先生最容易心软。   以前在外面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人,收到什么样的欺负,他都不会服软扮可怜,他觉得那样卑躬屈膝的人是最没有自尊的,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适当示弱这件事并不能一概而论。   齐新竹面色缓和了些道:“走走走。”   两人终于并肩进了屋子。   眼看梁恪的声音已经完全好了,齐新竹征求过他的意见愿不愿意去上学。   小孩子犹豫了一下,但是齐先生说过无论他在想什么,要和齐先生实话实说。   他认真点头道:“我想去上学,可是我也想和齐先生待在一起。”   齐新竹当场拍板,完全忽略后面那句话,毕竟他认为,这种不愿意离开家的心理在这样年纪的孩子身上很平常。   “好,我马上给你安排入学。”   虽然每个学校都有严格的招生章程,但是齐先生发话要塞个人进来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在他面前,所有章程就都另当别论了。   各各学校不争抢着要都算是矜持了。   毕竟跟着梁恪过去的还有至少能给学校建一栋楼的资金和源源不断的现金流。   他很快就搞定了入学名额,是一所非常好的私立学校最好的班级,齐新竹站在客厅,看着梁恪穿着整整齐齐的校服,戴着校徽和帽子,整个人整整齐齐,乖巧地站在他面前,脸蛋干净得像个瓷娃娃。   “还不错。”齐新竹看了两眼,下了定论。   梁恪眼中浮现笑容,他也很期待上学,但随后又像个小大人一样叮嘱。   他说话的时候表情严肃极了,“齐先生在家不要再抽烟了,也要少喝酒,好好吃饭,如果阿姨做的饭不好吃,就等我放学回来。”相比之下,他甚至更像一个大人。   齐新竹:…他并没有烟瘾,他那次那次纯纯是为了装13,然后刚好被这小崽子看到了。   况且他坐拥十几个酒庄,要是不能喝酒可不是辜负那些个为他死去的葡萄。   “好了,你快走吧,不然上学第一天就要迟到了。”   然后转头低声吩咐自己的司机。   “张叔,您到时候一定要把梁恪送进教室再走,然后顺便去校长那帮我打声招呼。”   张叔也算是齐家的老人了,当然知道齐先生对这位的宝贝,说是管事的,其实只是挂个虚名罢了,平时都是当少爷一样的照顾,于是立马连声答应了。   齐新竹看着保姆车缓缓行驶出去,坐在躺椅上晒太阳,虽然梁恪确实很乖,但这种偶尔不用带孩子的休闲时光可真好。   他捻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终于想到了某件事,开始哄系统:“小系统,还在生气呢?我那次不是急了吗?别生气了。”   系统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明明是机械电流打造的声音,却莫名有种委屈的感觉。   “你那天凶我。”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你不是想要最新款的数据处理器吗,我给你买好了。”齐新竹说得十分豪气。   钱不是万能的,但基本可以解决世界上绝大多数问题。   所以齐新竹用不到十分钟就哄好了赌气十来天的系统,只不过为逞一时嘴快出了点血就是了。   刚好铭然回到齐家见他,他的头发像是剪了,修成一个当下好像很潮流的发型,比之前看到他足足年轻了好几岁,看着没之前那么憔悴了。   “你这头发理得挺好的。”   铭然没想到齐四爷还会关心这些事,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   “我自己弄的,看着还行吗?毕竟如果一直留长发特征太明显了。”   齐新竹点点头,这倒是,他刚刚只是想问问是不是有合适的理发师,他请到家里给梁恪理理头发。   “现在杨家内乱频生,你早点解决,我还有其他的事情交给你。”他帮他这么多,总是需要他为自己发挥作用的。   “是,齐先生。”   “等等。”齐新竹叫住他。   铭然不解地停下。   “在此期间,我允许你报你的私仇,过程无论怎样,我不会过问,我只要结果。”   齐新竹笑的温温柔柔,甚至还在摆弄小七的吃食。   铭然得到准许,心情都舒畅了很多,终于他可以报仇雪恨了,他马上就让杨彪和杨炳知道,这一切的操纵者到底是谁,他到底是得罪了谁。   ——   杨炳最近烦得要死,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生意上频频受挫,无论什么东西都要给他添堵,他那个弟弟也是不让人省心的。   现在连在公司门口吃个东西还吃出头发来。   他愤怒的一拍桌子:“你们老板在哪?不给我个解释我今天今天不会放过你们。”   老板被他吓住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两只手胡乱搓着,店里所有人都目光都集中在这里,目光各异,想要看事情下一步的发展。   突然杨炳接了个电话,一听到电话那头来人的第一句话就面容扭曲了。   他厉声喝道:“什么?吴斌也要撤资?这怎么可能?我马上过来,你先让他别走。”   杨炳什么也顾不上了,赶快拿了自己的皮包往外走,连司机也来不及叫,直接在路边叫了一辆计程车。   所幸他到的时候,人还没有走。   吴斌看见他也有些尴尬,只是不管杨斌再怎么游说,对方都始终坚定的要撤资。   杨斌不解极了,“可是这个项目是我们当时一起都看中的啊,当时你也说它肯定能赚钱的。现在还在启动阶段,好好的你怎么就要撤资呢?”   对方被他缠的受不了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这件事他也是没办法。   他为难地说:“这个项目不出大错是能赚钱,可你也不想想你们杨氏最近是什么状况?你真觉得你能吃得动?”   杨炳内心骂了一声墙头草,但还是脸上陪笑。   费劲劝道:“我们最近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是你要相信我啊,只要吃下这个项目,我的难关就一定能跨过,你公司上市也肯定能成。”   吴斌看他仍然坚持,烦躁极了,他们公司的那个情况,还要拉他一起做这个项目,不是纯纯的拉他下水吗?   “我跟你讲,你不可能翻身了。”他有些愤怒地扯下杨炳的手就要离开。   对方也被这句话激怒了。   “你怎么说话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最近是不是有人在搞我?你别走,给我站住。”   上来就还想要抓吴斌,可是很快就被一只更强劲的手制止住了,来人穿着制服,语气冰冷。   “你好,杨炳先生,有人举报你们公司偷税漏税,且纵容员工在所经营范围售卖毒品,请配合我们调查。”   杨炳一抬眼,本想破口大骂,这怎么可能?却看到眼前站着的是警察,顿时慌了神。   “我没有。”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你该问问自己的好弟弟做了什么,况且有没有,配合警察调查就行了,我相信人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随后他又转向那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道:“是吧”   杨炳看到他的脸,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谁。   “是你!杨铭然,你好歹毒啊,我们杨家养你这么大,你居然反咬一口,果然是养不熟的狗,当初就不应该同意父亲把你捡回来。”   铭然听到这个称呼都觉得反胃,神色冷漠道:“我可没你们歹毒,也别用这么恶心的姓氏叫我,当初父亲把我捡回来,我矜矜业业为这个家付出,没想到啊,你们早就存了要弄死我的心思。”铭然欣赏着这人惊慌的脸,靠近他的耳边低声说。   “想不到吧,你最爱的弟弟就是最大的漏洞。刚刚他被带走的时候,哭得可伤心了,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呢。”   “真好,你们又要团聚了。”铭然彬彬有礼的给警察道了谢,退在门边让出路来,让他们出去。   杨炳目眦欲裂,但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他很快就被带走了。   铭然站在原地看着杨炳被拉出去的身影,他这些年欠他们家的,欠父亲的早就还完了,他并不觉得有一丁点愧疚,这些人本就是社会中的残渣。 第34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9   少年人的成长总是肉眼可见,梁恪的身高如同拔高的竹节一般以一种迅猛之势快速增长,到了梁恪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完全从一个瘦弱的小男生长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少年人。   现在几乎都已经到了齐新竹的眉毛,有时候齐新竹还会感叹自己是真的在慢慢变老,毕竟即使脸不变,眼角的细纹也慢慢开始生长了。   不过相比大多数人,上天已经非常厚待他了,他今年马上就要过二十九岁生日,但那张脸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而且齐新竹终于明白了那些养孩子的父母为什么喜欢留孩子成长过程中的一些纪念物品了,毕竟他在家里,也专门用一个房间摆梁恪用过的所有东西。   梁恪很争气,从齐新竹送他上学的第一天开始,每一场考试就没有出过前三,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甚至次次都是第一,甩了第二名一大截。   虽然他们上的是私立学校,大多是有钱人的孩子,如果学习不好,他们也会有别的出路,所以有些人并不特别在乎成绩。   不过对于学生而言,他还是相当重要的一项评分标准,就梁恪这个成绩,即使他什么也不管,他也能稳稳的上一个很好的学校,并不需要他过多操心。   除此之外,他在其他领域也是遍地开花,无论是弹琴作画还是击剑武打都表现得很好,所以东西都是一点就通。   当然还是他教的好,毕竟很多课程都是齐新竹亲自教的。   在梁恪不在的时候,他也找了个时间把齐勇解决了,当时他说要解聘他的时候,一个油腻腻的中年男人抱着他的腿痛哭流涕,但齐新竹并不心软,他不蠢,他知道就这么放着他必定还会出事,他并不想留着这么一个祸端。   日子过得十分平静且悠闲,公司产业都有铭然帮忙打理着,他并不需要管太多,每天回来,梁恪也包揽了他身边的一切事情。   只是有一天,他发现,梁恪回来的时候,脸上居然带了伤,伤口并不大,只是一个轻微的擦伤,破了些皮,看样子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了。   齐新竹问他为什么,梁恪表现得很无所谓,摸了一把脸笑道:“在学校不小心撞到桌子上面了。”   齐新竹当然不信,问:“真的?你别骗我。”   本来他觉得应该是梁恪在学校和人打架了,毕竟青春期的少年,偶尔打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他直接承认,他倒不会太过疑惑。   但他不说,他也确实无可奈何,但是一连着几天,梁恪回来的时候,衣服上都带着脏污,或者是伤痕破洞。   齐新竹突然警惕起来,这总不可能还是擦伤了吧,而且一连几天都这样,估计事情还不小呢,齐新竹让张叔去学校看看。   然后当天下午就把梁恪叫到了自己书房。   他背对着梁恪整理檀木书架,他的正面是一整面的藏书,显得壮阔而震撼。   齐新竹缓缓问:“你最近就没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吗?”   梁恪沉默了片刻,他知道齐新竹想问什么,可是他并不想用这点小事麻烦齐先生,他完全可以处理好,况且,他每次带着伤回来,那些人也没一个在他手里讨到好处的。   齐新竹看着他的样子,皱眉说:“我不是一定要插手你的事情,但是我不希望你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梁恪喉结突然滚动了一下,他看着齐新竹的脸,再次感受到自己现在并不是一个人。   他笑着说:“齐先生,不是什么大事,我应该能解决的,如果我解决不了,一定会和您说的。”   齐新竹听到他这番话,神色才缓和了一点,这还差不多,他声音凝重,问:“是谁?”   梁恪看着齐先生生气的样子,莫名其妙的,心里居然有些开心。   他开始说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我有一个同学叫做魏文训,他以为我抢了他女朋友,所以这几天都在学校外面找了人堵我。”   梁恪对此也很无奈,就是他追不上人家,而那个女孩又刚好喜欢梁恪而已,他就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到了他的身上,毕竟涉及到女孩子,他对此也不好多说什么。   看他一直沉默,所以魏文训就更加确定一切都是他捣的鬼。   齐新竹马上明白过来,原来是桃花债惹的祸,他打量了一下梁恪,确实,少年身长玉立,面如冠玉,只最简单的打扮也显得干净又帅气,长得好学习还好的男生,在学校里谁不喜欢?   齐新竹思维突然偏离,想到什么,话题突然急转,问:“那你……在学校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梁恪突然有些惊讶,居然带着点不好意思,他不知道齐新竹为什么会突然问他这个。   又是熟悉的回答,但他并不感到遗憾,自己花了那么大功夫养的孩子还没捂热乎呢,就要被别的小姑娘骗走了,更何况梁恪上能给他处理公务,撑场面,下能帮他下厨烹茶煮酒。   梁恪实在早熟,而且聪明,很多时候对齐家一些生意上的问题比有些大人看的还要清晰,况且每次他喝了酒之后,醉在酒桶里面,也是梁恪一间一间的把他找到背出来的。   他也不想这么早就让他恋爱,男人嘛,迟一些也不要紧的,况且等他走之后,这个世界所有的东西他都会留给梁恪。   齐新竹看着少年人清亮的眼神,想要摸摸他的头,这才发现梁恪原来已经快有自己高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梁恪不太喜欢他摸他的头发。   梁恪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衬衫,晃晃头,避开他的手无奈地笑着说:“我不是小孩子了。”   “行行行,你不是小孩子了,但是还那么喜欢撒娇…”   ——   第二天,齐新竹一早起来换了好几套衣服,甚至还难得的征求了一下梁恪的意见。   “我穿这一身怎么样?有没有气势?”   梁恪站在一边等他,明明都快要迟到了,但他也一点也不着急。   齐新竹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衬衫内搭,外面罩了一件很有质感的驼色大衣,配上他的银灰色龙头手杖,简直就像**头子。   不对,**头子,不会有这么美的脸。   梁恪笑道:“很好看,特别有气势。”   齐新竹又对着镜子看了几眼,放心下来,“那行,就这样了,我们走。”   齐新竹昨天明明答应不插手这件事,让他先试着自己解决,但一觉睡醒,他觉得越来越不对劲,自己家的孩子被欺负了,他怎么能不站出来?况且,他最近闲得无聊,想找点事情做,他倒是想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都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所以他一早就拦下了梁恪,说要和他一起去学习约谈一下那位孩子的家长。   梁恪本想劝,但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突然没说话了,或许,齐先生对这件事挺感兴趣的?   梁恪坐在加长版迈巴赫的后座上,相比平时张叔送他过去心情颇有些激动,他压了压上翘的嘴角,问:“齐先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齐新竹半眯着眼,在半明半昧中听进去几个字。   仰躺着,懒懒散散地说:“啊,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吧。”   梁恪低声笑了下,他知道齐新竹是开玩笑的,那个时候的他,用丑陋来形容是绝不为过的,又怎么算得上漂亮?   这一段时间里,身体营养跟上来之后确实长得好了些,也有很多人夸赞过他的皮相,但他并不喜欢,有时甚至会觉得冒犯,在他心里,说一个男人长得好看在他眼里绝对不是什么赞赏。   但由这个人说出来时,他突然觉得这张脸也挺好。   齐新竹一下车轰轰烈烈地进了校长室,给那中年人一顿下马威之后终于请来了那个魏文训本人和家长。   魏文训的家里也是做生意的,最近做得确实不错,但是齐家财阀比起来肯定是蚍蜉相比大树。   他父母整天忙着生意,对孩子疏于管教,也知道孩子经常在学校闹出一些小事情来,不过用钱用权他们也还都能解决,就并不把这个当什么大事。   只是这次在接到校长电话的时候,听语气就知道这次可能真的闯大祸了。   本来在路上还存着些侥幸心理,可真的来到学校看到齐新竹的时候,魏父人都蒙了,自己儿子这次得罪的人居然是齐四爷,齐四爷虽然最近深居简出,但他的影响力从未减退,多少人要巴结他还来不及,现在这个逆子一下子就得罪了齐四爷。   这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魏文训的父亲看起来是个狠角色,并不盲目地维护孩子,怒发冲冠的直接朝着孩子腿弯重重一踢,让他脊背一弯跪了下来。   然后带着满脸歉意对齐新竹说:“齐先生,这次是我们管教无方,现在我们在这里给您赔罪,梁恪同学医药费什么的我们都可以全部承担的。”   齐新竹坐着冷哼一声,并不接受,“你觉得我齐某人是医药费拿不出来才来找你们的?”   齐新竹扶着手杖十分装模作样地站起来,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人一眼。   他淡淡说:“我家孩子,每天勤学好问,认真学习,什么都没有干,无端被你儿子堵着打了一个星期,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这件事我也不想闹得太大,你们退学,我就不再追究了。”   魏文训本来被父亲罚跪在这就很不服,现在听到要让他退学,顿时不乐意了。   年轻气盛的少年人对着齐新竹喊:“凭什么?”   齐新竹本来和煦的脸色一变,并不再维持刚才的风度,一手杖又敲在他的腿弯,迫使他跪下。   这一下可比刚刚他爸那一下疼多了,齐新竹用了狠劲,他疼得龇牙咧嘴。   “我说话,还轮不上你插嘴。”   气氛瞬间更加凝固,校长站出来打圆场,对于齐四爷来说,出了这种事,只让人退学已经是很好了,这也就这傻东西不知道好坏。   好在他父亲还是个明白事理的,没有在这站出来为他儿子说话,否则,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魏父站在来十分沉稳地说:“是我们没有管教好他,我们马上就办理退学的。”   魏文训直到被父亲拉出校门的时候都一直骂骂咧咧。   “爸,你怂什么,凭什么要我退学啊?”   魏父上来就给了魏文训两巴掌,眼中全是怒火。   魏母在一边又心疼儿子,也确实觉得儿子太能闯祸了。   魏父:“你知不知道那是谁?”   魏文训似乎感觉不妙,但死鸭子嘴硬:“他看着那么年轻,能是什么狠人物吗?”   魏父以前只觉得自己儿子有点任性,现在觉得他简直烂泥扶不上墙,明明知道错了还要硬撑。   “我这么和你说,要是人家不高兴,你爸妈一辈子打下来的江山不出一周就全部玩完。”   魏文训被吓住了。   以前家里的公司都是自己炫耀的资本,可是现在父亲告诉他,他们家公司的生死那就是那人一句话的事情。   齐新竹狠狠装了一回13,校长看着事情大约是处理好了。   “那这齐先生,要不先让梁恪去上课吧。”   齐新竹转头看了一下梁恪,对方立刻察觉到他的眼神,对他一笑点点头。   “行,这次就算了,不过这件事学校的责任也很大,我不希望下次还出现这种事。”   对方连忙点头,“是的是的,我这次回去就针对这方面重新格外强调一下,这次真诚给梁恪同学和齐先生说一声抱歉。”   齐新竹冷哼一声,冷不丁地牵着梁恪的手走出门。   梁恪突然被他拉住手,人有点木楞,感觉思维和身体有些分离,身体在跟着移动,但灵魂还留在原地。   他刚才看见齐新竹帮他出头的时候,一言未发,心中却是极度欢喜的,原来有人护着的感觉是这样的。   他呆呆的跟着前面男人的脚步走,他用目光描摹他的轮廓,不需要看,他都能想象到齐新竹的表情。   一定是又生气又可爱。   齐新竹一路把人送到班上,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梁恪身后是有人的,不是什么玩意都可以欺负他,不然整天这样,他怎么放心。 第35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10   经过上次一闹,事情最终以魏文训的退学结束,虽然大多数人也不知道里面的经过,但至少都知道他是不能惹的,毕竟之前那么盛气凌人的一个人都被逼得退学了事了。   以往那些来找梁恪麻烦的人倒是少了很多,其实他倒也不怕他们,他多的是办法解决,只是,这种有人护着的感觉的感觉真的很好。   他不再是一个人拿着刀腹背受敌,总有一个人会不分情况地站在他这边。   梁恪坐在座位上,看着眼前的纷繁复杂的物理定律,突然想到那天齐新竹为自己撑腰的场景,齐先生永远平静的脸,只有在自己身边才会有更多的表情。   他意识到这件事,突然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身边他的同坐看到之后调侃他:“你居然笑了?说,你是不是想到我们校花了?”   梁恪疑惑:“校花?”   身边短头发的男孩看他问,有些诧异,但也来了兴趣,把椅背拖到身前,给他调出学校论坛。   “就是这个,每年都有的校花评选,你不会不知道吧?不是……你该不会连这届校花安雅喜欢你都不知道吧。”   安雅。   梁恪倒是知道这个名字,因为魏文训喜欢的就是她,也是因此他模糊记得她的脸。   他只清楚的记得那个女孩还挺白的,但在他的记忆力,对她并没有很深的印象。   梁恪对这些东西没兴趣,他眼睛随意地扫了一眼,突然他发现了一个很特殊的帖子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目光。   贴子最上面放了一张他和齐新竹的偷拍图。   看样子是那天齐新竹送他来班级门口被人偷拍的,他们学校是私立学校,很多人带了手机,所以被偷拍倒是常事。   不过偷拍这人明显技术不错,不管是构图还是色彩都把握的很好,一道斜插的光线刚好从他们耳边穿过,视觉上将两个人拉的更近。   当时他们俩面对面,齐新竹侧身偏头在和他说什么,眉目间似乎有一些不耐烦,表情显得更加凌厉。   可是只有他知道齐新竹说的是:“有人再找你麻烦就直接还手,不用担心后果。”   两个相貌出色的男人站在一起,一点也不比俊男美女逊色,更何况,他们中间有一种特殊的气场。   短发男孩凑过来看见他正在看这个帖子。   说:“这是昨天刚刚发出来的,一下子热度就登顶了,唉梁恪,这人是你哥吗?这长得也太TM好看了。”   他毫不掩饰地赞叹道:“我原来以为你已经长得够好看了,没想到你哥长得还能更好看,你父母都是怎么生的你们啊。”   梁恪一下子按灭了手机,他突然不喜欢别人这样说齐新竹,不想他们看他,更不想别人随意点评,即使是赞叹。   他问道:“这帖子是谁发的?”   “不知道啊,这帖子是匿名,不过也没人在意这个,你看下面全都是讨论这帅哥是谁呢。”   ——   齐新竹总觉得这几天梁恪有秘密了,具体表现为好几次晚上给他送水果的时候发现对方都把门锁着。   又一次,齐新竹试着转动了一下门锁,可门确实被锁住了。   以往梁恪的房间他都是敲门之后直接进的,没想到现在梁恪居然把门锁住了。   齐新竹站在门口,忧愁的盯着门上面繁复的花纹,问系统:“你说他是不是在里面看片呢?”   系统滋啦了一声,似乎触及到了它的知识盲区。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   门很快被打开了,少年穿着一件白色无袖篮球服,额头上还有水滴落下来。   齐新竹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把盘子递给他,最终选择什么也不问。   但他正要转身走,看到梁恪湿漉漉的头发,皱眉:“都说了,洗完头发把它吹干,不然很容易感冒的。”   梁恪是标准的浓颜系长相,就这种样子,也能看出眉目俊郎。   他胡乱地甩了甩头发,笑的明朗,道:“我觉得有点麻烦,反正他也能干。”   齐新竹叹口气,最后还是拿着吹风机亲自给他吹头发。   他尽量轻柔一点,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梁恪的脖子还是有点僵硬,活像被人点了穴一样。   梁恪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自己发间来回穿梭,动作已经很轻,但有一把重重的锤子在他心脏上敲打。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变化,可是现在他下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裤,只要有变化,实在太过于明显。   这太难堪了,他面对的人是齐先生,他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无论再怎么样,他也不伤害齐先生。   头发还没吹干,梁恪突然站起来,从齐新竹手里面抢过吹风机,面色涨红。   语气闷闷地说:“我感觉有点热,我等会自己再吹,齐先生休息去吧。”   齐新竹莫名其妙的被赶出来,看着眼前紧紧关闭的房间门。   他突然有一种,他长大了的感觉。   他心情有些复杂,像个老父亲一样,在门口站了许久,最后才缓缓离开。   但他这边一派萧瑟,可门内梁恪却火热至极。他紧紧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眼神迷茫。   他不能理解现在的自己,更不能谅解自己的行为,齐先生对他那么好,他应该侍奉他一辈子的,应该为他做任何事情,唯独不可能肖想齐先生。   少年的内心正在经历人生遇见过的最难抉择,那个人的脸在他的心中反复闪回,梁恪的脸上全是隐忍的痛苦。   然后,在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直接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起身又去了厕所。   齐新竹也明显感觉到了,现在梁恪回来,自己和他还说不上三句话,他就回房间了。   留给他的,永远是那一扇不开的门。   齐新竹苦思冥想许久,但系统和他说这是正常现象,孩子大了,要给人空间。他也不方便打扰。   齐新竹看着长长的桌子上满满菜色,可是只有一个人坐在上面吃东西。   问:“今天梁恪又不出来吃饭?”   仆人有回复:“是的,他说最近作业比较多,让我们把饭菜给他送一份进去。”   齐新竹突然感觉饭桌上冷冷清清,连对着平时最喜欢的菜也没了胃口,他随意吃了几口。   指着一道鸡丁,这种辣的东西也就梁恪喜欢吃,懒懒道:“他喜欢吃这个,你给他多送点。”   齐新竹站起来,准备到院子里面逛逛,可是没想到看到了梁恪正坐在湖边画画。   只不过他表情怪异,和平时完全不一眼,看着眼前的画卷那表情怎么说呢。   好像就是带点苦闷自责中又带点隐秘的欢喜。   齐新竹还没喊他,梁恪就警觉的发现了他,然后打了个招呼,收起画具赶快溜回去了。   跑的比兔子还快,仿佛见到了鬼一样,可他刚刚最后见的人只有自己。   齐新竹还特意看了看自己周围。   除了他们俩,周围一个活体生物都没有,梁恪就是看到了自己所以走的。   齐新竹用了好几天,强迫自己接受他长大了需要空间的事实,可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切来的这么突然。   梁恪也想不明白,这几天他都没心思上课,但是好在这部分的内容他早就已经自学掌握了。   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男人起反应,而且,还是对一个完全不可能的人。   他正在走神,同桌又拍了一下他。   “回神了,想什么呢,我们的校草最近好像有心事啊。”   梁恪回神回来,同桌才指了指门口有一个穿着白裙子编这长麻花辫的女孩子等在门口和他招手。   “还等什么,校花都亲自来找你了,快去啊。”同桌催促道。   梁恪起身,才发现身边已经有了好几个人正在看他,他皱眉,他不太喜欢这样打量的视线。   他走出去,安雅领着他到了一个没有人有经过的监控死角。   安雅手里拿着一盒巧克力,年轻的女孩羞涩的低着头,把巧克力盒子递给他。   语气吞吞吐吐,说:“那个……谢谢你帮我解决了魏文训的事情。”   梁恪声音淡然,并不领情,“没事,我也不是为了帮你。”   安雅被噎了一下,但还是想要继续说,她希望给自己这一段的仰慕一个结果。   “还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了,但我觉得还是必须要亲自和你说一下,我喜欢你,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少女脸已经通红,但说完之后莫名内心一片舒畅。   梁恪看着眼前的女孩,他一定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能说的出口这一句话。   在这个时候,即使要拒绝他,也应该做到认真诚恳,尽量不要伤到她的心,至少在这个时候,即使拒绝,他也不应该走神。   可是,他就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齐新竹,莫名其妙的把安雅的脸替换成齐新竹,可是他马上反应过来,齐先生是男人,而且是个非常强大的男人,他不该把他想成女人。   梁恪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对不起,我说这话肯定会伤到你,但是我不可能骗你,我不喜欢你,所以不能接受你。”   安雅脸上浮现出失望又带着早知如此的释然。   她满脸失望地说:“其实我大概知道,只是你实在太耀眼了,我觉得如果我不尝试一次的话,五年后,十年后我一定会后悔。”   那一刻,梁恪其实真心的佩服眼前的女孩子,她拥有的不仅仅是美丽的外表,她拥有着一个女孩子所有美好的品质,大方诚恳,敢做敢当。   相比起来,自己才是那个懦夫,是个患得患失的小丑。   “不过还是谢谢你,至少没让我在别人面前被拒绝,毕竟在大家眼里我好歹是个校花,不过看你这幅样子,是有心上人了吧。”   安雅强装大度的退后几步,但声音还是颤抖,笑着说:“我没那么大方,我希望你告白也被那个女孩拒绝,然后和我一样伤心。”   梁恪看着安雅跑开,脚下慢慢走到天台,表情疑惑。   这么明显吗?他有喜欢的人。连一个不到十八的女孩子都能轻易看出来。可是他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况且,那是个绝对不可能的人。   而且她猜错了,那个人不是什么女孩子,而是个实实在在的男人。   梁恪站在天台,上面虽然荒凉但还是收拾得很整齐的,从这里,一直可以看到他们住的地方,虽然看不见房子。   他伸出细白的手指比了比尺寸,最后手指停留在空中一个位置。   就是那,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那。   和他之间只隔了七千米的路程,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跑过去,然后一把抱住他。   可是理由呢,他没有理由,就像他们俩中间的距离,很近又很远。   他还没待多久,只是他没注意到上课铃声已经敲响了一会了,天台上的风也渐渐大了起来。   一个身材胖胖的男人喘着粗气,朝着他拼了命地招手,那是他们校长。   此时声音惊恐:“梁恪,你别做傻事啊,你快过来。”   梁恪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离围栏还有整整一米的距离,而且他只是在想事情而已,看起来就这么像跳楼吗? 第36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11   他虽然是这么想,可是却把胖校长担心了个够呛,看着他回到安全地域之后,他气急败坏地朝着他质问:   “你好端端的乱跑到这干嘛,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我怎么和齐先生交代。”   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他都心脏一颤,无端从满腔苦涩之中品出一丝丝隐秘的甜来,看,不管怎样,在所有人眼里,齐先生对他的在意显而易见。   可是这些天他也发现,自己无论再怎么躲,他也无法否认齐先生对自己的影响,无论是外界还是自己。   真正的遗忘是绝不费力的,他想要拼命让自己忘掉他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妄念,可是自己就是要一分钟想起那个人三遍。   总是这样,那又怎么可能忘得掉?   “没事就快下去上课,虽然你成绩好,但是也不能放松啊。”   梁恪给老校长道了个歉,估计是把他吓住了,刚刚他上来的时候梁恪都看见他身上的肥肉在震颤了。   梁恪回家的时候看见齐新竹正在看书,他戴着眼镜,似乎是非常认真的样子。   齐新竹的眼睛近视度数其实并不高,只是有时候看一些细小的东西时会戴上眼镜。   他还是戴着那副银色边框的细丝眼睛,穿着家居服,将他的凌厉气质减少了一些,平白添了些斯文儒雅。   梁恪放下书包,难得开口:“齐先生,你看书不要隔这么近,近视会加重的。”   齐新竹正看到认真的地方,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看见梁恪后,感觉有点惊讶。   这小子,已经好几天一回家就钻到房间里不出来了,怎么今天还会主动和他讲话了。   难不成真的是只要给他点时间,他就能自己想通了,知道他并不是在干预他的生活。   齐新竹觉得书里讲的真还有点道理,不愧是发表的东西。   梁恪这才发现齐新竹看的书的名字叫做《聪明的家长要学会放手》   梁恪:……   齐新竹赶快合上书页,“……咳咳,这是我刚刚随手拿的一本,也不知道是谁把这种书放在我书房里的。”   梁恪看见他遮掩的样子,无所谓地笑了笑,“齐先生要不要我来给你按按肩膀。”   齐新竹连忙答应,他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这项服务了。   梁恪的手艺很好,他可能不如别人技巧好,但是他是最懂如何让齐新竹舒服的,知道什么样的力道配合什么样的穴位最能缓解齐新竹的疲劳。   虽然他一天并没有干太多正事,但这和累并没有直接关系。   齐新竹被按得舒服,眯起眼躺在椅背上,神色都放松了很多。   梁恪看着他的脖颈,心里突然跳出一个念头,齐先生好像比安雅还要白,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脖颈处的曲线慢慢滑入衣领,就像这些天他那一个个幽深的梦境。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有些鼓噪了,无声放缓呼吸。   突然,齐新竹想到什么,打破一室静谧,他睁开眼睛,开口:“对了,明天你放假对吧,记得别出去了,我有事情找你办。”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梁恪吓了一跳,手下不小心按重了一些,让齐新竹发出一声尖叫。   随后又慢慢按着自己的肩膀旋转脖子,忧愁道:“没事,可能是年纪大了吧。”   梁恪听到他这么说,心里突然不高兴,刚刚的情绪都跌宕下来。   “你哪里年纪大了?你还不到三十。”   齐新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不算老,可是身边总有一个还不到十八岁的梁恪,他总觉得自己与他相比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梁恪不知道齐新竹要吩咐他做什么,但是既然齐新竹开口了,他当然会照做。   反正他也没什么事情需要出去。前几天他一直忙的是通过那张照片的拍摄视角终于到了那个匿名发帖的人,然后用钱把那张照片买了下来,并且要求他把论坛上的痕迹全部删除。   从此以后,他就拥有了第一张只有他和齐新竹的合照。   第二天他一早起来,明显发现整个齐家的气氛都不太一样了。   很多仆人看到他都眼神躲闪,神神秘秘的像是在准备什么不想让他知道的东西。   其实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点模糊的猜测。   直到他被蒙着眼睛,带到院子里的时候,满天气球飞起,烟花炸响,将深蓝色的天空染的绚烂无比,他仍觉得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   梁恪看到眼前齐新竹最喜欢待的庭院被改造成一个party场合,到处装饰着五颜六色的气球和飘带。   不仅如此,还邀请了很多以前的同学过来给他庆祝生日,可他的眼神扫视四周,他想找那个人。   终于,在他侧过头的时候,看到齐新竹的脸,在五彩的霓虹灯下,齐新竹的脸仍然白得透明。   虽然他也笑着,但和在场所有人不同,他沉静稳重又儒雅,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可是也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他准备了一场孩子般的惊喜。   梁恪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急促,很多与他相处得不错的同学都被邀请来了齐家。   他们刚开始还带着一些局促,但是少年就是少年,有他们自带的气场,也没有更多别的考量,在看到齐新竹一点也不像传闻中那么可怕之后,很快就活跃起来。   一个绿色眼睛的男孩最先走过来,笑嘻嘻地勾着他的肩膀往另一件边走。   催促道:“走了,别愣着,都等着你吹蜡烛呢。”   梁恪却没动,他拉下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转身陈恳而认真地向齐新竹伸出手,“齐先生,能陪我吹个蜡烛吗?”   梁恪的脸隐在半明半暗的灯火中,让他一直以来的纠结得以喘息,他觉得心里隐秘的某种东西正在蔓延,而且长势太快太烈,他无法抵挡,他也不想抵挡。   他心里剧烈跳动,直勾勾的看着齐新竹,他听到齐新竹说愿意,突然非常贪心的萌生出一个想法,他多么想他无论提出什么要求,齐新竹都能够说出愿意两个字。   众人将他们围在中间,唱着生日歌,齐新竹也缓慢开口,他唱歌很不错,可以算得上十项全能。   梁恪现在觉得希望这个地方就只有他和齐新竹两个人,他其实不需要这么多无关的人为他庆祝生日,他只需要一个人而已。   他在所有的声音中完全捕捉到齐新竹的声音,他从来没有听过他唱歌,也从来不知道怎么能有一个人把一首生日歌都唱得这么好听。   婉转悠扬,收放自由。   齐新竹唱完歌,笑着对他说:“高兴傻了吗?该许愿了。”   梁恪这才反应过来,可他也不闭眼,也不双手合十。   反而呆愣愣地,直勾勾地看着齐新竹:“我希望我能和齐先生永远不分开。”   梁恪借着许愿说出这句话,他们都不懂,甚至齐新竹自己也不会懂里面的含义,但就是有一种隐秘的开心慢慢散开,如同米饭中细细咀嚼出来的那一丁点甜味。   齐新竹挡住他的眼睛,无奈道:“愿望不能说出来的,否则就不灵了。”   梁恪从来不信这些神灵,可还是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真的有神,那么在他的世界里,只可能是齐新竹。   为梁恪庆祝完生日,齐新竹就寻了个时机默默退场了,毕竟这里那么多十七八岁的小孩子,他在的话,他们也玩的放不开。   梁恪看见他离开了,他很想追过去,但是后面同学们一直在喊他玩游戏,他不能走,这是齐新竹帮他举办的生日会。   梁恪耐着性子陪他们玩各种他觉得无聊至极的游戏。   但是和平时不一样,即使他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同学们也能感受到他是高兴的,只是他们不知道,这种情绪的由来,和他们无关。   但梁恪对于,递过来的酒,一杯接着一杯,也一律没有拒绝。   不知道喝了多少,只知道后来他的头有点昏昏沉沉的,但其实没有喝醉,只是装睡的倒在一边。   同学们看着他实在不行了,也就不闹他了,反而自己又进行下一个环节,梁恪找到机会偷偷离开,找到正蜷缩在四楼飘窗上睡觉的人。   从这里可以看到很远的景致,但他知道齐新竹睡觉轻,他们这么多人在这里玩闹,齐新竹肯定睡不好觉。   他一个人就这样躺在飘窗上,上身搭着一件薄薄的灰褐色羊毛毯子,漏出伶仃的脚踝,小小的一团,梁恪觉得他一只手就可以抱起来。   “齐先生,醒一醒。”   齐新竹迷迷糊糊的被叫醒,看到梁恪蹲在自己脚边,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齐新竹声音沙哑,问:“怎么了?”   梁恪手里端着一块小蛋糕,是刚刚他偷偷从那个大蛋糕塔上面切下来的最好的一块。   “齐先生陪我再许一次愿望吧。”   他看了一眼手表,说:“马上就十二点了,我不想和他们一起过,我想和齐先生一起。”   齐新竹支起身体,看着梁恪将那根蓝色蜡烛插在上面,然后把它点燃。   “齐先生唱歌好好听,齐先生能不能再给我唱一次生日歌啊?”   齐新竹看着他渴望的眼神,摸摸他的头发,这次梁恪难得的没有躲开,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齐新竹没有拒绝。   于是说:“好。”刚好四楼就有琴房,齐新竹干脆自弹自唱。   “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   齐新竹手指翻飞,琴声悠扬扣人心弦,声音清朗动听,从某种情况上说,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上个世界的功劳。   梁恪恨不得时间久停留在这一刻,他如久旱遇甘露般盯着那个穿着家居服给他弹琴唱歌的男人人,想用眼睛永远将这一副画面永远留在自己脑海。   即使是死,他也不会忘记。   一首歌唱完,刚好到了十二点,齐新竹突然想到什么,起身拉着梁恪来到落地窗边。   “你看外面。”他的手指着窗外黑色的天空。   齐家有一个古旧的钟楼,只不过一直坏着,齐新竹这次好像派人把他重修了,在上面就能清楚看见时间,随着十针和分针都指向十二。   天边的烟火再次升起,不再是之前那种绽放的花火,而是几行烟花组成的字,在夜空中划过。   《祝梁恪同学生日快乐!》   《永远平安喜乐!》   两行字在天边按顺序排列,同时在天边停留了一瞬间,然后飞快落下。   烟花落得很快,但绚烂在梁恪心里却久久不息,心脏似乎被提高到了一个最高点,整个身体的肌肉都紧绷着,他无法控制自己。   齐新竹看到也满意地点点头,不枉他花了那么大价钱,和那么长时间布置。   “还以为你要一直和你同学待着,我还怕没人提醒你,你会错过呢。”   梁恪眼角泛出了泪水,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好啊,世界上怎么就会有这么好的人啊?还刚好被他遇见了。   他以前觉得上天绝对是苛待他的,才会让他幼年时间遭遇那么多磨难,遇上那么多变态,可是现在,他觉得如果一切好运攒着就是为了遇见这个人,那么好像一切都是值得的。   作者有话说:   我以后出门一定三省吾身,   带手机了吗?   带口罩了吗?   带钥匙了吗? 第37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12   生日会过后,齐新竹明显觉得梁恪又粘他了不少,只要一放学绝对就在他身边趴着,像一只圈养的小狗。   不是问吃不吃水果,就是问要不要捏背。   齐新竹无论在哪,他就在哪,就像他的本体挂件。   梁恪眼睛亮亮的,“齐先生,我最近又学了一个新菜式,你要不要尝尝?”   齐新竹还在看那本《聪明家长要学会放手》,反正梁恪早就看到了,他现在根本不觉得尴尬。   他不理他,梁恪就悄悄爬过来,把他的书一下子抽走。   语气带着撒娇道:“你别看这个了,你可不能放手,我要你牢牢把我抓着。”   齐新竹被他吵的受不了,把眼镜取下来,问:“你还有三个月要结业考试了,它会决定你能不能上大学。”   梁恪像是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还要说,以他的成绩,还需要担心这个吗?他只要纠结选择哪一所大学就好。   他表情无辜:“我知道啊!”   齐新竹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就没有一点紧迫感吗?”   梁恪想了想,似乎思考了片刻,认真回答:“确实不太有。”   “你就这么自信?要知道,很多高手都容易在重要场合上面发挥失常的。”   梁恪突然又想到什么,顺坡下驴:“要不齐先生来陪我做题吧。”   梁恪在书桌上写写算算,齐新竹拿起那张卷子,那些都是梁恪写过的,上面全部都是满分,极少数扣了一点分。   梁恪挑了几个题看了看,确实很简单,不知道这种题真的有人不会写吗?   他把几张卷子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梁恪的字迹工整,且步骤简单但每一步都不缺。   齐新竹点点头:“不愧是我教出来的。”   梁恪听到他的话,转过头,又想说什么。   齐新竹先一步堵住他的嘴。   “闭嘴,没你的事,做题。”   “哦。”梁恪委屈的答应了一声,继续刷题。   这些题在他眼里都简单得不得了,他每张卷子都只挑一些有点难度的出来写写,所以写得很快。   齐新竹就在一边看那本《聪明家长要学会放手》,神情专注极了,时不时还拿笔做一下标注。   梁恪看见那本书恨不得给他烧了,又更加气愤之前几天刚刚发现自己的感情时,那么别扭的自己。   现在他想,无论怎样,只要让他守着齐先生就好,他什么都不强求,只要待在他身边身边就好。   无论是对于学渣还是学霸,物理都有着极致的催眠效果,齐新竹看了一会他的作业,马上就困的不行。   齐新竹陪到最后时,他也已经趴在桌子上睡了好一会了。   桌子上的台灯照着他,英挺的鼻梁衬出阴影,梁恪才发现他睡着了,将动作放得极其轻微,然后把灯调暗。   齐新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家居服,衬得他皮肤胜雪,软绵绵的材质,显得整个人又十分乖顺,哪怕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梁恪看着他的侧影,他又动摇了,他听到心里有一个声音问自己。   “你真的没有更贪心的念头吗?”   暑气还未蒸腾上最高峰,他们学校的结业考试就轰轰烈烈的过去。   班上很多相近的朋友都各奔东西,有的需要去异国深造,有的可能要回去继承家业。   齐新竹有时候会有些担心,感觉梁恪身边没有一个朋友,就连他那个同桌和他相处的时候,他也能看出来是对方一直在主动。   梁恪这孩子好像天生对于感情有些淡漠,但是唯独对他却总是像个小孩子。   齐新竹口里说着根本不担心他的考试,但也在六月的太阳下等了许久,白皙的皮肤都晒红了。   梁恪走出来的时候,明明不知道齐新竹是在门口等他的,但是眼神却几乎三秒钟就锁定了他,然后一路跑到他面前。   齐新竹本来撑着伞,站在自家的布加迪身边,被梁恪撞得差点摔倒,梁恪就顺势揽住他的腰。   他也不管周围人怎么看他,不在乎身边是不是有同学,只知道一看到齐先生,就只想和他待在一起,他笑嘻嘻地朝着齐新竹打招呼。   然后梁恪接过他手里的遮阳伞,又小心责怪:“齐先生在这里等干什么,待在车里就好了,这太阳这么烈。”   齐新竹摆手,他的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其实天气算不上很热,但许是他比较娇贵,太久没有锻炼的缘故。   “总觉得别人的家人都在外等着呢,我怎么能让你出来发现连一个接的人都没有。”   梁恪听得心里像是千万朵烟花绽放。   他却说:“下次这种情况,让张叔来接我一下就好了,齐先生不需要做这些。”   “考的怎么样?”   “很好。”   齐新竹:“都不谦虚一点吗?”   梁恪:“我说的是实话。”   “行,回去给你准备一个party庆祝一下?”   梁恪:“不用了,我不喜欢那么多人来家里。”   齐新竹:“可是好不容易考完,总得庆祝一下。”   梁恪:“当然,我是说,就我们俩就可以。”   齐新竹沉吟片刻点点头,“也行,倒是更省事了。说吧,想要什么奖励,我今天都给你。”   梁恪笑了,“那我要齐先生酒柜第三排里面那瓶罗曼蒂康帝。”   齐新竹挑眉,这小子,还挺会挑的,那只酒还是他在一个拍卖会上拍下来的,花了好几百万,一直收藏在柜子里,他都没舍得喝。   但是既然话已经说出去了,就没有再反悔的道理。   齐新竹肉痛地说:“……行。”   不过还好这小子有良心,齐新竹晚上听到梁恪喊他。   才发现他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饭菜,醒酒器里正是那瓶粉色的罗曼蒂康帝。   他这时才发现,梁恪现在已经长得比他要高了,他站在楼下望着他,腰上还系着一块粉色的围裙,放在一个一米**的男人身上,怎么看怎么奇怪。   梁恪并不在意,看见他出来站在楼梯围栏边,挥手,道:“快下来,马上开饭了。”   梁恪看见齐新竹下来的时候还换了一套新的西装,戴着领针,整个人显得矜贵又优雅。   “这么正式?”   齐新竹挑眉,“你都弄得这么正式了,我当然也要配合啊。”   梁恪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围裙,问:“那我是不是也要换身衣服再来比较好?”   齐新竹推他入座:“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你快坐吧,我饿死了。”   梁恪轻轻一笑,伸手脱下围裙,先给齐新竹拉开椅子。   梁恪的手艺很好,而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单对于他的好。   因为只要是梁恪下厨,做的就都是他爱吃的菜。更何况有着罗曼蒂康帝的加持,两人吃的不亦乐乎。   实在是太开心了,齐新竹要叫人一口气把他收藏的所有酒都开了。   梁恪看见他明显已经醉了。   劝道:“齐先生,我们喝不完的,会浪费的。”   梁恪抓着他的领子,仔细辨别了很久,但似乎已经认不出人了。   “不许拦我,快去。”   佣人看梁恪也拦不住,只能照做。   吃到最后,梁恪根本没有时间收拾残局,只能让佣人去收拾桌子。   而他追着拿着酒瓶子乱跑的齐新竹,生怕他一不小心又把自己弄伤了。   齐新竹面色酡红,坐在书房里,所有的文件都被挥散在地下,他就这么坐在上面,笑呵呵的看着一盆绿植。   “来,好兄弟,喝。”   齐新竹说的气势非凡,不仅把红酒喝出了白酒的气势,而且还好心帮绿植把酒灌进去它的土里。   梁恪悄悄走进来,顺便把外面免打扰的牌子挂上。   毕竟齐先生要是知道他喝醉是这样子,估计以后都不敢在外人面前喝酒了。   齐新竹完全没发现他进来了,眼神认真地盯着绿植。   嘴巴一扁,语气突然有些委屈,然后抱着它哭起来。   “好兄弟,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我好想你啊……”   梁恪即使做好了准备,也被惊得目瞪口呆,原来齐先生喝醉之后这么可爱。   齐新竹抱的还挺紧,四肢并用,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把他从那盆绿植上扒拉下来。   然后转瞬间,这人就像袋鼠一样,爬上了他的肩膀,紧紧抱着他。   可是毕竟是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即使瘦也有着不低的重量。   更何况这个人还一点也不老实,梁恪被他扒拉得摇晃了几下。   齐新竹手里抓着他的头发,像是小孩子拿着什么玩具一样:“走喽,小火车。”   梁恪咬着牙,忽略头上的扯痛,背起他,手重重的在他的腿上打了一巴掌。   “你乖一点,才能坐火车。”   齐新竹像是被他的语气惊到了,隔了很久不说话,但他仿佛只是反应慢,隔了好几分钟他突然语气弱弱的说,“你打我?”   里面带着几分不确定,又重复了一遍。   梁恪被他的手抓得生疼,“对!就是打你了,因为你一点也不听话。”   刚说完这句话,齐新竹却突然大哭起来,而且是扯开嗓子叫的那种,但好似雷声大,雨点小,哭的声音很大,却没有一滴泪水。   梁恪刚背着他走出房门,下面还有走来走去的佣人。   可是他两只手都托着齐新竹,否则他还可以用手捂住他的嘴。   但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他只能尽量快一点带他回到房间。   于是他几乎是做贼一样,把人带回房间,锁上门,才把人轻轻放上床。   刚开始他还挺有活力的,一直乱喊乱叫,但是发现无论他干什么说什么,对面这人都只是奇怪的看着他。   齐新竹觉得无聊,困意渐渐上来,马上就睡了过去。 第38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13   梁恪看着齐新竹终于不闹了,也松了口气,至于明天醒过来齐先生会是什么表情就很难说了。   但现在齐新竹就这么睡着,一点也没有刚刚闹腾的样子,也看不出一丝在人前的冷漠,在梁恪眼里,反而乖的不像话。   他脸上因为喝酒生出的红晕还没有散开,嘴唇嫣红微启,像两片艳红的玫瑰花瓣。   梁恪听到自己心跳开始乱了频率,一下一下,清晰可闻。   他突然觉得嘴唇很渴,脸颊上也似火烧一样,最后他盯着面前的人很久很久,在迟迟没有任何动作之后。   终于把嘴唇印在了面前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手里,静默无声,似乎只是在一片枯草中生出一抹翠绿的芽来,又那么让人难以忽视。   一个佣人本来想着来给齐先生送醒酒汤,但还没开始敲门就遇见了从齐先生房间里出来的梁恪,只不过和平时不一样的是,他脸上也有些红,一直蔓延到脖子处的皮肤,还好他皮肤不算白,并不算显眼。   梁恪看见他之后也没有任何停留,就慌慌张张的离开了。   “奇怪,刚刚明明看梁管家喝的也不多啊,怎么现在脸这么红呢?”   梁恪跑到房间,打开淋浴,他任由水滴拍打在自己身上,冲刷妄念。   可是身体的温度仍然只升不降,像被人投进了一个巨大的火球中。   他脑中无限回忆刚刚他做的事情,他刚刚吻了齐先生。   他不知道刚刚怎么会鬼使神差的吻上去,果然是人的贪念无限。   他觉得刚刚自己的身体和思维都像是被另外一个人格控制了,他的心里想不起任何事,满心满眼就只有齐先生。   少年的爱意来得汹涌,一旦确定就如同烈火燎原,他之前以为他可以克制,可是现在才发现,他根本无法控制。   控制不住想他,控制不住吻他,也控制不住在脑海中一次次描摹他的轮廓。   他坐在淋浴头下动作完之后,脸更红了,他把身上淋湿的衣服脱了,关掉淋浴,随手围上一个浴巾。   洗手台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而解锁之后上面的手机屏保赫然是那张被人偷拍的他们俩的合照。   梁恪用手指轻轻抚摸上面齐新竹充满生气的脸,眼神痴迷而克制。   可是所有人都有可能得到他,唯独自己不可能。   他以这个身份享受着齐先生对他的所有好,也就失去了得到他的可能。   他不觉得愤恨,毕竟如果不是那天起先生来到暗巷,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世界上能有这么好的一个人,如同光一样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他只是觉得遗憾,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遗憾能如此猛烈,无尽的遗憾,每天如潮水般在他的胸腔反复拍打,而和齐先生待在一起就像吸食毒/品一样,他戒不掉,可又清楚的知道不该碰,他不该再进一步了。   可是齐先生要是知道他这些不堪的想法会生气的吧,还是失望?   齐先生几乎从未对他发过火。可是他要是知道自己辛苦养大的人却在背后爱慕着他呢?   梁恪觉得自己的思维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有时候会有一个人在说:不要想了,这是不可能的,只要能和齐先生一直待在一起就很好了。   可是偶尔另外一个人格又会出来说:别挣扎了,你必须承认你想要得到他的。   两个人每天在自己的头脑中打架争吵,可他不敢轻举妄动,他怕失去他,这是他生命里唯一的也是最璀璨的一束光。   ——   齐新竹醒来的时候,几乎头痛欲裂。   他痛苦地**了一声,手按着头缓缓的支起身子。   梁恪刚好打开门,看到他醒了,端过来一碗醒酒汤。   梁恪蹲下来,轻轻地把醒酒汤递给他。   “已经晾凉一些了,齐先生先喝了吧,会好受一点,午饭马上做好了。”   看着齐新竹仍然迷迷糊糊的按着头,他就直接半跪下来,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喂他。   梁恪喂的东西,齐新竹只需要吞咽就好,他在慢慢梳理昨天的情况。   齐新竹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我昨天喝醉了有没有做什么很奇怪的事?”   梁恪仔细观察他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问:“齐先生,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了吗?”   齐新竹揉着脑袋,现在只觉得脑袋里面是一片浆糊。   “我好像……断片了?”   梁恪突然放下心来,神色正常:“没有,齐先生喝醉之后就睡着了,我就把你带回房间了。”   齐新竹有点不信,那为什么自己手臂上那么多青紫,虽然不疼,但这也太奇怪了。   梁恪也看见他手臂上的伤,垂下眼皮,有点自责的说:“怪我,可能是因为我背你上来的时候撞到什么了。”   听梁恪这么说,齐新竹也只能放心心中疑惑。   很快喝完醒酒汤,梁恪起来收拾盘子。   “齐先生洗漱后就下来吃饭吧,我做了一点开胃的小菜。”   酒后的人肯定胃口不好,梁恪连这个都已经考虑到了,相比而言,齐新竹才像一个要人照顾的孩子。   齐新竹随意地点点头,“我马上下来。”   梁恪走的时候还帮他关好了门,齐新竹当然不相信梁恪说的话,他演的很好,要是普通人还真有可能被骗过去,但他心中实在有些莫名的忐忑,总觉得自己忘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还好,他有个系统。   虽说平时作用不大,但直播回放这点小事还是可以操作的。   齐新竹敲敲系统:“起来了,你给我看看我昨天晚上喝醉之后到底干了什么?”   系统懒洋洋的声音传出来:“也没干什么。”   齐新竹:“真的?”这当然是最好结果。   “你只不过和书房一颗绿植拜了把子而已,还给人家倒酒喝,硬拉着人家畅谈心事。”   齐新竹:……你管这个叫没干什么?   但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没有最不可思议,只有更加不可思议。   在他看完一整段昨天他断片之后的回放之后,整个人都僵硬了。   前面干的那些蠢事儿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梁恪会吻他?   由于所有的画面都是系统录下来的,所以他能够看到所有事情发生第一视角,这简直比代入还可怕。   他看到自己的脸紧紧的贴着那一盆绿植,叫人家好兄弟,看着梁恪站在自己身边,无奈又觉得好笑,偏偏也扯不开他。   然后看到梁恪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近的几乎能够看见他脸上的细小绒毛,和他也颤抖的闭上的眼睛。   然后看到他的唇贴上了他的唇。   齐新竹整个脸都红了,他不算什么很纯情的人。可是这个亲他的人是梁恪啊。   齐新竹赶快一把把脑海中画面停掉,脸色通红。粗喘了几口大气。   齐新竹有些抓狂,说:“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系统的声音十分无情,连骗都不愿意骗他。   “这就是真的。”   齐新竹百思不得其解,他也不蠢,不可能再欺骗自己那只是敬仰,可为什么梁恪会爱上他呢?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的脑海中一帧一帧的回想他和梁恪相处的画面,可是在他的印象里,梁恪一直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对他也一直体贴入微。   “是不是……我和孩子的距离感不够,所以让他产生了错觉,认为自己喜欢我?”   系统还是懒洋洋的样子。   “可能吧,不过他喜欢你,你也比较好刷爱意值。”   齐新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我总不能就因为做任务,玩弄一个少男的感情吧。”   系统:“嗯?”   等齐新竹磨磨蹭蹭的下去的时候,梁恪已经把所有饭菜都准备好了。   “你怎么才下来啊?出什么事儿了吗,怎么不喊我。”   他永远都是这样,对齐新竹,温柔体贴,不会有一丝重话。   齐新竹眼神有些躲闪,他现在开始把面前这个人当做一个真正的男人,才发现他早已经长得很高了,而且由于每天都会去晨跑锻炼,身体的肌肉甚至比自己还要漂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营养给的足够,亦或者是基因的问题,他长得健硕,梁恪现在完全可以把一米八二的他一把揽在怀里。   梁恪轻咳了一声:“没什么,刚刚看了一下手机消息来晚了。”   梁恪笑着点点头,给他的面前摆了一盘开胃的小菜,然后给他斟了一杯花茶。   小菜和外面日式餐馆有一点相似,是那种九宫格的,每一个格子里装着一点点小菜,菜量不多但菜色丰富刚好足够一人食。   “你试试,我自己做的。”   齐新竹看着眼前少年期待的眼神,僵硬的夹了一块放到自己的嘴里。   肯定是好吃的,梁恪做的东西没有让他失望过。   只是他现在却有点食不知味,从收养梁恪开始,他在这个养孩子的路上,就不知道犯了多少错,伤害过对方,也伤害过自己。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最后梁恪会喜欢上自己。   他不知道这一次是哪一步错了,他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需要直接把事情捅破吗?还是慢慢来?   他不知道,宿醉的脑袋现在又已经头疼至极。   齐新竹随意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我吃好了,我还有点事,先上去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梁恪有些疑惑,只要是他做的东西,齐先生都会很喜欢吃,他从来不会这样的。   只不过他又想到昨天齐新竹的宿醉,应该也可以理解了,可能还是有些头疼吧。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已经翻来覆去不知道改了多少遍,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个故事,但是过一段时间总会突然发现惊天大bug,还是我的错,是我没做好功课,作者会慢慢改,大家看个乐,别影响你们心情就好。PS:等会要去山沟沟里,不一定有信号,就先发了哈。 第39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14   好几天,齐新竹都寝食难安,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他不知道怎样才会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把事情拖延到后面的人,但是这一次破天荒的踟蹰了,甚至想过就这样也挺好的,梁恪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不知道,好像这样,一切就都没有变,他们仍然可以按照原来的样子生活。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就是在逃避,而且还有一丝害怕,如此两人假装平静地过了一段时间,齐新竹极力和他保持距离。   齐新竹刚刚接触到梁恪的手,像是触电了一样,赶快弹开。   梁恪有些诧异,自己只是递过去一块他亲手做的绿豆饼。   他疑惑问:“齐先生?怎么了吗?”   齐新竹的动作像是被烫到一样,可是这些东西温度都不高。   齐新竹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是太过激了,扯出一个与平常无异的笑。   敷衍道:“没事,刚刚在想事情,被吓到了。”   梁恪听完他的解释,眼神里闪过什么,但他没说什么。   齐新竹想找补,但是梁恪太聪明了,无端解释反而会让他更加怀疑。   考虑最后,齐新竹还是没开口。   他只是说:“最近我可能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待着。”   梁恪正在收拾东西,修长的手指处理起那些碗碟显得娴熟极了。   他抬起头认真问:“什么事?”   齐新竹想了想说:“最近齐家在东南亚有一批货滞留,中途遇到了一点事情,我要去处理一下。”   梁恪刚听到他说东南亚的时候就皱起了眉头,那里的政局那么乱,鱼龙混杂,去那里多么危险!   “不行!”   梁恪看着齐新竹已经开始换衣服,他慢慢脱下外套,准备换一身轻便的衣服。   他看见他的肩背舒展,柔韧又不失力量,线条充满极致的美感。   只是还没换好,齐新竹突然抬头看见他的眼神,面色复杂,没人说话。   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两人居然也会有相顾无言的时候。   梁恪拦住他的路,眼神直直的看着他,嘴唇吐出几个字。   “要是你一定要去,带上我。”   齐新竹看着眼前人坚毅的眼神,眉目间的折痕终于越来越深,他现在已经不是少年了。   齐新竹语气难得生冷,道:“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他伸手在腰间别上匕首,到了危险关头,这可能就是他最后的武器。   他回头看着梁恪,神色复杂琢磨不透,补充了一句,“以后称呼我请用敬称。”   梁恪盯着他的眼睛很久,像是要从那双黑色的眼睛读出他的真实情绪。   他喉咙有些刺痛,心里有某些酸涩慢慢漫开。   “齐先生……”   他还想说什么,但齐新竹没有给他机会,径直出了门。   他这次和铭然一起过去,毕竟他的经验确实要比他丰富一些,有他在身边,他也能少一分危险。   齐新竹穿着黑色的紧身套装,带着一个鸭舌帽,把脸遮起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铭然看他的样子,低声说:“齐先生可以不用去的,我可以处理好。”   齐新竹没停下,铭然也只能快步跟上。   “你解决不了,这次的事情很棘手。”   这次出手的不仅仅是有着东南亚当地的势力,要是他没猜错,一定会有更强大的力量在后面支持,否则,那些小鱼小虾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拦他的船。   况且,他觉得现在他需要自己待一段时间。也给梁恪一段思考的时间,他太小了,他什么都不懂。   东南亚某国边境,齐新竹和铭然刚刚下车,就有当地的人过来接应他们俩了。   对方看起来很年轻,在齐新竹眼里,就像梁恪一样,应该还是在班级里读书的那种孩子,可是现在他抄着一口熟练的当地语言,行为老练。   亚迪拉还给他们带来了两套当地人的衣服,让他们换上。   语气歉疚:“委屈齐先生先穿这个了,虽然料子不好,但都是新的。”   齐新竹也不是那么娇气的人,没有多说什么废话,直接找了一个可以避身的地方换了衣服。   齐新竹里面穿的黑色的背心,他的皮肤不算白,但和铭然一比简直就不知道白了多少个度。   只不过上面各种伤痕也是足够触目惊心,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左肩上的枪伤,现在仍然有很大一块无法愈合的疤痕,朝四周扩散者。   铭然不由自主的看了几眼,其实像他们这样出生入死的人身上都这样,只是放在齐四爷身上,他总觉得不太相衬。   亚迪拉包了车,先把他们带回公馆休息,明天去看被扣押在政府的那批货。   那只是一批普通的矿产品,光只是这些东西当然不值得他辛苦来一趟,重要的是齐家已经不知道在这个海关被扣押了多少东西了。   而据他所知,其他的货物在这里还是照走不误,这里面的针对不要太明显。   亚迪拉给他们倒了一杯茶水,里面浮沉的飘着一些茶叶残渣,似乎是当地特有的品种。   “两位现在这边等等吧,厨房在做菜了,也不知道齐先生能不能吃得惯!”   齐新竹摇摇头,他在别人眼里就这么娇贵吗?想他当年在荒岛上荒野求生的时候,什么东西没有吃过,现在这些已经很好了。   铭然却说了几句,“让厨房做的口味清淡些吧,我口味比较淡。”   齐新竹偏头看他,以他的了解所知,铭然的口味是很重的,现在这么说肯定是因为自己。   铭然在他耳边低声道:“齐先生不必推辞,这边口味太重了,不说一句的话,您真的会吃不习惯的。”   他说的确实没错,即使是交代过的要做得清淡一些,他们端上来的饭菜仍然辣的要命。   齐新竹每吃一口就得喝一口水,最后直接放弃了,匆匆扒拉几口白米饭就当是安慰五脏六腑了。   亚迪拉并不知道他的忌口,还一个劲的劝他吃东西,毕竟齐先生的威名远扬,他做梦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齐先生同桌吃饭。   铭然本想劝阻,齐新竹给他使了个眼色,又逼着自己吃了几口,也不算辜负小孩子的一片心意。   齐新竹着实疑惑,还是问出口:“你多大了?”   “十九岁。”他回答。   齐新竹皱皱眉头,尽量委婉的说:“你为什么不上学?”   亚迪拉本来还有点拘束,因为不管是齐新竹还是铭然一举一动中都带着一种和他们这里的人不一样的矜持和贵气。   但现在似乎发现齐先生倒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可怕,相反很平和。   他解释:“也不是我不想上,只是这边的人都觉得上学其实是没什么作用的,所以我只上了三年学就出来了。”   齐新竹没想到他这么小就已经没上学了,他本来以为至少上过完小学。   “你们这边都这么小入社会吗?不会被欺负吗?”他看他们的样子,和梁恪差不多大,却已经训练得圆滑老练,像是个小大人。   亚迪拉嘴里塞了一口菜,他吃饭的时候总是很急,他赶快把东西咽下去,说:“也还行,毕竟年纪小受欺负很正常,但是我比较聪明,溜得也快,倒是没怎么挨过打,后来遇上了齐家的康叔叔,跟着他后再也没人敢打过我了。”   他知道亚迪拉口里说的康叔叔是谁,他是齐家港口产业在这边的一个小负责人,为人不错,手里也算攥着一些权利,这边的人就是欺软怕硬,看你有了靠山,也就不会再去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如此说来,他也算是运气不错,至少现下过得也不错。   齐新竹沉默一刻,突然垂眉淡淡说:“我家有个孩子,和你年纪差不多大。”   亚迪拉颇感兴趣地问:“那他现在还在读书吗?”   齐新竹用手边刚刚捡起的竹枝点了点地面,点点头,突然又回头笑道:“最近估计是叛逆期来了,叛逆得很。”   亚迪拉挠挠头,有些莫名其妙,和他年纪一样就算还在读书,也不应该还在叛逆期啊。   不过他还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还反过来安慰道:“可能他这段时间没想通而已,有齐先生这么好的人,他会想明白的。”   齐新竹盯着他的眼睛,他说得真诚,齐新竹也被他感染到了。   丢掉手里的棍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显得慵懒肆意。   “是啊。”他语气怅然,“他会想明白的。”也不知道他自己信还是不信。   ——   梁恪坐在沙发上自己房间里,和平时一样待在齐家这个古堡里面,可偏偏显得落寞又孤寂,像一匹被抛弃的小狼崽子。   他眸色沉沉,他看到电脑上的画面疯狂跳动。   然后显示出一个移动的小点,而它显示的地方正是齐新竹所在之处。   书桌右边,除了一个他和齐新竹的照片摆件就是一叠信件,那是齐新竹派人寄回来的,上面的自己遒劲飘逸,字句斟酌用心,足见写信之人的认真,可是偏偏每封信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狠狠打了他一个巴掌。   “好好思考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这不就是妥妥告诉他不要妄想自己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吗?齐先生对他从来有求必应,从不会吝啬于他,可是他也从来不在乎这些东西,而他唯一贪求而绝对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是什么,他的意思还不明确吗?   梁恪盯着画面,表情和在齐新竹面前不同,难看极了,他嘴里喃喃自语一些什么。   ‘就这么讨厌我吗?’   齐新竹当然不知道梁恪的想法,他出门每周还给他寄过去一封信件。   上面写着他最近所见所闻和对梁恪的要求,但无论是什么内容,最后都会加上那样一句。   齐新竹每次提笔写下这句话,都会想梁恪到底能不能看懂他的意思,而自己这么做是不是真的有用呢。   可是他不知道,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不懂这个年纪人的想法,更何况,自己家里这个好像和普通的少年人还不太一样。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太累了,所以今天一个午觉居然睡了四个小时,自然醒来的时候,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不定闹钟睡觉就是我的梦想。 第40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15   在等待了几天之后,齐新竹终于得以约见那个掌控码头的名叫库特的人。   那人看上去中年矮胖,蓄着一点胡子,人倒是一副老实的样子,只是眼神中闪烁的东西让人莫名感觉到阴险。   不过即使是在这个地方,祸乱频生,多少人吃不饱饭,他倒是挺有闲情雅致的修建了一个庭院,位置宽敞,装修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的度假胜地,可见此人敛财之多。   库特一看齐新竹进门,走了几步迎上来,笑容满面地叫人给他们端过来茶水。   他穿着宽松华贵的衣裳,身子微躬,道:“听说今天齐先生也要来。我可是提前两天就让他们开始洒扫庭院,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希望齐先生不要嫌弃。”   齐新竹看着清澈的碧绿色茶水,在热气的蒸腾下,散发出淡淡苦涩的幽香,不需要品,他就知道茶是好茶,但是人就不一定了。   齐新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并没入口,虽然他觉得他也不至于蠢到在这里下毒,但他还是要时刻保持警惕。   铭然正襟危坐在一边,警惕地看着库特,仿佛下一秒,只要他有什么行为对齐新竹不敬,他就能立刻制服他,桌上的茶水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   库特也不在乎他,只是笑得像个老狐狸一样一圈一圈和齐新竹打太极。   齐新竹其实有些厌烦,但在人家的主场他也只能见招拆招,这对于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不知经过了几个回合,老狐狸终于开口,一副被逼无奈的表情倒是真切。   “其实这件事也确实有隐情,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把齐先生请来这里也不是我的本意,可是如果不是出此下策,齐先生日理万机,恐怕也不会亲自来这么一趟。”他对自己的定位倒是挺准确的。   齐新竹微微抬着下巴,眯起眼看他,在心底,他从来就没把这个人放在眼里,他倒是想听听他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见齐新竹不说话,他脸上划过些许尴尬和狠厉。   自顾自地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向齐先生求一件东西,一件饰品而已。”老狐狸终于不再兜圈子。   齐新竹挑眉,某种闪过诧异,天下种种,皆为利来,更何况是这样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他可不相信他费力这么大功夫就为了要一件饰品。   “什么?”齐新竹问道。   “一颗宝石,天使之翼。”   齐新竹面色不变,但在心中冷笑,他说是什么饰品,原来所求是天使之翼,他倒是胃口不小。   他说的这东西是上一个世纪于南美洲发现的一颗巨大宝石,通体纯洁无暇,略微呈翅膀的形状,所以被当时的发现人称为‘天使之翼’。   后来几近辗转,最终在三年前苏富比拍卖行中让齐新竹以三个亿的天价拍了下来,当时是为了给一位年长且位高权重的女性长辈做生日贺礼,后来出了一些意外就没有送成,便一直封存在齐新竹手里。   像这样珍贵的宝石最是保值,加上人们人为给它赋予的一种文化色彩和是似而非的追捧造谣,现在的价格估计早已经超过了当初拍卖的价格。   但是它毕竟只是一件东西。   在库特眼里,齐新竹像是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他如此大费周章只是求这么一件东西而已,对别人可能算是难如登天,但对于他确实算不上什么。   齐新竹似乎面色缓和了一些,沉吟道:“宝石毕竟有灵性,我能问问你是需要它干什么吗?”   宝石是不是真的有灵性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手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必须发挥出它最大的价值。   库特像是就等着他问这个问题,以为他已经松动了,想着再人为地加上一把火,于是短短几秒就哭得涕泗横流。   齐新竹强忍着看他的表演,听他叙说这个凄美婉转的爱情故事。   亚迪拉帮他简单翻译了一下,大致就是就是他有一个结发妻子最近得了癌症,一直住在医院,医生说已经命不久矣,可她的心愿就是能有一天见到‘天使之翼’,并且拥有它,他爱妻心切,既然不能挽回她的生命,作为丈夫,只能拼尽一切帮她达到这个愿望。   齐新竹听得认真,到高潮之处恨不得起身给他鼓掌,整个故事讲的跌宕起伏,情感真挚。   但看这屋子里面的装潢,没有一丝女性生活的痕迹,所有摆设都和库特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且纵观来去的侍女佣人,全部都是如花似玉的妙龄美人。   可他居然说自己有个分外珍重的结发之妻,让齐新竹也不知道是该夸他脸皮够厚还是提醒他注意下细节。   齐新竹点点头,缓缓起身,像是信了他的鬼话,库特心里自得满满,看来那些甚嚣尘上的传言根本就是夸夸其谈,这个人哪有他们传说的那么厉害,自己三言两语还不就轻易哄骗了。   齐新竹起身,表情动容,“真是没想到你和你的妻子之间感情如此之好,看来我应该成全。”   亚迪拉当然是不相信这人的话的,虽然他确实有一个妻子很少露面,但他可不相信这样一个卑劣的小人会对谁真心,肯定都是为了利益。   不得不说,即使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他却看得最清楚。   库特抹了抹眼泪,对齐新竹做了个感谢的手势,顺便也靠近了一些。   齐新竹挡在亚迪拉面前,强硬的让他退后,笑着对库特说:“宝石当然可以给你,为了你如此高尚的感情,只不过我需要时间取出来,毕竟它还被我放在银行保险柜里,不过我可以保证,十天之后送到您手中,我现在需要回去准备。”   听到他提出要离开,库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表情犹疑。   问道:“齐先生就不考虑再坐一坐吗,我还为齐先生准备了一些不错的饭菜。”   齐新竹嘴角笑意不变,但眼睛里没有半分柔和。   语气不容反驳:“库特先生怕是不太清楚,本人有个不大不小的病,每逢这个时候必须要回去吃药,正巧今天也忘了带在身上,所以只能谢绝库特先生好意了。”   齐新竹说得笃定,现在虽说他们寡不敌众,但对于这种小人,一旦示弱,他们反而会抓住他们的把柄不放,所以他该硬气的地方必须硬气。   齐新竹看对方迟疑了一下,微微颔首准备离开。   可谁曾想,在齐新竹刚要转身之时,库特忽然抬手要抓住他的肩膀,在他还未触及之时,亚迪拉伸手给他挡住,库特虽然演技十分不错,但疏于锻炼,功夫远不是亚迪拉的对手,伸出来的手狠狠地被他挡了回去,手臂上一阵酸麻。   小孩脸色凛然,满脸坚定,似乎是无论怎样也不可能让他碰到齐新竹一根手指。   可就在齐新竹看见亚迪拉伸出手的那一刻,心中警铃乍起,小孩的袖口有一枚不该出现在此的印记。   齐新竹的眼神立刻从单纯的防备变成杀意。   库特从眼神刚刚接触到亚迪拉的袖口就变了一副嘴脸,深知自己肯定被欺骗了,他看到一枚类似枫叶的标记,那是当地政/府军的标记,这人身上带着那东西,就说明他们要不是他们的人也是见过他们。   那这个时候再来见自己,目的肯定不单纯。   他在后退之时,胸口起伏了好几次,脸色涨红,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一切不可能如此简单。   还好他早已经有了准备,他一声令下,大堂内潜伏的和外面潜伏的死士突然冲出来,用他们那种尖刀对着他们,寒光闪烁。   齐新竹四周扫视了一圈,冷笑:“你这是什么意思?”   库特面色阴冷,一改刚才的虚伪,道:“齐先生带着一个政府军的孩子来我这里不是打我的脸吗?”   亚迪拉这才明白变故出在自己身上,慌张极了,齐新竹死死按住他的手,面色沉静,不屑一笑。   “不过是一个枫叶标志而已,孩子贪玩,说不定是在哪里沾上的而已,况且,要不是他这一出,我倒是不知道库特先生居然为我准备了如此厚重的礼。”   齐新竹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士兵,他表现得太镇定了,库特一时间居然有些慌张,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对的。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以他听说的齐新竹的名声,他已经和自己结仇了,既然这样,那么索性就在这里干掉他,他那么多的财产说不定就是自己的了。   齐新竹看他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大约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这种人很有可能要和他们鱼死网破,他和铭然倒是很容易逃出去,左右不过受些伤,但偏偏带着一个亚迪拉,况且,他最担心的是,不知道库特有没有枪。   现在亚迪拉也绷不住镇定无波的表情了,即使他见多识广,现在也有些六神无主,只是狠狠地盯着库特。   心中也无比愧疚,是自己害了齐先生和那位大哥。 第41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16   库特一声令下,所有士兵拿着手里面的尖刀刺了过来,他们人太多了,齐新竹拉着亚迪拉的手闪避也有些吃力。   一个不注意,他的手臂就已经被划破了,血液从褐色的布料之中渗透出来。   他忍着痛,慢慢地向门口撤退,可是还没有等他走到,所有人都已经赶了出来。   他们刚才来的时候走的那一段木桥也被完全撤掉了,现在他们就是完全被孤立在一方。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齐新竹还在沉吟,为什么要建一坐这样的房子,看起来并不实用,原来这就是库特为他们准备的最后一招,这座房子就是请君入瓮的瓮。   库特面对着他们,而他们后面是一望无际的海,深沉碧蓝,他笑的阴险,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齐新竹在脑海中疯狂敲系统的门,它现在也急得团团转。   “我只是一个辅助工具,又不能帮你上山下海,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他倒是没和库特再多说话,现在这局势,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之前说的那东西肯定也是个幌子罢了,而且,和他想象得完全没错,库特手下的人不仅带着冷兵器,甚至他手上还拿着枪。   其实齐新竹并不意外,在这种地方,即使有枪支限管令也没什么用,实力才是硬道理,所以他们都会想办法的强大自己的武装力量,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这样的**。   他举起枪,黑洞洞的枪眼朝着齐新竹的心口,他狰狞地笑:“对不住——齐先生了。”   亚迪拉看见之后瘦弱的身体死死挡在他的面前,在他心里,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要不是他无意中带上了那个袖标,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明明一切都在齐先生意料之中,他们本可以全身而退。   像他们这样的人,即使未曾读过很多书,但最是热血意气,而且他并不是是非不分,他辨得清是非善恶,在他心里,不管怎样,他都要保护齐先生,哪怕是自己一命换一命。   但齐新竹却把他死死拦住,即使那颗子弹真的射入他的心脏,系统也回天乏术,他也不算死,只是又变回灵魂体的模样,被这个世界强制驱逐罢了,当然任务失败不是没有惩罚,但于他而言,比一个孩子的命轻得多。   亚迪拉感受到他的想法,眼神坚毅地含着泪看他,无论怎样就是不愿意后退。   他的身体素质再怎么都比他要好,齐新竹看情况危机,也想不了太多,直接一个手刀劈到他的脖子上,他下手有轻重,只是让人晕一会而已,亚迪拉也马上就失去了意识,在即将要软软地倒下去的时候被旁边的铭然一把抱住。   库特没有再多说废话,一道划破寂静的枪响突然出现,齐新竹看着一颗金色的子弹朝着自己面门飞速飞来,那一刻,时间却被拉得很长。   他当然能躲过这一颗子弹,可是,没有人能有自信躲过枪林弹雨。   齐新竹无法选择,突然回头看见一片蔚蓝色的大海,他来不及想太多,和铭然使了个眼色,两人极其细微地点点头,纵身一跃,跳到了海中,铭然带着亚迪拉,还好这个时候亚迪拉被海水猛然一冰,神智也清醒过来。   他的身边是同在逃命的朋友,耳边落的是最激烈的枪响,在这种地方待了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这是枪响,子弹穿过水幕,仍旧发出刺耳的声音。   平心而论,他有些害怕,但他没有办法,也没有时间多想,他只能游的快点再快点,努力跟上齐先生和那个大哥的的步伐,他才能博得一线生机,也不能再给他们拖后腿。   库特看到他们跳进去之后也有些惊诧,这片海域是出了名的凶险,不单是因为气温过高,里面生长着太多奇异的动植物,更因为这里的气候实在太过于多变,是海啸风暴的最常发生地,连出海的渔民们都很少选择在这片海域过夜捕鱼,更不要说,他们只身三个人跳了进去。   况且,凭一个人能游到的最极限位置也没有可以栖身的岛屿,更何况他们并不知道方向,所以说,他们下去必死无疑。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朝着水下补了好几枪,毕竟斩草除根他才能放心,最好是看着他们的尸体躺在自己面前,他才最能放心。   齐新竹体力当然好一些,铭然这种整天奔波于生死边界的也不错,但亚迪拉毕竟是个孩子,即使相比普通人已经不错了,但还是很快就体力不支。   齐新竹也感受到了如同潮水一般的疲惫,他的五感像是被无边无际的海水封住了,变得迟钝又缓慢,手脚像绑上了铅块一样变得无力,但他必须保持清醒,他强制让系统给他启动激活程序。   这个程序通俗来说就是系统会让细细的电流通过你的脑海,用刺激让马上陷入混沌的人保持清醒,当然这种东西后遗症也非常明显,但现在对他来说,没有选择余地。   他看了一眼早已经无力的亚迪拉,抱住他的腰,给力带着他一起游过去。   气氛凝滞得可怕,所有人都像是半截身体陷入泥沙里面的怪物。   或许真的到了绝境?   那一刻,齐新竹心里突然想到梁恪,那个和自己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他如果死在这里,连一句遗言都不能让人带到他的手里,况且,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如果死在这,那么就意味着任务失败,他会永远被这个世界排斥在外。   脑中思绪纷飞,他整个人似乎被抽空了,只剩身体在僵硬的摆动,他已经虚脱了,但意志支撑着他。   忽然之间,不知怎么,他又想到他曾经在录像里看到的那个吻,梁恪当时捧着他的脸,吻得小心翼翼,仿佛突然偷到王冠试着带到头上的孩子,担着随时被卫兵发现的危险,可心里是掩藏不住的高兴。   思维浮沉之间,他的嘴唇上突然又多了一种奇异的触感,他的眼睛早就已经无力睁开,可是太真实了,仿佛还有一个什么东西撬开他的牙齿在用力给他渡气。   齐新竹费力很大力气,才终于拖着沉重的眼皮睁开了眼睛,在即将失去意识之前,却看到真的有人抱着他闭眼给他嘴对嘴渡气。   他的眼睛被含盐的海水刺得锥痛,却真真切切看见那个人就是梁恪。   撇弃一切正当或者不正当的理由,他现在在和他亲吻。   和小自己近十岁的男孩。   即使现在思维已经迟钝得要死,但他仍然能感受到惊诧,只是思维和**似乎被人为剥离开来了。   现在他和当时在录像里面看到的不一样,不是他偷偷吻他,那样子轻盈一点而过,而是他们真的在唇齿交融。   齐新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做,他应该把他推开,可是这个时候的他对于氧气的渴望和身体的疲惫在疯狂的叫嚣着收回那双手。   齐新竹内心挣扎,最终还是推开了他,梁恪后移了一点,他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可现在他无异于是毫无退路了,他早就准备好接受所有的结果了。   他不知道齐先生会怎样想他,是嘲笑他的不自量力,还是痴人说梦,竟敢肖想天上的月亮。   他也不知道自己远远看到齐新竹跳下海里的那一霎那自己心里是怎么样的感觉,窒息般的疼痛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才是那个即将要溺水而亡的人。   那一刻,他几乎失去了齐先生教他的所有自持和冷静,命令船长以最快的速度前进,无论什么代价。   而即使是这样,等他赶到的时候,齐新竹也已经如此了,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再晚一秒将会怎样,如果齐新竹死了,自己会疯的。   还好,还好。   老天爷对他不薄,如果每个人的运气都是恒定的,那么他一点点也不要,他希望他的齐先生永远平安健康,即使……也许以后他不需要自己陪在他身边。   三个人都被救上了船,另外两个得救稍微迟一点,现在已经虚脱得昏过去了,不过随行医生经过检查之后发现倒是没有太大的生命危险,毕竟他们体质不错,只是可能需要修养和好的治疗。   齐新竹现在看起来还保持着清醒,但其实脑子已经有些麻木了,混沌一片,原始如初。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浸了,还有些绿色的海藻,黏糊糊的粘在他的身上,他屈着腿,努力让自己不露声色,绝大多数人也确实被瞒了过去。除了梁恪,他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看他们的发色和瞳色,不像是亚洲人。   齐新竹现在的脑子迟钝得几乎只能进行单维思考,但他应该可以判断,这些人没有恶意。   他们救了他们,给他送了干净的毛巾和水,只是也没有人和他搭话,他们彼此之间都保持着一种奇妙的平衡感。   梁恪走过来,他拿着一块浴巾回来,齐新竹脸上还是一片默然,但梁恪还是静静地走了过去,把浴巾围在他身上。   低声说:“齐先生先跟我来吧。”   梁恪把他带到了船舱内的一个房间,里面没有华丽的装饰,但房间显得很整洁。   齐新竹从里面潦草几件东西看出梁恪生活的痕迹。   他没说话,梁恪帮他拿了一套衣服递给他,眼中像是藏着千山万水和日月星辰。   齐新竹想起刚刚那个海里的吻,他那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决绝中又带着一丝孤注一掷,但又像是被大海一样沉静的潮水深深淹没,显得状似平静。 第42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17   齐新竹嘴唇动了动,他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他心里,他把梁恪当做最亲近的人,他们之间的关系类似于亲人,所以他才会说之后齐家的一切都会是他的。在他离开之前,他也会将梁恪的所有后路都打点好,即使没有他,他也可以安稳无忧的过一辈子。   他从来没有过任何亲人,他喜欢这样的关系。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那个一直瘦弱的小男孩会长大成一个拥有着令人信服力量的男人,就像刚刚在船舱上,他看得出来,所有人都对他保持着尊敬,即使他不知道到底是为何原因。   他刚刚匆匆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才几天不见,他像是又长高了。   齐新竹难得有这样进退两难的时候,在他眼里任何事情都是有对错的,他的人生过得极其简单,他很自私,从始至终不做停留,只要明白想要的是什么,那么坚定的选择和它最靠近的答案就好。   可是,最近他发现,似乎这个以前他奉为真理的东西没有用了,他明显发现自己的感情投入开始变得越来越多,它们不再受自己的控制。   原来,他刚进快穿管理局的时候,会有专门的情感控制课程,但在这门课上他似乎始终天赋异禀,机器显示,他能用最少的感情投入做出最逼真的演技,这对他们完成任务无疑是非常有益的,而很多学员都倒在了这一关。   那个时候,很多人跟他说,你就是天生的世界修补师。   齐新竹那时候并不能听出来说话人话底下微妙的语气,况且那个时候的他十分傲气,不服管教,那门情绪控制课他从来不上,因为对他而言他太简单了。   但是他没想到最后一次去考试的时候,教授那门课的老教师却给他的评分画了一个大大的E,那是什么概念,大约就是表示这个学生真的已经差到极致了吧,齐新竹当时只觉得五雷轰顶,他无法接受这个评分。   他很生气的去找那个教授理论,他认为这是因为一己私怨才给他打这么低的评分,而那位老先生却只是很冷漠的说:“你并不会真正的情绪控制,你那只是最愚蠢的办法,连释放情绪都不会,更何况操作它?”   在之后,那位老先生就再也不愿意给他多说什么了,当时他年轻气盛,实在太过不服,吵闹,投诉,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毕竟他的课程缺席是真真切切的。   齐新竹不再往下回忆之前的黑历史,现在他显然沉稳了很多,他觉得现在的自己顾虑得太多了。   这并不好,不是吗?   温热的水冲淋在自己身上,水流慢慢汇聚成一串一串的水珠滑落,齐新竹眼神有些木然,过了一会,他又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他居然,   开始有些尴尬,他不知道出去之后该如何面对梁恪。   明明最该尴尬的应该是他,他应该做的是狠狠将他骂一顿,然后将人赶出去,很长一段时间不再相见,可是……   齐新竹:“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他是任务对象。”   系统:“扪心自问,说真话。”   齐新竹:……又TM有点舍不得,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养这么大的,他从来没有在一个人身上花过这么多的心思和精力,他是真的期望把梁恪的信任度刷满之后,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他,在此期间,尽量教会他更多的东西,这样他也好放心走。   他什么都想好了,可是偏偏,怎么梁恪偏偏就喜欢上了自己呢?   爱情这种东西最是无用又磨人心智,它能让最聪明的人变成傻子,更何况,他待不久。   在第一个世界他对秦予衡能做到那么狠心,他是因为他本来就心思不纯,对于这种人他从来不会心慈手软,可是梁恪他从来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他只是被选中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角而已,所以年少时期就受够了全世界的恶意。   现在自己又要将他赶出去吗?可是现在他即使想要装聋作哑,也不可能了,梁恪将一切本就不堪一击的伪装撕碎了。   齐新竹不知道在里面站了多久,犹豫停顿了一会,也在等待电击给大脑带来的余韵过去。   门后突然出现敲门声,半遮的玻璃门让他能辨认出这是梁恪的身影。   他的声音平静,和以往一样温柔,只是说:“齐先生,洗澡时间太长了不好。”   齐新竹沉默片刻,答应了一声,终于关掉水阀,随意搽了搽皮肤上的水出去。   梁恪看他出来,从保温箱里面拿出一杯温热的姜茶,端过来沉静地说:“齐先生先把这个喝了吧,里面加了蜂蜜和玫瑰,不会很刺鼻。”   齐新竹没说话,也没接过去那杯姜茶,而是看着梁恪的动作,冷静开口:“梁恪,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齐新竹就是这样,他从来不愿意逃避,这件事已经很违反他平时的作风了,而现在,他实在没办法再说服自己视而不见了。   那是懦夫的行为。   梁恪盯着他的眼睛,在这一刻到来之际他竟感觉极其平静,齐新竹这一世的眼睛带了点绿色,总给人一种森冷的感觉,但梁恪知道,不是这样,齐先生很好很好。   梁恪捏着瓷碗的手紧了一下,对着他嘴角扯出一个完美的笑,说:“齐先生,先喝了我们再聊。”   齐新竹没有什么表情,听到他这句话之后也没说什么,接过梁恪手里的姜茶立刻灌了进去。   “好。”   但很不幸,他们并不没有太多机会谈事情,因为场合不对,而且很快就有人敲门,一个穿着暗红色士兵套装的男人匆匆敲响他们的门,打破了一室寂静。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梁恪迈开长腿走过去打开门,问:“怎么了?”   来人有些慌张,直入主题,用着生硬的英语说:“我们似乎遇见了风暴。”   他的语言似乎和普通的欧洲人又不太相似,齐新竹却能从里面听懂的几个单词中间拼凑出他的意思。   齐新竹和梁恪也脸色变了变,他们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现在他们也确实感受到了船身的剧烈摇晃。   巨大的轮船犹如一尾小舟,被自然之手推晃。   齐新竹走出来,外面早就已经刮起了狂风,一朵一朵的云在天空累积,刚才平静的海水被风吹得四处泼洒,很多人乱了阵脚,真的有些像是世界末日来临。   齐新竹眉头紧皱,而开船的舰长确实也不太适应这边的气候,加上当时梁恪催得急,来的匆忙也没有做好完全准备,却不曾想就遇上了这样大的风暴。   船上人心惶惶,随着船身的摇晃,有人甚至尖叫起来,引得其他人也心绪不定,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惊慌。   那位金头发的船长显得非常生气,暴怒着用他们的语言大喝了一声。   众人安静下来,但显然,他们的情绪并没有被安抚,只是藏匿住罢了。   在一片混乱之中,齐新竹顶着风走到驾驶室,朝一个士兵要来望远镜,看了看,又走到外面和人交谈了一些什么。   他心下有了些答案,油走到那个金头发的舰长面前。   他当然知道他们这一趟就是为了救下齐新竹,可是偏偏在这个路上他们遇见了这么大的风暴,虽然这不是他的错,但他对齐新竹当然也没什么好感。   齐新竹看出来他的烦躁和厌烦,没说什么,只是径直说着:“现在风向是顺时针变化的,气压不断下降,风力又不断增大,说明现在我们的船是处于风暴危险半圆的前半部分,也就是危险象限,要是想平安脱困,绝对不能就地抛锚,最好的方法就是以船首右舷顶风全速航行。”   齐新竹又指了指驾驶舱,神情笃定,“我刚刚看过了,现在的储存油量和船舱的设备,只要驾驶得当完全可以通过,当然,那时候需要每个人都做好安全措施和心理准备,那段路会很艰难。”   舰长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这样一个长相比女人还要漂亮的人居然能有这样的判断力,他也是经验老道的船长,他重新检查了一下船身,不得不确定,齐新竹说的确实是对的,现在顶着风前行确实是他们最好的办法。   在其他人听到这个方法时,很多人都吓坏了,迎着风暴前行,这不是明知山有虎却向虎山行吗?这是还嫌他们活得太长了吗?   不过那位叫做蓝瓦的舰长十分有威严,只几句话就解释和几个骨干成员了一下,安定人心之后让他们尽快疏散人群,只留下一些身强体壮的人住持工作。   齐新竹说:“我可以留下。”   但蓝瓦和梁恪异口同声,“不行。”   蓝瓦现在对他已经改观很多,但它并不是不让他涉险的唯一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这一趟就是为了救下齐新竹,如果他出了什么危险,不仅前功尽弃,而且梁恪会疯的。   他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他只是遵守命令完成任务,但从和梁恪接触的只言片语中也能感受到齐新竹对于他的重要。   而梁恪的原因,更不用多说。   梁恪拧眉看他,他第一次用这样严厉的眼神看齐新竹,他刚刚看到齐新竹判断的全过程了,不可否认,他的齐先生太优秀了,他当然也发现了蓝瓦对他的态度变化。   看,他就是这样的,任何一个人爱上他都不奇怪,自己亦然,浅薄的人爱他皮象,风雅的人爱他的才能。   人人都想得到他,但人人都够不上。   最后在齐新竹的坚持下,他们决定两个人一起去收下船上的风帆,毕竟在这个时候,经验最老道的水手的判断也不一定有他的准确。   拉帆这是一个极其费力的工作,他们现在需要去把船上撑开的船帆卸下来,这船本就是小型内燃机和船帆并存的,风力和煤炭发电并存,有风的时候用船帆还能节省能源。   可是现在风向混乱且剧烈,他们无法再利用船帆接力前行,反而会成为他们的一个巨大累赘,所以现在必须要有人把它卸下来。   齐新竹和梁恪眼神示意一下,这种情况下什么也没说,两个人顶着暴风和大雨,各自走到船帆两边。   天上的云层离他们很近,且黑,齐新竹口里叼着手电,费力地抬头,任凭雨水打到自己的脸上眼睛里,一动不动,只是努力地解着上面的绳子,一圈一圈将它收下来。   两个人体力都好,况且有些经验,很快就将东西收好,他们正要转身过去。   齐新竹一感觉一阵狂风吹过来,他刚刚将要迈步,整个人都被风吹的晃动了一下。   梁恪艰难的向他走来,声音很大,但在风雨中又显得渺小。   他身体前倾,艰难地对齐新竹伸出手,豆大的雨滴打在他的肌肉上,他喊道:“把手给我。”   风实在太大,齐新竹也觉得行走困难,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候,他一把子握住梁恪伸过来的手,接力一把靠近他,然后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往前走。   顶着风暴雨,两个人挨得很近,雁群在飞翔的时候会以人字形排开减少阻力,而他们相互搀扶让重心更稳,齐新竹现在几乎已经手脚冰凉,梁恪情况也不容乐观,只有握着他手的手心有一点温度。   他走得比齐新竹快半步,一直更多的为他挡着风,两个人没有说话,都低着头,用尽全身力气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往前面走。   他们在巨大的暴风雨面前,像一尾漂浮的小舟。 第43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18   不过好在,经过那次的事情之后,后面的路倒是还算顺利,一路回到齐家的路上都没有再发生什么很大的麻烦。   蓝瓦对他的看法也完全改观,偶尔会邀请他一起跳舞,齐新竹才发现他并不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人,有时候他有着自己的冷幽默,只是所有人都听不太懂,反而只是怕他。   齐新竹偶尔能和他说上两句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蓝瓦倒是和梁恪很聊得来,两个人总是莫名其妙地走到甲板上吹海风,一聊就是很久,仿佛忘年之交一样。   有时候蓝瓦看到自己出来,背着大海拍拍梁恪的肩膀,抬抬下巴向他致意。   其实他并不喜欢梁恪和他太过接近,并不是齐新竹度量小,之前那点隔阂都念念不忘,他总是觉得梁恪明明才二十来岁的年纪,这样年轻,为什么还总是和一些中年男人走得那么近,这在他的心里,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信号。   这么多年,他也没有听说过梁恪和什么同学玩的非常要好过,似乎,从始至终,他的执念只是自己一人。   可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齐新竹从来不愿意承认,但年纪差就放在那,这很现实。   梁恪许着淡淡的笑,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是他爱吃的,像这样的蔬菜在这船上最是难得,但他们房间每天都有一小碟。   梁恪对他的相处方式和以前一模一样,要不是之前经历的一切还历历在目,齐新竹或许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荒诞无稽的梦,梦醒了,一切都归于虚无。   他还是一样对他好,像一个最合适体贴的管家,他做的很好。   齐新竹看着自己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杯温好的牛奶,放下它的人早就已经消失不见,而现在它刚好是饮用的最佳温度。   他很好,甚至他知道齐新竹不想看见他,他就不会过多的出现在他面前,即使这不是他的本意。   没修养几天,亚迪拉和铭然也早就醒了过来,行程第四天,他们的船停泊在一个繁华的港口,大家下去采买了一点东西之后蓝瓦难得的给他们留出一个晚上开一个船上晚会。   实在不愿意参加的也可以下船去逛逛,但在十二点之前一定要上来就好。   船员们经过一路的慌忙赶路,终于有了一点休息的时候,大家都很兴奋,他们口中唱着一种奇妙的歌谣,手拉着手摇摇晃晃地跳着舞,齐新竹身姿笔挺地站在远处看着他们,也被感染了些。   灿烂的笑容洋溢在他们脸上,虽然每一个人因为常年海水阳光的洗礼,皮肤黝黑而粗糙,但他们的情绪似乎很简单且纯粹,快乐就是快乐。   梁恪给他拿了件长毛衣,材质松松软软地垂下去,湿气太重显得有些厚重,不过穿在身上很保暖。   他走到齐新竹旁边,高大的身躯投下大片的阴影,他解释道:“他们是我父亲的人,当初我预感会出事,所以还是向他开了口。”   齐新竹这才不可思议地回头,其实他早就有了猜想,但他一直不愿意面对。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无法想象,梁恪一个人到底是顶着多么大的压力。   其实在他离开齐家不久之前,他就已经找到了梁恪的亲生父母,毕竟他知道,主角的出身是觉对不会平凡的,即使当时见面时是那样的场景。   只是查到之后,他还是犹豫了,相比于告诉梁恪真相,他觉得,他还是不知道更好,可没想到,他们居然在这么多年之后,主动联系了梁恪。   不管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他的父母都不是一个好人,否则怎么能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残忍至此。   那个名叫威廉的男人,算得上是皇室后裔,身份确实尊贵,若只看外表,他也绝对算得上一个儒雅又英俊的男人,他一时去亚洲出游,哄骗了梁恪的母亲之后又把他们残忍抛弃。   那个时候,梁恪的母亲已经在欧洲住了一段时间,她不愿离开,但也对负心汉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痛苦。   后来因为实在无力抚养孩子,所以选择了把他遗弃在福利院门口。   梁恪语气平静,听起来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他说:“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坏,那个说法是我母亲编造的,我的母亲也不是完全的单纯,其实真相是我母亲也早就知道他有家室,当时她已经怀上了我,而被我父亲养在外面,她心中存着一些不可能的幻想,总觉得生下了男孩之后能成功上位,最终被威廉夫人知道了她的存在……”他的话飘散在咿咿呀呀的歌谣中。   后面的话也不必再讲,他母亲抛弃了他,拿着一笔钱在外逍遥漂荡,只是不知每次午夜梦回,她会不会想到自己还有个孩子在外受苦   他的父亲更不必说,他一直知道他的处境,甚至两人生活在一个城市,但直到他到了死亡的边缘也没有过一丝丝动容,从未派来一个人来伸出一点点援手,齐新竹心中都泛起隐约疼痛,他不知道如何形容梁恪,仿佛他生来就是为了承受所有的痛苦。   这是不对的。   他以前只觉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幸,这并不是应该用来彰显谈笑的资本,可是梁恪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齐新竹转头看他,眼神泛起波澜,他知道,威廉不是一个轻易出手的人,他那样冷漠,血缘在他眼里又算得上什么呢?即使只是一只船队,也一定让梁恪许诺了什么。   梁恪看见他的眼神,海边的云层被撕碎了又重组,他反而温柔的笑了笑,像是安慰他一般。   他不动声色的侧身,把海上湿冷的风挡住大部分。   “你答应了他什么。”齐新竹问,现在的他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因为剩下的,他也必不可能答应。   梁恪笑笑,语气很清淡,“没什么,他太老了,最近身体不好,威廉夫人给他生的那个儿子也没什么用,我只是答应他去他们家住半年,并且帮他处理家族所有的事情,至于剩下的他们要怎么处理,那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齐新竹心中暗骂,这个东西,当初把自己儿子狠心丢掉的时候没见他出现,现在自己有了困难,就又巴巴地过来找他了,似乎所有人在他心里不过都是带着利用数值的工具。   梁恪沉默很久,两人都没有说话,海风从未断绝,但无论如何,它也无法打破两人之间的屏障。   梁恪盯着海面看了很久很久之后,又说话了,语气不复刚才那点平静,反而像是无边的旷野中生长了一颗最渺小的种子,带着一种绝望的恳求。   齐新竹从来没有看过他这样的表情,在他心里,梁恪不该是这样的,他那么聪明,他活该是天之骄子,他值得拥有最好的人生。   可他怅然无比地说:“你看——齐先生,你不用急,就算你不赶我,我也要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阵萧瑟的风吹到齐新竹的身上,他忽然觉得手脚冰凉,某种不可言说的情绪从心底慢慢弥漫开,看梁恪的样子,就像是在荒原上一个禹禹独行的人唯一的火光熄灭了。   他感到什么东西在自己心里用很钝的刀子一刀刀割磨着,他很快强迫自己偏过头,有些狼狈,他不愿意再看他。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慎重开口,“你还太年轻了,你现在没有想清楚,你应该好好考虑清楚再做决定。我给你时间,你会想好你需要的到底是什么的。”他说的冷静又决绝,这才是他一贯的作风。   梁恪很快的自顾自笑了一下,然后痴痴地望着他很久,没有任何遮掩。   他们俩都知道齐新竹在说什么,他太聪明,其实不需要齐新竹说,他也能知道答案,可是现在真正从他口中说出来时,才发现,原来还是能有更深重的痛苦啊。   思维毫无逻辑地飘了半晌,他突然想,该珍惜这一刻的,还能站在齐先生身边,帮他挡风,这是无上的荣耀。   人和事的改变都太快,这个时代太快了,他以前以为永恒的事情现下也支离破碎了,很多事他都并不确定。   等他半年之后回来,齐先生还会要他吗?那个时候,齐先生身边最亲近的人还会是他吗?   如果不是,他会疯的,可是他不会让齐先生看见那个样子,可他又能去哪里呢?   梁恪突然低头笑笑,笑容苦涩,心脏像是被人抓紧又松开,但自始至终,他眼神里没有一丝丝怨恨。   对于齐新竹,对于他的神祇,他永远温柔。   况且,神祇对他从来大度,这一次,本就是他越过了界限。   船上被船员们的歌声明显地划分成了两个部分,他们繁华似锦,而他们裹着浑身孤寂。   齐新竹也觉得浑身僵硬,他忽然觉得好像情绪也许是有实体的,不然他如何会这么明确的感受到梁恪的伤心呢?   可是这是对于他们最好的办法,他必须如此,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如是想着。   站了半晌,梁恪突然打破了寂静,他又带着原来常有的温柔微笑,似乎他早已经把哀伤收拾干净,他从来不会让他为难。   他说,“∑‘αγαπ?”他甚至点了点胸口,做出某种仪式,他声音平静又轻盈,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类似的话,因为齐新竹并没有听懂,也许是某种他不懂的语言。   然后梁恪慢慢对齐新竹伸出手,微微弯腰,眼瞳中仿佛藏着深邃宇宙,他微微侧头,说:“亲爱的先生,我们也应该去舞会了。” 第44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19   说实话,这也许是齐新竹参加过的最简陋的晚会,没有打扮和妆容精致的女郎,没有华丽繁复的装饰,但看到人们的表情,似乎这才应该是晚会的意义。   没有人别人穿着什么,没有人在乎谁的身份地位,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进场。   梁恪轻轻拉着他挤进纷杂的人群,在摩肩接踵之间给他们找了一个位置,和着他听不太懂的歌谣唱起来歌。   梁恪好像是懂的,似乎又不太懂,不过他偶尔还能跟着接上一两句,众人围成一圈,梁恪没看他,只是牵着他的手,刚才宛若实质的悲伤被他收捡得干干净净,唇角带着表面的笑意,他在很努力地带着他融入。   齐新竹忽然也有些不敢看他,心里面泛起来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一生浪荡逍遥,心里从来只想要用最少的代价攥取最高的利益,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他,他心里其实是一直存在着一种怀疑和不可置信的。   他看见过很多人对这幅皮像痴迷,对他极尽殷勤之能事,也有很多人为权势财富付出性命,但梁恪确确实实和他们不一样。   他的眼神忽然有些呆愣,他强迫自己不要在去想,而是努力沉浸于此,仿佛只要他们谁也不提起,裂痕就会消失不见。   ——   在航行的第七天,他们成功登陆,齐家的人早早已经准备好了接他们。   两人告别蓝瓦之后,先回去好好休息了一下,齐新竹躺在可以容纳十个人的浴缸里面,屏住呼吸慢慢潜下去,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肺部的氧气慢慢被抽干,在那个时候,他又回忆起当初在海里的那个吻,那种全身无力濒于死亡的时候抓住的那根救命稻草。   等他意识到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之后,他猛的浮出水面,激起一大片的水花,很多飞溅于浴缸外面。   他晃了晃头,粗暴的把自己头发上的水珠甩干,然后系好浴衣上的腰带走了出去。   偌大的客厅里,齐新竹站在旋转式的楼梯上,扶着精致的木质雕花扶手,状似平静地看着他。   外面等着的是威廉古堡的车,看得出来他很急了,已经如此迫不及待接他过去,梁恪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他的东西很少,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提箱就可以装下。   似乎他只是在这里暂住了一段时间。   他穿着质地厚实的黑色大衣,齐至脚踝,宽肩细腰,身长玉立,明明那么年轻偏偏被生活催生出一副异常沉稳的性格。   他站在楼下,抬头望他,其实齐新竹的动静很小,但对于梁恪而言,只要齐先生出现的地方,他就一定会知道,这已经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梁恪遥遥望着他,神色温柔平和,一如往常他每次回家梁恪给他端糖水的样子。   齐新竹觉得喉咙有点干涩,他站在高处,说:“不能再等几天吗?”   梁恪轻轻扯了扯嘴角,笑得平和,他缓缓说:“不等了,早点去还能早点回来。”   他深深看了齐新竹一眼,其中浓重的情绪让他有些狼狈的移开眼神。   他在逃避。   梁恪温柔笑笑,手指紧了紧,收回眼神中沉重的思念,微不可察地叹口气,然后抬起头对他语气轻松地说:“我很快会回来,别伤心。”   齐新竹很想说一句‘没有伤心’,但他最终没有说出来,只是直直拉着嘴角,神色不复平静,他沉默地看着梁恪出去,再没有多发一言。   系统:“不挽留一下?”   齐新竹才发现车子已经走了很久了,刚刚梁恪坐在里面和他挥手的样子还如同就在眼前。   他扭动了一下脖子,终于驱动腿脚,慢慢往下走。   “挽留又有什么用呢?他那么大了,早就有自己的判断了。”   系统:“可是他很在乎你。”现在梁恪对他的信任值已经达到了九十五的高分,也难为那么多年的相处。   齐新竹缓缓走到书房,打开金属的窗子,任由外面老树的枝丫伸进来。黝黑的树干配上娇嫩的花,怎么看也不太合时宜。   齐新竹叹道:“他越是在乎我我越要让他好好选择啊,他还那么年轻,以后他就会明白,他现在对我的只是类似于亲人间的感情,是因为相处太久而产生的依赖,而并不是爱。”   系统也不说话,他突然觉得齐新竹最近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他不能理解人类的感情,正如他以前说的,这是某种难以用数据描述的东西。   它只能沉默很久问:“那最后五点信任值你有办法了嘛?”   齐新竹:“……”人还在忧郁,突然被它整得一点气氛都没有了。   说真的,他在这个世界里面其实很少去想任务相关的事情,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反而是想做就去做了,并没有想太多。   也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细细谋划,小心筹谋,追求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有收益。   也许就是因为如此,才会促成今天的局面吧。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先等梁恪回来再说,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处理一些东西。   比如那个逼他跳海的混蛋,他本来就不准备放过他,现在一看更是罪无可恕。   齐新竹眼神冷冽,吩咐铭然:“告诉那边的塔纳,从现在开始,齐家会支持他的一切行动,他要一个月内,让库特失去一切。”   齐新竹从来不做圣人,是非分明,对他好的人他也会感激,但是伤他的人必然百倍奉还。   况且库特的德行,在即使在那样混乱的一个地方也已经让人积怨已久,失去人心的上位者本就容易扳倒,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无恶不作的人。   铭然也对他恨之入骨,毕竟那次要不是梁恪赶来,他们很有可能就已经葬命于那了,还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得到齐新竹的肯定,他信心满满地离开了,突然整座房子里空荡荡的,像地窖一样的寒冷孤寂。   他摇了摇手边的铃铛,想让梁恪给他送点吃东西上来。   摇了好几下却发现毫无反应之后,他才发现,梁恪早就已经离开了,距离他走已经过去三天了。   他握着铃铛的手愣了愣又缓缓放下,这三天里他已经不止一次的犯过这样的错误了。   他叹口气,他太习惯梁恪了,或者说梁恪做太好了,无论是哪一个方面,而现在他只能慢慢接受这段时间没有他的日子。   他自己披了件衣服默默拿了跟手杖往外面走去。   路过花园的时候,他看见很多园丁在修剪灌木,他们看见他走过来,十分诚惶诚恐地问候了一声,路过的女佣们也几乎都是这样一种状态。   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其实一直没有改变的,也只有梁恪不害怕他。   他找了个僻静的湖边默默站着,一个人孤僻地站在湖边,倒是挺符合他的人物形象,更何况在外人看来他还在自己自言自语。   齐新竹望着平静的湖面,有点伤心:“唉,梁恪走了,现在陪我玩五子棋的人都没有了。”还好他有个系统,现在自己就像一个孤寡老人一样。   系统在他脑海里迅速画了一张草图摊摊平,说:“没事,我陪你下。”   齐新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是用的计算机算法。”   系统。“来嘛来嘛。”   齐新竹不知道自己经历了多久没有梁恪的时间,他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变得无趣又漫长极了。   偶尔他会在半夜惊醒,却发现再也没有一个会给他送一杯热牛奶的人了。   系统并不赞同他的自闭,道:“……其实外面还是有很多值班的佣人,而且如果你真的想喝,反正晚上也没人,我可以给你倒。”   齐新竹想象了一下夜晚的虚幻之中突然有一种无形力量在操控一杯牛奶,这要是被人看见会觉得见鬼了的吧。   况且他只是感叹一下罢了,他又不是四肢退化,不过现在被它整得毫无气氛,他没有什么睡意,索性披着衣服走下去逛逛。   夜晚的齐家大宅像空房一样寂静,可他还是睡不着,他穿着拖鞋,脚步声咔哒咔哒地响起来。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配上他最近瘦削的脸,显得是有些鬼魅,他有时候会想,其实梁恪就算在,他们也并没有睡在一起,可是为什么他走之后自己就睡不着了呢?   也许在自己内心深处也知道自己失去他了吧,但他毕竟还年轻,有自己的人生。   他缓缓走到齐家最高的一处建筑物上,才能看见一点远方的星光,他远远看着一个方向,沉默地站了许久。   系统也不再耍宝说话,只是默默地安静陪着他。   不知道站了多就,知道夜晚寒冷冰凉的风把他吹的瑟缩了一下,他才发现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准备缓缓移步下楼,突然一束强光扫到他的脸上,让他侧身躲避了一下。   巡逻的人这才发现站在水塔上面的原来是齐先生,有些慌张,他刚刚做了什么?   齐新竹倒是没生气,毕竟大半夜也没几个人会到这个来。   他看着对方诚惶诚恐的眼神,温和又清冷地吩咐了一声,“没事。”然后就像鬼魅一样准备飘走。   不过还没走出去几步,齐新竹突然回头说:“明天给我带只猫回来吧。”   齐新竹说完这句话,就慢慢离开了,他走的很慢,但路程毕竟就只有这么短,无论怎么消耗,他都无法靠着走路消耗完这个夜晚。   可这个状态,他却是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久了。   他走到房间里,打开自己的床头柜,从最深处掏出自己藏起来的安眠药,从里面倒出来两颗,拿起一边已经冷掉的水生生咽了进去。   这才终于安心躺上床,双手搭在胸前,等待好久不见的睡意造访。   ——   第二天一早,齐家的佣人就联系了好多家猫舍让他来挑选宠物。   所有的都是赫赫有名的猫舍,听说是齐先生买猫,带来都是赛级品种猫。   一个个看起来漂亮极了,而且性格软糯黏人,齐新竹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它们都会伸出自己粉粉的肉垫扒拉他,似乎都在极力地推销自己。   齐新竹很少见过这样可爱的生物,软软的,没有一丁点威胁力,它们被精细喂养着,毛发蓬松,都长得极好,像一个个娇贵的小主子。   他一边看,一边有人给他轻声介绍猫的基本情况。   他刚好路过一只白色的长毛猫,通体雪白雪白,看样子年纪不大,像一只白色的毛球。   “波斯长毛猫,因为一般长得好看也被称为仙女猫,但它们肠胃娇气,很难养活。”   齐新竹听罢可惜地收回逗弄它的手,虽然小家伙确实长得好看,一听到那句很难养他就收回了心思,毕竟他在这方面确实没有半点天赋,他就不要在去祸害人家了。   又一连着路过好几个小东西,它们花色各异,有的是黄色,有的是黑色,但无一例外,都长得非常好看,脸圆的像满月一样。   但听了主人们的介绍,他又不敢尝试了,他对自己毫无信心,他也不想伤害这些小动物。   有人劝他,“齐先生,到时候请一个专门的营养师就好了,不需要您亲自动手的,也对宠物好。”   齐新竹愣了愣,可是那他养它的意义在哪呢,他本就是为了找个生物陪着自己。   他没说话,缓缓摇摇头,继续往下看下去。   直到最后一个笼子里看见一只通体灰色的短毛猫,那是一直这边很常见的动物,但它的脸其实长得很好。   但似乎有些萎靡不振,缩在笼子里,像是害怕,但又像是无聊。   齐新竹突然问:“那它呢?”   那人愣了一下,终于第一次说出不建议的话。   “这只猫品种也不算纯净,不过脸型长得不错才一直拿出来卖,但最重要的是它不怎么亲人,齐先生还是选别的吧,要是这一批不满意,我那还有很多,今天下午我就能再送一批过来让齐先生过目。”   齐新竹听到他说这猫不怎么亲人的时候就蹲了下来,它相比于其他的,确实显得孤单又萎靡,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但是在他伸手的那一刻,它居然对着齐新竹细细地叫了一声,那声音不大,但足够让人感到诧异。   它的主人也惊了,要知道,这猫从出生之后就很少出声,他也试过很多方法,但就是没用,更不要说主动亲近人了。   可现在他居然主动用两只爪子抱住了齐新竹的手指,然后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之后把小小的灰色的头靠了上来。   齐新竹不敢动,因为小猫咪似乎靠着他的手指睡着了,睡得香甜,没有半点不适。   齐新竹抬头看向猫舍的主人,果不其然从他眼里看到震惊。   他突然笑了,难道这就是天注定的缘分?   齐新竹声音压的很低,说:“就它了。”   “辛苦你把其他小动物带回去吧,它们都很可爱。”但那时他已经选定了。   猫舍主人虽然也没料到这一出,事情发生的都像一场梦,但好歹齐新竹是选了,他答应了一声,招呼人把其他笼子搬上车里。   齐新竹突然叫住他,说:“你应该比较了解它,它平时吃的玩的就给我送来一份,不论价格,我之后会让人给你结钱。”   对方听到这差大气粗的话,差点闪了舌头。   “好嘞好嘞,我回去马上准备。”   走之前他还看了一眼,那只灰色的短毛猫,感叹一声,这不就一飞冲天?   难道以前那些都是铺垫,就是为了今天一鸣惊人?他想得入神,直到看见它慢慢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想到哪里去了,那只是一只小猫崽子而已。   也许,真的是刚好和齐先生有缘吧,他在上车的最后一秒回头看了一下造型气派至极的房子,感叹一声,也许人家就是有这富贵命呢?   齐新竹开心极了,它在自己身边根本没有它的主人说的那么害羞。   反而非常适应,因为齐新竹听说过,小猫换了新环境之后是会有一段时间应激的,可是看样子,它完全没有。   把它放出来之后,他反而非常‘霸气’的巡视着整个屋子,四只腿有条不紊,仿佛国王视察他的领地。   它似乎知道自己的身份十分尊贵,看样子比齐新竹更像是这里的主人。 第45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20   不过它的主人想的没错,那只灰色短毛猫确实算的上一飞冲天,自从进了齐家大门之后,因为是齐新竹样的宠物,没有人敢苛待它,不管它做任何事。   而它反而突然变了个性子,和之前的信任黏人不同,对待所有人又回归到那个爱搭不理的的状态。   齐新竹在家里给它准备了积累成山的零食罐头,还有各式各样的玩具,可是他新聘的营养师却说不能给小主子吃那么多零食,否则会让它们产生依赖感。   齐新竹只能悻悻地放下手里的罐头零食,可是一旦放下,猫就更不愿意理他了。   只一个人远远的躲在角落,饿了渴了再出来吃些东西,除此之外,永远待在它那个小纸箱里。   它似乎也不怕他,但也不愿意和他亲近。   齐新竹拿它没有办法,坐在超大的沙发上,有时候与它面面相觑,有时候一猫一人各干各的,互不打扰。   齐新竹无奈地盯着它,叹了口气,心情复杂极了,“你就是个骗人的小家伙。”   本以为养个小宠物会多么亲近他,结果被一只小猫崽子骗得团团转,这几天,就没见它出来过。   系统说:“它还不认识你,当然不亲近你,而且你还没给它取名字呢。等它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应该会好一些。”   齐新竹思考片刻,说:“就叫你没良心吧。”   系统:“……”   齐新竹想了一会正色道:“刚刚那个就叫小名,至于大名嘛,就叫雪糕吧。”反正他长得也很像一块灰色的雪糕,只不过毛茸茸的,看起来就很好rua。   既然它不愿意出来,齐新竹也不再逼它,只让它好好适应一段时间。   一日中午,齐新竹看着小雪糕终于探出头来吃了点东西,并且没有避讳他。   它吃的很慢,不争不抢,优雅极了,似乎知道所有的东西都是它的,没有人会苛责他的吃食。   齐新竹看着它的样子,举止优雅,倒真的像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宠物。   他慢慢蹲在它身边,雪糕也没理他,旁若无人的舔着碗里面的猫粮,齐新竹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它的耳朵。   “你还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是不是准备一吃完又躲进去?”   当然没有人搭理他,毕竟对象只是一只什么也不懂的小猫咪,它只能分辨,哪一天的饭比较好吃。   齐新竹又静静看着他慢悠悠地吃了几颗猫粮,思考很久,然后拖着他的肚子一把把他抱起来。   “小家伙,养你这么多天,是该让你认认人了。”   他一边走出去,一边叫人备车,雪糕被他猝不及防地抱起来之后,抗议似的叫了一声,又娇又嗲,只有一声,让齐新竹这些天的所有不满立刻消失不见。   他一下一下抚摸着雪糕的头,它倒也不怎么挣扎,只是叫了几声无果之后,就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了,继续当它的娇贵主子。   齐新竹只是抱着它,坐在豪华的劳斯莱斯后座,手掌一下一下rua它,不得不说,它的皮毛真的超级舒服。   对于系统而言,甚至不需要猜,他就知道齐新竹要去哪,甚至他还觉得他能忍到现在有些迟了。   齐新竹听着窗外的虫鸣,出乎意料地,他居然听到自己一下一下清晰的心跳声,不急不缓,却明明白白昭示着不同寻常。   齐新竹把手慢慢按压到胸口的位置,沉默数着,然后静静看着窗外的景物变换。   最后车子停下一座华丽至极的建筑之前停下,相比于齐家,这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富丽堂皇,不愧是曾经的皇室后代住所。   但齐新竹并不十分赞同这样把所有东西都堆饰在外的品味,有些东西毕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在身上堆砌多少财宝都不一定证明这个人的品德高尚。   外面还站着许多守卫,他略微瞥了一眼,就被抱着雪糕大步走了进去,外面的人知道他的身份,毕竟他们现在的掌权人还是这位爷一手养大的。   齐新竹走到大门,有人帮他把门拉开,他放缓了步伐,声音清淡地低头像雪糕说:“带你见见你小叔叔。”   雪糕却像是听懂了,它在齐新竹怀里伸了个懒腰,又细细的叫了一声,仿佛是答应他的说法。   齐新竹喜笑颜开,果然,他养的猫都是有灵性的。   他没有让人通知梁恪,只是像仆人打听了一下他在哪,就径直带着雪糕过去了。   里面的装潢和外面相差不大,也是极尽奢华,所有的佣人都穿着统一的服饰,低眉顺目,轻声细语。   齐新竹沿着白色的楼梯慢慢往上走,光可鉴人的地面上隐隐错错显出一点影子,华丽的水晶吊灯折射出耀眼的光,却还没等他走到梁恪的书房,却就看到他已经出来了,明明他一路没有让任何人通知,但他还是知道了。   梁恪站在十米之远处,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不敢相信,齐新竹居然来了,他穿着一身剪裁极其良好的西服,各式配件一应俱全,齐新竹很少见他穿成这样,他似乎是在开什么会议,大约有些重要,但齐新竹走进的时候,他什么也没管地把电脑关上了。   梁恪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齐新竹走到他的面前,他在他眼前招了招手,却没有看他。   “你再没反应,我就带着你侄子回去了。”齐新竹说的不太客气。   梁恪这才反应过来,他迈动步子转身给齐新竹倒了一杯茶,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身上这身衣服有些束缚,总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他解开袖口,把衣袖稍微往上挽了挽,露出结实的小臂。   齐新竹接过来他泡的茶,颜色清淡碧绿,有一两根茶叶在上面浮沉,还是那种茶叶,是他喜欢的那个味道。   梁恪没忘记他刚刚说的话,眉头皱着,有些疑问:“我……侄子?”他父亲私生子倒是真的挺多,倒真的没有侄子侄女。   齐新竹理所当然地嗯了一声,示意了一下怀里抱着的雪糕,笑着展示给梁恪看,“呐,我新认的儿子。”   梁恪有些呆愣地把目光移到他怀中那只灰色短毛猫上去,它长得不错,似乎过得也不错,慵慵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后腿一蹬,从齐新竹身上接力跳到了梁恪身上。   齐新竹猛的感觉怀里一空,还有些茫然,这小东西在他怀里还没安分待上一个小时,这么快就见异思迁了。   梁恪看它要跳过来,小心翼翼地把自己三个月的“侄子”接住。   齐新竹毫不客气地坐下来,说:“在我眼里,你本来就是我家人,我从来把你当弟弟看,所以我的儿子就是你侄子了。”   梁恪:……   他苦笑一下,想把雪糕放下来,他需要给齐先生拿吃的了,但似乎猫也有某种逆反心理,你越是想让它下来,它就偏不,你越是讨好它,它反而并不在乎,所以现在它死死的扒着他的衣袖,直到把梁恪的衣服勾出来一条一条的丝来。   齐新竹看着它居然这么喜欢梁恪,心里还有点酸溜溜的,给他取名真的没错,就是个小没良心,也不知道是谁天天伺候的它吃喝。   梁恪并不在乎它的撒娇,有些强硬地终于把它扒拉了一下交给佣人,吩咐给它弄点吃的,最好带远一点。   然后才对着齐新竹慢慢低声笑说:“我可不当齐先生是哥哥。”他眉眼温柔平静,似乎在讲什么恋人间的爱语。   但并不急切,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齐新竹不看他,眼神躲闪了一下,问他:“你在这过得还好吗?”   梁恪带着他逛了逛整个庄园,和齐家不太一样,这里的建筑风格像是更加古典一些,似乎有些日子了,岁月的痕迹在很多地方体现。   梁恪引着他慢慢走,每到一个阶梯都会耐心提醒,感觉齐新竹会有兴趣的东西也会挑着讲讲。   在他们走到一处高塔边,高塔造型有些古朴,但似乎坏了,砖壁间的裂缝清晰可见,梁恪突然说:“还不错,只是有时候会很想齐先生,所以我会登上这座塔,朝齐家的方向看看。”即使离开那么多天,但每次他思想放空的时候,总是会想,现在他应该在干什么呢?   还没等齐新竹回话,他又笑着说:“他们对我都不错,但也不及齐先生待我万分之一好。”   于是齐新竹感觉有一道微风吹过,似有若无地将他包裹在里面,就像眼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他的声音清淡极了,但其中的笃定又让他无法去忽视。   齐新竹一直在逃避,而他一直很坚定,可又似乎不求什么。   午后清凉的风拂过他们额前的碎发,让金色的池水泛起涟漪,如同他的心跳,乱了节奏。   齐新竹喉结滚动了一下,对着梁恪欲言又止,梁恪看见他想说什么但又不忍开口的样子。   并不太在乎似的笑了笑,只是转头指着刚刚那一处水塔高台,说:“这座高台还是上世纪的产物,只不过现在荒废太久,本来可以修缮之后再用,但他不愿意,总觉得修缮之后就不在能彰显这座庄园的地位,不再能昭示他的高贵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21   齐新竹默默听着,他似乎有些懂威廉的想法,只要是曾经辉煌过的贵族始终不愿意把自己与平民为伍,非要用什么召示写不同出来,可现在确实是普罗大众的世界。   况且,他们曾经做过的那些龌龊之事,没有一件值得让人原谅。   齐新竹幽幽地跟在他后面,一起穿过紫藤花架,一起越过装饰典雅的回廊。   偶尔会有佣人看见他们,在行礼的时候倒也是恭恭敬敬,没有半点轻视梁恪的意思。   齐新竹略微放心了些,他问:“你……父亲呢?”他不知道现在的梁恪对于威廉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态。   齐恪听罢,指着越过那片金色池塘的小楼,没什么表情地说:“父亲身体不好,我就将他们俩一起迁到那里了,正好我的母亲也可以照顾他。”   他淡淡说完,突然抬眼看向齐新竹,神色自若地问:“是不是很好?”   那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起于一场露水情缘,几乎也只有那一点和平的时光,在后面就是无休无尽的纠缠,两个人心中一个是强烈的烦躁,一个是刻骨的恨意。   现在把两个人放在一起,都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怎么可能对呢?   齐新竹收回思绪,点点头,却说:“嗯。”   梁恪突然眯起眼睛笑,那笑容比午后阳光还灿烂几分,他似乎被这句话大大的取悦到。   恰逢他们要过一个险陡的石台,他想要伸出手去牵齐新竹,因为脚下是急湍的透明水流,上面铺了几块石板,并不太高,摔下去倒是不会有什么大事,只是肯定会把衣服全部弄湿。   齐新竹看见他伸出的手,白皙修长,干燥温暖,大方坦然,他知道梁恪喜欢他,但每一个动作中都不会让他感受到了逼迫,他想了想,却没搭上梁恪的手,自己径直跳上石台,三两步越了过去。   梁恪站在溪流这边,看着齐新竹放弃他的手,却也没有失望,只是收回手,也跟着越了过去。   齐新竹在威廉古堡一直待到夜幕将至,直到已经吃了晚饭之后,他实在没有任何借口再待在这里,他感到自己的不舍,但他不能继续待下去,否则别人会说梁恪的闲话。   他招了招手,雪糕却像是毫无反应一般,等他强硬地把雪糕从梁恪手臂上拽下来时,他看见他这件造价不菲的衣服已经完全宣告报废。   齐新竹想给他道个别,毕竟以后再见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还未开口,梁恪却猝不及防地抱住他,他的怀抱很温暖温暖,似乎藏下了一整个春天,就如同他的人给他的感觉。   梁恪靠在他的耳边,似乎有些疲倦,他低声说:“齐先生,就一会,好吗?”   这是他一整天唯一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语气,似乎极累,似乎一定要靠着什么才能找回面对其他的力气。   齐新竹像是被点了穴一样不动了,他做过决定,他很清醒,他知道最好的选择是什么。   既然选择了放梁恪自由,既然知道他只是年少无知产生的无端情愫,他就应该把握好尺度,他就应该现在立刻推开他。   可是他抬起来的手犹豫许久也没有推开他,只是抱住他宽厚的背,他这时才发现,原来梁恪已经长得如此高,如此强壮了。   梁恪没有抱太久,就放开了他,他眼中含着许多他读不懂的东西,却从来不会让齐新竹为难,他语调平静而缓慢:“齐先生以后是不是不会再来看我了。”   齐新竹嘴唇嗫嚅了一下,他不太能适应这样期待的眼神,他突然发现这个时候的梁恪和雪糕有些相似。   他说:“我来太多次不好,他们会对你有意见。”他的声音很轻,但能让人听清。   其实齐新竹是一个很少因为什么为难的人。   梁恪听到这句话,眼睛突然亮了,好像独行沙漠的旅人找到了绿洲,他以为齐新竹不愿见他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却没想到只是这件事。   他盯着眼前这个他确定深爱的人,说:“齐先生,不需要为我考虑这么多,更不需要在意我是不是为难,我就希望,你要求我多一点再多一点。”   ——   走出威廉古堡许久许久,齐新竹重新摸了摸自己脸颊上的温度。   很好,虽然相比刚才消散了一些,但还是滚烫的。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这样一个小毛孩说的脸红了,也不确定他刚出来的样子是否镇定自若。   系统:“需要回放吗?”   齐新竹:……倒是不用。   即使梁恪这么说了,但齐新竹还是矜持了三天没有过去,在他心里,次数太勤勉反倒显得他急不可耐了。   现在雪糕和他亲近很多,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太粘他,只是一只猫整天在家里四处逃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   不过这几天倒是有个好消息,之前亚迪拉被他接到了这边,最近他说愿意重新开始读书,齐新竹答应支付他读到大学的学费,在他心里,无论是谁总是需要读一些书的。   他不知辗转几日来到齐家,但到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早已破败不堪,脸上也沾满了灰尘。   齐新竹彼时正在研究他的客厅布局,亚迪拉站在宽阔的大理石地板上,一边是华贵的壁龛,脚下是柔软的地毯,即使早就有过心理准备,但他还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齐新竹见他过来,眸色亮了一下,松开雪糕,那小家伙也丝毫不恋旧情,一溜烟地跳了下去,眨眼间,就不见猫影子了。   齐新竹见到他,表情是发自内心的欣喜,在他心里,这样年纪的孩子就是应该要读书的,他能答应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他知道他不可能帮助所有人这样的人,但他希望尽他所能,能何况是亚迪拉这样聪明又懂事的孩子。   他让佣人给他换了一件衣服,洗干净脸之后他显得很干净了,指了指二楼,说:“以后你先住在这边吧,除了那两个房间,你都可以随便选。”   齐新竹指了指自己和梁恪的房间,即使梁恪暂时不在,他当然也不可能让人动他的房间,连让人打扫的频率都低得很。   亚迪拉指了指最里面的一个最小的屋子,有点不好意思,他们的世界从来都是等价交换,很少接受这样毫无代价的善意。   齐新竹大约懂了他的想法,微微低头对着他说话,神情温和,“别有压力,毕竟我供你读书,毕业之后十年之内都是要为我做事的。”他微微一笑,轻声道:“说起来,还是我赚的。”   亚迪拉丝毫没有被占了便宜的自觉,只是放下心来一些,即使是很以后的事情,但自己总算是有回报的东西了。   他信誓旦旦地说:“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齐先生的。”   齐新竹看见他的样子,他突然想摸摸他的头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伸出手。   但下一刻,他就后悔了。   因为他听到了一道清冽熟悉的声音,是他永远不可能忘记的。   齐新竹恍然抬头,梁恪背光站在门口,表情莫名,但他能看见他拉得平直的嘴角,大约……是不太高兴的。   而自己的手还放在亚迪拉的头发之上,不知怎么,他心里突然生出来一点慌张和无措,似是被丈夫抓到奸情的妻子。   梁恪停顿了一两秒,然后状似平静地自己把眼光从齐先生和那个人的身上移开,他迈步走进来。   亚迪拉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疑惑地小声问:“这是……”他的眼神求助地看向他,毕竟他在这个地方,只认识齐新竹,虽然之前匆匆见过一面,但他并不知道如何称呼。   梁恪的眼神更加暗了暗,他看见了那个孩子的手指勾了勾齐新竹的衣摆,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十分阴暗的想法。   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强的占有欲,他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强迫齐先生,不能让齐先生感受到压力,他告诉自己,不能得到月亮才是正常的,只要他永远待在自己的月亮旁边。   他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宽宏大量,可是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脆弱不堪。   他把带来的东西放到桌子上,那是他前几天费了很大气力收集起来的一种银毫茶叶,他知道齐先生喜欢。   齐新竹也觉得有些尴尬,三个人都不说话,也不知说什么,空气似乎凝滞了一般,梁恪像是没有关注这边,可只有齐新竹知道,这不可能。   亚迪拉问的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说是他们家以前的管家?也太生硬了,可是他前些天说把梁恪当成自己的弟弟,他又马上否认了。   那他该说什么呢?   他很少经历过如此尴尬的情况,这个世界遇到的进退两难,简直比第一个世界多了不知几何。   梁恪走到他的身前,高大的身体投下一片昏暗的影子。   然后齐新竹听见梁恪对亚迪拉平静漠然地说:“哦,我是他的追求者。” 第47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22   齐新竹听到某种东西在自己心中炸裂的声音,并不太尖厉,反而有一种厚重沉闷感,一下一下,声声不绝。   齐新竹突然抬眼看梁恪,亚迪拉惊讶的眼神也在他们之中梭巡,居然……是这样吗?   怪不得这个衣着考究,面容俊美的男人一进来就对自己不太友善的样子。   他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他偷偷打量了一下,他并不知道梁恪就是齐新竹之前提的那个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那些纠葛,只是看梁恪的通身气度,也觉得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的上齐先生。   齐新竹明显感到自己的脸又有些红了,他从来没觉着自己是个如此容易害羞的人。   他想拍拍亚迪拉的肩膀,让他先上去看看自己的房间,但最后想来想还是收回了手,让佣人引着他去了。   偌大的客厅里面,齐新竹和梁恪相视而立,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梁恪看见亚迪拉上去,心情似乎好了一些,神色恢复平常,把东西放下之后,问他:“齐先生是要改客厅布局?”他看到客厅很多东西都混乱了,桌子上还散落着齐新竹手绘的一些图纸。   齐新竹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然后回答了一句是。   梁恪视线收回,突然叹气一声,道:“我才走了这么些天,变化就那么大了。”   齐新竹突然觉得又是一个送命题,他呵呵笑了两声,“哪里大了,只是有些角落怕雪糕进去了,总是不出来。”   既然是为了那个小家伙,他倒也不至于和一只猫崽子比较什么,梁恪终于点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既然齐先生忙,那我就先走了。”他微微笑了一下,平和如初,转身离开。   齐新竹本想挽留一下,但又不知说什么,齐新竹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远去,略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齐新竹突然想到一件事,问:“现在梁恪对我的信任度是多少?”   系统也早就想和他说这个问题,不知道在多久以前就达到了九十八的高度,但后面两分却迟迟上不去。   齐新竹以往把所有人都简单的当做任务对象,所以一切事情都很单纯,反而是现在,明明成功就在眼前,他却觉得心里一团乱麻。   他想到刚刚梁恪说的那句话,心情更加复杂了,他表现得都这么明显了,为什么他还是没有放弃?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或者是为了表达那天自己说的那句话。   梁恪仿佛真的在追求他,不再有任何遮掩,齐新竹从那之后的每一天都会收到一束来自威廉城堡的玫瑰。   有时候是一朵,有时候是一车,但雷打不变的是里面夹的卡片。   无一例外,都是梁恪的字迹,清俊凌冽,就如同今天写着:“你最可爱,我说时来不及细想,但想过之后,还是这样说。”   齐新竹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一卡车玫瑰,有佣人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处理。   齐新竹扫视了一圈往这边偷瞟的人,手指把卡片折起来,扔进那车玫瑰里,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说:“给大家分了。”   有人表示疑惑,并不懂他的意思。   齐新竹烦躁地解释:“不管你们是拿来喝茶还是泡脚。”他甩手进去,不想再看。   齐新竹戳了戳系统,难得恳切地问:“你能给我一些什么建议吗?”   还没等它回答。齐新竹就打断它,说:“算了,我觉得你应该没有这样被人追求的体验。”   系统:“……你想让我给你什么建议?”它停顿了一下,它也看不懂齐新竹到底是怎么想的。   齐新竹站在二楼遥遥看着佣人们派发那车玫瑰,众人熙熙攘攘,淹没在一片浓重的红色中,突然又产生了点后悔来,但脚下又似乎生了根。   第二天,他又收到了一小束玫瑰,和昨天一样红一样艳,上面的卡片写着:【敬献我最爱的齐先生。】   齐新竹拿着那束花,收了收手指,有人揣测他的意思,毕竟昨天齐先生似乎狠狠生了一次气。   有人问:“齐先生,这一把需要我们也帮您处理了吗?”   齐新竹眼神突然像刀子一样划过他,然后拿着那束玫瑰上楼,走的漫不经心,走的随意至极,似乎从始至终没有把它放在眼里。   他轻描淡写,倨傲至极地说:“我今天正好缺个泡脚的东西。” 第48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23   他说得很轻松,但齐新竹心里仿佛堵了一口气,一股无名的怒火在腹中燃烧。   齐新竹满脸寒意让他停下,他几乎都能看见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但他的脸上永远风轻云淡。   齐新竹冷着脸快步走过去把他扶住,压抑着情绪低声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梁恪顿了顿,眼中藏着隐约笑意,似是很开心,他的手扶着齐新竹伸出来的,稍稍给了一点力到他身上,说:“我怕你伤心。”   齐新竹让他靠在自己身上,那一刻,两个人像两只交颈鸳鸯。   齐新竹心中酸涩,但也不知说什么,胸口之中心疼和愤懑交织,他想质问却又说不出口。   直到威廉听到消息走出来,看见他们俩抱在一起,冷笑了一声,语气莫名说:“我的好儿子……对你倒是一心一意,连荣华富贵都能舍弃。”   梁恪背对着他,他靠在齐新竹的怀抱里,温暖干净的气息让他感觉安心极了,对啊,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怀里这个人是最干净的。   他根本不想理会威廉,反而是齐新竹生气极了,但他不想动怒,他压着声音说:“你又在这装什么好人,他在外面快要冻死饿死的时候,也没见你这好爸爸出来,现在不过是看他有用便舍不得了?”   齐新竹冷漠勾唇,看到齐家的佣人来了,他把轻轻拍了拍梁恪的背。   让人把他扶进车里,梁恪看到他和威廉又说了一句什么才进车。   他被迫趴在座椅上,车子开得平稳至极,后面几乎已经有人鸣笛投诉。   梁恪握住他的手,齐新竹没有挣扎,他说:“齐先生,别生气,我都不生气。”   他笑一笑,像是为了宽慰他,但齐新竹显得更生气了,却发现他从始至终拿这个人无可奈何。   他只能拧眉生闷气,梁恪却觉得这时候的齐新竹像个孩子一样。   受伤的明明是他,反而是他劝齐齐新竹来了。“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当的。”   齐新竹缓了缓,尽量放平情绪,将语调变得平缓一些,他说:“你当初答应他的事是不是回家接替那个烂摊子?”否则一切不会这么巧。   梁恪趴在下面,笑得没心没肺,齐先生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齐新竹看见他还在笑,表情愈加冷漠,眼神冰冷地扫过去。   梁恪不再开玩笑,神色缓了缓,开口说,“当初他自知活不了多久了,而他的那些血统纯正的儿子们没有一个可堪大用,这就盯上了我,虽然对于他而言,我不是最完美的那个选项,但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选择,至少我身上还留着威廉家族一半的血液。”   齐新竹看他的样子,有些心疼,虽然从始至终梁恪没有表现出一点伤心,可是被自己的血亲这样对待,肯定会伤心的吧。   “别伤心,你不待在那也好,等我死了齐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齐新竹许诺他。   梁恪听到他的话,不太喜欢地皱了皱眉头,哪有人天天把‘死’挂在嘴边的呢?   他反握他的手,不太赞同地摇摇头说:“我的齐先生是最应该长命百岁的人。”   齐新竹听到这句话默了默,不知是什么情绪宛如退潮时的潮水不轻不重地拍着他的心,他太清楚了,自己不会死,却也绝对不可能长命百岁。   齐新竹把梁恪又接了回来,即使梁恪并不能动身,但宅子里终于热闹了一些。   并不是齐新竹的错觉,雪糕喜欢梁恪极了,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可就是那么容易的获得了它的心。   偶尔齐新竹看见它那么粘着梁恪,也会有些酸溜溜,可是梁恪只要见到他,就会直接把雪糕赶走,仿佛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他一个人。   齐新竹给他端了一杯温水,另外一个小盒子里装的是他今天要吃的药,足足有十来颗之多,除此之外,齐新竹每天都会给他准备药膳补身体。   看诊的医生说了,唯有食补才能从根源上慢慢将之恢复。   梁恪接过熟悉的药罐子,其实现在他正常行走已经没有问题了,背上的伤口也已经慢慢结痂,但齐新竹并不让他多动。   褐色的罐子里飘散的是熟悉又陌生的气味,他略微闻了闻,说:“让我猜猜今天里面是什么。”他细细挑弄了一下,里面是颜色特殊的粥水,味道并不算太好,“要是我没猜错,有黄芪白芷,应该还有些党参。”   齐新竹给他递过去水杯,温声说:“要是不好吃,我去给你拿点蜜枣。”   中药熬成的粥做的再好,应该也不可能多好吃。   梁恪笑了下,行云流水地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喝着,“齐先生给的东西,毒药我也喝。”他说话的语调很轻。   似乎因为逗弄了一下他显得很得意,他又看见梁恪笑的像个大少年一样,终于有了些和他年龄相符的特质。   齐新竹问:“你还想继续读书吗?”最近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但他还是想问一下梁恪心中倒底是怎么想的。   梁恪顿了下手中的勺子,越过齐新竹的脸,后面就是他摆在桌子上的他们俩的合照,他确定过,在他走之后,他的房间丝毫未变。   梁恪笑,说。“不读了,还是直接工作吧,刚好可以帮齐先生一些忙。”   齐新竹倒是觉得有些羞愧,至始至终,他对于生意,他其实很少操心。   他明白梁恪的意思,对于他而言,什么都不重要,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齐新竹深深看了他一眼,把碗递给他,站起来,吩咐说:“你吃完喊人来帮你收拾,我先出去了。”   梁恪躺在床上,乖乖巧巧地点点头,额头前的碎发垂下来,一点也不像那个在商场杀伐果断,搅动风云的人。   齐新竹提腿出去,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他又看见梁恪放在桌子上的那张照片,他很早就看见了,梁恪在走之前毫不忌讳地放在桌子上,目的也显而易见。   他看着梁恪坐在床上带着点温和的笑意,也微微笑了一下,帮他关上了门。   然后他并没有去那些他平时去的地方,反而一个人拿着钥匙慢慢踱去了高楼的储藏室。   ——   不知是不是年轻的缘故,梁恪背上的伤口以很快的速度慢慢愈合,再养了三两天之后,齐新竹看到他的背后已经是一整块结痂的伤口了,边缘处已经长出来粉色的新肉,只是看着有些脆弱。   梁恪就乖乖坐着等他检查完,齐新竹把他的衣服放下。   梁恪背着他牵动嘴角,似乎齐先生比他还要更在乎自己的伤口,不过—他喜欢这种感觉。   齐新竹伸出手,想要牵他,毕竟最近他还需要拐杖出行。   他问:“今天太阳正好,我扶你到外面走走吧。医生说了,你这伤也需要晒点太阳。”   梁恪其实早已经能自己走路,但还是没说什么地把手放在齐新竹手上,两个人肩膀靠在一起。   齐新竹说得没错,外面阳光确实正好,不弱不烈,像太阳神挥洒恩泽般纷纷扬扬的撒下来,然后轻盈的降落在世界万物。   古典的建筑仿佛焕然一新,在泛着金光的熙熙攘攘的植物中显得和谐又生动。   齐新竹扶着他在花园里慢慢逛,他不敢走很远的地方,只在相对平坦的路上一圈一圈绕着。   梁恪也没说什么,任凭他被带到哪里就是哪里。   没过多久,花园里突然出现一道年轻爽朗的声音,他拿着一张纸哗啦啦地跑过来。   看见他们的样子,突然僵硬地愣了一下,他还记得这个人之前说,他是齐先生的追求者,可是他们现在一起揽在一起晒太阳。   梁恪见到他眸色也暗了暗,但也只是那一瞬,转瞬之间,他又换成刚刚的平淡笑容,什么也不说地倚靠在齐新竹身上。   也向亚迪拉投过去问询的淡淡目光。   齐新竹问:“怎么了?”   亚迪拉顿了顿,反应过来,只和齐新竹打了个招呼,兴奋地说:“我今天的课堂小测拿了A+”   亚迪拉说得兴奋极了,齐新竹也被他感染,他知道,亚迪拉是聪明的,只是之前的辍学,底子拉下了太多,他没想到他自己能这么快跟上班级里的进度。   他笑了笑,鼓励地说:“很不错,你的进步非常大。”   亚迪拉听见高兴极了,他得到了齐先生的表扬。   “那我先回去温习功课了。”   齐新竹点点头,看着他活力四射的背影,少年人就是这样,仿佛只要认定,不怕前路多么艰险。   齐新竹笑了笑,突然说:“他其实和你以前有点像。”   梁恪愣了一下,神情没变,但语气明显冷淡不少,“哦,是吗?”   齐新竹没察觉他的意思,继续说:“都很聪明。”   梁恪发了一个单音节词,像是赌了气一样自己捡起一根拐杖往屋子里走,但看他神色,又没有半点异常。   齐新竹愣了一下,捡起那些复健用的东西跟上去,他似乎说错话了,但他脸上却浮现笑意。 第49章财阀大人的小狼狗24   梁恪对齐新竹生不来气,他们两人都知道,所以当齐新竹唤人过来请他的时候,他正坐在画室里拿着画笔静心。   进来的佣人看见画板上熟悉的人物,匆匆瞥了一眼,也不敢多说什么,只低着头重复齐新竹的话。   梁恪听闻齐新竹请他去湖边赏景时,只觉得他是无聊了想找个人说话,没多想就收好画笔,顺便把未完成的油画仔细遮住,顺便还去厨房取了一碟子刚做好的玫瑰酥和自制的香茶提过去。   但如果他能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的话,他一定不会选择提着这两样东西过去,大约还是会去换一件正式的衣裳。   在走上湖边小道的路上,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一路上安静得过分,虽然齐先生喜静,休息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但也不至于一路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很久之前在湖边种的花一直有人精心打理着,一年一年生的极好,一晃而过已经这么多年了。   梁恪漫无边际地想着,脚下却一步未停,直到走到那碧色湖泊最角落,那里摆放着一处小小的凉亭,齐新竹极其喜欢在这里赏景喝茶。   齐新竹见他到了,还是稳稳坐着,没说什么,梁恪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小心摆在他的面前。   齐新竹却没接他递给自己的茶,说:“最近没有花了。”   可惜声音很轻,梁恪居然没有听清,齐新竹没在意,他的目的本也不是这个,他眼中蓄着笑说:“我送你一样东西吧。”   梁恪在他身边坐下,挑眉一下,却温柔拒绝:“齐先生,我什么都不缺。”   齐新竹撇撇嘴,这个东西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他没在意梁恪的话,只从桌子上一个典雅精致的小箱子中取出来一个扁的长方体小盒子,它整个是绿色丝绒的材质,没有任何别的装饰,却无端展示这它的高贵典雅。   约摸是某种装饰物?梁恪心里想,可齐先生为什么要送他这东西呢?不过无论是什么,他总是高兴的。   齐新竹没说话,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打开那个墨绿色的盒子,卡扣的设计让人很容易将它打开。   璀璨的光线从中折射出来,在室外的阳光之下熠熠生辉,那是一颗巨大的宝石,没有做成任何装饰品,那只是一颗完整的翅膀形状的宝石。   梁恪的心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他当然知道它是什么,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这是给我的?”   齐新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他对这些本就毫不在意,但总归是要送一件和他相称的东西。   不知怎的,也许是人生第一次求爱,他居然也有些激动,心脏十分不规则地跳动着,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看着他缓缓说:“其实我不是特别知道它的价值,但是所有人都在争抢它,所以我把它送给你。”   齐新竹说得很平静,但只有他知道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他想,他终于坠入爱河了。   有这样喜欢自己的人,为什么不谈一次恋爱呢?即使他并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但不能否认的是,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梁恪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他很少有这样手足无措的时候了,他没有看那颗宝石,而是注视着面前这个人,一眼万年,仿佛要把这个人的线条刻入自己脑海里去。   齐新竹勾了一下唇角,他说:“但是我的礼物是要收回礼的。”   梁恪的声音都干涩极了,眼睛贪恋地盯着他,他想也不想地跟着回答,“好。”   齐新竹突然笑了,他喜欢看见梁恪比自己更紧张,“我还没有说是什么呢,你就回答了?”   梁恪声音有些低沉,很认真地说:“齐先生要什么,我都不会拒绝。”   齐新竹想了想,确实也是这样,但是他总觉得白白捡了一个对象,似乎有些不太好。   他说:“那我把宝石送你,你把自己给我。”   梁恪不知道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是什么,蝉鸣?鸟叫?或者是某种乐器的声音?   他只知道对于他而言,是齐新竹说出口的这句话。   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这才发现齐新竹今天似乎打扮了一下,头上甚至抹了发胶,露出额头,似乎是想显得稳重一些,但在他眼里,齐先生永远都是那个最可爱的人。   齐新竹向他伸出手,微微鞠了一个绅士至极的躬,他轻声说:“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亲爱的。”   梁恪想,这还需要回答吗?他如梦似幻般地把手放在他掌心,也没注意自己跳的是女步。   他觉得仿佛自己在做梦,很多东西都不太真切,他低声问:“这是真的吗?”   齐新竹靠近他的脖子,语气有些痞气,“真的啊,现在你是这个家堂堂正正的男主人了。”   作者有话说:   挺想那啥;但我又不会。 第50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1   上个世界让他一直卡bug卡了几年,但最终还是很快达到了信任度他被强制拽出了那个世界,但他也并不后悔和梁恪最后相处的那些年。   最后他让系统尽量给他找了个温和一点的死法,让他们都能有所准备,只是最后,他躺在床上,看着梁恪的脸,他第一次生出了想要永远留在那陪着他的想法。   那么好的人,又要一个人了。   齐新竹是被一声极其尖厉的声音唤醒的,还没有等他弄清楚状况,他就已经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穿着华服的太监,站在堂下,用尖厉的声音恭恭敬敬地念着圣旨上的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纵星国师,贵而能简,坚刚不能夺其志,巨惑不能动其心,深得朕爱,今册封为正一品护国公,钦此。】   齐新竹低眉跪在地上,听着宣旨太监的声音拉长又收回,在混乱的大脑中慢慢梳理这个世界的任务线。   这也是一个架空的世界,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是一个古代世界,名为大辰朝,因继承前人的丰功伟业,除了边疆一些弹丸小国,现下大辰朝基本已经统一了整块大陆。   皇族也就是赵姓一家,几百年来,食天下好物,受八方来贺,但封建王朝从鼎盛走向衰败似乎是最常见的现象。   现在的大辰朝,和最繁华之期不同,现在的皇帝整日沉迷长生不老之术,不务正业,以至于底下人干活偷工减料,结党营私已是常事。   他不知道,现在繁华盛大的帝国之下,处处藏污纳垢,且太子和秦王的斗争也早已进入白热化。   也只有如今的皇帝看不出来,又或许是看出来了,只是放任他们争个头破血流。   而他只坐收渔翁之利,整天求神问道,以至于天下间,打着通灵名义的方士不知几何。   可是不巧,其中翘楚,也就是最受皇帝赵祁待见的那个卜星师,就是他。   现在众人尊称纵星国师,因为传说他不仅仅可以占卜星象,甚至可以操控星宿,以此得名,当然,也就在刚刚,他已经被封为正一品护国公了。   齐新竹敛了敛心神,双手伸出接住那黄色玉轴。   同时朗声道:“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刚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出奇的阴柔,不仔细听,真像个女人一样。   等到人走了,他赶快去检查了一下脐下三寸之处,还好还好,东西都在,也许只是声带的问题。   系统看见他的动作,说:“你是国师,又不是太监,怎么可能不在呢。”   齐新竹缓了一口气,满意了,终于把身上繁复的蟒袍放下,语气沉闷,“那可不一定,总归都是伺候皇帝的。”   要是他没记错,他刚刚是被封了一品护国公,掌千户,食百禄,岁俸银一万两,?米一万斛,纵观朝野也没有几个人的待遇敢与之比肩,而这样的待遇,仅仅是给一个神神道道的方士。   只是在此之前,他居然都穿着蟒袍,众所周知,蟒也就是四爪的龙,地位仅次于皇帝,能穿的也只有太子一人,现在居然在他身上好好穿着,还是紫红如此鲜艳的颜色,可见这位纵星国师的地位多么不凡。   他屏退下人,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国师府邸,装修不可谓不华贵,处处摆放皆是精品。   不过,他注意到自己房间一个硕大的观星器,通体由黄铜打造,固定在他的房间中央,致使他的房间像某种祭祀的楼台。   他登上去朝里面看了看,倒是吃了一惊,那东西有点类似于现代的观星镜,虽然体积庞大,但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它的精准度居然丝毫不差于现代技术。   齐新竹看完缓缓把东西合上,整个房间都铺着厚厚的地毯,所有东西不染尘埃,即使光着脚踩在地上,也不会觉得冰凉,而且据说不仅如此,这样大的一块地毯,纵星国师奢靡到需要每天更换。   齐新竹打量了一圈,随意看了下就是价值万金的东西,想到圣旨上那句话,贵而能简,还真是讽刺,不过,就怕那皇帝昏庸到真的是这么想。   不过看眼下这些东西,至少能确定一点,这国师纵星之名应该只是个噱头,否则,又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功夫日日再此处观星呢?直接自己操控不就行了吗?   如若真的如此,那还就真的是神人了。   不过他又是怎么死的呢?虽说他带着皇帝荒淫无度,荒废朝政,但似乎也没有人敢动他,屋子里也并没有被人刺杀的痕迹,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只发现卧房密室里的那个蒲团至上有一些咳出来的血迹。   但似乎只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因为且不说那地方机关重重,旁人极难进去,更重要的是,密室里也没有打斗挣扎过的痕迹。   就算是专业的杀手,也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因为很快,夜幕刚刚临近,大辰国的太子殿下赵明骞就登门造访了,相比于齐新竹,他的穿着甚至更朴素一些,只是一身深蓝的织金锦绣华服。   他看见齐新竹的穿着,也没有过多诧异,似乎他身着蟒袍才是正常的,反倒是对着他一处嘘寒问暖,上下打量。   齐新竹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然后把人迎进门内,让人沏了上好的雨后龙井招待。   赵明骞摆了摆手,大咧咧地将人遣散,只留下一两个心腹在身边伺候。   他语气有些不确定,说:“您今天身体还好吗?”这句话并不适用于大多数对白的开场。   齐新竹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他知道答案送上门来了,就是这个所有表情几乎都写在脸上的太子。   他皱着眉,捂住胸口干咳了两声,一边自己观察他的表情,犹豫着说:“虽说比之前好了一些,但如今还是感觉身体每况愈下。”   赵明骞看到他一脸病态的样子,居然感觉这才正常。   他顿了顿,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表示十分惋惜,然后眼睛突然一亮,说:“可是如果我没记错,国师熬过二十岁生辰了?”   二十岁生辰?熬过去了?什么意思。   齐新竹不动声色的应和,模棱两可地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   赵明骞突然一拍桌子跳起来,神色十分激动,说:“怎么不算,虽说国师大人现在身体还是不好,但要知道以往的国师,再惊才绝艳的人都熬不过二十岁那道坎的。”   齐新竹心中震惊,原来原主是这么死的吗?所有干这一行的人都活不过二十岁,倒真算得上是个高危职业,怪不得待遇这么好。   齐新竹眉目间满是忧愁,幽幽叹道:“虽说过了二十一道坎,但看就我这身体,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赵明骞突然不说话了,干巴巴的安慰了几句,国师短命,这是大辰黄口小儿都知道的事,但凡为国师必定是惊才绝艳之辈,能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他们需要这样的人,为此有些牺牲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皇族为了表示对国师们,给他们前所未有尊崇,地位,因为他们知道即使权重,也是国师这一职位权重,但并不是某个人,所以不可能对政权产生任何影响。   可是现在齐新竹却奇异地打破了这个流传百年的规矩,也不知道会改变多少,在掌权人的心中,又会怎么想。   齐新竹从太子那里探听到了一些基础但关键的东西,再聊下去,他也没什么作用了,齐新竹有意无意地开始结束话题。   太子最后才引明来意,是因为今年的科举考试,想让他住持承办,希望齐新竹能帮他美言几句。   看样子,原主和这位太子殿下也算是交情不错,否则他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但齐新竹又不傻,怎么可能用自己的安全帮他的忙,但也不可能直接回绝,他假意应承让下来,又言明这件事自己能帮上的少之又少,但一定尽力。   那太子倒是单纯得很,甚至想要握住他的手以示感激,单被齐新竹躲过了。   等他恭恭敬敬地把人送出去时,他才总算松了口气,他早已经让人把床铺上一应用具都更新了一番,现下他坐在床上,慢慢梳理整个世界线。   作者有话说:   过多私设,不要深究。   PS:纵星这个词儿似乎是以前在郭敬明老师的幻城里面看见的,借用一下下。 第51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2   他昨日受封,今天必须前去面圣,走在砖红瓦绿的高墙之内,天空被分割成了一块一块的方形。   他坐在铺着软榻的轿撵之上,恍若无人地在长街上走过,轿子上系着的铃铛时刻叮当作响,不管遇见了谁,都需得给他让路。   他今日倒是没有穿的那么扎眼,反而是换上了一套白色长袍,只有布料上的精细的暗纹在阳光下熠熠生光,他腰间系了一块双鱼玉配,除此之外,再没有旁的什么饰物。   倒是很符合他占星卜术之名,看起来仙风道骨,其实暗自奢华。   齐新竹站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外,所有人都只是这作机器的一颗钉子,其实他也不例外,有人站在金字塔尖,就有人承受着压力。他也明白自己这些尊崇不过是浮华虚名,他不能掉以轻心。   皇帝见到他的时候显得非常高兴,居然独自起身从高台之上走了下来。   齐新竹不敢怠慢,掩下神情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赵崇牵起他的手,满是横肉的脸上光是笑出的褶子,齐新竹很想把手抽开。   “爱卿你可终于来了,你快来帮朕看看,为什么我最近觉得我的帝王星暗淡了许多。”   齐新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略带疑惑地走近皇帝那座观天镜。   “也许是皇上忽视了,帝王星即紫薇星,主掌造化枢机,掌育万物,是为最珍贵之星,太微垣,天市恒陪设两旁,所以紫薇星也就是那边最亮的一颗。”他指了指一颗明亮的星星。   赵崇像是听得似懂非懂,但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点点头,对他倒是大加赞赏,“爱卿果然厉害,看来还是我修炼不到家啊。”他又重重叹了口气,说:“或许这东西确实需要天赋,我日日在这研究,倒不如爱卿看一眼给我的点拨来得透彻。”然后他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瞥向齐新竹。   齐新竹不卑不亢地笑了下,行了个礼,“术业有专攻,陛下把偌大天下治理得如此好,当然比微臣这点微末之术要成功得不知几何。”他又把话挡回去。   赵崇被他夸得似乎高兴了一点,神色比刚才好了不少,捏着自己稀疏细长的胡子微妙感叹说:“不过,爱卿倒是幸运得很,这几百年来,唯有你一人成功过了二十岁生日之期啊。”   大辰朝国师二十周岁必死,几乎是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所以衍生而来他可以得到如此多的富贵尊崇,况且他并不直接隶属于皇帝,而是更多收到百姓的供奉,国师府和皇家维持着一种很微妙的关系。齐新竹知道自己必须给出一个解释。   齐新竹诚惶诚恐地低下头,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先言明自己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来解释这个事,他先啰嗦了几句自己是受了皇恩浩荡,或许多得了一点上天眷顾之类的废话。   然后掏出帕子掩面干咳了几声,不过再看那帕子时上面居然真的浸满了暗红的血。   皇帝眼神微妙,绿豆般的眼睛斜睨着他,声音低沉问:“怎么爱卿身体还是不好吗?”   齐新竹拱了拱手,说:“其实除了皇上的恩泽庇佑,臣能侥幸挺过,确实有另外一个原因。”   皇帝神情露出些许疑惑,声音拉到很长:“哦,说来听听。”   齐新竹道:“也是因得家师的荫蔽,臣有幸结识了北漠一位避世神医,他为我诊过脉,但以他的功夫居然也不能完全治理好我们这一脉体虚体亏的毛病,只是师傅对他有恩,倾其所有,为臣调配了一种药丸,服用后也许能再保臣活最多十年,但,这也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在多的,那老人家也是回天乏术。”齐新竹说完又断断续续地咳了几声,清雅的眉毛皱起来,有种脆弱的美感。   皇帝听完恍然大悟,看着他现在一身伤病的样子,心中的疑虑稍微放下一点,这个样子,也确实不可能做什么,况且,齐新竹身边多的是他的探子,现在看来,似乎真的并无异样。   国师在大辰朝的地位尊崇实在太过,所有百姓也对这脉庇佑国家却又早死的人多存感激可惜之心,对于皇家而言,若是他们每个都早夭倒是还好,但如果某一个人能活得太久,那他必不能如此放任,否则,皇帝如何治理这个国家?   不过,若是齐新竹只能再活个十年,他就这么养着倒也无妨,他赫赫大国还怕养不起一个闲人?   齐新竹走出大殿门的时候还有些心惊肉跳,毕竟这个世界存在真正的集权者,他拥有轻易决定人生死的能力,而他对于皇帝,并没有太多的筹码。   后来赵崇和他又谈论了一些星象的事情,还提了一嘴关于选举的想法,有意无意地问他如何看待太子和秦王两人。   齐新竹略微揣摩了一下他的意思,倒是无功无过地将两个人的优劣都说了一番,并没有刻意偏帮哪个人。   赵崇听完之后,略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齐新竹只保持恭恭敬敬的表情。   看样子,太子昨日来他府上的事情早就已经暴露了,也是,皇帝再不闻世事,他也是天下之主,他们身边多的是皇帝的眼线。   齐新竹回去的时候没有坐轿子,只是慢慢逛了逛皇宫,走在朱砖绿瓦之间,即使所到之处一尘不染,也总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他是外臣,不能进后宫,只得在少许地方逗留一会。   他走了很久,来到一座非常破旧的宫殿前面,望着一段断壁残垣,上面甚至还结着蛛网,很难想象,这样恢宏的皇宫之中居然有这样破旧不堪的地方。   荒草杂木成堆,暗色的墙壁上全是蛛网一般的细缝,整座宫殿仿佛被一层灰色的布盖住,从大殿门口即将掉落的牌匾之上隐约可以看见几个字,【朝阳殿】。   这是除了皇帝皇后住的大殿之外的九殿之一,按理来说,即使没有人住,也不该如此破旧的。   他身边跟着的一个领路小太监不知道纵星国师为何会一路行至这里,并且一言不发地站了那么久,这地方可是他们这些奴才都唯恐避之不及的。   他低声说:“这是以前丽妃娘娘的住处,后来丽妃娘娘没了,也就破落了,最后又有好些人传说这里闹鬼,久而久之,也就荒废在这了。”   他轻声解释了一下,看了一眼齐新竹,然后又说:“国师大人,要不我们先离开吧,大家都说,这里不太吉利的。”   齐新竹没反驳,只最后看了一眼院子里伸出来的那只梅花,也提脚离开了。   他当然不是闲着没事,而是因为那是赵明敬曾经的住处,而这就是他这次的任务对象,也就是那位早逝的丽妃娘娘生下的孩儿。   但当初丽妃本就是西域进献给皇帝的美人,只因为她长得确实极美,一入宫就得到了皇帝的专宠,极宠之时,是真的三千宠爱在一身,并且在听说她怀孕之后,皇帝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立她为贵妃。   最后还是被全朝大臣死柬了下来才作罢,只是一个西域进献的美人,没有什么高贵的身份,何德何能可以坐上大辰朝的贵妃之位?   但即使这样,丽妃的貌美还是让他盛宠不衰,要只是这样,倒也算不上什么,毕竟那么赵明敬还能拥有一个受宠的母亲。   可就在那时,本来一切顺遂,可丽妃生产时却遇到了血崩,这是之前毫无征兆的,所有人都慌了,皇帝震怒,指明去子保母,可倾尽太医院众人之力,还是没能阻止丽妃薨逝。   后来又有人说,丽妃之前身体一直强壮,出现这种事情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的孩子是个灾星,他的出生夺取了母体的所有能量,才会导致母体衰弱,在生产之日暴毙。   更可怕的不止如此,这种灾星如若生在百姓之家,则会使家中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如果生在皇族,说不定还有动摇国之根本的风险。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年轻人说得平静,但所有人都不敢忽视他的任何一句话。   只因为那个人就是他的师傅,也就是上一任大辰国国师,天梁国师。   他说出的东西,从来没有一句假话,当时赵崇还在摇摆不定,大出血的丽妃在垂死之际听到这话,目眦欲裂,死死抓着皇帝的手求情,可一边又是死守言明必须处死小皇子的肱股之臣。   他犹豫了。   但作为一个帝王,他或许缺乏才能,但绝不会优柔寡断,于是他在丽妃咽气后一秒,将刚刚出生的小皇子赵明敬送去了皇家寺庙卧佛寺。在及冠之前绝不能入宫门半步。   因为国师天梁国师曾经预测,这件事在皇子及冠之后或有转机。   皇帝虽然也私心怨恨这个孩子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可毕竟这是她为自己拼死生下来的孩子。   他的身上也带着自己的血脉,若是要他将这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孩杀死,他也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但国师与孩子或者丽妃都无冤无仇,不可能存心加害,即使占星之术有误,他也不能忽视,于是,遗弃他便是最好的选择。 第52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3   卧佛寺外,人群熙熙攘攘,这里是皇家寺庙,香火不错,一路都有许夫人小姐带着丫鬟一路浩荡地前来上香祈愿。   齐新竹的轿子停在寺外,摇摇晃晃不知多久,直到有小厮轻轻撩开他的帘子,齐新竹才从假寐中惊醒,从深渊一般的梦境中挣扎出来。   他最近总会想起梁恪,不直那个少年在他死后怎么样了,他给他留了一封信,让他不用伤心,但或许再多的话也是于事无补。   齐新竹撩开帘子,他头上戴了一个带着面纱的斗笠,这并不是姑娘们标配,有些出入江湖的侠士也会做此打扮。   只是像他这样,浑身上下一股子仙气飘飘的气质,反而带着一顶斗笠确实会让人频频侧目。   齐新竹并不在意他们打量的目光,带着这个只是为了不引起必要的麻烦罢了。   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好几天,是时候该见一见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了。   他的名字倒是有些有趣,按理说所有皇子的名字都应该由皇帝来取,可当时赵明敬被所有人看做煞星,能保全他一条命也算是他福气大。   皇帝自然没有心思去想他的名字,还是他的师傅天梁国师提出,用“敬”这个字,一是警醒他为臣为子最需恭敬,绝不能有以下犯上之心,而是谐音“净”,希望他在卧佛寺苦修到及冠之前,能祛除身上的邪灵之气,成为一个真正干干净净的人。   齐新竹在心里暗叹,真是可悲,刚一出生就被定下所有罪名,即使苟延残喘地活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呢?可也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矩的,所有人都在齿轮中生存,所以不管是谁,只要触犯到统治的稳定,那就都是隐患。   不过,说实话,他是没有想过如此倒霉,连上山拜个佛都能遇到那晚的太子殿下的。   齐新竹本想有意和他保持距离,但赵明骞倒是十分没心没肺地追上来和他打招呼,带着一张灿烂笑脸,倒是显得他不够大气。   于是他只能停下来也朝他稍微弯腰一拱手。   在赵明骞的眼里,齐新竹显然是他们阵营的人,是需要讨好拉拢的人,于是十分热情。   今天他身边只带了两个常用的小厮,问他:“今日国师为何还带着斗笠,这不都是女子用的东西?”   齐新竹浅笑一下,“回太子殿下,臣是怕饶了大家的兴致,况且太子殿下今天不也打扮得如此低调,可见爱民之心。”   太子听罢,怔怔地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今天的紫红色鎏金长袍,其实也不算多么低调,但他被齐新竹一夸,还有些找不到北,乐呵呵地笑了下。   齐新竹觉得把这样的人放在东宫位置上,实在是一个活靶子,怪不得他作为皇帝的嫡长子,这么多年还在和一个母家只是三品定国公的秦王争。   既是遇见了,他们便结伴而行,反正进去的路也还有些距离,两个人气度皆是不凡,身上穿着用度皆是精品,倒是吸引了在外面摆摊叫买的小贩。   许多农家人在此处摆摊售卖着自家的产品,来这进香的人基本非富即贵,所以运气好的话,倒是可以赚不少钱来贴补家用。   他们绕过那些叫卖的小贩,两人又走了一段路,终于走到卧佛寺地界,在这里是不允许摆摊的,为的是不让佛祖烦心,可如果释迦牟尼真的能听到众人所求,不也还是看到了众生皆苦吗?   齐新竹和赵明骞走在入口前的那段羊肠小径处,俗话说,曲径通幽,这里的布置确实是有传说仙境那感觉了。   齐新竹刚想把自己刚刚取下的斗笠戴好,突然他手臂的衣袖被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拉住了,她神色凄惶,手指死死抓住齐新竹。   眼睛里含着泪水抬头求他:“公子,求求你,救救我,您救救小女子吧,我什么都愿意为您做。”   齐新竹越过薄薄的面纱,看见后面追过来一个拿着绳子的穷凶极恶的男人,凶神恶煞地走过来。   嘴里还在骂着一些污言秽语。   他对着女孩一脸凶像:“你还敢逃,我给你介绍了那么好一段亲事,你居然敢自己偷偷逃走,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那女子脸上粘上了一些黑灰似的东西,大约是在路上摔倒粘上的,但脸上手肘并没有擦伤。   她一扑腾地给齐新竹和赵明骞跪下,狠狠磕了两个头,说:“求求两位爷帮小女子一把,小女子为两位爷做牛做马,否则,我继父他就要把我卖给那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了……”   赵明骞看她头都快磕破了,站前一步,指着那女人的继父说:“男婚女嫁,虽说是要征求父母之命,但女儿也不是货品,你怎么能违背她的意愿把她嫁给一个年级相差如此之大的人?”   那大汉像是被他骂的有些不耐烦,但看他一身华服,虽不知他是什么人,但也并未呵斥他。   只是鄙夷地问:“你又是个什么人,如果你想帮她,你就出五十两银子赎了我这不孝的女儿去,要是不愿意出这些银钱,那就不要再此处多管闲事,快快让开。”   他的语气十分挑衅,赵明骞锦衣玉食这么大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但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他总不可能和这样的人去谈论之乎者也。   虽然五十两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大笔钱,但于他属实算不上什么,但齐新竹在他要去使唤人掏钱的那一秒赶快拉住了他,无声摇了摇头,就想要拉着他径直离开。   赵明骞有些不解,但还是跟着他走了几步,后面的人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死死地盯了一会,表情似有些怨恨。   “那姑娘看着好生可怜。”赵明骞还在回头望。   齐新竹本不想多言,但现在看来只得解释一番,“他们是演给我们看的。”   赵明骞回头探望的头都僵住了,他不可思议地问:“怎么可能呢?这样娇弱的女孩,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机。”   齐新竹说:“这里离人群聚集之处不过半里路,那女子若是真的想要脱身大可以去那,遇到好心人的可能性还会高些,她却偏偏出现在这僻静无人之处,第二点,这里一面是山壁,一面是悬崖,并没有什么村庄,她除非是会飞,否则出现在这里也太奇怪了些。还有一点在她自己身上,按理说她一路奔袭,衣衫褴褛到了那种地步,可发髻和脸也太干净了一些,除了沾些黑灰之外再没有一点脏污擦伤,这太可疑了。”   赵明骞听完他的分析,终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怒火中烧,又想要去把那俩骗子缉拿归案,天子脚下居然也敢做这样的事情。   齐新竹并不管他,随他去了,自己刚好还可以摆脱他,那两个人估计也没想到今天会踢到一块铁板。   赵明骞带着两个小厮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齐新竹并没有那么多同情心,只慢慢再往寺庙中走。   从这寺庙的名字就能看得出来,它的最大特点就是后山一大块石头像一座躺卧着的佛陀,后来一群僧人在此修庙因此得名。   主角在卧佛寺里的法号叫做‘净心’,可见不管是皇宫,还是寺庙,都视他为不祥之物。   他并不知道主角会出现在哪,最近系统提示也总有些迟钝,他必须自己留心。   刚好路过一个挑水回来的小沙弥,他样子看着挺年轻,长眉入鬓,眉目低垂,但不知为何,齐新竹总觉得他的体型有些过于强壮,他带着黄色的帽子穿着袈裟戴着佩环刚好路过,却显得十分诡异,他身上那种宁静气息倒像是装出来的。   齐新竹叫住他,客气询问:“请问你们这有一个叫做净心的小师傅吗?”   那人眼睛平静无波,木然地打量了他一眼,他觉得他的眼神像个死人。   齐新竹看见他的眼睛,确实像一潭死水一样,无波无澜,但偏偏又生了一张极其凌厉的面孔。   然后他操着沙哑的声音说:“不知道。”话毕,就挑起水桶离开了。   水桶之中的水在一步一步的移动中荡漾出水波,那沙弥后背已经全是汗渍,也许他已经挑了很多次水。   作者有话说:   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假期要结束了 第53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4   齐新竹当然知道那日见到的小沙弥就是主角本人,和他想得倒是差不太多。   一身袈裟和素色佩环都盖不住他满身的戾气,只是被人为地收敛起来而已。   而且因为有着丽妃西域的血统在,他的脸上还有些外邦人的深刻之感,神色冷下来的时候尤其明显,看起来和旁人有些格格不入。   齐新竹穿着繁复的长袍坐在蒲团上,用细长的手指捻起一颗棋子,思考如何才能破解面前这副棋局,这是赵崇吩咐他的任务,偶尔赵崇也会召他前去对弈。   白子似乎已经到了死路,如何走都是进退两难。   正在他苦思冥想之际,系统突然出现,指了一个地方。   那是个非常不起眼的地方,看样子毫无作用,让人只觉得是外行人胡下一通,可是齐新竹细细想了一番,联系整个棋盘,才发现就是那简单一字,就把所以棋子盘活了。   看似无用,实则精妙至极。   齐新竹不由得感叹,有时候人工智能是真的好用。   系统也有些得意,难得能在齐新竹面前显摆一番。   “我这次是不是对你很好?而且超级有用?”   齐新竹还在思考明天的棋局该不该赢,他可不希望现在得罪赵崇或者引起他的不必要怀疑,现在这个身份挺好的,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但听到系统这话他觉得有些不妙,疑惑地问了一句。   系统有些兴奋,滋滋啦啦道:“这个世界不止皇帝信任你,太子倚靠你,还有一个人也视你为白月光哦。”   齐新竹放下棋子,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坑爹之处,原来视他为白月光的人不是主角,那有什么用?就只会给他添堵。   况且,就皇帝那个猜疑劲,太子那明晃晃的利用,那也算?   系统听到他的质疑,犹豫了一下,然后弱弱说:“我保证接下来这个人是真的视你为白月光,走感情线的那种,超级好拿捏的。”   齐新竹听到它信誓旦旦的话,心中不安之感更重,他能申请不要吗?平平淡淡才是真。   ——   夜晚,齐新竹刚刚熟睡,床边两点红烛昏黄摇晃,黑漆钿螺床上的人眼睛紧闭,呼吸平稳。   却有一人从卧房的窗棂上闪身而入,一刻钟就要巡视一遍的家丁却没有半分察觉。   那人穿着便利的行装,穿过紫玉珊瑚屏榻和案几缓缓向齐新竹靠近。   就在手将要碰到他身体的那一瞬间,床上的人突然醒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寒铁匕首贴近来人的脖颈,然后用手臂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那人痛苦**了一声,以一种十分熟稔的语气唤他的名字,似是不解。   齐新竹爬到床头,点燃那根蜡烛,在昏黄的灯光中终于看清楚来人的脸,这个人居然是和太子水火不容的秦王殿下。   齐新竹心中一万个“曹尼玛”奔腾而过。   看着现在半夜三更出现在他的国师府中的赵明禹,齐新竹放开他的手,赵明禹的脸因为短暂的缺氧变得紫红肿胀,但依稀还是能看得出他的标志俊俏。   他皱着眉低头喘了一会,他刚才以为是刺客,确实一点力道都没有收,齐新竹突然觉得心情有些复杂,下床给他倒了一杯水。   赵明禹终于缓过来,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出的话却不是质问,只道:“阿星,我很想你。”   齐新竹以为他第一句话会是质问,毕竟他刚才差点失误杀了他,但这句话给他的冲击也并没有多好。   他被这句话说的居然有点不知所措,但面上还是镇定着,他心中揣摩,也许这就是系统和他说的第三个人了,倒还真是来得挺及时。   齐新竹沉默许久,看着他喘咳了一会,然后居然伸出手来帮他拍了拍背,让他方便顺气。   赵明禹突然眼睛一亮,抓住他的手,语气有些不安地问:“阿星,你是原谅我了吗?”   齐新竹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泛绿,嘴角下撇,他没回答,垂下眼睛,穿着亵衣亵裤的他在昏黄的烛火之中竟然显得有些乖顺。   也是,即使再位高权重,他也只是一个刚过二十的青年人。   但是齐新竹只想说,你能不能快点走,这要是换个姑娘,那就完全是采花大盗了,况且他一个男人,总不能弄个被子捂在自己胸前吧。   赵明禹看到他这表情,只以为他是还没有原谅他,面色有暗淡下去。   他们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算是竹马竹马,那时候他们那么好,但最后,赵明禹暗叹一声,是自己对不起他们之间的约定。   国师一脉其实不能生育,他的传承之人从来都是由从全国各地收集出来的优质的小孩中选出来,选择条件极为苛刻,因为除了这个位置带来的一系列坏处之外,它也是全国人的尊崇,全朝人的信仰。   所以即使他们只能活到二十岁,也多的是人对它趋之若鹜,而这些被选中的人被称为星瞳。   而在齐新竹被选去做星瞳之前,他其实是赵明禹的府中管家的孩子,之前赵明禹早已答应他并不让他去参加星瞳选举,让另外一个孩子代替,但为了自己的前途之路更加顺畅,和很多乱七八糟的原因,他最后还是瞒着他,他还是把他的名字交了上去。   而他虽说和主子关系不错,但他终究还是一个奴才,他的去留从来不受自己的控制。   不过赵明禹猜的不错,齐新竹太聪明了,聪明到可以从数以万计的星瞳人选中通过重重选拔,最后成为那个万里挑一的人,登上宝座,成为全国人民爱戴信仰的那个人。而在被选上之后,他们的身份都会被强制遗忘,所以也没人知道这一段辛密。   现在,他的身份甚至可以比肩这个秦王赵明禹,在某些方面,甚至更胜一筹,毕竟他和太子都在争夺皇位,而他,只要能活着,就永远能做这个国师之位。   系统本来也在充电,突然被吵醒,看完这一段剧情突然有感而发:“这算不算顶峰相见?”   齐新竹心中又气又笑,“你平时少看点机器人选秀,都TM假的。”   这些年赵明禹总是有意无意地给他递消息,而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应,一是因为做星瞳的那段时间人身自由确实被限制了,二是他心中确实赌气。   他感受到自己胸腔之中影影约约的疼痛感,看来原主对这位大名鼎鼎的秦王感情也不单纯,怪不得系统说这一段还是感情线。   况且这次赵明禹既然敢破窗而入,自然是得到了原主的某些回应的。   齐新竹强忍着不耐烦和他周旋,赵明禹却像是见到了多年未见的情郎,说的废话中三局就有两句话是道歉和说明自己在他心中是多么重要。   灯火昏暗,齐新竹低头冷淡笑了一下,再重要也不是被你推出去了,然后在二十岁之时就死了。   现在这具壳子里早就不是原来那个人了,胡思乱想之间,齐新竹突然想,原主是不是也算到自己不久就要死亡,所以想要再见一面年少无知时全心全意相信过的这个人呢?   可惜,最后两个人还是没见到最后一面,终究是错过了,那就没有任何纠缠的意义了,他并不打算把身体让出去。   齐新竹耐心听完他的废话,面色冷漠,说:“秦王殿下要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就先离开吧,马上就要寅时了,让人看见不好。”   赵明禹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没开口,这次能见到齐新竹他已经很满足了,他也知道自己必须要走了,如果错过时间,到时候那些人拿到把柄还不知道如何以此做借口攻击他。   况且,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他不能出一点岔子,他的身上不只有他自己,而是包括着他们整个家族的荣辱兴旺,可惜他不懂。   赵明禹走到床边,正要走之时突然看见窗台外的窗棂之上绑着一个风铃,他突然笑了笑,他还是这样念旧,就愿意听风铃的声音。   他回头最后对齐新竹说了一句话,一脸笃定:“你别和太子走得太近,他绝对不会是赢家。”   齐新竹一脸烦躁,好好睡个觉还能被人吵醒被迫听了半天的酸话,看着他终于闪身离开,走上前想要把雕花木窗关上,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风铃声。   原来这窗子上绑着一个小小的白瓷风铃,齐新竹看着它皱眉,他最讨厌这种无时无刻发出声音的东西虽然声音并不大,否则他也不会这时候才发现。   他干脆直接把东西取了下来,一下子扔到外面,一声清脆的响声,白瓷一下子被摔得四分五裂。 第54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5   可是他这个身份要如何才能和主角说上话呢,现在他已经在此待了好一段时间,但和主角见面还是只有那一次,对话不过三两句。   而且看他的样子,这个任务对象指定是心理很有问题的,毕竟爹不亲娘过世,被天下人嫌弃为煞星,心理当然不可能阳光。   系统看着卧在鸳鸯贵妃榻上的齐新竹,正值夏初,他屋子里就已经开始用起了碎冰取凉。   虽然原身早已殒命,他现在是另外一个灵魂,但也能明显感受到这个身体的虚弱,这种虚弱仿佛是从根源中透出来的,不论怎么锻炼进补都无济于事,整个身体像一个漏斗,无时无刻都在流失活力。   现在齐新竹索性也不挣扎,反正即使再虚弱也多得有人照顾。   系统:“你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做任务。”他已经这样摊平了一两个月了。   齐新竹正在看系统给他播放的脑内电影,手边就是各地各样的珍果点心,旁人看他就像是在出神。   齐新竹听见他的话,捻了捻手指上残余的点心渣,轻轻掸了一下。   旁边人十分上道地给他送上来擦手的湿帕子。   齐新竹又被伺候着漱了一口水,然后终于起身,天边又飞来一只肥硕健壮的鸽子,在靠近窗边的时候减缓了飞行速度,最后站定在齐新竹手边。   齐新竹撸了一把它,然后面色冷漠打开它脚上的小信筒。   看也不看地把纸条扔进屋内的蜡烛火焰之中,这信鸽是赵明禹的,他不可能每日晚上和他见面,就天天派来这么一只小东西给他送信。   它像是通灵一般,看齐新竹一点都不尊重它的劳动成果,不满地叫了一下,齐新竹又趁势摸了它一把。   然后想了想,找了张纸提笔写了一个字‘滚’,然后塞到它的信筒之中,拍了拍它的屁股让它自己再飞回去。   齐新竹太知道赵明禹的想法了,估计叙旧情只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是为了得到他的帮助。   可是皇帝又何尝不知,他正值壮年,最恨有人算计,一旦发现有人结党营私,皇家无情,他可不相信皇帝会念什么旧情,他更不想引火上身。   齐新竹起身吩咐小厮,“帮我收拾一下行李,我要去别处小住月余。”   小厮有些诧异,“国师大人是要去别院避暑吗?”国师府在各地也多的是宅子。   齐新竹摇头否认:“最近我觉得身体不适,想来是到了清净修养一段时间的时候,我这段日子会去卧佛寺清修一段时间,你们尽量快些打点行李。”   那人虽然有些疑惑,为何国师大人突然想要去佛寺清修,但他也来不及多想,就赶快跑下去准备了,收拾了一众用具。   等齐新竹浩浩荡荡地来到卧佛寺后院的时候,当然是收到了全寺庙人的接待,方丈住持甚至亲自前来迎接。   因为他不仅是一个人来,更带来了整整五千万两雪花银钱,这天下间除了皇帝,估计也没几个人能有这样大的手笔。   王爵公侯需要银钱上下打点,扩充势力,普通人一生都没见过这样多的钱,也就是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齐新竹一身白衣,浅淡含蓄地笑了笑,带着惶恐和抱歉地扶起住持,道:“哪里的话,这段日子该是我叨扰各位了,还希望各位见谅。”   住持给他安排了一间最好的房间,看刚才他的表情,估计齐新竹就算是想要他自己的房间,他都愿意让出来。   房间不算大,装饰也相当简陋,唯一可取之处可能是足够干净,住习惯了他的豪华国师府,这差别让他多少还有些不适应。   可是谁让主角在这里呢,虽然今天他还并没有见到主角。   他坐在桌子上凝神苦思,今天他来的时候,那么些人过来凑热闹,就是没有见到主角。   那么他该去哪里找他呢?   系统突然给他指了条路,上面还有整个寺庙的布局图。   “他住在这里,快去。”   齐新竹仔细看了一眼布局图,大致了然于心了,反而躺回床上,把薄薄的被子盖到身上。   “还是明天去吧,今天过去我怕有人把我当贼。”   他依稀记得当时赵明禹强闯他的房间的事,要是他再随意一点,他现在早就成一具尸体了。   ——   第二天早上,齐新竹难得的起了一个大早,穿着一身素衣,青丝垂下,站在寺庙后院那颗槐花树下溜达了一圈又一圈。   那边一排都是小沙弥的住宿处,很多人醒来遇见他还会恭恭敬敬地和他打招呼,齐新竹点头都点的累了,可是一路上见到了这么多人,就是没有见到赵明敬。   齐新竹看日头即将高照,气温也渐渐上升,也有些烦躁,问:“你是不是搞错了,他根本不在这。”   系统回答得很笃定,“不可能,数据是不可能出错的。”   齐新竹额头上冒出汗珠,这具身体确实娇弱,不能受冷也十分怕热,他用手给自己扇风,说:“那不然我卯时就过来蹲守,怎么没看见人?”   系统也觉得不对劲,说:“你等下,我再查查。”   齐新竹躲到树荫底下,要只是热也就算了,偏偏他这个国师的名头让他无时无刻都得端庄持重,穿着繁复的衣服,不能干出一些令人咋舌的事情。   系统终于查出来赵明敬的准确地点了。   “他一早就去后山砍柴了。”   齐新竹不可置信,“天不亮就去砍柴,他是立志要把山搬空吗?”   系统:“这当然不是,主要还是主角一直受到一个法号普德的沙弥欺压,所以每当每月尾号为四的日子,他都要去帮普德干活,本来给他的活就多,如果不是提前很久过去,那他就肯定完成不了了。”   齐新竹“啧”了一声,这一世的主角倒也是有够惨的,他提脚往后山走去。   所谓后山,也就是寺庙得名的那座形如卧佛的山,不过大家的起居只会在那小小一块地方活动,可没有人敢去打扰佛祖的清净。   待齐新竹在后山找到他人的时候,赵明敬正在卖力地砍伐一颗白杨树,背上的肌肉隆起,看得出来他的体格不错。   齐新竹以免他又否认自己不认识,直接叫了他的法号。   赵明敬并没有回头,像个聋子一样,只一下一下砍树,知道齐新竹站到他后面,手即将拍上他的背时。   他才终于回头,齐新竹看着锋利的斧头在自己面前挥过去,形成一道雪白的横线。   齐新竹眼睛都不眨,但心中还是漏跳了一拍,但他知道,赵明敬现在不可能动他。   齐新竹勾起嘴角,看着面前这个身高很有压迫感的男人,扯出一个十分官方虚伪的笑意,道:“休息会,来吃饭吧。”然后他让福子打开提着的饭盒。   赵明敬虽然唇线紧紧抿着,一句话没说,但齐新竹还是从他眼睛里看到了诧异,但更多的是冰封的冷漠。   他可能心里在想,哪里来得如此自来熟的人,他们明明根本不认识,但齐新竹也懒得费劲从制造偶遇开始。   他带了一个小厮,是他看着聪明机灵,从国师府里带过来的。   他使了个眼色,福子就手脚麻利地寻了一块空地铺上绢布,然后把里面的饭菜一叠一叠拿出来。   虽然现在饭菜都冷了,但卖相极佳的它们仍旧在散发香味。   只可惜这里是寺庙,不能杀生,不食荤腥,他只能多寻了几样口感不同的素菜。   他朝赵明敬招手,自认为表情十分和善,他看到赵明敬也放下斧头,提着背篓朝他走过来。   齐新竹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终于他的任务要有一个好的开始了吗?谁能拒绝黑暗中的一束光呢?他现在在赵明敬心里应该宛如神明。   然后他就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直直越过自己走到了另外一处树林,从始至终,头都没有回过一次。   似乎所有东西都不如一根木头对他有吸引力。   齐新竹脸上的表情都僵了,他知道主角不好搞,没想到这么冷漠,他都这么示好了也不为所动?   福子观察了一下自家主子的想法,只觉得有些看不懂,为什么要跑这么远来给一个小沙弥带饭,而且他还不领情,他以为他拒绝的是谁,这可是我们尊贵无比的国师大人。   齐新竹既然来了,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他又跟过去,尝试用饭菜勾引赵明敬多次,结果人家一个正眼都没有看他,一句话都不愿意回答。   仿佛只当他是耳边一只嗡嗡嗡的苍蝇,按部就班干他的活。   系统从来没有见过齐新竹吃这么大的瘪,想笑但又不是很敢。   齐新竹到了后面也都快到了发怒边缘,硬生生压抑着自己才没有表露。   这是我的任务对象,杀了他这个世界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冲动毕竟是魔鬼。   等着齐新竹带着福子悻悻而归时,不出所料,赵明敬的信任度没有一点增加,也就是说他的任务直到如今还是没有丝毫进展。 第55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6   赵明敬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他理所当然的错过了饭点,而这是他的错,不会有人管他。   他面色冷漠地把最后一筐柴火整整齐齐地在院子外面码好,动作娴熟。   他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起身时,突然看见普慧走过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倒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他没有什么表情,也不会刻意去寻求原因,这样毫无由来的恶意在他生活中是很普通的,普通到他根本不需要画时间去探求为什么。   至少他和普慧之间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可他就是以欺负他为乐。   不过今天似乎有些不太寻常,在他回房间的时候,住持妙法师傅突然走到他的面前,他脸上总是带着一点高高在上的悲天悯人,他皱着眉看他说:“我知道普慧经常最近经常欺负你,我已经惩罚过他了,我希望之后你们之间就不要再生事端了。”   赵明敬垂着头听完,长长的眼睫盖住眼睛,让人看不清什么表情,但心下疑惑,这事在寺院中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却从来不会有人提起。   齐新竹在远处观望,这次总该领点情了吧。   何曾想,赵明敬在目送妙法师傅走后一秒就冷漠无情的关上了门,齐新竹还没来得及走近和他说两句话,而以他们俩的站位,他肯定是看见他了的。   齐新竹:……   福子忧虑地看到了这一幕,站在身边小心翼翼开口:“国师大人,回去吗?”   作为煞星,被皇家厌弃,能得到来卧佛寺改造的几乎已经是万幸,他当然得不到任何的优待,赵明敬在这里的身份就是一个最普通的沙弥,而且别的沙弥还有晋升渠道,而他没有,只能日复一日重复这样的生活。   不过他作为一个最低等的沙弥之所以能够拥有自己的单独房间,那是因为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住,大家都怕沾染上什么不好的东西。   如此,他只能一天天熬,熬到他二十岁及冠那年,他会经历一次圣水考验,也就是全身**地走进准备好的圣水里,如果没事,那就说明这些年的清心苦修已经将他身上的血煞之气祛除,如果身上还有余孽,他就会被圣水腐蚀殆尽,最后在所有人面前成为一堆残渣。   不过巧的很,执行这种神神道道的仪式的人就是他,大辰国最尊贵的国师。   可现在大辰国最尊贵的国师还在忧虑如何才能多和主角说上一两句话。   他前几天每天去给赵明敬送饭,有时候亲自去,有时候打发福子去,可人家理都不带理。   整得最近福子看自己的眼神简直就像一个变态,他估计以为自己疯了,在一个皇家寺院看上了一个小沙弥,而且还屡次被拒绝。   齐新竹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青色,幽幽叹了口气,看着福子说:“你想不想吃肉?”   福子眼睛一亮,随即又压低声音向四周探望了一下说:“主子,这里可是寺庙,禁止杀生的。”   齐新竹道:“我们当然不在这里杀生,去后山。”   等福子跟着齐新竹来到后山的时候,突然然觉得更加不妙了,表情比刚才还要痛苦。   这里虽然是没人了,但那“佛祖”的慈悲善目的脸正直直的对着他们,他总觉得像是有人盯着他们似的。   他拉了拉齐新竹的衣袖,表情悲切,说:“主子,要不咱不吃了吧。”   齐新竹当然不干,况且,他根本不信这些,道:“那我们都来了一趟。”   福子打着商量,满脸苦涩,说:“要不咱换个地方也行啊。”在这里杀生,简直就跟在大街上裸奔一样。   齐新竹状似沉思了一下,看他实在受不了,最后才沉痛地决定采纳。   然后福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是他跟着齐新竹在后山绕了一圈又一圈,也没有见齐新竹停下来。   他似乎在找人,但福子不敢问。   齐新竹在这个世界虽然没什么功夫,但他扔飞镖的准度很好,两圈下来他现在已经猎取了两只野鸡。   甚至还有动物从他眼前仓皇逃窜,齐新竹匕首扔出去,又刚好插到一只肥硕的灰色兔子右腿上。   他手一摆,福子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把他的猎物收入囊中。   齐新竹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语气带着疑惑:“这里的动物怎么这么多,而且逃跑都不会,也太好捕了。”   福子瑟瑟发抖地看了一眼头上的佛陀,心道:您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除了他们,谁会胆大包天地跑到这打猎。   福子手里提着两只野鸡和一只兔子,齐新竹最后又带着他在山上走了一圈。   最后还是一无所获,齐新竹只能叹了口气,在山脚下寻了一块平坦开阔的地方开始生火。   这里已经超出了卧佛寺的界限,而且由于地势陡峭,显得荒僻极了,不过自古以来,人迹罕至的地方景色都不差。   这里也是,青山碧水,映照着芳草萋萋,偶有一两只飞鸟踏空而过。   齐新竹指了一个地方盘腿坐下,福子就跟着找柴火生火,他干的卖力,毕竟还好国师没选在那佛头底下,只要不对着那佛陀,让他干什么都行。   齐新竹的烧烤水平其实一般,大多数还是在末世世界逃亡得来的一些经验。   他只能把东西做熟,但并不好吃。   福子倒是十分上道凑上前说:“主子,我会烤肉,之前在被买进国师府里面的时候做过一段时候的酒楼帮工,偷学了一点。”   齐新竹的脸马上多云转晴,“不错啊你,看来我选你带过来是个明智的事。”   福子嘿嘿一笑,手上的活路没停,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纵星国师不像他想象的那般高高在上,不近人情。   人都换了一个,当然不一样,齐新竹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反而是起身在附近寻找到了一点香料,到时候和肉一起烤,滋味更好。   柴火燃烧的声音哔哩啪啦,把香草的味道激发出来,完完全全诠释了一个什么叫做十里飘香。   齐新竹手里拿着一个鸡腿,上面只撒了一点盐和孜然,但混着香料的纯正肉味,味道其实不错。   他尝了一口,福子果然没有骗他,腿肉紧实,烤的也是外焦里嫩,里面甚至还有丰沛的汁水。   他说:“别弄了,你也吃啊。”反正他猎了那么多东西。   福子犹豫了好久,最后看着齐新竹确实没有开玩笑,才终于拿起来一块烤的并不太好的肉啃起来。   齐新竹其实只吃了一只腿,他只是想解解馋,也并不太饿,最后基本所有的食物都进了福子肚子里。   但最后齐新竹还是留下了一只鸡腿,用荷叶包了几层,封住它的肉香和油脂,毕竟这种东西在这种地方可是典型的违禁品。   福子也吃饱了,但是看齐新竹的动作,通过这些天对他的了解,他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家国师倒底是要干什么。   而且,也许,这一趟本也不是国师自己想吃,而是为了找某个人。   他面如菜色,一路上都眉头紧锁,他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自家国师大人会对一个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小沙弥上心。   而且看样子还不只是玩玩而已,似乎还认真得很。   在他们刚走,远处一处山丘之中,赵明敬的身影显现出来,要是齐新竹在这就会发现,他的衣着和在寺庙里见到的完全不一样,现在他穿着一身紫色锦衣,头发编起来束起,眉目肆意冷厉,倒像是哪里出来的江湖侠客。   可桀骜不驯的江湖侠客也闻到那飘散在空气中的烤肉的味道,不由自主的,他的喉结居然滚动了一下。   他这次出去太匆忙了,也没来得及吃饭,昨天回去晚,也并没有赶上素斋,不过在他眼里,口食之欲并不重要。   不过待他回到自己房间里面的时候,面色突然变得更加冷凝起来。   他看到门边那片树叶移位了,那是他出门前放在那里的,他明确记得它的位置,可现在确确实实是被人移动了,那就说明这房间有人来过。   他脑海中闪过多数想法,是普慧那蠢货又来找麻烦了吗,他掀开被子是不是又会爬出来几条毒蛇?   或者是把他的被褥全部收走了?   他谨慎地进入房间,小心地检查了一番,却发现一切未变,他只看到,窗边的桌子上多着一个荷叶包着的鸡腿。   至于至于那只鸡腿齐新竹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吃,那东西虽然口味不比外面,可也确实来之不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把它浪费了,不过他觉得浪费的几率非常大。   夜渐渐深了,山里的夜晚更加风急露重,齐新竹的气虚之症在这里更加剧烈,白天怕热,晚上怕冷。   有时候走几步路都要歇下来喘口气,后来,福子就一直随身带着一个小扇子,隔一会儿便帮他扇扇风,而且一路上都注意着哪里有阴凉的地方。 第56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7   齐新竹其实不适应现在如此娇弱的自己,但和其他每一个世界都不一样,这句身体真的就只是一个空壳,他的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流逝。   他今天一天都觉得外面日头毒,没有出去,甚至连赵明敬的面都没有见,可到了黄昏这个时候,却觉得遍体生寒,关节之处的隐痛尤其明显,整个人像是在水塘里刚被捞上来的一样。   正巧现在福子被他派去干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齐新竹剧烈咳嗽着,中间还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他想起身去拿药,却觉得身体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刚好木门口传来了冷静而规律的敲门声,就如同他那个人。   他趴在桌子上,哑着声音喊了一声进来。   赵明敬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美貌的白衣国师披散着头发趴在桌子上,长长的袖袍逶迤到褐色的地下,从来高高在上的人现在痛苦的皱着眉头,努力朝他伸手求助,道:“药,帮我拿药。”   “他很痛苦。”赵明敬的心里突然浮现这几个字,是啊,能不痛苦吗?眉头紧锁,浑身无力,这是痛苦的典型表现。   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赵明敬只看了一眼便漠然垂下目光,他的手里拎着一个食盒,他是来给他送饭的。   他眼中似乎没有齐新竹的样子,恍若无人地走到案几至上,有条不紊的把所有的饭菜都拿出来。   虽然说是素斋,但毕竟是给国师大人吃的东西,看得出来,厨房还是花了好些心思,尽量做到至少看起来好看。   赵明敬看着他们把每一道菜都朝着荤腥的样子去做,可惜每一道都不是荤腥。   齐新竹眼神都有些模糊,但他当然能够分辨出进来的人是谁。   他的胸腔都在浮躁至极的鼓噪着,整个人都像没有一个核心,手臂颤抖着。   他还在呢喃道:“帮我拿药。”   赵明敬却恍若未闻,冷漠至极,他摆好饭菜,甚至给他说了句什么话才离开。   齐新竹都有些迷迷糊糊的,大约是‘国师大人慢用’或者是‘国师大人好好休息’。   他不清楚,他只知道最后自己强撑着去柜子里找到了安神定心的那颗药。   一路上,全在心里咒骂赵明敬,如果他不是自己的任务对象,他早就不知道把他弄死多少次了。   自己这么些天殷勤示好,刚刚那种时候他居然连一颗药都不愿意帮他拿,真当自己是个死人了。   福子打扫完外面的院子回来的时候,还满脸笑意,看样子,他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福子隐约觉得自家主子表情不太对,看到一房间的杂乱,突然想到了什么,重重地一拍脑袋。   凑过来担忧道:“主子,刚刚该不会是旧毛病犯了吧。”   否则以自家主子的性格,没道理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啊。   齐新竹手里捏着一杯凉透的茶水,气愤地点了点头。   福子像是一下子失去亲娘一样,围着他转了好几圈,神色语气无比担忧,“没事吧?现在还好吗?吃药了没有,我再去给您请个大夫来瞧一瞧吧。”   齐新竹伸手扒开他,神色缓和了一下,说:“我自己吃过药了,你去把送来的饭菜热一热吧。”   他这身体就算神医在世,也没有什么作用,只要熬过了那段剧烈发作的时候,倒是和普通体质虚弱点的人没有太大区别。   他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饭菜最后都进了福子的肚子里,齐新竹只让福子帮他弄了点热水,他好好泡了个澡,把身上的汗渍全部清洗干净。   不过虽然巨大的木桶泡澡也很舒服,但终究是让人想念现代社会的恒温浴缸了。   等到第二天齐新竹并未打算早起,却还是被众人熙熙攘攘的声音吵醒了。   好像有很多人在他门口走来走去,两拨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齐新竹也索性起身穿了件简单的长袍就走出去。   众人看见他才恍然自己是否打扰了他睡觉。   齐新竹当然也不可能直说,只唇角带着虚假温和的笑摇摇头,问道:“我也早就起了,只是听见这边吵吵闹闹的,发生了什么?”   他刚刚走过来就看见风暴圈里的人,正是赵明敬。   所谓的两拨人,不过是赵明敬和另外唯一一个愿意帮他说话的女人,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嘴皮子倒是利索,一个人吵出了十个人的架势。   有个长相精明的男人抢先说,其实齐新竹认识他,是那个之前把所有脏活累活都交给赵明敬的普慧,也害得他卯时去蹲人都蹲了个一场空,他对此人也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现在他并没看赵明敬一眼,反而眉目和善地听着普慧说话。   普慧说:“今天本是全寺洒扫的日子,每个人都需要把自己的房间和寺庙清洗得干净如明台,可是就在刚才发现净心行为鬼祟,我就觉得不对劲,后来果然就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他私藏兵器,这寺庙之中可是言明禁止带入这些东西的。”   他倒是一概省略了自己是如何进入人家房间,并且找到东西的。   可是事情很明晰,这个寺庙并没有人会相信赵明敬,哪怕有那个小尼姑,她吵的再凶,也是无济于事。   很显然,住持是相信了,他利呵一声:“跪下。”   赵明敬突然抬起眼和他的眼神对了个正着,里面平静得如同一团死水,仿若受到的一切对待都是不必争辩的,处在其中的人也并不是他。   身边围着一群人,大多数是没有立场的,他们的目的只是看热闹,毕竟寺庙中平静无波的日子需要一两个小丑来供人取乐。   昨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齐新竹喉咙中还仍然滞留着那种堵塞感,即使不恨他,他现在也不应该对他起同情心的。   可是他就是觉得一切不该如此草率,他站在赵明敬身旁,看着他受到万人指责的样子,想,至少…是不是至少让他说一句话。   齐新竹正要开口说什么,现在虽然事出突然,他也没有什么准备,但实在不行,他还可以谎称这东西是他的,是他交由他保管的也行。   反正他的身份摆在这,而这东西也未伤人,这实在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   可正当他开口说话的时候,赵明敬就干脆地跪了下来,高大的身体蜷着,一副规范的忏悔模样。   即使他的眼中一片阴郁。   所有人站在周围,似乎觉得有些没趣,普慧的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妙法住持的脸上全然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开口说话,声音低沉,让人完全不能分辨其中情绪,似乎认罪了,他说:“请住持责罚。”   妙法住持语气严肃,沉吟半晌之后他终于宣布责罚,“在寺庙后院之中私藏兵器乃是大罪,绝对不可轻饶,那就罚净心独自在后山佛祖面前独自跪上三天三夜,任何人不得探望。”   他一挥袖离开,一场闹剧终于结束,大部分人面带同情地看了赵明敬一眼,那个之前为他说话的小尼姑开口恳求说:“三天三夜也太多了,后山夜深露重,住持,会死人的。”   但没有人在乎她说什么,甚至主角都面色淡漠地独自收拾着东西。   他只打包了一些御寒衣物,看得出来那些东西都薄得可怜,甚至全是补丁。   然而这样普慧还是不满足,他想要在他脸上看到委屈,看到愤怒,看到痛苦。   而不是现在这样,永远都想一个死人一样的表情。   他一把扯过他的包袱,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他语气挑衅,似乎期待着赵明敬和他动手:“住持准许你带这些东西了吗?穿的那么暖怎么忏悔?”   但他大失所望,赵明敬只深深看了他一眼,仍然没有任何反抗,默默躬身捡起那些衣物,掸去灰尘,转身离开。 第57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8   齐新竹走在通往后山的弯曲的小道上时,耳边不知有什么动物的凄厉叫声,也许在人类眼里,这是休息时间,而对于它们并不算。   福子胆子有些小,跟在齐新竹后面,战战兢兢地问:“主子,我们一定要挑这个时间去吗?”   他现在已经不寄希望于劝阻了,只是哪怕换个时间也好。   齐新竹才发觉晚上这山中气温也太低了一些,他以为自己穿的够厚,还是被冷得打了个寒颤,呼出的气息都是白色的。   他也不想这种时候出门,可是任务毕竟要做,而且他担心这么冷的天,一夜直接赵明敬冻死在那。   他走到山脚下,接过来福子手里领着的包袱,里面都是他吩咐打包的衣服和一些饱肚的食物。   他把一盏较为亮的灯拿在手上,说:“你就不用去了,站在这等我一会就行。”   福子刚刚还害怕得缩进去的脖子突然伸出来,嘴硬说:“没事,我得去,不然包袱太重了。”   齐新竹拍拍他的肩膀,用一种沉痛的口吻说:“你别来,你还得帮我守着,以免有人撞破我们的私情。”   接着齐新竹就看见福子的眼神从单纯的不想被抛弃变成了震惊,不可思议和背叛感。   他可能心想,自己这几天明明一直和国师大人在一起,他们俩什么时候就有了私情?   齐新竹再没说什么,提着包袱,前面的路有些陡峭,他拄着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衣摆处的布料弄得他极不方便,他本来想换一件轻便点的,结果他的衣柜里全都是这种样式。   赵明敬笔挺地跪在那慈眉善目的佛陀下面,他面色如水,周围一切皆是黑暗,不知怎的,他脑中突然闪过妙法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只要心中有佛,佛自会保佑于你。’。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像卧佛似的石头,那他苦心孤诣修行了大半辈子,为何佛陀没有让他脱离苦海呢?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真的认为一切皆为天定,只要全心全意的相信佛祖,那总有一天佛祖会帮他渡过一切苦厄。   可后来他发现,无论自己怎样诚心,无论自己遭受什么,那张脸总是那么笑着,眼睛半闭,眉梢带着笑意,但似乎眼睛根本没有看着人间。   这时候他才发现,一切都是无用的,所谓僧人,除却极少数是真的信奉,又有多少人是真的相信的。   所以,他始终觉得,苦等绝不会有佛祖前来拯救,只有自己想要什么就去争取才是最可靠的。   他思绪万千,寒冷渐渐袭来,虽然他有功夫,但**之身总是无法真正完全抵御天气严寒,他逐渐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他突然想到那个普慧,本来他并不愿意惹事生非,他的那些小打小闹他也从来不放在眼里,可是,最近他却在想,这个人确实不该留了。   该给他安排一个什么死法呢,他想到这里,突然心情好了不少,是不小心摔下悬崖,还是被毒蛇活活缠死亦或者被火灾烧死。   不,好像都太容易了。   他的表情难得轻松,唇角似乎还勾着笑,但没有人会猜想他在想什么。   齐新竹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腿都软了,弯着腰还喘息了一段时间。   然后才继续领拎着包袱往前走,他一身白衣,在无边的暗色中有些显眼。   在他出现的那一秒赵明敬就看到他了,他皱着眉头,他来干什么?   难道是因为上次那些事,来找他麻烦?   他四周望了一下,这个地方,即使他是高高在上的国师,但他要想毁尸灭迹,也太容易了一些。   从这摔下去,隔天他的尸/体就会被鹰隼和野猪啃食殆尽。   其实对于这个人,他有些摸不透,从始至终,他不知道这个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他并不想与他有什么交集。   但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为之前什么无端向他示好?但他知道,在他的世界里,不会出现单纯的善意。   齐新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不过这也不太重要,对于他,即使看得清似乎也不会有任何表情。   他把包袱打开,里面的东西很简单,一件超级厚的棉服和一套护膝,剩下的就是一点吃的。   他低着头把东西拿出来,说:“你先把这穿上。”   这人要是真的活生生跪三天三夜,膝盖肯定费了。   这种情况带饭菜显然不现实,他拿出来两个大馒头和一些点心果子。   “吃的我带的不多,明天再给你送热乎的。”   赵明敬即使跪着也能看到他低头的发旋和尖的下巴,他坐在地上,他的脸还有些微红,就这样一段路都能走到流汗,可见这个人体质多差。   他的关注点突然偏移,他在想,如果以齐新竹的速度,要想给他送热乎的饭菜,那估计是不可能的。   齐新竹看他总是不动也不搭话,有些生气,自己仿佛在和一尊石像讲话。   他沉默看了他一秒,没好气地把东西扔到他身边,然后把冬衣甩到他身上。   “你爱用不用。”   转身的路上,赵明敬听到他小声抱怨,只是听不清他具体在说什么。   他眼睫颤了颤,看着他的背影,里面是深深的不解。   他的手指动了动,那上面全是粗粝的茧子,那是他从小干活留下来的,他捡起齐新竹扔到他面前的护膝,外面是一层厚厚的小羊皮,内层是某种很柔软的毛,他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的东西。   那护膝摸在手上,轻柔微痒的触感传来,好的让人感觉不真实,就像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样。   自己那么对他,他为什么还要来帮他,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端的善意,却也实在为齐新竹找不到原因。   山中的寒风确实萧瑟,耳畔是树叶被吹的哗啦啦的响声,他不知什么时候就撑不住睡着了。   他身上穿着齐新竹昨日带来的御寒物,过的并不算艰难,但那些吃的确是一口未动。   再当他醒来的时候,突然闻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他才惊觉自己几乎丧失了应有的警惕心。   可是睁开眼,一切都是一样的,山还是那个山,佛还是那座佛,只是里自己有些距离的一处空地上放着一个食盒,它散发着关于热饭热菜的香味。   赵明敬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几乎都僵硬了,膝盖处有隐约的疼痛,但是由于戴着护膝,问题不算大。   他打开那个红木雕花食盒,这整个寺庙之中只有他会有这样的东西。   不可思议地,他眼中划过惊诧,这里面的饭菜居然还真的热着,盖子被打开之后袅袅地冒着热气。   他看着那点子白色烟雾在寒风中颤颤巍巍地摇摆,僵硬冰冷的手终于拿起筷子。   齐新竹正坐在床上疼得龇牙咧嘴,他抱着自己的腿,“轻点。”   福子小心翼翼地挪开手,给他吹了吹,然后又慢慢给他敷上药。   “主子,我就说这么晚别去了,您还要去,大夫说了,现在这几天可不能乱跑了。”   今天的饭菜当然是福子送上去的,昨天齐新竹下山的时候不小心被路边伸出来的藤蔓刮伤了腿,那植物带着尖齿,他昨天没注意,刺扎得还挺深,惹得人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痛。   齐新竹叹口气,心里忧愁。   福子一边上药,一边低声说:“我看呐,主子大可以换个人喜欢的。”在这个世界,官宦圈养男宠不是什么新鲜事,他也见过许多男子夫妻,国师喜欢那小沙弥原本是没什么的。   可是经过这么些天,他也算看出来了,那人不是个榆木脑袋,纯属就是丝毫不领情,照他看,像自家主子这么好的人,换个人喜欢才好。   齐新竹无奈苦笑,这东西是他能决定的吗?他也没办法啊。   福子趁他不注意完成最后一下包扎,他又惊呼一声,抱着自己的腿,这具身体对疼痛的敏感度似乎也高,他都感觉有生理性的泪水溢出。   福子看着他,也皱着眉头,倒像是也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最后叹了一口气,妥协似的一边默默收拾着残余的药品,说:“那这几天送饭主子就别动了,我去给那人送上去就好。”   福子对他没什么好感,甚至觉得是他害得齐新竹现在连走路都不方便,每次一到离他很远的的地方就把东西放下匆匆离开了。   日升日落,山中的阴晴变换不知几何,赵明敬的脊背也慢慢无法绷直。   还好有齐新竹送来的东西,与之前那么多次相比,算不上难熬。   他正想站起来,刚好遇见前来送饭的福子,他知道这个人是齐新竹的仆从,两个人整日整日都在一起无所事事。   他转动脖子的时候,明显感听到自己骨头摩擦的声音。   他沉默盯着福子的动作许久,声音沙哑,开口说:“他呢?”   他的声音粗粝至极,福子仔细分辨了一会才弄懂他的意思。   他有些没好气地说:“还不是因为来给你送衣服。主子把腿都扎伤了,现在还不能下床走路。”   其实这话里多少有些夸大,但他潜意识里就觉得主子本就是最尊贵的,不该为了这样的人而伤到自己。   赵明敬的眼里划过一丝诧异,这些天他发现齐新竹再也没有出现的时候,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也许是他觉得累了,觉得逗弄他没意思了,但唯独没想过是这一种。   福子其实很想再骂他两句,可是再看他时,他眼睫又垂下,停顿两秒之后怔怔的看着他。   像是仍然在消化,他似乎不相信,不相信有人会对他这么好。   这些天他出入在寺庙中,也看到了众人对他的对待,有时候也觉得他不辛,从出生就背负起这样惨痛的命运。   可是人总是护短的。   他脸颊有些鼓,带着一些怨恨地看了他一眼,最后什么也没说,收拾东西离开了。 第58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9   三日之期其实过得很快,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而他惩罚结束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他。他一瘸一拐地走下山去。   那个叫做慧能的小尼姑来迎他,初夏的季节,他带着暖好了的汤婆子。   可是她触碰了一下赵明敬的手时,却发现他的手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凉,反而还保持着相对正常的温度。   她似乎松了一口气,想要去搀扶他,却被赵明敬一把推开。   他的眉目疏离,淡淡行了一个礼,然后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回去,自己命运如此,他并不想拖累别人。   可是在远远接近寺庙的那条路上,他还是像着周围多探望了一眼,潜意识里似乎觉得会有什么人猝不及防的出现,然后死皮赖脸地跟上来。   然而并没有,直到他走进屋子,众人对他的眼光也是同情中夹着鄙夷,像嫌弃什么一样不愿靠近。   不过好在普慧并没有再来找他麻烦,赵明敬拿出伤药,慢慢的处理自己的伤口,心里默默想,可是自己不会放过他了。   久跪对膝盖的伤害非常大,他必须用药酒把那些淤青揉开,否则会留下病根,在此过程中需要极大的忍耐力。   他揉的很用力,表情丝毫未变,似乎这根本不是自己的腿,只有额上慢慢的有青筋爆出,表明这一切并不是看起来那么轻松。   收拾完这一切,他又像没事人一样去饭堂吃了晚饭,他去的时候人已经不算多了,他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很多人看着他窃窃私语。   大家都在同情,明明是一个最金尊玉贵的身份,却沦落到比他们还不如的下场,却能给人一种异样的满足。   他回到房间,静坐了一会,却觉得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他犹豫很久,终于翻身下床,从床下一个暗格里面取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很华贵的玉珏,玉质通透,毫无杂色,看它的成色就和这里格格不入。   当然,这是皇宫里的东西,他母亲身陨之后,他一出生就被送到这里,那时候他还很小,他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出生在寺庙的野孩子。   可后来他才发现并不是这样,在他七岁那年,他母亲身边的婢女偷偷来到这里,告诉他了所有的事情,并且将一些他母亲的遗物交给他。   那把被查出来的匕首是一件,这个玉珏也是一件。   他凝视很久,手指摩挲了一下,然后才把东西包好放进内衬兜里。   外面的夜色已经很黑了,这里保持着最原始的作息,天黑大家就都进房休息了。   他慢慢拖着脚步走着,步伐很轻,速度慢下来,倒显得他与旁人无异。   他自觉走的很慢很慢,心中思绪翩飞,却很快就到了齐新竹的门口。   正想要敲门之时,突然发现里面不只有一个人,而且那另一个人的声音绝对不是一直跟在齐新竹身边的那个仆从。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放下了要敲门的手,默默的站在门口,尽量隐蔽住自己的气息。   里面的声音挺大,两人似乎在吵架,他很容易就能听清他们的对话。   齐新竹简直烦躁得要死,看着面前的赵明禹,不耐烦已经明确摆在了脸上,他自觉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个人偏偏还要来纠缠他。   齐新竹压抑着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我和你说过了,我们的事情早已结束了,我都已经放下了,你还在执着什么?”   赵明禹还是翻窗进来的,进卧佛寺可比进出国师府要容易太多。   他显然不信,以为他只是闹脾气,皱着眉也沉声说:“阿星,我不信,你要是真的放下了,就不会为了躲我住到这里来了。”   齐新竹手按住脑门,自己到底要怎么解释才能让他相信?   说自己移情别恋了一个和尚吗?这种说词忽悠忽悠福子就算了,赵明禹肯定不信。   他看了一眼赵明禹给他带来的东西,推过去道:“我真的不需要这些东西,你要是再不走,我叫人了啊。”   赵明禹看了他一眼,表情一派笃定:“你不会的,我太了解你了,阿星。”   齐新竹撇撇嘴,他对自己实在是有些莫名自信,那他现在就让他看看自己是个多狠心的人,他真的开始叫出声,“来人。”   只是他还没有说完整句话,赵明禹就把他的嘴捂住了。   他眼神中是不敢置信和怎会如此,齐新竹不慌不忙地推开他,和他拉开距离,眼神示意,你看,把我逼急了,什么都做的出来。   赵明禹还想开口说什么,突然,门口却真的传来敲门声,齐新竹也有点惊讶,他们刚刚的动静有这么大吗?立刻就有人注意到了。   还是说福子过来了,但这敲门的方式似乎不大一样。   赵明禹打了个手势,表示他还会过来找他的,齐新竹也默不作声,他看着他立刻翻窗离开,才慢慢走过去打开门。   他没想到门口的人居然是赵明敬,他突然有些尴尬,在他刚刚和赵明禹纠缠的时候,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什么。   他穿着洗的发白的衣裳立在门前,不知怎的,齐新竹突然觉得他似乎心情不太好,一派萧条景象。   赵明敬的眼神从他的脚下淡淡扫到脸上,脚下果然缠着纱布,不过似乎并没有下不来床那么夸张。   齐新竹问:“有什么事吗?”他并不觉得主角是来有事相求的,这个人即使是死,估计也不会和他开口。   果然,赵明敬顿了两秒,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东西,那东西看样子不大,只手掌大小,用灰色的布整整齐齐地包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他把它递过来,齐新竹有些惊诧,刚想问这是什么。   赵明敬冷漠开口:“谢这个是礼,不过以后不要再掺和我的事。”   然后齐新竹呆呆地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转身离开,走得比刚才快很多,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他不知道这人又怎么了,就那么不希望他接近,那么希望和他划清界限吗?那他还送自己这么名贵的东西?   他看着桌子上玉珏,品质极好的玉闪着柔润的光,几乎不需要其他金饰加成,也能让人感受到它的珍贵。   巴掌大的玉珏被精细地雕刻成一只活灵活现的老虎,威武和憨态竟具现于此。   齐新竹大约知道这东西是哪里来的了,也就是难为他,为了和自己划清界限,竟然连母亲的遗物都送给自己了。   他手里拿着那东西,它居然还触体升温,他叹口气,准备把它收起来。   说实话,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难处理的任务对象,仿佛全身都长满了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即使他没有拿任何武器。   齐新竹这样死皮赖脸的示好了那么久,居然就这个结果。   主角对他的信任值还是丝毫未动。   福子看着半个时辰叹气十来次的人,实在有些不能理解,这活脱脱一副失恋了的模样,实在不应该在他的身上出现。   福子道:“主子,要不要出去走走?今夜太阳收山早,外面的凉风舒服得很呢。”   齐新竹从怔愣中回神,任务停滞在这,他也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索性先出去走走。   自从来这里之后他还从来没有留意过这里的景色,说实在的,这里风景不错,除了前院人迹罕至,也确是个清修的地方。   齐新竹以一种缓慢的步调又慢慢往之前他们烤肉的那个地方走,他记得,那里实在算得上是一片人间仙境。   福子知道要往那里走之后后,还有些开心:“主子,需要奴才再带一点香料去吗?”   齐新竹想到什么却摇摇头,今天他没什么兴趣折腾这些。   福子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给他拿上水壶,只要主子愿意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也许是他的步调太慢了,等他走到的时候,黄昏的夜色已经擦黑,刚才如梦似幻的火烧云收起来了,只剩下半蓝半墨的天色。   不过,配上下面的绿茵地,倒也别有一番滋味,不过,正当他漫无边际地看着远方的时候,突然发现那条流动的小溪里有什么东西。   似乎有什么动物在那里翻腾,弄的水哗啦哗啦的溅响。   他有些看不清,于是慢慢走进了一些,在有些偏暗的暮色中才发现那是个正在洗澡的男人。   他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宽肩窄腰,比例确实逆天的好,身体上的肌肉排布也均匀合适,是他最喜欢的那种感觉。   而且这人不是旁人,就是赵明敬,以往他费尽心思也见不到他,如今并不想找他,却处处都是他。   齐新竹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不过眼神却没有在他身体上面移开,说真的虽然赵明敬做了那么多年的沙弥,但不知为何身材如此之好,看来干活和锻炼的性质其实差不多。   脱下那层僧衣,里面强壮而不夸张的肌肉一块一块整齐排列着,那小溪里的水很干净,干净到透明的水珠随着脖颈之处慢慢流下,显得有些活色生香。   齐新竹无意间滚动了一下喉结,不过马上就想转身回去,他怕人家误会他是个流氓,到时候事情就更难做了。   只是在他要动作的前一秒,他突然从赵明敬侧过来的腰腹部看见某样暗红东西,那是一个胎记,面积大概有手掌大小,形状像一只将飞未飞翱翔的鹰。   他的瞳孔几乎立刻放大,他不由自主的又走近了几步,福子紧紧地皱着眉几乎都想要抬手拉住他。   赵明敬当然也早就看见他了,他表情冷硬,他对这样的袒露身体并没有太大的羞耻心,可是并不代表着愿意被人这样盯着看。   齐新竹觉得耳边几乎嗡嗡作响,心脏又跳的快了,几步路的距离几乎让他呼吸急促起来。   他必须要知道,他必须要看清,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可是在他往前走了几步的空挡,赵明敬就从水中起身裹上了衣袍,腰腹上有些偏暗的肌肤上的暗红色胎记也被完全遮蔽住了。   齐新竹像是被抢走了糖果的孩子,他抬起头瞧赵明敬的脸,对,这不是梁恪,不是他曾经的爱人,梁恪不会对他用这种表情。   可是为什么?他的身上会有和梁恪一模一样的胎记呢? 第59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10   那是不可能错的,梁恪身上的一切他再熟悉不过了,而刚刚他也确实看清了赵明敬身体上的印记。   赵明敬看着他,仿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沉思和回忆之中,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情绪如此激动的时候,无端的,他心里突然产生出一点想要探究的心思来,还有一些他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齐新竹看着他的脸,其实他很想问他,他能不能再看一眼那个胎记。   但是斟酌了一下,以主角现在对自己三十的信任度,被拒绝是肯定的,大概率还会被误会。   他心中有好多问题,可是都没问出口,他觉得即使是赵明敬愿意配合,他也无法解释。   所以他只沉默着居然先一步带着福子离开了,走在前面,福子偷偷回头瞧了一眼赵明敬的脸色,他心里有点高兴。   齐新竹现在脑子有点乱,他需要一个安静的时间整理整理,他似乎有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测。   齐新竹回到房间里,把福子也打发出去守门,这段时间谁都不可以进来。   等他一出去,他就把系统叫了出来,也不管它正在逍遥度假。   齐新竹道:“我问你,这个任务世界的主角是不是同一个人?”   系统:“你怎么会这样想呢?不过这种机密,我们不可以告知的哦~”   齐新竹不管它的语气,继续说:“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赵明敬的身体上有和梁恪几乎一模一样的胎记,我没有见过秦予衡的,但是我想,如果我见到了他身体上一定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系统诡异的沉默了一瞬,然后以一种完全不符合他性格的娇俏语气说:“……嗯,这个也有可能是巧合哦。”   齐新竹步步紧逼道:“真的会是巧合吗?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否定答案?”   系统:“……”紧急呼叫上级,紧急呼叫上级,谁来告诉他这题怎么答?   它的沉默几乎已经是说明了答案,齐新竹慢慢站起来把窗户打开,他的脸因为激动有些红,心跳都加速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原因。   所以赵明敬就是梁恪,就是秦予衡,就是他曾经的爱人,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只是,如果上个世界,他就能知道的话,他一定不会犹豫那么久,最好是在梁恪第一次向他求爱的时候,他就答应他,这样他们就不会错过那么长的相处时间。   他只是很想去见见他,告诉他,他很想那个笑着会露出虎牙的男孩,可是现在,似乎一切都重新回到了原点,现在的赵明敬是梁恪,但又不是他,他不会像太阳一样一次次接近他,保护他。   命运的不公让他浑身长满了刺,他甚至拒绝一切好意。   他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梁恪的时候,他被人那么欺负,几乎在生死边缘徘徊,还好自己及时赶到了。   可这个世界,他到来的时候,赵明敬已经被全天下人当做煞星过了十六年,他不太能够想象他是怎么熬过来这些日子的。   他不仅要受到身体上的不公,更要受到精神上的压抑对待,煞星的名头,从他出生起,就仿佛被人为地打到了他的骨血之中,如附骨之疽。   并且,没有人会觉得不对,他们会觉得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牺牲一个人,保全所有人,是最正确的选择。   赵明敬听到敲门声时,他正在看兵法,这是他偷偷带进来的,他冷静地把烛火灭掉,把东西收起来。   然后走去开门,看到齐新竹的那一刻,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心里是有片刻的惊喜的。   但语气还是冷硬的,他问:“有事?”   齐新竹难得地穿着一件锦蓝色的暗花长袍,显得苍白的脸色有了少许色彩,他腰间坠着那块鹰隼玉珏,下面还系着一跟同色系的宝蓝色穗子。   随着脚步动作,它会发出莹润的光。   他突然发现齐新竹的眼睛有些红,但声音很正常,似乎只是沙子迷了眼。   他笑的明朗,说:“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的脸生的极好,也许是他们这一脉太聪明了,反而让人忽视了他们的容貌都长得极好,尤其是齐新竹,在幽暗的灯光下,皮肤白的如同瓷器一样,半挽的青丝逶迤落下,显得身段纤长。   他看了一眼他腰间的玉珏,确实很好看,这样好的东西确实应该这样的人来佩戴。   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齐新竹的眼睛还亮亮地盯着他,似乎也不急。   他最后压抑许久,生生挤出一句:“嗯。”   他看到,齐新竹又笑了。   似乎只是因为他这一个字。   即使知道了这个世界线的主角都是一个人,这几日,齐新竹也并没有再去找赵明敬,他花了很长时间消化这件事。   不过他反而是经常出现在了饭堂之内,以往齐新竹从来不会来这,他的菜式都会有人专门做好给他送过去。   如果他不满意,还可以自己请人开小灶,毕竟即使他说了是来这里清修,但谁都知道他和他们的身份是不一样的。   齐新竹穿得低调而素雅,带着福子跟着队伍一起打了一份饭菜。   回来的时候多得是人邀请他坐在自己身边,有些人即使不开口,眼神也紧紧的盯着他们俩。   齐新竹淡笑着婉拒了住持的邀请,把福子指派到另一张桌子上,自己径直端着食物在赵明敬面前坐下,所有人都惊住了。   齐新竹也不在意他们,只和赵明敬窃窃私语地说什么,只是他们听不清。   福子的性格不错,加上他又是国师身边的人,众人也都挺待见他的。   有些和他关系好些的人悄悄地问他:“国师和净心很熟吗?”   福子幽怨地看着他们俩的侧脸,齐新竹的心情似乎不错,偶尔还会凑过去和他讲一两句话,但是他永远都不会开口回答。   真不知道主子看上他什么了他何德何能让主子这么对他。   他声音有些愤懑,扒了一口饭说:“不熟,一点都不熟。”   问话的人又看了一眼正主那边,看样子似乎还是国师大人倒贴,他们就更不可理解了,而且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不熟呢?   但他们也知道国师大人再和善,也不是他们能随意嚼舌根的,问话的人悻悻地收回脑袋,低头吃饭,偶尔还向那边瞄一两眼。   齐新竹其实也没说什么,大多都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废话,要是换在以前,其实任务再停滞不前,他也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可是现在不一样,面前坐的是自己的爱人。   他整个人心境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只是他有时候说好几句话,赵明敬才会回一个嗯或者哦,但他也不觉得挫败,他现在只想对他好一些。   其实他们饭堂里的饭菜真的很难吃,赵明敬也发现了,从始至终,齐新竹盘子里的菜就没怎么动过,肯定是不合口味的。   但为了不浪费,他还是使劲扒拉了几口,最后实在吃不了了才作罢。   齐新竹看着自己几乎剩下一半的饭菜,而赵明敬之前盘子里的明明比他还要多,可现在已经吃的什么都不剩了。   他默默想,也许这就是干不干体力活的区别吗?   齐新竹吃饱了,又开始没话找话,“我听人说,这个月月中的时候,你们有一天假期,你准备去干嘛?”   他以前没有了解过和尚这门职业,没想到这种东西也和上班一样,会有上下班时间和假期的。   “怪不得我以前总在街上看见无所事事的和尚呢。”他自言自语。   赵明敬道:“我要去为大家采购。”   齐新竹啊了一声,他们好几个月才会有一次假期,还是轮换制,偏偏就他需要去采购?   他有些生气,“就你一个人吗?还是有很多人?”   赵明敬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诧异,“一个人。”   大家都想要放假下山,假期甚至比银钱还要来的珍贵,当然不会有人愿意在这种时候干这样的活,所以从来都是他,他早已经习惯了。 第60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11   齐新竹看着他毫不在乎的表情,有些生气,但又无可奈何,在这里大吵一架,帮他主持了公道,其实对他而言也没有太大作用,真正的重点从来不在这些小事之上。   更何况,似乎他本人都已经毫不在乎了。   可是他就是心疼,就是很生气。   赵明敬抬头看到了他的表情,还是觉得诧异,他在生气?生气什么呢?为自己吗?可这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   ——   因为那天是一年一度的河灯节,寺庙里进香的人也少,刚好也能让他们感受一下节日氛围,所以给他们放了一天假期。   不过等赵明敬干完所有的活路下山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了,他倒是觉得差了点什么,耳边格外清净。   他这才想起来,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齐新竹,想来估计是下山玩去了。   正常人哪里受得了日日待在山上清修的生活,还日日以素食度日。   他今天没有穿僧衣,只是做一副平民的打扮,但分明只是粗布麻衣,穿在他身上却显得丰神俊朗,他脚程很快,下去就直奔集市走去。   他一个人要做三个人的活儿。所以采买的东西很多,如果东西太多,到时候还得运送两趟。   河灯节顾名思义是众人聚集在一起放河灯祈福的日子,参与的大多数是女儿家们。   未出嫁的姑娘们祈求自己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出阁的夫人希望自己能多子多福。   美好的祈愿随着初夏漂流的河水慢慢移动,带到一个和愿望一样美好的远方。   街道上处处张灯结彩,人群熙熙攘攘,但这对于他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但拥挤的人群总会拖累他的步伐。   于是他费力地越过所有人群,慢慢往前走,他一直采购的那个店铺就在眼前。   他需得去买一批新的竹子编成的篮子带回去。   但还没有走到,突然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那是一个带着面具的中年人,他走路的样子有些佝偻。   声音也带着那种劳苦人的浑厚和沙哑,像是叫卖习惯了的。   他拦住他的去路,有些强硬地推销,“公子,需要买一盏花灯吗?今天放花灯,一整年都会平安健康的。”   赵明敬看着他身上背着一个背篓,手里也展示着几种花样的花灯。   他摇头,他从不信这些东西,他身处寺庙,尚且连佛都不拜,更何况这样的无稽之谈。   他想要越过他,但那人像是看不懂一样还直直地站在他面前挡着他的路。   他有些烦躁,冷声道:“我没钱。”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也被这句话镇住了,这样的年轻人很少会有人这样说话,何况,这个年纪的人也很少会连一盏花灯的钱都没有。   那人带着面具,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动作似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看样子无论怎么样,这个年轻人都是不愿意出两文钱买他一盏花灯的。   他侧身给他把路让开,面具下的眼睛咕噜噜地开始搜寻下一个顾客。   赵明敬终于能走到那家铺子门前,那老板认识他,却不知道他是什么煞星,只知道是个命苦的小沙弥。   老板是个和乐的人,笑意盈盈地给他找东西,然后说:“今天可够热闹的,你也可以买一盏花灯给家人好友祁个福啊。”   赵明敬接过东西,语气平淡:“没有家人,亦没有亲朋。”   那人似乎被这句话噎了一下,居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在赵明敬的催促下,他悻悻地把剩下的铜板快点找给他。   可就在他收拾好银钱,把买好的东西放到背篓里转身时,刚刚那个售卖花灯的中年人又来了,站在他的面前挡着路。   赵明敬有些不耐烦,想要避开他。   那人却没让,只自顾自地说着:“小公子,叨扰了,但是刚刚遇见了另一位公子,似乎是您认识的朋友,他在我这给您买了一盏花灯。”   说话的时候,他从匣子里面取出一只很特别的花灯,因为它的造型和普通的花鸟鱼虫不一样,它整个造型像一只鹰隼。   赵明敬心中一动,居然伸手接过它,平心而论,长得不太好看,甚至是他手里拿的那些之中最丑的那个,边缘上还能明显看得到胶水粘合的痕迹,做工并不好。   但他对于这些东西从来没有过多追求,可是在收回目光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注意到一个事情。就是眼前这人的手指格外的细嫩,中指上面还有好几道明显的红痕。   他眸中闪过些什么,然后又敛下眼里的情绪,终于沉声问:“那个人在哪?”   那卖灯郎指了指河源头那处,浑厚老实的声音回答说:“刚刚我是在那里遇见的,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他看着赵明敬朝着他指的地方快步走过去,四下一望,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那卖灯郎却行为鬼祟地走到一条暗黑的巷子里,手指揭下脸上的紧密贴合的面具,露出原本的面庞,之前佝偻的腰背也直了起来。   这时有另一个人巷子右边的别院里走出来接应他,那正是福子,原来那个卖花灯的男人就是齐新竹。   齐新竹重重松了一口气,舒展了一下腰背,然后和福子慢慢走进那家别院,那也是齐新竹的房产,只是他很少来这里住。   他拿走鞋子里垫的道具洗了一把脸,坐在紫色梨木椅子上喘气,这么佝偻了一会,还真的挺累的。   福子有些心疼地给他倒了一杯水,他左手边搭着的桌子上,现在上面全是各种颜色的纸和竹条,另外一边的各种瓦罐里装着熬好的胶水。   因为刚刚送赵明敬的那个花灯是他几乎赶工了一天一夜亲手做出来的,他一直以为他学什么东西都快,可是在这件事上好像并不是这样。   昨天他请了师傅手把手地教他,师傅教的仔细,可最后连一边旁观的福子都学会了,他还没有学会。   最后他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材料才做出来一个看得出来样子的成品。   不过还好赶上了。   没过多久,齐新竹又换了身衣服,想要再出去找赵明敬到底有没有放他做好的河灯。   即使不太好看,那毕竟也是他花了那么长时间做成的。   可是等他出去赶到那里的时候,却根本不见了人踪影,他在拥挤的人群中移动,就是找不到赵明敬的人影。   不知在那张望了多久,他才终于接受,他真的已经离开了,他看了一眼水面上的灯火闪烁,也确实没有他做的那一盏。   他的神色有些暗淡,心中难免失望,他刚想要往回走,看见河边真正卖河灯的铺子。   突然停下脚步,从随身带着的钱袋子里掏出一锭银子,给那个老板。   老板看他出手阔绰,赶忙抬头看他,虽然带着一顶斗笠,但从其穿着打扮来看也不是普通人家。   店家把最好的那几盏灯都摆到他面前,一锭银子已经够任何一盏河灯了。   “客人,看您需要哪种的,您自己挑。”   齐新竹扫视了一遍所有的河灯,他不得不承认,人家做的确实比他好看很多。   他最后挑了一盏最普通的河灯,整个造型就是一朵小小的莲花,他又找店主要了一张红纸和笔。   在一边伏案写下一行字,仔仔细细,一丝不苟,这是河灯祈福的常规流程。   最后他把红纸规整包好,然后放进河灯里面,再把点燃的河灯平稳的送到水里,顺手还把它往前面推了推,然后看着它慢慢悠悠地向前飘荡。   可是齐新竹不知道,在他走之后,赵明敬的身影才又出现在一处墙角,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刚刚离开的位置,表情复杂极了。   ——   齐新竹本来只是跟着人群排队打饭,周围实在太多人给他让路。   几乎一瞬间,他就从队伍末尾排到了队伍最前面。   他看着寺庙里经典的老三样,萝卜茄子和豆腐,不由自主地暗自叹了口气,昨日下山刚碰了一下荤腥,今天就又开始全素宴了。   他催眠自己,就当是吃点素清净自身,清除杂念了。   但他的表情实在太痛苦了,旁人只要一眼就能瞧见,没人能真正相信他喜欢吃这些东西。   反而面前赵明敬倒是吃的很香,似乎盘子里是什么珍馐一般。   他叹口气,又用筷子夹起来一块酱油豆腐,这是他难得觉得还不错的菜。   不过吃多了之后也是味如嚼蜡,他麻木地咀嚼着,努力让自己忽略他的味道。   赵明敬突然开口,说:“不喜欢就别吃了。”   齐新竹突然一惊,眼中划过惊诧,这冰块居然主动和自己说话了?   他嘴硬道:“没有啊,我觉得还挺好吃的,特别是这道酱油豆腐。”   “哦。”赵明敬淡淡回了一句。   原本齐新竹以为以他的性格肯定就不会说话了,但他居然又开口了。   他说:“既然国师大人喜欢,那我去再给你拿一些来。”   齐新竹看着他真的就要起身,赶快双手拉住他的手腕,使劲摇了摇头,赵明敬看他的样子,有些好笑,除了表情,几乎全身都在拒绝。   他终于不再逞强了,说:“别了别了。”   他就没再说话,过了一会,齐新竹看着他快要吃完了,突然意有所指地问:“你昨天下山,有没有遇见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赵明敬抬头问他:“什么算特别?”   齐新竹想了想,这怎么形容呢?他说:“就是比如让你感觉很疑惑的事啊。”   赵明敬又哦了一声,然后思索了一会,说:“没有。”   齐新竹:“……哦。”他这一世还真是白费功夫,而且这人还软硬不吃。   但不知道为什么,系统却提醒他赵明敬对他的信任度上涨了一点。   齐新竹第一次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么兴奋。   他放下手里的鎏金扇子,问:“涨了多少?”   系统回答:“两点。现在赵明敬对你的信任值是三十二点整。”   齐新竹:“……还真是挺多的呢。”   他来这个世界几乎半年时间,住到这个寺庙来也快两个月了,现在整个任务进程居然只完成了两点,说出去都是在他成功的履历上丢脸。   作者有话说:   原来日更和隔日更真的差好多。 第61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12   日子渐渐热起来了,即使是山中,也能感受到猛烈的热浪向人扑面而来,其中还混着蝉鸣虫叫。   这里没有空调,也不似国师府内,有充足的冰块可以让他取凉,这里唯一能用的,就只是手持的扇子。   他最近越来越不愿意出门,和赵明敬见面的时间也少,故而不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   福子比他好一点,但干完活也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他偶尔会问:“主子,您准备什么时候回咱们府里啊?”   齐新竹手臂支起来,缓缓地摇动扇子,他知道他的意思,他当然也想回去,可是赵明敬在这里啊。   齐新竹突然想到了什么,手猛的一顿,说:“我们去河里洗澡吧。”   福子并不是很赞同,小脸皱起来,他道:“主子,那河水里面很脏的,您要是想泡澡,我现在去给您打水就好了。”   齐新竹摇摇头,打水也太麻烦了,况且他就是贪凉而已。   最后还是趁着福子不注意独自走了出去,在被发现之后,还命令人家不要跟过来。   他记得从山腰越过这座小山,是有一块洼地的。也就是他第一次烤肉的地方,那处地势隐蔽,绿草如茵,还有一弯小小的溪流穿过,倒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等他越过那座山坡,整个人都已经汗湿了,他抬起衣袖,后背的绸缎都粘在一起。   不过,还好路程不算长,那小溪清澈得很,也不算深,他站进去,水刚没好到他的胸膛。   齐新竹几乎舒服得喟叹了一声,头靠在岸边的绿草上,倒像是最软的头枕。   清凉的河水在他身体上拂过,然后带走主人的所有暑热,果然,泡个澡才是最好的解暑办法。   他半眯着眼,耳边只有各种鱼虫鸟雀的声音,但是太舒服了,他几乎要睡过去的时候。   视线可及之处突然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在他对面细密的青草里,他发现了一条前身弓起,正对着他吐着信子的蛇。   它的头部类似椭圆,的身体上长满了黄色和褐色的斑块,他不确定这条蛇是不是有毒的,但是很明显,它已经发现它了。   他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有些蛇在没有受到攻击的时候是不会主动攻击他人的,他不敢轻举妄动,特别是如今他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亵衣亵裤,没有任何武器。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面靠,左手慢慢的移动到背后的岸边,他想要去取他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那是他唯一的防身武器。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只蛇,心中祈求它只是一条温善并不带攻击性的蛇,或者在他取到武器之前不要靠近。   可是,很显然,他错了,在他的手刚刚要碰到他把玄铁匕首的时候,他的眼睛看到那条花背蛇一跃而起,伴随着沙沙的响声飞速地朝着他靠近。   那一瞬间,他的瞳孔急剧放大,他只得快速转身拿到那把匕首,或许还能有一线转机。   可是,就在这时,突然一根棍子擦空而过,带着划破空气的尖厉声音从他的脸边擦过,然后准确无误地把那条即将下水的花背蛇钉死在了岸边。   那根尖厉的棍子插进它的身体里面之后,它似乎还没有立刻死亡,它还在挣扎,可无论它如何扭做一团,都无法挣脱那根插进身体的棍子。   这对主人的力度准度都是一个极其大的考验,也可见其人武功深厚。   齐新竹手里还握着闪着寒芒的匕首,另一只手把刚刚捡起来的外袍披在身上,刚刚晒干的外衣现在又被沾湿了一些,半露不露的显示出优越的身材比例,淋湿的乌发贴在脸上和身上,唇色樱红,衣袍月白,剧烈的颜色冲击却让人有一种直入人心的魅惑。   他转过头,目光还带着警惕的敌意,他不知道到底是谁帮了他,但是即使是敌人,他现在手里有武器,虽然他没有武功,但底子还在,真要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胜谁负。   可是他看见,来人是穿着一身锦衣华服的赵明敬,他眼中的敌意瞬间消弭殆尽,还几乎缓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赵明敬当然也看见了他的表情,他其实有些疑惑,他很少妄言,但他总觉得齐新竹对他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为什么看见是他就这么放心呢?他看到他刚刚绷紧的肩颈肌肉都一下子松弛下来。   当然,其实他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刚才他会现身帮他,明明他这个样子根本不适合让任何人出现,可是刚刚,他就是什么都没有想。   齐新竹缓了缓,回头看了看那条蛇,现在它已经完全不挣扎了,估计是真的死了。   他转过头,对着赵明敬道谢:“还好你来了,吓死我了。”   说话的间隙,他开始抬手穿衣服,他把外袍脱下来,蹲下身去准备拿里头的衣物。   赵明敬看着他的动作心头一惊,他似乎才弄明白他想干什么,他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保持沉默偏过头去。   等齐新竹不急不缓地换好了衣服,系好最后一个外衣带子的时候,他的头发也已经半干了,他抬头看他。   却发现他只一张侧脸对着自己,嘴唇紧紧抿着,而且,他的耳朵现在已经完全红了。   齐新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明明他们早就做过更亲密的事,他就没有在意。   可是他忘了,在这个世界里,他的爱人还十分单纯,且冷漠。   齐新竹无声笑了一下,撩了一把头发,以这样的天气,等到他回去,估计也就全干了。   等他弄完所有东西,走到他面前,赵明敬才把眼睛低下来看他,齐新竹看着他还是红色的耳垂,其实很想上去捏一捏,但还是忍住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着他说:“走吧,我们一起回去。”   他先一步走在前面,赵明敬手脚有些僵硬的跟在后面,他脑海中仍旧还循环播放着刚刚那一刻的场景。   其实齐新竹也早就发现他今天穿着很不一样了,他的头发编着束起来,头上绑着一根紫色的发带,偶尔有一两根细细长长的辫子垂到胸前,一派少年意气。   一身银紫色的长袍,上面绣着某种暗纹,装饰简单但看得出品质不凡,袖口和腰处用系带扎住,整个人挺拔又伟岸,还有一两分英气。   齐新竹在走到一处空地时,突然停下来,问:“你要不要在这换一下衣服?”   赵明敬略微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沉默着点点头,两人没说话,齐新竹站在路边帮他看着,他走到一处竹子丛里换衣服,看这样子似乎做过很多次了,熟练得很。   竹子丛并不能很好的遮挡所有的视线,齐新竹站在外面,偶尔瞟一眼他换衣服,时不时能看见古铜色的皮肤和整块的肌肉。   他看的得光明正大,丝毫不带遮掩。   系统有些看不下去,想要维护一下自家主角的清白,说:“你换衣服的时候他都没有看。”   齐新竹并没有任何表示,非常冷漠地回答:“我又没说不让他看。”   赵明敬换衣服也很快,等他换好,把东西包裹好之后出来时,他以为齐新竹会问他些什么。毕竟这太反常了不是吗?为什么他会出去,为什么他刚刚会打扮成这样?为什么他能有那样的身手?   可是他等了很久,却发现齐新竹没有半分想要开口的样子,且神色平常至极,似乎一切都是寻常的。   在他们最后分手的那一刻,他终于忍不住皱着眉头有些紧张地问:“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他必须确定这个人会不会说出去。   齐新竹似乎不懂他的意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然后煞有介事地说:“有啊,我想问你刚刚救了我,你要什么谢礼?”   赵明敬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齐新竹确实说的就是这句话,有些不着调,但居然让他放下心来,他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   齐新竹见他很久不说话,笑了一下,抬起手将自己的头发半挽起来,顺手找了一根簪子插上,说:“先回去吧。”   反正送什么,他早就想好了,不需要他回答。   也许是由于两个人有了共同的秘密,赵明敬对他的信任度又涨了五分,现在也就是整整三十七分。   齐新竹有时候怀疑,对他的信任度都只有三十七,那赵明敬对别人是不是都是负数啊。   不过最近他对齐新竹的语气还是好了很多的,至少不像之前那样如此冷漠了。   但冰块不可能这么容易融化,更何况是一块冻了十六年的陈年老冰。   很早之前齐新竹就受不了,没有跟着众人一起在卧佛寺的饭堂里吃东西了,而是自己和福子开小灶,偶尔还可以偷偷吃两个鸡蛋。   赵明敬看着拽着自己衣袖的人,他比他矮半个头,他长得好看,现在从他的角度看上去显得很乖巧,但他知道,绝对不是这样。   齐新竹柔柔笑着,语气平淡道:“去我那吃饭吧。”   赵明敬拧眉盯着他拽着自己的那片衣袖,说:“不需要,我自己去饭堂。”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就这么互相僵持着,但在别人看来,他们也只是在友好交谈。   偶然有人路过看到他们窃窃私语。   “怎么国师大人这么喜欢那小子啊?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得了国师的青眼。”   又一人回答:“谁知道呢,但是我听说这种位高权重的人私生活很乱的,谁知道他们是想干嘛。”   不知道为什么赵明敬听到他们讨论齐新竹,心里居然有些不适,他再怎么样也不该由这些人随意讨论。   齐新竹没有内力,他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他的两根细细白白的手指仍旧拽着他的衣摆。   他的眼睛盯着他,还在执着着让他过来吃个饭。   他也就不懂了,明明是好事,为什么放在这人身上就像是要逼他去吃什么毒药一样呢?要不是怕他成天吃那些东西一点营养也没有,他也不用这么麻烦。   看他又拒绝了一次,齐新竹眼睫垂下,手指拧了两圈最后恋恋不舍的放开,口中还似乎叹了一口气,表情像是表示可惜。   赵明敬以为他终于要放弃了,可他转身的时候却自言自语地说:“我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一点,有时候说话容易上头,万一我情绪激动,就容易说一些不该说的话,这真的不好。”   话毕,他又幽幽转过来给他一个十分无辜眼神,说:“你说是吧。”   赵明敬眉心直跳,最后还是和他去了齐新竹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福子带着点怨气的眼神,他也只能视而不见。   直接坐下,齐新竹招呼了一下,把刚刚把摆放好的几样稍微有些营养的菜色都从自己面前推到赵明敬面前。   赵明敬看见他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忽然抬头看了一眼福子,他也正看着自己,一脸敌意和愤恨。   齐新竹笑眯眯地催促他:“你快吃啊,福子做饭手艺很好的。”   赵明敬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然后对着其中一道菜下了筷子。 第62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13   很快,水中那美得雌雄莫辨的妖精手臂再次缠上了他的脖子,他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身体僵硬无比。   那妖精在他脖颈之间呵气,他能清楚感受到自己全身的气血都往下身涌去。   他努力想要看清那妖精的样子,他使劲地眨眼,却始终看不清他的面容,仿佛他在一团雾气之中,。   他想要开口说什么,可那妖精的脸就朝着自己赴过来。   可就在那嘴唇即将要贴近自己的那一秒,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刚才的梦境也应声幻灭。   他难得地喘了几口气,脑中回忆刚刚梦中的画面,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下已经湿了,整个小屋里一股花香的味道,但他甚至不知道刚刚梦中的人是男是女。   但冥冥之中,他就觉得,那应该是个男人。   赵明敬起身收拾床铺,天还没亮,苍穹边缘只有一丝白光在努力挣脱黑暗。   他刚走到井水边,趁着夜色想要打点水起来,历经数年的井绳盘节在地下,握起来有些磨手。   他手脚很麻利,刚打了两桶水想要回去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影子朝着他飘过来。   他带着一丝惊诧地看着那袭白衣,才发现那是刚刚醒过来的齐新竹,他什么都没有想,那一刻,他只想离开,但齐新竹已经看见他了。   于是他的腿又被钉在了地上,他看着齐新竹睡意朦胧的揉了揉眼睛,对着他打招呼,“你醒的好早。”   赵明敬警惕又尴尬地盯着他,然后僵硬地点了一下头。   好在,齐新竹并没有问他,为什么在这天还未亮的时候来洗床单,等到他慌慌张张地回去时,他才想到齐新竹也从来不会起来这么早。   果然,当他刚把洗好的床单挂晾好,齐新竹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几乎要把他惊出一身冷汗,齐新竹拉着他进屋,把一身小厮的衣服递给他。   说:“快点换好,我带你下山。”   他看着齐新竹手里拿着的东西,似乎有些不解,他并没有马上动作,说:“为何?”   齐新竹却没有再开玩笑,他表情严肃很多,说:“你想好,今天是五月初二,你真的不想下山吗?”   五月初二,不节不年,对于很多人来说也许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   但赵明敬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嘴唇抿得很直。   他接过齐新竹手里的衣服,低声说了句好,就进去里间换衣服。   齐新竹给他拿的是福子平时的衣服,不过还是全新的,虽然比不上上次在河边他身上的那套,但也比他平时穿的肥大的和尚袈裟要好的多。   他穿好衣服走出来时,头发却还是半披散着的,他冷硬的表情突然有些皲裂,他遇到了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他不会束头发。   以往他在寺院里,大家都是剃了头,而他被送过来的理由是净化煞气,寺庙其实也不愿意收他,所以一直不算真正的和尚,所以没有人给他剃度,他平日里只需要用帽子把头发挽起来就好。   即使是偶尔出去“办事情”,他的打扮也是编辫子然后将它们高高扎起来就是了,这是他母族那边的打扮,如果配上这身衣服实在太奇怪了,可他确实不会大辰朝这边的束发。   齐新竹看出他的犹豫,从他一尘不染的桌子上终于找到一把篦子,然后朝他招手。   “我来帮你束发。”   赵明敬在他面前坐下,齐新竹都能看出他紧绷的肌肉,他无声笑了笑。   他的手握着篦子放在他肩膀上按了一下,他都能感觉到他的脊背又紧绷了一些。   他笑着说:“我开始了啊。”   他听到赵明敬沉闷的一声嗯。   其实他的头发长得不错,也许是因为母亲的基因,西域那边的人头发都生的又黑又粗,握起来就是一大把。   他用了点头油,很认真的帮他把头发梳顺,这样后来束发的时候看起来才能平整光滑。   但当他正弄到一半,突然听见赵明敬粗声说:“好了吗?”   他感受到齐新竹的动作,他太轻了,他的手指划过他额头的那种感觉,和他在昨天睡梦中遇到的那只水妖一模一样。   齐新竹用另外一只手固定住他乱动的头,眼神认真,并没在意他的异常,道:“别乱动,马上就好了。”   他把形状盘好,又找了一只古朴的木簪子给他固定住。   现在整个头发束好了,和之前的打扮完全不一样,显得精神多了,加上那张优越的脸,齐新竹心中感叹。   这才应该是主角该有的样子。   他取来一面镜子递给他,说:“你自己看,怎么样。”   他不知道,在他的手离开他的肩颈的时候,赵明敬重重松了一口气。   他从模糊的铜镜中看见自己的样子,头发高高束成一个髻,露出额头和整张脸。   他突然垂下眼睛,神色有些沉默,他不再看铜镜里面的自己。   齐新竹疑惑问:“怎么了,不喜欢吗,这是当下最时兴的一种发髻。”还是他特意学的。   他观察了一下,说:“我看着不错啊,你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换一个。”他说着就要动手去拔那根木簪子。   却被赵明敬挡住了,他低声说:“没事,很好。”   齐新竹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情,现在倒是没有异样了,但刚刚的样子,可不像是真的没事。   他又说:“是我长得不好。”??   齐新竹觉得有些离谱,他不敢相信赵明敬真的是说自己长得不好?   由于有一半的外邦血统,他的五官深刻又立体,鼻梁高挺,眉目深邃,条件不要太优越,他居然说自己长得不好。   但若是换了别人,也许还存在着自谦和故意炫耀的成分,可看刚刚赵明敬的样子,他分明是就这么觉得的。   齐新竹沉默很久,然后不可思议地说:“你长得不错,不过也许眼神不好。”   赵明敬:?   ——   寺庙对于齐新竹管的很松,由于齐新竹不经常下山,守门的小弟子难得看见还笑着打了声招呼。   齐新竹挂出他的招牌微笑,点了点头,就带着低着头的赵明敬离开。   后面的人看着他们俩的背影,略带疑惑地挠了挠头,喃喃自语道:“怎么感觉今天福子有点不一样,长高了?”   齐新竹踩着一种悠然的步伐走过转角,直到确保没有人能看见了才松了口气。   他也早就在路边准备好了马车,他带着赵明敬坐上马车,马夫就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城郊的一处空地上。   赵明敬率先下车,等了他一会,齐新竹的衣服实在有些繁复。   他给马夫结了银钱,然后低声说:“从这里还需要走些时候,跟我来吧。”   他们下车的地方就已经够荒僻了,接着他们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到了一处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而在赵明敬的视线落脚处,也就是青山脚下那块平地上俨然立着几个稀疏的坟茔。   他不可思议地望向齐新竹。   齐新竹点点头,解释说:“当初你母亲血崩身死之后,天梁国师。”他顿了顿,然后接着说,“也就是我的师傅提议将你母亲的尸体火化成灰,然后存放在国师府地道里,如此才能净化母体中的残留的煞气,如有必要……也能用来牵制煞星。”齐新竹说的断断续续。   但赵明敬当然能明白,这么多年,他们对他喊打喊杀,就连他母亲,那么一个无辜的人,最后连死了都不能入土为安。   齐新竹走到一处坟茔之前,低声和他说:“我把你母亲的骨灰拿了出来,这是你母亲的坟墓,今天是他的死祭,你跪下磕个头吧。”   说罢,他没有停留,走远了一些,留给他一点单独的时间。   他站得很远,听不清赵明敬有没有说什么,但只隐约看见他站了很久未动,但似乎身体在颤抖,齐新竹也不再看他,偏过头去,随手在路边摘了一根草叼在嘴里。   赵明敬站在那坟墓面前,那坟茔似乎已经立好一段时间了,上面的土块上长出来细细的草。   墓碑是以他的名义立的,但她的身份实在特殊,无法刻出名讳,只写了吾之慈母之墓。   其实在他的记忆里,对于这个母亲的印像实在单薄,很多都是从母亲那个婢女口中得知。   她说过,当时丽妃很不愿意来到大辰,但无奈战败,她为了保护子民,只能如此。她刚进宫的时候,整日闷闷不乐,不管皇帝对她多好,她都不以为意,直到有了他,她脸上才慢慢有了真心地笑容,可是……   可是她没想到他的出生会成为更大的罪孽,以至于她死后多年连一个坟墓都不能拥有。   自从之后,他就很少流泪,他努力练功,想尽办法的强大自己,他知道哭一点用都没有,毕竟眼泪只有在在乎自己的人面前才有用。   可是现在他感受到冰冷的泪水从他的脸颊中滚滚掉落,哪怕他的表情中并没有太多显而易见的悲伤。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写啊—— 第63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14   齐新竹过了很久才走到他身后,轻声说:“该走了。”   赵明敬点了点头,他早已经没有流泪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女人,可站在这里,就是能感受到那么多的无奈的悲伤。   他最后跪下来,在坟墓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再起来的时候,齐新竹看到他的额头上已经有了明显的伤痕。   等他们走了一阵子,齐新竹才发现自己身上带了干净的手帕,他转过身,让他低头一些,用手绢慢慢擦拭着伤口边缘的血迹。   赵明敬任由他动作,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半晌才声音沙哑地开口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最开始给他送吃的,在他被罚跪之时给他送衣服,还有那盏花灯和现在冒天下之大不韪帮他收敛母亲的尸骨。   这对他而言,太奇怪了,难道他不知道这件事被发现是多么大的罪过吗?   齐新竹动作一顿,扯了扯嘴角,敷衍说:“我的原因你不会信的。”   原以为他不会再问了,可他似乎就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他声音粗粝地继续问:“告诉我。”   齐新竹看到他的眼神,坚定无比,他叹口气,然后直视他说:“如果我说我的存在到来就是因为你呢?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毫不惊讶,他又得到了一片深沉的寂静,赵明敬没有说话,他可能在想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要骗他吧。   齐新竹也没在接受,他收敛神色,对着他伸手,说:“走吧,回去该迟了。”现在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了。   以往赵明敬从来不会愿意和他有任何肢体接触,即使偶尔有,也会立刻弹开,仿若他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而这次赵明敬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把他扯到自己怀里,声音很闷但很清晰,仿佛从两人相接的骨头中传过去,他说:“我信。”   他其实比他要高半个头,但现在他身体蜷缩着,把头埋在他的肩颈之间。   齐新竹似乎感觉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从他脖子里滑落。   他哭了?他想要抬头去看他,却被赵明敬用手蒙住了眼睛,他强硬地按着他的头。   抱着他,说:“一会就好”。   齐新竹也不再催促他,只是这样让他靠着,可能无论怎样安慰自己,他也是很委屈的吧,毕竟从小到大就没有受到真正公平的待遇,被万人唾弃。   明明有父有母,身份还本应该是最高贵的皇子,受万人敬仰,如今却沦落至此。   他伸手拍拍他的背,他感受到他的背脊都在微微抖动,他也感到十分无力,只得叹息着说了一句:“没事,我会一直在。”   他又听到他的一声闷声,他说:“你永远都不可以离开我。”他说的很坚定,像是某种承诺。   齐新竹沉默了片刻,最后回答:“好。”   如果在这个世界最后他们也注定要分开,那他就快些去另一个找他。   ——   经过那一次的事情,赵明敬对他的信任度以一种猛烈的幅度暴涨,当天就增加到了七十,并且每天都会很均匀的上升。   很明显的是,齐新竹再也不用费劲心思地请他吃饭了,到了饭点赵明敬就自然过来了,他现在似乎很愿意和他待在一起。   刚好,他来的时候齐新竹又在伏案写字,赵明敬已经看过很多次了,明明在写,表情却又不算太情愿,他疑惑问他。   齐新竹放下笔,眉心微皱,说:“之前来这里是因为我找了个借口为大辰朝祈福,说三个月之后会呈给皇帝一份手抄的佛经,前几天忘了,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他瞧了一眼,齐新竹的字很好看,镌秀美观,确实很适合抄经。   他一手托着腮,有些烦躁,他最讨厌的就是干这种事情,费时费力不说还毫无意义可言,如今确是自己主动去干的,皇命不可违,他再怎么样也得赶出来一份。   赵明敬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记住了他抄的经书名称,又看了一眼齐新竹的字体。   他们俩的关系突飞猛进之后,感受最明显的可能就是福子,以前他只用做主子一个人的饭,现在每天都要做两个人的,而且赵明敬一个人能顶得上三个人的饭量。   偏偏齐新竹看得还欢喜极了,像养孩子一样一个劲地给他夹菜,然后在一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有时候他的眼神实在太灼热了,赵明敬想要忽视都无法做到,但看了一眼齐新竹的表情,他准备好的话又立刻吞回去了。   他想看就看吧,反正又不会掉一块肉。   齐新竹估算着日子,总觉得自己是赶不上抄完这沓佛经了,可这东西各人字迹都不相同,也不能找人替代,只能日以继夜地赶工。   可他自己承诺过的,如果到了时限完成不了,就相当于是古代的欺君重罪。   齐新竹叹了口气,要是实在没办法,他就只能用宝贵的任务积分和黑心系统做交易了。   但赵明敬的动作实在很快,几乎隔天就给他送来了那沓佛经的第一卷,齐新竹拿起那誊抄的东西,内容并不重要,最关键的是上面的字迹都和他的一模一样,还有上面一些写字时的小癖好,放在一起他自己都几乎认不出来。   齐新竹无比赞叹道:“这是你写的吗?”而且他拿来的东西是他写了五天的量,他顿时觉得主角不愧是主角,仿佛从来不需要睡觉。   赵明敬点点头,很平静地问:“我担心字迹对不上,先给你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就接着写。”   齐新竹捧着那本佛经,眼睛发亮,何止是可以,简直是完美极了。   可他又有些犹豫,说:“可是你白天还要干活,晚上帮我抄经,你怎么睡觉呢?”   赵明敬知道齐新竹没有任何别的意思,但他就是又想到这几天做的梦,脸颊有些发烫。   他虽然不信佛,但似乎最近自己需要一些东西让自己静心了,就如同他的法号,他知道即使是现在有一些思想他还是必须要剔除的。   他神色莫名地看着他,声音低沉,说:“没事的,东西不算多,几天而已。”   齐新竹虽然被他的口气有些震慑到,但还是很慷慨地说:“那你帮我抄佛经,白天我让福子去帮你干活。”   站在一边的福子:“……”   不得不说,赵明敬的模仿字迹的水平真的很好,而且速度又快,不出半个月,整卷佛经就完成了,然后完完整整地摆在他的面前。   齐新竹翻看了一遍,不得不再次佩服,说:“你这水准之用来帮我抄经真是可惜了。”   赵明敬并不连续的熬了几个大夜,如今眼圈下也有些青黑色,其实也是疲倦的,但他看见齐新竹满足赞叹的眼光,忽然就觉得很久没有做过如此有意义的事情了。   他说:“不可惜,很值得。”   齐新竹觉得自从那天之后,主角对他的态度简直变化巨大,如今几乎是对他有求必应,虽说话还是少了点,但相比以前,已经好太多了。   他有些疑惑地问:“你这些本事是什么时候学的?”   他可还记得他站在六尺之外,用一根折断的木棍一下子钉住那条蛇的事。   赵明敬没有隐瞒,他知道如果面前这个人想要害他,根本不会等这么久。   他坦诚地说:“大辰朝视我为不祥,但我母族那边一直不相信这些东西,西域虽是弹丸小国,但从不信这些牛鬼蛇神,他们只信奉绝对的力量,我舅舅当年万般不舍把我母亲献了出来,结果最后得到消息,我们母子却是这样的待遇和后果,他很生气,但也确实无法与大辰相抗衡,所以就一直暗地里派人与我取得联系之后帮助我。”   他说话的时候很平静,让人无法想象他曾经遭遇过怎样的不公。   齐新竹叹了口气,怪不得他上次的打扮并不向大辰子民,也不会束发,这个朝代就是如此,上位者说你有罪,那就是有罪,基本没有任何抗衡的余地。   还好他来的不算太晚。   不过依他所说,那么现在大辰朝里想必也有不少西域的子民。   赵明敬点点头,“确实不少,而且西域人不仅心狠手辣,他们还异常团结。”他说得坦然至极,仿佛那是什么极好的品质。   齐新竹说:“他们想助你登帝?”   这实在是一场大局,现在朝廷中不知道存在着多少西域人,且他们擅长用毒制作蛊,如若开战,必定两败俱伤,最后受伤的还是平头百姓。   赵明敬听到这句话,默了默,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到了必须如此的样子,那也是一个办法。”既然都是要死,他为什么不选择搏一搏呢,更何况,反正他没有任何在意的人。   以他的身份,是很难,但不是没有任何可能,况且这样混乱不堪的世道,皇帝还成天只顾着占星卜术,这朝廷早就不是固若金汤了。   他说:“到时候你不要参与,我不会让他们牵涉到你。”   作者有话说:   我还没搞清楚那章为啥被锁,?????,吃个饭稍微晚点去修。无奈。 第64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15   那天说完,齐新竹大约明白了赵明敬这些年的生活,其实根本没有看起来这么平静。   西域王很早就联系上了这个侄子,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更何况当初他的妹妹是为他为整个国家牺牲了自己,他更应该帮他照顾好这个唯一的遗孤。   所幸赵明敬也争气,约摸是无父无母所以早熟的缘故,他每次都把自己往死里练,不到精疲力竭决不罢休,即使每次只有那么一点点时间,他也要抽些时间来看书识字,对待任何以后可能傍身的东西都求知若渴。   原本赵明敬觉得,齐新竹听说了那些事情之后即使不防备他,也多多少少会疏远他一些,毕竟他这个人太复杂了,掺和进来就是一湾泥潭。   可是,第三天,齐新竹把他叫到房间,给他送了一把敲铁如泥的匕首。   那匕首不如鱼肠般小巧,刚好与他相配,手柄上面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只是他把匕首一抽出来时,银色的寒芒似乎拥有温度。   赵明敬仔细打量了一眼,这把匕首绝对算得上是万里挑一的精品,在外面都是有价无市的。   齐新竹说:“上次不是说要感谢你给你个东西吗,不过它的工期太久,好几个师傅紧赶慢赶才终于做好。”   赵明敬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匕首上的花纹,原来这是专门为他定做的。   他声音低哑说:“你为我做的已经很多了。”   齐新竹笑了笑,这些东西对于他而言很容易。他只是想对他好一点而已。   “你就别多想了,以后我也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毕竟他现在也多少有些岌岌可危,这位置,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呢。   齐新竹在这个世界虽然没有武功,但不代表他不会其他的,他拥有超常的知识储备,能教他军法谋略,能叫他搅弄政权,偶尔也能教他一些诗词歌赋。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赵明敬重复了一两遍。   他站在那颗大榕树下,说:“这句诗太好了,恐怕整个大辰朝,不,也许整片大陆上那些自恃才高的文人都作不出来。”他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齐新竹沉默了片刻,还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他只是讨论到这个话题想要给他举个例子,诗仙的诗句能不好吗。   不过这东西也不好解释,他避开这个话题,然后接着开导:“所以你不用伤心,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有时候只是世道不公而已。”   赵明敬知道他在鼓励他,诚恳地点点头,不过他在文学这方面确实没有任何天赋,但对于他们西域的男儿而言,这也并不是很重要的。   他这些天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跟着齐新竹学写诗,学策论,他只是觉得他站在树枝丫下念诗的那个样子真的很好看。   意气风发,才华横溢,微风吹动他的衣袖,不知比每次带着红花笑哈哈游街的状元郎强多少倍。   齐新竹不知道他对自己误会颇深,他每次教完他一些东西,就让他自己去练习,他很有天赋,对很多东西几乎都是一点就通,有这样的学生也许是每一个老师的梦想。   偶尔齐新竹累了,靠在树边看他练剑玩,一个一个剑花舞得行云流水,汗水从他的山根处一路打滑似的挂在鼻尖。   他问:“是不是你们西域人都长得这么好看,鼻梁这么挺啊?”   赵明敬喝水的手愣了愣,说:“你觉得我好看?”他语气中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齐新竹诧异道:“当然,难道从来没有人夸过你吗?”说完他就后悔了,以他的糟糕人生,即使好看,别人又怎么会说出来呢?   他舅舅那边的人只希望他能快些再快些成长强大,也不会在意这个。   赵明敬放下长剑,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他也拿着水壶屈腿坐下来,却不靠近齐新竹,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他说:“我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长的很丑,因为我不仅和大辰朝的小孩们长得不一样,后来发现和纯种的西域孩子也长得不一样,那段时间,我就想为什么我这么特殊呢?是不是我不那么特殊就会有人接纳我了呢?”   他说着仰头灌了一口水,齐新竹听着有些心疼,但他知道他不需要那么多安慰。   他握住他的手,诚恳地说:“别听他们的,你真的很好看。”   赵明敬难得咧开嘴笑了,他早就不在乎那些人怎么想了,作为一个男人,他也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如何,但是如今听齐新竹说觉得好看,他心里又生出点隐秘的开心来。   为了他这句话,他也要保护好自己这张面皮,他现在已经不执着他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好,他觉得,只要他一直在他身边就好。   即使最后事情败露,他被万箭穿心,五马分尸也不会牵连到他一分一毫。   齐新竹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血腥恐怖的东西,他看着地上皲裂的土块,在想马上就要到赵明敬的十八岁生辰了,虽然因为这也是丽妃的死祭,所以他不过生辰。   但他们都不会忘记,天梁国师曾经说过的那个十八年之约。   也就是等到赵明敬十八岁之后要赤身进入圣水,以此检测他体内的煞气到底有没有被净化。   齐新竹想着突然有点担忧,如果那坛水有异样,众人就会觉得他还是一个煞星,住在佛主圣光之下十八年都无法净除,他就更应该被立即处死。   明明他还什么都没做,明明他还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已经被他们折磨了十八年,最后还要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处死。   实在可怕。   可突然他又想到什么,突然问他:“圣水之劫是你必须经过的一项考验,如果我没有主动来接近你,你会对我做什么?”他要谋划任何事情,都必须先经过这一关。   齐新竹看见他的眼神躲闪了一下,他说:“没事,你直说就好。”   他才终于开口,说:“两种办法,威胁合作,最后杀人灭口,反正国师活不过二十岁是定律。再不行的话,那就直接杀了,西域有人很懂得易容之术。”   他不用再说,齐新竹也是懂了,反正如果答应合作了就是先做再杀,如果抵死不从的话就是直接杀了,再找个人易容上去,这个人想必也早就准备着了。   齐新竹道:“这不是个好方法。”易容术虽然高明,但大辰之内也不乏各种能人异士,这样的方法危险性实在太高,假如被识破,就会满盘皆输。   赵明敬不语,他何尝不知道,但这也是万般无奈的选择,他总要给自己博一线生机。   齐新竹说:“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赵明敬看着他带着些许笑意的脸,说:“是啊,一切都不一样了,你出现了。”   齐新竹并没有一直待在寺庙,毕竟他这样的身份也实在不合适,向皇帝承诺的三月之期到了之后,他就带着福子下了山,并把手抄的佛经呈了上去。   那佛经字迹清秀,略有风骨,赵崇看见也高兴得很,又赏赐他一大批金银珠宝。   他挑了一些赵明敬能用的上的东西留着,下次给他送过去,剩下的就让福子锁到了库房。   另外,他也一次性把福子提到了国师府总管的位置,脱离奴籍,帮他安顿好所有家人,顺便还在城郊置办了一处小宅子。   福子感动得面红耳赤,不知道说什么。   齐新竹有些好笑地把他扶起来,这些天也确实难为他了,让他跟着自己跑来跑去。   “不过有一件事我要叮嘱你,我们在卧佛寺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要说出去。”   福子疯狂点头,他当然不会败坏国师大人的名声,他说:“放心吧主子,我们这三个月日日都在禅房内清修。”   齐新竹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他透过窗户镂空的雕花看外面射进来的天光,国师府还是一样一丝尘埃不染。   可是,才刚分开这么久,他居然就又想赵明敬了。 第65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16   春去秋来又是两个寒暑,期间齐新竹又不知上山小住了几日,每次去就把这些天攒的好东西都带给赵明敬。   有时候东西实在太多了,他有些无奈,道:“我这里不太好藏东西的。”   齐新竹这才想起来,之前他在这里住着的时候,因为搜出来一把匕首被罚在山中跪了三天三夜。   齐新竹才恋恋不舍地把一堆东西收回去。   最后把一块烤猪肘子递给他,眼神晶亮,说:“别的也就算了,你尝尝这个,我一大早去买的。”   赵明敬听到他的话,问:“国师排队等了很久吗?”   齐新竹手里也拿着一块比较小的,“这倒不是,这家店原本也是我开的,只不过为了趁热送来,比较赶而已。”   这几天在外闲的无聊,他才发现其实京城人民的购买力其实非常高,且女眷众多,他开发了几个网红产品,然后找一些名人一炒,简直是立刻就火起来了。   更何况他就是一个最大的名人,只要他用过的东西都能打上国师大人的的标签,最后销售量和价格都能蹭蹭上涨。   赵明敬听他神采飞扬地说完,眼睛也弯了弯,他一直相信,这个人能带给别人最多的惊喜,但又并不想太多人的目光放在他身上。   但是齐新竹没说,他带得最火的产品却是“速效救心丸”   他今天路过他开的药店时,上面挂着的标语就是“国师大人吃了都能挺过二十岁的神药,速到速得,卖完即止”   齐新竹看见嘴角都不由得抽了抽,还真是把他的营销策略发挥到了极致。   吃了几块,齐新竹总觉得这东西确实还是有些油腻,他说:“你要不换个称呼唤我吧。”赵明敬叫他国师大人也太奇怪了,但现在的关系当然也不适合直呼其名,毕竟现在他还单纯得很,他并不合适捅破那层窗户纸。   赵明敬没由来的眼睛亮了亮,他问:“什么称呼?”   齐新竹在纸上写下两个字。   “先生”赵明敬念出来。   齐新竹用力点点头。   “齐先生”他似乎试着念了一遍,又说,“可是一般只有学生会称呼授其知识的人为先生。”他们之间算不上这样的关系,他也不喜欢这样的关系。   齐新竹有一瞬间的怔愣,他刚刚唤他齐先生的样子语气和上一世的梁恪实在是太像了,哪怕他们身上相同的特质少的可怜,但他居然有一种诡异的错位感。   赵明敬他刚抬头,看见齐新竹,他的神情刚从恍惚中醒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人一般,可他明明看着自己。   他在看着自己想别人,难道那个人就是这样叫他的吗?   赵明敬没由来的心中升起一团怒火,他在看谁,他刚刚叫齐先生,他到底想到了谁?   齐新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气,甚至拿起那张纸放到烛火上烧掉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许愤怒地说::我不喜欢这个称呼,我喜欢唤您国师大人。”   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贪心了,他瞧着齐新竹的脸,如果这张脸上出现一丁点不耐,他就会道歉,并且所有东西都按照他说的做,因为即使他是在把自己当作替身,扪心自问,他也已经离不开他了。   可是齐新竹没有,反而有些心疼地说:“算了算了,那你想怎么叫都行吧。”反正他知道是这个人就好了。   赵明敬看他的表情,神色放松下来,他们靠得很近,他瞧着齐新竹白的透明的脖颈。   他突然想知道齐新竹对自己的容忍度到底在哪?   他缓缓地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动作亲昵,但皮肤接触的地方只有下巴那一小块。   也许是他的皮肤太热了,温度一下子开始在两个人中间通过那一小块地方剧烈传导。   一阵酥麻的电流通过他的身体,齐新竹听到他说:“我能不能叫你阿星?”   难得的,齐新竹居然在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可怜巴巴,他受不了这样的语气,每一个世界都是。   他又怎么可能说不。   “好。”   赵明敬就又笑了,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自带的阴霾气息少了一些,倒像是哪户人家的贵气公子哥。   两年之期,说快也快,齐新竹不过往返几次卧佛寺的时间就已经到了。   他们虽然都不提这件事,但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人可能会遗忘。   齐新竹看赵明敬每日晨起练剑越来越用功了,每次都要把自己练得精疲力竭才会收工,那时候,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不过每次齐新竹来,就找个借口把他要过来伺候自己,倒是免于他在练功之余还要去掺和那些杂活。   更何况,有时候赵明敬比福子更懂他需要什么。   有一次赵明敬问他:“怎么这几次上山都没见你带着那个小奴才?”   齐新竹懒洋洋地靠着贵妃榻吃着水果说:“我让福子去帮我打理那些个门店的生意了,原本只是想让他试试,没想到他脑袋挺灵光的,做的不错,就索性放他去了。”   赵明敬听完面色淡淡说:“他最应该做的是伺候主子。”   齐新竹倒是不以为意,他也不需要一直有人伺候,道:“他倒是也说要回来,但是我觉得他肯定还是喜欢自己去干点事情的,我这又不是离不开人,不需要他一直跟着。”   赵明敬心里其实并不赞同,但也没说什么,他又突然想到一件事,犹豫很久还是说:“阿星,我十八过圣水那件事。”   齐新竹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最近也在费心研究这传说中的圣水到底是什么,他到底需要做什么。   赵明敬打断他,说:“不,我是想让你不要掺和,这件事情太过危险,你别参与进来。”他停顿一下,然后说:“我会心疼。”   齐新竹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皱着眉转过头质问:“那你准备如何与西域王那边交代。”   赵明敬道:“我已经想好了说辞,你不用管,而且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   齐新竹看着他的脸,他知道赵明敬是想要保护他,可是他讨厌这种做法,事已至此让他怎么能做到安心的隔岸观火?   齐新竹面色有些阴沉,他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你听好,你做什么都可以,但以后别再和我提这件事,也不要隐瞒我任何事,否则,你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我了,无论你是胜是败。”齐新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表情很严肃。   赵明敬沉默了许久,眼中从满是祈求,最后听到那句话之后终于变成了坚定的拒绝,如果失去他了,那还有多少意义?   之前他答应铤而走险是心中一腔愤恨支撑着,他想要亲自问问自己的父皇,亲自问问那个说他是煞星的天梁国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可是后来,他就想,是不是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他就能给齐新竹一些更好的东西,无论他要什么,他都有能力回报。   他终于点点头,有了齐新竹的帮助,事情当然会变得更加简单一些,但他还是不放心,叮嘱了一句:“最好不要太过张扬,如果实在不行就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齐新竹知道这句话只是安慰,但也只是点点头。   他虽然是主持圣水仪式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操纵一切,就如同高考考场上监考的考官,他只是一个执行者,场上的一举一动都会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睛下。   所谓圣水,不过是正常的山泉水加上一种名为黄金果的果实汁液,然后那一汪泉水就会变成淡淡的黄色。   传说中,那种果子有辟邪之效,用这种方式兑成的水也有着分辨吉凶的能力,大多数人进去都如同普通的泡澡一样水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但如果大吉之人进去,水中的黄色会更加浓郁,而且会绕着他人周身慢慢旋转,浸泡在里面的人也会觉得舒适非常。   但如果进去那人身带邪刹,圣水就会如同煮沸一样剧烈滚动冒泡,然后慢慢腐蚀水中人的皮肤,直到他发出尖利的叫喊,此也为邪祟离体的过程。   齐新竹坐在国师府自己书房的烛火之下,他身前的案几之上是厚厚的一沓古籍和上一任国师留下的笔记。   他查了这么多天,有查阅到关于黄金果的东西少之又少,只在一本奇闻怪谈上看见说这东西有止血饱腹的作用,另一本百草集中又说,这东西通体金黄得名,食之无味,且如若未等其完全成熟后食用,它便是剧毒之物,会慢慢腐蚀人的肠道。   他后来又仔细看了一遍天梁国师的札记,里面都是他学习占星卜术的感悟。   可他在里面找了许久,也没有见过他对黄金果的任何描述,他翻到那丽妃难产那天的内容。   可不知为何,那部分的笔记被人为撕毁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没道理连一丝笔记都没有留下,更何况他确确实实在那一段时间的空白里,找到了被撕掉的痕迹。 第66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17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门口突然传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是福子回来了。   他身穿一件灰褐色大褂,上面并没有过多装饰,但腰背挺直,笑容满面,和之前的样子确实有了很大区别,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精明成功的生意人。   但他不是一个忘本的人,他当然知道齐新竹对他的知遇之恩。   他端着一碗梨子水,快步走进来,托盘却很平稳,他有些担心地问:“主子,这么晚了还在看书吗,奴才先伺候您先去休息吧。”   齐新竹才惊觉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一颗一颗的星子都已经出来。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说:“我马上就去睡了,你先回去吧。”   福子仍旧满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煮好的梨子水放下,他知道国师不爱喝太甜的,但也不能完全不甜,否则齐新竹又会嫌弃没味道。   齐新竹在他即将跨出门槛的那一步突然说:“还有,以后不用以奴才自称了,我也不喜欢。”   福子突然回头,听到这话,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眼中还是猛然就要浮出泪水,他急忙应了一声。如果不是遇见国师,他也许会为人卑躬屈膝一辈子,更糟糕的话,惹怒了主子,直接被活活打死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可是他遇到了全天下最好的人。   自己早就不是奴籍了,但他心里却一直当齐新竹为主子。   等他走后,齐新竹也有些撑不住了,起身准备回去休息,刚刚走到窗外的时候,看见他一圈半弯的月牙,一道白色的小小身影破空而来,迅捷如星。   他用手托住他只信鸽,小东西还有些沉,他取下它脚上的信纸,那小东西背上一根黑羽,是赵明敬圈养的信鸽,据说,他还会上一点鸟语。   齐新竹一边裁开那外面的一点点油蜡,然后给鸽子倒了点吃的,慢慢逗弄它,说:“你主人说他听得懂你说话,那我是不是对着你说话你就能帮我把话带到了?”   那鸽子听了他的话,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脖子也扭了扭,似乎并没有听懂他的话,自顾自低头吃东西,倒是很像他之前养的那只猫。   齐新竹无声笑了笑,拆开那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偶见山中婵娟,我也甚是想你。”   齐新竹莫名其妙被撩得老脸一红,收起那张纸条,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转身回去的时候喃喃自语,“都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他倒是不怎么担心。”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提笔仔细写了几个小字,塞回去让鸽子带回去。   他把那只带着黑羽的鸽子举起来的时候,他居然在他满是黑色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震惊。   似乎在说:“它只吃了不到一盏茶时间的粮食,现在就又要干活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   次日早晨,他起的很早,赶在福子出门前把人拦下来了。   福子还有些疑惑,问:“怎么了,主子有什么吩咐?”   齐新竹匆匆洗漱完,说:“最近你手下是不是有一些药材生意往来?”   福子点点头,确实有,毕竟药材的需求是固定的,这东西不会亏钱。   齐新竹说:“那就好办了,你今天就去以店铺的名义帮我寻找一样东西。”齐新竹把画好的黄金果样子递给他,另外附上了一些关于它的疗用。   福子接过来,有些惊讶,他虽然不认识这东西,但确实认识它的名字的,传说中是天梁国师发现的,现在唯一一棵结果的树也只存在于皇宫内,被人好好守护着,他们怎么可能找到呢?   齐新竹点点头,就是因为他无法接触到皇宫的东西,并且那东西是有专人看守的,到了仪式的时候皇帝才会派人给他送来。   可是他当然不能等到那个时候,他必须提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福子把东西裹好收进袖子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说:“主子放心吧,我一定尽快寻找。”   齐新竹点点头,说:“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如果有拿不定的就直接派人通知我。”   目送着福子出去,他现在也有些病急乱投医了,但日子越来越近,他不可能不着急。   另外,他还找了一些猎手在市场上一家一家的帮他寻找,多个办法,总多条希望,赵明敬那边的人也在西域打听是否有这种奇异的果实。   不过他没成想,福子居然真的给他带来了好消息,他赶到隔间的时候,福子正在和那人洽谈。   那是个打扮粗犷的人,头发编在一起,有些结成了块状,皮肤黝黑,身上裹着一块动物皮革,**着半边膀子,操着浓重的乡音。   他仔细端详了一下福子递过去的话,说:“应该就是这东西,我这次好像带了一两个,不过在我们那这是不值钱的,也就是看着好看罢了,不知大辰怎么会想要这种东西?”   福子余光瞥了一眼屏风后,然后脸上带着和谐的笑容对那汉子说:“是这样,我们家小姐不知从哪里看来这东西用来泡澡有美容养颜的功效,所以我们这才满城地寻找这种果实,如果客人确实有这东西的话,我们好来商量价钱。”   齐新竹没想到福子现在确实是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应变能力如此之强,那大汉也不疑有假,反而十分能理解。   他想了想说:“这东西我倒是真的有,不过我提前说一声,什么美容的效用应该是没有的,我怕你们家小姐买回去也是一场空。”   福子勉强无奈地笑了笑,掩藏住急切的心情,叹了口气说:“谁说不是呢,不过我们做下人的,也只要帮小姐找到就好,毕竟要是惹了主子不开心,那才是最大的问题。”   那人点点头,说:“那我明日去把那果子送来。”   福子正在犹豫,感受到桌子上牵动的丝线震动了四下。   他笑了笑,站起来说:“我这边有些急,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派人跟着您前去取就好了,也免得您再跑一趟。”   那人想了想,这样似乎也不错,于是答应了。   福子先让人给他上了点茶水和点心,笑呵呵地说:“请稍等我一下。”   他走到后面,齐新竹已经换好了小厮的衣服,连脸上也做了一些伪装,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他对着福子点点头,戴上店铺员工统一的帽子,然后垂着头走了出去。   他随身还带了一把匕首,以防不测,虽然就那大汉所说,他只是一个境外遥远村庄的村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偶尔出来置换一些必须品回去,但谁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底细,他不想掉以轻心。   不过一切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似乎他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   齐新竹跟着他去了那个破旧客栈,他从一边的背篓里掏出两个通体橙黄的椭圆形果子递给他。   说:“喏,你们找的应该就是这个。”   齐新竹接过来那一大一小的两个果子,它们已经完全成熟,看起来汁液充足。   他压低声音道了声谢,一并付了他身上的所有银两,那大汉似乎未曾见过这么阔绰的的手笔。   有些惊讶地双手接过银子,说:“这大辰朝的富家小姐也太豪爽了些。”   齐新竹勉强笑了笑说:“也就是这一次,试过没用之后,她也许就知道没用了。”   他是在有意无意地提醒他,这只是个巧合,否则要是他得了甜头,回去运一堆这东西过来卖就不好了。   好在那人看起来也是淳朴,应声道谢,顺便还送给他一些清热解毒的药草。   一连着几天,齐新竹就在府内研究那两颗果子,虽然不多,但他练成汁液保存在冰窖里,也是足够用了。   那东西浓得和某种染料一样,他取出四五滴滴在浴盆里,整盆的水就都被染成了淡淡的黄色。   他未脱外衣直接整个沉了下去,玉白的外袍上沾满了淡淡黄色,他仔细观察着水里的动静,那水和普通并无不同,只是在皮肤上有着淡淡的灼热感,并不疼痛。   齐新竹又让福子试了试,水滴在他的手上也没有什么异常,齐新竹又看着他沉进去。   和他一样,水流平静无波,并无异动。   福子有些拘禁地探出头来,说:“主子,会不会是因为我们身上并无邪祟,所以没事啊?”   齐新竹正在思考,淡淡瞥了他一眼,说:“你也信这套说辞?”   福子起来搽干脸上的水,说:“可是大辰所有人都信啊,国师从来没有出过错,它们是能和神明对话的人,只要有天灾人祸,国师祈求神明之后就一定会好。”   齐新竹听到这个突然有些感兴趣,他想听听平民百姓到底是怎么看大辰国师这个人物的。   “你们认为,国师是能和神明对话的人?”   福子有些向往地说:“当然,国师是牺牲自己,守护整个大辰朝的功臣,和主子一样,每一任国师也是最惊才绝艳之人。”   齐新竹淡淡笑了笑,有时候对于很多人而言,这也只是一个享受富贵荣华的手段罢了,倒也谈不上这么高尚。   不过,他的介入让这个世界原本平衡的继承链突然断裂,原本下面都已经通过选拔选出来了下一任国师,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居然没死。   他曾见过一面他们选出来的下一任国师,那是个女孩,不苟言笑,但据说是簪缨世家出身,却一意孤行报了名,家人知道的时候也没有办法了。   那孩子却实很有天赋,无论学什么东西也很快,明明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总是一副十分老成的样子。   齐新竹对这个位置无意,也知道自己要是总占着浪费别人的时间,他前段时间已经向皇帝请命,主持完这次的圣水仪式之后他就退下国师之位了。   赵崇假模假样的挽留了他一番,最后同意了他的请求,给他另外赐了一座府邸,封太子少傅,说到底,还是给了他一个享受厚禄的闲职,齐新竹也乐得自在。 第67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18   大辰八十年五月初二,春末夏初,鸣蜩既朔,天空中已经有了些许燥意。   以往热闹的集市现在却门可罗雀,众人围站在宫门的高台周围,周边都是穿着统一服饰的守卫,但百姓还是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探头看着上面的举动。   齐新竹穿着黑色鎏金的衮服,带着整齐肃穆的冠冕,看着卧佛寺主持带着一身素净的赵明敬缓缓登上高台。   齐新竹眼神冰冷无情,嘴里宣读着君王令:【兹有吾儿七子敬,时运不济,命途多舛,自小出宫为国祈福,以求祛除身上邪祟,今时日已到,特令其行过圣水仪式,自证自身,以昭天下。】   众人听到圣旨,所有人都窃窃私语起来,谁不知道,当初皇七子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母亲,而且被天梁国师发现是煞星转世。   故而被送去佛寺十八年,也不知道十八年的清修是否能镇压他身上的煞气。   齐新竹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下的赵明敬,久而开口说:“七皇子,现在请您配合我。”   赵明敬的眼神有些木楞死寂,一如一个被生活完全磨平棱角的普通人,所有的动作都带着怯意。   他混乱地点了点头,在一旁宫侍的服饰之下,将身上的外衣脱下,然后在帘子的遮挡下,只穿着亵衣亵裤从台阶之上慢慢走入澄黄的圣水之中。   齐新竹站在高台之上,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他不敢露出任何担心的表情,但藏在宽大黑色袖袍下的手指已经慢慢攥紧。   赵明敬露出一点表情,他的眉头就会微不可察地动一下,然后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赵明敬的动作并不含糊,似乎不明白自己经历的是什么,他的身体很快就全然没过了水面,然而让人惊讶的是,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痛苦的变化,水面也没有任何滚动的痕迹,反而一片沉静。   过了许久,最后一声钟声响起,齐新竹走上前去,又探查了一遍水里的动静,但只有他看见,赵明敬的手上暴起的青筋。   他面不改色地向坐在高台之上的赵崇汇报,皇帝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一般的站起身来瞧了一眼,他对这个自己曾经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也是爱过的。   可是,如今他都长这么大了,这些年想必对自己的怨恨也不浅。   他只略看了一眼,就又坐回了尊贵的龙椅之上,吩咐青竹般伺立在一边的齐新竹。   “把人带上来吧。”   齐新竹低头应了一句是,压着步子走到赵明敬面前,抬手示意了一下周围的宫侍把圣坛围起来,又有人呈上来干净的鞋袜外袍,他披上一件衣服,下去换好了。   齐新竹才带着他慢慢朝着高台上走过去,上面坐着九五之尊的皇帝,也是他的父亲,这个王朝的主人。   赵崇坐在上面,仔细打量着这个阔别十八年的儿子,他长得似乎像丽妃多一些,反而并不太像自己,眉目之间似乎有些愚钝呆板。   也是,毕竟他被放养了这么多年,他扯起嘴角,笑了笑,说:“快起来吧,这些年苦了你了。”   赵明敬默默站起来,早就有人教过他的规矩,他眼皮微垂,答:“儿臣命里该有一劫罢了,和父皇无关。”   赵崇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笑了两声道:“你能这么想最好,如今看来你身上邪祟已除,也可快快回宫来,父皇母后定不会苛待与你。”   赵明敬当天就跟着回了皇宫,端柔皇后也就是赵明骞的母后给他赐了单独的住所。   齐新竹听说是端柔皇后安排一应事务的之后并不担心,她是个有野心但没胆量的人,并不会在这些东西上为难他。   更何况,现在的赵明敬在她眼里,无足轻重,根本不可能有资格和她的儿子相争,甚至为了表达贤德,她额外赏赐了好些东西给他以博得美名。   赵明敬看着桌上堆放的各类金银珠宝,外面站着拨给他供他使唤的奴役,心中却无片刻快意。   他遣散了所有下人,把“墨羽”召来,他口中发出几声短促的声音,很快就飞来了之前齐新竹见过的那只黑色背羽的鸟儿。   赵明敬本只想向他道一句平安,但停顿片刻,他总想再写些什么,可竟不知道该如何落笔。   “墨羽”等了许久,看自己的主人拿着笔杆迟迟不动,墨滴都汇集滴落下来,晕染成了一个黑色的墨团。   它用自己的鸟喰去啄他的手,赵明敬才反应过来自己想了太久,最后他什么也没有再写,转而把纸条封蜡绑到墨羽脚下。   看着它飞出夜空,他脑海中满是齐新竹的脸,他拿到那黄金国勾兑成汁液之后,他们前后找了很多人尝试,但对于他们都没有任何反应。   可偏偏只要他一接触,那东西就会滚烫的水一样迅速沸腾刺伤皮肤。   但仪式上的所有东西都没有人能够动手脚,于是齐新竹和赵明敬在短短几日内去药王谷寻到了神医,为他们配置了一种封闭五感的丹药。   这种丹药能让人的身体机能在短时间内感受不到任何外界的刺激,但痛感加倍,他服下这种丹药就意味着他必须活生生忍耐下这种疼痛。   而且在那药效过去之后,他的身上也会有剧烈的排斥反应,可能比之前还要恶劣。   赵明敬虽然被带回宫里,但皇帝显然并没有太把他当回事,只是第二天来看过他一眼就匆匆离开了。   在他眼里,能把人接回来,让他在皇宫享受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已经是别人一辈子求之不得的了。   至于所谓舐犊之情,扪心自问,他对这个儿子的感情早就被时间冲淡。   赵明敬应承皇命,跟着传授知识的师傅们学东西。   但那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东西了,有个年纪尚小的孩子又被夫子打了一次手板心,却看赵明敬简简单单就把那么冗长的策论背下来了。   有些苦恼和羡慕地歪头问:“你是怎么背下来那么多东西的?”   赵明敬看他皱成一个小笼包子的脸,这孩子约摸是皇九子,一个贵人所生,家室不算多么显赫,倒也过得安稳。   他还记得这些东西是齐新竹当时在寺庙中教授他的,他先自己看一遍,又不懂的就问他,齐新竹的见解总是一针见血。   赵明运看见他扯了扯嘴角,冷漠的脸上浮起一丝暖色,说:“大约是师傅教的好吧。”   夫子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以为他夸的是自己,捏着胡子又敲打了一下赵明运,吹胡子瞪眼睛地说:“你看看七皇子的觉悟,我都是一样的教你们,为什么人家能背下来?你就背不下来?”   突然遭受飞来横祸的赵明运更委屈了,他觉得赵明敬肯定是看到了夫子过来,故意这么说的。   他暗暗低声说了一声:“马屁精”就转过头去不再理他了。   赵明敬略略有些无奈,但也没说什么,对他而言,他怎么想不重要。   下午一般都是骑射课,如果说赵明敬在文上也许比不上所有人,但单论武这一项,他敢说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他。   在寺庙的时候,他就知道只有武力是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所有能防身,和强大自己的东西他都拼命去学,不管是正道剑法还是下三滥的功夫,到了危险关头,它们都有可能成为自己的救命稻草。   但他思忖着,大约应付过去也就是了,否则并不好解释自己的功夫是怎么学来的。   但是他走到赛场上看到齐新竹站在中央的时候,眼神蓦的一亮。   周围还站了一些人,穿着官服,站在一起攀谈,但他眼里似乎只有那个身着黑衣骑装的男人。   他的眼神刚好扫到自己,眼神平静中却又暗含笑意,那是只有他们俩人才能读懂的情绪。   赵明敬努力地想要收敛自己的表情,想要把眼睛从他脸上移开,可是从来清醒克制的人这时候却完全做不到了,他忍不住地嘴角上扬,和平时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齐新竹腰带上还挂着那块双鱼玉佩,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摆动,他贪婪地看着他的样子,无比庆幸自己曾经送给他这块玉佩,现在齐新竹带在身上,如同打上了自己的烙印。   齐新竹站在他们面前官方的介绍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他被指派来教导各位公子的射箭技艺。   这里站着的都是一些身份高贵的皇子王孙,但现在,不论身份地位如何,齐新竹是他们的老师。   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骑装,袖口有亮黑色的袖封,黑金色的腰带让衬托得腰细的不行,他双臂挺直,修长有力的双手拉动弓弦,微风将他的长发吹起一些,显得凌厉飒爽。   赵明敬突然不想让这么多人看到他,他心中突然萌生一种想法,他希望阿星眼里只有自己,无论什么样子,都只给自己一个人看。   出弦的箭矢刺穿微风,最后稳稳扎进了百米外的红色靶心里。   随着远处报分员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鼓掌,没想到从前病殃殃的国师大人竟然还有这样好的箭法。   齐新竹微微扬了扬眉梢,客气了几句,说:“现在请各位公子找到自己的位置,开始练习吧,我会看大家的情况酌情辅导的。”   齐新竹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额头出还有两根编起来的辫子,像一位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   赵明敬看着他在场上行走,眼神余光中全然是他,射出去的箭都不知道偏到了哪里去了。   旁边也有人在打量他,他们也想知道这个十八年后重回皇宫的七皇子到底有没有一点本事,果然,事实和他们想象的一样,终究还是养废了。   齐新竹给了旁边嗤笑的国公嫡子一个闭嘴的眼神,然后挂起官方寡淡的微笑走到赵明敬后面。   从后面慢慢握住他的手,声音像羽毛一样飘摇,说:“你看,你的姿势不对,胯可以再放宽一点,眼睛平视前方。”   他的手托住赵明敬的手臂,并不用力,一道箭矢破空而出,果然,稳稳射入红心。   齐新竹放开他的手,眼神在他脸上梭巡,却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笑得暧昧,道:“你看——这不是很好。”   然后在无人之处,赵明敬的脸居然红了。   课程刚一下,他就火急火燎地走回了住处,一个猛子扎进清澈的荷花池子中,惊得里面的锦鲤四处逃窜,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个生物占领了它们的地方。   赵明敬在里面过了将近一分钟才喘着粗气将头探出水面,单手捋了一把额前的湿头发,眼睛通红。   他的眉头紧锁,他不能接受,刚刚自己心里都是些什么龌龊的想法,而且那个对象是齐新竹。   他是那么好的人,一直无私无畏的帮他,如果让他知道,他一定会生气的吧,他一定会离开自己的。   赵明敬只要想到这件事心脏就如同针扎一样的疼,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在他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的时候,他痛苦极了,他这次居然又梦到了那个魅惑至极的水妖,可是这次,他明明白白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阿星的脸。   在梦里,那双手缠绕在他的脖子上,然后轻盈下移,露出他从来没见过的魅惑姿态。 第68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19   齐新竹明显发现赵明敬开始疏远他,即使偶尔在宫中遇见,他也会匆忙离开,连让黑羽来的次数都减少了许多。   起初他以为是因为宫中实在人多口杂,他不方便说话,可后来他才发现或许根本不是这样。   现在他辞去国师之职,反而被皇帝安排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文职,虽然好,却需要他每日寅时就起来去宫门口处侯着,等着上朝。   每次他踩点过去的时候宫门口都集聚了许多穿着官服的大臣,这时候就是一个显示交际能力的好时候,如日中天的人周围总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一群人,像他这种,并没有什么实权的闲散人员一般都是配靠着红墙黛瓦抱着手臂打瞌睡。   不过这对他而言是乐得清闲,而且毕竟官阶摆在那里,他们即使不巴结他,也不至于为难他。   齐新竹只要定时去打个卡点个卯就好。   正当他强撑着听一群中年人群情激奋地讨论国家大事的时候,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突然要下旨分封,而且这对象是赵明敬。   齐新竹的瞌睡瞬间清醒了,他挺着脊背,竖起耳朵,听后面两个人小声讨论。   “这七皇子是个什么人物,皇上居然这么快就给他分封了?”   有人接话,“这你还不知道,是前几天过了圣水仪式从卧佛寺接过来的那个丽妃的儿子啊。估计皇上也是为了补偿这个孩子吧。”   “我可听说了,不仅仅是因为补偿,据说是这位皇子极其聪明,文武双全呢,这才让咱们皇上如此重视,这次分封也是为了让他有个爵位,好让他去解决北漠流寇之事。”   齐新竹皱了皱眉,侧立在大殿之中,看着赵明敬穿着衮服从容不迫地走近,所有人的眼神都集聚在他身上,他面不改色,只是最后路过齐新竹的时候虚虚看了他一眼。   和他想的一样,齐新竹的嘴唇下拉,眼神冷淡,他生气了。   “儿臣领旨,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依着礼法跪下谢恩,每一步都恭敬而镇定,让人找不到任何可攻讦的地方。   齐新竹坐在窗边,面色冷凝,很快到了子时,赵明敬从窗口闪身进来。   他对着齐新竹拉下脸上的黑色布巾,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低低地叫了一句:“阿星”。   齐新竹皱眉低呵:“别叫我,你不是很有能耐吗?现在都封王了。”   赵明敬现下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在大殿上的不慌不忙和从容镇定。   他眼神恳求,语气有些委屈,说:“我不是不想和你商量,只是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   齐新竹听到这话,他突然笑了一下,他在把自己当傻子吗?   “你觉得我会信?难道一切不都是在你的算计中吗?是不是我也在?”齐新竹又说,“我现在没用了,你是要把我也弃了吗?以后都不再和我联系了?”   他当然知道不可能,不过,他确实有点生气,疏远加冷暴力,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他,他到底想要什么做什么?   赵明敬无力苍白地说了几个不是,然后又说:“阿星,你要知道,我绝对不可能害你。”   齐新竹神色缓了缓,质问:“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明敬也无法解释自己心中那些畸形的依恋,他深深地看着齐新竹,开口道:“我不知道,也许从北漠回来之后我能知道为什么?”   齐新竹看着他的神情,确实掺杂着迷茫,这是从来没有在他脸上出现过的,他抿了抿嘴唇,没再说话。   反而是疲惫地揉了下眉心,说:“保重。”   赵明敬几乎是隔天他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北漠,那天齐星竹在城楼之上送他,却没有和他说。   系统突然开口:“你们吵架了?”   齐新竹没什么表情,却否认道:“不,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城楼之上旌旗飞扬,却在他抬头的那一刻,刚好挡住了齐新竹的脸,重楼至上,许多人矗立目送,可就是没有他最希望见到的那个人。   副将突然靠近问他,是在找什么人吗?   赵明敬却只拉了一下缰绳,表情冷硬道:“没有。”   副将便也不再说话,他也是从军营中历练出来的,在他心里。七皇子不过是身份高贵而已,并没有什么本事,可脾气还傲,看来这一场仗打的将会极其难受了。   可很快他就被狠狠打脸,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七皇子不论是武功还是谋略都是他见过的最纯熟的人,领兵打仗不仅仅拘于兵法之术,反而千变万化,攻其不备。   那些无组织无纪律的流寇又怎么可能与他们一战。   在他的指挥下,大辰朝的士兵像一把出弦的利剑,所指之处无不溃灭。   接二连三的捷报传回京城,即使生活艰苦,偶尔还有黄沙漫天,让他们口里鼻腔里呼吸的全部都是黄沙,他们也是高兴的。   在又剿灭了一个他们为数不多的固定窝点之后,赵明敬下令好好休整一晚。   众人将储备的牛羊宰杀食用,驻扎的军营之中一片的欢声笑语,见识过他的诡谲谋略之后,再没有人敢忽视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将军。   只是众人都知道,他为人并不高傲,却确实很少说话。   但今晚。在一点酒力的加持之下,居然有人开起了他的玩笑。   “七皇子怎么整天都清心寡欲似的,除了看书就是思考。”   有人起哄:“是啊,也没见七皇子身边有什么人呢,似乎连个通房丫鬟也没有带来。”   通常情况下,主帅的身边都会带上几个通房侍女的。   赵明敬手指翻烤着一个羊腿,并没有说话。   但男人们的笑话总是会向莫名其妙的地方扭曲过去。   突然有人在人群中开了个玩笑,“七皇子现在该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众人听后哄堂大笑,他们都喝了点酒,脸颊微微泛红,眼看着玩笑的尺度越来越大,赵明敬冷不丁说了一句:“赶快吃完,好修补防守漏洞,北漠人生性狡诈,我担心他们夜袭。”   赵明敬一走,沙漠边界之处夜晚的冷风吹到他们脸上,才稍微酒醒了一些。   敌军早就被打得四处溃散了,怎么可能会在今晚夜袭呢,但主帅的命令他们不得不执行。   赵明敬回到帐篷之内,心里异常的平静,他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那个木簪,那是齐新竹送给他的。   这些天来,只要一闲下来,他没有一刻不想他,现在一个月过去,他也终于可以带着捷报回去,可是他仍然不敢面对自己心里那点阴暗的想法。   他想占他为己有,想看他在床上眼角垂泪的样子,但一想到齐新竹很可能因此恨他的样子,他就心痛难忍。   他不知该如何取舍。   ——   赵明敬回程的那一天,齐新竹正在教导摇光研究星辰的运转轨迹。   “每颗星辰的运转轨迹都不是一样的,很多时候它们甚至没有规律,所以你必须明白有些特定的星辰排布所代表的意思。”   摇光是新一届的国师,那孩子聪明,齐新竹想着自己左右还没死,他能帮帮她,也能让她少走点弯路,毕竟她的生命很有可能也如同烟花一般。   摇光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冷不丁说了一句:“你不去城楼上看看?”   齐新竹突然从思绪中惊醒,“啊?”   摇光看了他一眼,自顾自收起他们的教具,说:“你一个早上已经走神十四次了,这种状态学也教不好,我还是陪你还是去看看。”   齐新竹老脸一红,心道有这么明显吗?还是这孩子实在太聪明了。   他有些难堪地摸了摸鼻子,和摇光一起登上了城楼,他们俩站在一起实在吸睛,赵明敬在高头大马上也很快看到了齐新竹。   可开心还没有持**,他就扫到了他身边站着的那个冷面美人。   平心而论,摇光长的很好看,且出生缨簪世家,气质出尘,只是不爱笑,身着一件淡青色的纱衣,站在齐新竹面前,倒显得两人有些般配。   赵明敬明显感觉到自己胸腔之内有一股烈火在燃烧,周身都散发着寒意,一点不像是打了胜仗的样子。   当天晚上,齐新竹慢慢点燃自己房内的蜡烛,觉得时间过得真的挺快,似乎在前一夜,赵明敬刚刚从这里和他辞别。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虽然一丝声音都没有,但他转过头果然有一个人站在他的身后,静静的凝望着他。   赵明敬现在已经换上了常袍,发冠未拆,还是当时在城楼上看到的那副模样,看来是很匆忙地赶来的。   齐新竹把香料放进香炉,然后缓缓盖上雕花的盖子,寥寥细烟从盖子中飘散而出。   带他正要转过身的时候。突然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抱住了,齐新竹的动作微微一顿,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赵明敬的下巴轻轻的放在他的肩膀颈窝,轻轻摩挲,这个时候的他,并不像一个英姿飒爽的将军,反而倒像一个归巢的鸟儿。   齐新竹默不作声地站着,屋内烛火飘摇,灯火晦暗,将两个人的身影无限拉长。   赵明敬就那么凝视着他的侧脸,很久很久才说一句:“我好想你”   他声音沙哑,又说:“在行军至北漠边界之时,有一片沙漠当地人称呼库伊特沙漠,那儿很少有大风,沙土层也不算太厚,生长着一种极其美丽的花,花瓣是白色,边缘处隐约带些微蓝,盛开的时候在一片黄茫茫的沙漠里美得触目惊心,那个时候,我特别想你。”   齐新竹唇角勾起了一些,转过头来说:“那之前困扰你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赵明敬喉结滚动几下,眼神一刻也不愿离开他的脸,问:“你就不想知道我到底在纠结什么吗?”   齐新竹看起来有些无奈,说:“如果你想告诉我,我就听,如果不想,我不勉强。”   赵明敬缓慢至极的摇摇头,说:“其实,最应该知道的人就是你。”   齐新竹脸上疑问,内心已经唤醒了系统。   催促它:“快点录屏,他要和我告白了。”   赵明敬看着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内心几经挣扎,那么单纯而善良的人知道了他内心那么龌龊的想法之后,会是什么表情呢?   齐新竹见他总不开口,便说:“你不必勉强。”他眉目间带着点忧伤失望。   赵明敬突然扶住他的肩膀,将人揽到怀里,然后嘴唇贴上对面人的嘴唇。   他吻得急切至极,且毫无章法,只顾一味的攻城略地,他在身体力行的告诉他自己的忧虑到底是什么。   齐新竹被动地承受了很久,但自始至终他都看不清赵明敬的表情,因为他单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似乎料到了他一定会厌恶,而这一吻,不过是思念破口之后的背水一战。 第69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20   赵明敬躺到床上的时候,神经还是完全兴奋的,他的唇齿间还是刚刚柔软的触感。   他没有推开他!!这样看来,他不讨厌他!   他清晰的认知到一件事,齐新竹并不讨厌他的接触,因为之后,他抱住的手放松了很多,可是齐新竹根本没有推开他。   他觉得今天应该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候,连打了胜仗之后他都没如此兴奋,脑海中仿佛有一万朵烟花炸开。   可他又苦恼起来,他是怎么稀里糊涂的回来的?   当时齐新竹的眼睛都泛出了生理性泪水,面色潮红,满脸春色。   可对于那个吻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道:“很晚了,我得休息了。”   他如梦初醒般放开他,他知道阿星的习惯的,现在确是到了他休息的时间。   他身体不好,所以不能熬夜。   他有些呆呆的站在那,还有些回味般抿了抿嘴唇,他似乎看到齐新竹的嘴唇轻微勾了一下。   然后就晕晕乎乎的被他推到门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卧房门利落干脆地关上。   他突然一个挺子坐起来,他似乎还没有得到任何答案,所以阿星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立刻就想下床穿鞋,可刚把一只脚套进靴子,突然想到现在正是半夜,他不休息可以,但齐新竹正在休息,他又默默脱了鞋躺回床上,可无论他如何催眠自己,心中都根本毫无困意。   齐新竹只是觉得他也许需要点时间冷静一下,并不想这么快去承诺什么。   可是清晨他刚刚一打开窗子,一支并蒂海棠花就从窗外伸了进来。   那花娇艳,衬得持它的人有些狼狈,他看赵明敬呼吸有些重,额上还有细密的汗水,刚想说话。   他就从打开的窗子上翻身跳了进来,单手撑墙,看着居然有些帅。   齐新竹默默后退了一些,避开来,一个二个的怎么都喜欢翻窗,好像他的房门是摆设一样。   他看到赵明敬手里拿着花,和平时的沉稳老成不一样,现在但从表情就能看得出来他的紧张。   “送你的。”他把花双手递给齐新竹。   齐新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每一世都喜欢送他各种各样的花儿呢?   但他还是接了过来,放在鼻子间轻嗅了一下,说:“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现在不过寅时,而且他似乎已经在窗子底下等了很久了,却并没有吵到他。   赵明敬觉得自己明明刚刚准备好的一切腹稿,现在都显得有些无力,他红着脸,磕磕绊绊地说:“我想见你了,就来了。”   齐新竹笑了笑,这一世的他可比梁恪还要纯情。   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原来是这样。”就不再说话,只笑着看了一眼他。   赵明敬看他完全不管他了,自顾自的洗漱更衣,他就一步一步地跟在他后面,像主人养的一条小狗。   他看着齐新竹的背影,心里暗暗想:自己又说错话了,他就应该直白一点,不能让他逃避。   可正当他蓄足好了勇气,准备开口的时候,齐新竹换好了衣服刚从屏风外走了出来。   然后主动的揽上了他的肩膀,微微踮起脚尖,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   那个吻如蜻蜓点水一般,很快离开,然后齐新竹看着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涨红。   他笑着说:“快去帮我把早膳拿来,我饿了。”   自从福子走后,他身边就很少带着人伺候了,很多时候生活起居他都是自己处理。   可从来最听话的小狗这次发了疯,把齐新竹的腰扣在怀里,接着刚才那个吻又深深吻下去。   齐新竹能感受到他身上灼热的温度,被他也整得有些迷糊,扣着他脊背的手慢慢变得无力,手里精心挑选的并蒂海棠掉在地上,花瓣抛洒,却无人在意。   赵明敬看着他,眼神几乎都要拉丝,说:“我以为你会讨厌我。”在知道他喜欢他之后。   虽然大辰朝民风开化,但男子相爱还是被多认为是豢养玩物。   齐新竹帮他拂开额前的碎发,很无奈地说:“你又不问我,只一味地避开我,我也没办法解释,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你呢?”   赵明敬抱着他,仿佛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暗暗叹息一声:“对,是我庸人自扰了。”他一想到那些天的辗转反侧,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如同做梦一般。   齐新竹又问:“这次你立了军功回来,皇帝是不是要赐给你府邸了?”   他在领兵打仗之前已经被封了王侯,按道理来说就应该搬出去的,只是耽误了一些时间。   赵明敬点点头,“我的宅院就在国师府右边,过来十分方便。”   齐新竹看他的眼神里居然有着一丝得意。   微微皱眉说:“以后不许再翻窗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偷情呢。”   “好”赵明敬的眼里全然是浓稠的化不开的甜意,无论他说什么,他都同意。   用过早膳之后,赵明敬不得不进宫面圣,走之前最后一秒都还死死抱着他不放。   但今天他必须进宫谢恩,赵明敬把一个腰牌递给他,说:“虽然那边还在修缮,但如果你无聊了,也可以先去看看。”   齐新竹结果腰牌,心道,待在自己的国师府不好吗?移步生画,处处精致,为什么要去看他那还在休整的房子。   但还没等到晚上,齐新竹就拿着那枚腰牌走出了国师府,朝着右边的定王府走去。   虽然两座府邸紧紧相连,但他们的府邸占地面积都太大,齐新竹走了约一炷香的时间才到。   迎面走来的是一个长相很老实的中年人,看样子像是定王府的管家,他正想要掏出赵明敬给他的腰牌。   那人就已经认出他来了,脸上挂着极其和善的笑,说:“国师大人,我们王爷说了,您来直接进去就好,不需要腰牌的。”   齐新竹嘟囔了一句,然后又把刚刚掏出来的东西放好。   虽然他说还没有修缮好,但他看着基本已经焕然一新了,府内几处大院现在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完全可以住人。   他在赵明敬房间晃荡了几圈,要不是下人说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王爷的住所,简单的如同之前在寺庙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尚且短,他的生活痕迹极少,干净得仿佛客栈一样。   不过他在桌子上倒是看到了一样东西,之前他给他束发时,随手用的一根木簪。   当初对自己疾言厉色不屑一顾呢,暗地里却把自己随手用的一根木簪保存到现在。   四处逛了一圈,其景致和他的国师府也差不多,他看着赵明敬也大约要返程了,他回来肯定不会回他自己的定王府,于是他也就准备回去。   刚刚走过九曲长廊,却看到刚刚那个管家带着一对身着粉色纱衣的纤弱女子走了过来。   齐新竹面色突然一凝,停下脚步,问:“这是?”   管家带着那一队约十来个女子给他行了个礼,解释说:“这些女子都是宫里皇后娘娘赐给定王爷的,都是身世清白的良家女子。”   齐新竹眼神微妙,“哦,这段时间是不是有许多人送人进定王府?”   管家眉飞色舞,道:“那当然,我们王爷现在可是平定北漠边界的大功臣。”   齐新竹又瞥了一眼,一个个确实都相貌端正,姿态万千,他突然笑了一下,说:“这样啊,没事了,你们先去吧。”   众人就又行了个礼下去了,看齐新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就也没有放在心上。 第70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21   然后当天晚上,他们的定王爷就被关在了国师府门外,无论他怎么解释,门口的侍卫都不让他进去。   他问原因,他们也只说不知道,他们也只是执行国师大人的命令。   他眼见着路上偷偷瞟他的人越来越多,只能先离开,然后围着国师府转了一整圈,却发现今天的巡逻侍卫增加了整整一倍。   大白天里翻墙进去实在太容易被发现了,他绕了一圈最后只能先回去。   定王府的管家叫做程贵,为人老实,做事也不错,赵明敬就挑了他做管事,他看着赵明敬回来,就急忙迎了上来。   “王爷,是要立刻洗漱吗?还是先去换身衣服?”   他身上还穿着面圣穿的官服,赵明敬根本无心管这些,不过看着院子里摆放着一箱一箱的珠宝器具,似乎正在打点上册。   赵明敬道:“这里面挑些需要的出来用,剩下的存在库房就行。”   程贵点点头,又问:“那宫里皇后娘娘送来的那些女子该分配到何处?”   赵明敬正要迈步往后面走去,突然皱眉回头。   “你说什么?”皇后什么时候给他送人来了。   程贵似乎有些诧异,说:“今天下午刚到的,整整齐齐十一个人呢,看样子,都是长相端正的。”   他心中闪过自己早晨给齐新竹腰牌的画面,突然问:“今天国师大人有没有来过?”   程贵:“来了啊,国师大人当时也见到了,还问了一嘴最近定王府是不是很多人进来呢。”   赵明敬突然明白了什么,暗骂了一声,他说怎么今天早上还主动亲他,晚上就不让他进门了,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程贵看着自家王爷脸色变幻莫测之后又似乎拨云见雾,然后大步流星走进去了。   齐新竹今天休息得格外早,天刚一擦黑就换好衣裳躺到床上了,手里拿着一本记录奇闻异事的小册子,虽然大多十分荒诞不羁,但当个玩意看还挺有意思,原来古人的想象力也是如此新奇。   齐新竹正看到一个故事重点剧情,突然一阵风刮过,窗棂的声音清脆一响。   齐新竹眼睛都没从册子上移开,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头,说:“我上次说了,不要翻窗。”   赵明敬举着一盏烛火站在他床前,体型高大却表情委屈,说:“可是你的侍卫不让我走门。”   齐新竹的头发都披散着,显得人很幼态,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毫无心机,他放下手里的书,笑了下,说:“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进来了吗?”   赵明敬连忙举起右手发誓,“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人给我府里送了人,我也肯定没碰过,这些天我的心思在哪你还不知道吗?”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齐新竹侧着身子,饶有兴趣地问:“哦,在我这是吧。”   赵明敬看着他现在的样子,脑中突然又闪过一些不好的画面,他一手举着烛火不由自主慢慢走进,齐新竹明明就躺在床上,什么也没做,可他就是觉得,他在勾引他。   他慢慢走到床头,单膝跪下,堪堪能和他平视。   齐新竹的手抚上他的脸,语调微长,笑:“那我是不是要奖励你这么听话?”   赵明敬嗯了一声,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齐新竹突然觉得他真的像一只自己养的小狗,正在朝自己欢快地摇尾巴。   很快,他手中举着的烛火就已经熄灭,纱帐被一只伸出的手拽落,两个人的身影交缠,隐隐还听得到那上面高大的男人的话——委屈极了。   “他们都嘲笑我还是个雏——”   第二天,两人都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   齐新竹醒的时候,赵明敬已经在看着他了,他还被吓了一跳,推了他一下,想要起身。   赵明敬赶快跳下来给他挪位置,甚至已经做好了抱着他去洗漱的准备,可是事情似乎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齐新竹的动作不快,但也并没有任何迟钝,看起来…真的和平时无异。   齐新竹看着他的怪异眼神,转身问:“怎么了?”   赵明敬神色微妙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在齐新竹的逼迫眼光下最终开口:“我以为……你今天会起不来床。”   齐新竹反而十分麻利地把鞋子穿好,就这么毫不避讳地开始换衣服,赵明敬坐在床上,看到他将后背的青丝撩起,洁白如玉的后背上红痕斑斑,引人遐想。   他看着又觉得火气起来了一些,齐新竹却已经扣好了衣服,一边整理,一边打趣地转过头问他:“你从哪里看来的,说第二天后会起不来床?”   他的脸有些红,支支吾吾说:“他们不都这么说吗,军营里大家,和画本子上。”   齐新竹突然勾唇一笑,他实在太可爱了。   然后突然走进一些,弯下腰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气息幽幽道:“好了,现在你可以出去和人说不是雏了。”   赵明敬在他走后好一会还呆呆地看着门外他离开的地方,脸上的笑意还呆呆挂着。   ——   自从那天之后,赵明敬怕他什么时候生气又把他关在外面了,私自在他们府邸的院子围墙那开了个洞。   齐新竹被他带着来参观刚刚敲出来的洞,和寻常的狗洞无异,不过是大了点。   他抬头看了一眼赵明敬得意洋洋的脸,有些无奈:“你唐唐一个王爷,天天钻狗洞像什么样子?”   赵明敬并不以为意,说:“只要不被关在外面,走哪条路都行。”   既然赵明敬已经出宫开府,齐新竹实在不愿意每天半夜就要起床去上朝。   对他而言,那时候起床,和要他的命没有区别。   刚开始赵明敬还尝试着叫醒他,他起来穿戴好之后就一直蹲在床边耐心叫他。   齐新竹最讨厌这样,好多时候就是一个巴掌呼过去,然后手臂在半空中被人截止。   然后他就会开始发脾气:“我真的不想去。”   赵明敬哄他:“再忍一次好不好,不然没个交代。”   齐新竹闭着眼睛,就是不愿意睁开,皱着眉胡言乱语:“你就跟他说,我旧疾又犯了,已经吐血卧床了,实在去不了。”他翻了个身继续睡,昨天被这家伙折腾了半天,还要早起?   赵明敬看着他已经缩到床边上去了,衣领松垮,他叹口气,给他把被子盖好,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说:“那你好好睡,我先去了。”   皇帝听说了他的事之后到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客气的关心了一下,况且左右他的官职也没什么实质性作用。   在他眼里,齐新竹早就该死了。   赵明敬站在队伍前列,今晨倒是看见了太子和秦王,看来今天确实有要事相商。   皇帝的声音沙哑,道:“如今正值夏季,建安水患又起,据昨天的线报所说,洪水已经冲垮了刚修好的长堤,现在刚安顿好的居民们又不得不迁移。”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一片哗然,建安水患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每年为了处理这个问题,朝廷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银钱,可每一次都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   皇帝对着下面站立的一帮大臣,说:“今天就是想看看爱卿们都有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件事。”   有人站出来说:“臣以为大堤为根本,现在洪水泛滥,最重要的东西还是重修大堤。”   又有人出来争辩,看起来年纪很大,吹胡子瞪眼睛说:“大堤所耗费是大辰几乎半年的税收,况且,大堤自修建以来,已经维修了大小不下十次,每次都耗费巨大的银钱,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当地的百姓迁走才是。”   几波人争论不休,各不相让。   皇帝的眼神突然扫向站着的赵明敬,问:“定王,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赵明敬突然像被惊了一下,然后拱手说:“回父皇,儿臣只懂得一些领兵打仗之事,对社稷政事,实在没有太多见解。”   皇帝表情微妙噢了一声说:“前几天教授皇子的夫子说,你的悟性不错,看来是他胆大包天,诓骗朕的了。”   赵明敬眉心一挑,突然跪下来,道:“也许夫子的意思是儿臣的记性不错,但儿臣实在资历太浅,那些东西还只是纸上谈兵而已。”他说着冷汗都要滑下来了,他知道,自己这个父皇并不蠢,只是年纪大了,反而更加多疑。   赵崇看着他跪在地下,又突然笑了,说:“起来吧,朕只是突然想问问罢了。”   赵明敬没说什么,默默站起身来,站在他身边的秦王和太子一脸倨傲,看来即使他打了胜仗回来,父皇也并不是多么信任他。   那可不是,毕竟两人即使有血缘关系,中间也隔着越不过的十八年,谁又能保证毫无芥蒂?   赵明敬回府的时候,齐新竹刚起床准备用午膳,今天有他喜欢的百合鸽子汤,清热解暑。   赵明敬换了衣服坐下来,和他说了一遍今天的事情。   齐新竹慢慢咀嚼着一片青菜,沉思了一会。   说:“所以他选了太子去治理建安水患?最后却又把神机营的兵权交给你了?”   神机营可以说是保卫皇宫的最后一道防线,平时驻守在宫门外的军营之中,虽说只有三两千人,但个个都是精兵强将,这股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赵明敬点点头,“大约是想通过我削弱太子和秦王的力量。”   齐新竹当然也明白,但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即使他想给你多一点筹码,大可以给别的,为什么要给神机营的兵权,他会甘愿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别人手里?”   赵明敬听了他的话摇摇头,他也想不明白,受封的时候只觉得这东西是个烫手山芋。   自己不可能动用其力量不说,还将他至于水深火热之地。   后来走出大殿门的时候,太子秦王那边的人脸都绿了,他们恐怕也想不通这个人是怎么半路杀出来的。   齐新竹说:“不过,建安水患这件事,你就不要掺和了,你刚打完仗回来,要是再接下这个,无疑太招摇了。”   赵明敬点点头,他也明白这个道理,不到紧要关头,韬光养晦才是最好的,更何况,他现在还有齐新竹陪在身边。   赵明敬一边吃东西,一边说:“今天日头正好,想不想去跑跑马?”正好他今天也没有别的事。   齐新竹眼睛突然一亮,“好啊。”整天待在这个地方,也确实无聊极了。   赵明敬就知道他一定会答应,让人给他牵过来一匹白色的骏马,说:“这是比较温顺的一匹,你试试。”   齐新竹穿着劲装翻身上马,发丝飞起,显得神采飞扬。   赵明敬还准备着他如果不会自己还可以趁机教他骑马,可没想到看他上马的样子熟练极了。   他有些挫败地拉过自己的飞燕,它一靠近自己的主人就长长的鸣叫了一声。   赵明敬摸摸他安抚一下,也翻身上去,加快速度,跟上前面那个白色的身影。   两个人在郊外一前一后酣畅淋漓地跑了好几圈,知道齐新竹的身体又受不住了,他们才放缓了速度,坐在马鞍上慢慢走着。   赵明敬看到他的神情,很是担心,他居然忘了,齐新竹的身体本就不好,现在居然带他来做这么剧烈的运动。   他强硬地把齐新竹扶到一个凉亭里面,给他披好衣服,带上斗笠。   “你现在这坐一会,水壶放在刚刚过来的地方了,我现在去取。”   齐新竹原本想着自己可以一起去,但赵明敬根本不听他的,直接飞奔离开,没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齐新竹便乖乖坐着等他,也等胸口那鼓噪的心跳慢慢平缓,这个身体确实太差了,几乎不能受任何剧烈运动,这对他而言,简直是折磨。   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仅仅因为骑了两圈马而心悸得喘不过气来。   他只希望下一个世界他的身体能超级无敌好。   只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感觉身边突然有人走进,他以为是赵明敬回来了,正疑惑他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却发现来人并不是他。   而是一个长相有些阴柔的公子哥,但看起来中气匮乏的样子,也就是外强中干,似乎比他还要虚弱。   齐新竹本以为他也是来暂坐一会,没想到那人却就是朝着他走过来的。   他透过面纱,仔细看了好几眼,终于认出来这是礼部尚书的儿子李则成,齐新竹听说过这人,据说整天混迹在秦楼楚馆,名声极差,但因为是礼部尚书的老来子,整个家里都极其宠爱,越发惯得他无法无天。   齐新竹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想要避开他,却没想李则成居然主动拦住他。   色眯眯地看着他,说:“小公子,在这里遇见,还真是有缘。”   平心而论,齐新竹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呆愣了一秒。   这个人居然看上了他,现在在向他示好?他恐怕是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他有些恶劣的想,现在自己摘掉斗笠,他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直接萎掉?   不过齐新竹并不想和他浪费时间,轻巧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像个影子般地滑到他的背后。   却不曾想,李则成更兴奋了,他以为齐新竹在和他玩什么游戏,搓了搓手,笑眯眯地背过身说:“是要哥哥抓到你吗?”他笑的恶心极了,“那哥哥来了。”   齐新竹恶心之余属实也觉得他胆子有些太大了,在大道上就敢干这种事,看来确实是惯犯了。   他体质不好,但刚刚休息了一会,对付这种绣花枕头还是相当简单的,他阔落地站在那里,只要他再靠近,自己就一个手刀把他打晕算了。   可他靠近之时,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已经有人抢先一步把他硬生生推开了,他的力气太大,以至于让他趔趄了几步,最后扶着凉亭的柱子才堪堪站稳。   李则成愤怒至极,刚想要指着来人的鼻子骂,就发现来人是皇上新封的定王殿下。   即使他没有母族力量,但他也知道人家刚刚打了胜仗回来,并且,怎么说也是个皇子,不是如往常平民一般,可以任自己欺辱的。   但他又如何能受这种气,语气十分不满地说:“不知道定王殿下突然出手伤人是何缘故?”   赵明敬远远就看到一个人站在齐新竹面前意图上下其手了,自己没当场把他扔河里现在就应该赶快跑了,居然还胆子大到质问他?   赵明敬面无表情地冷声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请纵星国师出来跑个马,李大人的公子就想对我们纵星国师做什么,况且…”他换上一种嘲弄的语气说,“我刚刚只是轻轻推了一下,是李公子自己身子太虚,怎么说是我出手伤人呢?”   齐新竹几乎要笑出来,这人很少说话这么损。   赵明敬也没想到自己就不在他身边一炷香的时间,居然又会有苍蝇盯上他。   齐新竹看到他的眼神,十分乖顺地朝他走过去,缓缓挪到他身后,一言不发,这让他倒是开心不少。   李则成也惊呆了,自己偶然在城外遇到的一个人居然就是上一任国师纵星,而且,他还是和定王一起出游。   这两人都不是自己能招惹的人,但心中又愤懑至极,脖子都被气红了。   他咽了咽口水,万般不愿意地低头道歉,说:“这次是我不对,我在此向国师大人道歉。”   齐新竹坐在石凳上,手里慢慢喝着赵明敬刚刚取回来的水,置若罔闻。   李则成碰了一鼻子灰,更气恼了,赵明敬一把把人挡回去。   说:“李公子如果仍旧是这样的态度,那倒也不必介怀了,子不教,父之过,下次在朝堂上遇见了李大人,我再和他好好谈这件事吧。”   一提到这个,他顿时慌了,在他们家唯一能管着一点的就是他父亲,一听说赵明敬要将此事告诉他父亲,他表情霎时变白。   一个劲地道歉赔罪,到最后甚至痛哭流涕起来。   带他走后,齐新竹才慢慢开口,神色尴尬,说:“这事确实在我意料之外。”他向来自恃美貌,但如果吸引这样的人,那么也大可不必。   赵明敬也有些生气,他不喜欢有人表露出一点点想靠近齐新竹的想法,这个人只能是他的。   齐新竹看着他的样子,伸出手,猫挠似的给他顺了顺气,说:“别生气了。”   他想了想,又说:“那人真是礼部尚书李翰的儿子?”   赵明敬面色融化了一些,点点头,说:“确实是把他惯的无法无天了,是需要让他吃点苦头。”   齐新竹知道他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李则成,但他也不会为这种人求情。   只捏着杯子,慢条斯理地吐槽说:“这人也太蠢笨了一些。” 第71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22   那那次去城外跑马回来之后,他们就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去,一来他们毕竟需要上朝,二来,齐新竹的身体也确实受不了天天剧烈运动。   齐新竹好不容易早起一次,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衣领外的脖颈上都是他狗啃出来的印记。   齐新竹一边穿上红色官服,衬得肤色雪白,一边抱怨:“你以后要是再弄到我脖子上你就自己睡吧。”   现在正是三伏天,他也不可能说围一个披风什么的,这样被人看见了,谁都知道是怎么来的。   赵明敬摸摸鼻子,有时候这也不能怪他,他乖巧地听着训,然后自觉的把冠冕给他拿过来戴上。   做完一切之后,齐新竹突然说:“你怎么还在这?你先走。”   赵明敬:?   齐新竹又探身从铜镜处看了一眼自己的样子,赵明敬给他束的头发还不错。   他又看向不解的赵明敬,解释说:“你先走一步,我再走,记得出门时先回你自己府里,否则青天白日的,被人看见你从我国师府里出来,对我名声不好。”   赵明敬:……   齐新竹刚说完,然后自己的下巴上就又被人咬出了一个印记,像是为了宣称自己的愤怒,明明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怎么在他口中说出来就如此奇怪。   不过无奈归无奈,最后他还是乖乖的翻墙回去了。   他很想告诉所有人齐新竹是自己的,可是他知道这不行,即使他不畏惧流言蜚语,也不想所有人指着齐新竹的脊梁骨骂。   毕竟,他最清楚,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愚蠢。   齐新竹本以为这次上朝不会有什么大事,却不曾想皇帝再一次震怒了,并且又是为了建平水患的事。   上次定下的那个礼部尚书,为了快速完成任务,居然谎报难民数字,且整个救济过程中极端暴力,中间甚至还死伤了十数人。   要不是有人顶着重重压力上报,整个朝廷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毕竟他递过来的消息就是进展极其顺利的。   由于文管和武将并不站在一边,他和赵明敬隔了一条长廊,只不过他一抬头,就有发现,他正看自己。   齐新竹在无人之处轻轻扯了下嘴角。   他早知到那个李翰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只不过原以为他顶多就是用那些个老办法处理这件事,没想到这次居然胆子这么大,涉及到人命了。   皇帝震怒,于是堂下无一人敢发言,最终皇帝居然指派了赵明敬前去赈灾。   赵明敬和赵明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瞳孔放大,因为之前那个人是自己的党羽,也是自己一手推荐的。   现在无异于是在打他的脸。   赵明骞突然跪地哀求道:“父皇,儿臣想李大人可能也是救灾心切,所以一时未曾防范到底下人做出了这种事,儿臣以为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微妙,齐新竹面色冷漠地看着跪在地上一脸真诚的赵明骞,他以前只以为他是有些傻,可现在看来,简直是蠢钝非常。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换了秦王赵明禹,他一定是能撇多干净就撇多干净,遑论说出这样一番不过脑子的话,他是当皇帝是傻子吗?   果不其然,赵崇沉默片刻后愤怒说:“李翰乃太子一手举荐,实乃识人不清,并不能承担储君明辨是非之责,现在贬为淮南王。   齐新竹没想到这次皇帝居然会下手如此之狠,一下子褫夺了太子封号不说,连一等王侯也不算,淮南王,顶多算是个郡王而已。   也许其实皇帝心中如明镜一般,没有人看不出来赵明骞这样的人如何并不能担任起皇帝的职责,只不过是把他放上去吸引火力而已。   他坐在高台之上,看着太子和秦王龙争虎斗,可是最多的权利仍然好好握在自己手里。   他刚一偏头,就对上赵明禹的目光,他眸色深沉,眼中并无快意,看来他也认清了他这个父皇。   也许这么多年,自己和太子的明争暗夺,中间也不乏他的推波助澜,自己和太子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光是想想他都觉得遍体生寒。   齐新竹看着赵明敬接旨,心情复杂,在这种情况下领下这个任务无异于接下了一个烫手山芋。   只是现在他们是臣子,赵崇是君王,他们无法拒绝,更无法逃避。   齐新竹安抚般地叹口气,说:“没事,建平的百姓重要,换了旁人去我也不放心。”无论朝堂之上如何波谲云诡,百姓也不应该收到这样的牵连。   赵明敬点点头,他并没有所谓的太多博爱之心,不过齐新竹开口,他就会做。   事情紧急,皇帝让他即刻出发,所以他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收拾一下行李。   齐新竹正准备去帮他收拾收拾东西,却看着赵明敬不动,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齐新竹问:“怎么了?”   赵明敬不知挣扎了些什么,幽幽开口,带着浓重的醋意,“我刚刚看到你看赵明禹了。”   齐新竹没想到自己就在太子被贬之后,瞧了一眼都能被发现,况且,那时候他不是正在领命吗?他后背长眼了?   齐新竹的怀疑目光太重,赵明敬急忙解释说:“我刚好转身的时候看到而已,你都没有发现我在看你……”只顾着看别的男人。   齐新竹扶额,无奈说:“那只是巧合。”   可这句话对于吵架中的情侣来说还不如不解释,无力且苍白,赵明敬根本不信,世界上那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他默默开口:“还有以前那次在寺庙,我看到他来见你了。”   两个人的对话他听得七七八八,大概清楚,虽然他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至少知道这俩人肯定不是普通关系。   齐新竹没想到今天能从他嘴里听到这个,那个时候赵明敬还不怎么搭理他呢,居然就学会在门外偷听了。   赵明敬看到他的目光,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但转念一想,自己也实在想要知道真相。   他相信齐新竹不会喜欢他,可是他就是想知道关于齐新竹的一切,而不是两个人中间似乎隔了一团迷雾,他伸手去摸,摸不通也看不清。   齐新竹没直接回答,而是说:“你先告诉我,你还有什么想不通,想知道的,今天一起说了吧。”   赵明敬看了他一眼,抬眼说:“那你别生气。”   齐新竹:?还有什么更厉害的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吗?   他表情复杂,微笑着哄他说:“没事,我不生气。”那不一定。   赵明敬说:“那天你放河灯的时候我在旁边,你上面写的字是给谁的啊?”他眼神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从他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齐新竹突然噗呲一笑,原来那次他在啊,还把自己放的河灯捞起来了,也真是难为他了。   赵明敬看着他笑了,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你别笑,我真的很认真。”   齐新竹突然止住笑声,点了点他的下巴,眼神戏谑说:“怎么?吃醋了?”   赵明敬偏过头,神色冷酷,“没有。”   齐新竹看他的表情,都这样了还说没有呢?   看着已经过了一些时间了,他推了推赵明敬,说:“管家给你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这些等这件事处理好了我再给你解释好吗?你只要记住,我爱你,而且最爱你。”   齐新竹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低着头双手把人推出去。   赵明敬欲言又止,但也最终乖乖照做了,是的,他相信阿星最爱的就是他。   他本就深信不疑,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他不用着急得到什么答案。 第72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23   赵明敬不知道原来情况比报上来的还要糟糕。   整座城池都被大水冲毁,他让所有的士兵把抢救百姓放在第一位,他也是整日整夜地想办法弥补。   几乎每晚回去,他都要翻阅历年的尝试,看到底哪一些才是有用的。   但他毕竟并不专业,更遑论历经这样百十年的难题,他一时间也没有十分好的办法,只能尽力将损失降到最小。   他本住在此城的郡督府之中,有天,突然有人特意来向他上报,说是有人自称能最好的解决法子,想要见一见他。   他有些疑惑,那侍卫又给他递过来一枚双鱼玉佩。   他一下子起身,亲自走到了门口,迎接那个头戴斗笠的男子。   他们少说也有半月没见,他一见到齐新竹就想立刻抱住他,可街道上人多口杂。   他清了清嗓子,遏制住自己想去牵他的手的欲望,道:“这是本王旧友,本王亲自带他进去。”   众人没有在意他们,在赵明敬的带领之下,每一个人都有十分繁重的任务。   于是,在绕过好几个回廊之后,他们没发现,定王殿下和那个神秘人的袖摆已经缠绕在了一起。   俗话说,小别胜新欢,这话来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时间紧迫,他们只来得及接一个长长的热吻,就不得不分开。   赵明敬盯着这个人的脸,上面是无尽思念,他也很想丢下所有回去见他,可一边是无数挣扎的生命,况且,齐新竹也不会愿意的。   他忍了忍,问:“你怎么来了。”   齐新竹道:“你有解决的好方法吗?”   他摇摇头,他确实没有,他所做的不过是最简单的疏和堵,但对这事并没有根本性的作用。   下一次,如果大雨再次来袭,现在建立的防线仍旧脆弱至极。   所以,不能真正解决这个问题,这里的住民永远不能真正安居乐业。   齐新竹把自己的斗笠放在一边,他看到赵明敬多天没有清洗的铠甲。   他扯了一块纸,在上面画了一张草图,赵明敬静静地看着他动作,心中竟然异常的安心。   他知道这个人多么厉害,他知道他能说出这话就说明他真的可以解决。   齐新竹捏着笔,细细的描绘出整个河道的去向和百姓居住区。   以往赵明敬也看到过,但那些大约都是以前人留下的东西,毕竟这东西费时费力,需要多次测量,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而现在,齐新竹居然如此迅速就将它描画了出来,仿若所有东西就在他的心中一般,况且,那张临时画出的草图,居然比之前那么多人作出的更加准确。   齐新竹手指点了点一个地方,道:“要治理,我们得弄清楚为什么发生,需要是因为这里过于急促,且前段陡峭,水流急,所以水冲过来的时候就真容易漫出来。”   “另外,此处百姓大多以伐木取暖,砍伐树木,故而未成型的泥沙太多,也会堵住河道,所以我们要从很多方面入手。”   赵明敬肯定地点头,他们以前只知道每年有水患,但却从来没想过为什么会有和为什么每年愈发严重。   第二天,赵明敬紧急召集了所有人,颁布了新的条令,在扩宽河道的同时,他们还要努力清理淤积的泥土。   而且,之后一段时间,不允许有人砍伐河道周围的树木植被,也将之前集中的百姓暂时迁移到更加安全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所有人都不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了,一切确实都在慢慢变好。   齐新竹也忙着调配一些中草药煮成的药水,分发给大家强身健体,水患最易滋生传染病,那东西一旦发生,威力可比水还要厉害。   他们又在此处待了一月有余,众人都知他们俩天天同塌而眠,但也无人敢说什么。   眼见一切终于开始慢慢恢复正常,赵明敬打算返程。   最后一天,他们难得的牵着手走在这个边陲小城之中,这边靠近北部,偶有黄沙,放眼望去绿色甚少。   齐新竹戴着斗笠,和他牵着手,突然说:“我似乎还是更喜欢江南。”   赵明敬握着他的手紧了紧,然后说:“那等这件事完成了,我们就下江南。”   齐新竹笑着看他,“你的宏图大志都不要了?”   他道:“我重来就并不渴望无上的权利,对我而言,它们都是附加品,最重要的是你。”   “那……好。”   但似乎一切都在和他们开玩笑,正当齐新竹已经在路上规划好了他们游山玩水的路线之时。   皇帝突然下旨要封他为太子。   而且,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准备。   齐新竹当场就愣住了,赵明敬盯着宝座之上的那个男人,突然觉得有些看不透他。   他知道赵崇是不太喜欢他的,即使这次有功,也万万不至于将东宫之位交付给他。   他跪下,装作诚惶诚恐地推辞,自己无能,并不够担任储君之位。   可皇帝似乎早有准备,他反驳,“你武能驱逐流寇,文能平定水患,你说无能,那谁敢说自己有才?”   一些官员也站出来应和,赵明敬骑虎难下只能接下这道圣旨,他不知道这一接会让他之后的命运走向另一个极端。   赵明禹的脸色难看极了,和原太子斗了这么多年,本以为终于到了拨云见日的时候,皇帝突然把储君之位留给了一个外邦人生的儿子。   这样储君,他真的安心吗?   他抬头看了一眼宝座上的男人,皇帝并未看他,或许,在他眼里,他从未把自己当成一回事。   他这么多年的汲汲营营,看在他亲爱的父皇眼里,应该也不过是笑话吧。   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赵明敬登上太子之位,那就意味着他要搬入东宫,明明两人的爱巢刚刚建好,现在就又要离开。   齐新竹倒是若有所思,他总觉得,最近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刚好那日,皇帝突然急召他入宫议事,他有些诧异,他现在不过一富贵闲人,召他干什么?   但他一进宫门,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扫了一眼正在吐出缕缕青烟的香炉。   赵崇还在搬弄他那架观天镜。   他看见齐新竹站在殿下,招手让他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过于敏感,赵崇咳嗽了一下,然后用手帕遮住嘴,什么也没看地丢在了地上。   他指着那颗帝王星,气息幽幽道:“你看,它现在不亮了。”   齐新竹瞧了一眼,说真的,他并不太信这些东西,于是十分真诚的解释。   赵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抛出一句炸弹似的话。   “你真的当初天梁为何要说赵明敬是煞星吗?”   齐新竹整个人一惊,然后摇摇头,这件事肯定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国师府丢失的残页,语焉不详的众人,都召示这事情的不同寻常。   赵崇看到他的表情,满意地笑了一下,然后说:“因为天梁和秦王的生母是旧相识。”   齐新竹即使努力压抑了,但也无法克制住震惊,所以受到众人爱戴的天梁国师只是为了帮助自己爱的女人,所以帮她撒了这么一个弥天大谎?   “觉得很不可思议对吗?刚开始我知道的时候也震怒无比,可是后来想想,为了一个儿子和国师对立,实在不划算,反正他都是要死的。”   他勾起一抹不在意的笑,道:“我就是要让他觉得我信了,但又无时无刻处在怀疑中,他会不住的惊疑,我再给他加点药,他就会永远活在幻觉之中。”   齐新竹惊讶极了,原来这是一盘巨大的棋,其实每一个人都是之中的棋子,但最可怜是那些并不愿入局却毫无反抗能力的人。   正当他疑惑,他为什么今天要将这些说给他听的时候,突然,外面警铃声大响,门口的卫兵甚至还没来得及呼救,就已经来人放倒。   刚刚的铜铃声也霎时间停下。   齐新竹看着眼前穿着一身银色铠甲的赵明禹,心中竟有一丝慌乱。   赵明禹有皇帝身边的人,倒是知道他在这,于是并没什么异色。   他带来的精卫团团围住整个宫殿,一时间,所有人连呼吸都需慎重再慎重。   齐新竹挡住赵崇,饶是再迟钝也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他现在狗急跳墙,居然想要逼宫。   自古以来,无数人走上这条道路,但并无胜利者,因为胜利者根本不会让史书如实记载。   他看了一眼殿外,黑压压的,似乎是大雨来临之前的预告。   赵明禹道:“阿星,过来,我不会杀你。”   齐新竹偏头看了一眼赵崇,不知他有没想过自己会有这天。   可他也不是圣母,在自己的安危都没有保证的情况下他并不准备螳臂当车。   但他刚准备要过去,赵崇就从袖口抽出一把小刀,死死抵住了齐新竹的脖子。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那锋利的刀锋真的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细线。   赵明禹抬了抬手,示意先不要轻易动作,道:“父皇,你要知道,现在京中三万精锐都在我的手中,边疆还有我外公,你没有挣扎的余地的。”   赵崇扯着齐新竹,一边后退,一遍冷笑,“你就这么自信吗?你不想让他活了吗?”   说着,他的刀锋又忘他的脖子里面扎了扎。   他感受到剧烈的疼痛,然后感受到温热的血淌下来。   他也是过于高看他了,赵明禹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一个人丢掉自己到手的皇位呢?   更何况,他已经做出了这样惊险的一招。   所有的宫殿都熄掉了灯笼,无数的人还在迷茫之中,他们却不知道,今夜将发生什么。   赵明禹只迟疑了片刻,身边副将和他说了点什么,大约是催促。   于是他抬手,身后的弓箭手毫无差别地把雪白锋利的箭头指向他们。   只需要眼前人一个小小的动作,他们就能被射成筛子。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实在有点卡完了还感冒被拉去做核酸和一系列乱七八糟的,更新迟了。   唉,换季了,大家保重身体啊,不然在街上打个喷嚏就好像异类一样。 第73章暴戾皇子的俏国师24   千钧一发之际,他听到赵崇在自己耳边轻蔑一笑,我这两个儿子,可都对你痴迷得很呢?   那声音如同附骨之疽,让人遍体生寒。   两个?   哪里来两个。   心中隐约的猜测还没有成型,赵明敬就已经带着兵闯了进来,他带着神机营的将士们,把整座皇宫团团围住。   他看着赵崇,言语中终于有了一丝慌乱,“父皇,你别轻举妄动,我会帮您的,我会站在您这一边。”   赵明禹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人,气急败坏,“不是说好,让你们好好看管今晚进出皇宫的人吗?”   赵明禹周围的人低下头,沉默不敢多言,他也知道现在责怪没什么大用,收起脸上的怒气,对着赵明敬道:“皇弟,你知道现在和我作对的下场是什么吗?”   赵明敬看着他,眼睛之中泛着暗沉的光,这样的人,如果真的登上了皇位,那真是个灾难。   他沉声道:“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冒天下之大不韪,你要篡位?!”   “哼,哪又怎样?自古胜者为王。那些人不敢,不过是因为胆怯而已,你敢说,你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吗?”   赵明敬一边观察着齐新竹那边的动静,一边和他周旋。   赵明禹也没多和他耍嘴皮子,一声令下,他们带来的两波人马就浩浩荡荡地打了起来,刀光剑影之中,赵明敬只想去把齐新竹接回来。   但他知道,自己这个父皇其实什么都知道,他警惕地看着自己,胸有成竹地看着眼前的局面,像一只谋算许久的狐狸。   他将齐新竹捏在手里,从来就不是为了威胁秦王,而是为了威胁自己。   他看到齐新竹对着自己缓慢摇头,示意他别过来。   虽然赵崇看得紧,但自己袖中有暗器,趁他懈怠之时,他不是不能逃脱。   只是现在情况实在危机,他还不方便轻举妄动。   他现在大约也猜到了赵崇的想法,他这一招孤身犯险,不过钓鱼而已,没想到,还真的让他钓上来一条大鱼。   不是这样,他又怎么知道从来恭恭敬敬的儿子一直在密谋造反呢?   还好刚才即使匆忙,赵明敬也及时通知了京城的守卫军,那人是个北方汉子,性情暴烈又直率。   依他的了解,赵明禹是撬不动这块铁板的,果不其然,他一切都起于匆忙,只为了抢占一个先机。   可他不知道,连这个似是而非的机会,也是别人故意给他的,天时地利人和,他现在一项都不占。   本来和他带来的神机营的卫兵打得还难舍难分,赵明禹心里就清楚,他可能已经落入下风,在看到点着火把浩浩荡荡赶过来的一群人时。   他几乎已经感觉到黑压压的绝望就在自己头顶集聚,这场荒诞的造反就那么迅速的结束了。   他被赶来的人群团团围住,众人的武器都直直指着他,只要他一动,他的身体就会被万箭穿心,现在的他满脸粘着红色血迹,看起来就像一只落水狗,没有半点昔日王爵的样子。   赵崇哼笑一声,往他附近走了走。   “孽畜。”   但仿佛是这句话激怒了赵明禹。   突然,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之际。   他的剑柄突然朝着赵崇飞过去,彼时赵明敬正要想要去救齐新竹。   却生生停住了,他眼睁睁看着那柄银白色的剑朝着赵崇扎过去。   而在这转瞬即逝的时间中,赵崇却依旧一动不动,只是眼睛瞪得浑圆,齐新竹知道,是因为他闻了这么久的熏香发作了。   这东西里面放了毒,特别是对这种长期熏放,且身体不济的人尤为有效。   他也看到刚才赵明敬明明可以帮忙挡住,只要他愿意,他也完全可以隔空让那柄飞行的剑改变方向。   可是他没有,他选择了看着他死,看着这个自己的生身父亲死于非命。   齐新竹被赵明敬拉到怀里,在他双眼圆睁的那一刹那他就直接推倒了赵崇。   他的身体软软的倒下去,他也没想到,自己谋算了一辈子的局,自己却也成了里面的棋子。   一场荒诞叛乱最后无疾而终,但隔日整座皇宫就挂上了无数的白绫。   所有人都对那一夜讳莫如深,他们只知道,那一夜,鲜红的血和着暴雨冲刷了整座皇宫,从大殿之内抬出来的尸体堆满了乱葬岗,里面还有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男人。   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历史的车轮还在滚滚向前。   齐新竹主动走到前面,道:“百姓为重,国不可一日无君,臣以为太子殿下叛乱有功,俊秀笃学,颖才皆备,臣恳请太子殿下登基。”   现下先皇崩逝,皇嗣凋零,这确是最好的选择,况且,这些年,他的所做所为也证明了他有能力和魄力。   赵明敬没想到这一出,他看着和人舌战群儒的齐新竹,明明今天出门之前他还满脸含笑,什么也没和他说过。   他站在此处,有人攻讦他,可他不能去帮,不过他也知道,他不需要。   很快,整个朝堂倒戈向一边,废太子那拨老臣也无话可说。   于公,现在赵明敬是先皇亲封的太子,于私,他的才能胆魄确实有目共睹。   他们也无法螳臂当车。   况且,很快,摇光带着星盘赶过来,她一身鲜红色的锦服,她是唯一一个不需要为皇帝守灵的人。   可穿成这样,也着实讽刺。   她右手擎住那古朴的星盘,站在高台之上,眉目冰封,没有半点惧意。   她高声道:“携万般星辰请太子殿下登基。”   于是群臣纷纷跪下,高声呼:“臣下恳请太子殿下登基。”   赵明敬看了一眼齐新竹,然后迈步走上高台,那个地方,曾经是他的执念,他也曾幻想过无数次。   可现在,真正唾手可得了,他心中却也没有太多的快慰。   可是他遥遥望到站在下面一直盯着他的齐新竹时,心中还是一股熨帖滑过。   只要那个人陪在他身边,一切都好。   ——   他的龙袍最开始送到东宫,齐新竹躺在床上,露出雪白的肩膀,他翻身将被子随意裹在身上,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   他想要起身看看。   赵明敬却突然按住他,十分不满意道:“你身体弱,穿衣服。”   齐新竹撇嘴,“你昨天晚上可没在乎我身体弱。”   他看到送来的衣服又道:“你去换上,让我先看看。”   赵明敬瞥了一眼堆在一边的华服,上面的金线精细非常,针脚密集,用最高超的技术绣出高翔天际的飞龙。   他身材好,宽肩窄腰,比例逆天,不笑的时候一脸肃杀之像,看着就让人觉得胆怯。   黑色底上用金线绣出的华服平添两份贵气,威严与庄重并存。   齐新竹突然勾住他的腰带,赵明敬低着头听他讲话。   他俯着身体,在他耳边说:“我在床上等你回来。”   登基之日定的三天之后,他现在忙的一个人要当三个人用,相比之下,齐新竹就轻松太多。   现在不想上早朝也可以理由都不需要了,只需要在迷蒙之中朝身边人吹吹枕边风就好。   登基之日,齐新竹站在平地,看着赵明敬一步一步走向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心中竟也种莫名其妙的自豪。   谁也不会想到以前那个受人欺凌的小和尚,现在居然成了一代帝王。   在复杂的层层叠叠的仪式中,齐新竹都觉得够累,更遑论赵明敬身上还穿着厚重的服饰和冠冕。   大辰尚武,故而那龙袍通体黑色,上面用了细巧的金线绣出各种各样繁复的纹样。   他站在上面抬手的时候,仿若日月同辉。   后太子登基,改国号为启,在他的治理之下,王朝一度回到最为繁荣昌盛的时候,家不闭户,路不拾遗。   但最为后人所探究的是,这位流芳百世的帝王,却一生未曾娶妻,有人传说是因为他早年收到佛珠感化的缘故,也有民间传言道他心中所念其实是个男子。   齐新竹经常出入宫闱,他们之间的谣言也一度甚嚣尘上,可主角之一毕竟是帝王,这不是他们应该轻易议论的。   齐新竹这次陪了他四十年,虽然到了后面,这具身体确实不太行了,着实是药石无医。   赵明敬也早早在皇族选了个合适的孩子,把帝位传给了他,然后他们一起游山玩水,度过了好一段逍遥似神仙的日子,去过了齐新竹任何想去的地方,甚至是最初赵明敬说的北漠那片蓝色花海。   最后,齐新竹要走的时候,两人鬓间也已经有了少许白发。   他眼里闪烁着执念,他拉着他的手道:“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赵明敬看着一个从他十几岁闯入他的生命的人,他向一道光照亮了自己阴暗的人生,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下一世,我们能不能早些见面,早些在一起。”   他是自私的,但同时也心疼,他不想让他独自度过那么长的时间,也知道依照他的性格,以后的日子估计是孤独至极的。   那么,希望他们下辈子就早点相见吧。 第74章清冷仙尊的黑化徒1   齐新竹在甫有意识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手中握着的白色光剑已经插入了面前人的胸口。   银白色的剑身带着冰冷的灵气,穿着青色道袍的男子面容姣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几乎目眦欲裂,鲜红色的血液不断从他的胸口汩汩涌出,很快沾湿了一大片。   绕是齐新竹经过了多个世界,也被这毫无防备的一幕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师尊……为……为什么?”   面前的男子星眉朗目,头发高高的冠起,自成一派英俊少年气,可现在他被注入了灵力的谪仙剑刺入之后,肉眼可见的,生气在他身上快速消失。   很快,几乎在刹那之间,他就已经完全站立不住,仰躺着朝后面万丈高的深渊摔了下去,身体很快消失在人的视野之中。   齐新竹将剑撑在自己身前,鲜红的血液也浸透了他半只胳膊和衣袖。   他弓腰不断喘着气,在脑中梳理现在的情况。   但不知为何,他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极度轻盈,似乎周身的灵气都在源源不断的输入他的体内,让他现在就想打坐修炼。   这是一个十分正统的修仙世界,而刚刚被他推下去的人,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半人半魔血统的戚重,也是他十多年的大弟子。   而这段孽缘还要追溯到十几年前,戚重刚来拜师的时候。   齐新竹作为昆仑墟的无上仙尊,已经卡在大乘之境界不知多少年,所见识过的东西也不是旁人都够比拟的。   所以那天,在第一眼看到戚重的时候,齐新竹就知道他的血统了,而这样半人半魔的血统虽然会让前期的修炼变得极其痛苦,但一旦突破,后面的修炼就如同饮水吃饭一样简单。   于是万年不收徒的无上仙尊下了神座,拉起那个伤痕累累的小孩的手,在所有人并不理解的目光中,将收徒的消息用青鸟昭告了天下。   一时间,戚重的身份水涨船高,无数的祝贺和恭维纷至沓来,戚重看着眼前牵着他手的白衣仙人,他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却不曾想到,那才是厄运的开始。   不过,由于无上仙尊确实太了解他的体质,在他的指点下,他的修炼也事半功倍,一切都发展得很顺利。   在所有人眼里,这都是一场佳话,可是谁也不会想到纯白色下掩藏的是无上仙尊对更强大力量的恐怖渴望。   于是,在戚重刚刚突破金丹境界的时候,齐新竹把他引到了这处断崖边,一剑刺破了他的心脏,并且在他有意识的时候生生剥离了他的精魄。   饶是他再迟钝,也该明白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了,这十年来的师徒生涯,眼下看来,不过是一个可笑的谎言。   齐新竹御风回到自己的宫殿时,已然又回到了那副仙气飘飘的状态,虽然他现在修行停滞万年,但在他年轻时,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纵奇才,在十八岁之时就已经突破了金丹修为,以至于摆脱凡尘中的五谷轮回,容颜不朽。   从见到刚开始那一幕,他就大概知道他这次的角色估计有些变态,但没想到如此变态。   回到自己的仙宫,他屏退了下人,先把刚才从男主身上剥离的精魄温养在他窗边的那盏紫晶琉璃灯里。   系统问他:“你不借此修炼吗?不然,过不了多久,戚重就要来找你了。”   齐新竹:“你也知道他肯定回来找我报仇?那你给我安排这么个身份。”   系统有些委屈,“那这世界线就是这样的嘛。”   齐新竹知道这也无法怪它,毕竟他了解自己随身系统不太聪明。   道:“既然知道他会来找我复仇,我就更不能动它了。”   这时,外面的仙婢突然来报,于此一起的是昆仑山的掌门人,他虽然法力无边,但一直只在自己的昆仑墟清修,挂着一个内部长老的名号,但谁都知道,是昆仑倚靠无上仙尊。   不过这位昆仑掌门倒是和他还有些渊源,曾经他年少求学之时,路明期是他的师兄,于是这么多年间,他们还是以师兄师弟相称。   路明期身着一身藏青色长袍,精神看起来不错,刚迈步走进来就扬声笑道:“你这里还是如此冷清。”   齐新竹镇定把那盏琉璃灯归位,背身站起来轻微扬了扬衣袖,温声问:“师兄何故造访?”   路明期道行也不低,轻轻嗅了嗅屋内的味道,有些疑惑,“怎么觉得今日你殿内的味道不似寻常。”   齐新竹心知肯定是刚才的血腥味未除尽,不动声色地打开窗子,任凭高处云朵风浪翻涌。   “或许是我今日换了一熏香,里头有一味焚香草的成分。”   那味道确实和少量的焚香草有些相似,路明期没有多想,直言来意:“马上就到各大门派的新秀弟子们一起比试的时候了,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带着戚重和斯斯这两个小家伙出席。”   他又说:“我之前听闻戚重这孩子已经闭关攻克金丹修为多日了,现在情况如何?在你的指导下,果然都是少年天才。”   齐新竹想起刚才戚重掉下去看着自己的眼神,惊惧交加。   然后他微微笑着回答:“他如今还在闭关,可能没有办法参加,不过到时候我会带着斯斯准时出现。”   路明期有了他这句话就放心了,毕竟他们昆仑其他脉也不乏天纵英才,大可以给机会让他们为门派争光,但他们更需要的是一个大乘期的长老坐镇。   只要齐新竹答应出席,那比什么都重要。   既然办完了这件事,路明期没过多逗留就直接离开了,他知道齐新竹喜静,即使是他也不方便打扰。   等到路明期走后,他用神识探索了一下主角的情况,和他想象的相差无几。   即使是万丈高崖,他也没摔死,并且还能在这样的危机之处发现许多机遇。   他在檐壁上被一根树枝挂了一下,然后在七弯八拐之中,进入了一处洞崖。   却发现那里面休憩的是自己的父亲烛龙,当年魔神烛龙在以俊面人身引诱了秦瑶神女之后生下戚重,后来因秦瑶陨灭,烛龙也深受重伤再此处休养生息,一心想要为妻子复仇。   在戚重一进来的时候,他就感知到属于自己血脉的气息了,于是他有意放水,让戚重九死一生地躲过了外面那些机关。   看到两人会面,齐新竹就直接关掉了水波屏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大概也能猜到,左右不过是烛龙帮助自己的儿子完全入魔,在获得巨大力量的同时,他也会时而丧失神智。   而他的下场,他大概也能想到了,其实他估算了一下,也许,路明期会觉得让他出席那场比武大会是他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   果然,在三月之期之后,各大小宗门派别都遣精兵强将前来昆仑,一时间,如刀剑一般直插云霄的剑宗人声鼎沸。   齐新竹站在虚空之上,身边跟着一个长相娇俏的小姑娘,这是他的二弟子,也就是上次路明期口里所说的林斯斯,不过她还有一个身份。   那就是蓬莱岛岛主的女儿,此时她站在齐新竹身边,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脸上的惊喜,用尽神识在人群中搜寻着自己家人。   正当她看到了前来赴约的父亲,正要抬脚走过去时,齐新竹突然拉住她,递给她一面镜子。   淡淡道:“今天你要上场,虽说是和平比试,但为了以防万一,你先带上这块护心镜,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林斯斯有些诧异,所有人只知道她拜天下第一剑修为师,却不知道无上仙尊早已泯灭七情六欲,除了偶尔指点,很少会有这样的关心的举动。   她还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那面碧色的镜子,东西触手就泛起一圈圈波纹,谁都知道绝对是个好东西。   她笑得张扬,道:“师尊,你怎的这么瞧不起我,虽然我修行不比大师兄,但也肯定不会被那些人比下去。”   齐新竹摇摇望了一眼天边,心道这东西可就是让你能在你大师兄手里逃过一劫。   他容色淡漠,看着天边,道:“本尊让你带上是为了你好。”   林斯斯见他如此,也不再执着,只看了一眼齐新竹的脸,心道,师尊不仅一把谪仙剑指天下,连容色也绝对是六境一绝,她看,连天下传说最漂亮的那位曦琴仙子,也要逊色几分呢。   这样的小打小闹,自然是用不着齐新竹出马的,他只要端坐在高台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下的小辈们各显神通。   如此,却就是已经给了再坐所有人天大的脸面了。   他刚看到林斯斯反身躲过对面剽形大汉的一道勾拳,手里的软剑就要马上挥出去。   天边的黑云就已经压了下来,一切都来的太快太猛烈,让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准备。   就被一阵飓风击退,修为高些的人影响或许不大,只是稍微往后退了一点,而修为更低的那些人,直接被那股罡风压在了地上。 第75章清冷仙尊的黑化徒2   齐新竹面色凝重地看着远方黑云中走出的那个人,黑袍裹身,脚下似有烈烈的黑色焰火,面色冷峻至极,虽长相极其不俗,但此刻的他宛如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神。   戚重手里掌着黑色的烛火,横眉入鬓,眼睛微微眯着,嘴唇微勾,但表情中没有丝毫笑意,完全是嗜血的疯狂。   他悬在高空之上,嘴唇轻启,口中吐出森冷的几个字,“师尊,好久不见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齐新竹皱着眉头站起来,心中慌乱,但面上还是宛如一派好师尊的模样,口中呵斥道:“你怎么在这?不要捣乱。”   其实他心中也有些打鼓,他知道他在历经血海之后回来肯定会变态,但现在看,好像不只是变态那么简单了。   齐新竹站起来挡在众人面前,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这假惺惺的模样看得戚重更加生气。   大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许多人已经认出来了这就是无上仙尊曾经的大弟子戚重。   他眯着眼睛质问:“当日师尊为了取我精魄,把我推下山崖的那一刻,有没有想过还有今天。”   齐新竹默了默,似乎无话可说,他只能道:“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你先跟我回去,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戚重看着他的脸,六境第一剑修从来不染尘埃,高高在上,所有人也不会想到吧,他的手上沾满了自己徒弟的鲜血。   空有一幅出尘皮相,但他才是一个最丑恶的人。   路明期突然站出来,虽然他并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戚重现在的出现无疑是给昆仑丢脸。   他厉声呵斥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言语间怎能对自己的师尊如此不敬?实乃大逆不道。”   戚重幽暗的眸子瞥过去看了他一眼,一道罡风直接毫不留情地击中他的胸膛,让路明期直直往后退了好几步,用尽全身力气才不至于倒下。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戚重,暂且不论戚重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如此功法大长的,可是,他分明看到他刚才的招式之中带着魔气。   不,那百分之百就是魔族的招式,路明期突然明白了一点什么,不可思议地看着现在已经完全入魔的戚重。   他眉间的莲花印记红的像血一般。   但戚重并没管他,他手一挥,把所有人都辖制在一道气墙里,而外面,却只有齐新竹一人。   齐新竹冷静地估算了一下现在如果和他打起来的胜算,不过烛龙把自己的毕生修为都给了戚重,彻底入魔之后,又经历血海三月,现在的他,估计天下间无人能与之匹敌。   齐新竹脸上还是那么一副清淡冷静的样子,却想:果然不愧是他对象,就是牛批。   系统:……你快被打死了,还有那么多人和你陪葬。   齐新竹在心底面带微笑地叹了口气,道:“像我这样心系苍生的人,当然不会让他们受苦了。”   于是在看到戚重已经欺身到他面前,直直掐着他的脖子之后他还是一脸清淡的样子。   但他的身体其实受到了极强的压迫力,那感觉似乎又火焰在皮肤内部灼烧一般。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毁我元神,让我消弭于天地之间。”他的气息很轻,但却似乎什么都不怕。   左右不过一死。   戚重死死盯了他几秒,他最讨厌这人这样装模装样的样子,明明他心里清楚,他已经毫无还手的余地了。   可是,他越是这幅样子,他就越生气,他想撕破他这幅面具,把他的所有尊严踩在脚底,并且,让所有人都看到,曾经那么高高在上的人,也会有跌到尘埃里这一天。   这时候,曦琴仙子站在黑紫色的气墙后面,看着这荒诞的一幕,面带怒色的质问:“我不知道你们师徒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毕竟是你的师傅,无论如何,你都不该这样对他。”   戚重现在已经被齐新竹激得眼带血丝,看着说话的人就想直接掐死她,可在手刚挥出去的那一刻,他突然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曦琴和齐新竹的表情。   灵感骤现。   他在两人之间扫视了片刻,然后收回手臂,用一种十分淡漠平静的调子说:“本座今天确实有事前来,本座不日即将即位魔尊之位,现在什么都不缺,却缺少一个如花似玉的魔后。”   说罢,他用一种暧昧却极端冷酷的眼神看着齐新竹,这次,如他所料,齐新竹果然终于露出了他想要的表情。   如此无措而恐慌。   原来无上仙尊也会有害怕的事情啊。   戚重只想笑,他也确实这么做了,整个昆仑山上回荡着他的尖锐至极的笑声。   齐新竹眼神闪躲,他手臂都颤抖了却生生克制住,但这些小动作又如何能逃得过戚重的眼睛。   齐新竹道:“你要是心中有愤,我给你一个比试的机会就好。”   戚重的手冰凉至极,他粗暴地抚上他的脸,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来回摆弄,他就喜欢看齐新竹这样的表情。   他声音轻柔至极,却带着无边的残忍,道:“师尊,你觉得,你还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林斯斯看着气墙之外自己曾经最亲近的两个人,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破开那扇墙,可无论她用什么招式,她也只会受到最厉害的反噬。   而一切,毫无变化。   ——   自那次戚重大闹昆仑山之后,一时间又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的他的消息。   但魔界确实传出新魔尊即将上位的消息,魔族势力异军突起,愈加猖狂,在许多边界之地骚扰百姓。   众人人心惶惶,毕竟当初他们都见识到了现在戚重的厉害。   他在那么多精兵强将的眼下把无上仙尊掳走,现在,他们几乎不知道还有谁可能会和他有一战之力。   一座血玉和黑曜石筑成的巨大宫殿里,每一处摆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宝,连一个小小的奴仆都是身怀武功的魔修。   姑获可能是唯一没有修为的奴仆,而他被选中,不过是因为他抗打。   他沉默地把东西从门口的小洞里推进去,从两个月之前,他就被派遣过来为这间房间里的人送饭,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见过房间里那人的样子。   齐新竹本来躺倒在床上,血红色的纱衣披散在雪白的皮肤上,上面一道道红色的印记也尤为明显。   他努力站起来,但腰背处的疼痛还是很明显,他光着脚踩在一寸就价值百金的血玉地板上,雪白的脚背处居然也有一两个牙印。   待他真的走动起来,跟着美人一起动作的是哗啦作响的链子声,原来是齐新竹脚腕上还系着一道金色的锁链,一直延伸到刚才他起身的床头。   他懒洋洋地走到门口,拿了自己的吃的,然后回到屋子里,他抬腕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为了修仙界的和平,他付出的不是一般的多。   不过,他倒是并不放在心上,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刚刚从儿童模式被放出来的系统有些无语,“你在这过得还挺开心的。”   齐新竹看了一眼今天的菜色,还不错,是他喜欢的。   他身上披着一层长长的薄纱,道:“是还挺喜欢的,就是他们这个地真的很凉。”   虽然血玉特别贵,可是真的很冷啊,他这种恒温动物真的受不了。   齐新竹突然想到了什么,感觉动作有些被辖制,于是弯腰在自己的脚腕处拨弄了两下,刚才那个长长的金色锁环就应声打开。   这点东西还困不住他,真正能困住他的不过是戚重。   他还没吃完饭,门突然打开了,着久违的光亮,有些许刺眼。   齐新竹眼睛眯了眯,然后就看到出现在自己眼里的戚重。   他穿着一身黑色长袍,袖口却束紧,冷酷的脸上面容凌厉,右手手腕上绑着一圈红色的晶石链子。   齐新竹面无表情,但心下暗叹,他愿意称之为这么多世界中男主最好看的造型之一。   霸气又凌厉。   还没想完,一道巨大的吸力就把他整个人吸了起来,然后直直朝着门口撞过去。   齐新竹早就被他封印了修为,现在的他和一个普通人没有两样,甚至更加虚弱,所以他之前才会怕凉。   戚重眼睛血红,他看着从来高贵无上的仙尊也如此跌落凡尘,从来没有感觉过如此解气。   他伸手扳过齐新竹的脸,果然从那张清丽绝尘的脸上看到了屈辱的神色,他更开心了。   他哈哈大笑,“师尊,你不高兴吗?即使是你那么对我,我也没有杀了你,不是吗?你该感谢我的。”   齐新竹强迫自己装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别在此处惺惺作态。”   戚重的唇邪肆勾起,眼里泛着残忍的光,说:“我怎么舍得杀了师尊呢,毕竟,三日之后,师尊就是我的魔后了。”   齐新竹眼睛睁大,从来面不改色的脸上泛出屈辱愤恨的火焰,他的牙齿在颤抖,“你想干什么。”   戚重看着他这幅样子,反而更加温柔耐心,“帖子早就发出去了,毕竟,本座迎娶师尊的那天,总不能太过冷清,总要请些师尊的娘家人来看看的,你说是吗?”   齐新竹看到他虚空召唤出的那封烫金名帖,他疯狂地抓住它展开,帖子上拟定的是大婚要请的宾客。   其中,路明期,林斯斯,曦琴仙子,还有对方门派掌门首领,一个不落。   戚重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这个样子,他想让他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第76章清冷仙尊的黑化徒3   齐新竹浑身颤抖地想要使用灵力将那张羞辱性的帖子摧毁,可是他的无边法术都像被尘封于大海中。   无论他如何挣扎,都使不出一分一毫的力量。   他几乎疯狂地摇着头,双眼无神,显得很羸弱,他喃喃自语:“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师尊,你不能。”   戚重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他的脖颈,食指细细的在他柔嫩的皮肤上摩挲,很用力。   “师尊,那你要我怎么对你呢?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让你住血玉铺成的宫殿,金丝雕镂的床,云絮织成的被子,成群结队的奴仆,你还要我怎样?”   齐新竹面目凄惶地看着他,赤着脚一步一步退后,他不敢相信他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不过每走一步,齐新竹在心里都被冻得龇牙咧嘴,该说不说,这个地真的很冷啊,又不让他穿鞋。   很快,齐新竹就又被关在了门内,关在了一座金玉堆成成的城堡中,他像一只被藏起来的雀儿。   他有时候觉得戚重像一只恶龙,将所有的收刮到的宝物都堆在这个房间,然后把它们紧紧的圈在怀里,不让任何人碰。   系统听完他的解释,非常冷漠地泼了一盆冷水道:“你想太多了,人家只是为了羞辱你。”   齐新竹:……   翌日起身,他看着刚刚有人送来的一排一排的血红嫁衣,没想到戚重居然还懂这些,送来了许多样式供他挑选。   这些只是打了个样子,等到他确定样式之后,又会拿去重工重做,但戚重潜意识里估计还是想要让他难受的。   毕竟哪个男人愿意做别人的妻室呢,更何况是曾经高高在上了千万年的无上仙尊。   但他显然低估了齐新竹的厚脸皮,毕竟他们都已经夜夜欢乐过了,这点东西不足以让他屈辱。   他站起来,认真的挑选起来。在一排排绚丽的嫁衣中加入了魔族黑色的元素,上面绣着不知是哪种怪物,张牙舞爪的,还有些好看。   另外一边是各种配饰和头冠,衣服款式是男士的,但头冠居然有女性配件。   齐新竹看着新奇,拿起一顶金灿灿的凤冠,想要往自己头上戴。   顺便喊系统给他变出一面镜子,他皮肤白,自从来了这里之后,戚重就再也不让他穿之前的青白之色,反而整日让他着红衣,散黑发,看起来倒真像魔族之人。   他将那金色的凤冠戴在头上。松松挽了一个高高的发髻,配上他那张脸,真有些雌雄莫变的美,而且明明是这么一种装扮,脸蛋却仍旧清丽脱俗。   只是还没等他来得及欣赏,门突然又被打开了,齐新竹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东西一抖,戚重就带着一众宫婢已经站在了门口。   他踩着绣着图腾的靴子大步走进来,齐新竹赶忙眼疾手快地取下了那顶子凤冠,只是没有时间再放回去了。   他只得快速转换表情,立刻从刚才的急不可待变成愤恨,目睹了这一切的系统,简直叹为观止。   其实戚重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有些惊讶,看着那样的无上仙尊,明明是自己的仇人,但是很可耻的,他居然觉得有一丝心疼。   但那种情绪很快被他忽略。   他大步走到齐新竹面前,带着挑衅的笑意问他:“怎么样,师尊,喜不喜欢弟子为你准备的礼物?这些可都是聚集了我魔界所有的绣工连夜赶出来的。”   齐新竹面色很冷,像冰雪般,眼睛直直盯着他,“你所说的也包括这些女人用的东西?”   戚重的眼光慢慢偏移到他手里拿着的那顶凤冠上,说实话,那东西确确实实是极好看的,用金线绣出的展翅欲飞的凤凰,它口中还衔着一颗眼珠大的明珠,其他地方也有大大小小的宝石点缀,最难得的是,整个镶嵌的工艺极好,仔细看去,竟没有一丝接口。   戚重的眼睛眯起来,嘴角却微微上扬,他心情像是不错,“师尊可误会弟子了,师尊知道这东西是谁送来的吗?”   齐新竹的脸冷如四月霜雪,并不想与这竖子搭话。   戚重倒不恼,脸上带着恶劣的笑意,故意凑到他的跟前,道:“按照民间的说法,这可是师尊的娘家送来的——聘礼?”他停下观察了一下齐新竹的脸色,然后又说:“怎的师尊对昆仑送来的东西也不喜欢?”   齐新竹不可置信地瞧着他,如果眼神能杀人,戚重已经被他用万箭穿心。   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即使被人如此折辱,他也不能反抗,因为他死了,昆仑必会遭殃,天下苍生必会遭殃。   在他们第一次欢好之时,戚重曾经说过,只要他神陨,他就屠尽昆仑,让血水淌满整座宗门。   虽然他并不在乎这么多,但是他的任务人设在乎。   于是齐新竹在他面前装作满脸屈辱的样子,为自己扭扭捏捏地挑选了一整套的嫁衣。   然后戚重诱哄他,“绣娘们量体裁衣,师尊不若先换上看看。”   果不其然,他看到自家仙尊的脸微微泛红着看他,满脸怒意,“你……”   戚重许诺:“你总有这么一次的,况且,今日假如你乖乖听我的,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当然,除了放了你。”   齐新竹眼睛一亮,但脸色还是十分冷淡,内心几经衡量之后咬牙道:“你让他们出去。”他指的是他身后来的一众奴仆。   戚重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答应,于是摆了摆手沉声让他们下去。   不多时,整个屋子都没有任何遮挡,齐新竹就在他的灼热目光中换上了那一套嫁衣,末了,戚重又拿起那一顶凤冠。   让齐新竹坐在他变幻出来的水镜前面给他戴上,动作倒是难得的轻柔。   两个相貌都极优越的男人坐在镜前,本是一副极好的画面,但两人表情一个冰冷,一个痴迷,却硬要贴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怪异。   戚重俯身轻轻靠近他的脸,声音低沉沙哑,“师尊可真是好看,这颗珠子可是我从万界血海带回来的,师尊你觉得好看吗?”他说的是凤凰嘴上衔的那颗珍珠。   戚重当日被打落山崖,一直在那生活了不知多久,一次在血海历练中,刚好遇见一只巨大魔兽,他以为那东西要攻击他,于是直接出手取了它的性命,刨开它的身体,发现了这颗明珠。   不知怎的,阴差阳错就留到了现在。   齐新竹眼睫脆弱地闪了闪,然后以一种极其痛苦的语气问:“你说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我现在可以提了吗?”   戚重刚刚温柔了一点的语气顿时凝固,他的眸子重新冰封,直起身来背着手道:“可以,但我说过,别幻想我会放过你。”   齐新竹语气生涩一字一顿地说出接下来的话:“我希望,你再也不要唤我师尊这个名号。”   戚重的眼在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划过一丝愤怒,他仔细地盯着他看了片刻,右手手掌马上就想掐上他雪白的脖子。   他生生遏制住杀了他的欲望,戚重双眼瞪大,然后说:“你说什么?”   齐新竹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师尊。我也没有你这个魔族徒弟。”   戚重难得地迟疑了几秒,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笑声中并没有丝毫快意,“好,我答应你,毕竟师尊把自己无上仙尊的名声和权力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哦,不对,现在应该叫我的王后了——”   他后半句话说的亲昵极了,好像就是情人间的呢喃细语。   可只有当事人知道,处于其中到底是什么心情。   说完这句话,戚重直直盯着齐新竹好几秒,齐新竹偏过头硬是不看他。   不过多久,门口就传来戚重出去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命令,在整个大殿中回响。   “本座的婚礼不日就将举行,你们都给我好好看守本座的王后,不许让他走出殿门半步。”   齐新竹半坐在地面上,满头青丝垂下,他毫无表情地看着带着光的门从他眼前合上。   这屋子里没有日月,分辨不出昼夜,唯一能让他获取光亮的就是里面放着的大大小小的明珠,但无论如何,还是会给人一种压抑感。   还好,他也不是旁人,他有系统在手,几亿大片随心看,无数游戏打到手软。   确定戚重完全走了,齐新竹从地上爬起来,他觉得魔界就这点不好,也不说弄个蒲团什么的,动不动就坐在地上。   他的体温即使偏凉,也有些受不了。但无论是戚重还是其他魔界人,他们都是冷血动物,字面意义的那种冷血,所以他们没有体温,且极喜冰冷的地面和床榻。   所以这样永远捂不热的血玉是他们眼中的好东西,但对他而言并不是,他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自己都要得风寒了。   况且,每次戚重晚上来与他行夫妻之礼时,他的身体也是完全冰冷的,让人觉得仿若抱着一块冰块一样。   真的很难受,所以每晚真的是在痛并快乐着。   系统:“……” 第77章清冷仙尊的黑化徒4   大婚那日,戚重把一切打点得极尽奢华,三天三夜的流水席,日夜不绝的红灯笼,几乎一切都是按照最高标准。   要不是在座所有人都面如土色,目如寒冰,这应该是最完美的一场婚礼。   魔族没有太多礼制,他们信奉绝对的实力,所以戚重甚至让人仿造了民间的礼仪,三书六聘,一个不差,浩浩荡荡送回了昆仑墟。   齐新竹素白的手被媒人用红绸子牵着,头上戴着的红盖头隐约能看见外面的样子。   他还有些感叹,以往那么多个世界都没完成的婚礼,在这个世界这么快就达到了,不愧是他对象,他们现在明明在吵架倒也没有在婚礼上委屈他。   所有人都在为齐新竹鸣不平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却还挺满意,毕竟他知道这是嫁给自己的爱人。   系统:“你管你们俩这种生死大仇叫做吵架?”   齐新竹:“嗯……怎么不算呢?”   路明期坐在堂下,前面都是他魔族的精兵强将们,裸着臂膀坐在那,自他成名之后,他还没有坐过这么靠后的位置。   但现在这些都不算什么,他真正心疼的是站在大殿中间的自己的师弟,那个人,明明一身傲骨,却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弟子如此折辱,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忍耐下来的。   戚重这个魔头,肯定是以他们的安危要挟他,否则,他就算是死也不会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嫁给一个男人,况且,那人还是自己的曾经的徒弟。   可是,可是,让他如何去忍,如何在知道一切之后还苟且偷生?   他立即就想要站起来,却看到齐新竹的脸对着他,直直看着,然后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似是让他不要妄为,这样会伤及太多无辜。   路明期眼睛都要红了,他脖子涨得通红,从来没有感受过自己这么的无力,明明自己才是师兄,才是整个昆仑的掌门,却要让自己的师弟用这种方式来换取他们的苟且偷生。   林斯斯坐在后头,看着自己曾经的师尊和师兄的这一场荒诞的婚礼,眼睛里已经淌满了泪水,她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齐新竹暗自催促那个司仪,再不快点开始,他真担心这仪式走不下去了,毕竟他的爱慕者实在太多。   戚重站在血色地毯尽头,一错不错地瞧着那个朝着自己走过来的人,他被人扶着,出乎意料地乖巧。   但他知道,这里的每一刻,对他都是一种别样的折磨。   可是对他并不一样,现在可是他的大婚之日,无论是谁,都不可以扰乱它。   齐新竹倒也配合,无论司仪说什么,有人带着他做,他倒是就做,只是高堂对拜的时候,他的腰背挺直,无论如何都不愿弯腰。   戚重压着声音轻声威胁:“如果王后还是现在这个态度,那就别怪我杀掉昆仑今日前来做客的所有人了。”   齐新竹听完才微微一弯,妥协般地拜了下去。   戚重在余光中看见,满意地勾了勾嘴角,他几乎能想象自家师尊满脸不甘,但还是必须为之的样子。   不得不说,今天的他极美,比上次他换嫁衣给他看的时候更美,刚才看到他走出来的时候,他内心几乎都有一种冲动,不想办这劳什子的大婚,不想让这些人看见他。   他们需要做的就只是最后一步,洞房即可。   可是,看到他那副强硬不可屈的样子,他又想让他彻彻底底清清楚楚地明白,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无上仙尊,而只是自己的魔后。   想让九月的冰雪在自己的操纵下换成一摊温热的水。   随着司仪高声的“礼成”,新人被送入洞房。   下面坐着的除了魔界的人,所有人脸色都极差,所有人都知道,这不仅仅是羞辱昆仑一派,羞辱得更是他们整个修仙界。   但他们却什么都做不了。   戚重反而像是很高兴,并不在乎他们的想法,举着酒杯,高声道:“今日是本座与魔后成婚的日子,多谢大家的捧场,今天就在此处吃好喝好,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话毕,堂下一片寂静,只有少数魔族的人喝彩迎合。   戚重启唇笑了笑,并不在意,只和身边的魔尊右使路西法道:“既然如此,那你在此好好招待他们,但如果有人有一丁点不配合,你全权处置,本尊不会过问。”   路西法抱拳领命,戚重便直接甩袖进去了。   他还未曾走近,齐新竹就已经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威压,像是野兽在宣告自己的地盘一样,很快,自己的盖头被人用秤杆挑起,他的视线再无遮挡。   戚重看着这个样乖巧的他,心中居然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满足感,有一瞬间,他想,就这样也挺好的,如果齐新竹不要再想着逃跑,他也愿意这么养着他。   不过,他还是勾起嘴角,脸上仍旧挂着那一副恶劣的笑。   他道:“师尊现在真正成了我的魔后了,所有人都知道,你开心吗?”   齐新竹眉心一跳,生来淡漠的眉眼抬起来看他,他的嘴被抹上了一些口脂,显得更红了。   “开心。”他说的沉静又淡漠,似乎一切都与他无所谓。   戚重以为他在嘲讽他,于是说假话来敷衍自己,他更生气了。   他嗤笑一声,“你还等着谁来救你吗?你那个永远冠冕堂皇的师兄还是我的小师妹?”   齐新竹眉眼淡淡,他其实说的真话,但戚重不信,“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不要牵扯别人。”   他的脸像冰块一样,让人觉得这人就如寒夜春雪,没有一丝温度,甚至被掠来这么久了,他都很少有表情。   当然,除了他们欢好的时候,戚重喜欢看那张冰雪似的脸蛋染上绯红。   可今天他却不急了,多了一丝笃定,毕竟现在这个人再也逃不掉了。   他说:“他们算局外人吗?他们无辜吗?那师尊要取我的精魄之时,我不也无辜吗?直到在万刃涯摔落的那几瞬中,血从胸中的洞口流出,我都不愿相信,那是师尊下的手?我难道不无辜吗?”   他说话间,眼睛变得血红,就像他在比武大典上第一次见他,像是从无边的煞气中走出来,皮肤虽然白,但莫名让人觉得害怕。   应声而落的是新房中本该整整齐齐的摆设,和喜气洋洋的窗帘红绸。   提到那件事,齐新竹刚刚满脸厌恶的表情却也消失了,他任由戚重发泄,反而痛苦地偏头闭上了眼。   戚重心中怒气正盛,他扭过齐新竹的脖子,对着他呐喊:“你闭眼干什么?我现在很难看吗?这都是你害的,你难道还不敢看了吗?”   齐新竹的眼瞳带些隐约的银白色,两个人的脸凑得很近。   戚重凶神恶煞地看着对面的人,手上却又没加重力气,他在发泄,可他也想从齐新竹这得到一个答案,到底为什么?他不相信就仅仅是因为他想突破修炼瓶颈。   只要他说,可是哪怕是骗骗他。可齐新竹就是一言不发,眸子里闪烁的是他看不懂的东西。   两个穿着喜袍的男人在满是狼藉的喜房里,不知道对峙了多久,戚重居然看见那双银白色的眸子里划出一滴泪来,他手指猛的一松。   表情微变,他看着那滴泪从他的右脸缓缓滑落,他有些错愕。   齐新竹怎么会流泪呢?无上仙尊从来骄傲,无论在哪种情况,他都不可能低头,这是他再清楚不过的。   曾经,他还小的时候,进入万兽密林里修炼,误伤了一头半神级妖兽,是他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抗下了那对他来说毁灭性的一击。   他毫发无伤,可他看得清楚,齐新竹的整个后背都被贯穿,血滴滴答答流了整个大殿,比林斯斯从小到大流的泪还要多,可那时候他都没流过泪。   现在,他怎么就哭了呢?戚重并不愿意面对自己心里那点子看不清的手足无措,只在面皮之上维持之前的样子。   一时间,他竟然也不知该说什么,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然后他看到齐新竹主动凑上前来,吻了吻他的唇角,那个吻是他第一次主动,带着主人的清冽气息,让人感觉刚从火炉里出来就又进入一场冰雪世界。   戚重睁着眼睛,垂目看他,齐新竹闭着眼,靠自己很近,慢慢探索着,他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明明他们之间是最亲密的关系,但彼此之间并不了解。   齐新竹一言不发,吻完之后睁开眼睛,深深看了一眼他,然后翻身把他压回床上。   在纤细手指的拨弄下,红色的帷幔落下,盖住了两个起伏的身影。   戚重其实并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也没发现主动权轻而易举就又被人夺取了。   他沉浸于翻覆的红浪中,无法分心思考。   最清楚的应该是目睹了一切的系统,别人不清楚,自己难道还不清楚自己的宿主吗?他肯定就是觉得戚重实在太啰嗦,不想听他废话浪费时间而已。   毕竟,连它都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第78章清冷仙尊的黑化徒5   那天过后,昆仑和修仙界的其他人就已打道回府。   其实也不算,他们除了脸色铁青地参加完仪式,有些人就已经离开了。   毕竟戚重可以打过路明期这样修为的高手,但路西法并不能,他们俩在堂内不知过了多少招,最后还是路明期赢了,最后带着还在哭哭啼啼的林斯斯离开。   路西法在一片硝烟中捂着右肩站起身,脸上却是某种对胜利的渴望和找到对手的兴奋。   这么多年,他一直找不到可以与他一战的对手,可是几个月之前,戚重以一种绝对是实力出现,他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在气息奄奄之间,他几乎只有眼珠可以动弹。   可即使那样,他还是能感受到自己血液中沸腾的兴奋,可是跟在戚重身边这么久,和他过招无数次,他都还没有真正摸到戚重的上线到底在哪。   每一次!每一次无论他准备如何充足,他都能在三招之内将他打倒,那时候,戚重下手可比路明期狠多了,每一招都是往死打的,这就是他们魔族的比试方式。   可不像他们那些道貌岸然的修仙者,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做和他们一样的事情。   他知道他一时之间一定是打不过戚重,因为那就是个疯子。可现在,他眼里闪烁光芒不收,他似乎又找到对手了。   身为魔族之王,戚重其实并没有大多的事情要处理,毕竟他们信奉的就是强者为尊,弱肉强食,并不需要过多口舌,有矛盾就打架,最好打死。   这样一了百了,强者受到崇拜,死了的也不用收场,直接就化为一抹灰尘随风散去。   齐新竹站在后院的大树下,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植物,上面挂着的果实居然能说话,还仿佛开了灵智一样。   只是它们似乎不能下来,被束缚在那颗树上,只在那颗树上活碰乱跳。   新婚之夜后,戚重觉得齐新竹也不可能逃走了,于是让他能自己在魔宫活动,这地方倒是大,但齐新竹去的永远不过两处。   或者这课树下,再或者就是藏书阁,这里的藏书阁都是堆放的抢来的书籍道法,甚至还堆放了些杂物,齐新竹第一次过去的时候里面爬满了蜘蛛网。   不过,好在魔族生物都不喜读书,这藏书阁不过也不过是个装饰物,所以来的人少,清净得很。   他如今坐在树下,红色的叶子有一两片落在他的头发上,身着一身红衣更显得皮肤雪白。   上面的灵果开了神智,咿咿呀呀地问他:“你好美,你是谁啊?我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又有一颗果子居然还会回话,他撞了一下身边那颗圆溜溜的红色灵果,然后说:“我知道他是谁,他是魔尊的妃子,一般娘娘都会穿这种鲜艳颜色的,我见过很多。”   小东西说的很正经,但听到那句话,齐新竹原本带着一点笑意的脸马上冷下来了。   刚好,戚重大步走了过来,其实他也明显感到齐新竹最近的态度缓和了很多。   于是他说:师尊,晚上陪我用膳,今日来了个仙界的厨子。”虽然齐新竹已经辟谷很多年,但如今他没了修为,只能每日食些五谷杂粮,维持生命活动。   哪知,齐新竹一看到他,脸又冷的像雪似的,然后冷声挥袖离开,像一柄竹竿,然后远远扔下一句,“你自己吃,还有,别叫我师尊。”   被莫名其妙扔在原地的戚重愣了一秒,思考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惹他不高兴的事了。   然后才想起来生气,他是什么身份,自己又是什么身份,他们魔界都是以夫为尊,他现在是齐新竹的夫君,他怎么敢这么对他。   但他闷着生了半天气,却又不知道能做什么,齐新竹现在弱得他在万米之外就能轻松取他性命,可他必须得想清楚,动手倒是简单,但一旦动手,就那破身体,便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他了。   可他又不想这么简单了事,否则,齐新竹有一天必然要骑到他的头上来。   还没等戚重思考出一个惩罚结果出来,路西法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满眼狂热,道:“再和我比试一场。我最近又新学了一个招式,必定能克制你。”   戚重一看见他,表情比刚才被齐新竹莫名其妙凶了一场更加难看,他烦躁极了,也不搭话,避身走开。   路西法跟他,亦步亦趋,那个狂热劲头,不亚于信徒看见了天主,但戚重知道,这人只是个疯子,一个沉迷于修炼的疯子。   他不答应,路西法就一直跟着他,戚重被他搅得无可奈何,一道魔气直接打在他的身上,在路西法毫无防备之下,他也没有半分收住力道。   果然,躲避不及的路西法结结实实地接了他一招,他捂着胸口,生生咽下将要吐出来的鲜血,脸上是开心狂热的笑。   他知道自己又有机会和戚重比试了。   两人都是修炼奇才,狂风乱舞中间,巨大的威压让周围所有生物都不敢靠近,中心一切物品都被卷起来在碰撞中化为灰飞烟灭。   不过十招,路西法擦掉嘴边的血迹,从烈焰中精疲力尽地站起来,满脸笑意,道:“哈哈哈哈哈你退步了戚重。”   “是什么影响了你,那个男人吗?那——可真是个好消息。”他明明话都说不清楚了,但语气里却满是欣喜。   戚重并不想理他,他不过是个疯子。   他冷眼看他,挥手又把刚刚站起来的路西法打倒在地,眼睁睁看着他在地上挣扎喘息。   “你最近的招式有很大变化。”戚重没有用疑问。   以往,路西法的最高梦想就是打败他,所有每一次都会根据他的魔焰来寻找突破口,但这一次似乎不一样了,他并没有从中看到什么针对性的东西。   比如暗器,针眼,或者毒液。   路西法的脸被踩在地上,他也不恼,反而桀桀地笑,那张宛如白面小生的脸上沾满了血迹,看着有些可怖。   他咳嗽着,道:“对手,要一个一个来,终有一天,我会把你们都打败,然后踩在脚底。”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他就感到自己脸上那只脚的力道更重了,但那只脚的主人却并没有把他踩断气,只是看他在眼睛即将翻白眼的最后一刻收回了脚。   戚重冷漠无情地看着地上喘息的人,仿佛下一秒就要魂归天际,他说:“做好你自己的事,别想着对本座指指点点,再有下一次,我会杀了你。”   他留着他不过是路西法答应帮他登位,帮他处理那些杂种,并不代表自己真的不敢动他,不能动他。   这次路西法倒是没说话了,只咳出了几口鲜红的血,然后像一只煮熟的虾子在地上颤抖挣扎。   那次之后,戚重好几天都没再去看齐新竹,他有心要晾着他,他本来想着让人再次限制他的出行,可是后来想想,总是呆在那个屋子里,每次见他,他的皮肤透明得几乎马上就要归西,便也只好作罢。   戚重有几天没来,齐新竹倒也还喘了口气。   系统问他:“你高兴个什么劲。”   齐新竹用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淡淡摇头,“有些东西,还是需要节制。”   没人管他,他就天天在藏书阁打游戏,早出晚归,戚重却只以为他们在冷战。   齐新竹这次刚准备回来的时候,突然在空寂无人的藏书阁中看见了一个瘦小的身影,那影子一窜而过,他看不清,也追不上。   可是当晚,他在那个送饭的小奴仆身上,他又闻到了熟悉的香料味道。   不过,他没戳穿他,只让他抬头看了一眼,然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看到齐新竹的脸,恍惚了一下,然后说:“奴名为姑获。”   齐新竹喃喃自语,“姑获鸟的那个姑获吗?”   小男孩点点头,并不抬眼。   齐新竹又道:“你害怕我?”   姑获摇摇头,他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之前为齐新竹送饭的时候就瞧见了一点他的眉眼,就如同高悬于天空的月,是他这样的低贱的人够不上的。   齐新竹瞧着他似乎是很害怕,也不再为难他,便也没再多问。   但第二天,就在藏书阁找到了偷偷往他这边瞧的姑获。   他收起手里的古籍(其实是游戏),然后对着遥远的书架喊了一声,“出来吧,我看到你了,我不会怪你的。”   等了很久很久,脸齐新竹都开始自我怀疑的时候,姑获终于走了出来,他仍旧低着头,怯怯的,不太敢抬头看他。   齐新竹尽量温声道:“你经常来这看书?”   姑获先是疯狂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齐新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道:“没事的,遇见我不用躲避。”   说罢,齐新竹就又坐在那扇窗户前看着看手里的竹卷,眉眼微垂,似乎并没有任何惊讶。   姑获呆愣愣地看着他的脸,从不知所措中回过神来,却也没跑开,他不知道,从这一天开始,他的人生会发生多么大的转变。 第79章清冷仙尊的黑化徒6   戚重没有人间帝皇的三宫六院,只有少数充数的奴仆,她们在未得到宠幸之前,都是奴才的身份。   他们没什么争宠心思,即使戚重多天没有见过齐新竹,也并没有人胆子大到往他头上撞,谁也不愿做那个出头鸟。   不过,齐新竹那天刚准备出门的时候,碰见了戚重身边的护法,他记得这个人,在戚重掠他来的时候打过好几次照面。   路西法在他面前停下脚步,略带戏谑地瞧着齐新竹的脸,“魔后果然貌美,只是一无所用。”   齐新竹手里拿着书,淡淡瞥了他一眼,他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故意为之。   只是他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正要避身离开,路西法又拉住他的胳膊,“身为魔尊的王后,就该有与之匹敌的强法力,臣下希望有一个比试的机会,也能昭告左右的臣民。”   齐新竹十分无语,现在他这幅身体,让他去和他比试,不就是想要他的命?还不如直说。   他正冷着脸想拒绝,路西法拉着他的手却迟迟不愿意松开,反而扯得生疼。   突然,一道锋利的气流破空而来,来着熟悉的灼烧温度,再次劈在了路西法拉着他的那只手臂上,一下子,血肉破开,手臂里面的骨骼都能明显看到。   血液四溅之时,却有一道薄薄的光幕把他罩住了,一滴血都没有溅到他身上,反而是路西法自己,整个右脸都是血迹,他却满脸兴奋,末了伸出舌头舔了下那红色的血液。   齐新竹看见他这幅样子,顿时觉得,戚重也不是那么变态了,在这个地方,比他变态的人似乎比比皆是。   戚重走过来,随之发生的是路西法的身体狠狠砸到一边的断壁残垣之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他一把扯过齐新竹,半揽不揽地将他护在怀里,但身体和他又没有半点靠近,似乎还在生气。   齐新竹在旁边看着他的侧颜,其实他想笑,但又觉得场合不对。   然后他听到戚重沉着声音哼了一声,然后说:“不是想比试吗?我来陪你比试。何苦要为难我的王后。”   齐新竹本来正想伸手去勾戚重的腰带,他说这话的样子太帅了,虽然一眼没看他,但霸气得好像什么也没有放在眼里一样。   可谁知还没等他动作,路西法就已经迅速站起来,他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也在一团黑气的温养中迅速恢复正常。   然后他像一头豹子一样盯着戚重,眼睛发亮,道:“来。”   齐新竹看着一言不合又打在一起的两人,着实有些无语,感情自己就是个工具人,他的目标原来是他对象,可偏偏他戚重还真被勾引走了。   齐新竹站在下面无可奈何,现在的他就连观战的能力都没有,戚重也没给他围起来,他在漫天风沙中,被肆虐得苦不堪言,只能四处张望,逃窜似的寻找躲藏的地方。   然后,再一个恍惚中,他看见躲在一个大石头之后的姑获正在对他小心翼翼地招手。   齐新竹护着脑袋弯腰跑过去,和姑获两人双双躲在那块坚硬的石头后面。   他搓搓手,有些无奈,他们俩都没什么修为,也不说先让他们走了再打,现在处于气流之中,他们走不出去,只能这么狼狈逃命,看着实在有些可怜。   还好两人实力悬殊,在终于撑到戚重十招的路西法仰头哈哈大笑,齐新竹不知道他有发什么疯,探着脑袋往外看。   路西法的身上黑气萦绕,他一直在愈合,可是伤的太严重了,愈合速度趋近于无。   “我现在已经能在暴怒的你手下撑过十招了,差不多了,我可以先去挑战他了。”   戚重皱着眉看他,他真的很想一掌拍死他,这不是第一次了,手掌上聚拢的火焰已经燃烧好久。   在马上就要夺走这个人姓名的那一刻。   齐新竹突然在下面喊他,“快来帮我一下。”   戚重愣了一下,慢慢收回火焰,闪身到齐新竹身边,然后看见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   他半抱着他,眉目紧张,亲密无间。   看样子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奴才。   姑获躺在齐新竹怀里,双目紧闭,他刚刚被气流中的碎片插进了内脏里,昏迷过去了。   齐新竹刚探出头吃了会瓜回来就发现他这样了,可他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齐新竹扶着他的身体,朝着戚重道::“你快救救他,我把过脉了,应该不是太严重——”   戚重黑色的眼眸深邃,默默的凝视着他,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可齐新竹话还没说完,戚重突然背手离开,扔下一句话:“不严重,就不需要治疗。”   说完就轻巧离开,留下齐新竹一个人波抱着姑获留在原地。   还好,魔族的大夫来的够快,他把人移交过去,姑获伤的也确实不重,不过他身体太弱了,所以一下子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   不出两个时辰,他就醒过来了,在破旧阴暗的房间中,他看到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在光线中。   他撑着身体坐起来,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小房间会出现这样的人。   齐新竹把他扶起来,道:“你醒了就好,那我就先离开了,药就在旁边,你记得按照要求吃。”   姑获看着他离开,像个哑巴一样一言不发,眼睛却一眼都未曾移开。   齐新竹回去的时候,难得的,居然看见了戚重在房间里等他,他背着手,倒三角的身材显得很结实。   齐新竹问:“你怎么来了?”   戚重看着他这副样子,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把人宠坏了,有些不忿,道:“你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你是我的王后。”   齐新竹听罢,垂下眼眸,默默不语。   戚重最受不了他这幅样子,好像从始至终,恶人就只有他自己。   但转念一想,他本来就是个魔头。   于是又凶神恶煞地说:“再让我看见你和别的男人走那么近,我就杀了他。”   齐新竹眉梢一挑,平淡地陈述事实,“我没有想和谁走很近,只是我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你今天不来,我会怎么样?”   他抬起眼睛瞧他,戚重难得的不知道说什么,犹豫片刻,突然在他眉心点了一下。   然后他感受到一股暖流在身体中流淌,似乎有什么封印被解开,有某种东西回来了,兴奋得在体内乱撞。   “我恢复了你三成的修为,但你要知道,无论你走到哪里,你都跑不出去。”   齐新竹几乎不能按捺自己的欣喜,有总比没有好,克制地点了点头。   待他走之后,他试了试自己的功力,即使只有三成也绝对是高手之中的高手。   而且,有灵力傍身的感觉着实非常不一样,连走路都有种浑身轻盈的感觉。   而且隔空取物着实好用,在他又一次隔空取下书架上的卷轴时,姑获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仿佛是和自己一起的伙伴突然有人飞升的感觉。   齐新竹觉得有趣,轻声问他:“你想学吗?”   姑获不搭话,只直愣愣地看着他,目不转睛。   齐新竹看着有趣,蛊惑他道:“要是你想学,说一声,我就教你。”   又等了片刻,他终于发声了,眼睛看着他,很确定地说:“想。”   齐新竹也没想到这孩子真说话了,于是在摸鱼之余,还要教他学些东西。   本来,这修为就是他一穿过来就有的,他也并不知道是如何得来,现在,还要费尽心思地重新学一遍。   有时候他自己都累得想放弃了,但看着小孩渴望的眼神和紧抿的嘴角,他又不忍心拒绝。   他总觉得现在的姑获和上个世界的赵明敬太像了。   偶然间,齐新竹问他:“你身为一个魔种,怎么连点傍身的修为都没有。”这里的世界法则是弱肉强食,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姑获眼睛暗淡下去,头也埋得低低的。   齐新竹刚想让他不想说就不说,自己也并不是逼问他。   姑获的声音却传来,“我学不会那些东西。”   齐新竹皱眉,怎么会呢,魔族修炼五花八门,并不太挑剔天赋,即使是普通人也不该完全学不会啊。   可是事实确实是这样,之前齐新竹是以为他可能资质不好,所以学的慢,他甚至怀疑过是不是自己教的有问题,但从来没想过姑获本身的问题。   齐新竹把手指放在他的手腕上,脉搏跳动有力,平稳规律,不像是有沉珂在体内的样子,可是那怎么会这样呢?   姑获看着他的样子,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但还是免不了失落。   齐新竹倒是并不叹气,反而十分惊喜地问:“你的体内好像是无法储蓄能量,但是很适合练毒,你要不要学。”   他笑着看他,似乎很惊讶,他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肯定,半晌之后,愣愣地姑获终于肯定地点了点头。   关于毒理方面,他懂的也不少,这种东西并不需要太大能力就能上手,只是上限如何还是要靠天赋。   但是这样说,倒也不至于打击孩子的自信心,况且,他也确实想让他能有一门傍身的本事。   不至于受人欺负,毕竟他之前在他受伤之后,在他身上看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有鞭打伤,也有东西砸出来的…… 第80章清冷仙尊的黑化徒7   上次齐新竹确实只是瞎说,但不知道为何,姑获居然真的对制毒练毒很容易上手,短短一个月,就学有所成。   闲暇之余,他又听到一件有趣的事,路西法自从上次被打重伤之后,休息了短短三天居然奔去了昆仑。   并且指明要和他师兄单挑,路明期一开始不同意,路西法就挡在昆仑山前,不许任何人出入,于是后来两个人从南打到北。   他知道路明期一直在想办法救他,即使所有人都不管,他肯定也不会放弃,偶尔传来的纸条中还有林斯斯的只言片语。   “师尊,我以后再也不偷偷骂你是个冰块脸了,你们回来吧。”   “师尊,你叫我的清风决我已经熟成了……可是没有人给我下一步指点。”   “师尊,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昆仑墟只有我一个人了,我好害怕。”   偶尔,齐新竹也会觉得有些心疼,但他没办法。   其实他也知道,他们之间的所有信件其实都是由戚重过目的,在这片地域,没有动静能够逃过他的眼睛。   每次他收到一封信,晚上戚重就会尤为粗暴,他会按着他的脸,一遍一遍地说:“你逃不了的。”   也不知道是在和谁洗脑。   反正齐新竹是不会往心里去的,往往这个时候,他只会用双腿把他圈的更紧,封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   但变故总是会来的,那天一个不速之客闯进藏书阁,找到了正在一起练功的齐新竹和姑获。   他只要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是谁,他和戚重长得几乎有五分像,想来曾经也是一个俊俏至极的美男子。   当然,如果忽略他脸上满满的想要搞事情的表情的话。   烛龙笑的更加阴测测的,看着齐新竹吐着信子,放在人形态上,显得尤为可怖,“怎么?你就是我那个好儿子轰轰烈烈娶进来的王后,居然还是个男人。”   他前段时间把大部分修为都给了戚重之后,他又在血池温养了很久,在这段时间,戚重一直给他输送了大量的灵石和补品,这才让他恢复得如此之快。   但他听到了一些不是太好的只言片语。   齐新竹默默在心里给他添了一句,“不但是个男人,还是你儿子曾经的师傅。”   不过他面上坚毅,神色冰冷地将姑获挡在后面,戒备地看着他。   烛龙吐了吐信子,慢条斯理道:“曾经,我也有个人类名字,但很久很久以后,我发现,魔就是魔,和修仙界就是势不两立,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齐新竹嘴唇抿了抿,“只要大家和谐相处,就不会势不两立。”   烛龙听到他的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把整个房顶都震动了。   像是笑他的天真。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当初我和他母亲相爱,甚至甘愿自废魔根,但他们还是咄咄逼人,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样子,却做着最不堪下流的事。”   说话间,一道魔气飞快向他劈过去,带着的还有千年书架抖动。   一瞬间,天地在视野中都好像在摇晃。   齐新竹虽然恢复了三成修为,但并不是全盛时期的烛龙的对手,他被打的节节败退,但还是死死护着姑获。   烛龙收起魔气,走到他面前,看着仓皇坐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齐新竹,一只脚就要踩上去,“到现在还护着这个孩子吗?那我就送你们一起去死。”   说完一道黑色飓风就向着他脸上劈过来,不过,刹那之间,居然有人抬手接住了他的杀招。   齐新竹抬起头望去,戚重背光站在门口,显得高大极了。   他皱眉大步走进来,挡在他们面前,对着烛龙道:“父亲这是为何,要对我的王后动手?”   烛龙看一切都被他毁了,咬着牙道:“你在做什么?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是他把你推下去的,如果没有他,那么多的苦你都不需要受。”   “父亲要什么都可以,但这个人我有自己的决断,您别插手。”   烛龙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幽暗地笑起来,“没想到我的儿子也是个情种,可你把在血池之中万蚁噬心的疼,重铸精魄的苦都忘了吗?”   戚重眼睑稍稍下垂,投出一片阴影,让人无法窥探他的表情。   他沉默很久道:“用那么激进的方法让我强大,不也是父亲同意的吗?”   烛龙眼神突然有了一丝慌张,那时候,他发现得早,确实并不是没有更缓和的法子,可那些方法都太慢了,他再也忍不了了。   原来戚重全都知道。   他依旧保持冷漠镇定的表情,道:“我只是选择了一种对我们都好的路,你难道不想早点报仇吗?”   戚重面色冷凝,打断他的话,道:“想,当然想,所以现在他的一切都请父亲不要插手,我自有分寸。”   烛龙看他冥顽不灵,说:“如若我今天就是要管呢?”   在漫天威压中,戚重并不移动,手中的黑色火焰已经慢慢升高,“父亲,你要知道,你打不过我。”   齐新竹看着站在虚空之中的两个人,也着实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如此蓝颜祸水的一天。   但这场景简直出乎意料地熟悉。   不过,好在他现在还算有些修为,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他刚准备带着姑获往外面走,不要再受到这两人打架的波及。   姑获汗涔涔的手突然递给他一样东西,齐新竹一看是个纸包,里面约摸装着某种药粉。   既是姑获拿给他的,必然是毒药,因为他只练毒。   “给你。”他一字一顿地说。   齐新竹问:“是你刚刚准备撒出去的吗?”   姑获认真的点点头,这里面掺了五种毒物的尸体磨成的粉,他还没有试过效果,但如果戚重再来晚一秒,烛龙就会成为它的第一个试用品。   这东西即使不能伤害他的皮肤,也足够把他的眼睛戳瞎。   齐新竹摸了摸他的头发,把他带着离开了战场,任凭那两个人打架。   刚要回去的时候,路明期突然出现在面前,齐新竹惊讶极了,赶快先让姑获回去。   他的看着他们好几眼,却仍旧一言不发,然后乖乖地走了回去。   路明期看着这个魔族的小孩皱眉,道:“就这么让他回去,不会告密吗?”   齐新竹摇摇头,虽然他并不太了解他的底细,但姑获肯定不会做伤害他的事。   “师兄,你怎么到这来了?”   路明期表情有些尴尬地怔愣了一秒,然后说:“来救你出去。”   齐新竹来不及思考他是怎么拿到通行令牌混进来的,但是事情并不是如此简单。   “我走了,戚重肯定会迁怒于你,甚至整个昆仑。”   路明期一脸不忿和屈辱,“难道我要看着你在此频频受辱吗?这是对我的侮辱,也是对整个修仙界的侮辱。”   齐新竹看着他沉默地摇头,其实他想说他在这过的还不错,就是这里的饭难吃了一点。   只是还没等他憋出下一个理由,路明期一个手刀直接劈在了他的后颈上,里面还带着灵力,于是他整个人就这么晕晕的倒了下去。   现在的他只有三成修为,当然无法挣扎,于是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他还在想,这么粗暴吗?但这把他的计划打乱了啊。   戚重估计从没想过,有一天帮助齐新竹拖延时间逃跑的是居然会是自己的父亲,两人打的难舍难分,不知过了多少招,又不知道毁坏了多少财物,戚重才气喘吁吁地获得了胜利。   他的剑指着烛龙的脖子,眼中闪烁着暴戾,这是半入魔的样子,“父亲,你别插手我的事,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烛龙看着他的样子,也知道他现在已经半入魔了,这时候的人思维只剩三分。   更何况他们俩的父子之情本就毫不牢固。   他只得作罢,但最后看着自己儿子的脸,阴翳至极地说:“你会后悔的,他们修仙界,没有一个好东西。”   戚重休息了一会,然后用神识一探,却没有在任何地方感受到齐新竹的气息。   他心中有什么不好的猜测,走到魔宫殿内,许多东西都受到他们刚才战斗的波及而毁坏了。   奴仆们慌张地成群结队,戚重随意在虚空中一抓,恶狠狠地问:“王后呢?”   对方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戚重放了力,一把把他摔到右边的墙壁上,奴仆的口里呛出鲜血。   偶然间,戚重突然看到站在后面盯着他的姑获。   于是一下瞬移到他的面前,掐住他的脖子,将人提起来。   语气喑哑:“他去哪了?!”   姑获的脸已经变得通红,他的手死死的抓住戚重的手,但那手就像铁钳一样无论他如何挣扎都不能逃脱。   戚重把人摔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瞧着他,眼睛中全是红色,“说!”   他的手中已经蓄满了黑色的火焰,蓄势待发。   但小孩就是眼睛死死盯着他,却一言不发,仿佛宁愿死都不会说出一句话。   戚重等得不耐烦,手中灼烧的火焰霎时间就要朝他扑过去,这样脆弱的生命,他只需要一丁点火苗,很快他就会被烧得一点痕迹都不剩。   可是,戚重没想到,他手里的魔焰在碰到他身上之后,却如同凡间的火苗触及到冰块,一下子消弭了。   一点声音都没有留下来。   戚重皱眉看着他,不能理解,于是他又重新试了一次,却发现还是如此。   无论他加注多少魔气,都对他毫无伤害,可他探查了他的身体,里面就如同一个漏斗,确实没有半分灵力或者修为。 第81章清冷仙尊的黑化徒8   果不其然,齐新竹被带回昆仑墟的当天晚上,戚重就带着浩浩荡荡的魔族士兵登上山顶。   而他被封存在以往昆仑大能修炼闭关的地方。   路明期尽量温声安慰他:“你现在此处待一会,我先去处理点事情。”   齐新竹拉住他的手,他的嘴被封住了,着实狼狈。   路明期身边一个男人却突然自作主张出手撤掉了他的封印。   齐新竹瞧着他的样子,总觉得有些熟悉,但那张脸他也确实不认识,时间紧急,他还未多想。   他问路明期:“戚重来了是吗?你一个人处理不了的。”   路明期满脸愤恨,道:“即使他现在修为接近半神,但我昆仑也不是好惹的,我会开启开山长老设下的阵法,任凭是大罗神仙来了,他也闯不进来。”   齐新竹面色凝重,他知道这开山大阵的威力,那是最早一批成神大能们留下来的,可是现在时代久远,不清楚阵法的力量到底有没有减弱,到时候,戚重狠下心来,也只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更何况,这件事,他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可路明期并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他飞速出门,无比沉重门口的石门也应声落下。   路明期去得一往无前,倒是刚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个男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模熟悉的笑。   虽然他身上穿着昆仑长老的袍子,绣着风林草木,但齐新竹可以确定他不是昆仑的人,自己的脑海中完全没有这张脸的映像。   可是,他刚才那个笑容又是如此熟悉。   他皱眉想了许久,突然在电光火石之中想到一个人。   一个比戚重还要疯狂不要命的人,他的右使,路西法。   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穿着昆仑长老的衣衫跟在路明期身边。   无数个问题环绕着他,他不知道原因,也来不及想。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如何出去,他必须保证事情的发展还没有完全不可控。   他在石壁中摩挲出路,敲击墙壁试探最薄弱的地方。   可是就算他找到了,用尽全身气力也无法将它击碎打破。   试了很多次之后,他精疲力竭地瘫坐在地上,脑子却渐渐变得明晰,他突然想到刚才路西法走出去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时候,他似乎还用食指点了点石门右侧的墙壁。   齐新竹眼睛一亮,用尽力气突然爬起来,摸到那块凸起,他用了巧劲,用力一按,突然,石门出现了一道一道蜘蛛网般的裂缝。   他再随着裂缝用力,很快,刚才坚强牢固的石门一下子在他眼前碎裂。   齐新竹欣喜若狂,赶快御风奔出去,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到底如何,但希望没有到完全无法收场的地步。   另外一边,路明期带着所有弟子站在昆仑阵盘之上,每个人居一点,催动法力维持着阵法运行。   可和齐新竹想得没错,阵法毕竟经过了那么多年,力量有所减弱,更何况在戚重不要命的撞击之下,淡蓝色的光幕上面已经出现了细小的碎裂。   而且,它在以一种极其快速的速度飞快扩大。   戚重当然也看到了这一点,他蓄起能量,疯狂往那个裂缝之上砸,原来的裂缝就轻易破裂成洞。   被驱动阵法耗尽心力的长老们根本无法抵御魔族人群的攻击。   戚重在瞬闪之间就握住了路明期的脖子。   现在的路明期几乎没有一敌之力,本来只在身边看戏的路西法看到魔尊赤红的眼。   他看到路明期马上就要气绝身亡的样子。   心中突然多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某种不清楚的情绪驱动着他,他走到戚重身边,他想至少为这个老好人求个情。   其实他不明白,明明这一切和他都没什么关系,为什么他那么执著于踏进这趟浑水。   路明期目眦欲裂地看着他,即使血液已经从他的嘴角慢慢流下来,身体也虚弱极了。   “你有……咳咳……本事就杀了我。”   戚重嘴边勾起一道阴翳的笑,道:“师叔给我准备的这么一场厚礼,让我损失了那么多魔族兵将们,你以为我会那么轻易杀了你吗?”   说着他的手里燃起黑红色的火焰,烧的极烈,在高空的风中还发出烈烈声响。   路西法想要去拦,他和戚重过手无数次,当然知道那团火焰只要打在他身上,他马上就会遭受蚀骨之刑,然后火焰会一直附着在人的骨头上,直到把人烧成灰烬。   但戚重在察觉到他的意图之后一把把他推开,甚至用缚魂锁将他辖制住,不得移动。   “你也别想逃,我会一个一个来。”戚重咬着牙对着路西法说,手里的火焰也马上扔到路明期身上。   路明期几乎已经闭上了眼,他即使死,也不能给宗门丢脸。可过了很久,臆想之中的伤痛却没有到来,只有脖子上残留着刚才戚重掐过的隐痛。   路明期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身前还挡着一个人,他的脸是那样熟悉,那人青白色的衣衫上附着满了黑色的火焰,它们熊熊燃烧着。   他看到那个人的脸,表情依旧,他还在对着自己笑,但从他颤抖的眉峰就能看出他的忍耐,齐新竹用口型和自己说:“别哭,没关系。”   路明期口中突然爆发一声呐喊,想要走过去抱住齐新竹,可是却被好不容易挣脱束缚的路西法死死抱住。   戚重也这才发现在火中燃烧的人是齐新竹,刚才还满脸暴戾的人,突然愣了一下,他慌了,然后想要施法救他。   可他忘了,之前他是抱着必杀的决心下的手,这一团火焰中包含着他的心火,剧烈无比,且焚烧极快。   他无法扑灭它们,他救不了他,他觉得,他的耳边忽然听不见声音了。   他看着崩溃大哭的路明期,还有满身是伤却死死抱着他的路西法,两个人跪坐在地上。   用一种似乎同情的眼光看着他。   他抬头看齐新竹,他的身体已经即将完全被火焰吞噬,这样的火焰是死刑,不仅仅是**,连灵魂也会被焚烧殆尽。   天边的云霞红的艳丽,也似乎在焚烧云层。   他救不了他。   这一刻,他清楚的明白这个事实。   并且,   他知道,这是自己杀死的,他亲自动的手,他第一次露出一点无措的表情,茫然地抬手看了看。   然后,   他突然对着天空暴呵一声,连远在千里之外的飞禽都被这声音振落倒地,然后一倒不起。   在齐新竹的灵魂毁灭殆尽的最后一刻,戚重走上前去想要触摸一下他,可是,太迟了,也就在那么一瞬间,火焰消失,那个人也完完全全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他甚至没来得及和他说一句话。   戚重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空气,一切已经回归平静了,静得似乎什么也不曾发生过,平得让他都差点误以为这真的是一场梦。   可他还记得,刚才齐新竹在自己面前皱眉的样子。   他穿着他常穿的那件青白色衣袍,衣玦飘飘,和他记忆里的一样,他很久没穿过那个颜色了。   因为他不让。   他不想把他当作自己的师尊,也刻意遗忘那一段过去。   可是,他已经放过他了啊,他为什么还要逃呢?   明明是他亏欠的自己啊,明明是他该补偿自己的啊。   戚重僵硬地转动脖子,看着眼前的众人,他带来的兵将和昆仑弟子的打斗还在继续,可他却似乎听不到任何东西。   他的世界里,万籁俱寂。   眼前是恶狠狠地盯着他,想要杀了他给齐新竹陪葬的路明期。   还有死死抱住他的人。   可是,那个本来属于他的人,不见了,他用尽一切想要夺回来的王后,被他自己烧死了。   齐新竹在最后一丝意识消失之前还在对着系统骂骂咧咧,当时系统催他什么也别想赶快去挡住,但它可没说这么疼,跟有无数刀子割他的骨头一样,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戚重的手中落下了一片透明树叶,那是刚刚从齐新竹的身体里凝练出来的,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也许是三魂七魄,也许是未焚烧的丹田修为。   可是,这都不重要了,人都没了。   不知道为什么,戚重也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搅弄,让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像个透风的玻璃,他默默想,不是说那种心火十分痛苦吗?   以往少数几个被他用心火烧死的魔族藩王被焚烧的时候都是一副极端痛苦的表情,怎么,他刚刚还在笑呢?   他想不出回答。   知道路明期的声音刺穿一切传过来,他声嘶力竭,“你现在满意了吗?他死了,你成全了他,在你身边待着本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戚重刚才迷茫的神色突然一凝,一道罡风劈了过去,却被翻身过来的路西法挡住。   带着火焰的罡风在他身体上划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路明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当然知道他的身份,可他们做了交易,路西法把身份牌给他,帮他进入魔宫救出齐新竹,他把他带在身边,无时无刻陪他比试。   这个人的嘴恶劣得要死,而且丝毫没有同情心。   可是他现在为什么会帮自己挡这么一招,明明他也伤痕累累。   路西法嘴角又勾起笑,呛出一口血,道:“我挨得住。”   戚重看着跪坐在远方的人,声音粗粝,“是他自己闯上来的,况且,违背誓言的人,就该是这个下场。”   大婚的时候,齐新竹答应过他不会再离开的,他离开了,也就不算自己的王后了。   他不过是亲手处理了一个和自己上过床的逃犯罢了。 第82章清冷仙尊的黑化徒9   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场所有人都以为的世纪之战不了了之,波及范围广远,时间却只持续了半天。   不过它造成的毁灭还是巨大,不管是万宗之首的昆仑还是魔族,都消耗了巨大的元气,死伤惨重。   戚重没有再打下去,他收兵回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他们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要突然撤退。   可他们也知道这位新上任的王的脾气,只有有人提出一句反对意见,他就会提起来直接掐死,对方可能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已经断了气,极端的冷血无情。   双方偃旗息鼓一段时间之后,戚重终于在闭关中出了门,他恢复得七七八八了,身体中又重新蓄满了能量。   身边跪着的是路西法。   他甚少如此恭敬过。   戚重根本没看他,一脚就把人踢开,可他居然膝行过来抱住了戚重的脚。   他低着头,垂目道:“属下有罪,请尊上责罚。”   戚重定定地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过话的嗓音沙哑至极,他说:“你何罪之有?”   路西法匍匐得极低,露出重未展现过的卑微姿态,道:“当时属下混入昆仑只是想窃取他宗门情报,为王效力,可没有提前和尊上报备,是我的错。”   戚重看着他的样子沉默不语,他不是傻子,许久,他才开口直言,“你要求我什么?”   路西法暗暗叹了一口气,挣扎片刻后说:“属下想求一枚黑灵果。”   说罢,他还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很响,可魔族人士从来不讲这一套虚礼。   在他们心中,这是弱智的表现。   戚重看着从来桀骜不驯,心中只有比试和强大法力的人如今跪在地上求自己给另一个人一枚黑灵果。   他忽然觉得如此讽刺,可不仅是对路西法。   他声音沙哑,“你可知道,那东西是我魔族圣物,千年出一颗,就凭你的所作所为,我凭什么给你?”   路西法的声音也喑哑了,他又在磕头,一声一声,那么响。   他知道戚重什么都知道,可路明期的生死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他苦苦哀求,那是他一辈子都没有露出过的样子,他急切道:“求尊上救救他,我一辈子给尊上当牛做马,并且永不和他相见。”   戚重看着他匍匐在自己身下的样子,不知为何,麻木至极的心居然升起来一丝快慰,看呐,他也一样痛苦。   不,   和谁一样?   戚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想法似乎错位。   他开口冷漠道:“不。”   说罢,他也没有再看路西法的样子径直离开,他之前手下缺人,于是留下了他,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在他的底线上跳跃。   自己很早就要杀了他,他有什么脸面在这里求情?更何况是像自己求那样的宝物。   戚重慢慢走,品味自己心里刚刚那句话,他一点也不痛苦。   他能有什么痛苦的呢?不过是死了一个仇人而已。   他本来就要杀了他的,不是吗,留他那么久,不过是为了折磨他而已。   是的,他一点也不痛苦。   可是,又一次在空寂无人的寝宫中无法入睡之时,他第一次挥手砸了全殿所有东西。   那一刻,不论是什么生物都不敢靠近戚重半步。   魔族有人为了讨好他,邀请他参加的宴会,中间安排了无数美人小妖在其中热舞,可他他越看越烦躁,眼中心中全是那个本来就该死了的人。   他的头疼极了,好像有一团火焰在里面烧。   他控制不住。   他现在随时随地的想要杀人。   他知道他应该控制,可心底暴怒的血气就是不断沸腾,甚至让他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在不断被煮沸。   按捺许久,戚重把桌子一掀,没看任何人的表情,就那么走了出去。   在场所有人都不知作何应对。   在登上昆仑墟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他身为魔尊,不应该来这里,可脚下就是在默默的走着。   在齐新竹神魂陨灭之后,昆仑墟再无主人,他也早已离开,守着这里的人就只剩下小师妹。   他隐匿着身形,以林斯斯的境界不可能发现他。   他看到原来那个最爱哭爱使小性子的女孩现在完全换了一副样子,她穿着一身白色衣衫,明明五官精致,却面色冷峻,有点像以前师尊的样子,她一声不吭练她的软剑。   直到精疲力竭,她也再不曾说一句苦。   毕竟,昆仑墟早就没了人。   戚重说不出自己心底是什么感觉,也许也有些难受吧,但他始终觉得,造成这一切的人不是他。   哪怕所有人都觉得他是那个无恶不作的魔头,但他知道,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造成现在的结局,是他也没有想到的。   他沉默望了一会,直到林斯斯已经耍完了一整套清风决,白皙光滑的额头上沾着些许汗珠。   她把剑收起来,遥遥望着东南方向,沉默不语。   那个方向,戚重再了解不过,那是齐新竹原来的主殿。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到主殿门前,那座白金色的大门已经被封印住了。   像这样的圣物是不会落灰的,可他就是莫名觉得陈旧了许多。   他用魔焰烧掉上面的封印,走进去,但在门打开的那一秒突然感觉有一丝很奇异的感觉,并不是熟悉,而是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   他看着空寂无人的大殿,一切都和他离开那年一模一样。   除了窗边那盏紫色琉璃灯。   眼神刚一触及,他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似乎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他压抑着心情走过去,心中却拿捏不住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用神识探查了一遍那盏琉璃灯,居然,在它的灯芯里面,他找到了一片淡蓝色的精魄,上面还影影约约泛着黑。   那是属于他的,在它金丹渡劫之后被他的师尊无情剥夺走的东西,可它怎么会在这?   它不是应该早就被吸收炼化了吗?   他更加不安了,似乎有什么他一直相信的东西是错误的。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瞬时间来到万刃崖,这是当初他掉落的地方,可是在中途他就幸运地挂在了一棵树上,然后自己拼尽全力找到了当初烛龙栖息的那个山洞。   可现在他要重走一遍这条道路,万仞崖顾名思义有万仞高,从远处来看就像是一把倒插的宝剑。   站在上面望下去,一切都显得如此渺小。   戚重现在的功力早已接近半神,他可以操控身体随意在万丈高空悬浮。   他迎着烈烈的风声,一路朝下奔驰,感受到极速变换的景色。   可是将在他马上就要落地的时候,他的眼睛却突然扫视到一张织云网,那东西普通人看不见。   它薄薄的展开铺在那,泛着金色的光芒,仿佛是有人专门准备的。   可是,没有猎人会在悬崖之下铺网,更何况是如此珍贵的东西,不是任何人都能取到的。   他用法力探查了一下,可上面没有任何人的气息,以他的修为都探查不到,说明设这东西的人法术足够出神入化。   一个他绝对不愿意相信的想法在脑中慢慢成型。   他慢慢降落在地上,却发现在这样荒僻的一个地方居然有一座猎人住的小木屋。   他走进去,果然有一对中年人正在收拾东西,猎人正在磨炼他的武器,妻子坐在一边揽着他的衣服帮他缝补。   两人看见戚重的样子,愣了好一会,他们在这里从来没见过人,更何况还是穿着打扮看着如此贵气俊俏的公子。   戚重使了个障眼法,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一个长相贵气的公子哥。   他迟疑了一下,用并不太熟悉的语调问:“我好像迷路了,我能借住一下吗?”   两人一愣一下,犹豫片刻后热情欢迎他,妻子把火升起来,“快进来吧,这地方晚上也确实挺危险的,也不知道你怎么会走到这里来的。”   戚重小心而憋屈地在那个小板凳上坐下,打量了一下四周之后,问:“这里地势如此偏远,猎物也不大丰富,两位怎么会选择居住在此?”   两人对视了一眼,妻子叹了口气,似乎挣扎片刻,然后说:“告诉你也没事,我们最近是马上要搬走了,我们也不想住这。”   戚重疑惑。   那男人接着话茬说:“前几个月吧,我们俩在此处捕猎,本意是三天后就出去,哪成想来了一位青色衣裳的仙人,那模样,真是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的。”   戚重按捺住自己心中的剧烈涌动的情绪,尽量压抑地问:“然后呢?”   那男人有些迷惑地挠了挠后脑勺,说:“他给我许多银钱,让我在此处住下一个月,然后叮嘱我说,如果遇见了伤者,一定要好生照顾诊治,他还送了我们一些伤药呢。”   戚重整个人如遭雷劈,他说:“能……让我看看他给你们的东西吗?”   两人又犹豫地对视了一眼,有些迟疑。   戚重的声音艰难极了,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想看看,神仙用的伤药是什么样子的,我就看一眼。”   两人虽然不知道这人的来历,但生性都淳朴得很,还是把那个木箱子拿了出来。   戚重只要一眼,就能辨认出上面熟悉的花纹,那是属于齐新竹的。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包括刚才那张织云网。   他浑浑噩噩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思维都如同停滞。   齐新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亲手把他推下去又做这些东西。   但他能确定的是,一切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齐新竹并不是想要他的命。   可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为什么让他像个傻子一样。 第83章清冷仙尊的黑化徒10   路明期再次在昆仑见到戚重的时候,眉头紧锁,恨不得提剑杀了他。   戚重早就知道路西法为他偷了黑灵果,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并没有阻拦。   路明期提着剑冷声问:“你想做什么?杀了他还不够,你要整个昆仑陪葬吗?”   戚重的脚步踯躅,他说:“师叔,你知道我体内血脉的事情吗?”   许久没有听过这个称呼的路明期眼神一顿,挣脱开路西法握住的手。   眉目冷淡,说:“他和我说过。”   他太聪明了,路明期的眼睛宛如一把利剑,直入他的心,道:“你发疯就是因为这件事?”   得到他的确认,戚重现在几乎觉得自己之前建立的整个世界和相信的一切都在自己眼前慢慢崩落。   他声音沙哑,说:“当初……他趁着我金丹刚过,亲手挖出了我的精魄,然后把我推下了万仞崖。”   他现在每一句话都说得无比艰难。   路明期也沉默了很多秒,其中也有震惊,可消弭之后,也只剩无边的沉默和愤怒。   他就说,这俩师徒怎么会到今天这步田地。   他突然起身,带着戚重来到昆仑的藏书殿内,路西法也跟了过去,但戚重并没有在意他。   现在他早就不当他是他的手下。   路明期一言不发,神色冷漠地从书架上召唤出一本卷轴,上面打上了蓝色的封印。   戚重认得,最高的心法和机密都会被打上这个标记。   路明期很想一本书直接砸在他的脸上,让他尝尝被心火魔焰焚烧的滋味,但看到路西法的神情,他还是忍住了。   他冷声说:“你自己看,你会得到答案。”   说罢,他带着路西法走出殿门,并且用灵力把殿门锁上,发了通告告诉所有底子,今天无人能进藏书殿。   戚重在上面翻阅那本卷轴,上面清清楚楚记录了如何剥离魔魂,然后重铸精魄。   可那东西异常危险,被剥离出来的精魄需要有大能一直用精纯的内力温养,然后慢慢吞噬它,用自己的身体做容器,消化那些魔气。   但这过程中,必须寻找一个极度保密的地方,在当事人毫无准备的时候进行,否则,他无法进行抽离。所以他不能告诉他。   他想要瞒着自己先处理好一切,所以他才会设了那么大一个局,可自己根本没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难怪;难怪。   戚重的手都在颤抖了,他几乎不认识上面的字。   他可以接受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却不能接受这一切都只是误会,而他毁了那个对自己最好的人。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宛如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放映,一幕一幕都是如此清晰让他简直无法逃避。   难怪当时他与自己交手之时似乎虚弱了不少,可他一直没有多想。   可现在似乎所有东西都被串联起来。   他不知道在那藏书殿跪坐了多久,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座寂寥的石像,日升日落反复多次,直到逼得路明期再次亲自来见他。   戚重的眸子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抬头望路明期,露出这么多天唯一一个脆弱表情,“师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路明期承认刚才有一瞬间的不忍心,毕竟这个孩子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可是……一想到他做的那些事,他的心又狠下来。   冷声说:“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作用?他已经死了。”   锋利的话刺入他的心脏,路明期看着他狰狞崩溃的脸,才觉得原来伤害别人如此有快感。   他就是要让他痛苦,比所有人都痛苦,才能聊以慰藉齐新竹受到的一切屈辱。   戚重捂着脑袋,崩溃大喊:“你别说了,闭嘴,你闭嘴。”   路明期冷冷地看着他,“你现在做这幅样子给谁看,你在装什么?你不仅折辱他,还杀了他。”   “明明当时长老们探查出你体内的魔魂,没有人赞同收下你,可是他做了,顶着所有人的压力,还在你的面前做那个恶人。”   戚重突然暴起,他又掐住路明期的脖子,恶狠狠地看着他的脸,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路明期直直盯着他的脸,即使脸捂得通红,但还是一字一句地说:“你有本事就动手,我下去和他做个伴。”   他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残忍又嘲讽至极的笑。   戚重突然跌坐在地上,手里也顿时收了力气。   眼角居然滑落出一滴红色的泪来。   突然间,他想到什么,突然冲出去,雁过无痕。   他一路下到地府,查出来齐新竹的转世投胎,整个阎王殿开始抵死不从,最后被殿门牌匾都快被魔焰烧掉一半。   戚重的脸笼罩着无边阴翳,他手里续着火,道:“我不会为难你们,我只看一眼他转身所到之处。”   阎王爷这才从桌子腿下战战兢兢地爬出来,就看一眼的事为什么要搞这么大阵仗,早说不就行了。   他把那本簿子颤颤巍巍地递上去,书页哗哗自己翻动,很快就找到了齐新竹的那一页。   他死于心火,烧掉了三魂七魄,于是转世之后也是个傻子,不过,好在他出生的地方还算富贵。   “也许不会受到太多苦楚,现在赶去应该也来得及。”那阎王爷小心瞧着他的脸色。   戚重思忖了一下,指使他,“那你给我安排一个身份。”   阎王爷愁眉苦脸,“我只是个管生死的,又不是命盘的掌管人,这……我是真的办不到啊。”   戚重道:“那谁能办到?”   “命盘仙君吧。”   话刚说完,他就看到自己身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能够料想又是怎样一场鸡飞狗跳。   看着大魔王走了,远处的小喽啰们才连忙把阎王爷扶到椅子上,然后开始修缮被损坏的东西。   阎王爷仰躺坐下,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些人,都是自己作的,结果来我这发疯。”   昔日,命盘仙君和无上仙尊是极好的朋友,但命盘仙君执掌人间命盘,公务繁忙,出府的日子很少。   他见到戚重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太多愤怒,他已经是成了神的人,七情六欲都淡薄许多。   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三天三夜的人,幽幽叹了口气,说:“我说他怎么最近不来找我下棋了。”   “要我帮你这个忙也不是不行,但你知道这是违背规律的,即使是看在你师尊的面子上,你也需得拿些什么东西来换。”   戚重语气迫切,“只要我有,什么都可以。”   ——   系统在脑内看着仍旧痴傻的宿主,它也感到深深的无奈。   偏偏齐新竹是被戚重用心火烧傻了投胎过来的,他神智缺失,它也做不了什么。   所以就这么看着他到了十七岁还在拿着一块糕点痴傻傻地笑,有时候它在想,要是那一天,齐新竹突然恢复,他应该会疯吧。   他在人间的身份是闲散富贵齐家的大公子,也是正妻杨夫人所出,按理说应该是身份尊贵无比的,可坏就坏在他是个痴儿。   所有人都知道齐家大公子的智商甚至比不过七岁孩童,一天到晚,只知道傻笑和吃饭。   杨夫人彼时正好经过他的院子,走进来看他。   看着仍然在吃着点心,摇头晃脑看着画本子的儿子,无奈至极地叹口气。   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也是她夫君的第一个,本来是在两人最相爱时候的结晶,可是当时她不慎跌倒了一下,于是孩子被迫早产。   最后,就生出来这样一个结果,她有时候也怨过,也曾经整夜整夜地落泪。   可是现在她倒是看开一些了,而且两年之后她又生下一个男孩,也算是上苍给她的补偿。   她有时候想,也算是自己对不起这个孩子,她尽力把他好好养着就是了。   反正有她在,府里的下人也不会欺辱他,她真正忧心的事情是他再长大些该如何是好。   总不能一直孤独终老吧,可她总会死的,他总要成家的。   齐新竹看见忧心忡忡的杨夫人,露出一个天真无邪地笑,然后把手里的话本子赶快收起来,可他太傻了,他不知道一个词叫做欲盖弥彰。   杨夫人叹口气,什么也没说走出门去,出门的时候吩咐了一下周围的小厮们,让他们好好伺候少爷,别想着偷奸耍滑。   齐新竹愣愣地看着她离开,又露出一个傻笑,以为自己瞒天过海了。   过了不多时,齐新竹突然被齐父唤了过去,以往他们是不太会管束这个孩子的。   毕竟他的痴傻,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大夫,甚至托人找了宫里的太医,他们都无力回天,只说是娘胎里落下的毛病,估计是很难用药物做到痊愈。   这么多年,他们早就不对这个儿子抱有期望了,好在,上天对他们夫妇不薄,两年之后赐给他们这个嫡次子不仅孝顺懂事,甚至智勇双全。   前几年就靠着自己的本事考取了功名,博得了个官职,一年前也跟着镇南王殿下去了沙场,如今战事大捷,他也是带着军功回来的人了。   这样大喜的日子,他们当然要全家出动出去迎接齐修的。   齐新竹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水光潋滟,不得不说,他这幅皮囊生的确实好,他问杨夫人:“是三弟弟要回来了吗?他去干什么了?”   这话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问一次,齐修在的时候是最护着他的,两兄弟的感情也是极好。   她眼里难得带着激动,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你弟弟出去打了胜仗回来了,我们现在去迎他,现在赶过去,还能见到他骑着大马回来的样子。” 第84章清冷仙尊的黑化徒11   当然,按照礼制来说,他们一路上是不能停下的,即使他们是带着胜利回朝,他们也需得先去拜见帝王。   但看着人群中熙熙攘攘的人们,齐修也在不断搜寻着自己许久不见的家人。   他们已经一年有余没有见过面了,不知道父亲母亲的身体可还好,还有哥哥,他走之后,可曾再被那些垂髫孩童欺负。   他作为副将,和镇南王隔了半米远,他跟在后面,偶然扫到从来被称为冷面阎王的人现下居然也在朝着两边打量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他们曾经一起战斗过很久,最开始他觉得,这个人不管在排兵布阵还是谋略之上都只是平平无奇,所以战事停滞了很久,始终僵持着,无法打开突破口。   可就在一个月之前,他忽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通过几场以多换少的战斗很快打破了僵局,而且他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很快调整了军中许多陋习,以至于将士们的士气猛增,很快就取得了胜利回朝,否则还不知要在那偏远之境耗费多久时光。   不过,不知道为何,这镇南王一直比较沉默寡言,后来更甚,也就是和他还能多说得上几句话。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还算不错。   毕竟人家是主帅,他也需要处理好他们之间关系,他不是愚庸之人,于是他稍微往前走了走,声音清亮地问:“王爷可也在寻找家中亲眷?”   据他所知,这镇南王是当今皇上的胞弟,地位尊崇至极,这次拿了军功回去,圣上也定是厚厚赏赐。   不过,他记得,这镇南王虽然年纪不小,但似乎一直没有娶妻,连通房都没有一门。   应该也没什么亲眷,除非圣上和太后亲自来这大街上,但这念头刚一出现,他就自己否决了。   萧澈的眼神收回来,表情有略微愧疚,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他看着齐修青春勃发的脸,并不想那么快那么残忍地告诉他,自己找的也是你哥。   否则,他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他让命盘星君给他一个尽量行事方便的身份,可是一过来就被满眼的黄沙迷了眼,他一时半会也走不脱,只能先用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战役,尽量快点去寻齐新竹。   一边让人去京城探查情况,他是知道齐新竹的位置的,但具体情况还是要请人再看一眼。   也是第一次收到探子情报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这个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副将是齐新竹的胞弟。   齐修在即将走过长安大街的时候果然看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一家人。   他心中也激动极了,毕竟他现在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自从走后,思乡之情也未曾停歇。   齐父齐母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英姿勃发的儿子,心中不知多么高兴自豪。   两个人做了一辈子生意,总算供出了一个做官的儿子。   两老激动地握着手,一向不苟言笑杨夫人眼中都快要淌出感动的泪水来。   齐修对着他们挥了挥手,口型示意要先去面圣。   大家也当然能够理解,眼中含着泪水挥手让他先去。   齐新竹看着阔别多天的弟弟,虽然他还是不太能理解他这么多年到底去干什么了,可现在怎么还要离开他们?   他跟着人群,努力地往那边挤,想要跟上他们的步伐。   齐修看着哥哥的身影,有些着急,但无论怎么说他也无法理解。   萧澈看着多天不见的人,一时间恍惚了片刻,对他来说,人间的十九年不过是十九天,加上来之后的一个月,他们未曾见到之日不过短短两个月不到。   但在他心中却是失而复得的惊喜,他感觉沉寂许久的心脏重新恢复了跳动。   还好,他有了一次能补救的机会,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做傻事了。   齐新竹不知道规矩,一直冲破了重重阻碍来到他身边,然后抬头望着他,说:“你怎么不回家啊。”   一双眼睛澄澈又明亮。   “这……”   齐修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但齐新竹的闯入确实是挡住了所有人的道路,换上一个脾气暴躁点的人,直接把他抓起来关到牢里都是很正常的。   他第一时间抬头望向萧澈,想要求情,道:“王爷,这是家兄,少时得了病,和七岁小儿无异,请王爷不要怪罪,我现在就让他回去。”   说罢,他要低声和齐新竹说些什么。   齐新竹还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以为是弟弟不愿意回家,硬生生地拽着他的衣摆。   萧澈看着这样的齐新竹,心中泛起一阵阵酸涩的疼痛,曾经,他是多么骄傲优秀的人呐,现在却像个痴儿一般。   被齐修的声音打断了一下,他反应过来,慌忙地应了一声,声音沙哑道:“没事,你好好说,没关系的。”   齐修虽然惊讶他怎么如今这么好说话,但也很感谢,毕竟如果责怪下来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的哥哥。   正好齐父齐母赶过来,齐修赶快让他们把他拉走了,最后他被人拉着,还在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齐修心中也不好受,他也想马上就结束面圣,回到家里,那才是自己最想念的地方。   主帅的哥哥是当今圣上,母亲是当今太后,且他们兄弟感情不错,更免去了那些繁文缛节。   皇帝高兴得很,加上有萧澈的顺水推舟,齐修居然连着越了三级,直接被封为正五品定远将军,可他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人。   皇帝金口玉言一发话,众人都惊呆了,所有人眼神各异,但都清楚看来此子前途远大啊。   萧澈跪下谢恩,齐修也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慌忙跪下。   走出宫门的路上,齐修犹豫许久,终于还是赶上前面人的步伐,说:“王爷,不知为何,您刚才要帮我说话。”   没有萧澈那几句话,他一定得不到如此的封赏,可是他们不过战友,又何必要为自己做这些呢。   想到平时萧澈对自己的不同待遇,他心中有些忐忑。   萧澈沉默片刻,言简意赅,“顺手而已。”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了,即使那是齐新竹的哥哥,他也并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其实他很想今天就跟着去见他,可是以他和齐修的关系实在太过明显。   他只能等。   只能躲在暗处看着他的样子,看着他们一家人和和乐乐地进了齐府。   还好,据探子的消息,即使他这一世痴傻,但过得也不算太过糟糕,他还在他身边安排了人保护他。   更何况,现在他来了,他一定不会再让他受苦。   萧澈忍了几天,日日就靠着探子传来的画像度日,身边有几个小厮看见上面的画像,都以为自家王爷暗恋定远小将军成疾,这样的身份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齐修和齐新竹长得大约有个六分相像,但眉宇之中的气质确实有很大的差异。   年少成名的小将军无论走到哪里,眉宇之间都透露着一股子气宇轩昂,而齐新竹,系统看着无忧无虑的人,也只能扯出一句天真来。   齐修在自家大堂见到萧澈的时候,总觉得是自己眼睛坏掉了,这冷面阎王怎么会主动拜访别人。   更何况,他们也并不算熟识。   自从他从战场上回来之后,来他们家道贺的人几乎把门槛都踩平了,可萧澈这样身份的人当然用不着巴结他。   齐父一整个受宠若惊,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镇南王能亲自到访,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以往的镇定现在完全变成了惊慌。   他不知道这圣上胞弟的镇南王怎么会突然登门,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齐修走到的时候,萧澈这才从座椅上站起来,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倒不像是来登门造访的。   齐修小心地问:“镇南王突然登门不知是为了?”   萧澈道:“想来你也没事,陪我去城郊骑马。”   齐修在心中数了数,这次居然能说了十三个字,也算是突破了极限。   他反应了一秒,很快挂上笑容,“那我现在就放人去收拾东西。”   齐新竹不知从哪里走出来,眉头紧锁,手里拿着纸风筝问:“你不是要陪我去放风筝吗?”   齐修表情有些尴尬,一边是手握重兵的王爷,一边是自己的哥哥。   可他不知道,在他挣扎纠结的时候,萧澈正拿着贪婪恋慕至极的目光描摹着眼前这个人。   萧澈声音顿了顿,忍住那种沙哑,道:“那就一起吧,城郊的地方开阔,也不是不能放风筝。”   齐修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萧澈居然这么好说话,刚才的语句中没有半点被打扰的生气。   倒像是,倒像是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齐新竹不会骑马,齐修就带着他,一路上,他们俩贴在一起叽叽喳喳,两人感情好的不行。   看在萧澈眼里,又是嫉妒又是无奈。   毕竟,现在他甚至不认识自己,自己总不可能从他弟弟手里把人抢回来吧。   等他们到了地方,萧澈冷眼看着两兄弟旁若无人地打闹,视他于无物。   他冷声唤齐修,“我们来比试一下。” 第85章清冷仙尊的黑化徒12   齐修摸了摸齐新竹的头发,把他交给小厮,看着齐新竹依依不舍的眼睛,他又安慰了几句,然后提着自己的黑色箭包走过去。   他的箭术很不错,从小师傅就夸他很有天赋,他又努力,战场上百米之外便可轻易取人首级。   即使这靶子很远,他也不负众望地射出了八个十环,两个九环。   射完一组,脸上欣喜之色略显,然后他放下弓箭,对着萧澈拱了拱手,十分谦逊地说了句承让。   他知道萧澈的马上功夫不错,但还不知道这个人箭术如何,实不相瞒,他也想见识见识。   齐新竹在弟弟走后乖乖坐在那,但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虽然不太懂,但在他心里自己的弟弟就是最厉害的。   在他射完之后,他一个人欢呼雀跃地鼓起掌,看着齐修转回去对着他展颜一笑,萧澈的面色更加冰冷。   他挥手就有人递上上好的弓箭,他利落的搭弓拉弦,片刻之后,一只白羽箭破空而出,一只一只都死死钉在那个红色圆心上,甚至每一只都破开上一只弓箭,死死卡在那个洞里。   齐修看着都有些楞,他没想到萧澈的箭法这么厉害,这样的水平,估计整个天下也无人可出其左右了,而他居然从没展现过。   萧澈不以为然,这些东西在他眼里不过都是些过家家的游戏。   齐新竹坐在石凳上,看见他的样子,也被惊住了,这个人居然比弟弟还要厉害。   萧澈余光看见齐新竹惊讶的目光,心中终于好受了一点。   他把弓箭放回去,齐修对他说:“没想到王爷箭法如此厉害。”他夸的倒是十分真诚。   萧澈眼睛瞥了一眼他,道:“你想学吗?”   齐修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在他印象之中,萧澈并不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   但他只能点点头,道是。   萧澈顺手把弓箭丢到他怀里,齐修手疾眼快接住,然后听到他说:“那你先在这里射满一万只箭再说吧。”   齐修:“……可臣下今天还得陪哥哥放风筝。”   萧澈眉梢一挑,但语气依旧稳重,说:“无事,你在这里练,我去陪你哥哥放风筝。”   齐修:……?   看着萧澈离开的背影,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最开始齐新竹对他还有些许排斥,但孩子心性实在容易讨好,没过多久,在看到萧澈能把风筝放得比树还要高之后他就完全放下芥蒂了。   孩子的心思总是简单,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接近他,只知道他放风筝的技巧比无所不能的弟弟还要厉害。   他站在萧澈身边,激动无比地鼓掌,嘴里发出欢呼。   而现在,齐修还在另外一边一只一只地射箭,耳边传来声音,心中也十分苦闷。   不知道过了多久,日头都偏移了小半圈,终于熬到齐新竹觉得累了,他们提出要回去,齐修好不容易才再次接回了自己的哥哥。   可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客套那最后一句,“王爷要不一起去齐府用个便饭。”   他以为萧澈会拒绝,放在任何情况下,他也确实会这样做,可是现在齐新竹站在对面,他的话就转了个方向。   于是他对着齐修没什么表情地说:“恭敬不如从命。”   然后在齐修的手里接过齐新竹的手,顺便帮他牵着风筝一起上了马,两个人没一人回头看一眼他。   齐修:……   回去的路上,齐新竹睁着什么都不懂的眼睛看他,问:“你到底是谁呀?”   萧澈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你弟弟的朋友。”   “那你会对我弟弟不好吗?”   “不会。”   “哦,那你是因为他才对我好的吗?”虽然他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但他能分辨谁对他是好是坏。   “不是,只是想对你好而已。”   ——   自从那次萧澈去齐府用了晚膳之后,他就隔三差五地跑过来,但齐修总觉得他根本不是为了找自己,每次都是寻着各种由头去寻齐新竹。   齐修有时候并不愿他过来,现在齐新竹嘴里总挂着的都不再是他这个亲弟弟了,而是那个萧澈哥哥。   但他这么想,齐父齐母可并不这样想,他们巴不得王爷多来几次,反正他不仅好伺候,而且对两兄弟也好,这都是他们看在眼里的,更何况,他每次来,也从来不会空手过来。   齐新竹正在逗弄萧澈前几天给他寻来的几条蓝尾巴鱼,往下一颗一颗地丢食物。   萧澈就突然出现了,他捧着一束带着露水的花,挡在脸前,然后带着满脸笑意说:“走吧,我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点心。”   齐新竹点点头,“好,要吃东坡肘子。”   萧澈回头牵住他,眉目中净是温和笑意,“好,想吃什么都行。”   齐修拿着刚要给哥哥的小木人,眼睁睁看着人把他带走,心中也满是狐疑。   他们到了京城最大的酒楼定了个包厢,从那里远远望下去就是整条街的街景。   齐新竹还没见过这个视角的街道,显得有些新奇。   萧澈看着他攀着窗子满脸笑意的样子,有时候甚至想要时间久停留在这一刻,他不想让他记起来一切。   他可以永远陪着他,做一个普通人,生老病死,然后他入世投胎,他会再去找他。   他会尽量更快,最快地找到他。   可是,他知道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主动权应该在他自己身上。   但这样平静的时间并没有维持多久,终于在一天,萧澈在把人送回齐府的时候,齐修拦住了他。   他表情有些凝重,直直盯着他,道:“王爷,能借一步说话吗?”   萧澈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让齐新竹先进去,然后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们俩找了齐家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坐定之后,萧澈主动开口:“他不会找来吧。”   齐修都能感受到自己牙齿的摩擦声,他居然真的是在打自己哥哥的主意,他沉着声音,道:“不会,我让人陪着我哥了。”   看着眼前俊美无俦的男人,他心中也是极其复杂,他不知道萧澈怎么会突然喜欢上男人,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哥哥。   “王爷,有话我就直说了,我不知道您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您觉得新奇,或许是消遣,但无论怎样,这都不合适。”   萧澈看着少年人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很少有这样的样子。   他说:“我不是消遣,我真的喜欢他,我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他不好的事。”   齐修愤怒至极,“可你现在在干什么,你要清楚,他是个男人,更何况他心智不成熟,你说什么他都会信。”   萧澈冷静地抬头说:“我不怕告诉你,我是喜欢他,而且是想和他成亲的那一种,但是你相信我,我比你更不希望他受到伤害,除非他健康起来,亲自答应我,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给齐修一个承诺。   齐修看着给自己做出保证地镇南王,他的神色诚恳极了,倒像是某种恳求。   但齐修的语气依旧冷漠,“我不同意,你们以后不要见面了。”   现在他好像一个从中作梗的恶毒媒人。   萧澈抛出自己最后的底牌,“如果我说,我可以治好他呢?一个月以后,他会和普通人无异。”   齐修刚才的怒气一下子都被消弭无误了,满心都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说真的?”   萧澈看着他的眼睛,肯定地点点头,他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让他去我那里住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还你一个健康的哥哥。”   齐修沉默很久,然后开口:“不能就在齐府吗?”   萧澈摇摇头,道:“不能。”   “你可以选择,但我觉得,你要尊重他。”   齐修一时沉默无语了,他看似一直在给他选择余地,其实一直在逼他。   让哥哥好起来,是他们一家人的愿望,现在看似很好,可如果能有回转的余地,谁不想让他好起来呢。   他挣扎了许久,终于认真地问他:“你确定真的可以治好吗?”   萧澈肯定地点点头,他其实也不算骗他,他手里有齐新竹的三魂七魄,他用内力化解之后当然能治好他。   但那需要两个人坦诚相见,如果在齐府,不仅是他父母,连齐修看见,恐怕也会毫不留情地一刀把他劈死。   最后,两个长相都十分优越的男人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那就是同意。   最后齐修看着萧澈把人带走的时候,齐新竹眼中还全是新奇。   他扯着萧澈的衣袖,抬头问他:“你那真的有会发光的小鱼吗?”   萧澈点点头,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说:“嗯。”   齐修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第86章清冷仙尊的黑化徒13   齐新竹被接过去之后,萧澈让所有人都唤他公子,做贵客对待,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经过长时间的疗养,齐新竹的智力在明显变好,他手中凝结的三魂七魄也在慢慢变淡。   有时候,齐修来看他,给他带来许多好吃好玩的。   可最开心的莫过于系统,终于,它终于能拥有一个正常的宿主了,终于不用养孩子了。   等到他的神智恢复得差不多,它就可以激活他的记忆了。   但每次齐修过来,总会心怀目的地巡视一圈,看萧澈是否有什么不轨的举动,然后警告他一遍才会离开。   但千防万防,他没防住自己的亲哥哥。   当日,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看来是马上就要下起暴雨的样子。   萧澈刚给他讲完睡前故事,合上书,看着人已经昏昏欲睡了,他蹑手蹑脚收起东西正准备离开。   刚背过身去,突然有一只细白的小臂抓住他,他愣了愣,然后带着温柔笑意回头,“怎么了,还要听故事?”   齐新竹摇摇头,道:“要打雷了。”   萧澈迟疑了一下,问:“害怕吗?”   齐新竹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道:“嗯,你不能陪我睡吗?”   扪心自问,萧澈这几天绝对没有对他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即使他心中极其渴望,但他知道这样的他还不是真正的他,可现在他勾着自己的衣袖让他不要走。   扪心自问,这可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他想了想,说:“我再陪你一会好不好,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齐新竹执拗地摇头,身体往里面挪了挪,道:“可是我睡着了也会害怕。”   萧澈无奈,看了片刻,说:“那我去叫人把塌收拾出来,我陪着你睡。”   齐新竹又摇头,他不同意:“可是我想你抱着我睡。”   系统看着这样的人,这人真的惯会装可怜,以前没人陪的时候他可没被雷惊醒过。   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失忆了,还能这么会,不过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对于现在的齐新竹来说,这不过是一切依照本心而为,不知为何,他就是愿意和这人亲近而已。   萧澈迟疑挣扎了很久,说:“那……我陪你睡。”   齐新竹马上绽开笑容,给他让了让位置,然后拍拍自己时候身边的位置,道:“快来,我给你捂热啦。”   萧澈动作僵硬地和衣上床,然后就感受到自己怀里出现一个温热的身体。   齐新竹抱着自己的腰,闭着眼睛,倒是睡得安稳,可他心绪复杂极了,听着外面哗啦的雨声,直到深夜才浅眠了一会。   齐新竹本来睡得正香,突然一丝微弱巧妙的电流从他颅内穿过,他整个人一惊,马上从疼痛中醒来。   “卧槽,这是哪?”他上半身支起,满身都是披散的青丝,他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系统赶快把一沓记忆全部输入他的脑海,让这个家伙知道这些天他都干了些什么。   齐新竹看着身边睡着的人,横眉入鬓,俊美无俦,这分明就是戚重的长相,一点没有改变。   他看到系统传来的电报,戚重终于还是发现了他设下的那些蛛丝马迹,然后一路跟着追了过来,甚至要来和他一起轮回?   齐新竹从刚才的震惊从回过神来,看着身边人动了一下,他赶快放轻呼吸和动作,生怕把他吵醒。   他现在整个人有些混乱,还不知道怎么处理。   但明日总会到来,哪怕是个暗沉沉的雨天。   萧澈刚一睁眼,整个人就被人挤得翻滚下了床,床上那个人还浑然不觉。   嘴唇翕张,呼呼睡着。   他也没办法,沉默看了片刻,只能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小心给齐新竹把被子盖好。   齐新竹感觉到人离开了,才睁开眼睛,借着天光打量了一下周围,这也是个架空的古代世界。   其实一切都差不多,但他感受却完全不一样。   他昨天后半夜一直在看自己之前干的那些傻事,自己都快被自己蠢哭,戚重居然还能忍住。   不过,有一说一,当初被他拿心火焚烧的感觉确实够疼,他都快疼得龇牙咧嘴了,为了人设还得笑。   现在好歹是扳回一城,他可不想这么轻易就告诉戚重自己已经恢复记忆,至少得让他过个瘾。   于是过了午膳的时辰之后,萧澈沉着脸看着桌上的十八罗盘,问周围的下人:“齐公子呢?”   下人都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说话。   萧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厉呵了一句,他们才犹犹豫豫地说了出来。   萧澈到花楼的时候,齐新竹正满脸惊喜地朝着下面的舞台撒着银票,周围还有些人,聚在一起,好不热闹。   左右不是他的钱,他花起来一点也不心疼。   萧澈看着满是天真笑意的人还在鼓掌,而下面的舞台上是个穿着大胆的男妓,正在一面鼓上扭腰转圈,跳某种不知名的舞蹈。   他心中一股无名之火骤然升起,但压抑了许久,他才走过去。   对着齐新竹挂出以往的笑容,说:“该回去吃饭了。”   齐新竹满脸无辜,指了指自己隔间里的饭菜,还挺丰盛的,“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萧澈又深呼吸一口气,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齐新竹点点头道:“知道啊,刚才那个嬷嬷告诉我了。”   萧澈眉心直跳,有些责怪底下人不懂事,也道:“你知道你还进来。”   齐新竹满脸疑惑,“她说了,这是未成婚的男女最逍遥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来?”   萧澈:“……”   齐新竹恍然大悟,笑着说:“你是生气我没有叫你来是不是?那我们以后一起来。”   他从手里的盘子里递给他一块点心,道:“你要尝尝吗,青提子味道的。”   萧澈:“……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齐新竹指了指台上那个带着面纱的西域舞男,嘟囔道:“我想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穿着一身似有非无的布料,上面零散挂着许多闪烁的钻饰和亮片,脸上挂着一块绸子,遮住了下半张脸,但从露出的一双眼睛来看,确实是西域人,浓眉深邃。   他有些吃味地看着齐新竹如此痴迷地看着这个人,不过是一个戏子而已,凭什么抢走他那么多的目光。   他尽量心平气和地劝:“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我们还是回去吧。”   齐新竹皱着眉,非常不赞同地瞧着他,道:“他只是因为家里老父亲得了重病,才不得已来卖艺的,他可不容易了,你不要诬陷他。”   他说得极其认真,萧澈简直拿他没有办法,咬了咬牙,只能气冲冲地推门进去齐新竹定的那个隔间。   想了想,他又气呼呼走出来,让侍卫找来老鸨,道:“让下面那个人上来让我瞧瞧。”   老鸨认出他是当今的镇南王,诚惶诚恐地就要跪下去,但听了他的要求,树皮一样的脸又为难起来了。   “怎么?本王的命令都没有作用了吗?”   老鸨脸色有些难看,他哪知道这人突然要来惹事。   她说:“王爷息怒,我们这小馆从来都是尊重伶人们自己的意见的,他们不同意,我们也无可奈何啊。”   “那你去把他叫上来,我亲自问一问他。”   他就是要让齐新竹看一看,到底谁才是最厉害的,他现在没发现,自己陷入了怎样一种幼稚的心情中。   那男子披着一件粉色的长披肩,迈着细小的步子款款走了进来,给他们行了个礼。   虽是女子的衣裳,被这人却穿出另一种风情来。   “你给我把面帘子摘了看看。”萧澈现在有些焦躁,一杯一杯喝着茶水。   齐新竹十分不赞同地看着他,他始终认为这样是不好的。   那男子倒是颇有些胆识,知道面前人的身份倒也不卑不亢,淡淡行了个礼,然后说:“奴进这一行的时候就曾经发过一个誓言,那就是第一个看到奴面容的一定得是奴的夫君,王爷此言,可是想好了?”   这个王朝民风开化,多有同性两人结成连理,故而男子入妓也是常事。   萧澈脸色一变,看了一眼齐新竹,他正皱着眉看自己,一脸不开心。   萧澈说:“本王无意于此,只是如果你能现在摘下面罩,我赏赐你黄金百两,并且此事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他原以为这样的赏赐已经足够丰厚,换做普通人早就跪下谢恩了。   况且不为钱也为权。   可他还是如顽石一般冥顽不灵,抱着鼓,轻轻摆了摆头,道:“王爷若是无意就不要再寻奴开心了,这誓言,是绝对不能破的,请王爷责罚吧。”   他柔柔跪下来,有点另死不屈的味道。   齐新竹拉了拉他的衣袖,摇摇头,萧澈索性挥手让他下去。   原以为是件十分简单的事,没想到这人软硬不吃。   萧澈略有些尴尬,道“看来是看不了了。”   齐新竹低头朝外面瞧了一眼,那花魁男子似乎是觉得好没意思,连舞也不跳了。   齐新竹叹口气,有些怪罪地看着他,“你不该那么对他的,他会害怕的。”   萧澈:?他没从任何地方看出他有害怕的样子吧。   齐新竹掰着手指说:“你是王爷,他只是个妓子,你那么说话,他当然会害怕,你看,他连舞都不跳了。”   萧澈听着他不断维护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脸越来越黑,他恨不得用自己的嘴马上堵住那张开合的嘴,他决定不忍了,一把把他拉起来扛到肩膀上。   扔下一句话,“我回家跳给你看。” 第87章清冷仙尊的黑化徒14   齐新竹没想到能钓出来这么一条大鱼,不过随口一说,还能得到这么刺激的一个承诺。   他请人去买了衣服,没有萧澈的尺码,他就花重金请绣娘改了又改,还往上面钉上了许多闪亮的珠串。   他是真的做好了看萧澈跳舞的准备,可萧澈看到他订的东西之后,无奈极了。   他想过来抱着他,说他只是开玩笑的。   齐新竹赶快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并不接受,认真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能骗人。”   他手里撑着那一件热辣似火的衣裳,却满脸认真,萧澈正不知道如何解决。   突然,齐修闯了进来,他第一次如此感谢齐修地到来。   看到他们俩人的动作和表情,他一愣,转而是极其的愤怒。   他对着萧澈怒吼:“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能让他穿这种东西?你这个畜生。”   萧澈无言以对。   齐新竹摇摇头,对着他认真说:“弟弟,不是,萧澈哥哥说要穿这个给我看。”   齐修:……他满腹狐疑地又打量了片刻,最后道:“那行。”只是没想到镇南王还有这样的癖好。   萧澈:……他唐唐魔界至尊,现在也好歹是个王爷,总不可能真的穿这种东西,更何况还有外人在场。   不过,到了晚上,齐新竹还是不依不饶地拿出那件衣服,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仿佛如果被拒绝,他就会失望透顶。   萧澈看着他的眼睛,默了默,到:“别闹了,师尊,你想起来了对不对。”   齐新竹被他揽在怀里,根本无法挣扎,他也没想要挣扎,只是他有些疑惑,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萧澈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道:“你最近的小动作改变太大了,我不傻。”   齐新竹的话却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捅入他的心脏,他想推开他,哼笑一声,“那你现在是在干嘛呢?赎罪吗?没用的。”   戚重死死抱住他的身体,他说:“怎么会没用呢?不会的。”   齐新竹说话的声音很平静,他道:“可我现在只是一个凡人,你能封印力量陪我轮回这么一遭,那下一辈子呢?下下辈子呢?”   戚重抱着他,他绝对不能再一次失去他了,“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只要你愿意。”   齐新竹用力推开他,说:“可是我不愿意,我的一切都是你毁掉的,你让我怎么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和你在一起?”   他一边说话,一边提取到戚重对他的信任度已经达到九十五了,就差最后一口气。   戚重恳求至极地看着他,他不知道该如何补偿,也不知道如何挽留。   但他只想要死死的抱住他。   齐新竹对着他的手就咬,他的力气很大,一点没有留情,尖尖的虎牙刺进肉里,渗出血来。   最后,他迫不得已放开了抱着他的手。   齐新竹正要走出门的时候,透过发光的帘子,他回头看,戚重跌跌撞撞站起来他想要拉他。   齐新竹说:“你又要拿什么威胁我把我绑在身边吗?”就像之前一样?   戚重正想要去拉他的手瑟缩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胆怯过,在这个人身上却不知道栽了多少跟斗。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看着他离开,连挽留都做不到,他不敢看他的眼神。   齐新竹回去的时候,齐修看到他的样子,简直高兴坏了,连忙拉着他就要去见父母。   齐新竹乖巧跟着,施施然行了个大礼。   齐父齐母哭得涕泗横流,就差去祷告佛祖了。   齐新竹看着乱作一团的众人,心中有些复杂。   他感激他们的养育之恩,但他不可能一直留在他们身边。   不过,毕竟为人之子,应该尽的孝道他总是可以做到的。   杨夫人这才发现,曾经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孩子,现在早就已经长得比她还要高了。   脸上不再是那副痴傻的样子之后,他显得如此一表人才,不输给任何一家的少年郎。   杨夫人为了告诉所有人自己的儿子好起来的事,连带着带他去了不知道多少个游园诗会,齐新竹也不好拒绝,每次都是极为顺从。   众人的艳羡之请更甚,他们也不知齐家是如何突然走了这么个大运的。   看着杨夫人满面春光的表情,也为他之后的打算心安些许。   不过,这次又不知是参加哪位夫人的宴席,他居然在落座人之中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戚重。   他身着一身黑色锦绣华服,坐在其中,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可是他又不会醉。   杨夫人也看到了,惊讶之余,推了一把自己的大儿子,道:“不管怎样,王爷也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你是该去道个谢的。”   齐新竹都能感受到背后灼热的目光,但他还甚少有这么违背意愿却也无可奈何的时候。   他端着酒杯,走到戚重面前,唤了一句,戚重才迷迷瞪瞪地抬眼看他,他似乎醉了。   齐新竹这才想起来,他现在也不过一个凡人。   “殿下,承蒙照顾,特来感谢,我敬您一杯。”   戚重看了一眼后面一脸慈祥的杨夫人,和齐新竹并不情愿的表情,当时就明了了。   他似乎真的醉了,跌跌撞撞地起身,然后没走两步,突然就要朝地上倒下去,齐新竹接住他,然后跟着他的脚步到了偏殿。   戚重坐在檀木太师椅上,刚才迷蒙的眼神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只是里面仍然如同一汪深潭,让人看得见摸不着。   齐新竹坐在一边,狠狠擦着嘴,刚才一进来这人就跟疯了一样把他往墙上按,然后用嘴唇堵自己的嘴,吻得没有一点章法。   他被牙齿磕得疼了,直接就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所以现在他的脸上还有红肿的手印。   可不知道为何,齐新竹现下却觉得小腹有些发热,整个人像是被浸泡在一股子暖流之中。   他抬眼看他,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戚重过了很久,才说:“雪顶花的汁液。”   齐新竹知道这东西,是凡人修仙最有益的玩意,能最温和无伤的改善人的体质。   原来,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这些天他一直想要寻找回原来的感觉,可自己的身体就如同一个布袋子,没有一点潜力可言,能够吸纳的能量少之又少,能够转化的更加屈指可数。   可原来他不是这样的啊,曾几何时,他一出生几乎就不学自通地能够运转天地间的能量,不但能自由操纵它们也能轻易化为己用。   哪像现在,连简单用个清洁术都是如此困难。   他可以接受平庸,可那样的前提是他未曾见过高峰。   服用了雪顶草之后,他明显感觉到这具身体有了明显的变化,虽然还是平庸,但比起之前已经好太多了。   可这种东西珍稀至极,生长于极高的山顶,现在他的修为也被封印,他是怎么拿到这东西的。   “你亲自去帮我摘的?”齐新竹戒备地看着他,仿佛他只要回答一个是,他就能直接催吐出来。   戚重幽暗的眼睛看着他,眸中划过一抹伤痛,他往后面一躺,恍若懒洋洋道:“不是,我是什么身份,什么样的东西都有人大把大把地给我送过来。”   齐新竹听完这个答案才放下心来,他现在不想和这个人有任何的牵扯,他只想努力点重新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那次之后,齐新竹在府中总会收到无数灵丹妙药,全部都是从镇南王府送过来的。   起初,,他不愿意收,可戚重说得十分残忍,“你要是不用这些,凭你的资质一辈子都不可能筑基。”   这话很残忍,但却很现实,他曾经作为即将达到半神的人,如何不明白自己的情况。   曾经他最看不起这种用丹药堆起来的修炼者,可现在他也成了这样的人,服药如同喝水。   前几天,他和齐修商量了一下,终于还是向齐父齐母坦诚了自己想要走上修仙之路的想法,最开始杨夫人不同意,你他们家的情况,他明明可以做一个富贵闲人,为何要这样为难自己,走上这样的道路?   虽然每年郡都都会出些修仙者,但她也知道,这条路多么艰辛,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   他的大儿子才刚刚恢复正常,她不想就这样失去他。。   齐修虽也不愿意,可他知道如果一个人最想做的事情不能达成的痛苦,但是可以帮母亲把哥哥永远留在身边,可哥哥就会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   更何况,他是如此的坚决,即使他挽留了多次。   于是他找了两个看起来仙风道骨之人演了唱戏,让他们来到齐家说家出异象,恐怕是有大能转世于此,如若走上修仙之路必将一路顺遂,否则,必然一事无成。自此,杨夫人将信将疑地也相信了这件事,放任齐新竹去了。   他最后背着包袱走的时候,杨夫人没有出来送他,但他也恭恭敬敬在堂前磕了三个头,以告父母,以慰天地。   然后背着小包袱慢慢走出去,他没有通知戚重,但他也知道他一定知道。 第88章清冷仙尊的黑化徒15   他知道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以往的无上仙尊,他只是一个最微小脆弱的散修。   甚至,想要做昆仑内门弟子,在他的眼里都如同一道天堑,是他不可达到的地方。   他看着众人兴高采烈的往昆仑的方向去赶的时候,他知道,四年一度的昆仑宗招徒开始了。   这是昆仑每隔四年都会举办的活动,目的就是从四海八荒选拔出那些有天赋的弟子,也给了那些毫无头绪的修仙者一个晋升攀登的阶梯。   齐新竹怎么都没有想过,自己又要重新走一遍这条登云梯,想当年,他才十六岁的时候,早就已经学会了御风决,所以在所有人在努力往上面爬的时候。   他已经可以纤尘不染地御风登上去,受到众人的艳羡,也一下子就受到了内门长老的青眼,之后那些关卡,也不过是轻而易举。   可现在,他是真的要一步一步登上这三千三百三十三届的阶梯。   他当时站在下面朝着上面望的时候,最高的地方甚至直入云霄,以他现在的目力看也看不清。   其实当时他就想直接做一条咸鱼,直接躺倒,什么也不用干。   可现实是残酷的,他登山的过程中,只要他一停下,系统就电他一下,然后质问他到底想不想要完成任务。   齐新竹也只能叹口气,原本自己计划得好好的东西,却偏偏出了这么大一个玩笑,以至于他原本过得好好的,要被这么折磨。   看来,确实是人算不如天算。   但他也只能叹口气继续走,当他走到一半的时候,真的疲倦至极,周围许多人也几乎气喘吁吁了,这就是昆仑设置这个关卡的意义。   要么是有最坚韧不拔的毅力,要么是有至高的天赋,否则,普通人很难通过试炼。而这还仅仅是第一关。   后面每一关的考验都不相同。   可就在他双腿无力地将要倒下的时候,身边突然出现一个衣着不凡的年轻人。   他面容俊郎,眉目间净是飞扬笑意,看着十分年轻,笑起来脸颊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看着十分让人有好感。   齐新竹盯着他伸过来的手,和脸上的小小酒窝。   在心里和系统闲聊,“我的百变男友又换装扮了?”   系统:“额……也可以这么说。”   那俊郎男子开口,笑得和善,道:“我帮你一程吧。”   齐新竹看着他身后飞翔的小龙,正振翅看着他,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戚重从哪里又驯服了一条小绿龙。   只是他今天才发现,龙的眼睛原来这么小,放在它庞大的身体上,如同一颗小绿豆一样,它正滴溜溜地王这边看。   这登云梯本来是不允许用工具的,但本人驯服的灵宠当然不算工具,齐新竹借着他的力量一把子爬上龙的脊背,然后在它的掩蔽下一飞冲天,速度实在太快,外人也根本看不清上面有几个人。   齐新竹剧烈地喘着气,直接瘫坐在地上,他还没这么狼狈过,要是戚重不出现,他估计还真拿这东西没办法。   第二关是考验人的敏锐力,修炼之道最要心思澄明,他们需要在无数种一样的草药中辨认出哪些是有毒的,哪些是无毒的。   这个他倒是还能解决,他现在只不过是体力跟不上而已,这些东西都刻在他的脑海了,和小儿科差不多。   戚重还故意装作不认识,悄悄靠到他的身边询问他。   齐新竹语气清淡:“你不知道?”   “对啊,从那么多一样的东西里辨别出来,不是所有人都会的。你太厉害了。”   不可否认,他居然被他夸的有点高兴,不愧是他老公,早这样多好。   他用一副十分笃定诚恳的表情也帮他完成面前的题目,相互作弊着通过了下一关。   这里就有筛选掉了许多人,齐新竹心中思忖,这监考不够严啊,要是有机会,他该去和路明期提下意见,改进改进。   最后一关倒是个团体协作生存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把一群人投放到魔兽深林,最后能活下来的就是胜利者,不过如果选手真的遇到了危险也可以捏碎手里的分发下去的木牌,昆仑会派长老前去救人。   既然是自由分组,理所当然的,齐新竹和戚重组成了一队。   齐新竹问:“一直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戚重显然早就编好了,眼睛扑闪扑闪,道:“鄙人姓李,名思君。”   齐新竹听到这句话,打了个寒颤,这名字属实有些露骨。   他避开他的眼神,点点头,道:“齐新竹。”   对方诚恳至极,赞美道:”你的名字真好听,怪不得我对你一见如故。”   齐新竹:……看着那张侃侃而谈的脸,他这次是真的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毫无畏惧了。   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然后两个人收拾东西准备进森林,齐新竹看着他递给自己一个锦囊。   “这个可以装进任何东西。”   齐新竹一愣,嘴唇抿了抿,自己已经欠他很多东西了,他没接。   戚重就说:“这东西我有很多,大不了用完之后你再还给我就好,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队友,你的装备好些也是对我的一份保障。”   齐新竹听着有道理,于是接下东西。   系统看他还得装作扭捏的样子,自己都替他觉得累。   他们一路走到丛林深处,他们是下午进来的,晚上也不适合赶路,于是两人寻找了一个有水源的地方打了点水。   准备去寻片平坦的土地过夜,齐新竹看着他熟练至极的样子,自己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于是想为他们生点火,烤些东西来吃。   可是他年少成名,从来就是天之骄子,从来没有做过这等粗活,拿着火石打了半天,他居然连一堆火也生不起来。   他有些挫败地坐在旁边,戚重看到他的样子,连忙过来拿走他手里的东西。   只交给他一包粉末,说:“师……齐道友去帮我们把帐篷周围都撒上这个粉末就好,这东西防蛇虫鼠蚁的。”   刚才他们的相处实在太熟悉了,他差点就说漏嘴了。   齐新竹点点头,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真好,这活轻松。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戚重只扎了一个帐篷,这就意味着他们俩今晚要一起睡。   他状似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一起睡啊,那我现在再扎一个帐篷。”   齐新竹连忙拦住他,自己本来就是蹭的人家的东西当然不好挑剔,只能说不介意,没关系。   于是,过了多天之后,戚重终于又在一个深夜抱到了熟悉的人,他瞧着怀中睡得正熟的人。   眼神贪婪而神情,他想,你不是说我不能陪你轮回吗?   我会证明,无论你去到哪里,我都能一直陪你。   齐新竹也没睡着,他有些幽怨,明明爱人在侧,却不能一起野战,实在辜负这个场景。   于是,两个人同床异梦地入睡又醒来,俩人脸上就又带上了面具。   戚重听到动静,从外面探出头来看着还在迷蒙之中的齐新竹,笑的很甜,道:“快收拾一下,吃早餐了。”   外面传来饭菜的香味,别人过关都是生死一线,唯有他们俩仿佛是来野炊似的。   但齐新竹也装作不知道,毕竟他们俩应该不会占到别人的名额。   依照他的估算,出不过三天,他们应该就要遇上点事,所以他必须要在这三天之内,勾引他上一回床,不然他着实死不瞑目。   况且,这次他这幅皮相真的好看,长到他心坎里去了,谁不喜欢笑起来有酒窝的小弟弟呢?   他露出一副十分忧愁的样子,慢慢喝着戚重煮的野菜汤。   戚重在他身边坐下,状似无意道:“在想什么呢?”   齐新竹恍然大悟,然后眼神突然清明地摇摇头,道:“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不说也罢。”   戚重沉默一下,然后真诚地看他道:“说出来会好些,不过,等你想说就说。”   这话可真是说的进退有度,看样子既给他留了后路,也给下次埋了个种子。   齐新竹听了没说什么,抿着嘴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不过,他们毕竟还是有任务在身的,即使暂时没有人寻来,他们现在作为一个普通参赛者,他们需要尽可能的找到名单上的那些珍惜宝物,才能增加他们获胜的几率。   其他普通些的东西也就算了,只要是关于草药的,他都能全部找到。   但真正为难的是那上面的那颗秃鹫蛋,他们需要跑到人家窝里去,偷一颗蛋出来。   可这种生物生性凶残得很,偶尔呈小群活动,像他这样手无缚鸡之力还跑不快的,一旦被发现,就是人家的盘中餐。   但为了作死,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个任务,戚重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于是两人就这么走上了寻找秃鹫鸟巢的路。   这种生物主要栖息于低山丘陵和高山荒原与森林中的荒岩草地、山谷溪流和林缘地带,他们需要根据这个习性寻找就容易许多。   况且,他还有系统这个隐藏bug,有时候还是有点用的。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今天人着实有点不舒服,所以更新晚了。 第89章清冷仙尊的黑化徒16   面对这种猛禽,他们俩当然不可能正面对抗,最好的就是趁着它不在的时候智取。   他们很快找到了一出秃鹫鸟巢,但并没有急于求成,而是先找了个地方躲着观察。   两个人挨得极近,他都能感受到戚重把自己揽在了怀里。   他回头去看时,戚重顶着那张脸却理直气壮地说:“这样更隐蔽。”   齐新竹便也不知道反驳什么,只能装作身体僵硬地和他靠在一起。   没想到很快就又来了一波人,几个人装备齐全,腰包里有不少好东西,看样子是一个小队,一共四个人。   两男两女,看样子,他们的目标是同样的,不过看起来这几个少年人身世不错,身上的穿戴都是上好的东西。   几个人看到那个鸟巢,惊呼了一阵,然后准备想办法把它弄下来。   有个男孩搭弓就瞄准了那个巨大的鸟巢,准备引燃它,可他力气不够,箭还没射出去,那秃鹫就已经发现了他们。   它一个猛子扎下来,朝着他们飞驰而去,几个人都惊呆了,然后手忙脚乱地往四周乱跑。   可秃鹫毕竟有翅膀,任凭他们跑得再快也即将要被追上,可一旦被追上,非死即残。   于是几个人拿出自己所有保命的东西出来对付那只猛禽,那秃鹫被上好的药粉一撒,也似乎被刺痛了眼睛,惊叫了一声。   齐新竹等到他们跑远,突然走出来,道:“要不然我们现在去取。”   戚重点点头,“你去拿,我在这里看着。”   齐新竹点点头,朝着陡峭的悬崖飞奔而去,然后用爪勾搭上悬崖上的一块岩石,努力地向上攀爬。   以前这种高度,他就算盲跳下来也是轻松至极,可现在他还得一步一步攀爬。   不过,他们还算幸运,一来就有人帮忙引走了秃鹫,给他们留出了时间。   终于,在他满脸都是汗水的时候,他爬上了那颗挂着秃鹫鸟巢的树,里面整整齐齐躺着三颗蛋,他小心翼翼地拿了一颗,放进自己随身带的小背包里。   喃喃自语:“对不住,对不住了啊。”   把东西包好之后,他开始慢慢往下面爬,悬崖陡峭得很,他只能沿着刚才上来的绳索慢慢下去,腿被刮出来好几条印子。   最后,他在终于要掉下来的时候,齐新竹不小心踏空一脚,戚重却刚好稳稳地接住他。   他眯着眼睛把那颗蛋举到他眼前,道:“太好了,我们可以离开了。”   戚重犹豫了一下,缓缓把他放下来,他一眼看见在远方的空中盘旋悲鸣的秃鹫。   它似乎早就发现了他们,却被什么挡住根本不敢靠近。   戚重瞥了他一眼,回头催促,笑起来之后嘴角的酒窝很明显,“快走吧,不然该来不及了。”   齐新竹收回目光,也没说什么,答了一声好。   等他们结束这一切,已经又到了傍晚,他们只能再赶快寻地方过夜。   但现在附近的平坦场所都被抢占了,他们也无法随意进入别人的领地。   于是两人只能漫无目的地沿着河边慢慢走,夜晚的月亮圆的很,懒洋洋地撒在树上,让整个森林泛起一层白色的光。   还好身边有戚重,齐新竹明显感觉到附近有威胁性的动物都不敢靠近他们,给他们留出一方寂静的天地。   这时候,戚重突然状似无意间地问:“你要不要和我讲讲你以前的事?”   他们刚好走到一处高坡上,看起来安全得很,于是他们也不急着搭帐篷,而是坐下来,开始聊起天来。   戚重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给他弄来了一小瓶酒递给他,他愣了一下,然后接过来,看着遥远的星子,潦草地把自己添油加醋过的悲惨人生说了一遍。   戚重沉默地听着,偶尔还会附和着骂自己不是个东西。   齐新竹却打断他,淡淡道:“不,他也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而已,是我考虑不周,我该选个更稳妥的方式。”   突然,随着他说得越来越多,戚重突然惊呼,用一副很讶异的样子道:“你不会就是原来的无上仙尊?”   齐新竹看着他的演技,虽然动作到位了,但是相比他,情绪还是差点火候,显得有些尴尬。   他脸上划过一丝好笑,然后也跟着应和,沉默一下之后点点头,一副十足的忧郁气息。   戚重道:“你知道吗?我以前的偶像就是你,你别伤心,你永远是我心中最好的人。”   他实在不会安慰人,说着自己都觉得十分苍白无力。   齐新竹又朝口中灌进去一大口酒,却并不看他,朝着月色,侧面显得容色淡漠而伤感。   戚重以为他不相信,于是主动牵上他的手,道:“你信我,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你以前那么厉害,现在也可以。”   他扯动嘴角,看着面前表情诚恳的少年人,问:“真的可以吗?可是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我。”他思考了很久,像是不忍说出那个词。   最后,仿佛被什么东西击垮,然后不堪重负地吐出来,“很平庸。”   戚重摇摇头,说实话,他刚刚心中有过一丝害怕,他害怕齐新竹露出这样的表情。   只要他愿意,自己能百世千转的陪着他,不论他身处何地,可他就是害怕他自己会放弃。   他懂得这不是脆弱,但从巅峰跌落的感觉不是所有人能够承受的,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厉害很厉害了。   然而齐新竹还在继续说着,慢慢叙述,“以前对人人多少有些傲气,不知道原来普通人的生活如此难熬,也许也是报应吧。”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戚重再也听不下去,在他话还没说完之际,直接用嘴身体力行地封住了他的嘴唇。   齐新竹的后脑被他按住,被动地承受着这个急迫又毫无准备的吻。   他这具身体没什么灵力,所以很容易醉,戚重刚刚给他的又是极烈的桃花酿,现在他双眼迷蒙,似乎是醉的不轻。   至于戚重为什么会这么想,因为,他的双手甚至攀上了他的背脊。   他的动作开始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确定他真的醉了之后,戚重的吻一路向下,最后轻轻碰了碰他的眼睛,和那颗将滴未滴的泪珠,同时,他也隔空召唤出来一个大帐篷。   两个人拥抱着滚到了大床上,合着外面的虫鸣鸟叫,两个人都不说话,心中却都有无限复杂情绪。   所以,他们在对方的身体上肆意表达。   戚重只觉得,酒似乎是个好东西,今天的齐新竹格外热情,像是被憋坏了似的。   可等到第二天,第一缕阳光撒到帐篷上的时候。   戚重后知后觉地睁开眼睛,身边却已经没了温热的身体,他随意裹了一件外衣,然后探出头看。   齐新竹正蹲在一锅粥前认真地翻搅。   看见他醒来,笑了一下,然后唤他出去吃饭。   戚重起身的时候还打量了一下帐篷的周围,昨天风卷残云之后,他随意用法力清理了一下残局,不过还是有些痕迹。   更何况,人身体上的痕迹他并没有干涉。   吃东西的时候,戚重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问:“你还记得昨天的事吗?”   齐新竹沉默了一下,然后笑着给他递过来一张叶子包着一颗红彤彤的果子,摇头,道:“不记得了。”   戚重盯着他的眼睛,里面明显闪躲了一下。   他垂下眼,心下明了。   他知道,他只是不愿意接受。   可以他现在的身份,能陪在他身边已经很好了,如果戳破这层纸,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许只能更糟糕。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站起来,露出精壮的腰身,然后对他说:“走吧,我们该赶路了。”   齐新竹指了指那个帐篷,“先把它收起来吧。”   戚重点点头,两人一路同行,淌过一条一条的河流和不少的灌丛。   他们还是像正常一样相处,戚重这次的的人物设定应该算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所以比之前任何一个身份,话都要多很多,不管是遇到一种花,一种草,都会十分兴奋地和他分享。   看起来就真的是个孩子。   路过一片十分火红的枫林,戚重突然停下,道:“我给你看个魔术。”   齐新竹站定,看着他手背朝上,朝上面撒了点荧光蓝色的粉末,然后轻轻一吹,粉末散发到空气中。   周围突然飞来许多荧光色的小鸟,那小东西和普通的鸟雀差不多大,背上的羽毛确真的泛着光,通体呈蓝,在火红宽大的树叶中飞舞。   齐新竹有些讶异的看着这里,他一声沉迷于修道,即使他有无上仙尊千万年的记忆,他也确实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戚重也不解释,只把手背上一只胆大的小鸟送到他面前,眼睛中全是期待和欢喜。   齐新竹看了两眼,然后举手把那只小东西接过来。   递交的时候,他的手背轻擦过戚重的手,他抬眼看了戚重一眼。   弯着眼睛笑了下,然后道:“谢谢。”   戚重看着他的笑,突然发现好久没有看见过他笑了。   他默默看着齐新竹的背影,刚才妙语连珠的嘴突然沉默了。   他不想破坏这一刻的安宁美好。   作者有话说:   明天应该能把时间稳定;不好意思啦。   不过,还是不要轻易偷人家的蛋,小说情节,不要效仿。:) 第90章清冷仙尊的黑化徒17   很快到了任务结束的日子,他们要在秘境森林中找到最后的结束点。   当然,通过比较找到终点的速度快慢,他们也是会计入评分的。   他们不可能在这种情况用外挂,但俩人谁也不说急,就那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日夜兼程地走了一天一夜之后,他们终于隐约找到了方向。   他正准备赶过去,他们这些天的努力就都有了结果。   可就在刚走上那条路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眉目邪肆,和戚重有几分相似。   烛龙看着面前一高一低的两个人,自己的儿子用完全庇护的姿态保护着那个低一些的男人。   他脸上全是不满,眉间满是黑色怒气,道:“你为了这个人浪费这么多时间还不够,现在还要跟着他鬼混到什么时候?”   戚重在刚看到他出现的时候,眼中泛起一丝恐惧,他一出现无异于自己的所有伪装都功亏一篑。   可还没等他密音传话过去,烛龙就已经开口。   他看了一眼齐新竹,但他一直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但似乎并没太大触动。   烛龙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他居然不知道这模子之下是你吗?我亲爱的儿子。”   他随手一挥,戚重身上白色的衣服顿时被黑色藤蔓侵蚀干净,露出里面黑色的劲装。   那袖口腰间,还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红色宝石。   齐新竹看他一眼,只一眼,就不再看他,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戚重顿时慌了,道:“师尊,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想多陪你一会。”   烛龙皱着眉看着这个完全没有尊严的人,他甚至不想承认他是自己的儿子。   他道:“你现在杀了他,跟我回去,我就留他一具全尸。”   戚重挡在他面前,道:“父亲,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烛龙道:“我要是不管,你就什么都不管了吗?就一直陪着这个我一根指头都可以碾死的凡人?”   齐新竹听着过耳就忘的羞辱,心里吐槽,爷只是暂时虎落平阳罢了。   烛龙似乎把他们的空间撕裂开了,现在他们三站在一个独有的结界中,大乘以下的修者都无法觉察他们存在的气息。   烛龙看完全无法和戚重沟通,眼神就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动了一下手指,黑色的藤蔓就朝着他蔓延过来,但那不只是存在于空中,甚至天上,甚至地下和背后都有。   他整个人都将要被黑色的藤蔓包裹起来,齐新竹费力地想要躲避,把之前炼制的防身药粉撒出去。   可大乘修为的大能哪会畏惧这些东西,他毫不在意地一巴掌把他拍倒在地上。   当长着刺的藤蔓即将要裹住他的身体时,一团火焰却直接将漫天飞长的黑色藤蔓烧毁。   戚重看着眼前的父亲,这个他最亲近也最陌生的人。   他眼中含着威胁和哀求,沉声道:“父亲,别动他。”   他当然打得过烛龙,但他真的不想在这两个人之中做什么取舍。   即使他再不济,他也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齐新竹感受到那团黑色火焰在自己眼前焚烧,散发着阴暗又灼热的光。   齐新竹对戚重说:“回去吧,上一世的恩怨早就断了,你不该跟着我的。”   他定定看着他,容色无双的脸上又吐出几个字,道:“你这样只会给我带来麻烦。”   戚重似乎被伤到了,他瞧着齐新竹的脸,道:“你知道,我现在做的一切本来就不是为了愧疚,难道这么长的日子里,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吗?我的师尊,你告诉我。”   齐新竹很想告诉他,我可太爱你了,我的宝。   可是,他离凑齐一百万积分可能就差这个世界了,等这个世界完成,他可以购买下这一整条世界线的所有权。   通俗来说,那时候,他就是这条世界线衍生出来的所有世界的主导者。   他不用再受制于任何力量,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可以不用完成这劳什子的任务,可以一睁开眼睛就和爱的人拥吻,当然,只要对方不打他的话。   但他现在他只能强迫自己继续跟着剧情走。   戚重盯着他,眼中泛起明显的怒气,道:“你告诉我啊!”   齐新竹摇摇头,言不由衷劝慰他,“爱和不爱本来就不是最重要的,你我都有我们需要承担的责任。”   戚重并不能接受他这个理论,“我从来就没有在乎过那些东西,我只要你一个答案。”   “那你就当我从没爱过你,一切不都是你逼迫的吗?”   齐新竹直直的瞧着他,无坚不摧的人也露出受伤的表情,他心中也如钝钝的刀子一遍一遍割一样。   麻蛋,这一刻,他被这规则束缚的痛苦似乎达到了巅峰,他感受到自己的灵魂不再平静。   戚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可这个结果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烛龙受不了这两人继续眉来眼去,一招就像直接杀了齐新竹,然后又被自己的儿子轻巧地挡了回去。   “他都已经这么说了,你还要护着他?”   戚重沉声道:“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而已,以后我不见他,我跟你走,你也放过他。”   他知道在这种小空间里一旦真的触怒烛龙,他们打起来,受伤的只能是齐新竹。   他这幅身体,受不得一点点风雨。   烛龙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在确定他说话的真伪。   “好,只要你跟我回去。”   两人走得很快,最后戚重回头看了他一眼,但他却没抬头。   等他们走后,齐新竹查看了一下信任度,最后只差百分之一。   所有人都在朝着目标朝前面狂奔,只有他呆呆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系统却嘀嘀作响了,道:“快去救你老公。”   齐新竹通过系统看到他们离开的影像,也就是魔宫之内。   父子两刚走到一处僻静无人之处,齐新竹认出来那旁边的树还是以前他见过的那种会结说话的果子的树。   戚重不知在想什么,神色落寞,脸上一派灰败之气,他却没发现自己的背后一根细小的黑色藤蔓却已经慢慢游弋了许久。   烛龙毕竟是魔物,对他而言,如果自己能得到毁天灭地的力量,那么即使是自己的儿子,那也不是不能舍弃。   那是他用最精纯的魔力凝练出来的魔藤,只要从戚重的脊骨戳进去,就可以获得他的全部修为。   只是会有点痛而已。   这样,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儿子,但他可以达到他那从来没有达到的地方,甚至成为魔神,带领他们的族人走向更高的地方,而不是由着这个小子浪费生命。   齐新竹惊讶至极,但还没来得及想好如何处理。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抽离出去。   他熟悉这种感觉,是系统的手笔,它不至于害他,便任凭它的动作。   可没想到,他刚刚恢复五感的时候,一股剧烈的疼痛就铺天盖地地传来。   艹   甚至比上次戚重用他的心火灼烧还要疼。   他背对着戚重,手里颤颤巍巍地握住那根长满了血色荆棘的藤蔓,嘴里流出暗色的鲜血。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丹田几乎被那根东西捣碎了。   戚重反应过来,一掌把烛龙打退,他惊慌失措地接住齐新竹单薄的身体,根本来不及想他是如何出现在这,帮他挡住这致命一击的。   烛龙气急败坏,他就知道这人一定是个隐患,他本来就不打算放过他,只是准备留到后面下手,可没想到,这么一个区区凡人,也能坏了他的好事。   现在戚重有了防备,他更加难以得逞了。   戚重感觉到满手的湿润,红色的液体从他的身体中涌出来。   他看到残留在伤口上的魔气,他比谁都清楚无药可救,可他不能接受,他不断往他体内输送精纯的灵力。   甚至是自己的真气,他不惜一切,他想要留下他,即使齐新竹刚才说从来没爱过他。   可是他不信。   齐新竹一张口,里面又是一大波红色鲜血涌出来,他苦笑着看戚重,脑海中一百的信任度已经点满,他随时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好疼啊。”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戚重的眼中流出一滴滴的泪水,砸在他的身上。   他几乎已经疯魔了,他道:“你别说话,你别睡觉,我会救你的,我可以救你的。”   齐新竹苦笑,这怎么可能,不管是灵体还是肉身都已经毁坏得如此严重。   “你听我最后说句话吧。”他费劲极了。   戚重沉默地看他,额头上火红的莲花印记疯狂闪烁。   齐新竹笑着道:“别伤心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每一个世界都会遇见。”   说完,他就明显感受到自己除了身体上的疼痛之外,自己的脑袋也被电流重重刺激了一下,整个脑海陷入片刻混沌。   这是对他违反联邦任务的惩罚,以往的齐新竹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的惩罚。   因为他从来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可是看着这样伤心的戚重,他真的好心疼,他想用点什么安慰他。   他倒抽了一口气,看到戚重脸上闪过一瞬间的不解,但更多的是痛苦和绝望。   齐新竹已经感受到自己即将要抽离的灵魂,他没有时间了。   他努力抬起沾满血迹的手,想要摸一下对方的脸。   戚重赶快抓住他的手,把它放到自己脖颈上,放到自己搏动的经脉上,他在努力地给他温度。   齐新竹咧开嘴笑,就是白色的牙齿完全被染红,显得很滑稽。   他气息轻轻的,贴近他的耳边,“你知不知道,你做魔尊的样子帅呆了,不过,小少爷也很可爱。” 第91章三金影帝的小明星1   齐新竹在时空漩涡中时都隐约觉得脑中残留的疼痛仍然。   可明明在世界转换过程中人的五感会被趋近百分百的削弱。   可见刚才的疼痛到底是有多么厉害。   齐新竹:“我以为你不会电我。”   系统:“你想太多了。”   齐新竹:“啧,终究是没爱了呗。”   系统:“不电你没法和上面交代。”   齐新竹:“哦~”   转瞬间,他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身穿一身精致西装,拿着一杯琥铂色的香槟站在一个觥筹交错的酒会中。   他瞥了一眼剧情介绍,这一次他能拿到几乎全部的世界线资料。   他在这个世界的人物是个小明星,不过是除了一张脸毫无是处的那种,所以即使在舞台上稍微露过几次面也没什么水花,有的也只是纯正的颜粉。   现在的经纪人让他来这个酒会不过是凑个数,加之,他长得确实不错,就算真的有哪个大佬看上了他,把他顺水推舟送出去其实也不无不可。   总之是存了点这种心思,所以对他的何去何从也并没有太过上心,把他带过来之后就再也没管过他了。   但刚才有知名导演叫他,他根本没管齐新竹就离开了,只剩他一个人在此尴尬无措。   可现在他可不是原主,没人管他,他乐得清净。   他几乎倾家荡产买下了这个世界线,在这个世界中,他不会再受到任何人的束缚。   他路过镜子的时候停顿了几秒,这脸长得确实不错,右耳打着一颗黑色耳钉,银白色的头发烫染过不知多少次,但仍然显得茂密,于是应着精致的五官,平添两分精致的痞气。   其实之前就有几个人一直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瞧,可刚才的他只有一副姣好的皮相,不知为何,发了一会呆之后,他眼中却像突然来了灵气一般。   齐新竹无所事事地满场搜寻吃喝,不过,让他没想到这宴会看起来规格还挺高,宴会上的就用的居然还是波尔科夫桃红香槟,这种酒是由两种葡萄用放血法混酿而成,风味极佳。   不过每一桌只放了一瓶,看着像是为了招待哪位大人物准备的。   齐新竹找了一个角落的沙发,拿了一瓶酒,把它起开之后自顾自就喝起来,顺手打开开心消消乐慢慢滑动手指。   即使是慢慢品味,一杯接着一杯,半瓶酒很快也就下了肚子。   在场所有人无不打扮得光鲜亮丽,和挤破头的和在其他场合见不到的大人物攀谈,倒是让他得了个清净的空子。   不过很快,他的经纪人找来了,看着他无所谓地躺在沙发上,居然还在一杯一杯的品酒。   有些气愤:“你坐在这干什么?你以为你是少爷吗?好不容易给你弄到了入场券,你还不知道把握,难怪这么多年还混成这个样子,除了我,也不知道有谁愿意收留你。”   齐新竹喝完脸上带了点绯红,他抬头瞧。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经纪人会是个职业女性,没想到一个油腔滑调的男人。   特别是刚才那番话说得极为难听,他伸出右手一根手指,郑重其事地对着陈强说:“既然这样,那我们解约吧。”   陈强一下子傻眼了,这人是喝醉了还是喝蒙了,以他软哒哒的性格居然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但听完之后他也不信,“你知道你的违约金是多少钱吗?如果你现在解约,那你要赔我整整八十几万。”   他原以为这个数字能把他吓跑,毕竟齐新竹这幅皮相确实是好看的,留他在身边他给他的钱也是少之又少。   不过也是他手里面一只小羊崽子罢了,任凭他尽情的薅羊毛,他们也不敢有任何反抗的。   齐新竹听完却没有太大的表情,只淡淡回答了一声,“哦。”   陈强傻眼地看着他,要是他没记错,这个人家里不过是极其普通的,怎么这个语气说的和财阀公子哥一样轻巧。   可他不知道,在齐新竹眼里,钱永远是最容易获得的东西,而自由最贵。   可,现在的他,拥有自由,又怎么会花时间和这种人纠缠。   他正准备离开,突然发现宴会厅门被人拉开,在许多人的拥护中。   一个处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这个人长得着实英俊,眉目如画一般,壮硕精悍的身材被包裹在西装底下,却还是能显得比例逆天。   齐新竹的目光刚扫过去,只一眼,他就不能在随意移动了。   谁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谁的面子,著名三金影帝陆承珉居然会出现在这,众人的眼光均被他吸引过去。   陈强这时候也懒得管他,他也想去看看能不能和陆承珉攀上关系,反正努力一把,百利无一害嘛。   于是他狠狠瞪了齐新竹一眼,正准备走过去。   齐新竹却突然拉住他的手,眼神直勾勾瞧着门口那个宽肩窄腰的男人。   问:“他是谁?”   陈强一看他这一幅的样子,就知道他的想法了。他不屑地撇嘴,这人还真是不自量力,“这可是大名鼎鼎的陆承珉,人家不仅出色,家庭背景也是极其有分量的,可不是你这种人能轻易攀上的。”   说完,他又不屑地看了齐新竹一眼,想要把刚才丢的面子找回来。   “哦。”   可这次,齐新竹却没顾得上理他,他端着两杯酒,直直地朝着那人走过去,像是被妖怪勾走了魂一样。   陈强本来想叫住他,他可不想这家伙笨手笨脚地给他惹出些什么乱子。   可齐新竹手脚极快,眨眼间就站到了陆承珉面前,目标倒是明确得很。   陆承珉看着眼前一头银灰色头发的小少年,停下和别人攀谈的话。   面带疑惑地瞧着他,眼中泛着不解的光。   齐新竹深深看着这个人,和他无数次遇见,却无数次离别,这一次他终于可以自由地站在他的面前,可是他又不认识他了。   他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干涩,他道:“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众人也或疑虑或不屑地看着他,在这种名利场里,他们见过太多这种人。   以为有张长得不错的脸就能一飞冲天,可更多的,是被玩弄得遍体鳞伤,于是他们脸上带上了高傲的笑。   他们都以为陆承珉肯定会拒绝他,但没想到他犹豫几秒后居然轻轻点了下头,接过来他手里的香槟酒。   齐新竹把他带到院子中央的花坛里,里面有个造型别致的喷泉,做的是维纳斯女神的样子。   齐新竹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道:“你看过希腊神话吗?”   陆承珉眼中带着微微笑意,不无肯定地点点头。   齐新竹瞧着他的眼,明明毫无波澜,嘴角却始终挂着三分笑意,他好像对所有人都这样。   齐新竹问:“那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陆承珉顿了顿,挑眉反问:“你对我一见钟情?“他看着这个看起来似乎还未成年的小朋友,眼神倒是很执着。   若是旁人说出这话,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这人肯定自恋至极,但从陆承珉口中说出来,一切仿佛都那么正常。   齐新竹点点头,道:“曾经我许诺过,如果我再次遇见我爱的人,我一定会马上拥吻他,不管在什么地方,可现在我居然害怕了。”   陆承珉看着这个眼神执拗的孩子,他知道可能又是一个暂时陷入迷恋的小朋友。   他温声道:“你该好好想想,爱情可不是那么草率的。”   齐新竹摇头,并不在意他说的话,道:“我只是害怕,你会一巴掌打到我脸上。”   他低头抿了一口酒,眼神却在他的脸上从未离开,他看起来真像一个执着的小可怜,不过,长得确实是挺不错的。   即使是在娱乐圈见过那么多各形各色的美人,陆承珉也不得不承认。   陆承珉淡漠的心中泛起少许荒诞的笑意,他瞧着眼前的人,黑色的眼珠明亮,嘴唇倒是挺红。   他轻轻牵动嘴角笑了笑,仍然是那种三分官方的假笑。   可那又怎样,相比齐新竹的疯狂和执着,他显得体面又矜持,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长辈在看着自己闹脾气的小辈。   可明明他们也只相差八岁而已。   齐新竹还瞧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在最后他即将抬腿走的时候。   他道:“我之前觉得这里的酒不错,但我现在觉得也配不上你,下次我想有机会请你喝Krug1928。”   陆承珉露出一个无奈的神色,带着少许笑意地摇摇头,离开。   扔下一句话,清清淡淡砸到齐新竹心里,他说:“情话不错,可以换个人试试。”   齐新竹站在原地,看看他回到喧嚣的宴会之中,又被一大群人团团围住。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陆承珉在十几个人影错落之中,看了他一眼。   齐新竹心脏一跳。   糟糕,他觉得他即将陷入爱河,不,他的爱本就从未过期。   他回去收拾了一下,才发现原来他混的是真的不怎么样,住的也是那种最差劲的集体宿舍,他瞧了一眼,连窗户都没有的房间,他属实不想待下去。   他家里条件其实不算差,至于为什么会待在这里也不过是因为受陈强天天的洗脑罢了,可他不是傻子。   他赶快收拾东西走了出去,他平时独来独往,和大家的关系也算不上好,于是,倒是十分顺利地搬了出去。   陈强没想到这小崽子居然说干就干了,有些难堪地道:“你要是走了就别回来。”   齐新竹听见他的话,步伐顿了一下,陈强看着他回头,然后笑着给他用两个手指比了个心,道:“好。”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个故事了。 第92章三金影帝的小明星2   他的积分也可以兑换成钱,即使买下来一整条世界线之后,钱对他来说,也不算个问题。   他在当地的城市找了个五星酒店,办了一个月的预定,时间应该足够他找房子。   洗完澡他躺下床上,他刚他把自己的置办的财产稍微打理了一下,然后又在百度百科上找到了陆承珉的介绍。   那宋体介绍密密麻麻,从他三岁开始,直到现在三十二岁。   从照片上来看,时间并没有给他任何摧残,而是给了他一种更加儒雅温柔的沉淀。   齐新竹瞧着他一张张直拍图,抱着iPad在床上直打滚。   然后,在完全睡不着的情况下,齐新竹在半夜睁着一双囧囧有神的眼睛,打开某问坛。   然后写下几句话。   【我老公太帅了怎么办?】   【深夜睡不着,放我老公几张美照。】   【图片】   【图片】   【图片】   ……   ——   翌日早晨,齐新竹难得起了个大早。   他联系了造星工厂的经理人,并和他很快阐明了来意。   韩颖看着眼前这个十分真诚的少年人,出乎意料的,她居然真的有一丝被打动。   因为齐新竹说:“一年一签,公司在正常给出资源的前提下我都会非常配合,而且一年之内,我本人所产生的收益我只要一成。”   韩颖轻轻合上面前的文件夹,脸上挂着状似和煦的笑。   “那我能问你一下,你为什么要加入我们公司呢?”   齐新竹眨了一下眼睛,他今天没化妆,只穿了件白t,露出虎牙来,显得年纪更小了。   他总不可能说是为了泡你们老板吧,他昨天查过了,毕竟陆承珉现在是造星工厂的第二大持股人。   他对着韩颖甜甜笑了笑,然后道:“毕竟我现在还年轻,我更在乎的是以后广阔的平台和公司的前景,不是吗?”   韩颖点点头,大家都是为利来为利往,谁不想有个能力强又懂事的合作人呢?   齐新竹之所以选择韩颖,也是昨天就查过资料的,韩颖不算造星工厂的金牌经纪人,但也算资历较老了,所以她急切有个人把她的声望带到高峰,这样的人会愿意做出一些看起来冒险的尝试。   但眼光也不至于太高,否则,她看不上现在的齐新竹。   齐新竹看到她勾起的嘴角,又被强压下去,然后她站起来道:“谢谢,我了解你的想法了,我可能还要回去综合考虑一下,明天晚上之前会给你答复。”   齐新竹笑着站起来,轻轻和她握了握手,然后绅士地把人送出门。   但他把韩颖送出去之后,他并没有离开,反而十分镇定地继续坐会自己的座位上。   过了一会,许是觉得无聊,他手指交叉,掏出一个帽子把脸挡住,开始闭目养神。   几乎是浅浅睡了一觉,他睁开眼睛,不久之后,居然真的发现一个高个子的身影进他们这家咖啡店买了一杯咖啡。   来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卫衣,戴着一个黑色帽子和口罩,看不清相貌,却从姿态就能看出他的气质优雅。   齐新竹眼神直愣愣地看着他在前面吧台点了一杯美式。   他很想上去搭话,可是他知道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他眼神贪婪地看着那个人,他很快拿到了自己的东西,转身的时候,两人的眼神短暂地对视了一下。   齐新竹站起来,跟着那人走出去。   他回酒店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晚上,他果然受到了韩颖的电话还有传来的合同。   他略微看了一下条款就在上面利落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又把电视暂停键打开,上面的画面继续播放,他这两天也无法联系陆承珉,只能从网上找来这些他曾经演过的作品,一部一部看,也能学习一下正统的表演。   陆承珉是年少成名,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母亲的关系演了一个主角的幼Hela年时期,然后因为其可爱的外表火了一把。   后来,长大的他,也没有辜负任何人的期望,甚至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优秀,以高分考入京城电影学院之后,进入演艺圈五年时间内,各种大奖都拿了个手软。   他现在看的就是名誉最高的那部《没有影子的人》。   这是部悬疑片,除了演员之外,不管是剧情还是导演节奏都拿捏得非常好,更不要说陆承珉在里面的增光部分了。   陆承珉的角色在里面演的是个高智商犯罪天才,明明温文儒雅的皮相下确是一颗残忍无波的心。   齐新竹看着他戴着白色手套拿着手术刀镇定自若地缝合尸体的时候,在感到入骨的森冷的同时,确实也有被他帅到。   等他啃完所有的陆承珉这些年所有的作品,又已经到了深夜,可他半分困意都没有。   他不想一个人睡觉。   他拿起手机,上次发在论坛上的帖子却多了许多的回复。   可能是因为挂图的陆承珉的缘故,他的帖子突然爆火,网站似乎也分了不少流量给他。   于是,骂他的人数不胜数,不过大多是嘲讽。   【大半夜的是做梦了吗?】   【我不是很喜欢别人不经过我同意,就放我老公的照片。】   【陆承珉这么多年连女朋友都没有过,你跟我说这是你老公,清醒一点吧楼主。】   【看来是癔症了,我们别理他。】   【一看这就是来骗流量的,姐妹们散了吧,别让这种骗子得逞了。】   齐新竹看着一水的不相信,心中居然升起一丝愤懑,他怎么就不可能追到陆承珉了,他还要睡他呢。   他一句句地回复了所有人,然后在那条帖子下面又加了一句话。   【一年之内,肯定追上他,有图为证。】   他刚发上去,就又是一顿嘲讽和不相信。   齐新竹越看越离谱的评论,索性不再看了,直接关机去给自己拿了一颗褪黑素。   他现在必须睡觉,这样才能保证有个好的形象见人。   明天是他去造星工厂入职的日子,韩颖说会帮他拍演员照之类的卡牌,他也不想以后要用的照片上挂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另外一边,陆承珉正要睡觉,突然看到一张被顶到hot的帖子。   上面的硕大的标题让他不由自主地点了进去。   看到像小朋友一样幼稚孩子气的话之后,他本来想退出,却发现这个楼主居然在每条评论下都认真回复了。   并且坚强不屈的说一定要在一年之内追到他。   他心情倒有些微妙,突然想到那次在宴会遇到的那个银灰色头发的小孩,但很快就否定了,世界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但鬼使神差的,他居然动手在上面敲了几个字,道:“你加油。”   然后他关掉手机,手边却跳上来一只黑白色花色的长毛猫。   陆承珉伸手摸了一把球球,然后把它赶下去。   “快去睡你的豪华大猫窝,别来和我抢被子。”   ——   第二天,韩颖在考察完他的演技之后,两眼放光。   “你的资料不是学表演出身的,平时有练过?”   齐新竹想了想,他以前的工作性质好像也差不多,于是答是。   韩颖一拍即合,道:“那我倒是不用给你安排课程了,你可以直接接工作上手了。”   她拿了几个本子和广告给他,让他挑选。   “这些都是比较基础简单的片子,你先练练手。”   齐新竹看完却摇了摇头,道:“韩姐,我想去试试张导最近的《谋策天下》。”   韩颖惊讶地愣了一两秒,拧起秀丽的眉毛,道:“你知道那个片子有多少人去试镜吗?据我的了解,少说也上万人。”   齐新竹眼里蓄着一点好奇的笑意,道:“姐,反正你也觉得我的演技不错,你就让我试试呗,我对张导慕名很久了……还有陆影帝。”   韩颖没注意纠结他说的话,问他:“你知道这部剧是正剧题材吗?要求很严格的,况且太子的人选已经确定了,是陆承珉,我怕你会接不住他的戏。”   齐新竹偏头略微思索片刻,道:“知道的,我也想见识一下影帝的戏感,韩姐,让我试试,如果失败了,我就乖乖回来跟安排走,也不亏嘛。”   韩颖无奈叹口气,“好吧,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去试试也没什么大问题。”   张导的试镜定在一周之后,齐新竹这几天日日都在学着陆承珉的电影打磨演技。   毕竟,他学的那些是一回事,呈现在电视上的又是一回事,他必须更加融会贯通。   不过,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第93章三金影帝的小明星3   次日清晨,陆承珉刚刚准备出门晨跑,却发现自己对面那扇门开着,里面有人叮叮咚咚在收拾东西。   看来这房子是被人买下了。   他没多想,但皱了皱眉,他住的这个平层也有一梯一户的,不过他还是觉得这栋的风景最好,于是才住到这里。   他只希望邻居不是个太吵闹的人,否则,即使这里能看到碧波荡漾的湖水,他也要搬走了。   韩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以为毫无可能的一件事,居然真被这个刚刚签上的年轻人做到了。   他在上万人的选拔中居然成功进了第二轮,张导是出了名的严格,能在他那过第一轮,说明演技至少受到了他的认可。   韩颖现在看着齐新竹,就像是在看一个宝贝。   齐新竹走出来试镜房间,脱下刚才随意披上的戏服和缠绕的黑发。   对着韩颖咧嘴一下,明媚灿烂,一点也不像刚才肃杀狠厉的摄政王,反而像是一个阳光的大男孩。   韩颖拍拍他的肩膀,“好样的,姐请你去吃东西。”   齐新竹笑了笑道:“谢谢姐,两天之后就要正式敲定人选了,我想再回去读读剧本。”   韩颖看着他认真的脸,有些遗憾,却也不好再说,只道让他放心去了。   齐新竹开着自己的小破车摇摇晃晃走到陆承珉门对面。   看着门口紧闭的大门,他做了个手势,意味势在必得。   然后倒也什么都没干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倒是没说谎,他确实要好好再看看剧本,毕竟今天去试镜他也就是临场发挥而已。   没想到发挥还不错。   下次的试镜陆承珉也会去,毕竟他是主角之一,也有选择自己对手演员的权利。   那他可得好好表现一下。   周五中午,陆承珉接到张导的邀请,刚走出电梯,却发现后面似乎一直有人在跟着他。   回头一看,确实是,而且面孔还是个熟人脸,不过他最近好似把头发发色染回来了,显得年纪更小了。   齐新竹穿着一身运动套装,右手勾着自己的车钥匙,一边转一边挑眉。   对着他笑了一下,道:“你好啊,要我带你一程吗?”   陆承珉打量了他几秒,然后浅笑着摇摇头,以示拒绝。   他不知道这个狂热的小粉丝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来的,他倒是挺有趣的。   就如同初次见面时他本以为这个少年人不会轻易放弃,没想到他居然真的默默离开了。   而现在又一副轻松地出现在这里。   陆承珉诧异之后又无奈摇摇头,少年人的热情都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过,看他那副样子,他们或许还住在同一个小区。   陆承珉到的时候,张导已经面试完几个了,与他们一起坐着的还有这部小说的作者和编剧。   见到他过来,客套的寒暄了几句,陆承珉便坐下来,却发现自己对面一个十分脸熟的人正在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他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袍子,通体呈紫红色,毕竟在剧本中,他所饰演的那个小摄政王的关键词就是容貌绝代,身世凄惨,而阴狠恶毒。   所有人都知道,齐国煊昭帝的小弟曾经在战败之后被送入敌国,做了整整七年质子。   后来在所有人几乎都已经遗忘这个人的时候,他突然浑身是血的自己走回来,并且敌国传来国君被人取走项上人头的消息。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杀的那个人,但自从他回来之后,煊昭帝心怀愧疚,对他的补偿宛如流水。   只要他要,煊昭帝就给。   于是,摄政王一家独揽权柄,而这人许是之前受到的压迫太多,于是养成了极端残暴的性格,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员一度苦不堪言。   而陆承珉饰演的那个角色,就是煊昭帝的儿子。   也是这个剧最正派的人物,身世合理,性格正直。   整个剧本讲的就是两派的斗争,最后陆承珉饰演的太子最终战胜了摄政王。   很快轮到齐新竹,他仔细观察了前面几位的表演,果然能进入到这一轮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   不管是技巧还是感情,他们都拿捏得极其细腻。   他上场找了个椅子。   众人有些不解,但看张导没说话,大家也只安静地看着他表演。   齐新竹坐了上去,他表演的是一段独白,是他和太子侄儿争吵要不要出兵攻打敌国的独白,它需要的道具不多,却对演员本身的要求极大。   他眼睛一闭,然后睁开,蔓延出来的情绪就让人感觉仿佛变了一个人,让人直接带入到那个悲哀的时代,带入到那个受尽折辱的人。   齐新竹的眼中泛着血丝,看起来已经极力想要克制,但仍然挡不住嗓音沙哑。   道:“现在他们不仅对边疆那块地虎视眈眈,而且默许他们的士兵到处烧杀抢掠,你还要我忍?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所有人都被镇住了,那个小演员正要帮他搭戏。   陆承珉坐在对面,居然不由自主地帮他接戏。   他的声音很平稳,又含着一丝不耐。   “现在国库不充,朝中也无精兵强将,你要打?你拿什么去打?”他的语气十分沉重。   末了又滞涩地道:“皇叔,你不要带入私人仇恨,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家国,是天下,你不要任性。”   齐新竹怒火中烧,阴郁地笑了一下,道:“好,我就是为我的一己私欲怎么了,现在兵权在我手里,我想出兵就出兵,哪怕最后让所有人和我陪葬。”   他的眸子赤红地看着眼前的人,愤怒的火焰中间划过最深沉的执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每个人的表演都非常好,但偏偏他的就能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而且他演出了一种隐忍和痛苦,这让整个人立刻鲜活起来。   导演一声咔,将所有人带回现实。   齐新竹立刻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对面前的面试官们鞠了个躬。   大家都还有些诧异,这样情绪复杂又深沉的角色居然出现如此快,年纪也小,看来确实是个有天赋的好演员。   齐新竹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刚好等到陆承珉出来。   他仿若很熟悉的样子,和他并肩走,问他:“我刚才表现怎么样,谢谢你给我搭戏。”   陆承珉脸上还是一副清淡的笑容,道:“很不错,很出乎意料。”   他的话说得很平淡。   但齐新竹仿佛整个人都被点燃了,笑的粲然。   他问:“你觉得我会被选上吗?”   陆承珉没给什么答案,只是四平八稳地说:“具体还要征求所有人的意见,我也不确定。”   齐新竹猜到这个答案,也并不失望,道:“如果我被选上了,那我们就是合作伙伴了,那……我能有机会请你一起吃个饭吗?”   陆承珉神色无奈地瞧了他一眼,可少年脸上满是挡不住的热情和笑意。   他不无不可的略微点点头,左右能不能选上还是个未知数呢。   其他人的表现也有亮眼的地方。   齐新竹却像稳操胜券,扬声道:“你答应了就别反悔啊。”   他手掌扬了扬手机,道:“我录音了,你要是反悔,我就放到网上去。”   陆承珉看着他离开,神色无奈,不过,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二十出头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了。   但他肯定不是这样。   结果出来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快,在当天晚上收到进组消息的时候,齐新竹倒是没有太过惊讶,却把韩颖高兴坏了。   她觉得肯定是最近的桃花运换来了事业上的顺风顺水,几乎是随意签的一个选手居然能参演张导的大制作。   更不要说还是陆承珉沉寂两年之后复出的第一部电影了。   她也看过本子,她敢说,只要顺利进行,绝对会爆。   翌日清早,她给齐新竹打包了一份早餐和水果敲门时,齐新竹还睡眼朦胧地刚起来。   就看见怼到自己鼻尖的兴奋的脸。   韩颖说:“我的小祖宗哎,你有微博吗?你怎么一点也不激动啊,那可是陆承珉阿。”   某个特殊词条突然在他心中一击,齐新竹睡意醒了三分,然后赶快侧身让韩颖先进去。   道:“嘘,韩姐,对面还有邻居,可能还在睡觉呢。”   韩颖有些疑惑,进门的时候说:“你邻居谁啊,我刚看他出去晨跑,不过戴着个口罩,总觉得很熟悉的样子。”   齐新竹淡笑了笑,一脸故作玄虚,道:“我的意中人。”   韩颖突然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跟不上了,她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表情像吞了苍蝇一样,“等下,你先等等,你让我梳理一下。”   齐新竹乖乖点点头,打开包装盒,开始安静吃早餐,等待自己的经纪人消化。   自己现在怎么说也是她的艺人,总该是要找时间告诉她的。   韩颖看着这个镇定自若的人,她有一瞬间的恍然,是不是她太过于大惊小怪。   韩颖眉头紧锁,“第一,刚才那好像是个男人。”   齐新竹慢慢喝粥,嗯了一声。   韩颖表情有些便秘,“你是因为他才故意搬过来的?”   齐新竹道:“也有一部分原因,不过更多是巧合,我还挺喜欢这边的房子的,可以看风景。”   韩颖打断他,“你别给我打岔,你和他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说罢,她上下打量自己的小白菜,生怕从他身上看到某种不该有的痕迹。   他说:“嗯……最近三天和他说了三句话拉~”   韩颖惊恐地看着齐新竹笑,好好的帅哥是个gay也就算了,怎么看样子还是个舔狗?   看起来,他的感情之路倒也不是特别顺利,在心疼他之余,她却也放心了一些。   “我虽然不限制你谈恋爱,但是绝对不能影响工作,发展动向每一步都要和我汇报,听到没?”   齐新竹点点头,“好,谢谢姐。”   韩颖看着他乖乖巧巧的脸,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看起来这么听话的人居然会喜欢一个同性。   而且,还要他倒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不禁有了点好奇。   但她也知道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她也不方便打听。 第94章三金影帝的小明星4   没过多久,齐新竹就收拾东西进组了,由于是古代架空剧情,所以他们取景的地方不是在影视基地,就是在深山老林。   韩颖经验丰富,临行之前给他塞了许多防虫剂,还给他配了一个小助理。   那孩子看着比他还小,做事咋咋呼呼的,看起来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临行之时,韩颖跟他说道:“其实我觉得吧,人的眼光还是可以放得开阔一点,也不用执着于一个人嘛,是吧。”   齐新竹听懂了她的意思,不过这个估计是改不了的,但她接受她的好意,所以他没争辩。   点了点头,轻轻拥抱了一下,登上赶往H市的飞机。   陈函函有些拘谨地坐在齐新竹旁边,他之前也带过艺人,不过一般都是一人坐商务舱或者头等舱,他们坐的都是经济舱。   可现在这位主一手操办订票不说,还把两张座位都订的头等舱。   看着周围西装革履的人们,她一身休闲套装,着实有些不太习惯。   齐新竹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她说话,懒懒回答:“我报销,你快休息,之后不少东西要麻烦你。”   陈函函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心中忐忑少了些,接过空姐递过来的毯子也准备睡一会。   但飞机的颠簸和第一次坐头等舱的兴奋让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反观齐新竹早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不过两个小时,他浅眠了一阵之后飞机就已经进入降落了。   他的座位靠着窗,看着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的房屋和树干,心中突然生出无限自由人的快意。   由于刚刚睡了一会儿,他现在精力充沛,更何况,他马上就要见到陆承珉了。   但也许天不遂人愿,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陆承珉的飞机晚点了,加上时间太晚,于是他改了航班。   听说最早也要明天晚上才能到。   兴奋的火焰如同被一盆冰水浇灭,他只能强撑着精神。和剧组所有人打了个招呼。   有几个他是认识的,例如上次去试镜就在的张闯导演,何编剧。   前几次见他们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今天倒显得格外和善。   张导怕他不适应环境,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有什么事情就和剧组里的工作人员说,他们都会帮你的。”   齐新竹笑着点点头,嘴唇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   平心而论,张闯也挺喜欢这个小孩的,就从他们短短的交往之中,他能看出这是一个有灵气的孩子,更何况他的身上似乎也没有那些不良的习气。   如果可以,他是想要好好培养的。   剧组给他们包下了一整层酒店,那个负责安排房间的小姐姐看起来还挺喜欢他。   问他想要哪个房间?   齐新竹露出一种不好意思的表情,脸上浮现一丝红晕。   道:“陆老师在哪个房间啊?”   众人本来还一愣,但一看到现在就副样子,立马就明白过来,哈哈大笑起来,都用一种慈祥的眼神看着他。   看来又是一个被陆影帝迷了魂的人,只不过没想到陆影帝现在的波及范围已经不仅限于小姑娘,甚至这么好看的男生也喜欢他。   那个安排房间的小姐姐笑着对她说:“陆影帝还没来呢,不过我之前和他合作过几次,按照他的习惯,可能会选个清净点的位置吧。”   她看这个小孩似乎也没什么恶意,透露一点消息应该也没什么。   齐新竹盈盈一笑,不好意思地拿了一个房间的门牌。   而留出来的就是走廊后的最后一间。   第二日,他几乎是提前两小时就在群里看到了陆承珉要落地的消息。   起初他觉得不能这么太上杆子去追,显得自己太掉价了。   可终究是口是心非,在继续打了十分钟游戏之后,他还是起身去洗了个澡,挑了半**服。   他得显得既纯又有心机,否则实在太掉价,追男人嘛,总得一收一放。   临近出门的时候,他还不忘往头上扣了顶白色的帽子,和整个的搭配看起来就像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人。   陆承珉到的比他想象的要早一点,他下去的时候,已经能看见一个移动着的包围圈。   陆承珉在圆心正中,艰难地朝前移动,明明看得出眉目间的疲惫,但他脸上却并没有什么不耐,仍然和煦地笑着。   齐新竹走过去,还没开口,却就发现有个和自己长得差不多的男孩正和他并肩走着。   神色张扬且愉快地说着什么。   齐新竹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男孩,一头蓬松松软的头发搭在额头,唇红齿白,胸前挂了一个金属链子,是太空人样式的。   他看起来是真的纯。   齐新竹脚下滞住了,陈函函不知情况地打量了一眼,问道:“齐老师,我们要过去吗?”   齐新竹愣了一下,思忖片刻,那当然要过去。   他都费劲打扮这么一遭了,总得发挥作用。   人实在太多了,他也懒得挤进去,就默默的跟在旁边,一言不发地跟着走。   这时,何编剧突然瞧见他们走过来,看见齐新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旁边,时而又渴望地向中间偷瞄一眼。   善心大发,高声道:“来,你们还不认识吧,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剧中的大反派哦,不过还是个小朋友,他第一次进组,大家都稍微照顾一下。”   众人把眼光突然放到齐新竹身上,他似乎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然后突然反应过来。   道:“各位老师辛苦了,请多关照。”说完他还诚恳的鞠了个躬。   接着就有人开始打圆场,气氛活跃起来。   陆承珉看着他的动作,眼微微眯起来,自己和他也不止一面之缘了。在他的印象中,他可不是这么一个容易害羞的人。   【小朋友?】   这个词在他唇舌间品味了两圈,他又勾唇笑了笑。   何编剧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笑着对陆承珉道:“陆老师,这位可是你的超级粉丝呢,你昨天没来,他都失望死了。”   她半开玩笑地说着。   齐新竹目光却没再躲闪,反而看着他,眼里的光就如同每一个看着偶像的粉丝。   陆承珉也官方地笑了下,伸出手,和他握了个手。   “谢谢你的喜欢,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齐新竹收回手的样子像个得到了松子的仓鼠,然后他眼睛亮亮的,问他:“陆老师……能给我一张你的签名吗?”   陆承珉愣了一秒,然后签笑着说:“可以,但是我现在没带笔。”   齐新竹迫不及待地掏出来一只笔,“没事,你签我衣服上吧,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陆承珉犹豫了一下,但周围人太多,他刚许诺过的事情,总不可能反悔。   于是他在齐新竹满怀“期待”的眼光中拿过那只马克笔。   齐新竹背过身,他穿的T恤是浅蓝色的,前面有花纹,而后背没有,是一整块的空白布料。   他靠得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少年人身上蓬勃的热气,但他的肩脊又是瘦弱的,脆弱得仿佛一撵就断。   他也不是没有在人身上签名的这种经历,只是他觉得自己这个合作演员似乎和以前他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不太一样,他像一个藏着秘密的盒子。   陆承珉稳下心神,手臂带动手指潇洒凌厉的往上面签了几个字。   然后,他把马克笔的笔帽盖好,温声说了句:“好了,还给你。”   齐新竹开心地道了声谢,然后抱着自己的衣裳就要直接离开。   中途那个之前他觉得唇红齿白的小男孩充满敌意地看着他,齐新竹也没在意。   只无所谓地笑了笑。   开机之前,张导的习惯是,会让大家一起聚个餐,让彼此稍微了解一点,之后的合作也好开展。   齐新竹上楼把衣裳换了,让陈函函去买了个裱框,他要把这件衣服裱起来。   同时他问了一下,才知道刚才那个小男孩是剧中一个很小的男配角。   但他的身份倒是不简单,毕竟他姓靳,靳氏珠宝的靳,身为靳氏珠宝的小公子,他甘愿带着大笔的资金来这个地方给不知名演员做配角。   当然不是为了什么狗屁梦想,目的不过和他一样而已,他们是同类,所以他能看出他眼中的敌意和防备。   也知道,他也喜欢陆承珉。   不过,其他的也就算了,这个人,他肯定是不能让的。   不过,有个十分坏的消息,陆承珉不知为何,似乎知道他选房间的这个小心思。   所以他一改常态。没有按照平时的习惯选择最靠里面的那间,反而选了件最靠近楼梯的,所以,和齐新竹的房间里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由于他这么一选,那个靳浩然的房间就成了原来齐新竹给陆承珉留的那间,他们俩本是情敌却成了邻居。   他出门的时候刚好看到,靳浩然提着行李过来,他似乎是不擅长干这些活儿,显得有些吃力,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齐新竹假模假样地上去帮了下他,小孩刚才的凶像一下子迷蒙了。   他看着好笑,故意又提了一嘴陆承珉给自己的签名,他的嘴就又撅的可以挂上酱油了。   但明明面上表情如此明显,他可能还以为自己藏得非常完美。 第95章三金影帝的小明星5   张闯本以为这孩子总有两天需要适应的过程,毕竟再有灵气,他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孩子。   却没想到第一场戏就让他有些出乎意料,出戏入戏丝滑连贯的如同入行20年的老演员一样,而且情感充沛,丝毫不做作。   偶尔他们也会有一点意见向左,但两人说话的频率也都在一条线上,让他时不时还会有更好的想法,平心而论,他实在太喜欢和这样的演员合作了。   剧组几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导演对这个新来的演员是多么的欣赏,对他也相对和善很多。   但是相反的,靳浩然就不一样了,他本来就是作为玩票进来的。   但是他背后实在跟了太多的资金,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电影也是一样,更是个最烧钱的炉子,没有钱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即使是张导也不得已屈服了,反正也不过是一个简单且戏份不多的角色。   但他没有想到怎么会有人连基础的表演都不会就想要来做演员?   短短一个上午,他已经骂了靳小公子不下十次,他脾气又暴躁,骂起人来口不择言。   靳浩然眼泪都要在眼眶中打转了,似乎下一秒就要流下来。   但又被人死死的忍住了。   他身边有个助理,看样子是从外面带来的,一直在两边跑然后笑哈哈地打圆场,但现下额头的汗珠都已经挂不住了。   靳浩然可怜兮兮地看着陆承珉坐着的地方,他知道他的父亲和陆承珉是有些朋友关系的。   所以总是和他叮嘱了,在剧组中好好照顾他。   齐新竹刚好坐在陆承珉身边,他俩都穿着戏服,刚好在一处休息。   陆承珉似乎拿着kindle正在看剧本,并没抬眼看见他,也可能是并不想看。   不过这时,齐新竹刚好起身伸了个懒腰,古装宽大的袖袍把身边人的脸挡住。   也挡住了场上那人幽怨的目光,于是靳浩然的眼神移过来,怨恨地看着他。   齐新竹坦然地笑笑,他也没做什么,并不觉得尴尬或者羞愧。   他站起身准备去拿个饮料。   没想到张闯居然叫住他,一脸苦恼和烦躁,“小齐啊,这几天你的戏份不算多,要不然你帮我教教他吧,他这个样子,我实在没法拍,就当我欠你个人情了,啊,帮帮忙。”   齐新竹愣了两秒,看到一脸不情愿的靳浩然,想了片刻答应了下来。   他转头对一脸不甘愿的小男孩温说:“那你等会有空来来我房间,我先带带你的戏感。”   他侧身挡住靳浩然的表情,张闯烦躁得很,狠狠瞪了一眼,让他赶快走。   靳浩然瑟缩了一下,他长这么大,所有人都是对他恭恭敬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生滑铁卢。   他哭哭啼啼地走到陆承珉旁边,想要扯他的衣袖,却被人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陆承珉浅笑着问他:“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齐新竹站在他们周围,身旁的拳头已经握紧了,但脸上还是挂着人畜无害的笑。   还好他没真碰到陆承珉。   齐新竹解释道:“没什么,可能是他刚来。入不了戏,张导骂了他几句,让我去教教他。”   陆承珉眼中划过一丝有趣的笑意,让齐新竹教他吗?   那这小孩估计能被玩得团团转。   不过,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天天在自己旁边叽叽喳喳,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自己也觉得烦。   但他不能表现。   他说:“那挺好的。小齐的演技不错,你跟他学习肯定能收获不少东西。”   齐新竹的眼神从他微翘的嘴角居然看到了一丝真心的笑意。   他一直觉得这个人很神秘,他似乎带着一个面具,谁也看不到他背后的表情。   齐新竹趁机拉住靳浩然的胳膊,“走吧,别耽误时间了,否则张导下次还得骂你。”   靳浩然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落入贼窝,被拉走的最后一秒还眼神幽怨的盯着陆承珉。   但得到的永远是那个笑。   还没有那个坏男人表情多。   不过,这俩人有时候都喜欢似笑非笑。   靳浩然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一样,盯着眼前的人。   语气还带着哭腔,“你要怎么教我啊?”   齐新竹站在他面前,不言语,只低头打量着他,然后围着他走了好几圈。   让靳浩然觉得他仿佛是被放在砧板上的肉,供人挑选。   齐新竹开口问道:“你觉得一个演员最重要的是什么?”   靳浩然盯着他的眼睛,抽抽搭搭地道:“天赋?”   齐新竹摇摇头。   “努力?”   他又摇摇头,说:“我觉得是定位,不管是在戏中的定位,还是戏外的定位,在戏外,作为一个演员,你需要的天赋和努力都是必须的,在戏内你必须搞清楚你到底在演什么?你的角色在想什么?不能盲目的去演,那样,糊弄糊弄小网剧还行,但肯定瞒不过张导的眼睛。”   靳浩然看他说得一道一道的,被唬住了,小脸皱的跟包子似的,问:“那我应该怎么办啊?”   齐新竹问他:“你知道自己演的是个怎样的人吗?”   他想了想,道:“是个少爷。”   他在剧中演的人物就是个顽劣小少爷,最后为了国家成为一名英勇的战士。   说实话,这条线是非常出彩的,如果饰演者能演好的话。   齐新竹道:“那你就要把自己想象成个少爷。”   靳浩然的语气又开始啜泣了,他几个字就一顿地说:“可我本来就是个少爷。”   齐新竹:“……”   最后齐新竹把他关在房间里让他看了一晚上的剧本,他才知道原来他连剧本都没看过。   是他的助理看完之后浓缩成五百字让他略瞟了一眼。   怪不得被骂的这么惨,偏偏你还不能骂他,一旦触及小少爷心中的痛点,他就要生气,就得和人闹脾气。   只不过别人怕他,齐新竹倒是无所谓,他孤家寡人一个,也不准备在娱乐圈如何打拼。   所以只要发现靳浩然一走神,他就要训他,起初他还会生气,到了后来,所有反抗手段都用了一遍之后发现对齐新竹完全毫无作用,他居然也慢慢接受了。   毕竟他虽然娇气了一点,但并不愿意轻易服输。   好吧,主要是这次出来和家里闹翻了,暂时无家可归。   看到最后,在齐新竹的淫威之下几乎能大概背出自己的剧本,他才看到面前昏昏欲睡的人如梦惊醒般的点了点头。   靳浩然抬头看了一眼酒店房间的挂钟,现在时间都快到了十一点半,齐新竹已经跟他一起耗了五个多小时了。   他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愧疚,虽然这个人似乎有些凶,但是演技确实不不错,而且挺负责的,自己不该耍少爷脾气的。   他心中这样想着,然后刚想去把齐新竹叫醒,却在一个错乱中看到了他的手机屏幕。   上面是个微信的聊天界面,上面有个悬浮小窗口,是某种单机小游戏。   他在这里辛辛苦苦的背剧本,齐新竹就在面前打游戏?   这也就算了,他眼神突然犀利,总觉得和齐新竹对话这人的头像如此眼熟。   他突然眼睛瞪大,手指颤抖地指着齐新竹哆哆嗦嗦地质问:“你在和陆哥哥聊天?”   齐新竹一下子暗灭手机屏幕,站起身醒醒瞌睡,懒洋洋道:“我和他聊天很奇怪吗?我们俩可是男一男二。”   其实这剧算得上双男主,不过并没有感情线,他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而已。   靳浩然突然语气转变,似乎也发觉自己情绪太激动了,于是说:“哼,你再怎么喜欢他,陆哥哥也不会理你的。”   他刚才可瞄到了,基本都是齐新竹发消息过去,回来的寥寥无几。   齐新竹用卷起来的剧本敲了一下他的头,“你现在给我放尊重点啊,我可是你师傅,你怎么也该叫我一声师傅。”   靳浩然偏过头,不看他,他才不要。   齐新竹懒得再和他废话,他实在也太困了,听这个小少爷读书好像催眠一样。   于是他起身把门打开,也没什么废话,说:“行了,你快走吧,我要睡觉了。”   靳浩然本以为他会检查一下,毕竟今天他花了这么大功夫做这件事,最后就这么被人草草打发了?   齐新竹看他赖着不走,打了个哈欠,问:“你要住我这?咱俩一起睡也不是不行。”   靳浩然一听,他可不想和这个人一起睡,想也没想就抱着自己一堆东西准备走。   没想到刚出门居然遇见了走过来的陆承珉。   他脸上还带着笑,看着他出来憔悴的样子,居然有些欣慰。   “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那我就放心了,早点睡。”   齐新竹挤过来,并肩靠着靳浩然,对着他笑,道:“当然,我们相处很愉快。”   靳浩然:……也没有吧。 第96章三金影帝的小明星6   齐新竹连续给他补了好几天课,一周之后,再去拍戏的时候,明显好了不少。   张导的脸上难得有了点笑意,“这次跟上回比进步的可不止一点半点,你可要好好感谢人家小齐。”   靳浩然看了一眼正在躺椅上玩开心消消乐的齐新竹,没说话。   齐新竹没顾得上他,他正在和陆承珉发微信。   哪怕两人就并肩坐着,中间隔着一个位置,但也不超过三米。   齐新竹面色凝重,但发出的消息却不一样。   【陆哥,你还欠我一顿饭没吃。】   这小朋友叫人倒是挺不见外的。   陆承珉过了几分钟回他,【这周末我有时间。】   【那好。】   齐新竹收起手机,对着一边的陆承珉比了个心,但并不知道他看见没。   却被刚好走过来的靳浩然看得清清楚楚,他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话,齐新竹就离开了。   今天的戏份是他的单人cut,大致是他被作为质子送入敌营的部分。   两军对垒之中,一个单薄高挑的身影被推了出来,成为所有人的集火索。   他的脸被黄沙掠过,给人一种粗粝的质感。   他的表情是痛苦决绝的,但更多是无畏,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为了保全整个国家,他站出来了。   但被庇佑的是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这时候他还是未及冠的少年人,心性单纯,又有一腔孤勇。   但最后他一步一步走入疯狂,是因为发现自己明明到了回国的日子,敌国不放人,而自己的国家却没有半点作为,甚至连一个来自故国的使臣都没有。   绝望之中,他才发现,自己是真的被放弃了,被他曾经庇护过的人放弃了。   他们都是一群窝囊废。   最后,在受到一个不知姓名的公子哥调戏时,他终于爆发了,他忍不住了,当场就把那个人打的头破血流。   而这件事的后果当然严重,他被罚在宫墙之外跪下,任所有人观看。   这是在打他的脸,打他们国家的脸,可是,他的心不知怎么,居然麻木了,那一刻,他似乎没了自尊般。   放任自己像动物一般受人围观。   这段戏难度很大,不仅是因为他的情绪起伏大,而且因为这是人物心态的重要转折点,所以演员拿捏得也要细腻,也不能突兀。   不过他表演得很好。   张导等他演绎结束,喊了声咔,然后坐在机器后面对着他招手说:“要不要休息一会,过来我给你说一下这个地方,他初入敌国皇宫,受到贵族欺凌,我觉得眼神还要再冷淡一点。”   齐新竹摇摇头,翻开本子,上面全是他自己读本的注解,说:“我倒是觉得这个时候不用,他本来是个养在温室的骄傲皇子,当时受到欺辱,还只是痛苦,并没有发自内心的心死,让他死心的是他守护的一切却放弃他。”   靳浩然呆呆地坐在旁边,看着张导和煦的样子,心里有些酸溜溜的,道:“张导对他可真好。”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种话。   幡然醒悟过来,没想到陆承珉回话了,“他确实很聪明。”   靳浩然看着陆承珉直起来的身体,原来刚才齐新竹演戏的时候带动的不知他一个人啊,连陆哥哥都在看他。   他看着陆承珉澄澈明亮的眼神,问他:“怎么了?不舒服?”   靳浩然胡乱点点头,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们最后谈了许久,又重新拍摄了好几版,张闯十分犹豫,他就是这样,有时候一个经典的画面他甚至愿意为它花费好几个月去打磨。   所以他的作品无一不是精品。   他今天又陷入了这种纠结之中,却也发现连着拍摄了好多天大夜戏了,索性大发慈悲,让所有人早点收工休息一天。   齐新竹走回来的时候还有些诧异,问陆承珉,“我的小徒弟呢?”   陆承珉没想到他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耸耸肩,道:“他说他不舒服,先上去了,可能着凉了吧。”   靳浩然回去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了,他这几天虽然戏份不多,但一直跟着齐新竹在进行高强度的训练,所以并不比任何人轻松。   可是裹上被子,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脑中清醒地过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在他二十一年的人生中,他这几天挨过的骂比一辈子都要多,还为了一个自己并不十分喜欢的东西整天熬夜看本,让他几乎都忘了自己到底为什么来。   可是,即使自己都这么明显了,那个人始终都没有回应不是吗?   他突然产生一种报复心理,他不想这么无休无止地耗下去了,他想捅破这层窗纸,问问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可思绪万千还没让他理清一个头绪,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虽然其他什么声音都没发出,却让人明显感觉来人没什么耐心。   一点也不规律。   他一开门,看到怼到自己脸上的齐新竹,笑意盈盈的样子,靳浩然立马就泄了气,转身走回去,就想继续躺到床上。   齐新竹看见他变脸的全过程,挤进房间,把手里拿着的一个保温饭盒放下。   道:“看到是我,你很失望?”   靳浩然也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声音疲倦而烦躁,“是啊。”   “你来我这做什么?炫耀吗?”   齐新竹走到他跟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倒是不在乎他说的话,“我来看看我的小徒弟啊,不然可都没人管你了。”   靳浩然听到一柄剑直直插进心口的声音,他现在怀疑这人是来捅刀子的,根本就不是来看他的。   他靳小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齐新竹看着他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连忙转移话头,“真的不开心啊?其实张导人都那样,他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人,你也别往心里去,实在不行,我下次和他说说。”   靳浩然的头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道:“我不要你施舍。”   齐新竹有些好笑地看他,“自尊心这么强的吗?这不是施舍,不过是关心你,这都不行吗?”   靳浩然突然不说话了,他自己知道自己没占什么道理,但就是不开心,为什么齐新竹一来大家就都喜欢他。   这在以前应该是他的待遇。   齐新竹看他萎靡得跟颗菜叶子似的,把他被子一掀开,然后抓着他的手把人提溜起来。   “走,看你也睡不着,带你出去玩。”   靳浩然被莫名其妙带上他的车时,整个人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最后,小车停在了H市最大的gay吧的时候,他整个人还是迷茫的。   齐新竹给他一个墨镜,“怎么这么看我,你没来过?”   靳浩然跟着他进去,说真的他是真的没来过,他发现自己性向的时候是因为高中偷偷暗恋他们那个白衬衫学霸。   不过当时他太怂,什么也没做过,这辈子做过的最大胆的事情,就是跟着陆承珉到了这个剧组挨骂。   两个人坐在吧台,应和着剧烈吵闹的音乐,反而能更加释放人心中的压力。   靳浩然点了一杯血色浪漫,扯着嗓子道:“你知道吗?我觉得特别伤心,我追了他那么久,却一点回应也看不到。   齐新竹也扯着他的耳朵喊,“你跟他说过你在追他吗?”   靳浩然又沉默摇摇头。   齐新竹也不想和他聊这个话题,有什么比和自己的情敌唠他的归属更尴尬的吗?   齐新竹把他拉到舞池中央跳舞,他一开始还放不开,但看着齐新竹扭得起劲,他也慢慢跟着音乐摇晃。   最后,靳浩然自己倒是没醉,结果齐新竹喝醉了,他扶着他出去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粉红色的。   他还在自言自语地跟他讲:“你看,你都发现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是不喜欢我而已。”   齐新竹不知到底还有没有意识,一巴掌直接拍到他脸上,醉醺醺打破他的悲伤,叫嚣道:“你看上哪个男人了,我去给你要联系方式。”   然后,他就看到酒吧小路对面的车道上站着一个气质极其卓绝的男人,简单的衬衫西裤也掩盖不住他的风度翩翩。   脸更不用说了,就是他最喜欢的那款。   靳浩然就眼睁睁看着醉酒的人似乎清醒了一瞬间,然后扯着他的头发把人推开。   直勾勾地盯着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陆承珉,露出如同色狼的表情,喃喃道:“这个不行,这个我看上了。”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他掏出手机,气势汹汹地去找人问:“嗨,帅哥,留个微信吧。”   靳浩然从来没看见过陆承珉能有天笑的这么假和僵硬。   连他都能明显看出来。 第97章三金影帝的小明星7   第二天,齐新竹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靳浩然站在自己床头,用一种莫名的眼光看着他。   他浑身一个激灵,抱着被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还好,看来没有酒后乱性,他倒是不太介意,但是总不能两个零酒后乱性,何况是他。   靳浩然无语地看着他的动作道:“我只是来叫你起来,不然张导就该亲自来喊你了。”   齐新竹这才发现昨天没定闹钟,一下子睡到了八点钟。   他只好慌忙地起身收拾,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赶到了片场。   好在他倒也不算迟到,陈函函给他拿了两片面包,“你先吃点这个垫一下吧,不然等会下戏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齐新竹昨天刚喝了酒,今天宿醉的恶心感现在还没消失,他如同嚼蜡地吃着面包就牛奶。   陆承珉身边的助理突然走过来,然后递给他一份粥,神色有些尴尬,道:“这是陆老师让我给您的。”   齐新竹口里还叼着面包,看着远处的陆承珉演戏,他身着一身翠绿色锦绣翠竹袍,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大氅。   很挑人的颜色,在他身上却显得华贵又朝气。   齐新竹莫名其妙地接过餐盒,应了声好,心里还有些美滋滋。   然后打开手机,就发现置顶的聊天窗里有些不对劲的东西。   他放下手里的面包片,然后点开置顶的和陆承珉的聊天框,里面全是他喝醉发疯给他发的消息。   这也就算了,关键在里面他似乎在把陆承珉当作一个酒吧刚认识的男人在聊/撩。   齐新竹赶快一把拉住昨天和他一起的靳浩然,颤颤巍巍问:“我昨天干了什么?”   靳浩然神色微妙地看着他,然后扫了一眼他的手机,努努嘴:“你不是知道了吗?不用挣扎了。”   齐新竹用手滑动昨晚的聊天记录,到了半夜三点他还在给人家发消息说他真的喜欢他。   陆承珉刚开始还会回复,说他喝醉了,认错人了,到了最后,似乎都已经不再挣扎,根本不回复了,任凭他去了。   他现在拿着手机,宛如一个烫手山芋,自己苦心孤诣建立的人设崩塌,可能现在都已经被人拉黑。   他小心翼翼地点了个早上好的表情包,发送圆圈转动了几秒之后,居然成功发过去了。   陆承珉居然没把他拉黑。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本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他身上的戏服还没有脱,现在就像个从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含笑瞧着他。   不过,他今日嘴角眉梢挂着的笑倒是还挺真诚的。   齐新竹无力地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早上好,哈哈,你起的真早。”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东西了。   陆承珉瞧了一眼他送过来的粥,放在他身边还未开盖。   他脱下身上披着的大氅,坐在他身边,“不喜欢这个口味吗?下次给你换。”   齐新竹现在只想逃离这个地方,一想到自己昨天做的事情,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陆承珉似乎比他想象的恶劣,他以前可没这么主动。   他摇摇头,道:“没有,不过可能来不及了。”   陆承珉沉默了一瞬,突然抬手帮他理了理头发,齐新竹叼着面包的脑袋直接僵硬。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动也不敢动。   然后陆承珉突然对着他一笑,宛如清风明月,澄澈干净,说:“你头发上有东西。”   齐新竹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说真话,他算得上一个厚脸皮的人。   但真正让他接受不了的是他刚刚维持不久的单纯人设被自己这么轻易又彻底地摧毁。   现在他在人家眼里该是个什么样子啊?   戏很多的小婊砸?   唉,他真的欲哭无泪,谁知道陆承珉会突然出现在那里呢?   他今天一直在想事情,连张导都看出来他心里有事,他对待所有演员从来一视同仁。   最后他被卡了好几次,也被一下子骂了个狗血淋头,他萎靡不振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休息。   心中也是充满愧疚,他拍了拍脑袋,努力先把那些尴尬的情节从脑袋里逼退,否则,确实是耽误大家的时间。   陈函函在身边一直在给他扇风,她以为他脸红是因为热的。   靳浩然走过来,脸上也挂着不开心的表情,他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在齐新竹脚边坐下来了。   齐新竹看着好笑,伸腿踢了一下他的凳子腿,道:“以前不是挺讨厌我的吗?怎么今天看到我挨骂,比我还难受?”   小朋友像是惊住了,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他的情绪,却不知道他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他无力反驳道:“才没有,我之前只是和你不熟。”   齐新竹看他小脸还是耷拉着的,问:“到底怎么了,昨天玩的不是挺开心的吗?”   靳浩然沉默了一会。   齐新竹上道地把小陈支走了。   然后说:“现在说吧,只有我们俩了。”   其实靳浩然也不知道怎么短短几天自己居然能和齐新竹成为最好的朋友,居然有种无话不谈的意思了,但不管怎样,他至少还是相信他的人品的。   他声音闷闷的,“我觉得你昨天说的有道理,所以我去跟他告白了,但是我被拒绝了。”   寥寥几句也不知发生了多少事。   齐新竹差点从他的躺椅上面摔下去,他皱着眉头,问:“我什么时候怂恿你去告白了?”   靳浩然瞅了他一眼,说:“你虽然没直说,但你就是这个意思,我也不想这么浪费时间。”   “所以你就去了?你怎么说的?”   靳浩然脸有点红了,看了他一眼,一脸破釜沉舟道:“就是问他有没有看出来我在追他?”   齐新竹答:“结果他说没有是吗?”   靳浩然不敢置信的问:“你怎么知道。”   齐新竹叹口气,他当然知道,那是自己老公,陆承珉要是知道,他肯定第一时间就不会给他任何希望,更不要说让他跟到这里来。   不过,也有可能是靳浩然没有点明,他也不好直说。   “那你现在怎么想?”齐新竹问他。   “其实……我觉得说出口之后,得到回答,虽然是拒绝,但是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你说的对,我这样的身份,没必要在一颗树上吊死,昨天我加了好多帅哥。”   齐新竹溏淉篜里看着他的样子,像个蹲着的小兔子。   问:“那你现在耷拉个脸做什么?”   靳浩然并不赞同地瞥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没见识,说:“每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情都值得悼念,更何况,我喜欢他喜欢了三个月呢。”   齐新竹撇撇嘴,“才三个月,你之前那副样子我以为你从三岁就爱上他了。”   靳浩然回嘴:“你还说我,你昨天还扒在人家身上喊帅哥,羞死了。”   齐新竹:……死去的回忆又开始攻击我。   休息了一会,张导又叫他前去拍戏,不过这次他的状态终于调整得差不多了。   在连续拍了五遍之后,他的鼻腔里终于发出一个哼字。   齐新竹有些无奈,对着大家,也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是我状态不好,拖累大家了,我请片场所有人喝个饮料吧。”   最后一车一车的冰镇奶茶,瓜果送过来,所有人的怨气也消了些。   张闯眯着眼看着这个年轻人,他总是能给他一些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在他认识过那么多人之中,三十多岁仍然不会为人处世的比比皆是。   要真的说,是不是有人和他比较像,那就是年轻时候的陆承珉了,也是这样,年少老成。   可这样他也不知道好不好。   齐新竹看见陆承珉卸完妆刚要上去,他叫住他,问:“要不要吃点东西消暑。”   陆承珉愣了一秒,然后淡笑着摇摇头,“不用了。”   齐新竹有点失落,但趁着他还没走,他把自己手里的西瓜汁塞给他。   “你要是不喜欢就给小张吧。”他不知道他的助理叫什么名字,总是听人叫他小张。   陆承珉一愣,手里就被塞进了一种冰凉的物体,确实能带走很大一部分的暑气。   他笑了下,“那谢谢你,你也不用太有压力,演员状态不好是常事。”   齐新竹点点头,但为人谦逊点终究是没错的。   自从上次翻车之后,他没再想着出去玩,每天下戏之后就是在影视基地逛逛,再不然就是读本子。   有时候陆承珉会叫他一起搭搭戏,但动作都十分正经,他偶尔做点小动作,陆承珉也能轻易躲过去。   反而靳浩然爱上了泡吧的生活,隔三差五就要叫他一起去,却总是被他拒绝。   拍戏的日子其实过得很充实,有时候他什么也来不及想,整个人就已经忙得团团转了。   但除此之外,他还是隔三差五就会叫陆承珉出来。   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他几乎代替了小张的位置,连张导都说他看起来像陆承珉的小跟班。   所有人见他们走的近,也只是以为他是陆承珉的影迷,毕竟刚进组的时候,他就明确表示过自己喜欢他。   不过,每次听到这种话,他还是会观察一下陆承珉的表情,但他脸上永远像又一张面具。   某日晚上,几乎到了深夜的时候。   陆承珉的房间门突然被敲醒,他有些奇怪地打开门。   却见齐新竹站在门外,递给他一件风衣。   “要不要出去玩?”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他们明天还有早戏。   看小朋友的样子,基本就是通宵的架势,他看着齐新竹亮晶晶的眼睛。   他很想说自己已经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他已经三十岁了。   齐新竹却一把把人拉出来,不可思议的,他的力气居然很大。   “走吧走吧,人总要偶尔疯狂一下。”   他站在城西盘山公路的时候,整个人其实是迷茫的。   齐新竹扔给他一个白色头盔,看他的表情有些好笑,但又莫名其妙觉得有些许骄傲。   看,面具终于有了一点裂缝。   他背着整条道路,这是一条赛车赛道,对着他大声喊道:“陆承珉,今天这个地方,我给你包下来了,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机他转过头对他说:“别再绷着那张脸了。”   他跨步坐进他的法拉利,这是他一直养在俱乐部的车子,他也好久没碰过了,现下有些迫不及待地摸了摸方向盘上面皮革的触感。   他在戴上头盔的最后一秒,探出头问他:“上来吗?我带你兜风。”   陆承珉的嘴角动了动,反正已经到了这里,看着神采风扬的少年,最后还是坐上了车子。   齐新竹发动车子,“做好了,我有点快。”   然后,根本不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车子像一道紧绷的弦飚了出去。   饶是镇定如陆承珉,他也不由得心跳加速,但随着身体适应这个速度,他的心脏慢慢稳下来。   齐新竹打开天窗,任凭外面的风倒灌进来,让他们的衣服沙沙作响。   齐新竹倒还好,他本来穿的就是赛车服,紧绷的袖口衬得里面优美的肌肉线条。   年轻的脸从侧面看上去显得有些稳重,眼神沉稳又镇定。   齐新竹有一双最正规的桃花眼,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因为剧中为了突出人物的性格,化妆师总要想办法把他的眼尾加长,显得邪戾很多。   他看了陆承珉一眼,扬声问:“陆承珉,爽不爽?”   陆承珉瞧着他的神色,不由得也被感染了几分。   他也高声回:“可以再快。”   小朋友似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气声,说不出是什么意思,然后又加快了速度。   改装过的特级保时捷像一头暗夜里的狮子,穿梭其中,飞速前进。   风越来越大,几乎拍打在他的脸上。   说实话,他确实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他的人生是循规蹈矩的,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中,让他不能有任何行差踏错。   可现在,这个人和自己完全不一样,他出现在他三十二岁的生活中,像一道绚丽的光,还在一直上升,他没有规律。   但他也很优秀,但他们俩,实在不像一个世界中的人。   齐新竹大约开了半个小时,最后停在道路的尽头。   然后他下车,摘下自己的头盔,对着陆承珉伸手,示意把手给他。   陆承珉一时间没有动作,这里远离人群,基本毫无灯光,只靠着今天还算不错的月光幽幽照着,耳畔是不知什么动物的鸣叫声。   他活了三十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他们最好不要下车,应该飚完车之后马上离开才是最好选择。   可齐新竹看他犹犹豫豫,没多想也不废话,直接握住他的手,把他带进草地。   他的皮鞋踩着枯叶乱叶,发出令他不甚熟悉的咯吱声。   他被齐新竹牢牢握着,他的手温度很热,源源不断地传输热量。   月光下,两个身形高大修长的身影一前一后地走着,一步两步,一深一浅。   不知道走了多久,陆承珉觉得之前耳边那种恐怖的声音消失了。   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整片的及腰的乱草,绿油油的,但高度还挺整齐,但重要的是,他们周围全都是闪烁着幽亮光点的萤火虫,一闪一闪,摇摇晃晃地在他们周围飞来飞去。   没得好像做梦一样,他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萤火虫。   齐新竹放开他的手,走了几步,竟然从远处的草丛里端出来一个造型别致的蛋糕。   上面是他的q版人像, 第98章三金影帝的小明星8   在片场的生活是忙碌的,也是快乐的。   有时候他也会沉浸在那个角色里,好几天都走不出来。   每当那个时候,他整个人就会格外压抑,刚开始他觉得没什么。   反而是陆承珉告诉他,不能放任自己这样,否则,对身体的内耗实在太大。   齐新竹坐在他面前,问他:“那你觉得拍戏的时候如何看待自己和角色呢?”   陆承珉似乎是想了想,然后温声道:“现在我会给自己规定一个时间,比如晚上九点,这个时间除了夜戏一般都结束了,我会要求自己必须出戏,否则,那会太消耗自己的精力。”   齐新竹问:“那怎么出?”以往演戏他倒是没这种感觉,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演员的信念感,让他居然也会有出不来戏的烦恼。   他道:“你可以试试和亲近的人打打电话,让自己回归到本来的生活。”   齐新竹食不知味地吃了点东西,这顿饭不知道已经拖延了多久,还是当初他们打赌,陆承珉答应会陪他吃的。   只是,他又难免想起自己之前干的蠢事。   偏偏他还要故意提起,“当时,你叫我帅哥,让我加微信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   齐新竹尴尬一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说:“哈哈,我喝醉了,比较……疯狂,但我平时倒是不这样。”   陆承珉也不知信没信,说:“嗯。”   齐新竹问:“对了,你当时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他记得那里离拍摄基地还有好一段路,他应该不是碰巧。”   陆承珉思考了一下,道:“当时是你助理来找我的,说你们出去了,怕你们走丢。”   齐新竹不懂为什么要担心两个成年人走丢,但还是说:“那你就来了?”   陆承珉点点头。   然后齐新竹直接问:“以我们俩的关系,你为什么要来?”   陆承珉没想到他突然如此直白,不加思考就跟着他的问题走,“你对我也很好。”   齐新竹眼神并未回避,直愣愣地盯着他,坦然道:“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那你呢?”   陆承珉一下子愣住,毫无防备。   齐新竹瞧着他的动静,问:“一个月前靳浩然说你拒绝了他的表白,而且他追你三个月你都没有看出来,那你看出来我在追你了吗?”   陆承珉沉默不语,最近平静的生活过得太久,他以为他们能像朋友一样相处。   他看着对面小朋友执着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齐新竹唇角扯了扯,露出一抹笑,自嘲般问:“那是不是说明我比他成功一点?”   陆承珉道:“我以为你早就忘了。”   “忘了什么,喜欢一个人还会忘吗?真正把一个人放到心里还能忘吗?”   “我也不是想逼你,我只是想问问你的想法,如果你实在讨厌我,我会慢慢克制,然后收回自己的喜欢,不会影响你,更不会牵涉到我们的合作。”   他说着说着,眼中闪烁着某种说不清的东西。   陆承珉看着他,低头并不说话。   但沉默就已经代表了回答,他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本来融洽的气氛不知道安静了多少秒。   最终,齐新竹举起高脚杯,自顾自地和陆承珉的碰了一下,玻璃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然后黑眸黑发的少年仰头一饮而尽,囫囵吞枣地,然后声音略带沙哑,跟他说:“好啦,那我的单方面追求就正式结束啦,之前那些事,打扰你了。”   陆承珉看着他的样子,觉得他认真到很有可能下一秒就会站起来给自己鞠个躬。   他沉默不语地看着他,眸中闪过一丝隐匿的心疼。   在之后的日子里,他果然是说到做到,除了必要情况,齐新竹来找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有时候连小张都发现了,之前他最愿意往这边跑,现在却是动不动就跟靳浩然待在一起。   靳浩然早就听说他在追陆承珉,他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已经完全没有了妒忌。   眼中全然是对姐妹的不赞同,齐新竹还记得当时他扶着他的肩膀说:“要不你还是换个人吧,陆承珉他,我觉得这人没有感情啊。”   然而齐新竹不听,于是现在撞了个头破血流。   而他现在又能说什么,只能无力地安慰自己的好伙伴,“天涯何处无芳草是吧?咱又不是没市场,这还是你教我的。”   齐新竹坐在他之前的那个小板凳上,垂头丧气看着远处的夕阳,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   “你看,那玩意像不像一个鸭蛋黄?”   靳浩然苦口婆心地劝了他半天,本以为这人很容易就能走出来,没想到,他真真确确的自闭了好一段时间。   每次下戏就待在房间,也不出来。   每次他进去的时候,就能直接看见他裱起来的那件衬衫,他脸上都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的好。   他啧了一声,道:“你不会当时就喜欢他吧。”   齐新竹手里拿着游戏手柄,并不抬头,懒懒道:“我现在也喜欢啊。”   靳浩然不可思议,“你还没走出来啊,可是他都拒绝你了。”   齐新竹恶狠狠地瞧了他一眼,这人说话是真的直接朝人痛处戳。   他紧紧盯着游戏屏幕,一腔怒火发泄在虚幻游戏之中,很快,在他的操作下,那BOSS应声倒地。   屏幕之中出现一个大大的胜利字样,可内心中的虚无更重了。   他一下子扔掉游戏手柄,整个人像没有主心骨一样仰头躺在沙发上。   眼睛直直瞧着天花板,像个被掏空的吸血鬼。   靳浩然看不得他这样子,这么多天的相处,他早就当这人是朋友了,他也不愿意自己的好朋友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   他踢了一下他的脚,说:“走,反正今明两天都休息,我带你出去玩?”   齐新竹不屑地瞥他一眼,然后问:“你除了那两个酒吧还有哪可以去?”   靳浩然一下子被问住了,噎了一下,然后红着脖子反驳:“我还可以带你去看风景,坐我的兰博基尼。”   说着,他摇了摇自己手里的车钥匙,对着齐新竹挑眉。   齐新竹偏过头,想象了一下两个小零一起看风景的场面,觉得还是在酒店打游戏来的舒服。   靳浩然彻底没辙了,问:“那你想干嘛啊?”   齐新竹沉默着,他也不知道,但是他也不想这样颓废下去了。   思忖片刻,他一个激灵起身,道:“走,陪我去喝酒。”   靳浩然喜笑颜开,这个选项他也喜欢。   齐新竹难得地选择了一身黑白嘻哈风,身上丁零当啷地坠着许多五金配件。   配上他精致的五官,他今天甚至还勾了勾眉毛,显得潮流又活跃。   和靳浩然的风格相比,他又显得硬气很多。   两个人都打扮得骚包,坐着更骚包的兰博基尼停在space门口,然后把钥匙丢给门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进去半小时,他喝了三杯威士忌,就看到靳浩然加了五个男人微信,也有人来和他搭讪。   但最后都被他根本不理的样子劝退了。   最后,还要靠着靳小少爷低声下气地和人一个个解释,他不是眼高于顶,只是失恋了心里有点难受。   齐新竹本来只是想喝醉一点,这样就不会伤心。   不过,世界上没有最荒诞的事情,更荒诞的事永远在你想不到的地方。   他们俩本来面对面坐着,他三根手指勾着酒杯,整个人的气质颓废又失落。   然后他在恍惚之中看到靳浩然的面上猛然变色,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十分令人惊讶的事情。   他跟着他的目光回头一眼,看五颜六色的闪烁灯光中,他居然看到了正在朝自己走过来的陆承珉。   他以为自己已经喝醉了,他努力眨了眨眼,想要确定一下,可任凭他如何揉眼,朝着自己走过来的人还是没有消失。   反而越来越近,不过这次陆承珉嘴角居然没勾着笑,脸色反而有点冰冷。   他喃喃自语,“看起来,真的和真的一样。”   靳浩然像只老鼠一样躲在他后面,从他耳边探出一颗头道:“完了完了,我哥来了。”   齐新竹这才发现陆承珉的虚影身边,还跟着一个人,气质和他有些不一样。   不过,也是一样的贵气,面容英俊,只是眼神面容中带着一丝强硬,那是属于上位者的感觉。 第99章三金影帝的小明星9   或许是刻在骨子里的血脉压制,甚至不需要说话,就只需靳大公子的几个眼神,靳浩然就吓得恨不得跟在后面弯腰捶腿。   最后,他甚至没来得及给他一个眼神,就被他哥的保镖老鹰捉小鸡似的拎走了,看着确实有些吓人。   他远远看到那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男人在上车那一刻恶狠狠地瞪了靳浩然一眼。   说明,那个人还是有情绪的,可面前这个人不一样,他的心似乎像是石头做的,任凭他撞个头破血流,似乎也瞧不见他的心里。   他现在有些微醺,但意识还在,但莫名其妙地,他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正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他甚至点了点冰凉的黑色大理石桌台,抬了抬下巴,调侃道:“要不要来喝一杯?”   可陆承珉这样清风朗月,自视甚高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怎么会和放荡形骸的他们一起沉沦。   他没听见答话,却也不想再看他,他都能想象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的情绪,不过是像在看一只小丑罢了。   齐新竹不愿承认这样的自己。   他只是失恋了,想喝个酒而已。   然后恰巧自己的同伴被家里人带走了而已。   没什么的,又不犯法。   他垂着头,迷茫的瞧着手里澄澈的酒液,偶尔摇晃出一圈一圈的波纹。   陆承珉看着他这个样子,这个姿势的他露出白皙得几乎发光的皮肤,脸色微红,只稍微一扫,就能看到周围到底有多少人在往这边看。   他们虎视眈眈,在寻找一个合适的下手时机。   而小羊羔还毫无察觉,继续摆出诱人的姿态。   没想到身边有人坐了下来,齐新竹微微抬头,陆承珉靠自己很近,两个人的手肘几乎都能碰在一起。   但那段距离是他们无法跨越的,他看见他把白衬衫的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精壮的小臂。   他有些稚气地盯着两人手肘靠近的样子,眼神有些迷蒙飘忽,也不知道他醉没醉。   陆承珉看着这样的他,他从没看见过这小朋友这样萎靡不振的样子,似乎终于发现,自己是这一切的究极原因。   齐新竹现在的语气带着一星半点的傲慢和不满,这才是他的本性,他原本也不是什么乖孩子。   谁惹了他,他是一定会报复回去的。   他很用力地用手肘去撞陆承珉的,挑眉扬声问:“你想要喝什么?我给你调一杯。”   陆承珉某种划过一丝惊讶,他没想过这个小朋友还如此身怀绝技。   齐新竹似乎看出来他的想法,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神情傲慢又得意。   他有什么是不会的吗?   他是天底下最牛批的人,就这个臭男人瞎了眼而已。   陆承珉说:“你决定。”   齐新竹虚幻的视线在吧台周围梭巡了两遍,然后盯在那个调酒师脸上。   他刚才也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其实他觉得这个面容漂亮精致的小哥已经醉了,但就是因为醉了,他并不想和醉鬼起冲突。   他识趣的走开。   然后齐新竹也不走寻常路,直接单手撑着吧台,一个翻身越了进去,过程中上面的衣服露出半截柔韧的细腰。   引得周围无数眼神炙热灼烧。   陆承珉不动声色地挡住一部分的眼光,然后认真的瞧着他的动作。   他相信他是会的,就像当初他从几万人之中,以一个毫不出名的身份获得了张导的青睐。   可是正因如此,他觉得他太神秘了,他轻而易举挂在嘴边的喜欢,他更觉得只是小孩子的戏言。   可他不一样,他认定一个人,是会纠缠一辈子的,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   齐新竹刚刚把取出的冰块放进杯子里,进行冰杯,眉目微垂,还挺认真。   似乎发现了他走神,一个剧烈的声响把杯子重重砸到吧台上,表达自己的不满。   陆承珉的神色自若,一如往常,什么也不能引起他的剧烈情绪波动。   齐新竹瞧见,心中更憋了一口闷气。   他带着些烦闷,手上的速度却一点不减,修长的手指夹着玻璃杯子,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凌厉。   陆承珉缓缓摩挲自己的手心,想着自己似乎确实是伤害到小朋友了,不过,他会想明白的。   马天尼需要首先将冰块放入雪克壶,用量杯量取3盎司金酒,0.5盎司威末酒倒入雪克壶中,然后进行摇晃。   他今天本来就穿着一件潮流短袖,抬手摇晃的时候面色冷漠,刚才微醺的酒意还在脸上未褪,更显得冰冷艳丽,像一朵等待被攀折的话。   在暗淡的灯光下,脸上被分出清晰的光影轮廓。   陆承珉不得不承认,就凭这幅皮囊,也足以在娱乐园立足,很多他想要的,他都会得到。   他其实不必做这些。   很快,一杯自调的马天尼被他用两根手指推到了面前。   面前的小男孩挑眉,下巴微抬着,仿佛很有自信,道:“尝尝,可就这一次,以后你求我我也不会做了。”   陆承珉浅浅呷了一口,和他平时喝过的不太一样,似乎甜口的东西放得有些多,不过和冰块酒精混合在一起,倒有种别样的风味,似乎还有点薄荷的冰凉。   齐新竹听完,挑挑眉,不置可否,开始低头擦拭自己用过的杯子,神情动作都十分平常,动作娴熟得仿佛他才是这里的酒保。   陆承珉问他:“你以前做过兼职?”   齐新竹回忆了一下以前在那么多个世界穿梭的经历,除了捡垃圾他基本什么都做过。   但他也无法解释,只是说:“算是吧。”   “为了赚钱?”   他摇摇头,“也不算。”他以前做事情大多是为了任务。   两个人又沉默了,陆承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题,他们之间合该就是这样。   不过合作伙伴而已。   他刚洗完用过的杯子,拿了张纸巾擦手。   突然一个长相十分成熟的男人走到他们身边。   对着齐新竹敲敲桌面,道:“给我一杯莫吉托。”   齐新竹瞧了一眼,脸色一下子冷下来,冷漠地把用过的纸巾扔在垃圾桶。   跟一边的调酒师使了个眼色。   他刚走准备穿过U型长桌,却被那男人挡住,然后欺身到他身边,浓烈的口臭熏得他难受至极。   “我让你调。”   齐新竹压抑了好几下,狠狠揍他的的欲望,他今天本来就不开心,这人还要往枪口上撞。   “我不会,也不是这里的员工。”他现在几乎不想和他费半句话。   那个人哦了一声,脸上带着酡红,然后从怀里半天掏出一沓子红色大钞出来。   然后重重压在冰凉的桌面上,齐新竹感受到纸张划过他指腹的触感。   陆承珉看着他面沉如水的表情,就知道大概要出事。   但事情发生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电光火石之间,重重的一拳就朝着那男人的面中砸去,他离得近,几乎能听到风声。   片刻之后,那人捂着自己青肿的右眼对着他不可置信地叫:“你打我?,你TM知不知道我是谁。”   结果这话还激怒了齐新竹,或许说他根本不在乎他说了什么,只是想找个发泄对象。   以至于他现在骑在他身上,一拳一拳,丝毫不收半点力道。   陆承珉看着眉心直跳,今天给他的冲击还挺大的。   但无论如何,放任他在这里打架也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哪怕事情是那男人引起。   他费劲地把齐新竹拉开,他总是乱动,没办法,他只能箍着他的肩膀死死把人抱在怀里。   虽然打架在这种地方是常事,但还是吸引了不少好事者。   那个姓李的经理不认识齐新竹,却认识陆承珉是什么人物,看两人的姿势。   他有些犹豫。   陆承珉抱着小朋友,对那经理摇了摇头,试了个眼色,先转头把人带走。   经理看到他的口型,意思是:“我赔。”   有钱人的消遣方式就是如此简单而暴力,而解决的方式也无比直接。   其实累的不过是他们这些打工人。   两边都是客人,两边都不好得罪,他只能点头哈腰地给人道歉。   可男人也不是好惹的主,硬生生追着他们到了门口,骂骂咧咧。   可两个人已经牵着手跑远来,不知道一起跑了多久,他们走到一处水边。   齐新竹停下来,才发现自己无意间扣住了陆承珉的手,现在两个人手心都是汗涔涔的。   但他居然没推开。   他低眉看着他们牵着的地方,陆承珉当然也看到了。   他礼貌地松开他的手,齐新竹心里却像什么东西空了一样。   特别是看到他的笑。   他刚刚变好的心情突然又低下去,声音有些嘶哑,道:“你笑的好假。”   陆承珉:……??   他年少成名,即使是地位再高的人在他面前仍旧恭敬,鲜少有这样被人毫不留情评价的时候。   他收回脸上的笑,不笑的时候显得淡漠又无情。   齐新竹看了,神色却还平和了些。   “不想笑就别笑,又没人逼你。”   说着,他往水里扔了一颗石子,水面溅起一圈圈涟漪。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人<又迟到了,不过今天大家应该都在过节应该没人注意这点事叭。 第100章三金影帝的小明星10   马蹄声阵阵践响,由远及近,露出上面风流倜傥的人来。   齐新竹穿着一件黑色纹花锦衣,坐在马上,英姿飒爽,今天化妆师给他把所有的头发都束在头顶,露出清晰的五官来,他在娱乐园浸淫这么久,知道却正是这样的发型才最能检验颜值。   明明长着一张美貌胜人的脸,表情却是冷淡至极的,这样的冲突感才愈发能激发观者探究的兴趣。   陆承珉沉默地盯着,直到被自己的助理叫醒。   小张有些疑惑,总觉得那日过后两个人就有些怪怪的,那个漂亮少年再也不来找他们家陆影帝,小跟班的位置又重新回到了他手里。   而自家影帝的魂却好像已经被勾走了。   “陆哥,马上到您了,我们过去吗?”   陆承珉点点头,抬步走。   却在他们所有人毫无准备的时候,突然出现一阵尖叫,他猛然向那边望过去。   马儿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突然受惊,然后发狂一样的把身上的人重重摔了下来,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看到那个小朋友漂亮的五官都皱在一起的表情,于是什么也顾不得考虑赶快冲过去。   他把人扶起来,保持平躺的姿势,然后迅速判断了一下骨骼情况。   但当他捏到肱骨的时候,齐新竹皱着眉重重叫了一声。   他赶快放开,让周围聚集的人散开先叫救护车。   众人在慌乱之余,也有人注意到陆承珉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他知道一点急救知识,赶快给齐新竹简单处理了一下,救护车来的很快,他马不停蹄地把人送到救护车上。   然后牵着他的手,一遍一遍的安抚他。   齐新竹却并不露出疼痛的表情,而是用一种默然的神情看着他,然后把那只还正常的手臂抽回来。   陆承珉感觉到他的动作,突然抬头看他,齐新竹已经默默把头偏向了另外一边。   好像,他已经决定得很清楚了,要和他划清界限。   他修养了好几天,马戏只能放到下个月去拍,不过他很敬业,几乎只一个周的时候就又开始拍戏了。   刚开始张闯还问他,要不要再休息两天,毕竟演员出了事故,他也有责任。   齐新竹却摇摇头,说他能坚持,张闯私信里也不想拖进度,毕竟拖延的每一分钟都是燃烧的经费。   于是给他先安排一些简单的戏来先拍,胳膊只放在大氅里遮着。   陆承珉能明显发现齐新竹的疏离感,就像有一次他们聚餐,张导喝的有些多了,都会不经意地问他怎么最近不和他的陆影帝待在一起了。   齐新竹捏着酒杯,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陆承珉看了一眼他的神色,然后再没有转过头来,手里的动作不停,又敬了那位领导一杯酒,对方受宠若惊。   他今天喝的太多了,齐新竹默默想。   但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聚餐结束之后,陆承珉沉默地跟在后面,看着前面的少年一步一踉跄的步伐。   他本来想去扶,但手臂在伸出去的那一刹那有另一双白皙的手接住他。   靳浩然没什么力气,所以艰难地把他扛在肩上,两个人像一对难兄难弟。   但他表情却是严肃的,对着陆承珉说:“陆哥,你要是拒绝他了,那就别再招惹他了,我会让他快点走出来的。”   齐新竹其实隐约感觉到遇见了谁,但也确实喝得半醉半醒了。   他都能听到靳浩然的粗喘声,他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傻傻直笑:“你个弱鸡。”   靳浩然咬着牙努力说服自己别和醉鬼计较,然后一边努力地前进。   “你要再乱动我把你扔在路上啊。”   陆承珉看着他们的速度一点也不快,但却如此坚定,似乎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决定了好多东西。   拍戏的日子过去得太快,以至于他有时候会觉得之前有个小朋友一直追在他屁股后面叫着他喜欢自己是一场梦。   但是每每回忆起来,还是会觉得一切都那么深刻。   三个月的拍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总之,他觉得如梦一场。   毕竟是张闯执导,又有陆承珉参演的电影,基本在开拍的时候就引起了不少关注。   有些陆承珉的粉丝探班的时候偶然看到他和齐新竹在一起拍戏的样子,拍下来放到了网上。   激起了一大片水花。   就如同陆承珉第一次见到他的感觉一样,众人都觉得这样的美貌属实是上天庇佑。   【天哪,这个小哥是谁,长得太太好看了。】   【居然,有生之年能见到和我老公站在一起还毫不逊色的人。】   【我想要这个小哥的全部资料。】   【看起来也不像p的啊,这也太好看了,还有那阴冷的小表情,我怎么看着觉得那么可爱呢?】   在齐新竹连名字都未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时候,他就已经收获了一大批颜粉。   在齐新竹被经纪人耳提面命了无数次的时候,他终于抽出宝贵的时间给自己注册了一个微博号。   同时发出了他第一条微博,内容只是个普通的打招呼。   【你们好呀!好看吗?】   简单的四个字,然后配上让人给他拍的四宫格图片。   里面是个长相极其清俊精致的男孩对着镜头笑,穿着最普通的家居服和最一般的姿势,双腿盘起来,笑得很甜。   但由于脸实在优越,看起来就是如此好看。   他往下面翻了翻,下面是一众的颜狗尖叫,还有许多人已经不矜持地叫起了老公。   陆承珉看得直皱眉头。   不知为何,陆承珉不由自主地登上自己那个小号,点了个关注之后,居然在下面评论了一句。   【好看。】   但果不其然,他的评论被淹没在无数“啊啊啊啊啊”中,一刷新就已经完全不见了,他苦笑一下。   仅仅几张照片,甚至连一部作品都没有放出来,他的粉丝就已经突破了两百万,虽然跟他相比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但这在娱乐圈,也绝对算得上一个奇迹。   看,他终究是会慢慢淡忘的,那些一时兴起的东西本来就不可靠。   他瞧着屏幕上笑的灿烂的人,情绪微妙,就好像明明自己说对了,却又不想接受这个答案了。   不过,这个圈子复杂,他并不希望这个小朋友被这个大染缸染黑,他知道他不算傻。   但有时候有些人阴毒到让人无法想象。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么他也不会置之不理,就当是给小朋友那三个月的一个补偿吧。   毕竟让他空喜欢一场。   而自己,他也无法对自己现在类似嫉妒的情绪做出任何注解。   他正想关掉手机,起身出去,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中弹出来许多条消息。   他有些疑惑地点进去,才发现是很久以前他曾经评论过的那个论坛帖子又更新了,因为他曾经评论过一句“加油。”   是那条说要在一年之内追到他的帖子。   平台自动给他推送了新消息。   他现在看着里面大言不惭的语句有些好笑,他居然在鼓励这样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他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把那条消息删掉。   虽然别人并不知道那是正主。   他手指往下面随意划了划,看到了楼主最近的更新,没想到这次并不是他第一次更新,中间还有过两次,陆陆续续发了些杂碎的内容。   【他怎么这么高冷啊啊啊啊,看得我更喜欢了。】   【陆承珉攻略计划再加一个点。】   【我承认,这个人是比我想象的有点难搞,但是万物皆有可能嘛。】   【还是好喜欢好喜欢他。】   最后一条:   【好难啊,做什么他都感受不到,我都想放弃了。】   下面一水全是骂他的,都在嘲讽他不自量力,应该是楼主白日做梦。   毕竟他一张实锤和陆承珉见过面的石锤都没有,让人如何相信他会真的追到那个全球偶像呢?   不过,陆承珉滑动的手指顿了顿,楼主在那几句话里其实配了几张图的,可是都是些看不懂的风景照。   很平常的夕阳蓝天,中间有一些杂乱的鸟和单车。   陆承珉凝望许久,可他总觉的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但他也具体说不出来。   直到他看到了最后一张图,那应该是一个少年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让人不禁去好奇这样好看的手的主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那张图出来之后,风向又有些变了,之前是清一色骂他的,也亏楼主心态好,居然一直把这当个记录贴在用。   现在至少有一半的人被那双极端好看的手吸引了过去,突然又对他改观了一些。   于是有些水友劝他。   “楼主估计是个挺好看的小姐姐吧,你们也别这么说她吧,毕竟陆承珉的魅力确实大。”   “你但凡换个人我还有可能相信啊。”   “小姐姐要不要考虑换个攻略对象,我可以,我超简单的。”   陆承珉又皱了皱眉,怎么这些人无论在哪里都这么不矜持。 第101章三金影帝的小明星11   在电影发布会上,陆承珉见到了时隔半个月没见过面的人。   小张觉得自家影帝今天总是怪怪的,以他的性格,平时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   毕竟他有自己专门的设计师,他从来就是给什么穿什么。   不过,就凭陆承珉的身材和长相,选什么都不会差。   但今天,他们家影帝已经在更衣镜面前看了足足三分钟了,然后才转过来问他:“你觉得,我这样看起来怎么样?”   说实话,他心中经历了一瞬间的呆愣。   思维万千过后,他智商立刻上线,然后开始彩虹屁模式。   “今天这一身简直太帅了,到时候肯定亮瞎所有人的眼睛,毕竟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样貌身材能比得过我们陆哥。”   以往陆承珉并不喜欢这种话,可现在他的唇角居然微微上翘了一下,然后又迅速转平。   他提前到了会场,眼神不住地往宴会门口上看,终于,踩着点,那个人才踩着轻松的步子走了进来。   和着光一起进入眼睛的,是一张生图都绝对能打的脸。   陆承珉看见他进来,反而并不往那边瞧了,只是余光从未从那边离开过。   齐新竹笑容未变,朝着这边走过来,陆承珉心中有些微妙的窃喜,以为他是要朝着自己走过来。   正当他马上要伸出手和他握手的时候,齐新竹却停在了他面前。   然后和那个背脊宽厚的男人握了握手,言笑晏晏。   两人说话间甚是愉快,他听到些只言片语,不过是两个人的互相吹捧。   一个人说对方是年少有为,一个说对方青年才俊。   不过,齐新竹很能把握尺度,说出来的话真诚又恳切,让人感觉心中熨帖,另外一个人也是人精,俩人相处十分愉快。   陆承珉的脸一下子冷下来,心中是说不好的烦躁,有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的感觉。   齐新竹现在却才像是刚刚发现他,和他笑着打了个招呼,摆摆手。   但并没有想要和他握手的样子,陆承珉默默收回眼神。   然后难得孩子气地离开了,至始至终没和他说一句话。   靳萧放有些微妙地看着他,然后低声问:“你们之间有过节?”   他认识陆承珉这么久,他从来不会露出这样幼稚和不礼貌的样子。   按照正常情况,即使他再讨厌对方,陆承珉也能笑着和他周旋,并且让人毫无察觉,这才是他佩服陆承珉的。   齐新竹也刚从怔愣走出来,然后摇了摇头,却又说:“算是吧。”   靳萧放笑了,他说:“我从没见过他对人这个样子过。”   齐新竹显得有些苦涩地勾起嘴角,看起来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靳萧放当然也看出来了,于是不再逼他,只回到之前的话题,他这人见识多,见多各色各样的人,会照顾人的感受,于是两人的相处十分愉快。   至少,在陆承珉的眼中是这样的,毕竟齐新竹笑得连眼睛都弯起来了。   正站在陆承珉面前的人有些尴尬地叫了几声他,然后才看到陆承珉的眼神从自己身后收回来。   问:“嗯?挺好的。”   ……她刚才是想问媒体采访放在什么时间合适。   媒体采访的时候,陆承珉其实有些担心齐新竹会紧张,毕竟面对无数的镁光灯和话筒,再胆大的人也会紧张。   他在心中默默想着,哪怕自己还在生气,哪怕今天他越过自己和靳萧放聊了一整场天。   但他也不忍心看他被人指责出丑。   可是他发现,齐新竹似乎根本不需要他,不管媒体问出如何尖锐的话题,他都能很轻易地应付过去。   虽然经历上完全是个新人,但他似乎经验老成,十分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太极之道玩得炉火纯青。   看起来真诚的说了一大堆,但什么消息也没有透露,也不会在别人那里落下口舌。   于是那个想要套出点具体情节的记者什么也没问出来,只能悻悻收场。   此刻他站在齐新竹旁边,却觉得什么东西越来越远。   毕竟他们这部电影是个双男主剧,陆承珉的地位放在这。   于是有很多人把话筒递到他面前问:“你觉得和齐新竹先生这次合作怎么样?”   齐新竹听到那个小女记者的话,突然也抬眸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眼中情绪不明。   陆承珉沉默一秒,然后挂上他的招牌笑容,他对这种问题擅长至极。   “这虽然是我第一次和齐先生合作,但我能看出来他是个很有天赋又非常努力的人,所以,我觉得他以后的路一定会更加宽广。”   陆承珉说完,他余光中看到齐新竹的目光收回去了,眉梢中似乎有一丝失望。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人太多,他很想跟他说句什么。   可那个小记者仍然拉着他,问:“那您觉得以后还想和齐新竹先生合作吗?想要合作什么样的题材呢?”   这种关于后续的问题最好不要回答,但不知为何,陆承珉那一刻居然被什么扰乱了心智,脑子抽了似的不由自主地跟着对方的问题走了。   他认真对着那个记者,余光却在看另外一个人的反应,可现在那个人正在笑着点头。   “我觉得这次合作很愉快,我很欣赏,也…很喜欢…所以之后如果有机会继续合作的话,我很愿意。”   齐新竹在他说我喜欢的时候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但仍然维持着脸上灿烂的笑颜。   那那些记者却疯了,敏锐的嗅觉让他们感受到大型八卦的气息,要不是有人拦着,齐新竹觉得他们都恨不得把话筒戳到陆承珉的鼻子里。   问:“方便说一下您为什么对这位小演员做出这么高的评价吗?那句我喜欢是指喜欢什么?”   可接下来的问题都被小张一律以“请大家关注和我们电影相关的问题。”为理由拒绝了。   两人应付完这些东西,几个主演也配合做了点小游戏,增加趣味度。   最后靳浩然也上来了,他现在成熟了不少,眉宇间多了几分硬朗。   和齐新竹站在一起倒显得有些般配。   陆承珉并不这样想,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不,于是好奇CP不过一天,就在微博上风风火火建起了几层高楼。   全部都是说齐新竹和靳浩然很有CP感的。   齐新竹慢慢看他们的评论,皱着眉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们俩的CP居然把你当攻?我不是很服气。”   靳浩然当时穿着一套黑色皮衣,冷淡的脸看起来确实有些酷酷的。   他拿着手机握柄靠过来,瞧见他手里的画面,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现在的有磕CP的潮流,他可比他懂。   齐新竹不可思议地朝下面划了划,啧啧称奇,“居然还有我和你哥的。”   靳浩然非常瞧不起他这没见识的样子,说:“大老板和小明星的爱情可火。”   齐新竹略看了一遍,他们剪得确实好,如果他不是当事人,估计他都要信了。   他问:“为什么没有我和陆承珉的啊,小明星和影帝的CP难道冷门吗,况且我们这个剧还是男一男二。”   靳浩然想了想,他也不知道,于是随意说:“估计是他们觉得你们俩咖位差太多了,况且,陆承珉整天像个禁欲道士一样,没意思。”   齐新竹看他摆摆手,有些诧异,很久之前他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靳浩然回:我只是发现我还是更喜欢有回应的付出,他这块骨头实在太硬了,我放弃,不啃了。”   齐新竹沉默,有回应吗?   那他之前和陆承珉待在一起的那些天算是有回应吗?   其实他对自己算不错,什么东西都会分自己一份,自己受伤也不会置之不理,但扪心自问,这不够,远远没有达到自己的要求。   难道是自己要求太高了?   靳浩然瞧他不说话,犯贱地又问:“你不会还喜欢他吧,我早就和你说了,没可能的,就你这张脸,你要是换个人早就成功了。”   齐新竹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于是直接关掉游戏机,道:“现在要去准备做饭,等会你哥不是要回来了吗?”   靳浩然看着他一个人可怜,于是邀请他来靳家过新年,之前他来过几次,他也挺喜欢他们家的氛围,索性就过来了,否则,一个人过新年也太惨了吧。   靳浩然躺在地上,十分不满,“那你去做啊,关我游戏干嘛?”   齐新竹把他一把扛起来,“你也得干活。”   然后靳浩然的双手不断地敲打他的背,要放自己下来。   不过还好他们站靳攻齐受的CP粉们没有看到,否则肯定觉得十分幻灭。 第102章三金影帝的小明星12   既然是年节假日,靳家父母难得看到自己千娇万宠的小儿子愿意踏进厨房半步。   齐新竹乖乖地去帮靳妈妈摘菜,优雅美丽的女人嗔怪地把他们推开。   “你们去坐着玩就好了,你是浩浩的朋友,没道理让你下厨的。”   齐新竹笑着把无所事事的靳浩然拉到身前,笑着说:“没事的阿姨,今天是新年,该是让我们小辈做给您吃的。”   毕竟是团圆饭的日子,他们家把佣人都放假了,一般来说都是靳妈妈准备这顿饭。   毕竟老公儿子们都忙,这个小儿子也是从来千娇万贵的,从没有下厨的观念。   她倒有些感慨地看着两个小家伙动作,不得不说,自己这个二儿子最近交的这个朋友是她见过最有礼貌和分寸的,不像以前那些狐朋狗友。   之前来过几次,她就十分喜欢,现在更是在心里给他加了好多分,左右他们家够大,多来坐坐也是好的。听浩浩说他没有家人,她心里倒还有些心疼。   她慢慢擦干净手,看着齐新竹麻利熟练的动作。   说:“小齐呀,以后没事就多来坐坐,阿姨在家也挺无聊的,浩浩在家也无所事事,你多来带着他一点。”   她听说了一些他们拍戏的事,靳浩然对这个还挺感兴趣,准备朝这个方向发展。   他们家对他没什么太大期望,只希望他好好的,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尝试尝试也不错。   齐新竹回头笑,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善意,说:“好啊,阿姨不嫌我闹腾就行。”   “您先去休息吧,等会就开饭。”   靳母点点头,微笑着走了。   最后还拍了一下试图摸鱼的靳浩然的手,凶狠道:“你好好干活,别偷懒。”   靳浩然嘴一拉,然后也没说什么。   等靳夫人走后,他有些不满地说:“我妈就是对你好,现在在她心里估计你的地位都比我高了。”   齐新竹正在伴饺子的馅,他今天做了三种不同的馅料,应该足够满足所有人的口味。   他笑了笑,也就靳浩然这种直肠子的人会这么想。   他受到善待的基础一直都是靳家所有人对靳浩然的宠爱。   但他没说什么,嗤笑一声,道:“你那点韭菜叶子已经被你洗了十分钟了。”   靳浩然动作才快起来,有时候他才在想,自己怎么会这么快和他相处这么好,而且这么相信他,明明他们俩性格迥异。   但不可否认,这个没比他大几岁的男生身上有太多他没有却渴望的东西了。   靳浩然想到什么,手肘顶了顶他,说:“你真的不想接那部戏啊,只是个男三,角色讨喜又不累,干嘛不去啊?”   他说的是靳家给他投资的一个网剧,既然靳浩然想要往这方面发展,他哥和他爸也会帮他。   所以,这几天就帮他牵了一条线,是一个小电视剧的男二,最爱而不得的那种,也最能赚足观众眼泪。   他不愿意一下子和一些不熟的人待那么久,就也想把齐新竹也喊去。   可无论他怎么说,人家都不愿意,现在完全一副玩票的样子,比他还要像一个纨绔子弟,仿佛当初拼了命进张闯的那个人不是他。   齐新竹没在乎他怎么想,慢慢用修长的手指把馅料填进白嫩的皮子中去,然后轻巧地把它两头合起来。   说:“我对这些没兴趣。”   “那你当初来拍戏?”   “我只是在想,或许试试呢,可最后发现我似乎并不太喜欢。”   现在轮到靳浩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一个当红人气偶像居然说出这种话,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那你想去做什么?”他忽然有些佩服这个人,倒是有另一种大胆。   齐新竹想了想,他被辖制了那么多年,实在不愿意再每天活在别人的目光下,之前是为了追陆承珉,现在收手应该还来得及。   毕竟娱乐圈更新换代实在太快,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忘掉他。   他想了想说:“去做我想做的事,嗯,想先去环游世界。”   靳浩然知道他有钱,其实他有时候会疑惑他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来的。   没有一个家人不说,却有一身好的教养和见识,却又和他这种从小蜜罐里泡出来的不一样。   倒是,有点像陆承珉。   他突然想到这个人,离那时候自己决定追他,现在也才仅仅过去了半年左右,他刚才居然都觉得这个人陌生了。   可以前他会以为自己非他不可的,以为他会永远穿插在自己以后的人生之中。   他忽然道:“你该不会是因为还忘不掉陆承珉,要一个人跑出去放松吧?”   他半真半假地试探着齐新竹的想法。   齐新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把他的脸推开,“放屁,我不会做傻事,你放心吧,况且,你都说了,我这么优秀,换个人一样可以。”   靳浩然瞧着他的脸看了一会,他最近一直在学习表演,他觉得齐新竹的神情有些怪怪的,但他又说不出来。   他只也笑笑,没说什么了。   没过多久,靳萧放探头进来。   有些微妙而感叹地看他们,对齐新竹说:“看来也只有你能制得住我弟。”   他倒是能用暴力镇压,但齐新竹出现之前,他一辈子都没想过能有一天和自己弟弟在厨房有说有笑。   靳浩然听到这没营养的话撇撇嘴,怎么都一个样子看他,难道以前他很懒吗?   齐新竹偏头瞧门边的人,看着他拿着一个手机正在录像,也配合的笑了笑。   姣好的桃花眼眯起来,似乎要夺人心神。   靳萧放心神偏离了一下,然后暗含心思的说:“看来为了让靳二听话,也得想办法把小齐拐回来,你说是不是啊妈。”   他还扬声叫了一声靳母。   不过他们正沉迷于电视,没在意小辈之间的玩笑话。   齐新竹听了也没当回事,把一盘饺子下锅,看着锅里的水沸腾。   随口说了一句,“不用拐了,已经来了。”   他现在不就乖乖待着吗?   说完他开始照看锅里的东西,这玩意得点三遍水才最好吃。   靳萧放眼神诡异地瞧着对方低头的脊背,纠结了一秒,不知在想什么。   最后他把刚刚那段视频发到了自己朋友圈,配了个新年快乐的文案。   外面烟花四起,到处都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孩子们裹在白色的绒毛外套中被妈妈拉着走。   陆家大宅中,陆承珉冷眼看着桌子上心怀鬼胎的所有人,难得地觉得有些疲惫。   他从来不害怕这些人,可最近,他越来越烦躁,明显感觉自己似乎越来越容易生气。   他母亲死的早,于是他爸早就接了那个女人上位。   明明她的孩子还比自己大,却要叫他哥。   有时候他觉得讽刺又解气。   陈柔看着陆承珉的脸色,给他夹了一筷子鱼肉。   笑着说:“小珉啊,你尝尝,这是我让厨房亲自做的,不是海鱼,你肯定喜欢的。”   她用的公筷,但陆承珉却一眼没看,直接把东西夹了出来扔到骨碟里。   陆军伟看着他的动作,生气极了,一排桌子,就斥责他:“好好的节日,大家都开开心心的,你做这幅样子给谁看。”   陆承珉抬眼瞥了一眼他,里面的寒气逼人,他没说话。   反而转身把刚才的碗也直接丢了,转头让保姆又给他换了一整套餐具。   说:“哦,做给我妈看。”   陆军伟被他气的胸腔剧烈起伏,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陈柔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们俩父子一眼,然后给自己的儿子使了个眼神。   陆丰就下桌子给陆军伟找药去了。   陈柔慢慢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道:“别上火,慢慢呼吸。”   然后他又对陆承珉劝慰似的说:“你爸也不容易,你别这样对他。”   陆承珉冷漠看她,如果不是为了给爷爷奶奶交差,他根本就不会来这一趟。   这个家,他从来就不觉得是属于他的,他妈在的时候尚且如此,现在更是一样。   他不愿再看这一家人的做戏,有时候他想,如果陆军伟死了,他甚至不会流一滴眼泪。   毕竟,当时他妈哭着别把那个女人带回来的时候,他就在门口看着。   于是他冷声说了一句饱了,就起身离开。   有人总说他笑的假,但无论对于哪种人他都能扯出笑容。   唯独对这家人不行。   出来的时候,车子一直停在外面。   小张瞧了一眼他的脸色,他跟陆承珉很久了,多少知道一点事情。   于是小心翼翼地说:“陆哥,是去老爷子那边还是回去?”   陆承珉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沉默片刻,说:“回去吧。” 第103章三金影帝的小明星13   等到了小区门口,陆承珉刚刚浅眠一会就被小张叫醒了。   陆承珉难得地发了一会呆,然后说:“你快回去吧,现在赶回去,还能一起和家里人看个焰火。”   “那您?”   陆承珉说:“初三来接我就好。”   小张也没说什么,点点头离开,毕竟这个时间段谁都想陪在家人身边。   陆承珉按了按自己的头,片刻之后才迈步走上去。   一步一步,走得很慢,最后还是停在自己家门的对面。   他沉默地站了好一会,脑海中却什么都没想,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想见见那个人,停顿了好一会然后似乎蓄满了勇气,终于敲响了门。   可回荡的敲门声在走廊处十分清晰,却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声音。   他又按了一下门铃,克制至极,片刻之后,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他开始意识到那个房子里似乎根本没有人。   自从上次拍戏回来之后,齐新竹就躲着他,即使见到了也就是坦然而无奈地点点头,似乎真的放下他了。   这是他希望的,可是现在他怎么心里又不舒服了?   陆承珉心中烦躁,居然手指又搭上那门铃,泄愤似的按了好几下。   一时间,门铃声此起彼伏,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当然,无论声音再怎么大,里面也不会再走出来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年,也不会有人把他领回家去。   他沉默地走回去,也说不上是伤心,他就是觉得心脏被泡在海水里一般。   他弄丢了那个太阳一样的人。   刚一打开门,他养的猫就跳到他的身上。   它最近似乎胖了,陆承珉有些吃力地接住它,对方却并不领情,泄愤似的在他身上抓挠,似乎是指责他回来的太晚了。   陆承珉看着它凶恶的脸,有些好笑,心情居然好了一点。   他伸手搓了一把它的胡子,然后自言自语说:“难道你也知道今天过节?”   对方没回他,喵喵呜呜地叫了几声,然后一甩尾巴走了,刚才的热情就像一场空。   只有自己衣领子上残留的毛发能证明确实发生过。   陆承珉给猫放了粮食,心情平静了很多,他腾出手来摸摸它的头,他总觉得这种生物很像一个人。   他说:“吃吧,今天给你多吃点,毕竟是过节,就先不减肥了。”   可能是因为有了猫条,即使他这么说,它也没挠它。   只是埋头苦吃。   陆承珉喂完它,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把客厅的电视打开,让房子里能有点生气。   他不能免俗地调到春节联欢晚会上,里面热闹极了,主持人还一个劲地招呼电视机前的观众也参与进来。   说是会有许多礼品相送。   陆承珉的财产够他活八辈子什么都不干,但或许是受到了气氛影响,他居然也打开手机想要参与活动。   他跟着穿着红色长裙的人一步步做,每一个参与抽奖的人都希望自己是哪个幸运儿,那代表着好运。   他也不例外,但很遗憾,幸运儿毕竟是少数,陆承珉最终也只获得了个谢谢参与的抱歉话,不过掺和了点吉祥语。   他有些失望,却突然看到消息提醒,于是他点开朋友圈。   基本都是千篇一律的文案,不过配图都不太一样,有的炫耀大餐,有的在外面放烟火,有的人甚至在度假。   但靳萧放的那段视频实在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瞬间,他整个人几乎都冷下来,他把进度条拉到中间,仔仔细细地看。   那个人的脸是如此熟悉,即使他们很久并没有见过了,可那双桃花眼笑起来的样子还是好看。   皮肤白皙细腻得比那些擦了粉的女明星还要漂亮。   靳萧放说:“想要把你拐过来。”   他说:“不用拐了,已经来了。”   说话的样子寻常得很,就如同他们是多年的好友。   他连续重复看那段话十来遍,然后,他心中一股怒火腾起。   他突然把手机重重砸在了雪白的墙壁上,他突然觉得眼前有点头昏。   心中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呼呼漏风。   小张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那么早接到陆承珉的电话。   他在电话中语气依旧平稳,但能听得出有一丝虚弱,道:“我感冒了,你过来一下。”   几乎都不需要想,他赶快驱车过去,虽然他也不想离开家,但他知道对于陆承珉的性格,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打这个电话。   果然,等到他赶到的时候,陆承珉似乎躺在沙发上睡了一晚,整个衣服皱皱巴巴的,上面还有尖爪勾出来的线头。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虚弱无力的陆承珉,脸红的像火,宽大的沙发在一八五的个子面前显得也有些逼仄。   他一手扶着头,一手搭在沙发背上,闭着眼面带潮红地靠在上面。   他只瞧了一眼就立刻移开了眼睛,这是他能看的东西吗?他陆哥那大几千万粉丝会杀了他的。   他不多说废话,毕竟现在看人似乎都被烧傻了。   他背着人下楼,陆承珉不胖,但身上都是肌肉,一小段路把他搞得也气喘吁吁。   最后陆承珉再醒来的时候,入目全是一片白色。   他的意识似乎有些模糊了,他只记得当时他吃了点药,睁着眼在沙发上坐到半夜,分明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那药似乎也并没有作用。   他感到浑身发热,脑子也晕晕乎乎的,思维迟钝的时候,他知道不能再拖了,于是他拿备用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不记得是谁了,他只知道他让他来一趟。   但他心中升起一点希冀,总觉得回忆里那个人是齐新竹的脸。   可最后看到小张走进来的大脸时,他心中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小张没看见他的表情变化,只道他怎么刚醒就不开心,但转念想谁生病会觉得心情好呢。   他把刚在外面买的粥放到床头柜,今天是大年初一,繁华的街道都没有一家店铺开门,他跑了好几条街才买到。   他都差一点就要回去自己做了。   “陆哥,先吃点东西吧。”   陆承珉沉默了片刻,干裂的嘴唇说了句:“谢谢。”   然后两人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连一向能言善辩的小张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好问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片刻之后,他挠挠头,笑着出去。   “那我先出去,有事叫我啊。”   他总觉得现在的陆哥似乎需要单独呆呆。   他带来的吃的陆承珉一口未动,过了很久之后,陆承珉第一个动作就是打开自己的手机。   他没想到那个被自己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居然能能用,小张帮他捡回来装好了。   但屏幕确实是四分五裂得像蜘蛛网一般,他刚一打开,里面令他痛苦无比的视频就继续播放着。   他又愣愣地看了几遍,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   最后他回到聊天消息框,没想到齐新竹居然给他发了消息。   他激灵一下,连忙点开手机,甚至不在乎手上还扎着针。   上的消息十分简单,只有短短的四个字。   【新年快乐。】   简单到陆承珉甚至不能确定是不是群发,在他手机里那么多复杂又热情的祝福之中显得如此简单敷衍。   但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就像是一剂熨帖的良药。   他盯着那几个字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最后直到眼睛都看疼了。   屏幕也慢慢暗淡下去,他点开齐新竹的朋友圈,他昨天也更新了一条。   但不是关于吃饭的,内容很简单,似乎是他们在外面放烟火,他手里拿着一只满天星。   烟火徐徐燃烧着,点亮一片空间的黑暗,衬得捏着它的那只手也修长精致。   他把图片调大,眼眸暗沉地看了好几秒,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到什么。   整个人激动极了,他点开之前那个论坛的账号,找到那篇被人骂的起了一整片高楼的帖子。   上面甚至还能找到自己的评论。   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楼主当时发的那双手,将他在齐新竹朋友圈找到的图片放在一起。   一样的姿势,一样的动作。   一模一样。   陆承珉惊住了,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两张几乎一样的照片。   连手掌心那颗细小的褐色的痣都清晰可见。   他没办法欺骗自己这只是巧合,这太荒谬了不是吗?   盯着看了不知道多久,陆承珉仰着头把手覆盖在自己脸上,居然低低的笑起来。   笑声很闷,但却是真的开心。   他开始用一种另外的心情来看待他所有的记录。   看到那么多骂他不自量力的人,他心里居然有些酸胀。   但从他的只言片语中,能看出来齐新竹并不在意,他所在意的一直都是自己的态度。   他看到他记录的自己送给他的粥,给他披上的衣服,两个人一起走过的路。   他其实一直觉得齐新竹是个十分洒脱大胆的人,每次他们的接触中他都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羞涩,开心也是明确的表现出来。   只是看完这些之后,他比他想象的要细腻很多,才知道那些他只是顺手的动作能给他带来那么多的快乐。   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慢慢翻看下去,他又有一种莫名的失而复得的心情。   似乎就是说,看呐,他曾经是那么在乎过我的,曾经,在他心里,满满都是他。   他才是那个该恃宠而骄的人,不过,这次,他不会这样了。   可是,直到他看到了他昨天更新的最后一条消息。   配图也是烟火,不过不是朋友圈那张,或许是为了不被人发现,陆承珉这样想。   他不想承认这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他看到齐新竹说:   【新的一年开始了,我不追了。】   语气平淡却清晰,他不知道齐新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只知道他在看见的时候都觉得心里密密麻麻地疼。   不可以的。   下面有个很可爱的小粉丝评论,她倒是从来没说过什么很激烈的话,只当齐新竹是用陆承珉代指某个他喜欢的男孩子呢!。   所以她一直把这个当做一个人的恋爱记录来看。   可现在她追的CP好像要badending了。   于是她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齐新竹居然难得的回复了。   只一句话。   【太累了。】   陆承珉看着那三个字,脑子迟钝的转动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胸口像破了个大洞一样呼呼漏风。 第104章三金影帝的小明星14   看了那么多东西,他终于确定,齐新竹是真的想要放弃他了。   可是他明明说过他会永远喜欢自己的。   无论是谁的承诺都那么脆弱吗?   他胡思乱想着,还未完全清醒的脑子中自责和愤怒交织在一起。   正好这时,靳萧放坐到他面前。   看着他脸色有些不对。   问:“你怎么了,这个点叫我出来。”   “他今天还在你家吗?”他很直接地问。   靳萧放也不是傻子,一下就听出来他在问齐新竹,沉默片刻说:“不在了,他昨晚回去了,不过,他似乎要走了。”   陆承珉皱眉看他。   “什么意思?”   靳萧放道:“我听靳老二说的,他好像在和公司办解约了,你不知道吗?噢也是,你是股东,又不参与管理,不会在乎这些事。”   陆承珉并没有听出他那点微妙的意味,或许也并不在乎。   只是问:“他要去哪?”   靳萧放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自己去问,毕竟我和他接触不多,你也知道他很有主意。不过,看靳老二那苦哈哈的样子,感觉一时半会还不会回来。”   说完,他看着对面自己从小到大的发小,即使是努力克制也能看出他的焦急。   他又如何不懂。   他叹口气,说:“你要是真对人家有意思,那你就去好好道个歉,然后再用心把人家追回来。”   陆承珉喃喃自语,“道歉?”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向别人道过歉,况且他也没有做错什么,他该说什么呢?   我后悔了?   靳萧放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问:“那你就这么让他走?然后看着他下回回来见靳老二的时候,身边就跟着别人了,他这么好看的人一旦放弃你,那简直就如同回到了整片森林。”   “当然不行。”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立刻打断了。   “那你还要什么面子。”   “我不是……”他想解释自己不是为了什么面子,但他突然想到和他解释有什么用,他又不是齐新竹。   他立刻站起来,说:“我先走了。”   他先去了一趟公司,工作人员跟他说齐新竹刚刚离开。   于是他赶快跑回去,他走得再洒脱也该收拾点行李吧。   但他又不确定,他怕对方是真的很失望了,什么也不愿意带就直接离开,他一直知道他不差钱。   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完全不了解他,要是他真的这么走了,他甚至除了原地等待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所以回去的路上他一直不断的催促司机,想要快点再快点,他必须要赶上。   可不知上天是不是真心要和他作对,他越是焦急,车堵的就越是厉害。   师傅是个中年人,看到这个人气质不凡,却也被他催命似的催促弄得不厌其烦。   于是粗声道:“你要是真急,你就下去跑。”   本来只是一句气话,现在离他的目的地还有整整十二公里呢,就现在的小年轻们,谁能跑这个路程。   没想到陆承珉考虑了一下之后,居然真的打开门下去了。   司机听到动静回身看的时候人已经一溜烟不见了。   “哎……你……好歹把这段路的钱给了啊。”   陆承珉带着帽子和口罩,跑到一半,他实在觉得闷,就直接把口罩取掉了,让自己的呼吸节奏均匀一些。   路上人不多,三三两两走在一起,刚认出来他的时候他已经一霎而过了。   只留下一个背影和众人十分不解的目光。   陆承珉一路跑了好久,终于跑过那个拥挤路段之后,他又打了一辆车。   他要快点,再快点。   而另一边,齐新竹刚走出公司大门,正慢悠悠地往回走。   他手里拿着一根马尾巴草的藤条,时不时弯下腰招猫逗狗。   系统问他:“你真要去环游世界啊。”   齐新竹对着一条柯基犬的主人眨眨眼,对方笑的灿烂至极。   “为什么不去?”   “那你不追他了?”   “他会来追我的。”   齐新竹说的笃定,但其实心中也没太大确定,他知道自己不算是个好东西,他自诩真诚,但对陆承珉用的心机也不少。   但他认定的人,他不可能放弃,如果一味逼得太紧不好,那他出去玩玩再回来也不错。   说不定,到时候陆承珉就想通了。   反正他就站在原地,他什么时候想通了,他们就什么时候谈恋爱。   只是等他慢悠悠回到家的时候,就在门口看见了低眉垂目的陆承珉,一看见他一副恨不得把他吃了的样子。   相比于干干爽爽的他,陆承珉显得狼狈多了,额头的长发都被打湿,一绺一绺的耷拉下来。   他很敏锐,几乎是一听到动静,他的目光就紧紧锁定住了刚走出电梯的齐新竹。   眼神委屈至极。   齐新竹正在摇晃车钥匙圈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整个人稍微有点愣,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两眼。   他有些搞不懂陆承珉的意思,不,或许他是不敢确定。   他停顿了一会,陆承珉也不催他。   但目光没有丝毫移动,像个被主人遗弃的大狗。   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齐新竹走到他家门前。   他不确定地看了一下车牌号,是他家没错。   就算陆承珉是忘记家门密码,电子锁没电,他也得坐在自己家门口啊。   齐新竹小心翼翼地瞅瞅他,觉得现在他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要不要进去坐坐?”   然后他看到陆承珉十分轻微地点了点头,依旧高傲。   齐新竹撇撇嘴,看来追夫之路还路漫漫。   他让门口十分有存在感的人挪了挪,然后输入密码打开门。   可刚刚打开门,他就被人压在了门上,来人的气息十分灼热,猛烈得让他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不过他不是什么羞怯的人,不多时,就投入到这个吻里,用自己的唇舌去回应对方。   水声滋滋作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分开,在分开的那一刻,他们唇间还拉出一条银色的线。   齐新竹看着有点想笑,但看了一眼陆承珉的表情,他又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神凶狠,恨不能将他吞吃入腹。   他顺了顺气,也不挣扎,背靠着墙面,带着点笑意地问:“这是干嘛,以我们现在这个关系,陆影帝知不知道这个是非礼。”   陆承珉知道自己从来不能在他嘴皮子底下讨打什么好。   他索性不挣扎,沉声说:“那你把我抓起来吧。”   饶是齐新竹也被他这坦然得过分的语气噎了一下。   陆承珉接着说:“你要去哪?”   齐新竹觉得他消息过于灵通,想了想说:“我还没考虑好,或许先去美洲看看,我想去赛车。”   陆承珉看着他一脸向往的样子,心中更是有些不是滋味。   “你决定好了?不回来了吗?”他说出口的时候都觉得滞涩。   “肯定回来啊,我还答应了给靳浩然结婚时当伴郎。”他其实想说我还没追上人呢,怎么会不回来。   但想到什么又没说出口。   陆承珉心情复杂地盯着他。   原来自己已经不是他留下的理由了。   很久之后才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嗯。   他很想问,他现在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自己了吗?他真的没有一点机会了吗?   可是他问不出口,谁也不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更何况是面前这个少年。   从始至终他都优秀得耀眼。   齐新竹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发疯,但也看到他面色似乎不太对,他踮脚用额头轻轻碰了一下陆承珉的额头。   陆承珉几乎呼吸一滞。   然后听到齐新竹皱着眉怪道:“你怎么回事?生病了还往外面跑,这烧都没退。”   他越过他的怀抱,去给他找药烧水,看到他呆呆还站在那,齐新竹叹口气又把人牵到沙发上。   过了不到三分钟,齐新竹从房间里出来,一边穿上外套一边拿钥匙。   说:“我刚跟你助理打过招呼了,现在不能随便吃药,我带你去输液。”   陆承珉本来想着能靠这个在他家躺一会也是好的,现在突然要去医院。   突然像是闹小孩子脾气一样,勾着他的衣服摇头。   齐新竹叹口气,弯下腰哄他:“我陪你去。”   陆承珉的烧本来就没退,他就跑出来又在寒风中跑了许久,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现在必须要换衣服,他找了个护工进来帮忙,自己刚准备退出去。   陆承珉感受到有人触摸他的身体,一下子惊醒了,看到护工的脸之后,他又回到那个冷淡的样子,把人拒绝了。   他瞧了齐新竹一眼,意思很明显。   对方眼中带着点调侃的笑意,说:“你身上有汗,得换衣服。”   陆承珉身上又泛着冷气。   现在就连别人给他换衣服这个人也不在乎了吗?   “我自己换。”   他有些强硬地把人赶出去。   齐新竹也不劝,跟着小张一起走出去的时候。   陆承珉突然说:“你说要陪我的。”   齐新竹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陆承珉,又看到十分识趣早就溜了的小张。   笑了笑,还是拒绝说:“我去给你买份吃的。”   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105章三金影帝的小明星15   等他回来的时候,陆承珉已经换好了衣裳。   齐新竹给他带了一碗热粥,里面撒了点肉沫和小葱,看着色泽不错。   他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看着目光灼灼的人。   微微叹口气,说:“你想和我聊聊吗?关于我离开的事。”   陆承珉本来脸色柔和了不少,但一听到后面那句话面色就又冷凝下来,像个制冷冰箱似的散发着冷气。   也不知道在和谁生气。   齐新竹却不在乎他无声的反抗,反按住他的手,把人的被子盖好。   单刀直入地问:“你刚刚为什么亲我?”   陆承珉答:“对不起。”   “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个。”   陆承珉似乎被烧傻了,疑虑地皱了皱眉,似乎不懂。   然后低头说:“我好像喜欢你。”   轻轻的声音在寂静的单人病房里回响,却没有让听到的人多么激动。   齐新竹沉默了一下,重复道:“好像?”   若是换了其他人现在估计已经控制不住惊呼了,可齐新竹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   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好像是什么意思?溜他呢。   他并不是很开心。   陆承珉一下子脸居然红了,他说:“我没有谈过恋爱,我不太确定,但我很害怕失去你。”   齐新竹稍微冷静了一下,说话专门往他痛的地方捅。   “你确定你不是因为习惯了我在身边,习惯了我的好,所以一下子对我的离开不适应?”   陆承珉突然刺了一下,他如果能搞清楚,那么在发布会结束他就会去找他。   可现在他十分确定,他不是,他就是在意他。   齐新竹听完之后,沉默地把他手抽回来,说:“可是现在我或许想要另一种生活了。”   陆承珉紧接着道:“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现在,是我来追求你,我会一直跟着你。”   齐新竹没想到他突然这么说,一下不知道说什么。   陆承珉却又开口了,紧紧挠了挠他的掌心。   说:“如果你不是特别讨厌和我在一起,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齐新竹深深看了他一眼,按捺下直接答应他的心情。   最后矜持地点了点头。   然后就被一个熊抱抱紧了怀里,身边人怀抱炽热,刚换过的衣服也干燥清香。   齐新竹把人推开,脸上带着点羞赫,说:“我还没答应很你在一起呢。”   陆承珉问:“那我怎么做你才能答应?”   齐新竹满头黑线,他相信陆承珉没有谈过恋爱了,这种问题怎么能直接问他。   他说:“你怎么能这么问我,当初我追你的时候也是自己想的法子。”   陆承珉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睛,声音低闷道:“我想快一点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一出口,齐新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可爱,又傻又直接。   第二天,靳浩然来看陆承珉的时候,绕是他也注意到两人的眉目传情。   根本不在乎房间里还有他这么一个大活人。   陆承珉心情颇好地问:“你哥怎么没来。”   说到底,他其实和他哥关系最好。   靳浩然有些不忍直视他挂在脸上的得意笑容,翻了个白眼说:“他今天公司刚好有点事,下次来看你。”   陆承珉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没再看他。   靳浩然把齐新竹拉过去,躲在饮水机后窃窃私语。   “你俩在一起了?”   他摇摇头,“没,他在追我?”   他语气中有些得意,靳浩然看着他们俩这都快拉丝的眼神,有些神情恍惚,“你们在拍电视剧?”   齐新竹笑笑,没说什么。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他真的充分感受到陆承珉真的在很认真地追他。   一天至少三次电话,不管做什么汇报行踪,各种礼物就没有断过。   陆承珉暂时不能出国,齐新竹也不急着走。   毕竟轻重缓急分得清。   齐新竹在家里待的累了,有时候偶尔去下面打打篮球,就把陆承珉的猫给一边的小姐姐照顾。   这天陆承珉刚好下班得早,于是到小区篮球场等他。   这个小区入住率还算高,不过住进来的人都算的上非富即贵,有自己的事业,多少都有些傲气。   但齐新竹总能和所有人相处的很好,只要他想。   陆承珉刚参加完一个访谈,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着一身正装西服,刚走到网状的围栏外面就看到齐新竹投出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帮助他们队用微弱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自愿当计分员的小姐姐激动的脸都涨红了,男孩子们也相继过来和他碰肩。   有个长相十分硬朗的男生递给他一瓶水,正好他没有带,随手接过来,扭开瓶盖仰头喝了进去。   现在天色不算晚,幽幽的斜阳映照出他脖子上滴落的晶莹水珠。   他看到那个给他递水的男生看愣了。   陆承珉也是个男人,况且活了三十多年,如何不懂那个表情的含义。   他再也忍不住走了过去,那男生似乎刚想要说什么,齐新竹就已经对着另外一个人招手了。   他转头看过去,一个气质沉稳的人走过来,扫视了他一眼,里面含着不动声色的威胁。   陆承珉对着他笑,把自己手里的瓶子递给他。   说:“你别喝凉的,小心感冒复发。”   那里面装的是他的红枣枸杞茶,当时他拿去上班的时候齐新竹还笑他。   听到他说的话,齐新竹喝茶的动作呛了一下,脑海中一些回忆不受控制地不断闪回。   至于他为什么感冒,那就只能说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和发烧的人交换唾液了。   不过他接过去陆承珉的杯子之后,就把刚才喝空的瓶子用手指捏扁,远远投进了那个垃圾桶。   陆承珉不动声色地看了那个男生一眼。   齐新竹没注意两人之间的刀光剑影,招了招手把猫叫过来。   那猫还挺喜欢他的,一下子乖乖跳到他的怀里,让他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陆承珉赶快扶住他的后腰。   齐新竹见过好几次那个帮他看猫的小姐姐,据说是很喜欢这种动物自己家里却不愿意养,就总是来找他的这只玩。   他也乐意至极,于是他远远给她打个招呼,说要走了,对方也回应摇摇手。   陆承珉有些不是滋味地看着他们的互动,但也深知自己根本没有资格生气。   齐新竹说了好几句话,没听见回应,有些惊讶地弯腰看了一眼身边人的脸色。   心下了然,然后把怀里的猫递过去。   “崽啊,你爸今天好像不开心哎,你快去哄哄。”   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就从一个怀抱里到了另一个,它正舔人的锁骨舔得欢呢。   突然就被人强硬地换了个地方,难免有些不高兴。   于是想尽办法地往他身上扑,然后被齐新竹一遍一遍的挡回去。   陆承珉一手拖住捣乱的猫,声音有些低:“它哄不好。”   齐新竹唇角勾起笑,他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外套,额角还有一些汗珠,显得活力又朝气。   他脾气不错地问:“那怎么才能好啊,我的醋王领居。”   陆承珉听到他说的话,有些微妙地看了他一眼,唇线又拉直。   也对,他们现在可不就只是领居吗?   他说:“我不喜欢你和他们走得这么近。”更何况,那个男生,他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他的意图。   齐新竹有些好笑,从来没见过陆承珉这个样子。   “可是,我们还没在一起呢,你脾气就这么大,我总不可能不去社交吧。”   陆承珉眸色有点深,他解释:“我不是发脾气,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情,你不是说过吗,两个人之间沟通最重要。”   这确实是他说过的,他希望至少和他之间不需要什么隐瞒。   但齐新竹现在却不承认了,略带思索地想了想,然后问:“真的吗?我说的?我不记得了,我先回去洗澡了。”   说完他步伐就马上快起来,和陆承珉拉开了距离。   猫正要跳到他身上,然后目标就一下子走远了。   两一人一猫两人呆呆在原地看他,像是都没反应过来。   齐新竹笑了笑,没回身,却伸出手挥了一下,扬声道:“我的醋王影帝,我明天想吃福寿居的虾饺。”   说完他正要走进电梯,然后听到身后一声熟悉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猫的叫声。   他说:“好。”   齐新竹唇角的笑意更浓了,反正现在是陆承珉在追他,他是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的。   不知道之前的陆承珉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应该没有吧,否则,他当时应该会对自己好点。   他又想到当时初见陆承珉的样子,唇角的笑意更浓了。 第106章三金影帝的小明星16   靳浩然不知从哪参加了个节目回来,整个人黑的好像刚从煤矿里面出来的。   人也瘦了一圈,齐新竹和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有些羡慕地捏了捏他的肌肉。   “不错啊,你现在居然都有肌肉了。”   靳浩然被他一夸,开心得脸上都收不住了,继续把手臂举起来给他炫耀。   “我跟你说,那节目有多坑爹,住的地方要自己抢也就算了,连吃饭还得自己下去摸鱼,否则,就只能啃馒头,我最开始是真不愿意干,差点就甩手走人了。”   齐新竹被他逗得笑得岔气,“我当时跟你说过了,这种真人秀节目肯定不适合你这种小少爷,你还非要去。”   靳浩然脸色有些微妙,“那还不是因为他在嘛……”   齐新竹在吵闹的酒吧中听不太清晰,提高了声音问:“什么?”   靳浩然却又不说了,“没事,我说喝酒。”   其实他倒是不太想喝,不过靳浩然似乎被馋坏了,一杯一杯喝的不亦乐乎。   然后一个劲地和他说这几天在乡下参加真人秀的事情。   他跟着也喝了不少,听着听着都快昏昏欲睡了,突然一个激灵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那是个陌生女孩,正拿着手机面带羞涩地瞧他,她身后还有个穿着百褶裙的女孩,估计是她的闺蜜。   “你好,那个……我能加一下你们的微信吗?还有一个是帮我朋友要的。”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听完女孩的话,有些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都有对象了,不太方便。”   女孩脸上呈现遗憾的表情,却又带着那么点暧昧的笃定。   他现在思维有些迟钝,赶快把已经半眯着眼睛的靳浩然叫起来,然后拿他的手机给他哥打了个电话。   等靳萧放来接的时候,他朝服务生要了点柠檬水漱口,最后剥了一颗薄荷糖到嘴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被凉得一激灵。   靳萧放来的很快,而且居然不是他助理,而是本人。   看到那辆黑色迈巴赫停在门口的时候,他还架着昏昏欲睡的靳浩然。   他觉得这一幕似乎有点熟悉。   靳萧放下车把弟弟扔到车上,靳浩然也迷蒙中还抱怨了一声好疼,似乎是因为他哥太暴力了。   齐新竹正准备打一辆车也回去。   靳萧放说:“坐我的车吧,先送你回去,也不远。”   齐新竹的公寓就在市中心,确实不远,正当他还在考虑的时候。   身边突然出现一双手,然后很有压迫感地把自己的大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他朝身边看过去。   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承珉出现在自己身边,对自己扯了扯嘴角。   又是那副子官方微笑,他知道他肯定算不上开心。   不过他倒是疑惑,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陆承珉却没回应他,只虚虚揽着他的肩膀对自己发小道:“没事,阿星有我送回去,很晚了,你们先走吧。”   齐新竹觉得自己给他的外号实在名不虚传,毕竟怎么会有人吃醋还吃到自己发小身上呢,人家只是好心,从来没对自己有过想法。   只是他不知道当时靳萧放那个视频对陆承珉带来的情绪起伏多么大。   他还毫无知觉地扯着陆承珉的衣袖,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啊。”   陆承珉清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里面居然有点难得的幽怨。   他说:“靳浩然发了朋友圈。”即使没有定位,高端的酒吧就那么几家,他看一眼环境就知道了。   更何况,他可以直接问酒吧老板。   齐新竹噢了一身,他喝的也不少,似乎半梦半醒着,酒劲似乎是上来了,脑子都不太清醒了,现在正在傻乎乎地笑。   陆承珉扶着他,当他们正要走到陆承珉的车旁边时,齐新竹突然被路边橱窗中一个东西吸引了。   他把人拽过去,弯着腰直勾勾地橱窗中那两枚男士对戒看。   陆承珉看了一眼,心跳都漏了一拍,可这人明显是有些不清醒了。   他轻轻哄:“我们先回家。”   齐新竹却不动,陆承珉拉他的时候,他还生气了。   似乎在生气他为什么连这个都不愿意给他买。   于是他飞速推开门走进门店里,动作迅速至极。   然后进去就目标明确地找服务员要来了那对戒指,服务生看他穿戴不凡,动作快速地把那个盒子找了出来。   “这是我们丹麦设计师的作品,不过是一对男士对戒,整个设计简洁大方,中间的花纹灵感来自海浪,意为……”   她还没说话介绍词,齐新竹就勒令陆承珉过来,他今天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于是没带口罩。   导购小姐一下子就认出来陆承珉,惊呼了一声,却根本没惊醒正在认真挑选的齐新竹。   陆承珉赶快把自己的口罩找出来戴上,然后给刚才那个姐姐比了个保密的手势。   然后就被齐新竹强硬地拉了过去。   然后根本不给他反驳机会的把戒指套在他的手上,陆承珉被他的动作弄得有点疼,嘶了一声。   齐新竹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却把动作放缓了些。   那个店员看着有些愣,整个人都宛如做梦一样,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毕竟这个国家谁不知道陆承珉是谁啊,可他从来没和任何男人女人炒过绯闻,现在却和一个长相如此漂亮的男生过来一起试戒指!   她现在觉得这个世界有些疯狂。   齐新竹给他把戒指戴好,然后把另外一枚一样的戴到自己手上,看起来一直是这个年纪小些的男生主导,可是至始至终,陆承珉也没有过一点挣扎不耐烦,哪怕是被弄疼了也不抽回手。   就算是隔着口罩她也能感觉到陆影帝的目光温柔的不像话,却并不像平时在电视上那个样子。   就好像,就好像不是在应付,而是发自内心地看着自己的珍贵宝物似的。   齐新竹把两枚戒指都戴好,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拍了张照片。   静静欣赏了几秒,说实在的,这两枚戒指设计的确实好看,否则他们也不会摆在外面的玻璃柜台上,然后吸引了这个喝酒上了头的小醉鬼。   陆承珉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装饰物,优雅的泛出白色的冷光。   他不能自抑地勾起嘴角。   然后他听到齐新竹问:“想不想要?”   陆承珉呆了一下,他重新考量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虽然这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很奇怪,这样不正式的场景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但他还是诚恳地说了句:“想要。”如果这个戒指在他心里算是个约束,那么他迫切想要把他留下身边。   齐新竹却努了努嘴,说:“我不给你买。”   语气轻佻,似乎在报复他刚刚才的举动。   导购小姐的笑容的表情更惊恐了,陆承珉的表情也僵了一瞬,然后又无奈地眯着眼摸了摸他的头发。   “那好吧。”反正他也不想让齐新竹买。   回去的路上,陆承珉正在开车,看着小醉鬼拿着手机敲敲打打了半天,不知道在干什么。   于是他趁着一个等红灯的间隙靠到副驾驶位置上想要瞧一眼,却被人死死用身体挡住了。   居然还是个秘密。   陆承珉皱了皱眉,齐新竹却死死地遮住光亮,然后一边小心翼翼地敲打。   偶尔他还会抬头看陆承珉一眼,确定他有没有偷看。   陆承珉有点无奈却又拿一个醉鬼无话可说,只希望他明天醒来不会后悔。   不过第二天陆承珉敲开他家里的门时,他看着心情还不错。   陆承珉把给他带的早餐递给他,然后弯腰在他家倒了一杯水。   齐新竹看着他喝水的动作,裸露在外的肌肉莹莹发亮。   他咽了口口水,说:“你不会是跑步过去的吧。”   陆承珉抬眼瞧了他一眼,唇角边还有未尽的水珠,似乎在说:<这不是很明显吗?>   他回答:“嗯,然后坐车回来的,现在应该还热着。”   齐新竹用手试了一下温度,确实还热着。   倒也不客气,去厨房拿了两套餐具,然后给陆承珉一份,说:“一起吃吧。”   东西买的多,陆承珉索性再吃一点,他其实很少会吃这些重油的东西,过了三十岁之后,他每一顿都是严格按照营养师的要求来的。   不过他喜欢这种面对面一起吃饭的感觉。   一边吃着,陆承珉突然说:“我这两天估计要去A市出差两天,我跟小张说了,这两天他给你送早餐。”   齐新竹啊了一声,然后说:“这不好吧。”   陆承珉挑眉笑了笑,“你使唤我都没不好意思,怎么还不好意思使唤他。”   齐新竹反问:“那怎么能一样,人家对我又无所图。”   陆承珉呛了一下,然后低低笑了一声,说:“没事,我给他开的工资足够高,况且,他知道这是老板娘。”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回来迟了一点 第107章三金影帝的小明星17   齐新竹以为陆承珉走后自己会无聊,但似乎也并不是这样,他居然过的还自由了些。   靳浩然看着他的样子都说之前他好像是个家教森严的小姐。   当然,说这话的后果就是被他狠狠揍了一顿。   进来的时候,他接到了陆承珉一个电话,对方有些含混其词,齐新竹只记得他问了一个问题。   好像是问他怎么才能答应他的追求。   齐新竹想了想说:“不知道,但我得先看到你很在意我啊。”   然后陆承珉低声笑了笑,说:“我知道了。”   然后两个人开始比赛跑马,靳浩然以前小时候就学过,后来为了拍张导那部戏又魔鬼训练了那么些天,居然从里面感受到点乐趣来。   于是他干脆让他哥买了个马场,让他们想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来玩。   他慢慢牵着缰绳,随口调侃:“我说啊,你和我哥在一起也挺好的,我哥除了脾气大点,什么都好,我们家也不比陆承珉穷,更何况家庭关系又和谐。”   齐新竹跨步上马,有些好笑,说:“你可别在他面前说这话,肯定会得罪他。”   靳浩然撇撇嘴,他早就忘记以前那些莫名的旖旎心动,但对陆承珉的冷淡态度记得十分清楚。   “反正他现在还没追到你,作为娘家人,我姿态高点是应该的,不说他了,我们去玩。”   齐新竹已经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只也没打断他,只跟着一起跑起来。   不过脱离了工作的外衣,纯粹把这项运动作为一种消遣休闲,它属实是不错的。   跑了八圈下来,靳浩然已经气喘吁吁了,他走到他身边,齐新竹正在喝水。   这里是个私人会所,加上他们是老板的弟弟,用的东西都是定制的。   当初这个皮质水袋还是靳浩然从国外带回来的,和一般的水壶相比没什么不同,但他非说是骑马的时候喝特别有感觉。   他有些挫败地翻身下来,说:“你怎么骑马也这么会啊,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齐新竹装作皱眉想了想,然后笑着说:“可能没有吧。”   靳浩然看见他这幅样子就想打他,但最后又忍住了。   齐新竹瞧见他的样子,问:“怎么了?”   靳浩然看着手机,开始还好好的,突然就跟见了鬼一样,皱着眉越来越凝重。   齐新竹又踹了他一脚,然后靳浩然把手机递到了他面前。   说:“这是你们商量的?”   “什么啊?”齐新竹有点疑惑地接过来。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一飞冲天的词条,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显得如此显眼。   那个词条是:“陆承珉恋情曝光,对方居然还是个男生!!”   后面的感叹号显示着所有人的震惊。   他皱着眉点进去,东西是今天早晨发的,他们俩都没注意,里面是一个狗仔发的长文。   大约是说在大年初一的时候就看到陆承珉在路上狂奔,似乎是在赴一场很重要的约会。   后来他们就在酒吧门口遇到了陆承珉和一个看不清脸的男子的拥抱场景。   那是上次陆承珉去接他的时候,其实他们当时没有拥抱,直接狗仔那个角度十分像。   中间其实还有一些,居然是在他们小区里面拍的,是他们打球之后一起回去的画面。   虽然看不清脸的脸,但从背后身材能明显看出来那是个男人。   齐新竹皱了皱眉眉,当时他虽然戴了口罩,但在小区里当然是没有的。   但对方却没有露出他的样子,摆明了就是想搞陆承珉,照片肯定是还有一份,只是没发出来而已。   他倒是无所谓,自从上次的电影发过之后,他就很少在大众屏幕上露面了。   对于娱乐圈,他也没有什么执念,只是他不知道对于陆承珉的影响是不是足够大。   他没放下他的手机,直接用靳浩然的手机拨了一串号码,靳浩然看见他熟练至极的样子,人都有点傻。   对方倒是接的很快,而且开头就是问:“阿星?”   齐新竹答:“是我。你那边怎么样,能压下来吗?”   “你想压下来?”   齐新竹觉得他的语气有点奇怪,靳浩然也听到了一点,有些诧异。   “不然呢,对你的事业没有影响吗?”   对方似乎比他还要不急,听到他的话似乎笑了一下,然后说:“我是个演员,更何况,如果我还不谈恋爱,他们就又该怀疑我另一方面的问题了。”   齐新竹没想到这个人丝毫不慌,还有心情在这开玩笑,他扫了一眼一边的靳浩然。   然后说:“你能处理就好,如果要我配合你就直接说。”   陆承珉的胸膛似乎又震动了一下,然后说:“嗯,是需要你配合,毕竟你是主角,我等会发条微博,你转发一下吧。”   然后靳浩然拿着齐新竹的手机,又看到另外一条冲上热点的热搜。   那是【陆承珉承认恋情。】   靳浩然颤抖着手点进去,然后看到陆承珉那个拥有五千万粉丝的大V回复了那个狗仔的长文。   只很短一句话,“嗯,恋爱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下面全是各种粉丝的鬼哭狼嚎,里面还夹杂着一些稀少的祝福声音。   齐新竹看见整个人也愣住了,他没想到他现在就会直接出柜。   但又觉得有些好笑,原来他早就想好了,“我还没答应你了,恋爱什么啊?”   对面沉默了两秒,然后再听到陆承珉的声音,说:“好了。”   他又刷了一下拿着的手机屏幕,上面又出现一条他自己的回复,是说:   【不好意思,还没追到,他生气了。】   齐新竹觉得他有点想见他,说:“谁生气啊,你别胡说。”   “那就是没生气?”   齐新竹:……   靳浩然听着两人的对话,自己也没有手机但在前线听到了第一手资料,但满嘴狗粮。   看着外面腥风血雨,两个主角却还在这里慢悠悠的感情说爱。   他最后真诚地问了一句:“你们在拍电影吗?”   齐新竹斜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但嘴角根本压不下去。   “你没谈过恋爱,你不懂。”   靳浩然很想脱口而出很快就有了,但又活生生忍住了。   然后看着这个见色忘义的人放下手机,走进更衣室,说:“我得去接他了,你自己玩吧。”   陆承珉的飞机晚点了一些,于是让他别来机场,在家等着就行,他处理好所有事情会去找他。   他也不纠结,答了一声好,然后在家乖乖等着他。   他几乎已经幻想过陆承珉回来的样子了,今天他和他告白,他想,他一定会同意。   可是天不遂人愿,他被来自四面八方的电话吵醒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了。   他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挂钟,时针已经快要走到三,他皱了皱眉。   有些疑惑陆承珉怎么还没回来,难道是航班取消了,可他听外面的声音却也没有下雨。   正好靳萧放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过来,他心中感觉有些不妙。   那边的声音很低沉,显得十分严肃,“新竹,你快来市人民医院,陆承珉出车祸了。”   他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可手机掉下来砸到木质的地板上,清晰的响声让他几乎是一个激灵跳起来。   他连外套都没有拿冲了出去,外面的车不好打,他足足等了十分钟才叫到车,否则他都要直接骑个单车过去了。   师傅看他着急的样子,有些诧异,“小伙子,怎么了?你先冷静。”   齐新竹一遍又一遍打着陆承珉的电话却无人回应,他顺口说:“我对象出车祸了,麻烦您快点。”   “哦。这样啊,那好,我快点啊。”   他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刚才靳萧放也没明确说,他正准备给小张打电话。   他打给陆承珉的电话居然接通了,那边是小张焦急的声音,语无伦次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的心一沉,难道现在陆承珉已经无法说话了。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握着手机的那只手还在不停的颤抖。   “小张,你先镇定一点,你跟我说,现在你陆哥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那车子直接撞到后座,陆哥当场都昏过去了,流了好多血,现在正在急救室,您快来吧。”   齐新竹从来没想过他们居然会在这时候遇上这件事,但他知道越是这样越不能慌。   但看着他几乎是跌跌撞撞跑进去的样子,那司机在外面惆怅地点了根烟,叹了口气。   他赶到的时候许多人都坐在那了,小张,靳萧放,甚至还有魏姐,他们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他。   齐新竹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一眼过去。   靳萧放站起来和他说话,“人已经送进去了,但据说没伤到脑子,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这句话宛如一颗定心丸,一下子让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送下来。   他不断地说:“谢谢,谢谢。”   靳萧放看他的样子,很想去扶住他,但最后指甲在掌心狠狠掐了一下,然后忍住了。   他说:“没事,我和他可是十几年的交情。” 第108章三金影帝的小明星18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三点五十四分六秒。   齐新竹刚拿着毛巾进来要给他擦脸,他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片刻之后,终于睁开了那双眼。   齐新竹几乎都拿不住那块轻飘飘的毛巾,他快步走到床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   “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陆承珉摇摇头,但明明嘴唇干裂得宛如树皮。   “别担心,没事了。”   他还伸手想要握住齐新竹的,于是齐新竹把手伸进去让他握住,医生来的时候,他也一直不愿意放开他。   还好这里的医生都足够专业,见多了这样的场景,也没说什么,只给他又做了许多检查。   陆承珉也乖乖的配合,毕竟他只要一露出没有必要的样子,齐新竹就会皱眉。   于是他只能继续任凭医生在他身上动作,最后齐新竹被主治医生叫出去。   对方面带一点笑容说:“陆先生的身体状况恢复得还不错,但毕竟是伤到了肋骨,所以这一个月之内,都需要在床上好好的修养,就麻烦您照顾了。”   齐新竹点点头,记下了一些注意事项。   他正想问入口的食物方面都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里面的人已经在叫他了。   齐新竹抱歉地笑了笑,然后敲敲门,示意安静点。   然后里面立刻就安静如鸡。   那中年医生示意没什么关系,加快语速,说:“食物的话,我等会列出一张食谱来给您,忌辛辣油腻就好。”   他点点头,说:“那您先去照顾陆先生吧,我先回去了。”   齐新竹回去的时候还在手机上写着东西,陆承珉却一下子就把他拉到了怀里。   他几乎一下子跳起来,惊讶道:“你干嘛,你身上还有伤呢。”   陆承珉却像无所畏惧一样死死把他按住,声音闷得像是要哭了一样,说:“对不起啊。”   齐新竹觉得他现在有些不对劲,不过想到受伤的人伤感些也理所应当,便在记录的同时抽空出来摸了摸他的头发。   “没关系。”   陆承珉却还不乐意了,他说:“你知道我在因为什么说对不起吗?”   “知道啊。”   “那你说。”   齐新竹有点不能直视这是什么小学生对话,但看着他固执的脸,还是尽量柔声说:“不就是因为你生病让我担心了吗?没事了阿。”   陆承珉眉心跳了跳,总觉得他根本就是在哄孩子。   他说:“谢谢你来找我,我都想起来了。”   齐新竹嗯了一声,并未想太多,但过了两秒之后又突然皱眉看他。   “你的意思是?”   陆承珉把下巴轻轻搁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在他耳边吹气:“我亲爱的通关者,你忘了吗?”   齐新竹心头猛的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陆承珉却笑得很开心,眼睛弯起来。   “你不是我的任务对象?”   他摇摇头,说:“也不算,当初我也是局里的员工之一,后来犯了点小错误,所以被剥夺了意识,投放到这里,局里的意思是被一遍一遍的打败征服,可即使是我没有主观意识了,也抗拒所有通关者的靠近,于是我这条世界线成了他们的烫手山芋,之后,或许就派你来了。”   齐新竹默默想,就你在局里的名声,可不只是抗拒了,几乎是暴虐,所有的人几乎都是无功而返。   他以为自己要一次一次的寻找才能和他在一起,可现在这情况让他都有些震撼。   他停顿了很久,问:“那你当时为什么会被下放到这,要知道,局里虽然有些压榨员工,但对于真正有能力的人绝对是捧着的。”   “因为当时年轻,本来也不愿意一直待在这里,我想要自由身,所以大闹了一番,和他们对赌了这个协议,我要作为NPC轮回无数遍换局里一个自由的破口。”   “怪不得,怪不得我小时候还没有一百亿能换取自由的规定,只要入行就不能出去。”   陆承珉看着他,说:“对啊,但是你没有选择自由,而是买下了这条世界线,其实,是不划算的。”   齐新竹看着他的眼睛,说:“那你希望我放弃你吗,让你继续在这条世界线轮回,局里还会派遣许多人来攻克你,最后,实在不行,他们会把你销毁。”   他说的残忍,但他们都知道这就是现实。   沉默片刻之后陆承珉的吻轻轻贴上他的脸,“可你选择我了,不能再变了,阿星。”   齐新竹偏开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流泪的样子,语气硬得很,说:“你就是拿准了我爱你。”   陆承珉慢慢吻掉他的泪水,语气带着悠长的叹息调子,说:“对啊,我就是知道你放不下我。”   于是这成了他们两个人独有的秘密,齐新竹也理所当然答应了这个世界陆承珉的追求。   所以,他成功在一年之内追到了他们说的三金影帝。   齐新竹下午刷手机看到论坛上还有人孜孜不倦地骂他异想天开。   他哼笑一声,你们懂什么。   于是他在下面又敲了一句话。   【追到了。】   后面加了一个翘嘴的小表情,看起来很是得意。   他什么图都没带,带字语间全是笃定,众人想到最近陆承珉的官宣顿时疯了。   当天下午,齐新竹刚打开微博,也被陆承珉发的东西秀了一脸。   他在上次的两条微博之后又发了一条。   【追到了。】   后面接了一个和他发在论坛上一样的表情,但不同的是,他还放了一张两个人的戒指照片,就是那天齐新竹喝醉时候拍的。   后来他偷偷放在论坛上了,陆承珉去把东西偷了下来。   他有点气急败坏地冲进她的病房,问:“你怎么知道那是我?”   陆承珉一下子收起自己刷得正开心的手机,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齐新竹:……   最后两人的婚礼定在一座小岛上,几乎是等陆承珉一出院就直接奔向私人飞机。   当时靳浩然赶回来的时候非常不理解,甚至拉着齐新竹问了好几遍说“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齐新竹反问站在他后面的金发帅哥,说:“要是他现在向你求婚你会犹豫?”   那个男生是跟着靳浩然一起回来的,齐新竹在电视上看过他,据说是个很有名的歌手,当初他去参加第一次真人秀的时候就认识了。   现在把人带来参加他的婚礼居然还说,只是普通朋友,没地方过假期,顺手把他带来的。   靳浩然一下子就没话说了,直直看着他,尴尬地沉默片刻然后问:“这么明显。”   齐新竹点点头,“超级明显。”   “那好吧,我闭嘴。”   最后神父展站在教堂让两人宣誓的时候,齐新竹看着眼前颀长的身影,默默添了一句。   “可你还是没获真正的自由。”他说的声音很小,可陆承珉完全能够听见。   陆承珉把人揽进怀里,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在他身边耳语道:“总有人需要牺牲,况且,我遇到了一个甘愿放弃一切来笼子里陪我的人,我觉得已经很好很好了。”   他们自愿留在了这条世界线之后,从此以后,齐新竹的名字和曾经的陆承珉一样,消失在联邦的所有可查阅档案里。   只是偶尔会有人问起,为什么获得自由的积分代价如此巨大。   有些人会说:“这已经是他们很努力很努力的结果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写完了写完了写完了,快乐,但是求求大家点个预收呗,二十个真不敢开。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