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六姑娘被瓜撑到了/作者:花下青酒』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承宁伯府六姑娘陶灼,一朝胎穿,再遇前世大哥好友。激动之下,六姑娘勇猛地生扑过去,抱住少年消瘦劲腰,仰头露齿一笑,“晔哥!”晋王祁晔从来没想到过,逛个桃林子而已,居然被个豁牙小姑娘虎扑了!冷漠如他,一把将人推开了。六姑娘屁股亲吻大地,满目委屈...   』 ------章节内容开始------- 第1章第1章   大祁朝,景隆十一年。   恰四月春花初开时,长安城游人如织,赏花赴宴,好不热闹。   南苑桃花正开的娇嫩粉艳,三五衣衫华美的妇人姑娘们聚在一起,或倚栏轻声说笑,或坐凉亭品茶,更有公子哥儿们品诗讲文,偶传出抚掌喝好声。   忽而从右边曲径处转出两位少女并两个丫鬟。   左边那位姑娘约莫八九岁,梳着双丫鬟,杏眼桃腮,粉唇皓齿,着一袭杏黄绣兰花草裙衫,腰间佩一莲花纹饰白玉禁步。行走间有些许急切,禁步随之晃动,一如她那双灵动的眉眼。   再观右侧那略年长的姑娘就文雅太多,一袭水蓝衣裙,眉眼温柔,清美雅致,端的是淑女风范。   “大姐姐,我们今日来的晚些了,园子里如今都这许多人了。走,走,我们快去桃林那边看看,听说那儿桃花开的可好了。”   黄衣小姑娘,也就是承宁伯府六姑娘陶灼,有些后悔早上不该喝太多汤水,本就来的迟了,偏她又先去了趟恭房,耽搁了赏桃花的时间。她脆生生说着话,扯着大姐姐陶岚玉手就要疾步走。   “慢些,”陶岚玉有些无奈又宠溺地反握住堂妹的小手,“灼灼,咱不着急,那桃花不会跑,早晚会儿都可看到。”   小堂妹性子跳脱,幸好她出门时,三婶特意给她换了条无垂珠的禁步,不然就她这走法定叮当乱响。虽然自己个头高步子大些也跟得上妹妹,可也不能走得太快,以免禁步声儿杂乱。   陶灼自然知道大姐姐的顾虑,谁让大姐姐如今到了年龄要格外注重仪表,不像她还年幼呢,遂只能按下急切,放缓了步子,四下里张望,“也不知道慧姐姐去了何处?我们先去桃林看花儿,再去寻她好了。”   她口中的慧姐姐是外祖家威远侯府表姐冯茹慧,与陶岚玉年纪相当,两人是手帕交。   “可,都依你,”陶岚玉含笑道,“说不定茹慧就在桃花林那边,你年前不是说想看桃花,她定记在心上,在那边等你。”   “慧姐姐快要出嫁了,这次出来后,大舅母说就要让她在家里绣嫁妆,不让出门了,”陶灼说着,不舍地看向自家大姐姐,“再到年底大姐姐也要出嫁了,我好舍不得。”   说到自己的亲事,陶岚玉眼眸微弯。她未来小姑子前几日还写信来,邀她来南苑赏花,想必那人也会过来,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甜甜的期待来。   陶灼是真心舍不得自家温柔可亲的大姐姐,小大人般感叹,“唉,未来大姐夫可真是好福气,要娶了我这么好的姐姐去。”   陶岚玉本就有些害羞,被她这样说,脸颊都粉了。   六妹妹一向活泼,她真怕她那小嘴里再说出别的话来,就见小丫头忽然朝一旁望去,伸手指道,“呀,我看到甜姐儿了,还有未来大姐夫,”要不是离得有些远,她就伸手招呼喊人了。   说着,她已经拉着陶岚玉往那边走了,“大姐姐,走,我们过去找甜姐儿,”顺便让大姐姐跟大姐夫培养下感情。   才说舍不得自己出嫁,这就拉着自己往那边去,陶岚玉都怀疑这小丫头是不是又口花花自己,不过,她先是有些无奈地提醒,“灼灼,阿甜比你还大,是叫甜姐。”   时下,姐儿是内院里特别亲昵的小名称呼,多用于长辈或同辈年长者称用。   “没事啦,甜姐姐跟甜姐儿就差了一个字,而且甜姐儿多好听,”陶灼跟比她大三岁的蔡甜关系很好,“反正以后咱们就是姻亲,我跟甜姐儿处得好。”   陶岚玉好笑道,“那等下阿甜又该跟你恼了。”   她这未来小姑子在家排行最小,好容易遇见个处得来的陶灼比自己小,很想体会做姐姐,偏自家六妹妹总爱喊她甜姐儿。   “没事啦,”陶灼满不在乎地摆摆有些肉窝窝的小手,“甜姐儿就是口是心非,她就是稀罕我。”   陶岚玉被她这厚脸皮逗得扑哧一笑,笑颜如花,恰好被转过身的未婚夫蔡三郎看到,一时间只觉得身畔满林子桃花都不及眼前少女一二。   陶灼那小眼神多犀利,一下就看到了,嘿嘿乐了一声,“未来大姐夫好啊,甜姐儿,我来啦。”   说着,就嗷嗷叫着扑向一个圆脸少女,在对方有些气恼的眼神中,抱住了人家的胳膊,“甜姐儿,多日不见,你更甜美了。”   这话儿说的好听,让蔡甜的小嘴裂开合不拢了,伸出白皙的手指点了下比她个头矮了一半的小姑娘,“你怎么还这么矮墩墩,不长个,是不是坏心眼坠的,叫你喊我姐姐,你还偷梁换柱,坏丫头。”   “嘻嘻,”陶灼也没想到,自己胎穿再来一次人生的身体,从小就是不长个,还特别圆润润。虽然家中长辈都喜爱的不得了,可她还是怀念前世自己的长腿细腰,只希望真如外祖母说的,自己会跟母亲一样到十几岁时才会抽条长个子,“人家这叫娇小玲珑,甜姐儿,我们去桃花林里玩?”   “好啊。”   蔡甜可记着自己今天出来时母亲交于的任务,就是把书呆子三哥领到未来嫂嫂跟前去,如今任务完成,她可以自己去玩了,遂笑嘻嘻地拉着陶灼的手就往桃林走。   “大姐姐,未来大姐夫,我们去看桃花,一会儿见哈,”陶灼也朝陶岚玉摆摆手。   蔡三郎被陶灼喊得脸都红了,只是看着面前粉面羞红的未婚妻,只觉得陶陶然,“那个,岚儿,我们也过去吧,里面桃花开的正好看。”   “好,”陶岚玉轻点头。   南苑归皇家所有,来此游玩的非富即贵,但她也不放心,跟在陶灼和蔡甜两人后面步入桃林中。   只一进去,就被桃花香气环绕,偶见三两人结伴在林中迈步赏花,陶灼觉得这要是有个相机拍张照那才是美事,可惜了,倒是有人在林中一处空旷处作画。   她还拉着蔡甜过去看了看,发现那公子的画还挺有意境。 第2章第2章   “我没事。”   虽然她说没事,可陶益青听着她闷闷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怀里传出来,依然觉得心疼,又听她说,“是我认错人了。”   陶益青心中对晋王有些许不满,他觉得便是六妹妹方才认错人,可晋王也不该那么推她,但他与晋王也算认识,知道他的性情,便抬头看向一言不发看着他们的晋王,“王爷,是家妹冒犯了。”   陶灼不是不知礼的人,尤其听到对方还是位王爷,她悄悄抹了下眼睛,深呼口气缓和了情绪,从陶益青怀里退出来,屈膝行礼,“对不起,方才是我认错人,冒犯王爷了。”   她太知道这个时代的阶级差别,尤其自己还做了那样失礼的行为后,声音尽量诚挚地道歉。   “嗯,”祁晔看了眼低着头,双手叠加在一起屈膝行礼的小姑娘,“以后自注意。”   抬脚便离开了。   这就是不再追究的意思。   蔡甜都跟着松了口气,她听说过,京中有些贵女曾向这位晋王献媚,被其呵斥都是轻的,重的甚至被踢下水池。可看着越发情绪低沉的陶灼,她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能安慰,“没事了,灼灼,看错人是常有的事,我有时候也会看着有人穿的衣服跟我家人一样,认错人。”   “嗯,甜姐儿,我没事,”陶灼说着没事,可陶益青却觉得不是。   这时,陶岚玉和蔡三郎也顺着声音找了过来,陶岚玉一看陶灼的模样就急了,“灼灼,你这是怎么了?”   从陶益青手里把她揽了过去。   陶灼不想让家人担心,努力做出个笑模样来,故作轻松地道:“没什么,就是刚才认错人了,又摔了屁股蹲,丢人了。”   陶岚玉有些不太相信,她可不是那么矫情的性子,“是摔疼了?”   “刚才有点,现在没事了,”陶灼咧嘴笑了下。   陶益青道:“灼灼想要桃花枝吗?我给你折两支带回去。”   “嗯,”陶灼这会儿没有了逛桃林的兴致,等陶益青折了两支桃花后,就出了桃林。   “大哥哥,我想先回去了。”陶灼这会儿心情很乱,虽然知道会打扰兄姐们,可她一点儿也呆不下去了,“大哥哥送我先回家吧,让大姐姐她们多玩会儿。”   陶岚玉一听,也要跟着回去,她觉得刚才肯定发生了什么,不然一向爱玩爱笑的六妹妹不会这个样子,却被陶灼摆手拒绝,“别,大姐姐,你还是等着二姐姐她们一起,也不知道她们这会儿在哪里,你和大哥哥都走了二姐姐她们找不到也不好。”   进了南苑后,家中姊妹就分开,各自去寻自己交好的闺友了,陶灼这样说也在理,“还有慧姐姐,大姐姐要是见到她,跟她说声等下回再一起玩。”   陶岚玉不太放心她,还是陶益青道:“大妹你留下,等其他人一起回府,我先送灼灼回去。”   陶灼才跟蔡甜兄妹告别,与陶益青出了南苑。一路沉默不语,直到上了自家马车,只有他们兄妹二人,采荷都上了另一辆仆妇车子,陶灼的泪才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脑子里尽是方才见到的那位晋王模样,那就是前世晔哥少年时候的样子啊。   她不明白,明明都是生成了和前世一般模样,她身边的亲人即便没有前世记忆,也与前世一般对她好,唯有晔哥,竟是这般……   虽然她早就知道,当初胎穿过来,发现虽然家中父母哥哥们还都是原先模样在自己身边,可唯有自己一个人是忘记了喝孟婆汤,有着前世记忆,他们都没有。   也许她的晔哥也跟他们一样,没有前世记忆,现在的自己对他不过是陌生人。   但两人以前多么要好,她又是在经历了失去了他后,才知道他在自己心中位置,如今他这般冷漠,脑子再理智心中依然难受。   陶益青拿帕子给她拭去脸上泪珠,思量了下,到底还是开口问道:“灼灼,你方才是真的认错了人?”   陶灼就知道,自己方才那样子是瞒不过她大哥哥的,一双发红的眼睛委屈地看他,“大哥哥,我就是,就是觉得他长得像极了我梦里认识的一个哥哥,才,才跑过去的,谁知道……”   她哽咽了几声。   听她这么说,陶益青却叹息一声,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他比陶灼大了六七岁,本来只是隔房堂妹,比不得血缘更亲近的同父妹妹,可从她出生,见到她第一眼,就喜欢这个妹妹,感觉比大妹陶岚玉等人还要觉得亲近。   而且,小堂妹也很喜欢他,才能看清人的三四个月大,每每见了自己就张着无齿的小嘴朝自己笑,还伸手要自己抱抱她,等被抱到怀里,都能开心地笑出声来,为此,还惹得三叔眼红。   等灼灼再大了,能讲话了,便整天跟在自己身后跌跌撞撞叫着大哥哥,到会说成句的话后,有一天更是把自己拽到了三房屋子里,聚齐了三叔一家,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听着像是外邦言语,见他们都迷茫地看她,她竟露出失望的眼神。   “你们竟然都不记得了,”她小声嘟囔了句,可也被大家听到了。   当时,三叔陶玉琅大惊,“灼灼,这是?该不会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   三婶冯氏也惊得不轻,但看着随着自家夫君的话,小女儿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眼珠儿都在眼睛里打转后,狠狠瞪了他一眼,“胡吣什么!”而后温柔地搂了陶灼入怀,“灼灼,跟娘亲说,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不用怕,都是自家人。你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   陶益青自小聪慧,因母亲早逝,早早就懂得了人情世故,观察细致,清晰地记得当时,随着三婶的话落,六妹妹的眼睛胡闪了下,像是明悟了什么一般,道,“嗯,就是做梦了,我梦见了许多的事情,梦里面我们就是一家人,大哥哥也是我大堂哥,还有爹爹娘亲和二哥三哥,我们在一个很特别的地方生活了好多年。”   这次别说陶玉琅方才想到神神鬼鬼事上,冯氏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自家小女儿这梦做的有些邪乎了,她想到自女儿出生,比别的婴孩都懂事早慧,还曾被婆母笑谈,“灼灼这么点点大,就坐的这么板正,真是个小大人啊。”   女儿也的确太多懂事,没有孩子的活泼,原先觉得她是乖巧,可现在未曾不是失去了童真可爱。   冯氏心里想的很多,可却没有觉得害怕或者其他不好的情绪,她甚至觉得这也许是女儿的机遇,如那些说书的话本中写的梦里得了仙人指点。   她轻抚着女儿的小肩膀,“可能是灼灼太喜欢我们了,才做了这样的梦,没事的,灼灼,不管是不是梦,咱们都是一家人,都疼爱灼灼,不过,灼灼不要跟外人说这个了好吗?就当是咱们的秘密。”   “对,你娘亲说的对,灼灼啊,乖女,这梦啊,说得多了就不灵验了,你梦里咱们一定是很开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吧,跟我们说没事,不能再跟别人说了,不然会变相反,梦也变坏。”   不仅冯氏无奈地看陶玉琅糊弄陶灼,连陶灼的两个双胎亲哥哥陶博远和陶瀚远也觉得他们爹在糊弄妹妹。两人有些许嫌弃地想,明明爹爹是个很有学识的人,每次跟妹妹说话时,都比他们还幼稚。   不过,两人不太明白,妹妹做了个梦,还得郑重告诉他们,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但是妹妹做梦怎么能记得这么清楚,像他们晚上做梦早上就全忘了,妹妹定然是太聪慧。   “妹妹,就是做个梦,不值当的哭鼻子,掉金豆豆,”三哥陶瀚远性格比较跳脱,当时才五岁的他,就拍着自己小胸脯说,“要跟二哥一样坚强。”   陶博远也跟着点头,“灼灼,做梦没什么的,梦里的都是假的。你还小,想太多了不好。”   他犹豫了下,看了看妹妹的小身子,想得多容易长不高,可妹妹还小,这话就不用说了。   陶灼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没再反驳,告诉他们其实梦里他们后来并不好。   她也是一出生就看到家人还在身边,以为他们跟自己一样穿到这里,好不容易等到会说成句的话了,才把人聚在一起大家坦白身份,可哪想到,事实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有着前世记忆的,也就只有她一人罢了,根本不是什么群穿!   她就是个漏网之鱼。   明明跟前世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家人在自己身边,可只有自己还持有记忆,他们都没有,这种感觉,委实有些糙蛋哇。   想哭!   冯氏和陶玉琅知道两个儿子年龄小,心思浅,不太明白,就让两人先出去玩,留下陶益青,跟他叮嘱,“青哥儿,灼灼的事不要告诉别人。”   陶益青当时就已经知道,六妹妹有些不同,但这是自己疼爱的小妹妹,自然是要护着她,立时答应,“三叔,三婶你们放心,青儿知道轻重。”   “哎,好孩子,”陶玉琅摸摸他的头,一脸欣慰地点点头。   虽然大哥不太靠谱,还好大侄子从小聪明过人,心性端正,日后可期。   这个话题,从那往后,他们都没再提起过。   但陶益青对陶灼的关注更多,自然发现,三叔三婶开始让二弟三弟带灼灼玩,怕是觉得灼灼原先太稳重了。因为从灼灼那次的话里可听得出,她梦里应该是经历了许多东西,所以从小开始性子就太过稳重成熟,没有孩童的欢气。   后来,灼灼的性格越来越欢气,甚至比一般小姑娘都要顽皮,他们也都由着她。   陶益青明白三叔三婶的想法,他也是一样,生怕别人看出灼灼有异样。因她确实太聪慧,甚至多智近妖了,不经启蒙便知许多事,识字读书也慧于常人,这些也许都是从她的梦里学来。   作者有话说:   PS:关于陶灼与陶益青这几位前世今生的家人,本文这个梗是有些清奇的存在。   收藏啦,小可爱们,不要白*酒哦!   后面小剧场~   灼:听说有人一见我就头疼做噩梦?晔哥,是你不?嗯?   晋王:哪个乱嚼舌?   福总管声音发虚:王爷要相信,绝不是老奴啊!!   此处诠释下,何谓此地无银三百两! 第3章第3章   “灼灼。”   陶益青只叫了她一声。   陶灼却更想哭了。   她知道,从小时候那次她将家人聚在一起,想跟他们坦白身份,却发现只有自己有前世记忆,爹娘双胎哥哥和大堂哥只是模样跟前世一样,当然也跟前世一样疼爱她。虽然当时娘亲说她是做梦了,自己也顺势应了,后来也没再提过这件事,但他们都知道,自己那个梦的异常,而她也没在他们面前太过掩饰,他们却都很纵容她。   只是,一想到那个熟悉面容的少年,陶灼的心就忍不住作疼。   以前,没有见过,从没想到过还能再遇到他,就算只模样一样也就罢了,如今再见到那熟悉的面容,悲痛就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   明明,前世她的晔哥是那么好的人,温柔善良,从哥哥们带着他到自家做客,自己七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这个长得好看又温柔的哥哥特别好。   他不仅是大堂哥的同学好友,跟她两个双胎哥哥也很要好,她作为哥哥们的小尾巴跟在他们身后,也没少跟晔哥一起玩,各种游乐场、家附近好看的景点、快餐店、哥哥们的学校,还有自己学校门口,好多好多地方都有他们一起的足迹。   那时候,晔哥当自己是小妹妹,她也当晔哥是除了哥哥们外的另一个哥哥,可直到他大学快毕业要实习去家中企业的那年夏天,那个磅礴大雨的下雨天,噩耗突至。   哥哥们的好友,她的晔哥,出车祸去世了。   犹记得,他们谁都不相信,以为是接错了电话,只是同名同姓而已,可直到晔哥爸爸亲自确认过,她才相信晔哥居然真的离开了他们,永远地离开。   那之后的日子,空气都像是被薄膜蒙住了,稀薄的让人窒息。   不仅是他们这些年轻的一辈难以承受这种噩耗,算是看着晔哥长大的爸妈也十分难受,那之后的几年忌日这天他们都一起去陵园拜祭他。   那以后,就算身边不乏追求喜欢她的男孩子,可她都没有一丝丝心动感觉,反而越加想起晔哥。那个似乎要刻进了骨子里,起初以为是哥哥的人,不知道何时在心中位置加重到她容不下其他男孩子了。   而最后一次去陵园,才开车回到市区的路就遇到了地震,陷入黑暗前,她满目都是血色。   等到再有意识,便是出生到了承宁伯府,成为伯府六姑娘,又遇见了同样模样的父母双胞哥哥和大堂哥这几位亲人,即便他们没有前世的记忆,可依然疼她爱她如昔。   原以为生活就会这样下去,今日猝不及防,竟让她遇见了与其前世一般模样的晔哥。   原本没有希望过,就没有失望,可如今既遇到,这位晋王就像是一道阀,让她回忆的洪水蔓延。   她泣不成声,“大哥哥,明明那就是晔哥,在梦里面,跟我们关系那么好,他跟你是同学是好友的啊,可……他竟不是他。”   “灼灼,灼灼,听话,等回家我们再说,好不好?”虽然陶灼压抑着声音,可外面还有车夫,陶益青手指徐徐捂住她的嘴,低声劝慰。其实他心中也有些乱,从妹妹的言语中能听出一些东西。   陶灼细细地抽泣,捂着嘴的手心里沾染了满掌泪水,虽然心中混乱,却清晰地明白陶益青的意思。   他柔软的声音慢慢抚慰她的情绪,车子行到离伯府一条街的时候,陶灼终于控制住平缓下来,陶益青这才给她喂了几口温水,她抬起红肿了的眼睛看他,“大哥哥,你相信我说的吗?会不会觉得我是怪物?”   陶益青缓缓摇头,“自然不会,灼灼不管是什么样子,说什么,大哥哥都相信你。”   他本不信鬼神,但唯有六妹妹让他破了例,让他相信也许世上真的有孟婆汤,而他的六妹妹就是被特许带着记忆投胎而来,其实他跟三叔三婶都清楚,梦不过是个说辞而已。   他用着气音一样的声音说,“不管灼灼你有什么离奇的机遇,但都是我的六妹妹。”   顿了下,他道,“回去后,要跟三叔三婶说?”   她哭声这般模样,这事要瞒过三叔三婶的可能性真的不大,毕竟在对陶灼的细致上,三叔三婶与他无差。   没有遇到祁晔前,陶灼觉得她可以忘却前世种种,安安稳稳陪着现在家人生活,可现在她却不敢确定,自己还能不能那么轻松地继续背负那么多的记忆,她觉得需要有人跟她一起分担,她目光虚散在空中,“嗯,要说,还有二哥三哥。”   其实,虽然陶博远和陶瀚远是她的亲生双胎哥哥,可因为两人没有陶益青那般成熟,只模模糊糊知道些妹妹的特别,并没有陶益青和陶玉琅、冯氏想的那么深。   陶益青便没再说话,伴随着马蹄声,车厢里一时陷入寂静。   伯府里,冯氏听到嬷嬷来报,说大公子和六姑娘回府了,十分惊诧,“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   因小女儿前些天一直念叨着想看桃花,原本就去的晚些了,本以为得到午后才能回府,不想这时候竟回来了,便觉得不对劲,放下手中给陶博远做的外衫,起身,“灼灼现在到哪里了?走,去她院里看看。”   只是,没等冯氏走出院子,就看到陶益青牵着陶灼往这边走来,陶灼头微垂着,不由皱眉,待到了近前,清晰地看到陶灼眼睛通红,“灼灼,怎么了?”   陶益青道:“三婶,之前灼灼在外面摔了一跤,有些丢脸,我就带着她先回来了。”   六妹妹的异样,只一眼就看得出,因此陶益青依旧用了先前陶灼给自己找的理由。   冯氏看向跟自己解释的大侄子,又看了看陶灼,心中却是不解,女儿可不是因为这种事丢脸就哭的性子,但却也顺着陶益青的话,笑着揉了下陶灼的头,“灼灼这是长大了,知道害羞了?看你这小脸弄得,成小花猫了。红叶,去打水来给姑娘洗把脸。”   “是,夫人,”红叶如今刚生完孩子没几个月,看陶灼的目光尽是慈爱,没用下面小丫头子用手,亲自兑了温水端过来。   擦完脸,又抹了香脂,陶灼才想起来,她爹今日带着二哥三哥去访友了,“娘,爹和二哥三哥什么时候回来?”   冯氏道:“这个却是不清楚,他们也许会留下用饭,也许中午前就回来了。这会儿也是才走没多久,估计还没到地方。”   陶灼闻言,低头没有作声,陶益青见了,对冯氏道:“三婶,能让人去将三叔二弟三弟叫回来吗?”   冯氏看看陶益青,又看了眼陶灼,吩咐红叶,“去让人将三爷博远瀚远叫回来,就说灼灼受了惊吓。再给姑娘熬一碗安神汤来,”冯氏吩咐完,就让屋子里伺候的都下去了,她看向陶益青,刚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就见陶益青轻轻摇了摇头。   冯氏娥眉微蹙。   女儿自小就懂事,很少要他们操心,唯一特别的一次就是她幼时将梦讲给他们听,那次就是他们一家子和益青,这次她的异样让她直觉并不会简单。   冯氏没再追问到底发生了何事,陶灼也慢慢整理等下要怎么与大家说,组织语言。   直到两刻钟后,陶玉琅父子三人急匆匆赶回来,“灼灼,怎么受惊了?”   冯氏上前拽了下他的袖子,“别急,等灼灼自己说。”   陶玉琅奇怪地看了妻子一眼,自是不解,可冯氏也还不知道陶灼到底发生了何事,吩咐了不许人打扰后,就关上了房门。   陶灼看了看他们,眼神带着怀念,“爹娘,哥哥们,接下来我说的事很匪夷所思,但都是真的。你们也知道,我一直都很聪慧,也与你们说过是做了梦,从梦里学来知道的。其实,并不是梦,应该算是我从出生就带着记忆,就像是说书的讲的那般,投胎转世的时候没有喝孟婆汤……”   随着她慢慢讲,大家的呼吸都变轻了,从茫然到不可置信,他们眼眸都瞪到了最大。   若说以前他们还自欺欺人一些事,可现在真的确定,原来人真的有前世今生,而且陶灼说的那个世界竟还是那样的新奇,让人不可思议。   冯氏三人也就罢了,陶博远和陶瀚远正是最肆意的少年年纪,很快被妹妹口中的世界吸引住了,甚至像是听故事一般津津有味,还好奇地询问起来。   “真的有不用马车就能跑的车子吗?”   “真的有日行千里的工具啊?”   “真的有那么高的房子啊?不用见面就能听到对方说话,这也太离谱了!那是仙人隔空传音吗?”   “……”   最后,还是被陶玉琅阻止,才停止了发问,但两人眼中的问号都快成实质了。其实,陶玉琅和冯氏陶益青也想问问,可他们更知道陶灼并没有说到重点,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不然这些她早就可以告诉他们。   果然,随着陶灼口中一个她自称晔哥的人出现,陶益青的表情凝重了,冯氏呵陶玉琅也察觉到了异样,“……晔哥去世了,我们很难受,可后来才发现,他是被害死的,是被他继母。为了不让他大学毕业进入公司,他的继母制造了车祸害死了他。可惜就算最后他继母被抓被判刑,晔哥也回不来了。”   讲到这里,她深深吸了口气。   “后来,我们每年都去他墓前祭拜,最后一次时,我们开车回家路上发生了地震,车翻了。   我看到血红血红的血,身体巨疼后就没有知觉了,再睁开眼就是才出生的时候了。然后,我看到爹娘哥哥们,本以为你们也穿了过来,才会在说话利索了后,把你们叫到一起……可是只有我自己有前世的记忆,你们都没有。”   情绪开始有些不受控,她眼眶泛红,“但是,我也没想到,不止你们,我今日居然见到了晔哥。”   作者有话说:   陶灼选择告诉家人所有,是她觉得这些记忆自己一个人背负不动了。那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她一直不觉得美好。   而且酒设定,说开后,剧情更好展开。   这些回忆有些沉重,但只有这两章,之后不会,酒写的是甜文。   喜欢的小可爱,动动手指收藏下吧,专栏还有几本完结年代文。 第4章第4章   “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以为那就是晔哥,因为他的样子跟晔哥一模一样。可没想到,他不光不是晔哥,居然对我那么凶,还推我……呜呜”   除了那位晋王不是晔哥,她还难过他对自己的态度,虽然不讲道理,但就是心里委屈难受。   到现在,陶益青也终于明白了她情绪崩溃的原因了。   但冯氏他们不知道,尤其是陶玉琅直接气的挽起了袖子,“这是哪家的小子?怎么如此粗鲁,就算灼灼认错了人,说一声就是了,怎么还动手推人?灼灼才多大的小孩子,怎么下得去手,叫我知道这谁家小子,我非得……”叫他领悟下人生大道理。   陶益青一看陶玉琅越发激动,还要去找人算账的意思,忙打断他,“三叔,是晋王,那个人是晋王祁晔。”   “什么?”   “什么!?”   两道不同声音异口同声响起。   陶灼红着眼望向陶益青,“他也叫祁晔?”   “怎么是晋王?!”   陶玉琅和陶灼几乎又是同时开口,只是两人重点不同,陶益青没有理会三叔,对陶灼点了点头,“是,晋王名讳便是祁晔,你该知道祁是国姓。”   可没想到,陶灼居然茫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啊,她也没想过去问皇帝王爷姓什么,这些人跟自己生活没有什么交集,而且就算知道了国姓是祁,她也不会往别处想,毕竟前世祁姓只是比较少见的姓氏,可没有什么皇家。   “那他是那个ye?”陶灼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期待。   长得那么像,名字发音也一样,若是连字都是一样,那么有没有可能,晋王会是和爹娘他们一样只是没有前世记忆,但也是转世?   这次,没等陶益青开口,陶瀚远就抢先回答,“我知道,是日加华的晔。”   陶灼目光一下就变了,“祁晔,祁晔,居然连名字都一样,难道他真就是晔哥转世?”   冯氏等人却被她的话吓到了。   “灼灼,你……”   陶益青也担忧地看陶灼,从刚才她那些讲述中能听得出,她与那位叫祁晔的人感情很深,虽然讲述中他们也很要好,可自己没有那些记忆经历,并不能感同。若妹妹真认定了那是晋王转世,可晋王的性格却不好相与,他十分担忧她是否能接受。   “灼灼,也许只是巧合。因为像你说的,我们都是你前世的亲人,但依然很疼你,这可能就是本能,但那位晋王却不同,他对你很陌生,”陶益青不想让有所希望,毕竟若晋王并非她说的晔哥,到时候希望多大失望就多大,只能从开头就掐断她的希望。   而且,这几年,随着晋王成长,京中不少人家和贵女动了念头想要嫁他,也闹出一些事端来,若晋王并不是陶灼的晔哥,两人最好不要有所交集。若不然,就今天她冲过去抱住了晋王这样举动,一个不好就会背负攀扯晋王的名声。   “是啊,若真是你说的晔哥,那晋王就算忘了你,也不会对你那么粗鲁,你看你大哥哥,就算是隔房的堂哥,可疼你比疼哪个妹妹都多,”陶玉琅也跟着附和,他自然也清楚陶益青的担忧,心疼地望着女儿。   他从来没想到,原来女儿居然经历过那样的悲痛。   小时候,说是做梦才梦到他们生活在一起过,他们以为都是开心高兴的梦境,哪里知道居然不是。设身处地,一个小姑娘带着这么多的记忆,还是异于常人奇特经历,可她竟然一个人承受了数十年,该有多么彷徨。   想到这里,陶玉琅看着陶灼,眼眶都红了。   冯氏更是搂着陶灼,悄悄擦了擦眼泪,只是她笑着道:“灼灼,娘真高兴,原来我们竟然是两世的母女缘分了,好孩子,不管怎么样,都有我们陪着你,不难受了啊。”   “娘,爹,哥哥,你们不觉得我是怪……”   不等陶灼说完,就被陶博远给打断了,“别乱说,你就是我们妹妹。娘说的对,咱能一直做兄妹,一家子能在一起,多好的事。”   家人的陪伴理解呵护,让陶灼的心一下轻快起来,点了点头,唇角也带了丝笑纹。   不管晋王是不是晔哥转世,只要他对自己没有亲和,那她只当他是陌生人,不要去生出妄念。   她还有家人。   见她笑了,陶玉琅等人情绪也松弛下来,有心情问其他事情,比如冯氏就敏锐地关注到一点,“灼灼,除了我们,你那边还有别的亲人吗?只有我们几个?”   陶灼摇头,“并没有,虽然前世还有其他家人,可也许是因为当时一起出行的只有我们几个,所以我并没有看到其他家人过来。”   冯氏等人都觉得这事很是玄妙,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也许就是他们前世亲缘未断,不管怎样,他们更在乎现在的生活,尤其是陶益青,即便陶灼一家五口都齐齐整整,唯有他是隔房的,但他也不在乎什么前世家人。   陶玉琅还记得她刚才说过的大学二字,目带好奇,问:“灼灼,你方才所言大学,是什么?国子监学吗?”   “也不算是,”陶灼给他解释了一番前世的教育制度,听得陶玉琅等人都觉惊奇,尤其冯氏,“没想到,女子居然也可以跟男子一样读书做官,甚至比男子还要厉害。”   虽然我朝比较开放,姑娘们幼时也可在家请女夫子教女,或年幼七八岁前在族中或家中办闺学,或与家中兄弟一起在族中学堂读书也可,但年纪大些十岁后就不便了。   且女子所学内容有限,虽然授课琴棋书画骑马射箭等都有涉及,但学习这些也只是为了让女子知书达理懂事孝顺,为日后嫁人做个贤内助做准备。   与女儿所说的世界,差别巨大。   冯氏并不是刻板性子,因此对陶灼描述的世界里女子竟如此高地位,自由自在生活,很是向往,但她听女儿说自己也曾那样活过,心中竟生出一种诡异的满足感来。   陶玉琅何其了解妻子,不由好笑摇头,但也随即正色看向女儿,“灼灼,为父知道你曾经有过那样奇异的经历,会有脱离世俗的思想,但咱们生活的当下,却不能太过离经叛道。”才说完,接着又这般说,“当然,只要灼灼开心,怎么样肆意,只要为父能帮你兜住都帮。”   这话说得何其矛盾,但见拳拳父爱。   不仅陶玉琅,陶益青兄弟三人也跟着点头。   陶灼望望这个看看那个,鼻子酸酸,又想哭,似乎这几年的眼泪都攒到了今日,重重地点了点头,发啾啾跟着晃动,平添了几分可爱,叫冯氏疼惜的不行,温柔地给她重新绑了绑松掉的头发。   因情绪波动太大,放松下来后,陶灼便觉得困乏感袭来,见她神色疲惫,可到了用午食时间,她也没有什么胃口,冯氏便亲自给她除了鞋袜衣物,喝了碗安神汤,让她在自己卧房睡了。   陶玉琅则在外间里叮嘱侄子儿子们,“适才灼灼所言,你们须得守口如瓶,不可外漏一字。而且日后也莫要再去追问她以前那些事情和生活,好奇也不行,那里跟咱们生活差异太过悬殊,而且还有那么多伤心的往事,过多打听对灼灼也不好。”   陶益青点点头,很是认可三叔的话,陶博远兄弟两个虽然答应下来,可两人想法更跳跃些,陶瀚远道:“爹,哥,你们说要是咱们这里也有灼灼说的那地方那么多新奇的东西多好,咱也造出来用多方便。”   日行千里的车子,想想就觉得激动。   但陶益青很快就打破了他的妄想,“自然不可。只细想便知,那些东西都是积累了多少辈子的巧思才造出来,多少能人巧匠的能耐,灼灼她可对那些没有研究,你去问她,可不是在为难她?而且,就算一些小物件,弄那些出来作甚?用来挣钱?咱们伯府还不用灼灼去费心费思去操持。”   一番话,说的陶瀚远马上认错,“大哥,我随便说说,我当然舍不得灼灼受累。放心,我往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灼灼就该无忧无虑地才对,有我们呵护。”   陶灼哪里知道,她想为伯府挣些银钱的念头,尚未出现就已被提前掐断。   陶玉琅看着侄子教子,甚是欣慰,“不错,你们都是好样的,兄友弟恭,同气连枝,孔怀兄弟,家族才会越发兴盛旺达。”   “谨遵父亲/叔父教诲,”兄弟三人郑重行揖礼。   冯氏出来看到,瞪了陶玉琅一眼,“你又作甚?真当自家是你的讲堂了?”   被夫人这般嗔怪,陶玉琅却不恼反笑着道:“可不是我,是咱家孩子们都太知礼懂事了,哈哈,”夸赞后便是两声朗笑,又被冯氏瞪一眼,“小些声,灼灼才睡着了。走,我们去右边次间里用饭。我让丫头把青哥儿的一并拿过来用吧?”   伯府中,除了团聚和节日外,三房都是各自用饭,到饭食前让各自丫头小子去大厨房取了来,当然各房里也有自己的小厨房,也可以自己单独开火加餐。   陶益青自无不可,他亲娘早逝,父亲不疼,从小就跟三叔一家亲近,在这边留饭也是正常。   除了各自府中份例的餐食,冯氏还让自己的小厨房做了道乌鸡汤端上来,她亲自挽袖盛汤,“这是昨晚上我就让人放到炉子上小火熬着的,到现在鸡肉都要化了,这汤汁也甚是醇厚。春日风大干燥,合该多喝些滋润的汤水。”   纯白汤汁上洒了些嫩葱花和芫荽,味鲜不腻,喝了小半碗开了胃,再吃饭更加舒适。   陶玉琅极爱自家妻子熬得汤,觉得熨帖极了,“这汤火候甚好,等会儿灼灼醒了,给她下碗鸡汤面也是极好的,汤面好消化,也正适合她。”   自家闺女口味他也了解,觉得应该会适口。   冯氏应下,“我先让柳立家的把面和上,若是灼灼想吃,现下也来得及。”   因都合到一起用饭,也不拘于食不言的规矩,一顿饭用的很是温馨,这也是陶益青喜欢来三房的原因,比他一人孤零零用饭的好太多。   他们这边饭才吃完,收拾了桌面,就听下人来报,“三爷,三夫人,三姑娘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关于前世,并不多费笔墨,提过便不再累述。   本文v前日更三千,V后六千,上架前会提前通知,才看的小可爱们这几日快些往后看哦,懂得都懂O(∩_∩)O哈哈~ 第5章第5章   “三叔三婶,大哥二哥三哥。”   伯府三姑娘,陶宝琼,是陶益青的同父异母嫡妹,她母亲是伯府世子陶光启续娶的第二任妻子,发妻自是陶益青的母亲方氏。自陶益青幼年方氏因病去世后,过两年娶了陶宝琼母亲卫氏,出身系英国公府表小姐,惠安乡君。   伯府中从她开始到陶灼几个姑娘都是一年生,只是陶宝琼是几人中个头最高挑的,她模样偏艳丽,今日穿了身桃红撒花缎裙,发髻间插扭珠镶烧蓝金钗,打眼便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华贵小姑娘了。   待到给长辈兄长见礼后,她目光便扫向冯氏,“三婶,灼灼呢?”   问时,她脸上和语气却显得十分平静,如初春枝上红梅般犹带几分傲气,若不是她目光里压抑不住的担忧,只怕还以为她故作样子。   冯氏却是极为了解她,笑着拉过她的手,“灼灼喝了碗安神汤,才睡下了,她无甚大碍,宝琼莫要担忧。”   陶宝琼抬了下精致的小下巴,嘴硬道:“我才没担忧。就是过来问一句。既然没事,那我就回了。”   冯氏却拉住了她,笑着道:“你还没吃午食吧?这会儿大厨房那估计也得现做,正好三婶这里熬了乌鸡汤,给你热上一碗先垫垫肚可好?”   别以为她看不出,这丫头嘴上唇脂还跟离府前一般不说,唇瓣都干燥了。   这丫头,真是将她母亲那套口是心非,嘴硬心软学了个十成十,只是却不知道自己年龄稚嫩,反倒显得很可爱,反正她每次见她这傲娇又别扭的样子,都忍笑的辛苦。   “那行吧,给我下碗汤面,”陶宝琼嘴里说着,身体顺着冯氏力道坐在椅子上。   还别说,这一路子急哄哄赶回来,不说肚子饿了,嘴巴也干的很。   不用冯氏再出声,值守的丫头就出去小厨房吩咐了,她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先喝点清水。面发上了,很快就能下锅煮熟了。”   “我可没那么饿。”   伸手端起茶杯喝水,陶宝琼还不忘死鸭子嘴硬。   都是一家人,谁还不知道谁的性子,陶瀚远本想揭露她一二,被胞胎哥哥察觉制止,他们可是做兄长的,自然不能笑话妹妹,况且三妹妹对自家六妹妹也是真关心。   陶瀚远虽然调皮,却不是不懂事性子,方才只是一时嘴痒,可就见陶宝琼喝完水,放下水杯,就看着陶益青说:“大哥这是又留在三叔这用饭了?”   明明是句问候的普通话,可放在陶宝琼嘴里,硬是给说出了挑衅般的语气。   当然,陶宝琼跟陶益青也的确不似陶博远陶灼般亲昵,反而有些冷冷淡淡。   陶益青挑唇一笑,“是啊。”   他云淡风轻,陶宝琼却眼睛上挑,挑刺般,“大哥倒是好闲情。”   这熊孩子,惯不会跟自己好好说话,陶益青也不恼,姿态优雅地端着茶杯轻吹。   陶宝琼就一眼一眼地撇过去看,好半天憋出来一句,“除了初一十五,大哥没事也得去母亲那里请个安才好,免得外人知晓了,说伯府大公子对嫡母,对嫡母不敬。”说到最后,磕绊了下,似乎觉得不好出口,可又偏重重加强了语气。   明明是想拉近自家母亲和继子关系,却偏偏说的跟挑事一样,这下不仅冯氏憋笑的痛苦,陶瀚远直接噗嗤笑了出来,“哈哈,三妹妹真是太好玩了。”   “你才好玩!”陶宝琼马上泼辣地呛回去,脸上却因似乎被大家察觉到用意泛出丝晕红。   她又偷看了陶益青眼,等他含笑望过来的时候,忙快速移开目光。   陶益青好笑地摇摇头。   陶宝琼因为觉得自己的母亲是继室,外人多言,继母便是对继子再好都是装的。所以从小就算是心里喜欢陶益青这个兄长,还是装作一副爱答不理还凶巴巴的样子,就像是母亲那样高傲冷淡,免得有人说她们对陶益青好也是惺惺作态。   冯氏在一旁说陶瀚远,“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多大人了!”   看破不说破,小儿子还是小孩心性太重了。   冯氏嗔了陶瀚远两句,就在这时,有丫头走到次间门口禀告,“夫人,露珠姐姐过来了。”   露珠是伯府老夫人身边的丫头,估计是听说了灼灼的事,冯氏忙让人进来。   露珠进来后,先一一行礼见过诸位主家,才道:“老夫人听说六姑娘受了惊吓,特意让婢子来问问,如今可好?”   冯氏笑着道:“灼灼无甚事,就是出了点小事,觉得脸面挂不住,如今喝了安神汤,正在安睡,待晚些时候,我再带灼灼过去给老夫人请安。”   露珠屈膝又行礼,“六姑娘无恙便好,婢子这便回去禀告老夫人了。”   “红叶去送送露珠,”婆母身边的丫头,冯氏也给几分颜面的,何况,她们婆媳关系也很融洽。   露珠却是个有分寸的,不会托大,倒是因与红叶关系不错,笑盈盈地挽着手出了次间。   正好,给陶宝琼做的汤面好了,面上窝了个嫩荷包蛋并几片薄切牛肉,牛肉自然是是特意去大厨房哪里取来的,厨娘还特意盛了几样腌制的小菜和一碟子凉拌青菜,虽然简单,却有荤有素。   陶宝琼也不是挑食的人,加上是真的饿了,吃的十分香甜。   香气断断续续飘到了陶灼的鼻子里,因为饥饿身体便自动转醒过来,自有丫头来服伺她穿衣洗脸,冯氏也吩咐人去给她做面。   即便厨娘提前和好了面,也得现切现下,等上多半刻钟,可陶灼已经饿的不行,穿戴好衣物后,坐在陶宝琼旁边,就眼巴巴地看她吃面。   陶宝琼:“……都是我吃过的了,你要不嫌弃,就先分你些。”   “不嫌弃,我最喜欢三姐姐了,”陶灼眼睛还有些红肿,心情却好了起来,尤其看到陶宝琼还在这里,顿时喜滋滋地道,“不用分碗了,拿双筷子来,咱们一起吃啊。”   “哼,我信你,你今日最喜欢这个明日就最喜欢那个了,”陶宝琼嘴里说着嫌弃的话,神情却很是受用,仰着小下巴将碗往她跟前递,“诺,快吃,看你饿的那样儿。”   作为曾经也是陶灼最喜欢的人之一的陶瀚远,有些吃味地小声跟陶博远嘟囔,“六妹妹昨日才说最喜欢我,这会儿又换人了。”   陶博远拍了拍胞弟的肩膀,“你是第一天知道妹妹了?信她的甜言蜜语,你就输了。”   吃完陶宝琼碗里的,陶灼自己的面端上来,她又吃了一小碗,被陶宝琼嫌弃地道:“你少吃些,别撑着,看你脸圆的成甚了,少吃些罢。”   陶灼小嘴快速吸溜着面条,再夹上一筷子腌制的脆生生的小咸菜,咬的嘎吱作响,含糊地说:“没事,我这是婴儿肥。”她是真想仗着小孩子身体,肆意享受美食,“我随我娘,等大了自然就瘦了。”   她早就想好了,反正这时候穿衣遮掩的严实,不是上世那种露胳膊露腿露小蛮腰的年代,就算胖点,也不必为难自己的嘴巴。   虽然才不过十岁,却身姿很漂亮的陶宝琼看向冯氏那纤细的腰肢,再看看陶灼隐约鼓起的小肚腩,很难想象以后陶灼会长成三婶那样曼妙的身材,一脸嫌弃,“你还是少吃些,真成了小胖子可丑死了。”   冯氏看着姐妹两个,她也觉得小姑娘还是消瘦些才好看,自家闺女这是过度圆润了。   打算下次回娘家时一定好好说说自家母亲,万一以后她家灼灼没瘦下来,那就是母亲造的“孽”,都是她说灼灼多吃点无妨,反正以后肯定随娘就瘦了。   京中威远侯府里,正在逗弄小孙子的冯老夫人郑氏无端端地打了个喷嚏,旁边伺候嬷嬷忙紧张问,“老夫人,可是受凉了?”   冯老夫人优雅地拿帕子按了下鼻尖,“并无,许是谁想我了。哦,皎皎有日子没带灼灼来了吧?去个帖子问问你们姑太太,下次孩子们休沐时来府里一趟。”   “是,老夫人,”嬷嬷应下,正待出去,就见冯茹慧走进来,不由惊奇道:“二姑娘回来了?”   她记得,今日二姑娘和灼姑娘约好去南苑赏桃花的,按照往常,两个小姑娘定要在外玩上一天才回府。   冯茹慧随意地应了声,就进了内室,给郑氏行礼后,方道:“祖母,我听说灼灼今日去南苑好似摔了一跤,有些吓到,我都没见到她,她就跟伯府大公子回去了。虽然岚玉说她没事,可我还是有些担心,想去府里看看她。”   郑氏听得一愣,想了想却笑了,“别去。我估计是小丫头长大知道羞臊了,当着外人面摔倒,估计是嫌丢脸了。你若真去了,她怕是才要臊。”   “是吗?”冯茹慧有些怀疑地看着祖母,“灼灼能是那样脸皮薄的人?”   郑氏做样拍了她一下,“这孩子怎么说的,灼灼怎就脸皮不薄了,没见上回她来府里,被你堂婶子说她漂亮可爱,她脸红了。”   冯茹慧觉得这能是一码事?   就小表妹那个活泼的性子,上墙爬树摔了不知几回了也没见她怎样过,不过祖母说的应该也对,“那行吧,其实我是好些天没见灼灼了,想跟她说说话的。原本说好今日赏了桃花后,一起去望江酒楼吃网油烤香鸡的。”   当然她也可以自己去吃,可没有小表妹跟着一起热闹,饭食也没那么香,她就喜欢跟小表妹一起用饭,看她吃饭香喷喷的自己都能跟着多吃半碗饭。   “你就惦记着吃的吧,都是要出嫁的姑娘了,还不好生在闺房多捂捂,婚前不可再往外跑了,免得被婆家那边知道了说你不够贞静,”虽说着,郑氏却又吩咐下人去望江酒楼去订上只网油烤香鸡带回来,“这烤的东西火大着呢,春天干燥容易上火,又是晚食吃,你沾沾味就行了。”   冯茹慧笑着道:“是,都听祖母的,”她哪里不知道自家祖母疼爱自己。   因为陶灼那套摔了屁股墩丢人的说辞,不仅外祖家这边认定她是长大脸皮薄了,伯府里老夫人邵氏和也听说了这事的伯府世子夫人,也就是陶宝琼的母亲惠安乡君卫氏,她也相信,且知道了自己女儿现就在三房那边,便没再特意派人来询问。   只是,陶宝琼此时却正伸着手指在戳对面打着饱嗝小姑娘的额头。   作者有话说:   陶宝琼傲娇小美女一枚!刀子嘴豆腐心。   改了下冯茹慧的排行,不影响行文和阅读。 第6章第6章   “瞧瞧你这出息!不就是摔了个屁股墩,也值当的你哭鼻子跑回来,你往日的劲头都去哪了?”陶宝琼恨铁不成钢般点着陶灼的小脑袋,见陶灼眼肿着,不由气道,“看你哭的这样,你想当兔子啊?”   陶灼心中觉得很对不住三姐姐,可有些事她真的不能说,只是傻笑地望着她,抱着她胳膊就往身上靠,“我知道,三姐姐就是心疼我。”   “谁心疼你了!”陶宝琼一面往外推她,一面嫌弃,“我是嫌你丢人,就这也值当哭成这样。谁敢笑话你,你打回去,我给你撑腰,看你这小胆儿,还躲回府里,念叨了多久看的桃花都不看了。”   只是,那推人的力道就跟棉花一样,到底是推不动还是根本没用力气,屋子里两人伺候丫头可看的清楚,两人都挤眉弄眼偷笑。   尤其是采荷可知道,三姑娘嘴上说的嫌弃话,其实满府里姑娘里她最疼自家六姑娘了。   陶灼本就吃定了陶宝琼那傲娇又别扭的性子,还跟冯氏一样觉得三姐姐可爱的不得了,更是跟个扭糖一般粘在陶宝琼身上扯不下来,“那等着明日三姐姐跟夫子请假陪我去南苑看桃花呗?”   “美得你!”陶宝琼斜了她一眼,若不是年纪太小,模样还未张开,真有种瑰丽艳逸感,不过陶灼代入了自家大伯母卫氏想了下,那感觉就出来了,她大伯母那才是真的美艳绝伦美妇人咧。   她咧着小嘴笑了两声,让陶宝琼看就有些呆傻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傻笑个甚!明日朱先生要检查绣样,你还请假,你绣好了?”   陶灼小脸一僵,“算是绣好了。”   “嗯?”陶宝琼却是不相信她,“那你拿来我先看看。”   陶灼扭了下身子,“没带着呢,在我屋。”   陶宝琼一看她这样就知道,直接吩咐采荷,“去,给你们姑娘把夫子布置的绣活拿过来。”   现在已经是申时了,便不再回自己院子了,打算等会儿待陶灼眼睛消了肿后,直接与冯氏一道去松鹤堂。   采荷看了看很是没脸见人的自家姑娘,咬着唇忍住笑福了福身子出去了。   见状,陶灼叹息一声,“我这丫头真是白养了,没眼力劲啊。”   陶宝琼横她一眼,“少在那说采荷了,我还不知道你那双笨手,还不趁着没交课业前,我帮你改正一二,免得朱先生气恼。”   果然,等采荷气喘吁吁取来了绣活,陶宝琼打开后,上下左右翻覆了几次,一脸木然地看向陶灼,“朱先生让咱们绣的是花样子吧?你给我说说,你绣的这是个什么花?”   陶灼瞄了眼她手里的绣活,“太阳花啊,这三姐姐你居然看不出来!”   太阳花么,就像是太阳一样灿烂的花朵,虽然她将一圈的花瓣简化成了太阳光线,屈曲缕缕照射一般环绕在圆球外围,可这看起来多么圆润可爱,而且多鲜亮的金色。   陶宝琼咬牙,点了点那金灿灿圆滚滚一团,“太阳花是葵花,哪里是你绣的这样子。你这可真够像太阳的,颜色够像!你看明天朱先生会不会给你一记金戒尺!”   先不说那绣的针线多歪曲扭八,这连个花样子都看不出来,她都可以预见明日朱先生的脸色有多难看,“我可真是想给你改正一二,都没办法了,”给这叫做太阳花的下面加个绿叶枝子,都很难做到,实在是陶灼绣的够丑。   记得上回朱先生让绣骏马,她愣是给绣出猪形,幸好挽救一下,勉强看得出几分可爱,可这回她是真不想帮她挽救了。   陶灼却觉得,“我能绣成这么圆润的花出来,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这学习上不怕做不好,就怕没有进步。”   “你就狡辩吧,明儿你自去跟朱先生说去,看她饶的过你。”   她看出来了,朱先生跟六妹妹都杠上了,一心想把她绣活给教好,估计是怕六妹妹出去砸了她女夫子的招牌,教出这样的学生来,陶宝琼都替朱先生捏一把同情泪。   “没事,反正我娘说了,绣活做不好没甚的,反正咱们的衣服鞋子之类有人给做,”虽然陶灼觉得自家娘亲有溺爱自己之嫌,但她觉得很有道理,“咱们日后也不出去做绣娘也不教人刺绣,都不影响的。”   就算是想要讨生活挣钱,做什么非得选自己不擅长做不来的女红,干点别的什么不成,说起来,凭借着独特的前世记忆,她脑子里还真有几样在这里可以挣钱的小东西。   陶宝琼打断她脑子里的七七八八乱想,“那是三婶安慰你的话,你还真当真了。学好了女红,给母亲家人做个衣物不也是极好的,尤其是逢年过节庆生时还可以给长辈们做个东西。”说着,看看陶灼的肉乎乎小手,放弃道,“算了,就你这手,别指望了。”   想想,又忍不住数落,“那你这女红不成,歌舞上好一些也成啊,可你也不甚出挑,等再长大些,你可让人笑话吧。气人,”说着,点了她脑门一下。   陶宝琼跟府里其他姑娘们一样,在诗经女论语家训等教导下,很是看重这些女子必学必会的东西,这些也是时下一般贵女们注重,但也有不少武将家姑娘更重骑射。尤其,时下女子着男装骑射风气渐盛,围棋也较为推崇,会这其中两样也可攒露风头扬名。   “幸好,你下棋还算可以,不然真是一点儿技艺也无,长大后去参加宴席可怎么弄。”   陶灼笑嘻嘻地道:“我知道,三姐姐都是关心我,为我好。” 第7章第7章   才进了松鹤堂,给祖母请安坐下,斜对面的陶如珍便开口了,“听说六妹妹今日摔着了早早回了府,没事吧?”   难得陶如珍没有找自己茬,陶灼便冲她笑了下,“没事了,多谢四姐姐关心。”   陶如珍心道,谁关心你了,“以前六妹妹上树爬墙都不见不好意思过,现在看来六妹妹是长大,知道羞耻心了呢。只是可惜,难得旬假可以赏桃花,六妹妹可惜了。”   陶宝琼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她怎么说陶灼都行,别人却不可以,语气严厉地斥道:“不会说话就闭嘴,灼灼那是害羞。连个话都说不好,用词不当,先生真是白教你了。”   陶如珍立马委屈地朝上首的老夫人告状,“祖母,您看三姐姐,珍儿也没说什么呀,她这般凶人,珍儿不过是关心六妹妹而已。”   “行了,”邵氏年过半百,额前头发花白许多,“都少说些吧。灼灼,来,到祖母这儿来。”   看似她谁都没向着,可陶如珍却知道祖母还是向着陶宝琼。不就因为她们是嫡女,可自己也是父亲的血脉,祖母太过偏心。   她隐晦地朝陶灼和陶宝琼看了一眼,目带愤恨。   她也的确更喜爱陶宝琼和陶灼,不说这姐妹两个幼时曾在自己院子里养过一年,平时她们也和自己亲近,是那种祖孙情谊的亲近,而非陶如珍带着讨好和目的的亲。   是邵氏不喜妾室,她曾因伯爷当初纳妾诸多伤心,甚至还滑落了一个孩儿。但妾生出的孩子,她却未曾迁怒。比如她的庶子陶同正,便是他那个姨娘再混账,只要他自己拎得清,她也不会苛责刁难与他,顶多是漠视罢了。   但若是这些妾出的孩子本身不讨喜,她自然不会喜欢。所以,即便陶如珍是自己儿子的女儿,即便妾生,也是自己血脉,她幼时本也疼爱。可这个孙女是个拎不清的,跟她那个生母王姨娘学了个十成七,她自然不喜。   邵氏坐在上首,将陶如珍的举止收予眼底,她收回目光,慈爱地看向小孙女,“灼灼,出门在外,发生些意外没什么的,谁还没有个不小心的时候,便是当众出了差错也无碍,下次注意便是了。何况这也不是什么错,你现在年纪还小,不用怕丢人,理解的人都会善意以待,像你姐姐兄长还会担心你。”   “嗯,祖母说得对,我现在已经想通了,让祖母担忧了,”陶灼亲昵地往老夫人怀里靠了靠,“现在想想,除了家人为我担心,其实外人也不会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关注我,我也不是焦点。就算被人看到了,就是笑话呗,我想通了,不尴尬,而且,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还得是别人呢。”   她就小小地借用下前世的经典语录。   前半部分听着还挺正常,邵氏还微笑地点头,可后头越听就不大对劲了,不由哭笑不得地轻拍了她一下,“你这小混蛋,说的什么话,这话是这么说的么?”本以为小孙女长大成熟写了,如今看来还是小孩子心性。   陶灼就嘿嘿地笑,在她看来,祖母就跟前世的奶奶一样可亲,她可不像其他姐妹那样还怕她,更是仗着自己年幼,使劲跟老夫人撒娇,“祖母,我想吃饺子了,韭菜鸡蛋馅的,要打进去的鸡蛋,不要煎好了再放进馅里那种。直接打进去的鸡蛋更鲜。”   “好,好,给你做,”邵氏享受着小孙女直白的亲近,“现在的春韭菜的确也鲜美,正好离用晚食还有点时间,估计能给做出来。露珠啊,让大厨房的人加快手脚,做些韭菜鸡蛋饺子来,照灼灼的法子做。”   露珠赶忙去大厨房吩咐。   邵氏又笑陶灼,“你呀,说起吃的来,那可是头头是道,还知道煎鸡蛋直接打进去的包法,你呀就是个□□。”   陶灼却不觉得自己是个□□,顶多算是个小吃货,“我就是觉得那样更好吃,更鲜美。”   陶如珍见上首祖孙两人亲昵地说笑,自己根本插不上嘴,更是气闷,再见陶宝琼居然也安稳地坐住了,不去跟陶灼争,只觉得她假惺惺,故作高傲姿态,放不下身段去讨好祖母。本来要不是她们来的这么快,自己还能在祖母跟前讨讨好,都是她们坏了自己好事。   陶宝琼可不在户陶如珍眼刀子似的目光,她就看着陶灼傻乎乎笑着跟祖母说话,自己个怡然自得地品着茶,惬意极了。   其实,陶灼可不是傻乎乎笑,只是因为吃的胖乎乎,加之个头小年龄小,给人一种憨态可掬错觉罢了。   她也注意到陶如珍的样子了,只能感叹,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啊。尤其伯府这么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那才是明里暗里纷争不断,后宅兵刃相见不见血,都是常态。   等晚食时间到,饭菜端上桌,这作妖的瓜主也开始了。   一个穿青色半臂的丫头从外头进了明堂,“老夫人,老太爷说有些不太舒服,就不过来用晚食了,让婢子把菜端到青松院去。”这丫头抬头快速看了眼神色淡淡的老夫人,头低的更往下,“还有五姑娘和张老姨娘需在青松院伺候老太爷,也不过来了。”   这丫头暗道自己倒霉,怎就接了这桩传话差事。   府里谁不知道,这两年,老太爷也就是他们伯爷一直住在青松院,由张老姨娘照顾,张老姨娘仗着这个,没少跟老夫人对着干,虽然只是些小打小闹地示威,老夫人也不在乎似的漠视,可苦了她们这些夹在中间的丫头下人们。   是个有眼力的都看得出,她张老姨娘就算还有几分人老色衰的姿色,哄着老太爷开心,   府里还是老夫人当家做主,日后还是大老爷这个世子继承伯府,张老姨娘的儿子二老爷如今还在外任,真不知张老姨娘有什么跟老夫人好争。   只是,也有不像她这样想法,认为张老姨娘得老太爷宠爱,争一争日后未必不会反转,比如张老姨娘这阵子就跟老太爷吹枕头风,要老太爷找关系把二老爷调回京城,找个好职位。   她听房里伺候的姐姐说,老太爷这两日松口要应下了,还要给二老爷活动个好位置。   这姐姐说,大老爷如今也不过是个工部七品,二老爷在外任也是七品,调回京城肯定比大老爷品级要高,这就压了大老爷一头,若是张老姨娘再使使劲,这世子往后以后会不会换人可不好说喽。   可要她说,张老姨娘简直妄想了。   就算大老爷职位不高,他可是世子,世子位哪里是说换就换的。更别说老夫人还有个儿子三老爷,如今可是国子监司业,从四品下,即便不是六部,可从学子关系网方面却很可观,尤其三老爷为人疏朗,来往权贵人士却不少。   这青衣丫头心中一瞬间过了许多,堂上邵氏却只是神色冷淡摆摆手,“随他们去,我们开饭吧。”   真当她这把年纪,还留恋什么夫君情分了。   她可不似张老姨娘,一辈子情情爱爱,她更务实。什么夫君宠爱,什么夫妻情分,比得上儿女孝顺承欢膝下,锦衣玉食掌管中馈?   更别说,她也曾享受过夫君疼爱,有过一段夫妻琴瑟和鸣的日子,没有了就不去强求。   别以为她不知道张老姨娘整日里在青松院拉着老太爷做什么,既然他自己都不在乎身体,她这个已经不得他欢喜的妻子何必多言,各人有各人过法。   她不在乎,陶光启这个老大爷做世子的却不满意,“父亲这是作甚?阖家吃饭的日子也不过来,母亲真该好生整改下后宅。”   邵氏看着大儿子,言辞淡淡,“那是你父亲,我有什么法子,不愿意来就不来,左右也不是什么大节,咱们自己吃就是了。”她还懒怠操那份心呢。   陶玉琅看了自家大哥一眼,真不知道他说得出口这种话,自己个后院不也跟父亲一般弄得不安宁,只是当着众小辈的面,只端起酒杯来,“好了,吃饭吧,大哥,今日这菜色做的倒是不错。大哥尝尝这酒,是我花了好一番功夫才买来的好酒。”   陶光启咂了一小口,“嗯,是不错,老三,这酒哪里买来?味道够醇厚。”   “是我一个相识的妻弟亲手酿制,不外卖,所以得来也有些不易,大哥喜欢,待为弟再去磨着买些来,”陶玉琅朗声道,“母亲,这酒您应该也喜欢,并不太醉人,儿子给您倒上半杯小酌一二。”   “好,我也尝尝,在这就闻着香味了,”邵氏笑容渐开,什么伯爷夫君的,又不是年轻时那会儿还有把子好相貌让人看看,都老松树皮似的老脸了,倒跟他住的那院儿名似的应景。如今当她还稀罕他怎地?   一个老了老了反倒不知所谓的老男人,哪里有眼前儿女围绕佳肴美酒的令人快乐。   正在老太爷跟前搔首弄姿的半老徐娘张老姨娘,哪里知道当初她撺掇着老太爷将个自己住的院子名改成青松院,哄得老太爷来跟自己住一起,便是跟老夫人旗鼓相当对起来的院子名,却被老夫人嫌弃成跟老太爷那张脸如出一辙。   她满心自得地觉着,就算自己是个姨娘,老太爷却是被自己拢住了,这就是打了老夫人的脸。   作者有话说:   你看或者不看,我都在写,一直写,写写写……(*^▽^*) 第8章第8章   “姐姐可真是心大,伯爷您不过去,她竟一点儿也不觉得难过,不像妾身,恨不得一刻都不离开伯爷才好,”张老姨娘一把年纪,都是做了祖母的人了,说起这种小话来,尚用小妇人的娇媚之态,而且也不避讳身边还坐着孙女陶锦珊。   而陶锦珊竟也习惯了张老姨娘如此作态,并无半点不适,低垂着眉眼吃手边晚食。   她自认自己是嫡女,即便父亲是庶出,可祖母张老姨娘有祖父的宠爱,祖父吃住都与自家祖母在一处,老夫人邵氏就算有正室位置又如何,这可是祖父的伯府,因此自小,她便被张老姨娘教导著称呼她为祖母,而尊称邵氏为老夫人。   即便父亲陶同正纠正过她多次,可她从小被养在张老姨娘身边,在张老姨娘干预下一直没改过口。尤其是前年陶同正被外放到了地方上后,一来张老姨娘想留她在身边,二来她自己也不愿去小地方吃苦,便没有跟着父母去任上,而是留在府中张老姨娘身边生活,越发听从张老姨娘的话。   只是她们二人不觉得什么,老太爷到底还有几分羞耻心,觉得当着小辈的面,张老姨娘此举有些不当,虽然他就稀罕她这个调调。尤其是邵氏这些年对他越发冷淡,他心中便更偏爱温柔小意,服侍他极其用心的张老姨娘。   咳了一声,老太爷佯装正色,“婉容,你可想好了,真要同正回京?我知道你想念儿子,可留在地方上再连任两年,对他仕途才是最好。”   婉容,听起来是个极其雅致的名字,可这却不是张老姨娘本名,是她上位成功后,为了学着别人红袖添香,磨着老太爷给她改的名儿。她原名却是唤作张四丫,本是被家里卖身为奴,后进了伯府成为邵氏的打帘丫头。   “爷,妾身实在是太想念正儿,他这一去就是三年之多,您再不叫他回京,妾身便要受不住这思念之情了,”张老姨娘委委屈屈地抽噎了下,用帕子沾了下眼角,“而且,诚哥儿都快一岁了,咱还未见过这孩子,再有锦珊也许久未见她父母兄弟了,伯爷就让正儿回京吧。”   陶锦珊也忙看向老太爷,“祖父,上次父亲来信,说弟弟会叫祖父了,我也想父亲母亲了。”   祖父虽说父亲再连任做出好政绩,回京才好发展,可她却觉得祖母说的才对,父亲在那穷山恶水的乡下能有什么前程,自然还得回京才能有更大的出路,不然怎么大家都挤破头进京做官。   本就被张老姨娘磨得快答应下来的老太爷,又被这两人动之以情的磨了一番,最终决定找关系将陶同正调回京来。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当初他以为二儿子能在地方上做出一番政绩来,可现在他却勉强考绩合格,若是再连任三载,也许会有起色,但也许还是绩效平平。   因他心爱张老姨娘,便对她所出的二儿子也偏爱了几分,才为他费心谋虑了一个有发展前途的地方官。   可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到底对老二期望过高了。甚至,他隐隐感觉,若是当初去地方上任职的是老三,都会比老二做的出色,可惜老三一心在国子监,并不想走六部高升的路子。   至于老大陶光启,老太爷一直都觉得他心气有余,能力上却也不太足够,尤其他作为伯府世子,已经得了伯府爵位,他的人脉更应该用在老二老三两个儿子在官场上的发展。   见他答应下来,张老姨娘和陶锦珊对望一眼,喜形于色。   两人已经期待起来,陶同正回京后,高官厚禄指日可待。   夜色掩盖下,伯府表面平静,内里却风云浮动。   而相隔数坊之外的皇城中兴庆宫主殿。   从阴暗处冒出一个人影,跪在地上,声音嘶哑请罪,“都是属下看护不周,请主子责罚。”   祁晔摆摆手,示意他起身,“无碍,左右不是对本王安全有影响。”   这是皇帝兄长从小就放在他身边保护安全的影卫之一,且今日白日里桃花林中人多,他才叫人离得远些。   以前,也有过胆大的小姑娘朝自己故意撞过来,他都及时避开或被身边侍卫拦住,可今日那小姑娘动作太过快速剧烈,自己未加防备才叫她得逞了。   只是,想到那小姑娘矮敦敦的个头,他就怀疑起她真的是冲自己投怀送抱,尤其他没看错,她牙都没换完,豁牙还没长好吧?   可再想想她清楚地冲自己叫晔哥哥,跟以往又想拉近自己关系的某几位闺女一样的叫法,又觉得也许她就是跟她们一样。   不过,左右自己态度摆明了,看那小姑娘今日模样,想必不会再靠上来了,除非她脸皮厚重不知羞耻,如以往的某高官的女儿一般一次次献媚自己,后连累她父辈朝堂被呵斥,丢尽脸面。   祁晔并未放在心上,如同往日一般在桌案前看了段时间书文,便洗沐歇下了。   只是,很快他便陷入了一片梦境里。   如同白日里桃花林中一般,一样有个白嫩的小姑娘抱着他脆生生的叫着,“晔哥哥,晔哥哥,我们去玩滑梯呀?”   小姑娘梳着简单的发髻,上面戴了一个疑似银饰的头饰,下面头发披散在肩部,身上居然穿着露出白皙胳膊和腿的裙子,笑颜如花,笑的厉害了离得近了便可见那未曾长全的豁牙。   分明是白日里那个小姑娘模样。   他大惊。   四顾之下,发现周围却不是白日桃花林,而是一个全然陌生奇怪的地方,他自己穿的也是极其清凉,周围人来人往皆是短衣短裳,天气似乎十分炎热。更有一样样他从未见过的奇怪物件摆放在四周。   小姑娘还在脆生生地说笑着,拉他往前走,而他竟随了她的步子,到了一处高高倾斜的东西前面,就见小姑娘撒开他的手,从一侧楼梯上爬了上去,而后站在高高地台上,在他自以为惊惧的目光中,笑嘻嘻地朝自己摇了摇手,大声喊着,“晔哥哥,我来啦,要接住灼灼哦~~”   伴随着尾音消失,梦里的他竟然自发走到了那倾斜光滑处等待着,且微微弯腰张开了双臂,等小姑娘俯冲直下,接住了她的小身体,还将其抱起来转了几圈,惹得小姑娘咯咯笑个不停。   再然后,就是一匹匹像是马又不像是的悬挂坐骑上,那个叫灼灼的小姑娘跟自己各坐一匹,四周响起不知道什么器乐奏起却很快乐的曲子,他们在慢慢转动。   转了一圈又一圈,直让他觉得惊恐,随着一股天花乱转的眩晕感,他捂着胸口恶心呕吐挣扎着从梦中醒转过来,“呕~~”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来人,快来人,王爷身体不适,快去叫太医来~~”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下人焦急的声音,祁晔趴附在床沿,干呕了几声,便按住额头痛苦□□出声。   身体圆滚滚,年过四旬的大总管福全急切地跑进来,扶住祁晔的身体,“殿下,您要不要喝口水?已经去叫人找太医了。”   祁晔现在只觉得头晕疼的厉害,心口也恶心干呕,摆摆手,表示不想喝水,“头疼,晕,想吐,”但却吐不出来,难受的紧。   今日晚间值班,隐在暗处的景二半跪在塌前,也极其担忧,今日若是景三在就好了,他懂些许医术,“要不,属下给殿下揉一下额头?”据说这样可以缓解头疼。   福全却制止他,“别,你那手糙不说,你也不懂的医,万一给殿下揉坏了怎么办,哎呦,殿下一向康健,怎忽然就发起疾来了?难道今日晚间吃了什么不干净的吃食?可老奴一直伺候着,没试出来不对劲啊。”   祁晔紧紧锁着眉,头一次觉得福全这长了年纪后,越发唠叨了,就算知道他担忧自己,也忍耐不住说了句,“福全,你且闭嘴。”   福全忙紧紧闭上了嘴,一个劲朝外看,憋住了才没去埋怨太医怎还未到。   好在,难受了一阵子后,祁晔觉得好些了,眼前渐渐清明起来,又等了小半刻钟,今日晚间值班的张太医抱着医箱急匆匆进来,福全赶紧让开位置,将张太医扯过来,“张太医,快给殿下看看,刚才殿下头疼恶心难受的厉害。”   气喘吁吁一路小跑过来的张太医差点被他这一下子给拽倒,还是景三眼疾手快扶住了,“福总管莫忧,我这就给殿下看诊,”说着,将脉诊垫放到晋王腕下,便凝神把脉。   福全紧张地盯着张太医,见他老神在在不慌不忙的样子,干着急。   等了小半柱香后,张太医才松开手指,捋了下胡子,才不疾不徐地开口,“殿下可是夜间发了噩梦?臣观,殿下是受惊精神紧张所致。”   祁晔道:“是做了些不好的梦境。”   因祁晔不喜房中有人值夜,除了护佑他安危的暗卫隐在暗处,伺候的下人都是在耳房歇下等候传唤,因此福全也不知道祁晔先前竟然是发了噩梦,是听到值守的小内侍叫人才披了衣裳跑过来,不由道:“殿下怎好端端发起噩梦了,您从小就没发过噩梦。”   而且,这一发噩梦竟然如此严重,福全急问张太医,“那怎么治?快给殿下开药啊,这才入夜没太久,殿下还得休息入眠才好。”   张太医道:“莫急,我这就为殿下开方子。”   福全心疼祁晔还不时按压一下额头,看张太医这不急不缓的样子,便催促他,“快开,开了好熬药给殿下服下。”   作者有话说:   PS:后来,灼灼掐腰:听说有人第一次见到我,晚上做了个梦也梦到我,就给恶心醒了,我就那么叫你恶心?   晋王:福全!!你个大嘴巴!! 第9章第9章   “不急,”张太医却先从医箱里取出针来,“先给殿下扎上两针,止住头疼。”   “那可好,”福全这才放下心来,一拭额头,才觉汗水津津,两股虚虚,便扶着旁边的矮墩坐下来,掏出帕子擦拭额头。   祁晔被张太医扎上针后,注意到福全的动作,对要去开方子的张太医道:“太医等下给福全看看,别着了凉。”   一向精明的福全,闻言露出几分憨笑来,“殿下,老奴没事,您别说话。”   打小殿下生下来,他就被调到他身边伺候,这些年了,虽然殿下越长大人越冷清,可他却知道殿下心肠好着呢,连他一个无根的老奴都放在心上,那些说殿下冷心冷肺的人才是没心没肺。   “给福全看看,”晋王吩咐张太医自然要听,这一看还真发现福全身体有些不妥当,“福总管该控制下饮食,少食些过油过荤之物,清淡为主,不然积累久了身体怕是遭不住。”   福全一听,就不乐意了。他这人口重,又好口欲,尤其这几年日子过的顺风顺水,越发心宽体胖起来,说他是个白胖的胖子也不为过。   “那不行,我可吃不来清汤寡水的饭菜,你要我吃的清淡,岂不是割我的肉!”   他一无根之人,本就无欲无求了,也就好口吃的,还给掐断了,他可怎么活?   张太医看了看他肥肥的肚腩,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割点肉下去倒是正好,身轻体健。”   “不行,不行,你给我开个方子治治毛病就是了,作甚作难我吃食上,”福全一个劲摇手,见晋王不赞同地望过来,似乎要认同张太医说法,伸手将人肩膀一搂就往外带,“你这老张头,出来咱们细细说,别绕了殿下休息才好。”   “哎呦,你这老货,撒手撒手,”张太医跟他关系好,不然说话也不会如此随意,只是福全他那身宽顶了瘦小的张太医近俩,很快将人夹裹出内室。   祁晔因扎了银针,头疼渐渐缓解,他才有精神琢磨起梦境来。   想到梦里小姑娘的模样,还有跟白日里陶家那小姑娘一样称呼自己为晔哥哥,那光怪陆离的场景,无一都透露着诡异,光怪陆离的诡异。   灼灼。   想到梦里小姑娘的自称,祁晔黑眸微沉,似乎今日白日里陶益青也是这般称呼陶家那小姑娘的。   或许这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祁晔思量半天,将结果归于此,至于梦里那些光怪陆离的场景,他不知道原因,也没法知道,毕竟这只是自己做的梦,梦是无法解说的。   自以为想通了,祁晔心情也好了不少,外面却传来一阵动静,隐隐有参见圣上之音。   却是景隆帝批了小半夜奏折,正待安寝,听闻晋王突发疾,头疼干呕,虽然张太医已过去诊治,心中依然放心不下,便重新穿衣坐了御辇过来。   “皇兄,我没事了,大半夜的累得你前来,”祁晔知他皇兄政务繁忙,每日批复奏折到深夜,合该早点歇息才好,刚要起身,就被景隆帝按在。   “你我兄弟还这般见外,我不放心你,正好也未曾歇下,过来看看,如今可还难受?”   景隆帝年过三旬,是从小把这个幼弟当儿子一样长大,见他脸色苍白,自是心疼不已,“好端端的怎就忽然病了?听张太医讲是发了噩梦,什么梦竟让你这般?还是白日里遇到什么恶事了,才会做出噩梦来?”   他也是随口一说,旁边伺候的福全倒是听进心里去了,想着等会儿去找景二问问白日里殿下出去是否发生什么。   祁晔自然没法讲自己做出了怎样奇怪的梦,便道:“并无,大抵是前两日没睡好,皇兄不必担心,如今臣弟好多了,等会儿喝了药休息一晚上也就好了。”   他欲让景隆帝赶紧回去休息,景隆帝却不放心,一直等到内侍端来汤药伺候祁晔喝下,没多大会儿见他昏昏欲睡,才起驾回去。   而福全到底心里惦记祁晔,便打算守在外间,万一殿下再有个什么事也好及时照顾,见祁晔睡得沉了,轻手轻脚出了内室,才找了景二出来,问他,“白日里,你跟殿下出去,可曾遇到什么事?”   景二:“并无。”   福全却是不信,“那殿下怎好端端的就做了噩梦?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若是没个引子,就咱们殿下的心性能忽然做噩梦,你再好好想想。”   景二是真觉得白天没什么事能让人做噩梦,但听福全这么说,倒也觉得有些道理,或者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话极对。   “要说倒是也有一桩,但肯定不会与殿下做噩梦有关,”福全是伺候祁晔的老人,若不是这些年晋王年纪大些,出门不需要人伺候,福全也不会留在宫中是要随伺左右,因此,景二也不瞒他,“上午殿下被人约去南苑赏玩,遇到了承宁伯府的一位小姑娘。”   景二简单说了下当时的情形,“那位小姑娘道是认错人了,这肯定跟殿下做噩梦无关,”要说殿下被个几岁的小姑娘冲撞了下,继而晚上做起噩梦,这也太扯了。   福全也深以为然,别看殿下他清瘦,还只是个小少年,可也是曾跟随圣上去战场上征战过,往里面看了眼,怕打扰祁晔睡眠,便没再多说了,“行,你也赶紧眯会儿,希望殿下下半夜能安睡。”   但心里到底是将景二方才说的事记下了,猜测着那承宁伯府的姑娘若不是认错人撞了殿下,便是对殿下有想法。   他虽然歇下了,心中挂念晋王再发作,睡得也不甚安稳,幸好后半夜无恙,第二日早起祁晔脸色也算可以,才松了口气,倒是圣上早起又遣人来问了一遭。   见皇兄繁忙还要操心自己,祁晔本就觉得自己年龄大了,早该离宫开府独居的念头,便更加强烈了。只是他一提此事,景隆帝就驳回了,觉得他尚且年幼,出宫独住他更不放心,这事只能搁置下。   再说回承宁伯府。   六姑娘陶灼结束了旬休,重新进入伯府闺学生活。   她那副太阳花绣作,才被收上去交到朱夫子手里,朱夫子神色肉眼可见的就凝住了。   “这是什么花?”朱夫子反复看了数次,也弄不懂六姑娘交上来的是什么品种的花,抬眸问作品主人。   “太阳花啊,”陶灼还眨巴着一双眼,很无辜地回答。   扑哧!   旁边陶锦珊闷笑出声,嘲讽地看向陶灼。   居然说太阳花,还真把天上的太阳当花了,看看她绣的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也不嫌丢人。   六姑娘的确不觉得丢人,还扫了陶锦珊一眼,才又回朱夫子,“夫子不觉得这花样很有特色,有创意,想法么?夫子说过,一副绣品除了针法手艺,图样构思也很重要,所以我便在这图样上下了番功夫。”   朱夫子深呼吸两下,才忍住将这奇特绣品摔到对面那大言不惭的小姑娘面前,什么构思,就这也称得上构思?   还有这绣工,五岁的小姑娘都能比她绣的齐整了。   本想跟往常一样给她再多加些绣活课业磨炼,但想到今早三夫人特意找自己谈的那一番话,加上教了这姑娘两年女红了,都教不动,像三夫人说的这还真就是块朽木!   “行了,你坐下!”   朱夫子决定放弃了。   陶灼乖乖地坐下,眼中却暗喜不已。   她知道自家娘亲给自己说项了,这可是昨晚上她软磨了好久才让她松了口,见朱夫子这态度,就知道事情肯定成了,往后朱夫子不会再盯着她女红不放了。   本以为她会跟往常一样被朱夫子布置些惩罚课业的其他姑娘们,却都愣了,陶宝琼也是,诧异地看了眼朱夫子,又去看陶灼,便发现了她偷乐的小样。   等下了课,一问就明白了,敢情是三婶的功劳,竟然真不管陶灼的女红了。   陶宝琼看陶灼喜滋滋的小样儿,也说不上什么感觉来,其实她也知道六妹妹在女红上是真不开窍,原还想着督促她于女红上上进些,现在看来真没想头了。   也罢,不通就不通吧,像陶灼自己个说的也不是靠这过活。   陶宝琼这么安慰自己,但有人却不会这样想,便是课上嘲笑陶灼的陶锦珊,阴阳怪气唤了声六妹妹,“虽然你绣活很差劲,可咱们姑娘家还是要好生练习女红,这可是妇行之一,顶顶重要的妇功。”   陶锦珊跟陶灼正好相反,她的女红是几个姑娘里面最拔尖的,加之身高优势,因此,颇有些居高临下地对陶灼说教起来。   “五姐姐这话却是错了,”陶灼却一本正经反驳,“我还是个小姑娘,妇这个字离我太遥远啦。”   “你……”陶锦珊被说懵了一瞬,待反应过来,一下子羞恼了,“六妹妹你这是狡辩,我要告诉夫子去,说你歪曲词义。”   本就是陶锦珊挑衅在先,陶灼跟她关系也不如何,扮了个鬼脸,“三岁小孩才告家长,五姐姐自去呗。”   “好啊你,小六,你这是不敬长姐……”   话还没说完,就被陶宝琼截断了。   作者有话说:   求下收吧,实在是……年代文转古言,这么困难的么,-_-||   可酒日后主要些古言了,看预收就可知。么么开始支持酒的小可爱们! 第10章第10章   “你算是个什么长姐,要说府中长姐那也是大姐姐,何时轮到你来当了?便是一母同胞,灼灼独她一个,也没你来说教的份!”   自己怎么说陶灼都成,换做别人,陶宝琼可不乐意,当下仰着下巴将陶锦珊堵了回去,“要真论起来,就算你比灼灼大些做姐姐,也该有个做姐姐的样子,作何来欺负妹妹?”   陶锦珊顿时被挤兑的发不出一言,又是陶如珍出来,柔柔弱弱地劝慰,“好了,五妹妹原也没说什么,是为了六妹妹好,都是一府姐妹,三姐何必咄咄逼人。”   陶宝琼却更加不屑这人,冷哼一声,正待喷她,就听见族里其他姐妹喊了声,“夫子来了,”只能作罢。   陶灼笑嘻嘻拉着陶宝琼坐下,“还是三姐姐好,不搭理她们哈。”   什么一府姐妹,陶灼也不是那种在乎的人,只要对外大面上过得去,私下里跟谁好跟谁不好,她可不勉强自己。   因为闺学里不仅她们伯府里的姑娘,还有族里的,但论起地位来定然是伯府姑娘高出一等,如今大姑娘二姑娘都不再来闺学,只她们四个,整个闺学的姑娘们也很明显分成了三派。   陶灼陶宝琼这边一派,陶如珍陶锦珊一派,再就是中立互不得罪的中立派。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何况这些姑娘们。大大小小的姑娘们本就事多,又不似男子学堂那般严谨向上要科举等,小摩擦纷争便淋淋漓漓没断过。   要不是夫子们管得严,矛盾起来了,有的姑娘们都能打起来,像方才这种口角之争不过是小菜一碟。   陶灼倒也不嫌,反正她就没吃过亏,权当是学习之外的调剂了。   只是,今日大抵是她的短板日,才上完了女红课又来了舞蹈课。   前世陶灼也算是学过舞蹈乐器的人,那时候她身姿纤细,跳起舞来不说是个小仙女也是舞姿翩翩,可如今她四只粗短圆润,就没了那份雅致,尤其跟其他纤细小姑娘一对比,好似一堆天鹅里混进了一只企鹅,可爱是有,雅致全无。   而时下舞蹈追求的便是个雅,陶灼毫不意外地便垫底了,且今日有两个动作有些困难,她做起来便更瞩目,惹来陶锦珊好几声嗤笑。   但还好夫子对陶灼很和煦,毕竟小姑娘虽然身姿显得粗苯,但她态度认真,而且身体柔韧度也不错,教导她时还偏多了几分,这就让陶锦珊不岔了。   悄悄跟陶如珍嘀咕,“就小六那个笨样,王夫子肯定也是白费功夫,你看她那样儿,真是笨死了。”   陶如珍也这般认为,因为她是庶女,身份上低了一层,便想在其他方面显出来,读书这一块她不行,女红比不过陶锦珊,便在舞蹈歌曲上努力,若是这一块学好了,日后才好为自己挣得好名头,幸好她也的确擅此道,自认为是歌舞课业上最优秀的一个。   此时,看着陶灼跳的那样子,便觉得陶如珍说的特别对,附和道:“王夫子有教她的功夫,真不如好好歇下,免得做无用功。”   两人这边朝着陶灼嘀嘀咕咕,一看就没说好话,被陶宝琼看见,呵斥一声,“你们两个不好好练习,偷什么懒!”   陶如珍的目光望向一身淡紫裙衫的陶宝琼,眼底闪过浓重的嫉妒。   即便她不想承认,可陶宝琼歌舞上也不赖。   其实,她这都是不敢承认,让王夫子来说,她带的这一批学生里面,跳舞最好的当属陶宝琼,陶如珍虽然跳的也很好,舞姿标准,却少了几分灵气。   ***   转眼间,又是旬休,春风和煦,河堤畔柳枝慢慢垂荡。   陶灼跟兄长们约好了去城外庄子上跑马,一大早就换了身娇俏利整的杏黄骑射服,头顶梳了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双丫髻,用银丝绣团花纹织锦带子缠绕几圈,垂下的尾端又各坠了两枚小巧精致的银铃,晃动时银铃碰撞发出叮当脆响。   因那银铃小巧可爱,声儿并不扰人,反倒添几分俏皮。   只听这响声,陶益青就知道六妹妹来了,概因陶灼头上发饰是他们一起逛街时,他买了送与她的。况,阖府的姑娘里唯她最年幼,佩戴这般发饰,其他姊妹六岁往后便不戴带铃儿的发饰了。   回首一看,果然是陶灼带着丫头柳夏从垂花门侧门里下了台阶走过来。   今日去庄子上的姑娘只她自己,其他姑娘们都不爱跑马,陶宝琼今日却是与母亲卫氏往齐国公府探望齐国公老夫人去了,这齐国公府却是卫氏的外祖家,也算是卫氏自己的娘家。   而今日同去的公子们除了陶益青,便是陶博远和陶瀚远这一双兄弟。   三人骑马,陶灼虽然说要去庄子上跑马,可却还不会,依旧坐了马车过去。   车轮滚滚,一路往东南走延兴门,再往城外大约四五里就到了庄子,这庄子却不是伯府的,而是三夫人冯氏陪嫁,是距离承宁伯府最近的一个庄子,且有宽裕的晒谷场可跑马。   恰此时不是收获季节,晒谷场闲置,用来跑马最合适不过。且,此处附近多是京城贵胄庄子,有官道直通过去,且正好在冯氏这个叫小岩村的庄子旁边,极为便利。   村子里十有八九都是庄子上的佃户,庄头一早就得了通知,小主子们要来庄子里,早早就精细打扫了一遍主院,待听到一阵马蹄声,忙不迭迎出门。   “小的见过三位公子,一路奔波,公子们快进去喝茶歇息一二,”庄头姓林,是个四十来岁的庄户人模样,但穿的却是细棉布衣裳,干净齐整,态度恭敬。   虽然陶益青年长,但这是三婶的庄子上,因此他并不托大,由着陶博远跟林庄头说话,“辛苦林庄头了。”   “不辛苦,不辛苦,”林庄头不是个奸猾的,相反十分忠心,管理庄子上诸多事务尽心尽责,也得了冯氏不少赏钱,越发卖力,此时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招待陶益青一行人。   院子大门大开,陶灼的马车直接驶进院子里,她才从马车里下来,林庄头又过来给姑娘见礼,又招来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小丫头,“姑娘,这是小的二闺女香巧,恐姑娘不熟悉地形,今日且让她伺候姑娘。”   虽然陶灼带了柳夏出来,不过林庄头安排的也挺合理,再看那香巧老老实实,倒也合眼缘,便点头同意。   路上也没花费太多时间,且陶灼坐马车也没累着,便急哄哄拉着三个哥哥去学骑马,用的是三哥陶瀚远那匹枣红色的马儿,性子比较温顺。   只是陶灼到底高估了自己,她坐在马背上,一双小短腿堪堪够到马镫子。   “噗,哈哈,灼灼你要笑死我了,这可是最小号的一副马鞍了,你腿太短……嘎,”笑到一半,被二哥陶博远拍了下脑袋,瞪了一眼。   “灼灼,别理他。”   陶益青道,“够不着也没事,我扶着你,慢慢来。”   陶灼看看自己的小短腿,也有些无奈,脚丫子够不到镫子,就像走路虚浮一样不踏实,“那大哥你可扶好了。”   “嗯,今日你先适应下,学不会没事,等回去后我找人给你订做一副马鞍来,”陶益青也没想到陶灼竟然够不到马镫子,扶着她的胳膊,温声让她放松身体,“对,别弯腰趴着,身体坐直,腿别夹着马肚子……”   虽然脚还够不着马镫子,但一些基本的要领,陶灼算是熟悉了,小半个时辰后,陶益青就把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下来活动下筋骨,腿酸不酸?”   “还好,”幸好陶灼并不是身娇体弱的大家闺秀,虽然胖乎乎身体却很结实,下了马在地上蹦跶了几下,脑袋上的银铃也跟着脆响。   正巧那马儿也摇了摇脖子,上面系的铃铛响了几声,陶瀚远就是个嘴巴比较贫的,便笑嘻嘻地道:“灼灼这铃儿可不如马脖子上的响亮。”   他拿马脖子上的铃铛跟陶灼头上的比,六姑娘登时就恼了。   陶瀚远眼尖地看见随着自己话音儿一落,两个哥哥看自己目光带凶时,撒腿就跑。   陶灼跟在他身后追着要打他,“三哥,你个坏蛋,你站住,居然把我跟马比,坏蛋三哥……”   就陶灼那小短腿,怎么可能追得上陶瀚远,只是陶瀚远迫于兄长们目光淫威,“屈服”地放慢步子让妹妹追上捶了几下,他皮糙肉厚,最近又找了个武师傅习武,陶灼那三两劲与他恰似挠痒痒。   陶灼也不是真恼,就是玩,两人这会儿跑到了田地旁边,见好几个佃户正在地里刨坑挖萝卜,这几天回暖的厉害,窖在地里的萝卜再不挖出来就要坏掉了。   陶灼觉得好玩,捡了个平坦的地方就要下去,她旁边跟着的香巧忙道:“姑娘,这地里脏的很,会污了您的鞋袜。”   便是她平日里也甚少下地,因此格外意外陶灼竟往地里走,要是被她爹知道,怕是要怨自己没服侍好姑娘。   只是她不敢下手拦,只扎着手焦急。   陶灼摆摆手,“无碍,脏了再换就是,”反正出门时,她也是带了两套衣裳以备不时之需。   柳夏直接拽了香巧一下,“姑娘兴致正好,你可别扰了她,走,我们一人一边护着姑娘,”   说着,柳夏就往地里走,只是她虽是丫头,娘老子是冯氏陪嫁嬷嬷来的,也从没往地里去过,走了两步晃了晃身子,差点被地里的土坷垃绊着,好歹稳住了身子,走的更加小心起来。   还好香巧在乡下长大,地里坡里走惯了的,柳夏就让她好生扶住了姑娘。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2-2620:03:15~2022-02-2719:5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夏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第11章   那边,陶益青和陶博远见陶灼下了地,也走了过来,陶瀚远道:“大哥二哥,灼灼非要下地去拔萝卜,这萝卜有甚好拔的,”他一时觉得无趣,看着不远处的山坡,便起了心思,“我去寻几个小子来,二哥,咱们拿了弓箭去打猎呗?”   陶博远有些嫌弃地看着那低矮的山坡,“那里能有什么野物。”   “打个家雀打个鸟的也不错啊,走,走,”陶瀚远拽着人胳膊就走,“大哥,你去不去?”   “我不去,我看着灼灼,”陶益青让他们自去玩,“别跑太远了,快要用午食了。”   “知道,大哥,走了二哥,”陶瀚远兴致勃勃拉着陶博远跑远了。   这边,陶灼已经走到萝卜坑旁边了,见露出几个青翠的萝卜来,挽起袖子,开始往外拔,一面拔,嘴里还喊着,“拔萝卜,拔萝卜一拔拔了个大萝卜,嘿呦……”   几个佃户本来还想着告诉姑娘,不用手拔,他们再挖几铁锨,把萝卜搬出来就行,就被陶益青摆摆手阻止了。左右是出来玩,又是自家庄子上,形象好不好的都无妨,随妹妹高兴便是。   陶灼边唱拔萝卜之歌边劳动,很是起劲,正在乐呵时,忽听一阵马蹄声响起,也没在意,继续她的拔萝卜大业。   却不知她这模样却落进官道上一人眼中。   祁晔也没想到,他去城外县城公干,回来途径此处会看到这么一副景象。   麦苗青翠随风逐浪,月白色华服的世家公子唇畔含笑屹立在田埂之上,袍角随风荡开涟漪,好一派君子如玉景色。只再看一眼,就见他身前不远几步,有一弯腰撅屁股的小姑娘,正抱着颗萝卜在发力,嘴里似乎还在嘟囔着什么。   待祁晔看清了那小姑娘模样,额头却微微拧起。   又是她!   想也是,既看见了伯府大公子,又有他妹妹也不稀奇。   只是,想起那夜稀奇古怪的梦,还有那白日桃花林中一扑,晋王神色便带了些冷意,许是他目光过于专注直白,陶益青似有所感,转首望去。   见是晋王,即便隔着几块田地,陶益青也担忧地快速朝陶灼看了眼,见她专注拔萝卜,心下微松,微侧身体朝晋王简单作一揖。   祁晔拱手回礼,马不停蹄,自官道上纵马远去。   只是未曾想,回宫向景隆帝禀了差事,午间小休时,再度陷入一片梦境里。   初时,雾气迷蒙,而后雾散日出,祁晔发觉身前矗立着建造精致三层楼屋,身后却是一片姹紫嫣红的花园子,甬道上铺着不知什么做成的石板,光亮整洁的耀人。风吹花舞,带出阵阵香气,更有彩蝶翻飞,恰似仙境般漂亮。   旋即,从后方花坛后,跑出来一个圆润白嫩的小姑娘,却又是那伯府六姑娘陶灼,只见她怀里捧着几样花束,朝自己笑颜脆语,“晔哥哥,看我采的花好看吧?我们去插花呀。”   他尚未反应过来,由一旁又走出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来,穿着奇怪的衣衫,那脸却分明是承宁伯府大公子陶益青模样,笑着打趣那小姑娘,“灼灼,你又偷摘婶子的茶花,小心她逛街回来,抽你一顿。”   祁晔也发现了,小姑娘怀里抱着的茶花很是名贵,不说那繁繁复复层层叠叠如碗口大小的花瓣,红色花瓣上还有纯白带粉的斑条,看起来极为艳丽,较之往昔宫宴上摆放的茶花都华贵数分。   又见那茶花旁边两支似乎是芍药的花枝,其中一支上下两层金环型,拦腰一圈嫩黄花蕊,该是名贵难种植的金带围,曾经被皇嫂爱若珍宝养护在栖凤殿。而另一支却是未见过,白色夹杂红粉绿,可见也不是凡品。   “我可是为了插花,才摘,妈妈肯定不会说我,”陶灼调皮地歪了下头,小脸粉嘟嘟,煞是可爱。只是祁晔却无心,惊疑不定地望着这兄妹两人,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嘴唇开开合合,而自己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四周似乎迷蒙又涌起,祁晔心中一阵阵惊慌,挥手驱散雾气,再去看时,已不见了那兄妹两人的身影。惊惧之下,越发挥舞胳膊挣扎,直到一阵疼痛自胳膊上传来,他急促地喘息着睁开了眼。   又是一场荒诞梦。   太阳穴处隐隐有些疼痛,他才用食指轻柔了几下,福全自外面进来,一见他面色,大惊。   疾奔过来,“殿下,您脸色怎这般苍白?”又见他额间汗津津,忙吩咐人打了温水来给他擦拭。   “好端端的午休,怎脸色就这般难看了,老奴找太医给殿下看下吧?”见他似乎还有些头疼,福全越发不放心,只是也没往做噩梦上想,只以为他这两日外出办差累到了。   祁晔没有言语,福全便自去殿外吩咐小内侍去找太医过来。   不过半柱香,当值的太医便肩挎药箱急匆匆过来,一番看诊后,这位王太医认为晋王是身体疲累,惊惧所致,这跟上次半夜发疾有些相似,福全不知晋王为何一而再如此发作,先催促着王太医先给晋王扎针止了头疾,再开方熬药服下。   等晋王头疼止了,服下汤药,福全才开口询问,“殿下,此番外出可是遇到了什么可怖之事?”   “并无,只是累到了,”祁晔能怎么说,两句话掩过去,只是到底心里惊疑不定,不解为何三番两次地做这种梦,而且两次都是见过了承宁伯府的人。   他心中存了疑虑,自然要探究。   因此,过了两日,陶益青发现自己接连好几日都遇见了晋王,心里还奇怪,早听闻晋王如今已经替圣上办差,不想他得闲就往国子学这边跑,这也太有求学精神了。   陶益青自然不知晋王其意,更不知他是故意为之,只为了试探。   祁晔却发现,就算见了陶益青,而且一日两三次,再入眠也未做过奇怪的梦,便不再纠结于此。加上淮南道忽发水匪,地方官剿匪不力,隐有乱象,景隆帝权衡之下,委派晋王前往。   宫中诸事,陶灼一概不知,城外庄子回来后,便重新进入府中闺学生活,幸好,如今夫子终于放弃她的女红,其他课业倒也不难完成,闲时嬉笑玩耍,看姐妹们斗个嘴,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只到了这月末,临近二老爷陶同正一家回京述职即将到达时,承宁伯老太爷在这日清晨,忽然昏睡不醒。   府里急延请郎中入府,等陶灼得知消息,赶到青松院时,管家已经拿了伯爷帖子去请太医来看诊了。   “祖父好端端,怎么忽然就病了?”陶灼拉着陶宝琼,奇怪地看向中堂,祖母邵氏带来的婆子丫头把守着门两侧,院子里还跪了一溜的青松院下人。   刚说完,就见祖母身边的文嬷嬷由堂中出来,站在廊下,“老夫人吩咐了,老太爷这边受不得喧哗,各位姑娘公子们,且先回自个院里去。”   这意思是,只让各房的夫人和老爷们留下,小一辈的暂且避开了,不过陶锦珊本就住在青松院,并不包括她在内。   陶灼觉得蹊跷,但还是跟几个兄姐们一起先出了青松院,等到了岔路口分开,陶如珍走了,她才看向比她早过去的陶岚玉,“大姐姐,知道祖父是什么病吗?昨日去请安,祖父精神还挺好。”   “不知,”陶岚玉心中倒是有一二猜测,只是这话却不好与六妹妹讲。   只是她不说,另一边的陶宝琼却直接道出:“方才,我听祖母在呵斥张老姨娘,说她给祖父吃的油腻,还拉着祖父做了什么……”   “宝琼,”陶益青匆匆打断她,“莫要胡乱议论。”   陶宝琼哼了声,虽然不忿不让她说完,但到底没再说下去。   陶灼看大哥那脸色,加上三姐姐的话,以及方才在青松院所见所闻,直觉祖父这病有内情,只是到底是姑娘家,未曾往别处去想。   却不知,青松院中堂里,邵氏押着张老姨娘跪在下面,一脸怒容,“早说了,老太爷上了年纪,受不得大荤大油大补之物,让你给他弄得清淡些,你偏反着干,这是生怕吃的清淡了显出你那寒酸气来?真真是个不知羞耻的祸头子,老太爷多大年纪了,你还拉着他做那等事,弄得他人事不省!”   刚才看诊的郎中,便是言语含蓄,邵氏也听懂了。   除了他饭食上大油大荤不忌讳,用的多了,更主要是那老不修的不就是房事做多了,上了年纪受不住伤了根本。   她跟那老货早些年就分居两院,他一直住在这青松院,被张老姨娘那狐媚子哄得一心只听她的,也没其他妾室,不是张老姨娘造的祸端是哪个?   张老姨娘期期艾艾跪在哪里,却是不肯承认,“都是老太爷爱吃的,妾怎能违逆?”   至于那事,的确是她一时想着让老太爷给儿子陶同正多动用关系,谋个更好的职位,弄了些助阳的药吃了。明明以前老太爷也吃那药,都没事且还让他龙虎精神,昨晚她不过加了指甲盖多点的量,就出事了。   “老夫人,怎可说这般戳心窝子的话,老太爷病了,妾也焦心难过的很,妾宁愿替了老太爷躺那里,也要他好生的啊,”可即便方才那郎中说了,张老姨娘也不想承认,她还想好好活着看儿子风光做官享福,甚至还暗讽老夫人,“便是,便是有些那事,可也是老太爷的吩咐,妾哪里敢不从,妾不似老夫人,一年到头不得老太爷也过的下去。”   这话说得,却是嘲笑老夫人得不到老太爷的宠,反倒记恨她得宠爱一般,把个邵氏气的恨不得不顾体面,唾她一脸。   就老太爷那干树皮的脸了,沾她身她还嫌膈应来!   若是夫妻两人恩爱没有外人倒也罢了,可老太爷养的红颜妾室,年轻时再多的情分也消耗完了,尤其他又纵着张老姨娘跟自己打擂台,没了夫妻感情反增厌。   “当谁都跟你一般龌龊!”邵氏忍着怒火,扫了眼院外,吩咐文嬷嬷,“去审审这院子里的人,一个一个分开来审,有不老实的直接提脚给我卖了!”   张老姨娘大惊,嚎啕哭起,“老夫人这是作甚,老太爷只一病,就来发作我们院子里的人吗?就算您是当家主母,也欺人太甚了!”   她是真怕邵氏审出什么来,挣扎着起来就往内室跑,去找老太爷,被身边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按住了。   她这般行迹,反倒惹得邵氏起了疑心。 第12章第12章   “张太医,真的没有法子治了吗?”   及到陶光启拿着帖子请到太医院右院判张太医到,给老太爷一番诊治后,道让伯府准备后事,邵氏也愣怔了。   便是老太爷不醒,她也没想过他竟严重到如斯地步,身体不由晃了下,被身后的陶玉琅眼疾手快地扶住,“母亲。”   邵氏闭了下眼,摆摆手,顺着他的力道坐在交椅上。   便是再不待见老太爷,分居两院,眼不见为净,可再也没想过他会死,更未曾想,这一日来的竟这般突然。   “无法,便是我方才施了银针,也就是吊着口气罢了。”张太医摇头,“伯爷常服虎狼之药,加之精气殆尽,回天无力。”看了看躺在床上脸色已经开始青白的承宁伯爷,这位都这把年纪了还这般贪恋女色,没马上风一下过去算是得了一分体面了。   所以说,男人啊,上了年纪,也休要逞能,便是服用药物也不可,好好活着不好么?作甚非得贪欲,伤身伤命呦。   张太医内心独自腹诽,收敛医箱便要告辞。   邵氏便是再难受,也强打精神令丫头取了不菲诊费塞给张太医手中,老太爷病的不光彩,这里面却是有几分封口的意思了,张太医常来往高门显贵间,不消邵氏言明也有分寸不会胡乱外传。   “光启,你去送送张太医,”邵氏亲往室外送了张太医几步,如此吩咐陶光启,而后被陶玉琅扶着返回室内,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老太爷,酸上心头,与他说道,“你父亲,这辈子,年轻时候还算成样,谁知老了老了越发糊涂了,竟落个这般不体面的下场。”   陶玉琅心中悲痛难耐,可父亲也的确让他这做儿子的难以言说。   老太爷这病不光彩,张太医诊治时,冯氏和卫氏便避开了,因此这会儿内室里也没旁人,只他们母女两人,邵氏看了看喘气少出气多的老太爷,忍不住多说几句。   “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美,可这妻妾怎么可能相安无事,争宠吵嘴能少了么?我也就是上了年纪不乐意搭理你父亲跟他那姨娘,可就这样,这张老姨娘还不消停。玉琅啊,你如今只芳皎一个妻子,若是能守得住,便守着吧。莫学你父亲跟大哥二哥他们置妾纳美,不是好去处啊。你二哥也就罢了,都是他那姨娘给她张罗的,你大哥却是个恨人的,他那后宅女人多,这些年了就没个安生的时候,忒的气人。”   陶玉琅本就与冯氏感情甚笃,从未起过纳人的心思,再见父亲这光景,母亲言语,也深以为这话极对了。   后宅女子本就依附男人而活,若是只正妻一人,便是有些纷争也是夫妻二人口角矛盾,可若是掺杂了旁的女子,妾室为争郎主宠,家宅不宁是轻的,重的便是如张老姨娘这般邀宠争斗,累及性命。   虽然如今的大嫂卫氏,万事不管大哥如何宠爱别的女子,可前头的大嫂,陶益青的母亲却是因为大哥胡来,后宅一团污糟,本就虚弱的身体越发郁结于心直至撒手人寰。   反正叫陶玉琅说,他是看不上自家亲大哥于女事上所为。   老太爷病倒,可府里该操持的事务也不见少,承宁伯府里如今是卫氏与冯氏一同掌家,遇大事还要邵氏拿主意,非是卫氏这个世子夫人能力不足,她只是懒怠管理。如今妯娌两人在偏房各自见着自己负责事宜的管事,这些事务若不处置,堆积起来更繁重。   瞅了个空隙,卫氏起来舒缓了下身子,看正耐心听管事嬷嬷汇报的弟妹,轻轻摇了摇头。   便是费心费力打理这府邸,可自己那夫君却不是个良人,她也落不着他半分好,要不是怕自己不掌家,下人们捧高踩低对女儿不利,她真想关起门清净过日子。   等管事嬷嬷退下,冯氏也抬头活动了下肩膀,见大嫂走了会儿,复又坐下拿起账本子翻了翻,冷艳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耐,唇角不由扬了下,“大嫂,你那边可还顺利?”她这个大嫂,起初才接触时,还以为她是那种端着架子高高在上冷漠的贵女,可相处久了,却发现这人只是面冷罢了。   比如她家闺女陶宝琼,学的她母亲卫氏一脸的高冷艳丽,其实最心软不过,不然她家灼灼也不会跟她那般要好,还常常惹得陶宝琼跳脚,掉落高冷伪装。   只是,陶宝琼是小姑娘,冯氏却不好跟闺女似的去逗弄大嫂,因此平日里妯娌两人相处的倒也和美。   “还行,”卫氏冷淡地回答她,只是若是忽略她不耐烦的神色,这话还有些说服力,明显是不耐烦处理这些琐事。   冯氏点了点自己个跟前的账本子,“说起来,宝琼她们也到了学习掌家的时候了,该学着看看账本处理下简单的事宜了。灼灼那孩子是个坐不住的,我却偏爱宝琼几分,不弱大嫂到时候帮我带灼灼,我带着宝琼,免得她们哪里做不好,咱们当娘的不忍心呵斥。”   卫氏想到那位古灵精怪,每次见了自己都一脸痴迷眼睛眨也不眨的小姑娘,眼中闪过几分隐忍的笑意,有心答应,却偏偏嘴硬道,“不要,你那闺女笨得很,听说绣个花样子都不成,我管着府里针线女凿,教不好她。你当娘的,一点儿都不上心,闺女家的不学好女红针线,往后长大了岂不让她难做。”   嘴里说着嫌弃的话,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软布小包,丢到冯氏面前桌案上,“看来你也是个手笨的,闺女针线都教不好,诺,拿去自用罢。”   “这又是做的什么?”冯氏忍笑打开。   “给宝琼做的披帛,这色她不喜,扔了也可惜,让小六将就着穿去,”卫氏一脸高贵模样。   冯氏却抿唇笑了。   这些年了,她都记不清从卫氏这里得了多少大大小小的外衣内裳了,而这套理由说辞,真亏了她大嫂用了这么多年都不带换一个的。   “这绣工精湛,便是宫中绣娘都及得上,我就替灼灼谢谢她大伯娘了,”冯氏女红倒也不错,但也仅限于不错,与精与湛却不挨边。   而陶宝琼小小年纪,那绣工却跟卫氏一般很是出彩了,因此,有时候看看卫氏母女,再看看她们母女,冯氏觉得也许是闺女随了自己,但又没随好才做不好女红。   她轻笑了下,“灼灼于女红上实在不开窍,我以后也不逼她了,就那样吧。”   卫氏斜眼,偏带出几分风情来,“这是你当娘的该说的话,”然后又哼哼了两声,“她那手指头粗短的很,扎了不少针眼子,不做也好,免得做出来的绣片都是血点点子。”   冯氏心道,不怪自家闺女,从小就说自家大伯母美丽的很,这一眼,连她这个女子都有些惊艳,偏她那个大伯子世子爷是个眼瞎的,放着如此美妇人不爱,偏去宠那寡淡眉眼的姨娘们,真是鱼目死眼。   想到大伯子,不免往内室那方向瞄了一眼,见屋子里都是心腹也无旁人,冯氏便挪了煤凳靠过去,“大嫂,你说这次张老姨娘能不能保住命?”   虽然张太医来时,她们妯娌俩不在屋里,可先前那郎中来给公爹诊治时,因都不知他缘何忽然病倒,两人都在屋里伺候着,所以郎中那些话两人都听到了。   都是掌家多年的内宅主妇,京城高门大户里见过听过的隐私也不算少,又怎会不知老太爷这病里的猫腻,他这一病倒,张老姨娘可谓是“居功甚伟”了!   冯氏是分管厨房这块,“早先,我就跟母亲说过,张老姨娘从大厨房弄了太多肉食给老太爷吃,母亲也训诫过她,可后头她倒是不从大厨房弄肉食了,我却听说她在青松院给老太爷亲手做,还博了老太爷夸赞,就越发上劲了。上了年纪本就该素食少荤,才是养生之道,张老姨娘这不是害人么。”   妯娌俩关系好,就算卫氏披了个高冷的外衣,冯氏却知道她性子,极爱听谁家长短纷争的,果然,就见卫氏也靠过来半边身子,声音低了几度,“那大荤之物倒也罢了,你没听出那郎中的意思,都是因为老姨娘他们……”   她没说,只挑了挑眉,卫氏自然听得懂,哼了声,“那些个姨娘们,不就是靠着那个。”   当初,若不是为了要个孩子,她甚至都不爱让陶光启近身,也幸好她身体争气,一次就怀上了她家宝琼,在她眼里,陶光启也就这作用上有些看头了。   “芳皎,你跟三弟就挺好,”她自己个婚事上不顺,却也愿意看那些夫妻只彼此一双人的,尤其还是关系交好的妯娌,“前些天做了点芳膏子,味道不错,等回去让丫头给你送去。”   冯氏名下自己也有胭脂铺子,但卫氏极为擅长制胭脂香膏调香,比她铺子里的香膏还要优质,便不客气地道,“那就谢过嫂嫂了,灼灼总说她大伯娘身上好闻的很,我呀,也沾沾嫂嫂的光,让她觉得我这个娘亲也好闻一回。”   “小六惯会油嘴,”卫氏她就爱叫陶灼小六,非但没有陶锦珊叫陶灼小六时的轻视,反倒带着亲昵,“她小孩家家的,合盖用些清淡的香脂香膏子才好。”   虽然她也没有用浓烈香膏,味道更清雅,但里面添加的些药物,并不适合小孩子。因此,早先也给陶宝琼和陶灼调的香膏子,只是滋润身体,并无多少味道。   两人的话题从老太爷的病上,聊着就聊偏了。但邵氏这边,却是风雨欲来。 第13章第13章   一个发髻凌乱的奴仆跪在邵氏脚下,身体颤抖着,她才招认了自己替张老姨娘去外面买来的助*阳药物。到现在,她才明白,就算自己卖身契在张老姨娘手里,可老夫人一旦插手发作,那张卖身契并不是捏在谁手里作数,而是要看当家主母。   邵氏发怒,她们这些下人根本没有抵抗的余地,不要说她们也有家人在伯府当差,当时王嬷嬷将她们分开来审问,若是不交代而是被其他人供出来,惩罚加倍,这不是她一个下人能承受得住的。   “你这个贱人!”张老姨娘怎么也没想到,最先招认的居然是儿子的奶娘,这李奶娘的儿子还在陶同正身边当差,一家子都跟着去了任上,就因为这样她才重用了李奶娘,让她替自己跑腿办事。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不经事,邵氏才一审就叭叭招认了,气的扯着李娘娘的胳膊就扇了她几嘴巴子。   这张老姨娘可是上了年纪不减风骚之人,一双手上指甲尖尖长长,很快李奶娘脸上就冒出几道血凛子,冯氏跟卫氏听到动静出来正好看到。   再看张老姨娘往日一张温婉的脸上满是狰狞,冯氏倒吸一口气。   陶玉琅见状,将她拉到身旁站定。   卫氏倒还好,站在邵氏身后,离陶光启更远些的另一边。   既然审出来这些阴私,等下府里自然要处置一批人,邵氏也不怕冯氏和卫氏两人知晓张老姨娘与老太爷做下的腌臜事。   见身后的粗使婆子反剪自己双手往地上摁,张老姨娘大叫,“老夫人,那贱婢都是胡说八道,妾身冤枉。”   “一个两个都招认了你干的龌龊事,你还冤?且有从你屋子里搜出来的药粉,认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狡辩!”   张老姨娘梗着脖子,自是不肯认,“没有,我没有,老夫人你这是挟私报复,你记恨老太爷宠我,你趁着老太爷他病了,故意发作我,放开我,你这贱婢……”她扭动着身体要挣开身后婆子辖制。   张老姨娘原先仗着老太爷宠,没少在府里作威作福,那婆子也怕老太爷醒来维护张老姨娘,便没下狠手,更没想到一向看起来柔弱的老姨娘,力气竟这般大,一个不慎,被她挣开了胳膊,快速跑进了内室。   张老姨娘趴在老太爷身上就开始哭嚎,“老太爷,您快睁睁眼看看吧,妾要被老夫人治死了,她想要妾的命啊,老太爷……”   邵氏狠狠瞪了那两个婆子一眼,而后赶往内室,看着张老姨娘不管不顾半个身体压在老太爷身上,还使劲推搡摇晃他,眼皮子一颤。   张太医走前就吩咐了,不要再去挪动晃动老太爷,让他静养着,能撑多久是多久,可张老姨娘这架势,是想送老太爷提前走?   她厉声吩咐:“快,把她给我拉开!”   方才那两个婆子也知道自己办事不力,这下不敢再想三想四,奔到床前下了死手将张老姨娘往外拽,可张老姨娘也自知这次自身要不保,手指死死拽着老太爷的胳膊衣裳不撒手。   这么一来,老太爷都被拖拽挪动起来。   邵氏眼见不好,又叫了仆妇上前,厉声道:“掰开她的手,断了也不用理会。”   手指被强硬掰开,张老姨娘也不敢硬抗,十指连心,她还不想断掉手指,但嘴里却没闲着,一直在咋呼冤枉要老太爷睁开眼看看,邵氏便直接让人把她嘴给堵了。   “啊,父亲!”这时,陶玉琅一声惊呼,很快把其他人目光都从张老姨娘这边转移过来。   邵氏回头看到老太爷鼻子底下开始出血,也懵住了。   显然,这是病况加重了。   顿时,他们顾不上问责张老姨娘罪责,都担忧地走到病床近前,卫氏更是吩咐丫头去取温水来,先把老太爷鼻下的血清理干净。   眼看着老太爷脸色开始灰败起来,外面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陶同正一家子在这当头回到府里。   “父亲,父亲,”陶同正焦急地一路小跑着进了中堂,再往内室走的时候,却忽然有些腿软。   他也未曾料到,才到了府门口,就被小厮告知老太爷忽然病危,什么也不知道的他在转过屏风,看到内室里诸人时,眼瞳一缩。   他张了张嘴,神色有些担忧地看了被绑着摁在一旁的生母几眼后,到底先问了老太爷情况,“母亲,父亲这是?”   邵氏眼神略有些复杂的看着这个庶子,声音淡漠,“你父亲病重,没多少时间了,你且先上前来看看吧。其他等会儿再说。”   到底这个庶子纯良,不似他那个生母张老姨娘,邵氏便没有当头先给他一棒子,只让他先去看老太爷。   “是,母亲,大哥,三弟,”陶同正答应着,叫了两位兄弟,迈步走向床榻前,走得近了,更清晰可见老太爷情况真的不好,虽然刚才下人擦拭了鼻下的血,但此时又隐隐有往外冒的血珠子。   “父亲,”陶同正难受地哽咽叫了几声,床上人却毫无知觉,仿佛睡着了,可若是那脸色不要那么灰败,隐隐泛青,他也许还能欺骗自己,老太爷只是病了,这模样明显是大不好了。   陶同正的妻子小张氏落后他几步进来,只是看着屋子里的情形,她只是站在最外端,不敢言语。   好大会儿子,邵氏的声音才响起。   实在是,陶光启他们这些小辈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陶同正讲他的姨娘做了什么事,实是难以启齿。   伴随着邵氏慢慢讲出,陶同正傻住了,不敢置信地看向正跪趴在地上堵住嘴朝他焦急使眼色的张老姨娘,好一会子,使劲闭了闭眼,才睁开,却沉默未发一言。   这叫他说什么,他都快臊死了。   从他开始记事,明白是非后,就觉得自己生母张老姨娘有些事做的不对,可他身为人子,即便生母身份是姨娘,也从没轻视过她,只是觉得她有时候做事实在不对,劝却没用,也很无奈。   他不怀疑邵氏的话,因为他生母做得出来这种事。   只是却奇怪他姨娘怎么会拉着老太爷……咳,那般不顾忌身体,这个疑问等到了张老姨娘被拖到外面厢房里,只有他们母子的时候,他才知道答案。   可知道这个答案还不如不知,陶同正羞愧难耐,压抑着嗓音对张老姨娘道,“姨娘,你怎么能这样做,你就不顾忌父亲的身体吗?他都年纪那般大……”涉及到张老姨娘做下的那事,陶同正也说不出口,“我不需要你这样做,我做官不是为了高官,你这般做,”才是叫他难为。   更不要说,他回调京城的官位,父亲本就用了关系给他找了户部的职位,虽然不是要职,但也不算是闲职,只要有能力,可以慢慢擢升。   可姨娘她居然贪心不足,妄图往父亲给他谋求要职。   一想到,张老姨娘是为了让他回京高迁,才去魅惑老太爷,还用了那药……陶同正就呆不住了,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张老姨娘一下抓住他的手,“正儿,你要做什么?”她有些惊恐地看着自己儿子那不对劲的脸色,“你要帮我啊,帮我瞒着,不能承认那药是我下的,不然我肯定要活不成了。”   自己儿子自己了解,他从小就是个心眼直的,跟他那两个兄弟比,也不知道去老太爷跟前争宠,甚至还劝自己不要跟邵氏争,可凭什么?就算邵氏是正妻,可伯府是伯爷的,只要得了伯爷的宠,她就不比邵氏差,她的儿子也不能比她邵氏的差!   “我去请罪,都是我的错,才让姨娘走了歪路,是我害了父亲……”   若是以他本心,是打算在地方上再连任一届,如同父亲曾叮嘱过他的,做出一番政绩再调回京城。可姨娘却一直觉得京官比地方官好,一而再求了父亲提前将他调了回来,甚至还为了让他调任的官职好,用了那些那样下作的手段。   “你住嘴,不许说!”张老姨娘狠声打断他,“你说的什么胡话,老太爷是自己病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陶同正木然地望着她,“可要不是因为我,姨娘也不会去做那些,既然这样,我就是害了父亲的罪人……”   “你这个逆子!”张老姨娘气急,给了他一巴掌。   她做了这么多,为的什么,不都是为了他,可现在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威胁道,“你要敢去说,我就撞死……”   “父亲……”   几道悲痛的声音却忽然从中堂那边传了过来。   陶同正心中一哆嗦,拉开张老姨娘拽着他的手,跌跌撞撞往中堂方向跑去,及到内室,听着那越发清晰的呜呜哭声,他腿软了下,差点跌倒,手指微微颤抖。   “去吩咐人,置上白幡,”邵氏流着泪吩咐。   这一声听在才颤抖着进来的陶同正耳中,犹如炸雷。   “父亲,都是我的错,”陶同正大拗一声,跌跌撞撞扑了上来。   邵氏凝神看了他一眼,心中便有了些许猜测,只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甚至老太爷的死因都要瞒得紧紧地,最起码不要传到府外去,实在是太不体面,对老太爷对伯府都难堪。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邵氏也不想与老太爷计较他的糊涂,识人不清,断了性命,还要打起精神吩咐两个儿媳一同操办后事。   至于张老姨娘,被羁押在厢房里,派了人看守,只待丧事毕再做清算。   作者有话说:   喜欢就收一个呗,(* ̄3)(ε ̄*) 第14章第14章   凄凄切切,哀悼祭奠,整整七日,承宁伯府满目白色,麻衣披身。   不说守灵堂,操持府中事务的大人们,几天下来陶灼也累得很,尤其是第一次直面身边亲人离世,即便对这位亲祖父她并无多少孺慕之情,但也难免内心悲伤。   等老太爷安葬后,又处理了几日丧后事宜,礼部将伯府爵位由老太爷那里传承到陶光启身上的手续办完,伯府也未沉寂下来,相反,因老太爷去世之故,府里打发卖出去不少的下人,其中青松院居多。   非是邵氏对伺候过老太爷的下人不念旧情,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被张老姨娘收买过去,而张老姨娘更是自身难保。   她也算是间接害死了老太爷,送交官府,伯府丢不起那个人,只能关起门来处理。   这些就没她们这些小辈什么事了,因为丧事,府中姑娘们的课业也都停了。   陶灼正打算去找陶宝琼玩,才走到抱厦门口,就听到两个小丫头嘀嘀咕咕的声音。   “哎呦,那张老姨娘这么不要脸的么,都多大年纪了,还缠着老太爷,难不成她还想给老太爷再生个小的。”   这小丫头因为之前在家中是不值钱的赔钱丫头,上面有两个姐姐了,父母一心想要生儿子,她生的好看,才把她卖了,所以,从小父母就为了生儿子不懈努力,家里又穷,都住一个屋里,村子里有些妇女荤素不忌什么都讲,小小年纪就知道爹娘在一起生孩子的事。   虽然以前只是隐隐约约知道个大概,后来被卖了以后,人伢子行里什么人都有,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也懂了。   “那倒不是,应该是想要争宠,不过她胆子也大,居然给老太爷吃药,那药可厉害了,吃多了把老太爷吃死了。”这叫平儿小丫头偶然从一个喝醉了酒的看守青松院婆子嘴里听到的,虽然知道这事府里肯定瞒得紧紧的,可谷粒不是旁人。   谷粒就是前头那丫头,是二等丫头,平儿是三等。   因为谷粒维护过平儿,平儿对她很亲近,正好这会儿院子里没什么活计,两人就躲在抱厦外面阴凉的角落里窃窃私语讲小话。   恰巧被陶灼给听到了。   她一双乌溜溜的杏眼顿时就瞪圆了。   正巧她觉得无聊,没想到就听到这么劲爆的八卦,而且还是关于自家才去了的祖父的,她不由放轻了脚步,想要凑近些听听,就听到一声轻咳声。   管着她院子的高嬷嬷,也是冯氏的陪嫁,就从游廊那边转过来,轻咳一声,打断了正在那说话的两个小丫头,“聚在那里做什么,不怕扰到姑娘,活计都做完了?”   虽然没听到两个小丫头在嘀咕什么,不过高嬷嬷还是不喜丫头们碎嘴子,板着脸训了几句,“这几日府里事多,虽然咱们姑娘这边没什么事,你们也得打起精神来当好值,不许偷懒耍滑,被我发现扣月银。”   “是,嬷嬷,”两个十一二岁的丫头忙低头应声。   高嬷嬷再走了几步,才看到陶灼就站在抱厦门口,也没多想,以为她刚出来,笑着问询,“姑娘,您要去哪里?外面阳光有些大,得戴个帷帽遮挡一二才好,”如今已是初夏时节,除了早晚,白日里日头都毒辣起来。   陶灼自然也怕晒黑,不过她本想着从抄手游廊一路捡着带阴凉的地方去大房那边,在府里还带个帷帽有些太做作,可看了看外面的阳光,便让采荷去取了顶帷帽过来。   只是,这会儿比起去找陶宝琼,她更好奇那两个丫头口中的事,这两个丫头她自然也知道,都是她身边伺候的,只是爆出八卦的那个三等丫头平儿,一般都在屋外伺候罢了。   可有高嬷嬷看着,她的性格陶灼还是很了解的,说白了就是在有些事上刻板些,比如关于长辈的这种八卦,尤其还涉及到一些女儿家不能接触的隐私,想也知道高嬷嬷不会让自己打听,反而还会惩罚平儿和谷粒这俩丫头。   所以,她决定还是先去找陶宝琼玩会儿,回来避开高嬷嬷找这俩问问。   可到底被刚才平儿的那些话诱出了好奇心,即便跟陶宝琼说着话也心不在焉。   她这副样子,明显有心事,陶宝琼狐疑地看她,“你在想什么?魂不守舍的样子。该不会又干什么坏事了?欺负三哥了还是捉弄谁了?”实在是因为她前科太多,当然陶瀚远也没少先去招惹陶灼,比如揉揉妹妹好看的小发髻,带着她去爬树,等人上去了看她下不来在底下偷乐。   “哪有,我都长大了,”她当然知道陶宝琼想的什么,可那不是三哥以前还小,幼稚的很,她就陪着他疯闹呗,兄妹互动么。   看陶宝琼对着一大片精美的刺绣架子努力,陶灼眼睛一转,“三姐姐,去我院里呗,我给你看点好玩的。”   “什么好玩的?”陶宝琼手指灵活地牵动绣线,这幅仙鹤祝寿炕屏,是她打算过几个月给曾外祖母齐国公老夫人八十大寿的寿礼,因此绣的格外用心细致,一点点瑕疵都不能有,因此随口问了句,并未转头去看陶灼那鬼兮兮的小样。 第15章第15章   见两人吓成这样,陶灼也没真想吓唬她们,简单地训了两句,“以后别到处传是非,这次就算了,当然,”她顿了下,让两人起来,并招了招手让她们近前些,“往后有些什么好玩的,倒是可以和你们姑娘我说说。”   能进来内院来伺候姑娘夫人们,尤其还做到有等级丫头而非粗使丫头的,可都不是笨人,她这么一说,平儿和谷粒对视一眼,大差不差也就懂了。   平儿刚才怕的最厉害,这会儿恢复的倒是最快,马上嘴甜的先应下,“是,都听姑娘的吩咐,姑娘让婢子们做什么,婢子们就做什么。”   谷粒也跟着点头。   陶灼看平儿这机灵样,也难怪她能打听到那样的消息,“那你就把之前说过的那些事,再讲一遍听听。”   到底是被府里瞒着的消息,谷粒还有些筹措,尤其姑娘还那么小,张老姨娘做的那些事怕是要污了姑娘的耳朵,拉了下要张口说的平儿,“姑娘,实在是婢子们说的那些,姑娘们听了不大合适。若是嬷嬷知道了,会责骂。”   陶灼笑着望了她一眼,“可是我之前已经听到一些你们说的话了,该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也听见了。嬷嬷那里不用管,到时候就说是我吩咐的。”   姑娘这么说了,谷粒也不知道该怎么再说了,倒是平儿利落地张口说了起来,她觉得就算是嬷嬷再严厉,可也得听姑娘的。   “婢子就是听青松院的李婆子说的,咱们那个老姨娘经常让她身边的李奶娘出去买助兴的药,给老太爷吃……”   随着平儿的话,陶宝琼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陶灼这边的丫头居然偷听到了青松院的事,其实她多少也知道一点,是卫氏告诉她的,也觉得就算是后宅隐私,丢人至极,可陶宝琼也到了该知事的年纪。   但陶宝琼只知道张老姨娘是给老太爷用了药,才让他损了身体丢了命,可不知道这么具体,而平儿打听到的虽不是全部,却也差不多了。   因老伯爷作风,陶灼对他从来没有亲人归属感,就觉得是个便宜祖父,没甚感情。而且还因与祖母感情好,对老伯爷做派不喜。因此,这会儿,一点儿都不觉得什么难过,反而当八卦听得津津有味,一脸惊奇。   生猛还是张老姨娘和她这便宜祖父生猛啊,一个为了算计不计手段,一个老态龙钟了还色心不死,还嗑药,他不亡谁亡?   就算药是张老姨娘下的,可他一个男人就察觉不出里面的蹊跷,真当自己宝刀不老了?估计是知道也当不知道,更没想到张老姨娘作了个大死下了大剂量,直接将他掏空了,命也掏了。   这两位是真作啊!   只是,当着这两个小丫头的面,她没说什么,陶宝琼也没开口说过话。   等平儿讲完她知道的,陶灼道:“这事你们俩个知道就知道了,不许再往外传了,谁也不许说,家人也不行。”   好奇心是一回事,但陶灼更知轻重。   这到底是伯府丑闻,一个弄不好,全府的名声都要被连累,在这个名声极为重要的时代,这一点陶灼也相当注意。   她小小人一脸严肃强调,平儿两人忙道:“是,姑娘们放心,婢子们再不敢乱说的,烂到肚子里也不说。”   想想府里这段时间的整顿,青松院那些被卖出去的下人,平儿和谷粒也很后怕,尤其是平儿,早知道会被姑娘听见,她不该一时图痛快憋不住,在抱厦那就跟谷粒讲了。   还好姑娘没发作她们。   “好了,你们下去吧,”陶灼这话让平儿和谷粒都如释重负,行礼后赶紧退下。   屋里只她们姐妹两个,陶灼才开始吐槽,“死在女人身上,祖父也是个角儿。”   陶宝琼刚想说,那李婆子不能留了,嘴太碎,回头得跟母亲说,就听到她这口无遮拦,还不忌讳的话,忙打了她一下,“胡说什么,祖父到底是长辈,还是才去世,”虽然她对老伯爷也没什么祖孙感情,但还是要忌讳许多,接着又气呼呼地点了下她脑门,“还有,谁教给你的那些话,以后不许再说。”   什么叫死在女人身上,听着就跟市井流氓一般。   六妹妹有时候说话实在是太过惊骇世俗,她不知被她那张嘴气着过几回了。   “我这叫实话实说,”陶灼还嘟囔,被三姐姐眼睛一瞪,消了音儿,“好好,我不说,这不是跟三姐姐你……成,不说了。”又被瞪,只能熄话。   陶宝琼见她听话,才满意地哼了声,继而道:“不过,张老姨娘确实不像话,我看祖母这次不会饶了她。”这要是真送交官府,算是害人命的案子,只是这想头也不用想,府里肯定要摁下这事,太不光彩,除非她们这些活着的晚辈都不要名声了。   “可惜二伯了,”陶灼对那个老实的二伯父,还是挺有好感的。   “以后离陶锦珊远着些,”陶宝琼却这般对陶灼说,那可是被张老姨娘一手教导长大,本就对她不喜,这下更觉得陶锦珊不是个好的了。   陶灼真没想到三姐姐脑洞跑的这么快,但也听话地点点头,“你还不知道我,我就找你跟大姐姐玩。啊呀,大姐姐怎么结婚啊?”   陶宝琼不解地看她,没听懂她这话什么意思,见她这样,陶灼就急了,“祖父去世,大姐姐不得守孝,不能结婚,那不是耽误了她的婚期吗?” 第16章第16章   “你个混账,是要气死我?”张老姨娘面容阴狠,“我真是白养你了,白眼狼,认贼作母……”看到小张氏躲在后面,顿时迁怒上她,指着她骂,“说,是不是你撺掇的?你怕我这个婆婆压在你头顶上,是不是你?”   她一向看不上这个侄女,要不是她迷了儿子的眼,当年她是打算给儿子挑一门贵女来助力,可不是自己娘家那样没本事的小户人家。   所以,她一直看小张氏不顺眼,后头因为小张氏生不出儿子,她更是算计着陶同正睡了自己给她准备的丫头,也就是陶礼达的生母。   她看不上小张氏,小张氏何尝不是对她也有怨言,即便是亲姑母,可也作践她。   但小张氏却没有背后跟陶同正说过张老姨娘是非,她跟陶同正一般,是个老实人,不然当初陶同正也不会自己相中她。   陶同正本以为自己娶的是生母的亲侄女,便是没顺遂了张老姨娘意娶贵女,张老姨娘也不会对小张氏不好,毕竟是亲侄女,可他还是低估了张老姨娘的左性。   这人说起来,是个利己主义,即便为了儿子好的事,也得有她本身的利益在里面。   此时,张老姨娘将矛头对准自己,小张氏自然要为自己辩解,“没有,姑母,我没说过这种话……”   陶同正也无奈地望着张老姨娘,他就不明白,自己的姨娘怎么想法总是那么不讲理。   只是,她话没说完,就被张老姨娘打断,“姑母?你一直都叫我姑母,就是不把我当婆婆。你以为捧着邵氏叫母亲,当婆婆,她就向着你们了,别忘了,你是我儿子,不是邵氏那贱人……”   她又开始谩骂邵氏,屋子外面守着的婆子听到这些话,忙跑进来,手里拿着不知哪里弄来的破布,要堵她的嘴,张老姨娘一看顿时想起先前被塞嘴的恶心,忙闭上嘴。   陶同正见状也松了口气,他犹豫了下,想要再劝张老姨娘,可见她那固执偏执模样,到底作罢,拉着小张氏出了厢房。   日后,就算姨娘到了庄子上,清苦些,也比她在府里好,他会定期去看她,慢慢劝慰她,毕竟老夫人对她已是网开一面。   这些天,虽然张老姨娘被关着,也是一间厢房,没短了她吃喝,只是她心里怨毒,不甘被处置,谩骂不停。   不消说,张老姨娘被扭送到庄子上已是定论,临走前,她扒着门框不撒手,最后被婆子一个手刀砸晕了抬到府外,塞到一个青色油毡马车里拉走。   只是,邵氏没想到陶同正居然有辞官丁忧守孝的打算,她忙将人叫过来,“老二,你要辞官?”   “是,”陶同正将方才对张老姨娘说的话又讲了一遍,只是措辞语气略平静,“说到底也是因为我才害了父亲,我该辞官守孝赎罪。”   邵氏却不赞同,“你不是长子,便是辞官丁忧也是你大哥,但现在官家并不强制辞官丁忧守孝了,你若真这么做了,外人才要奇怪,你父亲的事只怕要瞒不住。”   “就是,二哥,你这是往自己身上揽罪,”陶玉琅从外面进来,满是不认同,“事情不是你做的,也不是你要求的,哪里能赖着你了?”要赎罪,也该是张老姨娘,“如果不是你姨娘要求,你现在还想在地方上连任的吧?”   陶同正没有说话,因为陶玉琅说得对,他的确没有要求过,也从没想过现在就回京,更没想到自己姨娘为这般做,可事情到底因自己而起,父亲也才送了性命,所以,这些天,他内心极为煎熬,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邵氏看着他塌陷的脸颊,“咱们不是那是非不分的人家,谁的错谁承担,你若是真觉得对不起你父亲,更应该好好做官,才不妄他对你的期望。何况,说到底,这事你父亲自己也有责任,识人不清,又管不住自己。”   多余的话不用说,大家都懂,多说多尴尬。   “是,”陶同正这下没再说别的,只是原本张老姨娘先前让老太爷给他谋的进户部的官职,他不打算要,还是按照正常调任入职,司农寺上林署令。   至于后来张老姨娘算计一场,却得知陶同正所为,有多恼怒多么呕心,都是后话了。   只是,陶光启得知当初老太爷为陶同正谋的居然是户部职位时,拈了一次酸,“父亲可真是心疼老二,当初我费了多大劲才进了户部,老二倒是轻巧就能得了。不过,也算他识趣,父亲的死一大部分都怨他……”   “行了!你多大了,还这般没分寸。你又不是不知道同正他一向实诚,出了这事,他心里更难受,你当大哥的也不多体谅一二,还说这种话!”   陶光启没说完,就被邵氏打断了,也幸好这话他没当着陶同正的面说。   被邵氏一番训斥,陶光启脸色便不大好看。   本来他作为长子要丁忧,这两年多快三年不在职,耽误多少事,就够心烦。   况且如今他可是伯爷,即便是母亲,这伯府也是他做主才是,偏还要被母亲训斥,只觉得脸上挂不住,黑着脸借口有事便走了。   “这混账……”饶是邵氏一向宽厚,也被他气的不轻。   文嬷嬷忙上前给她顺气,“老夫人可莫动气了,这些日子您操心劳累,本就身体不适了。伯爷他也是一时想不开,过后就好了。”   “你别安慰我了,我生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样,”邵氏有一说一,她倒是想夸陶光启,可这混账玩意儿倒是有让她夸的啊。   邵氏对自家这个长子,越发失望了。   两个亲生儿子,她都是一般教导,可不知怎么,这老大越长或者说年龄越大,性子就越歪,他那一摊子事非得内院就不说了,于官场上,这老大也是野望不小,奈何能力不足,偏他看不清自己的能力一心钻营。   没有了老伯爷的压制,他越发活跃起来,这还是在孝期,不好总出门,便招了门客之类的出入府邸。这些天她劝诫过两次,都被他不耐烦地绕过去了。   让邵氏说,有多大能力就担多大担子,没有能力只守成便是,她怕只怕陶光启他醉心权势,给伯府带来灾祸。   她按下心中隐隐的担忧,没跟文嬷嬷讲,只盼着陶光启别在外面惹出什么祸端来。   看来得赶紧让老大把青哥儿的世子位折子报上去了,毕竟叫她说,大孙子可比这个长子强太多了。   只是,等到陶光启再来给老夫人请安时,听到她这催促,陶光启一脸不快地道:“母亲,这事有什么好急的,再说了,我现在可丁忧着,等过了孝期再请立世子不晚。”   邵氏却奇怪地反问,“你丁忧的是你朝中的官职,跟这爵位有甚关系?青哥儿也不小了,这世子早点请立下来才是。”   “反正他也要守制,不能说亲科考,早晚有什么要紧,等过后再说,母亲,天热,您多注意身体,儿子还有事,等晚些时候再来陪母亲说话。”   陶光启行礼告退出去,邵氏却看着他背影,觉得有些蹊跷,跟文嬷嬷说:“我怎么觉得这老大心里有鬼似的?”   文嬷嬷也很疼爱陶光启,毕竟是老夫人第一个孩子,她这当下人的当初投入的感情也很多,此时便笑着道:“瞧老夫人这话说得,伯爷大概就是忙些罢了。”   “都丁忧着,他有什么好忙,”邵氏心里就是觉得陶光启不对劲,“你去叫人查查,看伯爷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这段时间派人看着他些。他招回府里那些客卿,也多看着些。”   “是,”文嬷嬷虽然觉得陶光启没什么,但老夫人吩咐下来就照办。   “对了,姑娘们这些天如何?”邵氏转而关心起孙辈来,“锦珊闹腾了好几天,现下可好了?”   张老姨娘被送到庄子上,青松院又被封了,二房夫妻都回府了,陶锦珊自然要搬出来,回二房那边住,她自然不乐意搬离青松院,毕竟回了二房那边就没这么大的宽敞院子了,很是哭闹了两天。   虽然在她自己院子里,可哪里瞒得住邵氏。   “五姑娘大抵一时不习惯,现下好多了,二房那边还算是安稳,”文嬷嬷说的还算是,概因当初张老姨娘非将自己丫头给陶同正做妾,生了庶长子后,这个翠姨娘越发不将小张氏放在眼中,若不是陶同正压着,去地方上任也没带着翠姨娘,小张氏又生了嫡子陶诚平,二房肯定闹腾。   就这,翠姨娘还欺小张氏老实,背地里作妖。   文嬷嬷没想到,陶锦珊虽然是小张氏的长女,却因张老姨娘缘故和翠姨娘关系不错,并不帮着自己母亲小张氏。   邵氏却哼了声,道:“就张四丫那种人,能教出什么好来。”   张四丫是张老姨娘的原名,原是她的打帘丫头,一朝得势,勾了老太爷成了姨娘后,偏学着人红袖添香,学起了认字,还让老太爷重新给她取了个婉容的新名儿,只邵氏从来都觉得再改再变,张老姨娘就还是张四丫。   她是世家贵女,并不低看农家市井人家出身的人,只张四丫这种人,却让她唾弃。   却也是悲哀,她的夫君却被她唾弃的女子勾走。但,邵氏能看得开,没有张四丫还有其他女人,说到底症结在男人身上。因此,她不为难自己,只过的活的更好。   作者有话说:   求收,求收收~~~ 第17章第17章   “呀,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正是六月天闷热的时节,陶灼穿了件清凉的薄纱半臂在屋子里,内里隐约可见贴身小衣,这也就是在自己个屋子里,外头有丫头给把守。   她的丫头也早习惯了自家姑娘一到天热,独特的外衣半臂当衣裳穿,虽然曾被高嬷嬷念叨过几次,可比起她用冰过于凉寒气入体,反倒不如这般清凉着装,只让丫头们将门户看的紧紧。   好容易一阵凉风夹杂着水汽从窗外飘进来,陶灼忙扔下手里的珠子,朝窗户跑过去,因动作太粗鲁,带起几颗珠子掉在地上。   采荷忙弯腰捡起来放到天青色浅口小陶罐里,再抬头见自家姑娘半边身子都快探出窗户,伸着胳膊去接雨珠子,忙说:“姑娘,小心打湿了衣裳。”   “没事,没事,这边的风可凉快了,采荷,你把我的工具箱子搬过来,我在这边做。”   别看她女红做的不好,可却有项别的手艺,尤爱串珠。   从上辈子就爱串珠,当然那时候购买材料快捷方便,种类繁多,她当时特意弄了一间房做手工,不是出售,只是爱好喜欢,因用的材料都好,或金银丝珍珠水晶等,做了自己戴着玩或者送人都可。   可惜,如今她生活的年代,材料就局限太多,譬如曾经打磨的多楞多面闪闪亮的水晶等,不论大小都能买到,这里却不用想了,好多原料如各种宝石,有则有,都不是打磨好直接取用的,这个对她这样不是专门制作的就不那么友好了。   但她不是专门的匠人,随遇而安,手边能集到什么材料便做什么。   尤其,她最钟爱的原料珍珠和金银丝都很好弄到,这就足够她拿来做些小玩意儿了。   现在她手里做的就是一枚戒指,只可惜她如今手指短短,戴起来毫无美感可言,这戒指是做了送给冯氏的小礼物,因伯府守孝,再有几天冯氏的生辰,他们即便在自己院里也不好庆祝,有心的六姑娘,就打算给娘亲做个不打眼的珍珠戒指戴着。   因清凉的风吹过,原本打扇的采荷便闲了下来,在一旁看陶灼嫩白的小胖手灵活编著戒指,不由道:“夫人若是收到姑娘的礼物,肯定很高兴。”   “肯定,”陶灼小脸骄傲,欢快地扭着银线。   她先用了半圈粗银圈做底,又用细了一半的银线在银圈上扭了一小段,而后才在属于戒面的位置串入珍珠,这样做出来的戒指,手背部分是好看的银线扭珍珠,手心位置是平滑的银圈,不会硌手,简单美观。   反正,陶灼自己个觉得挺好看,制作的全程,她都没让丫头假手,即便是扭银线的部位有些困难。   一边做还一边哼着在采荷听来,不知名的小调,莫名的有些怪异却又顺耳。   她快快乐乐地吹着小凉风做戒指,而远隔数百里外的一座山上,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自前方传来,晋王返京的车队领头侍卫眼看着洪水夹杂着泥沙翻滚而来,惊惧呼叫,“发水了,快,保护王爷往高处去。”   车队一阵混乱,很快就在侍卫统领指挥下有序往高处转移。   祁晔本在车厢里小憩,自剿匪后他并未多停留直接赶回京城,却不想才出了淮南道便遇到暴雨,等雨停后才上路没多久就遇到了这等事,幸好此行从简,并无辎重,车队很快选了一处平坦的慢坡上去暂且躲避洪水。   但祁晔脸色却相当难看,“若本王没记错,这处属唐州的河堤在去年才修缮过,这雨下的时间也不长,怎么就发了这么大的水?去查,看是不是决堤了。”   他跟在圣上身边,与太子一般都被圣上教导,看奏折了解国情,去年朝廷特意从户部拨下一批款项用于各地水沟渠河堤修建加固,唐州刺史上的折子上言明这地界的河堤都已加固完善好。   可眼前,居然发了这么大的水,虽然目前他尚未看到附近有人落水,但也仅限于这水尚在上游,若是冲下去经过人居住地,后果不堪设想。   事发紧急,如今最关键的是赶紧通知下游住户赶紧避难,他所带人员并不多,两边派遣下来,身边只余下两个暗卫守护。   等水位稳了后,晋王带着两个暗卫便赶往最近的官道驿站,既然遇到了,他势必要查清此事。   晋王回京途中遇山洪的加急消息传到圣上耳中时,已经是三日后。   圣上庆幸晋王无恙,急召大臣派遣人赶往唐州。   “圣上,既然晋王在唐州,此事不如让殿下查处,”工部侍郎左桑提议,“王爷文武全才,机智文敏,是我朝之栋梁大才,磨炼一二更当重责。”   左桑话一出,有两位太子詹事府的官员便面露不快,觉得左桑的话太过推崇晋王。   圣上不语。   他自然有打磨晋王用意,将来他可与太子扶持,只是担忧他连日奔波劳累。   此时,太子詹事府司仪郎张贺立出列参道:“圣上,晋王虽善治善能,但先前剿匪,再接连办差只怕劳累多重,还是派遣一人前去辅助殿下为上。”   这话倒是说到圣上心里去了,只是左桑再度进言,“圣上,距唐州水发已过三日,依晋王能力,想必事情已查明,此时再派人过去也赶不及。”他虽然隐晦没说,却有抢夺晋王功劳之嫌。   但张贺立却自请前往唐州,“臣愿前去辅助王爷。”   方才他一番话本就合了圣上心意,且张贺立曾在水部任职,也很适合,便允了张贺立自请,并令他即刻赶往唐州。   张贺立这般,却让一两位拥护晋王的官员皱了眉,他们认同左桑之言,觉得太子詹事府的人有抢夺晋王功劳之嫌。   数日后,晋王与张贺立一行人回京赴命,业已查明,山洪起因系唐州刺史伙同下辖几个县偷工减料贪污河堤公款,导致仅一年之隔,夏遇暴雨期,便冲垮了堤岸。   “是,臣谨遵圣喻,”张贺立跪拜后退出大殿,却在经过左桑时二人隐晦地对视一眼。   虽然伯府守制,不再上朝,但晋王在唐州遇山洪爆发差点遇险一事,伯府还是听说了,尤其是陶同正,惊吓之下多是庆幸。   只因,他当时任职的地方正是唐州下辖的一个县,只他任职的那个县靠唐州边缘,更临近隋州,在职期间他与刺史府来往甚少,又或许有他出自伯府的缘故,彼时唐州刺史才未曾拉拢他做这勾当。   不止他听闻了此事,伯爷陶光启亦然,且在晚上家宴时提起来,“幸好二弟你没有参与进去,听说圣上大为震怒,但凡参与此案的官员全都斩首示众,”伯府也是百年世家,虽不是王侯那般贵胄,也算小有家产,且每代伯爷都严教子嗣,且不可贪赃,尤是百姓钱财利益相关事宜方面。   因此,饶是陶光启任职以来,也没想着过利用职务之便去敛财,当然伯府也未短缺过他的花用也很重要。   陶同正饶是没有参与进去,但当初一同共事过的同僚被砍了头,也是一阵心悸,不住地点头,那边陶光启就分析起来,“我觉得这次也是唐州那些官员倒霉,恰好让晋王遇上了山洪爆发,听说晋王差点就丢了命,圣上这才十分震怒,严惩不贷。要不然除了唐州刺史那几个紧要之人,其他县官等也就是抄家丢官,或者运作一番避过去也有可能。”   “是圣上英明,”陶同正并不认同陶光启后面的话,但也没反驳大哥,如是说道。   “圣上自然英明,但还是为晋王出气居多……”   因是家宴,虽然人多分作两桌,但都是在一个厅内,因此从陶光启一开始说到唐州案,陶灼就听着了,只是当他说到晋王时,她的脸色微变,尤其晋王遭遇山洪差点就丢了性命,更是瞳孔一缩。   与陶光启同坐一桌的陶益青更是担忧地望向陶灼这边,见自己父亲居然有就晋王大谈一番的架势,忙探身取过公筷,给他和两位叔叔夹菜。   而陶玉琅更是直接找了话题打断陶光启。   虽然之前陶灼表示过已然想开,但作为亲人,冯氏几人还是忍不住为她担心,陶灼也深知这些,很快便跟身边的姐妹说笑起来。   尽管打定主意想开了,不纠结于晋王是何人,到底也不愿他遇险,既然他安然无恙那便好。   过得两日,是个多云少日多风的凉爽天气,陶灼给冯氏做的戒指做完后,闲来无事,便想去街上铺子转转,看有没有可心的材料买些回来装饰披帛。   只是还未过老伯爷百日,府里女眷们平素也都不大出门,几个姐姐亦然,加上她也不是满街上逛,只是去固定的两个铺子里,便换了身胡服找陶益青出去。   两人只带了一个小厮坐了马车从侧门出去,出坊间往北到东市,在东市最靠东的一个叫惜金阁的铺子里,有陶灼平时用的金银丝,是她专门从这家店铺里订做的,“大哥哥,先去买些银丝吧,我手头里的不多了。”   她不是专门制作首饰的工匠,也不爱用点焊,太伤眼和手指,爱用金银丝线串珠做饰品,实在必须粘连的便用胶水。加上平素她最爱用银丝,一来喜欢银白色,二来也简单好配色,因此银丝消耗最大。   “行,”陶益青吩咐小厮靠边停车,先下了车厢,再去扶陶灼时,就见一对车马从东往这边来,打头的人让陶益青神色为之一变。   作者有话说:   就是不告诉你们,存稿有多少了,哼唧哼(ˉ(∞)ˉ)   就不说,微博@晋江花下青酒,有…… 第18章第18章   陶灼也听到了马蹄声,本想好奇地看一眼,却被陶益青摁住了肩膀,“灼灼,我的荷包好像掉到车里了,你进去找一下。”   “哦,好,”陶灼不疑有他,扭着小屁股又进了马车。   差不多她转身进去的时候,晋王的车架到了近前,枣红色高头大马踢踏而来,陶益青将身体挡在车厢口,在晋王望过来的时候,双手作揖为礼。   祁晔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陶益青,颔首回应后,目光不觉落在标着承宁伯府车徽的车厢上,这一刻他也不知为何,心跳加快了几下。不过两方交错只是瞬间,晋王车队便前行过去。   “大哥哥,没找到啊,是不是落在家里了?”陶灼并不知道方才过去的马蹄声系祁晔,转过身跟陶益青说道。   “没有?”陶益青露出奇怪的神色,又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在袖口里拿出一个装着碎银的荷包来,“哦,我忘了,竟是放在袖袋里了。”   说着,他伸手去扶陶灼的胳膊,“下来吧,小心脚下。”   “没事,大哥哥,我自己都能跳下去,”就是她长大了后,家里人不让她这么做了。   陶益青刻意用身体挡在街口晋王车队离开的方向,陶灼长得矮墩墩,也没发现什么不对,便直接朝铺子走了进去。   只陶益青在进去前,往晋王车队的方向又望了一眼。   京城就这般大,以后妹妹长大也要出去应酬,怕是还会再遇晋王,只希望妹妹真的不会再受到影响。   陶灼不知大哥担心,进了惜金阁里,便直接找掌柜去买银丝,因她是特定客户,掌柜的跟她很是熟稔,“六姑娘来了,大公子,快请雅间坐。”   掌柜四十多岁,儒雅书生模样,言辞斯文,他吩咐伙计上来花茶后,也坐在兄妹两人对面,“不知姑娘此次要买些什么?我这里新磨了一些银珠,姑娘需要否?”   “主要是银丝,要粗一点的那种,银珠子多大的?拿来我看看,”陶灼原先也想预定银珠,小颗粒那种串珠用,不过这种比较费工时,也没挣头,她需要的银珠又小,掌柜的不愿意接这活。   “之前我们做了一批步摇,用了小银珠,我觉得六姑娘可能会想要,特意让人多做了些出来,姑娘您看看,”掌柜的拿来一只漆红木盒来,里面衬了绒布,放着一层圆润银白的珠子,“这上面也是打了孔,适合穿线。”   陶灼抓起几个圆溜溜的银珠,触手冰凉滑润,喜笑颜开,“这个不错啊,大小正合适,我要了。”   “是,这就给姑娘包起来,”掌柜也爽快,“您就给个成本价就成,”又给陶灼挑了些她要的银丝一并让伙计包好了。   陶灼道:“等下我再挑几样首饰,有没有素淡的给我推荐下。”   伍掌柜自然知道伯府白事,“有的,六姑娘随我来,这边的都是师傅们新做的样式,淡雅大方,您看这对耳钉,边上是用了錾刻的兰花草纹,不是那种模子倒出来的,很细致精巧。”   “是挺好看,”陶灼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因为怕疼,她到现在都没穿耳洞,不过府里其他姐姐们都穿了耳洞,而且这耳钉只是做工精致并不贵重,拿来送人最好不过,她一汽儿挑了五对耳钉,又格外挑了支白玉兰花簪子打算送陶宝琼,“上回三姐姐说白玉兰花好看,这簪子她肯定喜欢。”   见她美滋滋的将簪子放好,陶益青并未觉得她对陶宝琼偏颇,感情好才偏颇。   “大哥哥,你要不要买什么?坠子?我送你啊,”陶灼小胖手一挥,十分大气地要给陶益青挑东西,“这个怎么样?很精巧。”   “不用了,我不缺这些,”陶益青笑着拒绝,“看你有没有喜欢的,我送与你。”   “我也不缺,不买咱就结账,”因知道她喜欢捣鼓手工,所以陶益青在外面遇到有好看合适的珠子配件之类就会买来给她,更别说其他适合女孩的好东西,他看到就想买来给她,估计他大部分的月银都被自己造进去了,她哪里还能让大哥破费。   陶益青也不跟她争着付账的事,毕竟如今他还是靠着月银生活,生母留给他的钱财如今还被父亲管控着,花用上真不如陶灼宽绰。   结账出来,陶益青抱着盒子先放到马车上,又扶着陶灼上去坐好。   “去琢玉店,看有没有好看的珠子。”   陶益青吩咐车夫一声,马车走动起来,隔着石青色细窗纱,陶灼往街上看了会儿,打开装银珠的盒子看了会儿,忽然抬头说:“大哥哥,我给你打个扇坠吧,用刚买的小银珠,串上绿松石,配你那把兰花草红木绢扇怎么样?”   陶益青没有出门带折扇的习惯,加之今日凉爽,只拿了车里备用的扇子给陶灼轻摇,笑着道:“好啊,我之前的扇坠也旧了些。”   就见小姑娘拨拉着小银珠子,念叨着,“那二哥也做一个吧,还有三哥做个剑坠子,我看他那把木头剑光秃秃的也挺难看,再给我爹弄个什么,不然他得醋,那么老大个人了,还总想跟哥哥你们比。”   六姑娘不送东西还好,要送得全乎着些,尤其是她爹那人,看着儒雅一人,跟她最计较不过了,总想在她这排第一人儿。   比如上回她娘给二哥三哥的发带上装饰了几颗小珠子,被她爹知道后,非要给他的玉冠上也装饰上,后来她找了几颗玉珠用银线串上绕了一圈,自己觉得并不好看,可她爹硬是说好看的不得了,整日里戴出去。   陶益青听她说自家三叔的小话儿,只轻“嗯”附和,这些他也知道,还知道三叔硬是要了妹妹绣的第一只荷包,如今都戴的磨毛边了。   这些是他不曾在父亲身上体会过的,只他从未期盼过也无从遗憾失望。   从琢玉店挑了些好看的珠子,又去知味斋买了两包枣糕和煎堆来吃,陶灼犹记得第一次听到煎堆时的惊讶,这不就是后世的麻团么,没想到在古时居然有这样奇特的称呼。   她喜欢吃枣糕,煎堆是冯氏爱吃的小食,府中厨子也会做,但味道总没有知味斋的好吃,毕竟知味斋也算是百年老店,点心师傅手艺都是一绝。   枣糕香气太过霸道,在路上,她就忍不住吃了三块,还是陶益青怕她吃多了午食吃不下,收起来才算作罢。   “我也就喜欢吃个枣糕,其他点心,”陶灼拿帕子给自己擦干净嘴,“什么桂花糕白糖糕之类的,甜腻腻的都不爱,”只是有人却爱吃甜食。   她眸子有一瞬间的黯淡,很快又隐去,笑道:“像我这样的小姑娘,不爱吃点心的很少吧?”   陶益青没有发觉什么,“那倒是,我比你还能吃些甜点心。”   “我吃咸的,月饼粽子的馅做成咸味的我就爱吃了,”她晃荡了下小腿,故意打趣自己,“不吃甜点心我都这么胖,要是再吃甜,得胖成球了。”   陶益青却不觉得自家妹妹哪里胖,就算再胖也好看,“瘦了不好,不康健。你还在长身体,想吃什么就吃。”   看着一脸宠溺自己的大哥哥,陶灼真心庆幸自己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不然真敞开了胃口吃,怕真要成个球。   两人一路说笑回了伯府,陶灼便回了自己院子,把买来的耳钉让丫头分别给姐姐们送过去,吃过午食就午休了。   一觉醒来,丫头们过来服侍,陶灼就见柳夏面色似有不岔,便随意问了句,“可是有什么事?怎见你不大高兴。”   采荷微微瞪了柳夏一眼,方才在外间她就小声说过让她注意,偏她收敛不住,到底被姑娘看出来了。   柳夏的确不虞,不然也不会面色上带出来,听见陶灼问,便忍不住说了,“姑娘,往后咱不要给五姑娘送东西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是让陶灼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没去计较柳夏下人自作姑娘主张,毕竟柳夏便是不如采荷稳重,但也本分,不会越俎代庖,看这样子是气的狠了。   但采荷却觉得柳夏过于狂妄了,当下就斥道:“怎么跟姑娘说话的,”便是五姑娘做的再不是,柳夏断没有替姑娘拿主意的权,嬷嬷可是告诫过她们,姑娘年幼,遇事可引到她却不能擅自替她做主,便是姑娘做的不妥当也是尽责阻拦。   陶灼摆摆手,看柳夏,“你说说,发生何事了?”   却原来,陶灼先前让几个婢子往各处姑娘那送耳钉,柳夏去的便是陶锦珊处,只是进了院子,就被陶锦珊凉在那等候了两刻钟不说,等终于进了屋子,陶锦珊打开锦盒,随后就把那耳钉赏给了身边的丫头,说自己不戴银。   这也不算完,陶锦珊居然阴阳怪气道:“也就是六妹妹好福气,孝期里都能出府闲逛,到底是有个管家的母亲方便极了。”   这是收了东西不满意,还指责陶灼孝期外出游玩。   柳夏一个做下人的,自然不敢跟陶锦珊怼,憋了一肚子气回来,越想越生气,便是采荷劝了她一阵子,说五姑娘这阵子心气不顺,让她别在姑娘跟前说,省的惹姑娘也不高兴。   可柳夏就是气不服。   作者有话说:   点进来的小可爱们,真的不收藏一下吗?收藏本文啊,收藏作者酒啊,(*^▽^*) 第19章第19章   “姑娘好心好意给她送耳钉,她居然还嫌弃便宜了,当着婢子的面就是赏给香雪,香雪就是个二等丫头,她这是打姑娘的脸……”   采荷止也止不住柳夏的嘴,听着她叭叭叭就说完了,见陶灼小脸一片冷静,很快也冷静下来,她们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却主意极正,果然就听陶灼道:“既然东西送出去,她愿意扔了给谁,都是她的事。不过既然她这么不待见我送东西,往后不送了就是。为这不值当生气。”   那耳钉虽然是银制,但胜在工艺,上面还镶嵌了一粒品相不错的珍珠,精巧好看,且是惜金阁出售,也花了她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不是大风刮来,搁在普通百姓家能花用好几年,就是在伯府,也是丫头们两三个月的月银钱,但陶锦珊不戴银这事,她还真没听说过,“还真是第一次知道五姐姐不戴银饰。”   采荷想了下,“婢子还真的没见过五姑娘戴过银饰。”   陶灼不知陶锦珊是不喜还是看不上银饰,但她不喜是一回事,当着柳夏这个送东西过去的人当面赏给下面丫头却是另一回事,便是再不喜不戴要赏下人谁谁,起码别当着送东西人的面。   且,府里姐妹互相之间送个花啦小首饰或吃食等也是常事常情,以往也不是没互相送过东西,偏这次陶锦珊就这般。   想起前些天陶锦珊在青松院还闹腾了一通,陶灼只觉得自从祖父去世后,这位五姐姐性子越发不好处了。   不过,她本就与陶锦珊姐妹情分淡淡,合不来就不处了。   她这边倒是不计较,可陶锦珊却没完。   说起来,她今日朝着柳夏说些阴阳怪气的话,挤兑陶灼送她银饰,纯属迁怒。   “梅红你过来,去把陶灼仗着三房管家肆意外出玩耍的事扬出去,”陶锦珊自己不好过,也不想别人好过,尤其是比她小了几个月,却受尽宠爱的陶灼,她素来最看不过眼。   以前她有张老姨娘和老伯爷宠爱,自觉不比陶灼过的不好,就是身份上父亲庶出让她一直耿耿于怀,但因着张老姨娘却从未展露出过,如今境况愈下,越发心中不岔,“孝期里,也肆意出去玩耍,可见是多祖父大不孝。”   梅红却觉得自己姑娘这话着实过了,毕竟孝期不来往应酬,却也不是死守家门不出,也就是她们这种人家主子采买自有下人,可百姓家便是孝期该出门还是出门,不然日子不过了?   只是,这话她可不敢跟陶锦珊讲,伺候陶锦珊也有三四年了,这位主子可不是好说话的脾气。她是被家人卖奴为婢只为了给兄长娶一门好亲,但家里又断不到卖儿卖女的地步,可家里为了兄长还是将她卖了,为了多些银子,卖的死契,良民变奴身,她岂能不怨?   尽心爬上来伺候主子,也是为了大丫头能多拿些的月银,给自己积攒银钱,若是能有自赎出去一天也好,再不济给自己找一门好些的婚配,底气也足。   因此,与同为大丫头的家生子秀儿不同,梅红虽然知道陶锦珊有些地方做的不对,却会为了自己能得陶锦珊心,不会尽心劝导,只遵从她吩咐。   一旁的秀儿就不同了,她娘得了二老爷吩咐,要多看着些五姑娘,只是她性格偏软,犹豫怎么劝时,梅红就脚步伶俐地出去了,“姑娘,到底是一府的姐妹……”   陶锦珊却猛地将手边梳子砸了过来,“有你说话的份?”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这个大丫头秀儿心大了,居然三番两次想给自己做主,她一个奴才哪里来的脸,看着秀儿被砸到又不敢躲闪忍疼不敢吭声的样子,陶锦珊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快意,内心烦躁被释放的快意。   及到晚上饭被下人提过来,陶锦珊看着里面没一样自己想吃的,抬手将食盒打翻在地,“不吃,什么饭食,一点也不合人胃口,”她从小就挑食,只是被张老姨娘惯着养大,想吃什么就让小厨房给做,如今却只能从大厨房按份例来,想点菜却要银钱。   可这些年,虽然她得了不少首饰衣裳,银钱却只有月钱,平时还要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并无多少银钱,去找小张氏要,小张氏娘家也没给她多少陪嫁,陶同正又不是个贪污受贿的,哪里有多少银钱给她。   “这怎么回事?”   提着油纸包才进了院子的陶同正,就听见女儿屋子里稀里哗啦的声音。   听见是父亲的声音,陶锦珊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被心中的火气压住。   “这食盒怎么还翻了?你们怎么伺候姑娘的?”见陶锦珊闷闷不乐坐在一旁,陶同正把手里的油纸包递了过去,“这是我让下人出去买的酥骨鱼,你前几日不是说想吃这个,饿了吧?先吃这个,再叫人去取一份饭食来。”   这酥骨鱼可不是寻常铺子里卖的,是京城有名的酒楼招牌菜,因制作时间长,须得大鲫鱼用酱料小煮半日方可成熟,便每日限额,尤其是外带的更要提前几日订下,且价钱不便宜。   陶同正虽然有些不喜陶锦珊如今性子,可还是很疼爱女儿,想要慢慢扭过来她的性子。 第20章第20章   九月二十,宜嫁娶。   除了孝子,伯府的孙辈们在来年七月出孝,后又两月后,九月下旬天气转凉爽,卫氏与陶岚玉未来婆家商议后,定下了二十号成亲。   悬挂了一年之久的白灯笼终于被取下,换上了喜气盈盈的大红灯笼,府里各处也布置了红绸,入目皆是喜庆色。   主母们更是为这婚事忙得前脚不打后脚,已经到了适婚年龄的二姑娘陶虹珠现下跟在嫡母卫氏身后帮衬,其余姑娘们倒是因这婚事闺学放假,闲暇无事。   值今嫁娶日,几个姑娘都陪在新娘子陶岚玉身边说话,只不过如今伯府几个姑娘之间泾渭越发分明。   陶如珍和陶锦珊一伙,陶宝琼则和陶灼交好,二姑娘陶虹珠一直是个沉默寡言透明般的人,但也倾向陶灼这边些。更不用说长姐陶岚玉,即便和陶如珍与陶锦珊关系可以,但跟陶灼更亲近。   陶虹珠今日也跟着卫氏忙活,陶锦珊看着陶岚玉陶宝琼和陶灼相谈甚欢其乐融融,敛下眉眼间阴郁,找了个借口,拉着陶如珍就出了陶岚玉的闺房。   陶如珍也早想出来了,此时见左右无人,便抱怨开,“大姐姐也是偏心,一样的姐妹,净偏着陶宝琼了,不就是看她是嫡出的,可劲巴结。”   她们两人,陶如珍讨厌陶宝琼,陶锦珊便是不喜陶灼了,只是两人间也未必是真好姐妹,像陶锦珊看她一眼,就看出她对陶宝琼的嫉妒,但嘴上却道:“你不早知道了,大姐一直都和她们更亲近些。”   才说完,就从旁边走过来几个脚步匆忙忙碌的下人,两人便没再接着说。   不过,她们走后,陶灼也还有些不喜,觉得刚才陶锦珊和陶如珍在这大喜日子里也耷拉着脸,一点儿也不喜庆,她们走了更好,反正还有她跟三姐姐陪着大姐姐说话。   她只将不喜掩在心底却不说,陶岚玉虽是温柔性子,但因自小姨娘早逝又是庶女又是长姐,极心细,何曾看不出。但她是个通透人,并不在意陶锦珊和陶如珍如何,待她不真心便不真心待之便是。   新房里的气氛依然喜庆和乐,并未受到半点影响,很快又有亲戚女眷们过来添妆道喜,谁还在意那一两个不讨喜的人。   及到未时,陶岚玉穿上喜服划上大妆,便是连在屋里走动都不成了,只安静坐在榻上等待迎亲到来,随着一阵鞭炮和“新郎来迎亲”的声音传来,陶岚玉不由紧张起来。   陶灼本还高高兴兴看大姐姐今日美美哒,这会儿却忍不住想哭了,大姐姐等下真的要出嫁离开这个家了。   此时不比前世,嫁人后想回娘家就回,想住多久便是直接住娘家都可,这里的女子出嫁后,再回娘家便是客,且除年节,无事轻易不让回娘家。有那嫁的远的女子,许一辈子都回不了几次娘家。   如此一想,往后温柔的大姐姐就成别人家的了,陶灼的眼泪就落下来了,才流了泪,就被陶宝琼眼疾手快拿帕子给擦了,动作温柔,恶声恶气,“哭什么哭,今日是大姐姐大喜日子,不许哭!”   陶灼泪眼朦胧看了她一眼,你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个也别带着哭腔啊,“我舍不得大姐姐么。”   陶宝琼其实也舍不得,虽然她并没有跟陶岚玉多么要好,但陶岚玉是个温和善良人,虽然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可比陶如珍那样的好百倍,自然更亲厚些。   见陶灼那小圆脸上委屈巴巴,“大姐姐过三天就回来了,想她了自去蔡家看她就是,看你这没出息的样。”   “我这么难受了,三姐姐还凶我,我找大姐姐”告状去,告状两字在触及陶岚玉嫁衣时顿住了,往常她都玩闹时都这么干,还会扑进大姐姐香香的怀里撒娇,可往后这福利就要没了,更难过了。   “行了,哭成花猫子,丑死了,”陶宝琼一面嫌弃,一面又给擦眼泪。   陶岚玉温柔的声音自榻上响起,“灼灼,过来。”   陶灼知道这是大姐姐大喜日子,便是难受流泪也背着人,可陶岚玉本就注意她们,哪里看不出这小姑娘难受了,其实她也舍不得伯府,可女大当嫁,她日后总要离开伯府去婆家生活。   新娘子出嫁流泪不吉,这些都是长辈早教导过,陶岚玉忍下心中酸楚,含笑拉着低头走来的小堂妹,“日后在家里要听话,想我了,就去蔡家找我玩。”   “嗯,”陶灼也就刚才忍不住,这会儿缓了过来,抬头露出个笑容,“大姐姐日后要过的很好很好,要是谁欺负你,我去打他,”这个他,不言而喻。   才走到闺房门,正酝酿下要念催妆诗的蔡三郎蔡祺盛莫名觉得脖子一冷,哪里知道小姨子惦记着收拾大姐夫,只将早准备好的催妆诗朗朗念出来。   清朗声音透过窗棂入室内,陶岚玉上了胭脂的粉面愈发红艳起来。   如此美佳人,往后就要便宜蔡家大姐夫了,成为蔡家妇了,陶灼一时羡慕起蔡甜来,转而一想,对啊,她可以借着找甜姐儿玩,去找大姐姐啊。   如此一想,心中郁色全消,拉着陶宝琼的手,“三姐姐走,我们出去看看,外面好热闹。”   陶宝琼哪想到她一时一个变化,差点被她拉倒,“你个混丫头,慢些,”心中大呼,她的淑女风姿啊。   陶灼可不管她三姐姐内心腹诽,概因她觉得自家三姐姐可不是淑女一型,而是高贵艳美范才对。   外面自然是热闹极了,陶灼仗着自己尚且年幼,拉着陶宝琼跑到看热闹的人群中,只是身高不够,她眼珠子一转,就看见了站在一群少年郎中间的陶益青,清风朗月般惹人注目,忍不住挥了挥小胖手。   陶益青扬唇一笑,拨开人朝这边走来。   “大哥哥,人可真多,我们都看不见里面什么样子,是不是大姐姐和大姐夫在叩首了?”陶灼听着刚才大姐姐已经跟新郎官出了闺房来拜别长辈,说着蹦了几下,可惜被挡着看不大真切。   “对,可是看不到?”见小堂妹这样子,陶益青也有些为难了,若是她还小些,自己倒是可以把她抱起来,如今大些了,便是兄长也要避让些了,可看了看妹妹依然胖嘟嘟的小脸蛋,还是伸出手将她抱了起来,温声问,“这样可看到了?”   “呀!”陶灼不想大哥哥真的抱她起来,毕竟她娘可是说过自己长大不可再让哥哥们抱着举高高玩,不由小小惊呼一声,继而就喜笑颜开地搂住他的脖子,“看得到了,嘻嘻。”   果然长得高就是好,看这视野多么开阔。   “等你再长高些,我就真不好抱你起来了,”陶益青说着,看了看身旁的陶宝琼,似有些歉意,“三妹妹可也要为兄帮忙?”   陶宝琼却小脸板着拒绝,“我看得到,不像小六五短身材,”只不过眸子里却闪过一丝羡慕。   陶益青知她性格,最是嘴硬不过,没有说什么。   陶灼才不管她三姐姐说自己矮,她坏笑了下,靠近了陶益青耳边,小声嘀咕,“大哥哥,等会儿你一下子把三姐姐举起来,她就比我高了那么一点儿肯定也看不见。”   这样喜庆的日子,陶益青难得也起了促狭心思,轻轻点了点头。   因此,等陶灼往人群里看了一会儿后,便拍了下陶益青示意,将她放下后,一下将不防备的陶宝琼拉过来推到陶益青手边,借着这个力道,陶益青很是轻松地抱起了这个按说理应比陶灼这个堂妹更亲近的同父妹妹来。   其实,陶宝琼虽然比陶灼高些,但两人同龄,又是个瘦削身材,体重比陶灼还轻不少,陶益青比方才还省力,倒是陶灼的体重让陶益青觉得这妹妹若是再这般发展下去,自己真怕要举不起她了。   陶益青一向有君子之风,尤在人前,陶宝琼哪料到他会这般做,若不是此处热闹人语喧嚣,无人注意听到她那一声惊呼。   很快,她脸就通红了,僵着身子很是不自在。   因她从小就长在卫氏身边,陶益青自六岁便搬到外院,卫氏又是继室,对陶光启所出子女不论嫡庶男女,皆按照嫡母礼节对待,因此陶益青还真是第一次抱陶宝琼。   陶宝琼六岁以前倒是被三叔陶玉琅抱着玩过,倒是亲爹陶光启记忆里从没抱过她。因卫氏与他关系不止冷淡可谓是不好,她与亲爹也是关系淡淡,当然陶光启与其他几个子女也没有陶玉琅那般亲近就是了。   因此,陶宝琼习惯了也没觉得什么,反正她还有亲娘疼她。   但陶玉琅抱她时尚且年幼,这般大了又被兄长抱起,陶宝琼脸颊都红透了。   正待不自在扭着身体要陶益青放她下来时,耳边就传来一道清润嗓音,“三妹妹莫乱动,小心摔了。”   那你放我下来,可这到了嘴边的话,不知为何陶宝琼却说不出来。   她悄悄看了眼比自己低了的人,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也许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在乎这个兄长吧,只是骄傲使然,一直觉得自己是继室所出,就该跟外人所说的那般与原配子女该天然不亲才对。   虽然糖饼还没去吃,陶宝琼忽然觉得像是吃到了一般泛起甜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0819:56:53~2022-03-0920:3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满天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第21章   伯府嫁女后,又过了三日回门的喜,重新归于平静,只是到底孙辈出了孝期,即便陶光启这一辈还要守孝不出门宴席,但一些亲近人家的宴请却是可以由不是长房的小张氏和冯氏带着去了。   尤其陶益青和二姑娘陶虹珠的亲事也该相看定下,卫氏作为嫡母便托了冯氏多加留意合适的人家。   只是在陶益青说亲前,还有一桩事在卫氏心头,便是陶益青世子位该上报定下了,这事自然要伯爷陶光启去做,只她与陶光启提过一次,他不耐烦让她不要管后,卫氏便去找了婆婆邵氏。   “儿媳实在不知伯爷是如何想的,他膝下也无旁人,只青哥儿一男嗣,这爵位传承不就是青哥儿的,”卫氏还是很欣赏自己这个继子的,但言辞却很是实诚,“早些定下世子位,给青哥儿说亲更好些。”   毕竟,因为守孝,本要下场的陶益青被耽搁一年,若是有世子请封定下名头上更好些。   按制,宗室爵位降位继承,非宗室爵位虽是世袭,但若几代无功亦逐渐降爵,有功维持世袭,同理宗师也适用。因此,一些开国伯爵后世子孙若不争气无能,这爵位也有丢掉的一天。   承宁伯府从陶益青这里往上数三代的伯爷都是能力平平,到陶益青这一代这伯位便有些汲汲而危,陶光启到处钻营想要往上爬便有此因素,当然,老夫人邵氏觉得她这个大儿子不仅仅为了伯府,他本就是个好弄权的人。   “青哥儿这般大了,这世子位拖着不去请封,也不好看,”又不是三岁小儿,世子位悬着晚些请封也无妨,可眼看陶益青都该娶亲生子,还拖拉着世子位不请封,叫人笑话。   “你说的极是,青哥儿亲事你多加留意,”邵氏也知道卫氏与大儿子关系不佳,且她也一直惦记着这事,当下让卫氏回去自忙,就让人去找陶光启过来。   “大伯母。”   卫氏才出松鹤院,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打眼去看,正是陶灼带了几个人往这边走来,身后跟了位穿着极为体面的眼生嬷嬷并两个小丫头,便住下脚步,“小六,往哪里去?”   “过些日子是我曾外祖母八十大寿,侯府派了人来给祖母送请帖,我正好遇上,就跟着过来了,”一想到,几天后能出府去玩,陶灼就按捺不住的高兴,自动带着曾外祖母身边的冯嬷嬷来松鹤院了。   “冯嬷嬷好,”卫氏心道难怪觉得这老嬷嬷眼熟,原是威远侯太夫人身边伺候的,这可是长辈身边的,便是下人,卫氏也不敢拿大,问候了对方一句。   那冯老嬷嬷本是威远侯太夫人的陪嫁丫头,伺候了太夫人几十年,却不拿大,敛衽屈膝,“给伯夫人问安,”才屈膝就被卫氏亲手扶住了。   “老嬷嬷不必如此客气。”卫氏知威远侯府太夫人派冯老嬷嬷亲自来送请帖,可见心意,不耽搁对方时间,客套后便带着丫头走了。   冯老嬷嬷早听说卫氏是个知礼稳重人,今日见后更觉其人气贵度宽,不愧是被被齐国公老夫人亲自教导过,被先太后亲封的惠安乡君。   见冯老嬷嬷望着大伯母背影露出赞赏神色,陶灼不由骄傲道:“老嬷嬷,我家大伯母很好吧,人美心善。”   听陶灼这自得的口气,冯老嬷嬷不由乐了,自家这个表姑娘可是个小可人儿,“姑娘说的是,你大伯母很不错,”可惜年岁大耽搁婚事只能嫁承宁伯为填房,到底婚姻大事上差了一筹。   “祖母,我外祖母府上的冯老嬷嬷来送请帖啦,”进了松鹤院,不等丫头们进去通报,陶灼就脚步伶俐地奔入正堂,拐弯进了右次间。   邵氏白日基本都呆在右次间活动,听见小孙女清脆的声音,方才因请封世子有些阴霾的心情顿时疏朗起来,这小孙女就是个宝,让人见了就愉快。   见她扎着双丫鬟坠琉璃珠子发带,穿一身娇嫩鹅黄色襦裙,脚步欢快地奔进来,就伸出了双手,“乖孙,过来祖母这,”而后才吩咐身边伺候的嬷嬷出去亲迎,“快去请人进来。”   冯老嬷嬷自然不会跟陶灼般不请自入,正在堂外等候,见一个容长脸儿身材消瘦四旬多嬷嬷匆匆出来,正是伯府老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文嬷嬷,“冯嬷嬷好,快请进来。”   那边厢,陶灼已经就着祖母的手吃了一个喷香的栗子,这可是今年才下来的新栗子,香甜极了。待冯老嬷嬷进来,才从邵氏膝上爬起来。   对方是侯府太夫人贴身嬷嬷,可比自己这老夫人高了一辈,她自然也不能安坐榻上等请安,起身迎了两步扶起给自己行礼的老嬷嬷方才坐下。   冯老嬷嬷从袖子里掏出精美的寿宴请帖,邵氏等身边的丫头莲香接过递给自己,打开来看了下,先是笑着问了太夫人安好后,方道:“太夫人大寿,真是可喜可贺的大喜事。按说府上还带白不好出门宴席,不过咱们都是亲戚里道,一家子似的就不计较那许多,届时便让芳皎带着几个孩子过去热闹热闹,给太夫人祝个寿,等下次太夫人大寿我这做晚辈的再亲往祝寿。”   威远侯太夫人可是八十大寿,在这年代里便是长寿之人,人过八十后,五年可办一次大寿。邵氏的话又极尽亲近祝福,便是早知她不能赴宴,冯老嬷嬷也觉得她真真会讲话,笑着回道:“我家太夫人就借您吉言了。”   冯老嬷嬷也没多呆,说了会儿子话后就告辞离去了。   她才走没大会儿,陶灼正快快乐乐自己动手剥栗子给自己跟祖母吃,就听见外面通报,她那便宜大伯父来了。   “莲香,给灼灼包些栗子拿回去吃,”邵氏见她喜欢这栗子,“不过,栗子吃多了涨肚,你可不要贪多。”   虽然邵氏没有明说,但陶灼知道这是祖母跟便宜大伯父有话说,虽然心里好奇什么事特意喊了大伯父过来,她也没赖留,“那灼灼就先回去了,等下午再来给祖母请安。”   邵氏并没有让晚辈晨昏定省的规矩,但凭他们自觉,不过她这儿孙们都是孝顺,便是自己不说,早晚也都来自己这边问安,当然睡过了或者有事不来也无妨,她自在孩子们也自在。   陶灼没有按部就班晨昏定省,但因为跟邵氏亲厚,便是来了就会在她这呆上许久,有时候吃了午饭回去,下午也就不过来了,有时候晚上都留在这边睡下。   也是因她这份随性,也让邵氏更加喜爱她,觉得这才是含饴弄孙。   “大伯父,”陶灼还没出去,陶光启就进来了,给他施了一礼。   “哎,六丫头在这陪你祖母啊。”   陶光启中等身材,模样还算是英俊,看着很有些风流倜傥。   可不就是风流,陶灼想到大房他那好几个姨娘和莺莺燕燕,对这大伯父实在无甚亲近之情,礼貌问过长辈后,跟邵氏告退就出了右次间。   邵氏这的右次间跟明堂的门口处悬挂了一副松鹤祥云纹薄纱帘,陶灼出来后让采荷先出去,自己个却悄悄站在了帘外。   明堂里守着的丫头见她这样子,明显是要偷听,颇为头疼无奈,小声儿劝,“六姑娘,老夫人既然不让您听,您这样怕是不好。”   “哎呀,绿儿好姐姐,你别管我,肯定不是什么大事,不然祖母就清场了,”陶灼拉着绿儿的手撒娇,因她在邵氏这受宠,松鹤院的丫头跟她极熟,被她晃着胳膊娇声叫了几声好姐姐,越发没法赶人了。   而里面,邵氏没跟陶光启废话直接切入正题,问他为何还不去请封世子,被陶灼耳尖听到,忙将身子贴近门口处细细听,对啊,她家大哥哥现在不该是世子了么?   她还以为是朝廷还没下发旨意,可听了会儿,才知道,原来是她大伯父还没上折子请封。   又听他说什么什么“这事不急,等益青今年不是要下场,等他榜上有名再去请封,礼部批的也快,到时候也是双喜临门。若是益青考不中,就算请个世子下来,那对他往后也没甚用,”就觉得这尽是推托之词。   请封世子跟大哥哥下场有什么关系,世子位不该早点定下来么。   就听祖母邵氏声音带着怒气道:“你这说的什么糊涂话。你父亲当年可没等你科考,在你十四岁那年就给你请了世子位,照你这般说,若是青哥儿科考不顺,你就拖延着不去给他请封了不成?”   而且大孙儿早就考取举人,这在京城诸高门大户贵胄子嗣多靠门荫或流外杂色入仕,他大孙儿这般正儿八经走科举路入仕,可谓是出类拔萃。   “左右还有三四个月,正好磨砺下他的心性,”陶光启振振有词。   邵氏怀疑地看着自家老大,“我知你从来都不亲近青哥儿,可他是你唯一的儿子,这都是早晚的事,你拖着给他请封,岂不是更离心?”只听他这称呼益青而非青哥儿,就知。   说到这里,邵氏心中不由升起怒火,“你说说你,青哥儿多好的孩子,从小就聪慧懂事,才学样貌品性哪一点不出色,偏你对这孩子一直不上心,你脑子里整日里想些什么?有那到处结交钻营的功夫,好好培养青哥儿不是更好……”   “母亲,我还有事,”陶光启却是一下子就站起身,打断邵氏的话,“告退了。”   邵氏被他这样子气到,“你这混账,每次说你你都这样,给我站住!”   “母亲,我真的有事,您注意身体,”陶光启躬身行礼后,便快步出了右次间。   作者有话说:   本文上了个榜推,小可爱们看文一定要收藏啊,多多支持,微博链接点进来小可爱们可收藏书签,方便阅读。   V前日更三千,v后日更六千+   所以,收藏低了,v不上,酒也只日更三千哦,比小心心?('???‘?)感谢在2022-03-0920:32:16~2022-03-1019:5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5849225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第22章   陶灼听着里面动静不对,早就从门口处闪开,一会儿就见便宜大伯父脚步匆匆出来走了,她忙掀开帘子进了右次间,就见邵氏被气的正捂着胸口,小跑着过去给她顺气,“祖母,不生气,不生气。”   邵氏没想到陶灼居然这么快回来,一想就知道这小丫头肯定又躲在一旁偷听,只是本来跟陶光启说的事也不是什么隐私秘密,不然她早清场了,想到陶灼也不是第一次撞见她说陶光启了,索性也不遮掩了。   “大伯父不好,祖母不气啊,身体重要,”陶灼早知道她大伯父对大哥哥不好,也不见怪,只是他拖着不去给大哥哥请封世子,还是太过分了。而且她大哥哥多好,大伯父居然不喜他,真是瞎眼。   不过这话她不能提,免得再惹祖母更生气。   邵氏被她小肉手又拍又抚,小嘴还叨叨说着安慰的话,这被大儿子拱起来的火也就消了,“还是我家灼灼懂事,”陶光启个混账玩意儿,都四十的人了还不如个孩子省心讨喜。   从松鹤院出来后,陶灼越想越心疼自家大哥哥,便揣着从邵氏那得来的栗子,去前院找陶益青。   因明年春正月考试,陶益青如今早就不和陶瀚远他们似的还要去太学读书,除了出门和同窗交流学问,基本都是在自己房中看书。陶灼过去的时候,他正好觉得眼睛乏累,站在窗前放松。   见鹅黄色的圆润小身影出现,眸中便泛出笑意来,陶灼也看到他挺拔身姿了,挥着小手扬声唤,“大哥哥。”   待她进来,陶益青笑着问,“灼灼,拿的什么好吃的过来了?”   “从祖母那拿的栗子,甘甜可口,大哥哥吃点,补身体,”陶灼在旁边坐下,细细看了他脸色,见有些乏累,不由心疼道,“大哥哥别太累了,要注意身体。”   “嗯,还好,”许是昨晚看书晚了些,今日看起来总有些精神不济,不过他自知自己情况,对下场算是有七八分把握,并无紧迫感。   陶灼就往他桌面上看了眼,一见那些文绉绉的竖排古言,就觉得头晕。   虽然,她们姑娘们也上闺学,可不过学些浅显的书目,除却启蒙的三字经千字文,便是女戒女孝经女四书内训这一类教导女子闺论书籍,大些便是作诗要学习的声律启蒙及背诵诗歌,但男子们所学的四书五经,女子可学,但闺学夫子并不教授。   当然,姑娘们也可以读,但其中的词义才是精髓重点。   不说没有优渥读书条件的姑娘们,便是书院上课的公子们,未必学的好,学个一知半解,更有甚者,背书都背不下,莫说理解词义运用自如做文章了。   陶灼自知没有那天分,对自己的最高目标就是将来能做成诗,别参加个宴会连首诗都做不出来就成。   当然,接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她,对于论语之类的也不觉得那么晦涩难懂,只是懒得放心思,有那时间,不如做些自己喜欢爱做的事。   六姑娘私以为,都重来一世了,何苦为难自己。   “大哥哥的字,越发有字骨了,”摸着小下巴,陶灼装模作样品价起来,“瞧这字写得,文章做的,可见君子端方,温良如玉。”   噗嗤!   屋子里伺候的端砚被六姑娘小大人老气横秋的模样逗乐了。   陶益青身边没用大丫鬟伺候,只有两个小厮兼书童,一曰端砚一曰墨润,皆取自文房四宝,这会儿墨润没在屋子里,伺候的只有虽带着端字却更欢脱的端砚。   陶灼就说,大哥哥这两个小厮名字取反了,明明性格稳重的墨润更适合端这个名字,端砚那猴儿般性子哪里有端了。   “六姑娘,小的不是笑您,”端砚见陶灼眼睛扫过来,忙忍笑狡辩。   “笑的牙帮子都漏出来了,”六姑娘想个文雅的词语夸赞一番容易么,这小子还敢笑场,“再说了,我说的哪里错了,大哥哥可不就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是,六姑娘说的极是,公子最好,”这话可对,他家大公子可不就是这般优秀,也就是伯爷瞎眼,到现在还压着公子的世子位不去请封,他可一直惦记着这事。   这两人还夸起自己没完了,陶益青自觉非君子,只是这话就没必要跟小妹妹争辩了,他剥了个栗子,送到妹妹面前。   骨节分明的修长白皙手指夹着橙黄栗子肉,让陶灼觉得,得亏自己不是个手控,不然怕不得每日腻在自家大哥哥身边看手,果然脸好看的人哪哪都好看呐。   她笑眯着眼儿,就着大哥哥的手吃了个栗子肉,就说起刚才冯老嬷嬷来送帖子的事,“大哥哥那天也跟我们一起去吧,总是在屋里读书也不好,得劳逸结合,出去热闹下,放松心情,回来看书不得事半功倍啊。”   生怕陶益青不答应似的,陶灼快速说着去赴宴的各种好处,“而且,我听大伯母跟母亲说了,要给大哥哥相看嫂子,你不得亲自看看去,若是有喜欢合眼缘的姑娘,就告诉大伯母给你定下。”   这里不比前世,男女亲事都要早相看,结婚也早,她自然也得入乡随俗,“等大哥哥金榜题名,再来个洞房花烛,人生三大喜事占俩,好事成双,多好。”   陶益青被她说的哭笑不得,“你哪里学来的这一套一套,我去便是,也有些日子没见昊初兄了,”威远侯府的三公子冯昊初与他关系不错,两人是同窗,两家又是姻亲,该去贺寿。   至于定亲娶亲,顺其自然便是。   陶灼乐了,“好处表哥,我也好长时间没见了。”   冯昊初是她大舅家的三表哥,从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就觉得好笑,便借着年幼口音不清,唤他好处表哥,就算三表哥后来觉得她故意的也拿她没办法。   陶益青知道她玩闹性子,每每见了冯昊初都要闹一通,不过自家妹妹自家宠,每当陶灼翻着小手问冯昊初,“好处表哥,有什么好处吗?”   他都帮着小妹看同窗,“见了妹妹自然有好处。”   除了头一次冯昊初没反应过来,后来每次都能掏出点小玩意儿来给陶灼玩,虽然不是贵重,但这就是哄妹妹开心,况且小表妹也着实讨喜。   多日不见,陶益青也不知道冯同窗这次给妹妹提前备了什么“好处”,看她期待着去侯府贺寿玩耍,唇角不由溢出温柔笑意。   小姑娘正是爱玩的年纪,这一年守孝,也着实把她憋着了。   贺寿这日,不仅陶益青,连在书院读书的陶博远陶瀚远兄弟俩也请假去了,陶博远还好些,文宁稳重,陶瀚远却是兴奋极了,十四岁的少年兴致勃勃骑着小马,沿途都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看把三哥哥兴奋的,”陶灼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一下想起来什么,翻出荷包来,拉开抽绳打开,“三姐姐,看,这是昨晚上二哥三哥从书院回来给我的,你喜欢哪个?挑一对。”   是两对憨态可掬的玉石雕小猴子,一对白中带粉,一对白中带蓝,不是贵重的玉,胜在色彩和雕工好,而且猴子是陶灼的生肖。   陶灼没有私藏起来,觉得可爱的小玩意儿要跟三姐姐分享,一起拥有,“这上面还弄了小孔,可以串上线挂着。”   “还挺精致,”陶宝琼认真地挑选了一对蓝白色的猴儿,即便不是自己属性羊,可她知道这都是小妹妹的心意。   “那我就要这对粉的了,那,我特意带了银线和小玉珠出来,我编好了,咱系腰上怎么样?”   “好,”陶宝琼嘴角翘着,看她从荷包里又翻出小根的银丝,一双小胖手灵活地串珠子拧银丝,小圆脸上都仿佛散发着光芒。   从伯府到威远侯府不远不近,路走了一多半时,陶灼就弄好了挂坠,把原先的腰坠取下,换上新做好的小玉猴,特意伸长了腿铺展开,很满意自己的手作,“看着还挺好看的,是不是三姐姐?”   陶宝琼自然做不来她这样不文雅的姿势,但却很认同她的话,“是挺精巧可爱。”   这次去侯府,除了已经嫁人的陶岚玉,剩余五个姑娘都跟着冯氏出来了,因冯氏今日打着给陶虹珠相看的心思,特意跟陶虹珠一个车厢,而陶如珍自然和陶锦珊一个车厢了。   因此,等陶如珍下了马车,眼尖地发现陶宝琼腰间的坠子换了一条。   她从小就跟陶宝琼不对付,听她姨娘说,当初若不是伯夫人使诈,先出生的就是自己了,她本就是庶出了,连出生都被陶宝琼压了一头,又嫉妒从小陶宝琼嫡女身份,卫氏什么好物都往陶宝琼那用,越长大,这份要将陶宝琼压下去的心思愈重。   像今日出门贺寿,她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准备了,不仅用姨娘交给自己法子更细致地养润了肌肤,头饰更是精心挑选了贵气好看的戴上,穿了身娇俏的玫红襦裙,还特意画了眉毛,涂了口脂。   她自觉盛装打扮,待见到陶宝琼,细细打量下,见她今日只穿了湖蓝色衣裙,也没戴什么华丽簪钗,即便那张脸还是那么讨人厌的美丽,可还是完全被自己压了下去,不免心中得意。   因打量的细致,连她腰上坠了什么都一清二楚,可不过是一段路距离,她居然换了条腰坠,是一对活灵活现可爱的小玉猴,比之前的腰坠倒增了几分精巧感,增彩不少,便有些不乐。 第23章第23章   “怎么了?”陶锦珊见她不动,奇怪地问一句。   陶如珍低声道:“你看三姐姐,这才一会儿功夫,竟又换了腰坠,可真是爱装扮。”   这话说得着实酸,过了些,谁又规定出门后不能换条腰坠子了?况她们这样的人家,哪个姑娘夫人出门不带一套备用的衣衫,多条腰坠配衣服更是不足为道小物件。   不像她只盯着陶宝琼一个人看,从看到陶宝琼腰间系的是猴子玉坠后,陶锦珊目光便落在了陶灼腰间,果然见她也一样系了玉猴坠,“应是六妹妹给的。”   虽然不喜陶灼,私下里都称她小六,可这会儿在外,又在威远侯府门口,陶锦珊怕被人耳尖听到,刻意柔声道,“挺精巧。”   只是,陶灼如今是越发不把她们这两个姐姐放在眼里了,都是姐妹,却略过她们,只给陶宝琼,两人还特意配了一样的腰坠,是显摆她们关系更好?   她却忘了,去年陶灼给她送耳钉被她反手就给了丫头一事了。   陶灼又不是木头人,哪里察觉不到陶锦珊和陶如珍看过来的目光,只是她才不管两人怎么想,她的东西愿意给谁就给谁。再说,若真是姐妹,不该是当姐姐的先有个姐姐样子,底下她这最小做妹妹的才好姐友妹恭么。   威远侯府今日很是热闹,八十大寿可不多见,且还有着诰命的太夫人,京城中达官贵人不知来了多少,侯府外面的马车都有些停不下来,这一条街都被挤满了。   这是冯氏娘家,不用接引嬷嬷,冯氏让她们接待别的贵客,自己带着五个姑娘就去了后院。   既是贺寿,入府后第一要做的自然是送上寿礼了,侯府的礼事昨日送过来的,今日伯府人到来便唱礼单。因此,冯氏直接带着姑娘公子们去拜见太夫人。   今日侯府特意辟出来临近花园的两个大院子分作男女客用宴席,隔着一个花园,湖水穿花园而过,两端各有水榭凉亭供人赏玩闲坐。   女客这边,太夫人在正堂明间首座上坐着,底下左右两排早到的贵夫人们,至于姑娘们多是拜见贺寿后,便被下人领着去了后花园那边,男客则被带到旁边专门招待男客的院子。   陶宝琼不必说了,这侯府她来过不知多少次了,倒是陶如珍和陶锦珊与陶灼关系平平,且是陶灼外祖家,这还是她们第一次来侯府,从进了侯府,见其碧瓦飞甍尽富丽,比伯府院落气派许多。   陶锦珊不由想到自己外祖家,不仅是她母亲小张氏,也是张老姨娘的娘家。   张老姨娘不是伯府家生子,当初是被家里人卖到伯府当丫头,签的活契,一路从小丫头摸到邵氏身边做打帘丫头,勾上老伯爷后,扶持着娘家张家也跟着从乡下搬到京城,做小买卖开起铺子来,如今也算是衣食无忧的百姓人家。   只是,跟伯府对比,依然差太多。   因此,陶锦珊十分看不上自己的外祖家,觉得小家子气穷酸。   事实上,张家还真没有陶锦珊自以为的那么差,从小张氏其人便可以知道,张老姨娘的兄弟都是老实忠厚的性子,不然当初陶同正也不会看上小张氏让邵氏出面帮他娶进来。   陶锦珊一向自诩伯府姑娘,看不上外祖张家,可今日入得这侯府,不论爵位还是府邸比伯府还要贵胄一层,可这却是陶灼的外祖家,只让她如噎在喉。   威远侯太夫人,白发银丝挽起发髻,左右各插一对上插镶红宝石仙鹤衔珠金钗,穿着喜庆的银红绣万福大袖衫,富态贵气。老人家如今耳不聋眼不花,精神矍铄,见冯氏带着公子和姑娘们进来,尤其是坠在末尾的小曾外孙女,高兴地眼都笑眯了。   若不是底下冯氏还要拜寿,便要直接将陶灼唤到跟前亲热了。   冯氏带着儿女侄女们给太夫人贺寿,又拜见陪在太夫人身边的侯府老夫人。   公子俊俏姑娘美丽,让左右两侧的夫人们都称赞有加,太夫人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快过来,叫我看看。”   陶瀚远比较活泛,直接就给太夫人捶起腿来,把太夫人高兴地握住他的手,“真是个孝顺孩子,学业上可还好?”   问了几句后,威远侯老夫人就笑着道:“母亲,等下晌再让他们来陪您说话,后面还有客人过来。”   “好,好,去吧,找你们几个表兄弟们玩去,”太夫人看两个大曾外孙行告退礼走了后,把旁边乖乖站着的小姑娘又搂过来,“我们的小娇娇又长高了,怎么看着瘦了?”   说着,就看向冯氏,好似说她当娘的把孩子给饿着了似的。   威远侯老夫人也跟着点头,“看着是比上次瘦了点。”   让冯氏忍不住失笑。   也就是做长辈的,尤其太夫人老夫人这样上年纪的,就喜欢小姑娘团团圆圆胖乎乎,什么时候看孩子都不胖。   陶灼可不是小孩儿了,捏着自己的小胖腮,送到太夫人跟前,“曾外祖母,您看看,都是肉肉,没瘦。”   憨态可掬的小姑娘,眼儿清亮,太夫人拉下她的手,声音温暖,“小孩子皮肤嫩,可不敢捏腮。小娇娇可要多吃饭,不用担心胖,跟你你娘似的,等到了年纪成大姑娘后自然就会瘦了,这会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饭好。”   冯氏闺名芳皎,家中长辈亲昵唤她皎皎,等到了陶灼出生后,粉嫩可爱,太夫人爱屋及乌更加喜爱,直接叫起小娇娇来。   “嗯嗯,灼灼都听曾外祖母的,”陶灼点着小脑袋,很是听话,她也很敬重这位从小就疼宠她的老人,“您也要好好吃饭,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   百岁,太夫人不奢望,活到这个年纪看着家和人旺已经知足。   虽然搂着陶灼说话,太夫人也没冷落了伯府其他姑娘,尤其昨日已经知道冯氏会带着其他两房的侄女过来,早让人准备好了见面礼。虽然陶宝琼不是第一次见,可太夫人知道这是自家曾外孙女和家里曾孙女都要好的姐妹,也一样备了礼。   每个姑娘都是一对金起花手镯,花样子不同而已。   此时的陶虹珠最大,领着妹妹们道谢,之后,后面女客就到了,除了陶虹珠还被冯氏留在身边坐在一旁跟夫人们说话,陶灼几个都被带着出了正堂,去外面找小姑娘们玩。   今日来的客人不少,负责招待的侯府姑娘们都有些忙不过来,且伯府是侯府姻亲,便不用侯府姑娘专门来接引。   陶灼本还想着陶锦珊和陶如珍第一次来侯府,自己作为表姑娘,怎么也得尽一尽伪地主之谊,但一出正堂,陶锦珊就挽着陶如珍的手自行找相熟的少女,她倒省事了。   她跟陶宝琼就慢悠悠逛游,走了没几步,看到四表姐冯燕慧和八九个年龄相仿的姑娘在凉亭那吟诗作对,她远远地朝冯燕慧挥了挥手,但没凑过去。先不说那些都是比自己年龄大些的姑娘,她也没有作诗听诗的想法。   不过,等再往前,看见一圈围在一起姑娘们再投壶后,拉着陶宝琼就过去了,“走,三姐姐,我们也去玩玩。”   这边负责看顾的是三表姐冯楠慧,虽然是二房庶出姑娘,可被嫡母从小养在身边,其姨娘也是当初侯府二夫人自己陪嫁丫头开脸才生下,所以,她姨娘也很本分老实,冯楠慧从小教养用度跟嫡女也差不了什么。   且跟四姑娘冯燕慧文雅娴静不同,她人如其名,性格飒爽,爱动爱闹,陶灼很愿意和她一起玩。   “三表姐,”陶灼拉着陶宝琼过去后,就先找到冯楠慧,脆脆地叫了一声。   “灼灼,阿琼,”冯楠慧看见她跟陶宝琼,笑着一把将陶灼抱了起来,可见其力气,她抱着表妹颠了颠说“重了,”才将人放下。   “我长个子了,”六姑娘才不肯承认自己这是贴秋膘了,往里圈看,“我一看这边投壶,就知道三表姐肯定在这里,我也要玩一局。”   看她这兴致勃勃的样子,冯楠慧自无不可,等轮了一圈后,就让陶灼去投,还在一旁指导她的姿势,“胳膊再往这边点,好,投。”   冯楠慧是投壶的好手,陶灼技术一般,但按着她的指导,十次也投中了五次,一半的几率在她这个年纪的臂力上,可算是可以了。   “灼灼。”   陶灼才投完,正乐呵呵跟陶宝琼显摆自己,“三姐姐,怎么样?我进步不少吧?”   后面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转头去看,见是蔡甜,顿时开心地唤,“甜姐儿,你也来了,我刚投壶了,十次进了五次。”   蔡甜挽住她的手,往投壶那看了眼,夸赞,“那你挺厉害的,这么远,我能投进去两个就不错了。”   “对了,大姐姐今日也来了吗?”陶灼往她身后看了看,没看到熟悉温柔的身影。   “来了,在正堂那边陪着长辈们说话。”   陶岚玉如今已经嫁为人妇,跟她们这些大小姑娘们就不一样了,陶灼也不失望这会儿没看见人,等下她再去寻大姐姐说话就是,她现在投壶热情还没消退。   一群小姑娘们聚在一起投壶,伺候的丫头们都或远或近守着自家姑娘,即便站的近也不敢挨得太近,以免挡着姑娘们视线。   姑娘们玩到热闹处,不时传出一两声娇俏的叫好声,气氛正浓时,忽然一道不合时宜的呵斥声响起。   “你没长眼啊,撞疼我了。”   作者有话说:   就默默码字,写出完整的故事来。 第24章第24章   “柳夏,怎么回事?”   陶灼回头去望时,就看到自己的丫头柳夏正捂着肩膀低头,跟对面一个盛气凌人的黄衣姑娘说着什么,便快步走了过去。   “姑娘,”柳夏有些委屈,刚想说,自己没撞着这位姑娘。   谁知那姑娘一听,竟然道:“你叫柳夏,一个奴婢也叫夏,把名改了,不许叫。”   原本陶灼就觉得这黄衣姑娘咄咄逼人,且自己丫鬟自己知道,不是主动惹是生非的性子,便拧着眉看那黄衣姑娘,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可也不惧怕,“这是我的丫鬟,她叫什么跟你恐怕没什么关系吧?”   柳夏忙解释,“姑娘,方才婢子好好站在这里,是这位,这位姑娘撞了过来,婢子没有……”而且,刚才她一个字都来不及说,就被这姑娘劈头盖脸一阵骂。   但她的话再次被纪夏雅打断,“就是你挡着路了,还撞疼我了。果然是贱皮子,一个下人就该有下人的样子,谁让你顶嘴的?”   这样跋扈粗蛮的千金姑娘,陶灼是第一次遇见,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你这人好不讲理,这路是你家的么?你自己走路不看着撞了人,还倒赖人了。再说,这名字重复了,不是常有的事,难道谁家取名字前,还要昭告天下,问问有没有叫这个字的?就算她是个下人,不是你家的,就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六姑娘她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小嘴一张就怼了回去。   作为主人家的冯楠慧已经着人去查这是哪家的姑娘了,今日来客多些,有的客人还会带着亲戚家人过来,这位黄衣姑娘就是个眼生,在场的姑娘们也大都不认识她。   就算冯楠慧作为主人家要出面调停,但于情于理她自然要向着陶灼,“这位姑娘,我是冯家三姑娘,也许我们侯府有照顾不周之初,不过还请注意言辞。”   她虽然没有明说,这是自家长辈寿宴,但有点眼力劲和脑子的人都该明白,就算是身份尊贵,也没有跑到人家寿宴上吵闹找事的理。   可她低估了这黄衣姑娘的“战斗力,”这人直接不理睬冯楠慧,反而横眉立眼,神色倨傲,“那不行,这奴婢跟我名字重了,必须改了!”又上下打量陶灼,见她跟自己衣服颜色一样都是杏黄色,布料看起来也差不多,她最厌恶有人跟她穿一样衣服了。   “还有,你这么胖,还穿这样的黄衣服,真丑!”   陶灼万万没想到,这姑娘说着说着就对自己进行人身攻击了,她还没开口,就被陶宝琼扯到一旁。   “你怎么不看看自己个,人丑多作怪!”便是她妹妹胖,也轮不到一个外人在这指手画脚。   她妹妹穿黄衣服了怎么了?多可爱,倒是她自己个也穿杏黄色,没穿出多好看来,还管起别人,还敢这么笑话人,陶宝琼没当场给对方一巴掌,都是三姑娘客气了。   她本就是长相极其美艳的模样,即便一身湖蓝色衣裙也被她穿的带出几分高冷味道,此时站在跟她个头差不多的纪夏雅对面,硬生生衬的纪夏雅矮了一头般。   纪夏雅模样也的确不怎么出挑,一张四方脸,杏眼俏鼻,若是单拎出来倒也不错,可毁就毁在那张四方脸上。   所以,她就更在意脸,看到貌美女子比如陶宝琼就觉得碍眼。   “你个贱人,居然敢这么说我!”   人丑两个字刺激到了纪夏雅,她抽出腰间缠绕的鞭子,眼中带着恶意就朝着陶宝琼脸上就抽过去,她要把脸给抽花了。   今日是太夫人八十高龄寿宴,因此即便陶宝琼很生气她的言辞,可也没有动手打人的打算,却没想到对面这黄衣姑娘却抽鞭子打人,而且,刚才也没留意到,她腰间居然缠了条鞭子。   陶宝琼跟陶灼不一样,是按照世家贵女娴静方向培养,虽然娴这个字也许不太适合她,可她也不武,即便骑射有所涉猎,但身手并不敏捷。   陶灼倒是前世学过防身术,可刚才被陶宝琼拉到身后,她个头又矮,视线有些受阻,只看到鞭子出现,却来不及阻挡。   在场其他贵女姑娘们也没想到有人居然当场挥鞭打人,她们京城姑娘,就算有矛盾,但这般动武的却很少见,就算将军武将家姑娘,也不会一言不合仗着武艺伸手去打人。   几乎所有人脸色都变了颜色,眼睁睁看着那鞭子要落到陶宝琼那张芙蓉面上,陶宝琼的丫鬟晴秋更是吓得肝胆俱裂猛奔过来想要帮自家姑娘去挡时,就见从陶宝琼耳后伸出一只不怎么白皙的修长手掌来,轻巧地握住了鞭子。   那手掌还顺势缠绕了鞭子几圈,一个用力,将鞭子从纪夏雅手中扯了过来。   纪夏雅没想到有人敢徒手夺鞭,不及防备,人都被带着往前踉跄了两步,但很快被身后的丫鬟扶住了,她抬头恶狠狠地瞪着夺走她鞭子的冯楠慧,“你竟然敢夺我的鞭子?”   “我有什么不敢的,就算你是客人,但在我曾祖母寿宴上这般闹动手,便是你不对,”冯楠慧忍她多会儿,挑眉冷道,“为防你再伤人,鞭子我且先收着。这位姑娘,还请跟我先到客院。”   事情发展到了这里,已经不是她一个姑娘家能决定的事了,幸好方才见纪夏雅跋扈,她已经着人去寻大伯母了。   纪夏雅却一甩袖子,哼了声,“不必了,当我愿意来你家似的,鞭子还我,我要离开。”   可冯楠慧怎么可能这般轻易放她离开,真以为刚才发生的事就这么算了,“抱歉,”接着便让身边丫头去扶住冯楠慧,“把这位姑娘先扶到客院小歇。”   “你敢!”   纪夏雅想不到她居然敢让人强行来夹持自己,可就算自己也有些身手,却在她指使过来的两个婢女手下挣脱不得。   冯楠慧见她被夹持住,也是悄悄松了口气,对周遭的姑娘们道了声抱歉,“不好意思,大家继续玩。”   这么闹腾的功夫,在凉亭那边的冯燕慧也赶了过来,“三姐姐?”   “没事,你先照看着些,我带人去找大伯母,”冯楠慧交代了四妹几句后,便领着方才涉及这事的陶宝琼和陶灼,往纪夏雅被带走的方向走。   她们走后,姑娘们自然也不投壶了,都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小声议论。   “刚才那黄衣服的是谁啊?没见过这人。”   “我也不认识。”   “京中这么多姑娘,可就算不认识,也不该这么眼生,可能是从外地来的吧?”   直到有个姑娘小声害怕地说:“我好像认识……”   这姑娘胆子看起来有些小,她才说,顿时好些道目光就投了过来,她有些害怕似的抓紧身边的好友,对方安慰了她一下,对周围姑娘们解释,“我三叔刚从河东那边调度回京,堂妹也是第一次回京,有些认生。”   “没事,大家都能理解,”一个鹅蛋脸的姑娘笑着道,“林五姑娘方才说认识那姑娘,不知是哪家的?”   怕生胆小的林五姑娘怯生生地道:“她也是河东的,只是家住汾州,我有一次去汾州时见过她一回。”   她一贯胆小,而且当时那次宴席人很多,估计那纪夏雅也没注意过她。   那纪夏雅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当时她就见她当场抽花了一个貌美姑娘的脸,可她家在汾州势大,没人敢招惹,“她姨母是平阳郡王妃。”   她只说了几句,但基本上大家也都弄明白了这人来历。   然后,就有别的姑娘也忽然恍然道:“哦哦哦,对,平阳郡王家,我也想起来了,好想那会来的时候,她是走在平阳郡王妃身边,我只看到个侧脸,一时没对上人。”   “你这么一说,我恍惚也觉得有些印象,今日平阳郡王妃不止带了云阳郡君,还有一个姑娘,我没看到正脸。”   又有几个姑娘说也有些印象。   等有人从林五姑娘这问出那姑娘叫纪夏雅后,便有人不屑地道:“这人还真是霸道,自己名字里带了个夏,别人丫头叫夏,她都不乐意。要真跟她这样计较,那岂不是好多人名字都重了。”   这姑娘是个磊落人,说话直白,但在场人都认同。   说的难听点,这纪夏雅也不是帝后皇族,若有重名的下人遇见贵人得避讳,也许要改名,又也许宽容的贵人还不计较呢。她纪夏雅不过是平阳郡王妃的外甥女,就这般拿大。   而且,这人一言不合就朝人脸上挥鞭子,就算当时不朝自己,可当时她们看着都害怕,更难保哪天自己惹到她了呢?   短短功夫,纪夏雅就基本被众人列为不可接触的对象。   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纷争。   刚才这边只围了十来个姑娘,等纷争发生,附近的也往这边聚拢了些,还有后来听说这边出事过来的,一时间这块聚集了多半的贵女姑娘们。   其中就有跟陶宝琼不对付的,连带着不喜见与她好的妹妹陶灼,见这两姐妹吃瘪,便有些幸灾乐祸。   而且,没亲眼见着纪夏雅打人场面,只听别人说感受就浅,反而会遗憾那鞭子怎没落下去,因此还真出了两个向着纪夏雅说话的,“这当下人的,名字跟咱们重了,可不就是不敬,改了也好。倒是陶六过于强硬了,怎么说这也是她外祖家是个主人,该礼让客人些才对。”   “是啊,这要是在宫中,凭你是谁的下人丫头,冲撞了主子闺名就是忌讳。”   “可那也不能说打人就打人,还朝人脸,你俩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鞭子没打你们吧?”   “就是说,连灼灼穿的衣服颜色跟她一样,她就不依不饶骂人,这么霸道不讲理,实在少见,”出门在外,穿一样颜色衣服的时候可不少,谁跟纪夏雅似的张口就骂人,兴她穿还不兴别人穿了?   更别说,陶灼穿的黄色裙子也挺可爱。   跟陶宝琼姐妹关系不错的,就看不过眼了,当下反驳回去。   “你……”   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还想说,被冯燕慧柔声打断,“好了,姐妹们,这边备下了些可爱的小点心,大家要不要来尝尝?”   冯燕慧自然不会让人再吵吵起来,心里也不喜那些挑事的,尤其是纪夏雅,这是来给她曾祖母贺寿还是添堵来了,一个个的没点眼力数。   温柔娴殊的冯四姑娘又不是圣人,内心有槽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1219:58:34~2022-03-1319:59: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妮可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第25章   “三表姐,幸好你抓住鞭子了,真是太感谢你了。”   走在路上,陶灼还心有余悸。   她真不敢想象,要是那鞭子真的抽到三姐姐脸上会怎样,“这人简直太坏了,坏掉渣了。”   女孩子的脸多么宝贵,哪怕落下一点儿伤疤都折损容颜,不说前世现代人都怕破相毁容,更别说在这个医学落后没有整容修复技术的古代了。   “放心,这事一定给你们个交代,”事情发生在侯府,冯楠慧也很恼怒。   陶宝琼牵着妹妹的手,沉声道:“看着面生,或许不是京城的。”   冯楠慧:“已经着人去问了,今日来的客人多,我也没全认过来。”   才说完,就见前面威远侯夫人脚步匆匆往这边赶来,身后跟着几个丫头,其中一个便是冯楠慧派去寻她的,   “大伯母。”   “大舅母。”   威远侯夫人点了下头,“到底怎么回事?”   去找她的丫头是事情发生到一半去找的她,但只听前面那些,就知道错在那黄衣服脸生的姑娘身上。   冯楠慧不偏不倚,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不用她添油加醋说对方不好。   威远侯夫人越听越觉得那姑娘太跋扈,尤其是后面居然朝陶宝琼脸上甩鞭子,更是难以置信,“这也太……幸好楠姐儿你抓住了鞭子,不然,”她摇摇头,向陶宝琼说,“这事是对方不对,你放心,等会儿伯母一定帮你讨个公道。”   就是不知道这是谁家姑娘,竟养的如此刁蛮性子。   她们说着就到了押着纪夏雅的客院,同时,纪夏雅带着的丫头也见势不妙,跑着去找平阳郡王妃去了。   平阳郡王妃就在太夫人明堂间坐着说话,听到下人来说,自己的外甥女被侯府下人给押下了,心头就是一跳。   自家外甥女,多少还是知道些情况,是个不吃亏的,也许跟哪家贵女发生了冲突。   但她也想不到,纪夏雅居然做出这种事,当着众人面就朝别人姑娘脸上甩鞭子。   威远侯夫人也是见了纪夏雅,就想起了她是平阳郡王妃带来的外甥女,正好平阳郡王妃也到了,就让冯楠慧将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   这种事发生在大庭广总之下,只要一打听就知道经过,因此平阳郡王妃也不担心冯楠慧过于夸大或说话不符。   她现在更惊讶纪夏雅居然这般骄横,这可跟她认识和妹妹说的外甥女不同,本以为这外甥女只是性子要强厉害娇蛮了些。   可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这么横,你要是公主郡主的也行,可这是京城,能来威远侯府贺寿的也都不是小官小户的姑娘,这举动委实狂妄。   但就算自己外甥女做的不对,平阳郡王妃还是要维护一二,寻了托词,“对不住,许是这孩子这几天心情不大好,言行出格了些。”   纪夏雅没想到姨母来了,居然跟那两人道歉,顿时不乐意地道:“姨母,刚才侯府的两个丫头挟持我,她们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她伸手一指陶灼,而且,我哪里说错了,明明就是她的丫头冲撞了我,名字也冲了我的,我就说了说,那个就骂我丑人多作怪。”   “你记错了,“”陶宝琼却开口道,“我当时说的是,人丑多作怪。”   很有一种长得丑也就罢了,脑瓜子也不好使。   反正陶灼是自动脑补了她三姐姐的这个意思,若不是场合氛围不大对,她真想笑出来。   可这也刺激了纪夏雅,她怒气冲冲指着陶宝琼,“姨母,你听,她还说!”   她长得不丑,不丑!   谁敢说她丑,她抽花她的脸。   可是刚才鞭子被冯楠慧收走了,没了惯用的工具,她便伸手朝陶宝琼脸上扇去。   谁料到,她现在还敢动手,不过幸好这次陶宝琼长了记性,见她动作就往后退去。   “夏姐儿!”   平阳郡王妃忙喝住她,“住手!”气急地抓住她手腕子,“好了,别胡闹,先跟我回去。”   她有些头疼,这般不省心,看来,她要重新评定下这个外甥女了,别到时候事情没办好,被她给折损了。   “母亲,”伴随着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平阳郡王妃唯一的女儿祁蔓云—封号云阳郡君,匆匆提裙迈进门槛。   “云姐儿,你来的正好,”平阳郡王妃有了离开的打算,自然要去寻自己个女儿一起,见她过来,倒省了时间去寻,她觉得再呆下去,纪夏雅怕是还会做出惹恼人的举动。   原先,她怎么没发现她还这般不知进退。   “抱歉,侯夫人,替我向太夫人说声,我先带她们回府了,你放心,这事我会给你们个交代。”   不管怎么说,场面上得先圆过去,平阳郡王妃也代替纪夏雅道歉了,威远侯夫人也没有在寿宴上将这事闹大的打算,刚才她已经找人去通知小姑子冯氏了,但没想到平阳郡王妃不等冯氏来就离开。   不过,她们先离开也行,毕竟这纪夏雅就是不省心的,再呆下去,不知会发生什么,且今日宴会她要忙得太多,这会儿也是抽工夫过来。   冯楠慧便将之前夺下的鞭子归还,“之前,怕纪姑娘再伤人,才将鞭子暂且保管,现在归还郡王妃。”   平阳郡王妃都不想看到这惹祸鞭子,她原来觉得外甥女耍鞭子挺有飒爽风姿,见她缠在腰间,还觉得是件特别的装饰品,可现在只觉得碍眼极了。   现下这鞭子自然不能给纪夏雅,不然光威远侯夫人这就说不过去,便让身后丫头收起来,对冯楠慧柔笑,“今日真是多亏冯三姑娘,多谢。”   “郡王妃客气了,”冯楠慧不卑不亢,眉眼带着爽利。   平阳郡王妃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虽然是个庶女,可素闻是养在嫡母身边,且还被教导的骑马涉猎优秀,这才是真的飒爽风姿吧,自己外甥女风姿没有疯子还差不多。   纪夏雅就算再胆大妄为,但在长辈姨母跟前,也有所收敛,只眼神不善地瞪了眼将她鞭子夺走的冯楠慧。   冯楠慧并不在乎,微微挑眉看了她一眼,这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平阳郡王妃脸色不好看地带着闺女和外甥女走了。   冯楠慧也要忙着去招待年轻女客,威远侯夫人对陶灼和陶宝琼说:“灼灼,你和宝琼先在这等会儿,我刚才去通知你母亲了,她应该快过来了,不见你们她也不能安心。”   “好,大舅母,你去忙吧,我跟三姐姐在这等我娘,”陶灼乖乖听话。   威远侯夫人笑着摸了摸她的小揪揪,“今天让我们灼灼受委屈了,等大舅母给你压压惊。”   又交代下人去取来陶灼爱吃的点心,才带着下人急急走了。   “那纪夏雅真不是个东西,”等屋子里没外人,只她们和身边丫鬟了,陶灼才愤骂出声,“骄横野蛮,坏透了。”   “就是,那会儿差点把婢子吓死,”晴秋后怕不已,“那个纪姑娘太可恶了,”即便是讨厌憎恨的人,可对方到底是主子身份,晴秋也不得不称呼对方一声纪姑娘。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她自己个也是个姑娘,难道就不知道容颜的重要,”若是那鞭子真落到自家姑娘脸上,姑娘的脸就毁了。   柳夏却很自责,“都是婢子不好,”当时她要是不站在那个位置,不被纪夏雅碰到,也许就没后面的事了。   陶灼却不赞同地看她,“这赖着你什么了?你还后面长眼了?那纪夏雅自己个走路不看路,撞了人还倒打一耙,她这人就是啊,坏透了,”陶灼重重点着小脑袋,对纪夏雅下评论,“心黑手辣。”   陶宝琼捏了块芙蓉糕送到她嘴里,“我看刚才云阳郡君对她似乎很不喜,不过平阳郡王妃倒是挺偏向她这个外甥女,都这样了,也没见她对纪夏雅多生气。”   “平阳郡王妃不是一向都挺随和,估计是心里气,在外面也不好表现出来吧,”陶灼也见过平阳郡王妃好几次,听人说过她脾气温和,在京城中风评很好。   不过,有今日一遭,她这个外甥女算是把她的形象给败坏了。   “哼,她还说我胖,”陶灼想起刚才纪夏雅对她的人身攻击,忍不住吐槽,“我看她脸还大咧,不仅大,还方。我胖,我能减下去,她脸方,她能变窄不?”除非有前世整容技术给她磨骨。   陶宝琼不知她心中想法,赞同地点头。   “她肯定很在意自己脸方,长得不好看,所以三姐姐你那句人丑估计是戳了她心窝子上了,”陶灼很真实地说出自己的猜测,“其实长的好看不好看,要是人心好,看起来也不会难看,只有纪夏雅那样长得不好看心又坏的,才更丑。”   陶宝琼觉得妹妹说的特别在理,有时候,她总是能讲出一些很奇特但又让人觉得心服口服的言论。   陶灼:姐,她可不是原创言论。   这会儿冯氏也匆匆赶了过来,一进门就担心地将姐俩个上下左右仔细看了一遍,而后才长舒一口气,坐在交椅上,“幸好你们无事,方才我听丫鬟去说,你们跟人起了冲突,还动了鞭子,吓得我心都快跳出来了。”   客院这里离着太夫人待客的大院子有些距离,这也是侯府以防客人有这那意外,避开众人选的备用院子,因此,冯氏过来路上,就算丫鬟说两人无事,她也担心了一路子。   再听闺女讲了一遍事情发生的经过,冯氏气的差点拍了桌子。   作者有话说:   只看不收藏的么?请收藏本文,动动你的纤纤玉指呗,(#^.^#)   《醉南颜》是下一本要开的文,提前求收藏啦!求收藏!收藏,收…… 第26章第26章   “欺人太甚!哪里来的野丫头也放出来撒野,咬人。平阳郡王妃真是……这事她要是不给个说法,就没完。”   别以为她趁早带着人跑了,这事就算完了。   且不说,她放在心尖尖上的闺女,被人这般欺辱,便是那纪夏雅朝着陶宝琼脸上挥鞭子,就不能轻了此事,“能做出这样举动来,可见其心性毒辣。”   “三婶,平阳郡王妃说,过后会给交代,”陶宝琼并不后悔自己因帮了陶灼,差点被朝脸挥鞭子,那是自己的小妹妹,她怎么可能见着有人欺负她无动于衷。   “好孩子,三婶知道,你都是为了你妹妹,”冯氏本就将陶宝琼当另一个闺女疼,见她差点就遭难,还是为了自己闺女,很是心疼,“受惊了吧?等吃了午饭我让人给你熬碗安神汤。”   “没事,三婶,”陶宝琼真觉得没受到惊吓,且也不乐意喝那苦唧唧的汤药。   但冯氏不放心,毕竟陶宝琼还是个小姑娘,第一次遇见这种事,难保不被惊到,便是这会儿看不出来,还是预防些为好。   陶灼主动道:“娘,我也跟三姐姐一起喝,”她也觉得,在这个落后的时代,还是预防些好,她可是听说小儿受惊发热致亡的,便是三姐姐不算是小儿,在她眼里也是小孩。   所以,她陪着三姐姐一起喝苦药汁子好了。   六妹妹都这么说了,陶宝琼也不想长辈担心,便点了点头。   柳夏很是不安地站在旁边。   虽然刚才姑娘说了,这事不能赖她,可事情是从她这里起的头。当时,幸好三表姑娘握住了鞭子,才没落到三姑娘脸上,若真落下她真要自责死,即便没落下,可姑娘和三姑娘还是受了牵连。   一向爱说爱笑的柳夏,钻进牛角尖有些出不来,越想越自责,低着头吧嗒吧嗒落下泪。   她细微的喘气抽泣声,传入冯氏耳中,回头一看,唤了声,“柳夏。”   “是,夫人,”柳夏忙抹了下眼泪,却没敢抬头。   没等冯氏再开口,陶灼就道:“柳夏,都说了,这事不赖你。”她可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谁对谁错自分明。   “可是,就是因奴婢,姑娘帮婢子出头,才会发生后面的事,”柳夏哽咽,就是觉得自责,甚至后悔,当时怎么就站在那个位置,多少往旁边移动下也好啊。   见她执拗自责,冯氏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丫头,但的确像你们姑娘说的,这事赖不着你。更何况,你是灼灼的大丫头,那纪夏雅撞了人,还不依不饶呵斥你,这难道不是在下灼灼的脸面?更别说,本身你也没错。”   “就是说,要不是纪夏雅眼瞎自个不看路,也撞不着你啊,”陶灼说着,忽然想起来,那纪夏雅既然能使鞭子,该不会是练过吧?忙问,“她撞你哪里了?没事吧?”   柳夏其实肩膀那里,有些隐隐的疼,只是她顾不上,光自责难受了,被陶灼这么一问,下意识地动了下肩膀,“没事。”   “我看你不像是没事的样子,”陶灼怀疑她说谎,站起身去拉她,“我看看,她撞你哪里了?”   柳夏只好点了下自己左后方肩颈中间位置,“应该没什么事,”只是有点疼。   但陶灼不放心,就让人把着门口,让柳夏坐交椅上,拉开她衣领子一看,顿时瞪圆了眼,“都青了!你还说没事,青成这样还没事?好个纪夏雅,还倒打一耙找事,看柳夏都被她撞伤了!她这是使了多大劲撞上的啊?”   陶宝琼想了想后,道:“柳夏比纪夏雅高了得有一个头,这应该是用头撞的。”   “那她这是铁头啊!”陶灼看了下,“正好这块不是骨头是肉,她用自己的骨头撞肉,她自己个肯定不疼,却把柳夏这撞成这样了。太气人了!”   这伤倒是可以留着伤让平阳郡王妃看看,她外甥女做下的恶事,可冯氏不磋磨下人,吩咐身边的丫头,“去找侯府嬷嬷要些伤药来,早点涂上好的快。”   柳夏忠心,“要不婢子先不涂药,让郡王妃看看?”   “不用,”冯氏道,“用不着这样,你伤了肩膀,擦了药后今日就在这里休息。”   陶灼因来的是外祖家,只带了柳夏一个丫头,要是自己不跟在身边伺候,那姑娘身边就没人伺候了,柳夏不想留下,“夫人,婢子这点伤没什么,姑娘身边不能没人伺候。”   “我可以一起伺候六姑娘,”晴秋忙道,“你早点养好了伤,才好早点伺候六姑娘。”   “对,就这么办,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陶灼直接命令,柳夏才听,她眼眶湿润,自己何其幸运,有这么好的主子。   ***   本朝,男子七十五以上,妇人七十以上,可免除其家庭成员的徭役一名,孤寡老人无所依者,族中或官府自六十后给米,八十往后老人逢重阳节有米面发放,以示敬老。   今日圣上听闻威远侯太夫人八十大寿,便派太子亲往侯府贺寿。   太子才出宣政殿,就见晋王由远及近过来,便要拉着他一起出宫,圣上也觉得晋王近来劳碌,合该去放松下,让两人一同前往侯府。   虽然圣上没有提前通知,但威远侯已经预见今日也许会有圣意,因此早着人留意,待管事的看见太子与晋王带着护卫前来,忙派手下赶忙往里通传。   因此,太子和晋王才到侯府大门,中门已经大开,威远侯和冯二爷已在门下台阶恭候迎人。   “侯爷不必客气,今日孤与皇叔是奉父皇旨意来给贵府太夫人贺寿,”太子也没带仪仗出行,显然不想大张旗鼓,身后随伺已经将圣上准备的贺仪赏赐奉上。   威远侯等忙跪接,并往皇城方向叩首谢恩。   起身后,威远侯躬身做邀请礼,“两位殿下,请随下官入内。”   “可,孤与皇叔先去拜见太夫人,”太子与晋王既然奉旨前来贺寿,自然要亲往太夫人面前恭贺一声。   威远侯早派人往后宅通知太子与晋王到来的消息,不止是后院夫人姑娘们热忱起来,连男客那边,也深以为今日威远候风光无限,圣上亲派太子并晋王来贺寿,可谓荣耀。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今日可见一斑。   威远侯本以为已经往内宅通传过,不会有什么意外,只是没想到遇到了脚步匆匆,神色不佳的平阳郡王妃一行,见她们竟是往外走离开的模样,不由一惊。   两边的人眼看着走对头,威远侯不插手内宅事,但也要过问一句,“郡王妃这是……”   “侯爷,家中忽然出了些急事,先行告辞了,”平阳郡王妃没想到竟遇到晋王与太子,即便她是辈分高,但见太子也要行礼。   “臣妇见过殿下。”   不过,她才要行礼,就被太子止住了,称呼一声,“郡王婶。”   晋王与她平辈,只称一声,“郡王嫂子。”   平阳郡王妃不行礼,她身后的云阳郡君和纪夏雅却是要行福礼,云阳郡君倒还好,神色如常给两位殿下行礼,纪夏雅却看直了眼。   不说太子殿下斯文俊秀,晋王容貌更胜一筹,加之出入朝堂少年感退却,多了几分青年英朗,纪夏雅只觉得平生第一次见这般俊美的公子,且对方还是位尊贵的王爷,登时脸颊红粉遍布。   “小女见过两位殿下,”她有些呆愣地随着云阳郡君重复了一遍问候语,目光错也不错地放在晋王身上。   平阳郡王妃也没想到这外甥女如此孟浪,盯着晋王不错眼地看,晋王隐隐脸色变冷的样子,忙巧妙地移动了两步,挡住她的目光,并跟太子晋王告退,“那臣妇就先告退了。”   太过明显的目光消失,晋王刚聚拢的眉峰也松开,即便早就习惯出门被人看,可依然不喜,尤其是这般不含蓄黏腻的目光,让人厌恶。   “殿下,请随老臣走这边,”威远侯也发现了纪夏雅的目光,只当又是一个贪恋晋王俊美和权势的少女,未曾多想,但心底却疑惑平阳郡王妃匆匆离去的缘故,他没记错,方才平阳郡王可还在男客那边饮茶。   太子殿下和晋王代圣上来给贺寿,太夫人便是寿星,也被下人扶着,要给太子行礼,但被太子谦和拒绝,和晋王一同说了几句“寿比南山”的恭贺话,未多呆,依然由威远侯引着去往男客那边。   但两人只到来这一忽儿功夫,却让女客这边轩然波动。   太子秀雅,晋王俊美,不仅仅是怀春少女们,或含蓄隐晦或热烈地望着两人的身影,便是夫人们,有那身份能与太子相匹配有野望的贵夫人,便看上了太子岳母这个位置,再不济闺女做不了未来太子妃,东宫还有侧妃等位置,未来太子继位,便是宫中后妃,一样让人垂涎。   但也有不少人看中了晋王,毕竟朝堂上这两年圣上将差事派与晋王,存的便是磨炼他,给太子臂膀的想法,更有知情者,觉得圣上疼宠晋王这唯一胞弟胜过太子,太子又年幼不堪大任,晋王越发历练能干,未来如何科说不准。   所以,从小,晋王和太子便会经常偶遇各种贵女,只是太子更不如晋王出宫多,他遇到的贵女示好更多些,毕竟晋王的身份让人觉得好接近有可能些,尤其是那些低阶官员女眷们这般认为。   那些示好晋王太子的小姑娘们,背后未必没有家中长辈教唆。   当然,圣上还有其他皇子,只是尚且年幼些,且看起来似乎不如太子晋王分量重,当然也有别有心思者,自古皇位都充满着各种血腥算计。   作者有话说:   躺平,收藏任你飞︿( ̄︶ ̄)︿感谢在2022-03-1420:22:01~2022-03-1519:4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夏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知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第27章   威远侯府男客设置在花园流水另一面,靠近外院处招待,从女客这边绕过去也不远,但为防意外的客院却是男女客相隔最近,要去对面,势必从客院这绕过去。   冯氏跟闺女侄女说了会儿话,看着时间差不多,快要开宴,且她今日打着给陶虹珠相看心思,方才已经看好了两家夫人家公子,对方也是很中意陶虹珠样子,她打算再寻摸一番。   便带着陶灼和陶宝琼出了客院回太夫人那边时,正遇上威远侯带着太子晋王从岔路口经过,只是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威远侯又是个身宽魁梧身量,挡住了晋王与太子。   陶灼倒是眼尖,看见自家大舅,开心地脆声唤人,“大舅舅。”   “哈哈,是小娇娇,”威远侯跟太夫人学的,也唤外甥女小娇娇,仿佛妹妹小时候一般,朗声朝她大笑,朝她们走过来,“怎么跟你娘跑这边来了?”   虽然冯氏早到了,但男女客分开,威远侯招待男客,今日还是第一次看到外甥女,因伯府守孝女眷们不大外出,比上次见到又隔了几个月,自然是稀罕的很。   “随便溜达溜达呀,”陶灼笑嘻嘻地跟他开玩笑,却猛然看到他身后显露出来一张熟悉的面容,忍不住怔了下。   是他呀。   冯氏起初也没反应过来,即便看到晋王,但因还有个太子在,分散了她一部分注意力去想,今日太子竟也来祝寿了么?   待想起来晋王其人,差点绷不住变了脸色,悄悄去看闺女。   见她果然有些怔怔,生怕她露出什么异样来,忙上前两步向太子和晋王行福礼,“臣妇见过两位殿下。”   幸好陶宝琼并不知情,行云流水行起福礼,“见过殿下。”   陶灼虽然慢了一拍,但也跟着行了礼,即便没有再说话,但并不突兀。   “夫人不必客气,”太子温文恭谦,待人和煦,对比之下,不说话的晋王便显的冷傲。   冯氏不敢多想,更不想攀谈什么,只想赶紧带陶灼离开此地远离晋王,她对威远侯道:“大哥自去忙,我带孩子们过去了。”   “好,”威远侯本想摸摸外甥女的小脑袋,不过见她小脑瓜上梳着好看的小发髻,怕弄乱了,便只沾了下头顶,“去吧,等着小娇娇在府上住上几日再回,”宴席不知几时才散,才见了胖乎乎可爱的外甥女还没稀罕够,便迫不及待先交代下。   陶灼忍着不去看晋王那熟悉的面容,似乎比那次见,他面容更坚毅成熟了些,只朝着威远侯扬起笑容昂头答应,“好的大舅舅,我住下不走了。”   “那更好,大舅带你去骑马打猎去,”威远侯府祖上便是武将,只是数代后多是文臣,但他却是文武全才,右监门卫将军,官从三品。   冯楠慧的拳脚功夫便出自他的教授,这在侯府姑娘们里算是最奇特一位。   冯氏带着两个姑娘往前走,陶灼的手被她牢牢握住,便是为了不让娘亲担心,她也忍住了没回头去看。   她不敢正眼去瞧晋王,便没发现,一直在威远侯身侧的晋王从头到尾没出一言,神色冷凝,眉峰渐渐聚拢。   虽然刚才见过一位穿了一样杏黄衣衫的姑娘,可晋王却只觉得此时那从自己眼皮下离开的翻飞裙摆,像打在他心头一般。   甚至脑子里还闪现出一个念头,似乎这个胖乎乎的伯府小姑娘很喜爱穿黄色的衣衫,鹅黄色,还有今日的杏黄色,都是娇嫩的黄,倒是挺衬她。   想法只一闪,很快额角便隐隐有抽拉疼痛之感。   这感觉太熟悉,让他眉峰皱起。   “皇叔?”   太子敏锐察觉到什么,侧脸看过来。   晋王揉了下鬓角,“无事。”   既然是来贺寿,自然不能就这么快离去,总得用些宴席才更体面有礼,幸好,头疼也只是一瞬,很快便好转。   容纳十几人的水榭,陶益青远远看到晋王与太子被威远侯亲自引着往这边走来,神色温和,只眸底却意味不明。   他旁边正是冯家三公子,陶灼的好处表哥,很是豪爽地揽着他肩膀,“晋王如今历练的,越发稳重了,”倒是太子还带着些孩子气,不过也是,毕竟太子比晋王小了两岁,不论气度还是面容尚带着少年稚气,不像晋王出入朝堂后,周身内敛。   陶益青却一言未发评判什么,对于晋王,他如今总是忌惮。他不知道花园那头女眷事宜,更不知道,刚刚他小堂妹才见过了晋王。   ***   “纪忠堂真是养的好女儿!!!”   从侯府贺寿回来,知晓闺女侄女被平阳郡王妃外甥女纪夏雅羞辱挥鞭打脸一事后,陶玉琅很快就知道了对方出身,震怒,“如此骄横毒辣的姑娘可敢放出家门,真以为他是一州刺史,在地方上只手遮天,来京城也能横行霸道了?这事我必上折子告他纪忠堂教女无力,纵女行凶的过失!”   子不教父之过,女亦然。   为何长辈要严加看管孩子,晚辈犯错,长辈就要承担。   陶玉琅虽然是管教学的,可他好歹还是国子监司业,从四品下的官员,又身处门生遍布朝堂的国子监,交友更是广泛,真要参治一个上州刺史不在话下,后头支持他的声音也不会少。 第28章第28章   “你表姐到了年岁自然要来京城,不来咱家能去哪里?她也不是一直住下不走了,等定了亲事,你小姨母还是要接她回家不是。”   因只这一个闺女,还是老来得女,平阳郡王妃极为疼宠,倒给她养成了一副纯真性子,这会儿听母亲这般说,就道:“京城儿郎和别处不都一样,非得来京城说亲吗?”她想说纪夏雅长得也不是多好看,京城好看姑娘多的是,可想想这话很不礼貌,便没说出来,但还是排斥纪夏雅,“你看看她做的那些事,丢人死了,全长安城的姑娘都知道她娇蛮无礼了,我都不敢出门了。”   “这说的什么话,”平阳郡王妃道,“你表姐性子是烈了些,不过那伯府的姑娘也不是好的,咄咄逼人,毫无贤淑可言。”   “可是纪表姐无礼在先,”云阳郡君觉得母亲这话说得偏颇太过,“就是在咱家,她看见我的好首饰就非要和我换,”碍于她是客人,自己不好拒绝,可次数多了,十分不喜。   “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等母亲给你再补上,”平阳郡王妃觉得这都不是重点,现在要紧的是别让纪夏雅在圣上那里落下不好的名声,以免影响他们的打算。   不过,平阳郡王妃觉得纪夏雅是该好好学学规矩了。不然来日真进了东宫,这个性子怕是不能给他们办事,还要惹出是非来。   等平阳郡王找了陶玉琅赔了声不是,再送歉礼过去,伯府才收下。   冯氏等人倒不是稀罕这东西,只是平阳郡王妃将态度摆了出来,他们也不好太多咄咄逼人不依不饶,差不多把气出了就成。   到此,事情才算告一段落,即便平阳郡王妃心里还对伯府存着气,认为对方不识抬举,可她不知道,这只是郡王府倒霉的开始。   平阳郡王府送来的歉礼,冯氏和卫氏也真没看眼里去,她们要的是平阳郡王府的态度。   可府里却有其他人不这么认为。   陶锦珊在得知陶灼被个陌生姑娘骂“肥胖”时,还幸灾乐祸了一番,而陶如珍则可惜,当初那纪夏雅的鞭子怎么就被冯楠慧抓住了,怎就不甩到陶宝琼脸上呢?   但陶如珍再心中可惜,也不敢放在嘴边上说出来,陶锦珊就就不同了,她酸溜溜地道:“有人就是好命,什么时候都有父母在背后撑腰,还大张旗鼓去上折子,真是娇惯。”   不像自己,父母都平庸,看见自己委屈过的不如意,也不会帮自己,便是相帮也没能力。   分家多好,不仅自立门户,还高门大院,省的顶着他爹庶出名头,出去都要低人一头,可偏她父亲固执己见非在伯府这两进小院子里,她如今连个自己的独立院子都没有了。   其实,陶宝琼也没有单独的院子,毕竟伯府有规制,不是每个姑娘都能单独拥有一个小院子,且卫氏与陶光启属分居状态,她更乐意陪卫氏一起居住。   倒是陶灼,因陶玉琅宠爱闺女,即便是三房的宅院,也请匠人单独给女儿隔了个小院子出来,面积不大却很精巧,这让陶锦珊很眼热。   她想着,若是二房能分出去,她亲祖母说了,到时候出钱买个三进大宅子,不比与伯府其他人挤在一起住的舒坦?   她这话也算是说到陶如珍心上了,她也羡慕陶灼跟陶宝琼总有长辈,且还有能耐的长辈护着,不像她,只是姨娘生的,外祖家没用,姨娘也没多大能耐,只有指望伯爷父亲,偏她父亲并不对她们这些子女上心。   “六妹妹也的确肥胖了,纪姑娘这话也没说错,”她知道陶锦珊讨厌陶灼,一如她讨厌陶宝琼一般,便捡着她爱听的话说,“这都是管家的好了,有什么好衣裳料子都先紧着自己闺女,也不管穿身上到底合不合适。”   这话说得委实不符,毕竟陶灼身上的杏黄裙衫是冯氏自己花钱给她做的,不过陶锦珊没说什么。自从祖父去世后,她的一应用度都掉到底,陶灼陶宝琼却依旧光鲜,她自心不顺。   陶如珍又道:“老姨娘年纪渐长,在庄子里住,就算有下人伺候,到底不比在亲人跟前。”   两人之间,虽然她是姐姐,但却还是要巴着些陶锦珊。尤其是以前老伯爷在世时,因张老姨娘得宠,陶锦珊跟着得了不少好东西,她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陶锦珊和张老姨娘想分家的事,她也知道,不过她知道这事只要二叔不同意就没戏,所以见以往高自己一等般的陶锦珊如今也跟自己差不多境况,反而心里平衡了许多。   “所以,我就常去庄子上看看祖母,以尽孝心,”陶锦珊没错过陶如珍那一瞬间的异样,这个四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爱耍小聪明。   不过,她这话也算是说对了,祖母身边没有亲人哪里能成,反正这府里她呆着不痛快,还不如去庄子上陪祖母,祖母手里好东西可不少,不说给自己,吃喝用度也能让祖母帮她置办。   张老姨娘的体己自然是留作压箱底的好东西,毕竟当初她费尽心机讨好老伯爷,为的不就是过好日子弄好东西。   可惜,老伯爷手里的东西也有限,大头都在伯府库房和公中,她想要东西就得让老伯爷从公中走,少点还好,要的多了,比如铺子庄子,邵氏知晓后,自然不依。   邵氏直接告诉老伯爷,“你拿自己私房贴补张姨娘,不给孩子们是你不疼他们,我管不着,可公中的东西你却不能动,更不许拿去给个姨娘,不然传出去,叫人告你个宠妾灭妻之罪,你好知晓轻重!”   老伯爷自然知道轻重。   因今上当初就是吃尽了先皇奸妃的苦,母后都因奸妃而死,极其厌恶宠妾灭妻,嫡庶不分。 第29章第29章   “灼灼?”   陶宝琼正在整理笔架,觉得身边妹妹太安静,便抬头看了一眼,觉得神情不对,“你怎么了?”   她伸手在陶灼眼前晃了下手。   “唔,三姐姐,”陶灼猛然回神,垂下眼睫,“我没事啊。”   陶宝琼怀疑地看她一眼。   陶灼转头,努力佯装无事,朝她轻笑了下,“刚才发了下呆。”   等陶宝琼没再问,继续整理后,陶灼微微垂眸。   晋王昏迷了。   她心头一直萦绕着这几个字,眉宇间不自觉带了几分愁绪。   因听到这件事,剩下的课她再也没听进去,散学后,她便去找了冯氏。   “娘,我听说晋王,他病重了,你知道吗?”   不过,看到冯氏脸上的神情,她就知道她娘肯定早知道了,接着问,“几日的事情了?圣上还没有找到人医治吗?他会有生命危险吗?”   即便说不在意了,可怎么可能,因为是冯氏,她才没忍住心中情绪。   “这我也不知,”冯氏搂了她过来,就是怕她知晓后担心才瞒着她,可到底还是被她知道了,“这几日我也派人打探着这事,只是这是宫中的事,我也没别的法子知道更多。”   “嗯,我知道,娘,”陶灼能如何,本就是她一个人的记忆,爹娘哥哥们是疼宠她,才听信她天方夜谭般的事,与晋王更是半点关系也无,他都不认得她这个人,谈何其他?   只是,她一个人心里还是过不去坎罢了,即便强求自己,也无用。   正如冯氏不告诉她,是担心,而之后也真证明冯氏担心没有多余。   只陶灼知道此事后短短几日,晋王那边依然昏迷,她的小脸就瘦了一圈。   陶灼自己觉不出,可疼爱她的亲人却看的分明,只是他们也无法劝说什么,只能盼着晋王早日好起来。   此时,皇宫中,景隆帝皇后太子等人也期盼晋王快点好起来,眼见着找了一个又一个的所谓名医,都没治好晋王,人依旧昏迷不醒。   “这诊脉也没有什么问题,可人就是不醒,显然还是脉没诊对!一个个都说是名医,名医怎么就没法治好晔儿?都是庸医,庸医!”   景隆帝在听完又一个名医也是无策后,震怒。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脚凳,“拖出去,无用之人!连病因都诊断不出来,要你们何用!”   郎中吓得软倒在地,他以为圣上要砍他的头,瑟瑟发抖。   旁边太医令忙给他一个安抚眼色,只是也不敢出声,只看着侍卫将郎中带了出去。   其实,太医令心中也苦,这晋王身体的确没有什么问题,可人就是不醒,怕是头部哪里出了问题,可这一块实在没有办法。头部自来是人体最复杂难治的位置,偏偏晋王身体其他各处都查不出问题,再这般下去,他的头都怕难保。   幸好,皇后还在寝殿中,柔声劝景隆帝,“圣上,晔儿他吉人自有天相,他身子骨都很好,许自己很快就醒了。倒是您这些天,食不好寝不安,要注意身体,不然晔儿醒来也心难安。”   皇后孟昉与景隆帝是少年结发,景隆帝经历过先皇宠妃灭后的惨烈后,对发妻很是敬重,且孟皇后其人温柔娴淑,淳厚恭良,对景隆帝唯一胞弟晋王也爱护有加。   晋王昏迷后,孟皇后也不好过,神色也极为憔悴。   景隆帝看看她,摸了下她鬓角的一丝白发,这些日子也辛苦她了,“你精神也不太好,正好让太医令给你请个脉。咱们都看看,你说的是,晔弟醒来要是看见咱们这样,肯定心疼。”   他的胞弟,即便长大后,性子变得越发清冷,不像小时候一般偎依在自己身边亲近了,可依然敬爱他们夫妻。   只是,看一眼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晋王,景隆帝忍不住鼻子又酸起来。   虽然,他不止晋王一个兄弟,可让他放在心头上,真正当兄弟的只晋王一个,且晋王是他唯一的胞弟,是他母后临终前托付给自己的。从婴孩到少年到如今,晋王是他亲自一手带大,比太子花的心血还要多。   就连皇后当初与他才新婚不久,就跟他一起照顾起了襁褓里的晔儿,视作亲子。长嫂如母,这话再适用不过。   从小晋王被他们照顾的极其精细,小病都很少有,不想长大要成人了,竟然忽然病成这般。   太医令给帝后请了脉,只说两人都疲累,肝火旺盛,调理下最好。   这还真不是太医令的官方词汇,帝后两人是真担心晋王,心焦忧思下,自然要出点问题,索性都是调理下即可恢复的。   太子从外面进来,虽然担心皇叔,可他每日还得去听太傅讲课半日,一下课就赶来兴庆宫,“父皇,母后,皇叔醒了吗?”   这几乎是太子每日过来都要问的一句话,他多希望听到醒了二字,只是看帝后两人神色,便知道还是没有好转,“不是请了位医术好的郎中来吗?” 第30章第30章   “启禀圣上,这是玄诚真人,草民曾得玄诚真人指点,恰逢真人入京,草民与他谈起晋王昏迷一事,真人道,他可以一试。”   吴达白身,面圣自要自称草民。   “哦?”景隆帝信佛,但对道教典籍也推崇,也曾与仙风道骨的道教真人探讨过,闻言便看向玄诚真人,“不知真人哪家道观?”   玄诚真人弯腰叩首,“回圣上,小道是玄玉观道士,道观并不知名,不过小道对推衍倒是有小成,道术尚可。”   “那依你所见,晋王这病,不是身体的缘故了?”   既然这道士这般说,那便不是医理方面问题了。   皇后却觉得有些荒谬,可到底担忧晋王身体为上,只细细打量那玄诚道人,见其面圣也不卑不亢,端的一副仙人风骨,疑惑倒是为此去了几分。   圣上道:“既如此,不若露一二本事来。”   不能从哪里出来个不知名的道士,随便来就给晋王治病,总得有些真本事。不过,他倒是没往这种玄之又玄事上想,既如此,合该去请惠然大师才好。   就见那玄诚真人将拂尘一甩,迈着步伐一番极右韵律的走动,到了窗户附近时,忽然神色一凝,掐了个手决,指尖竟燃起火焰。   孟皇后大惊,忙看向景隆帝,见圣上也露出吃惊神色来,复又去看那道士,火苗依然在他手指尖跳跃。   道士又手指一晃,火苗熄灭,翻转手掌,却并无异样。   圣上点头,“可见是有几分本事了,那你来看看晋王这到是怎么回事?”   玄诚道士进了内殿看了会儿晋王,掐指算了好大会儿,又出殿门看了会儿,开始闭眼算,之后复又回到正殿里,“圣上,小道观晋王殿下应是被冲着了。”   “冲着了!?”圣上皱眉,不解,“哪里冲了?”   玄诚道士不答,反问,“之前,晋王是否便有发噩梦头疼难忍心绪不宁过?只是,那两次都轻,可时间久了,不发作则以,一发作便很严重。”   皇后忙看景隆帝,“圣上,去岁晔儿的确头疼。”   圣上点头,但他觉得当时这事并未隐瞒,若是有心,也能探听到,尤其人是婉嫔娘家兄长介绍过来,他压下这念头,“如何被冲到的?”   玄诚道士却看向太子,这举动马上让圣上脸色一沉。   “太子殿下与晋王殿下本都是命格贵重之人,只太子命格更贵重,晋王稍弱,两人命格相冲,短时间看不出,但时间越久,晋王身体便受不住……”   “大胆!”   景隆帝大喝一声,怒颜怒目。   婉嫔与其兄吴达忙跪倒在地,可那玄诚道士却面色不变,稳稳立在原处,继续说:“而且,若是长此以往,太子殿下也会有所影响。”   殿中气氛一时紧张。   景隆帝怒瞪玄诚道士好一会儿,对方都十分沉静,“说,如何化解?”   “只让晋王殿下移出宫,不在一个地方居住即可,毕竟现如今晋王与太子殿下居所过近。但眼下,晋王殿下的身体还受一桩地方影响,小道做法术增助一二。”   “何处?”   “殿外那棵老槐,槐属阴,于男子无利,去了最好。小道做法后,将之一并处置后,何时醒来只看殿下神识,应在今明两日。”心中却暗自想,届时,雷声之大,想来作用不小。   景隆帝闻言,想到这槐树也的确是有些年头了,当初晋王喜欢这个宫殿的一个原因,便是这里有棵大树可以攀爬,却没想到竟还能害他身体。   不过是棵树,劈了就劈了,只要晋王身体能好起来。   不知是不是孟皇后的错觉,总觉得这玄诚道士越发让人觉得高深缥缈,她稳定心神,“圣上,不若一试,”毕竟找了那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她担心晋王再这般沉睡下去,会有性命之忧,到现在他只能被灌进汤药,脸颊都瘦削下去不少。   “父皇,试试吧,”太子不想去计较他跟皇叔命格不命格的问题,只想让皇叔快点好,“实在不行,儿臣先搬到别的宫殿。”   反正那道士说了,只要不跟皇叔住的近了就好,只要皇叔好起来,他不在乎别的。   当然,他心里也怀疑这道士是否存了挑拨心思,毕竟小时候他懂事后,就曾有小内侍在他耳边挑拨,道父皇疼爱皇叔胜过他,未来会立他为储。他直接去问了父皇母后,从那以后身边就再没有这种小人。   因此,就算这道士别有用心,也无所谓,只要他真有本事把皇叔治好。   下面,婉嫔听太子这般说,眼皮子一颤,只是快速无人察觉。   景隆帝最担心,莫过于这道士话语挑拨太子与晋王关系,见太子这般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看向玄诚道士,带着威压,“太子无须挪动,道长说了他能化解,便试试吧。”   就见玄诚道士又掐指算了一番,“今夜亥时,小道将会做法。”   此时才申时,距离亥时还有几个时辰,景隆帝着人安排玄诚道士和吴达在兴庆宫偏殿,他还有政务要处理,便是皇后也有后宫庶务。   只是,诸人都心绪不宁,等待亥时到来。   而有心人眼中,婉嫔娘家那个白身兄长领了位道士进宫给晋王做法的事,也传了出去。   当然是景隆帝没有刻意封闭消息,不然,这皇宫岂不成了筛子。   时间说快也快,随着戌时末到,玄诚道士在兴庆宫殿前摆放了桌案器物,挥舞拂尘,一通走姿后,从袖中发出不知何物升上天空,伴随着一阵轰隆隆的雷声过后,殿外庭院中那棵槐树上空出现一道闪电,直直劈了下来。   伴随着这一切,宫中守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更加警惕地观望四周,唯恐出现意外。   景隆帝放在交椅上的手也紧握起来,直到那槐树被一劈两半,身遭也无甚意外发生,才松开手指。   “殿下手指动了,手指动了。”   忽然,从内殿传出一道惊喜的声音,明显是福全。   比景隆帝动作更快的是靠近内殿的孟皇后,她快速穿过屏风转到内室,“福全?你说什么?”   “娘娘,殿下的手指刚才动了,动了,真的动了,”福全喜极而泣,摸着泪向孟皇后报喜,待皇帝与太子疾步进来,又重复了一遍。   只是皇后等人,却见晋王依然躺在床上,“没看错?”   福全拍着胸脯,“没有,圣上,老奴怎么可能看错。”   这时,从房梁上轻飘飘下来一个黑衣人,正是晋王的暗卫景二,“禀圣上,方才殿下的手指的确颤动了一下,”只是,他怀疑不是殿下自己动的,许是被雷声震得,方才就连他都被吓了一跳,若不是定力尚可,一直关注王爷,怕要忽略。   可这也是猜测,他作为暗卫,没有把握事更不能讲。   房内并不止福全一个,还有其他内侍和太医,只是没人像福全那样不错眼盯着晋王,尤其还是那般大雷声时,不被吓得跳起来已经是维持基本礼仪了。   “好,好,手指动,说明就快好了,”景隆帝大喜,忙叫好容易去休息的太医令赶紧过来,又让太医上前给晋王把脉,“是不是要醒了?”   可太医把脉后,心中想哭,不敢说话也不得不开口,“微臣并未诊出其他,依旧跟原先一样。”   景隆帝才升起的喜悦被这话一浇,脸就沉下来,“要你们何用!”   “圣上,小道已做法完毕,”外面传来玄诚道士郎朗声音。   景隆帝瞪了瑟瑟发抖的太医一眼,抬脚出了内殿,孟皇后知道皇帝这是迁怒,安抚了那太医一句,吩咐内侍仔细看顾晋王,“再喂点参汤。”   人不醒,也得滋补身体。   玄诚道士对景隆帝言:“圣上,这槐树本属阴,最泄男子阳气,晋王殿下这次大病也与此有大关,只砍其本体也无用,现下小道已经这槐木元魄劈散,殿下不日将会醒来。”   “嗯,方才晔儿的手指的确动了下,那只要等着就可以了?”   “是的。若圣上早日让晋王殿下迁出宫居住,许醒来更快,也可醒来再迁,”那玄诚道士稽首,“已无小道用武之地,小道便告退了。   景隆帝点头,“若晋王醒来,朕会大力嘉赏。”   话有两层意思,人好了大赏,不好别说赏了,婉嫔这边肯定不会不好过。   “谢主隆恩,”那道士却一副云淡风轻模样,再度行礼告退。   吴达也跟着告退,从头到尾,他只最开始介绍了玄诚道士,之后都静默不言,看起来很知分寸。   此时已经是秋分后,打雷下雨极为少见,京城里户部官员便因这打雷下雨,担心农收,时下有俚语,秋后打雷遍地是贼,这秋后雷雨对秋稻并无益处。   太子曾听太傅讲过,便将担忧讲给景隆帝听。   景隆帝沉思后,召人去取太史令这两日呈上的晴雨录,“朕倒是忘了,那道士引雷,是不是也用了天文历法推衍,只不过,居然引雷劈树,这手段倒是厉害。”   因晋王病,景隆帝这几日并未去看晴雨录,一心为晋王身体捉急。   等内侍取来晴雨录,发现太史令的确上报,近几日或有雷雨出现,只在京城周围,这让太子与景隆帝都松了口气,毕竟长安城附近农庄并不多。   不过,由此看来,这玄诚道士的推衍天文比太史局还高一筹,可惜是一道士,不好来朝中供职。   如今只看晋王是不是真的能够如玄诚道士所言,这一两日便醒来。   作者有话说:   下午剪掉了齐腰长发,到脖颈处的短发似乎也很不错哟(#^.^#) 第31章第31章   婉嫔早回了自己的寝殿,就算是自家兄长也属外男,且她位份不足以让她随侍圣驾左右,那是皇后才有的资格。   但玄诚道士是婉嫔让娘家兄长寻来的,因此兴庆宫这边的消息景隆帝也着人传到了婉嫔处,算是一种态度。   因此,当婉嫔得知,晋王在玄诚道士做法后真的有反应了,很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兄长还有几分能耐,真能寻到高人来。”既然手指能动,那便是好现象,醒来指日可待。   她身边的大宫女云心扶着她慢慢坐下,“娘娘,若是晋王醒来,您就是大功一件,届时再跟圣上说您怀上了,圣上一定很高兴,您的位份就能再往上进一进了。”   婉嫔如今是修容,若是有可能连进两级,也许能升昭媛,云心越想越觉得自家主子有这造化。   “小声些,”婉嫔忙低声警告她。   那云心忙噤声,警惕地往外看了看。   婉嫔自从怀上龙子后,惊喜后却是警惕。   她与旁的妃子不同,若是那人知道自己怀上圣上骨肉,不知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当年她被送进宫前,是被灌了绝子汤,可越是在宫中越久,她的心也高了,一些念头也如草一样在心里疯长起来。   她想给自己博一个不再受制于人的前程。   等她慢慢经营有了些能力后,便将监视她的钉子收买,后又施恩收服了尚药局的宫女云心,并调度到了自己身边为大宫女,便慢慢调理身体。终于不负努力,前些天她月事未来,云心为她诊出滑脉。   怀上龙子后,她想的更多,为什么她的孩子就不能去谋一谋那位置?就算这一胎是公主,可既然她能生了,总能生出龙子来。   野望之下,她越想越多。身边又有云心给她出谋划策,为她寻找得圣上青睐的出路。   婉嫔觉得一切都跟自己期望的一样。   恰好,晋王病重无医可治,她便利用那人的人脉,让她的兄长其实也是那人钉子,寻找能人异士,用以太子和晋王命格相冲,离间两人关系。   她背后无所依靠,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让旁人相争,她好渔翁得利。   不知是不是上天都要助她,只到了第二日,宫中便传出消息。   晋王醒来,大好了。   婉嫔大喜,“云心,这是老天都要助我啊!”   她实在没料到,原也以为吴达不过是相信了自己想让晋王与太子相争,让他们的主子得到好处,会找个人来做挑拨,不想还真有几分本事。   “舅爷真是能耐人啊,”云心也十分高兴的样子,对婉嫔兄长吴达一通称赞,“舅爷这能力不去做官也实在可惜,等娘娘再高升些,可以为舅爷谋划一二,这般日后小主子也好有助力。”   婉嫔没有说什么,只点点头。   她自然不会告诉云心,这“兄长”她除而快之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为他谋算。且那人也不需要她的这位“兄长”有什么能耐,这“兄长”是为牵制自己而设。   ***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孟皇后坐在晋王床前,高兴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景隆帝看着虚弱的胞弟,拍着他的手,道:“你这些天昏睡不醒,可把为兄吓坏了。”   言语中的庆幸和喜悦怎么也掩饰不住。   祁晔初醒,尚有些分不清前生今世,脑子里纷乱一团,但也下意识地说:“让皇兄皇嫂为我操心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孟皇后真是将晋王当自己孩子养,用娟帕摁了下眼角泪水,关切地问,“你刚醒来,先少说话,我让人给你做些好克化的粥来,你这多日没有进餐,只拿汤药吊着,消瘦太多。”   晋王也觉得身体无甚力气,虚弱地点点头。   景隆帝还想说什么,被孟皇后拉了下,“让晔儿先休息,等好些了你们再说话。”   “对,对,还是你皇嫂细致,”景隆帝忙点头。   太子在书房得知皇叔醒来的消息,疾跑过来,刚想问一声,就被景隆帝制止了,将人带到外殿。   “听说皇叔醒了?真的吗?”太子期盼地看景隆帝,见父皇点头后,顿时裂开嘴角,“太好了,就说皇叔吉人天相,太好了。”   “你皇叔身体还虚弱,你先别进去打扰他,”孟皇后看得出晋王没什么力气说话,叮嘱了太子几句。   “母后放心,儿臣哪里是不知轻重的人。”   之后,听到晋王苏醒的诸宫,都亲自或派了贴身掌事姑姑前来问好,景隆帝见此多有打扰晋王休养,直接下令不许来打扰。   就连与太子一辈的几个皇子公主,过来探望皇叔,景隆帝也让他们等晋王再康复些再来。   而祁晔躺在床上,则开始慢慢整理自己的思绪。   他人都觉得他昏迷数十日,却不知这十日与他却更像是做了一场悠长的梦,或者叫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他手指轻按额头。   难怪之前两次头疼发梦,梦到稀奇古怪的事,其实那是他前世的一些场景片段,不过想到每次做梦前,都曾见过的承宁伯府六姑娘,他的眸底闪过喜悦。   一想到,不仅仅是自己重活一世在这里,还有承宁伯府的亲友们,更难掩激动。   如今他也算是理清了些事,大抵是自己前世车祸去世后,便投生到了这里,但却没有前世记忆,或许是因他遇到了陶灼,才触发了前世记忆。   再次细细回忆第一次见到陶灼的情景,祁晔觉得她有极大的可能,当时就认出了自己,那声自己以为是听错了的晔哥,真的是叫他。   想到自己当时还伸手将她推倒在地,祁晔心中就很自责难安,也不知小那丫头后头多么难受,真想这就冲到她面前告诉她,他错了,他也算回来了。   可这是古代,不是现代那般方便,怎么与她相认,这才是个难题。   他想到陶益青,也许可以先跟他相认,可很快就意识到不对。   他细细回忆,自己与陶益青可是从小时候就算见过面认识,可他从来没在自己这里有过异样,那模样分明跟自己一样并不记得前尘往事,那么也许他跟自己先前一样没有前世记忆。   不然,凭两人关系,他现在的回忆里该有所察觉才对。   看来,这个陶益青也不算是自己前世的好友,只是伯府大公子陶益青。   诸多思量后,祁晔觉得还是与陶灼相认最为稳妥,只这相认的方式要好好筹划下。   一忽儿又想到,陶灼现在还是个胖乎乎的团子模样,比前世还要胖乎可爱,便忍不住想笑,他犹记得,前世陶灼长大后可是最怕长肉的。也不知那伯府怎么养的她,竟比时下姑娘们圆润这许多。   “殿下,”房梁上的景二就看着自己主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那情绪外露,简直不像是他认识的晋王殿下了,犹豫了下,他还是从房梁上飘下来,单膝着地,“您可是有哪里还不舒服?”   他想去喊福总管了。   “嗯?”   晋王声音里尚且带着丝丝喜悦,让景二更摸不清头脑,不知昏睡了数十日的殿下,喜从何来?   “我无事。”   晋王这般说,可景二不放心,不过幸好福全听到里间说话的动静,便匆匆走进来了,见景二站在晋王床前,以为晋王有要事吩咐他去做,可等了会儿,景二还木桩子一般,“你怎么下来了?”   景二平眉挤了下,这让他怎么说?他也不敢当面说殿下神叨叨似的。   不过,既然福全来了,他还是回老位置房梁好了。   福全见他爱答不理,也不在意,早知道他跟景一几个都这揍性。   他转头看晋王,白面馒头的脸下一瞬就露出极其绚烂的笑容,“殿下,您要不喝口参汤?那会子熬好的,现下温乎刚好喝。”   他家殿下这些天真是遭大罪了,看这脸瘦的更小巧了,虽然依然好看,可让人心疼啊。   “也好,”祁晔也想早点身体康复,去找陶灼。   福全一听,喜滋滋地就叫人端来参汤,用勺子舀着要亲自伺候晋王喝。   祁晔倒是不自在了一瞬,适才从前世记忆里苏醒,即便前世也是养尊处优,可这般让人伺候这喂喝,他一时倒不太习惯了,幸好他还没虚弱到端不动碗起不了身的地步。   只是,看着福全那张殷切的脸,给他在背后放上大靠枕,还有絮絮叨叨,“殿下,老奴喂您喝,您这些天可没吃进去什么东西,就靠着参汤药汁子吊着胃口,老奴都担心死了,幸好您醒了。”   祁晔顺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参汤,“你也瘦了。”   虽然福全那脸依旧白胖,可看得出来,比原先憔悴轮廓小了些。   “哎呀,老奴这身肉,瘦几斤也不无碍,可殿下您本来就瘦,这一病,”福全看晋王就心疼,“这可得好好补补。”   参汤不是饭食,很快就喝完了,正好孟皇后叫人熬的粥也做好送了过来。   见晋王半倚着,精神比方才好多了,孟皇后露出个笑容,坐在床旁的绣墩上,“这粥凉凉,就用些,不过才醒过来吃东西,一次别吃多了,少吃些,过会儿再吃点,这样胃里才受得住。”   “是,让皇嫂担心了,”望着眼前这三旬多的妇人,祁晔满心满眼的孺慕。   从前那一世,他没有得到过母爱,不想这一世却在这封建社会的皇族里,感受了来自皇兄皇嫂的备爱,他们真的将自己当做亲生子来疼爱。   “皇嫂憔悴许多,是臣弟不是,让您受累了,”祁晔注意到孟皇后鬓角一丝银色,胭脂水粉难掩倦容,心中酸涩。 第32章第32章   自晋王十岁以后,孟皇后便没再见过他这般亲近自己的模样了,她也知道男儿当自立,可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这样望着自己,鼻子发酸,眨了下眼,笑了,“这傻孩子,跟我还这般讲话。”   这一病,倒是去了他三分清冷,孟皇后都不知这是不是回馈。   虽说长嫂如母,可到底是如而非是,碍于礼节,长大后他也无法跟太子一般做到跟自己亲近。后又眼看着他步入朝堂,一点点变冷漠,让她揪心。   等孟皇后看着祁晔吃完了小半碗的粥,出去处理政务的景隆帝又回到兴庆宫,“听说晔儿吃进去饭食了,现下觉得如何?朕让太医再来给你诊下脉。”   “皇兄不用了,我觉得没什么不舒适,”晋王忙拦道,他醒来后太医令亲自给他做了检查,除了身体虚些,并无恙。   “你可别逞强,哪里不舒服就讲,”景隆帝被他这次昏迷吓到了,十分不放心。   “皇兄,我知道,不会逞强。皇兄别惦记我,你政务多,更要注意身体,”祁晔很感激自己能有这样的兄长,“等我好了,再为皇兄分忧。”   景隆帝察觉到,自己胞弟这次醒来后,神情柔软了许多,与自己也亲近了不少,没跟以前似的,成熟稳重脸冷话少,说话尽是敬称。   “没想到,这玄诚道士真有几分本事,才给晔儿做了法,他就醒了,朕这次定要大力嘉赏,”景隆帝与皇后商量,“婉嫔那给她进个位份,如何?”   孟皇后点点头,“是,这次真多亏了婉嫔和她娘家兄长举荐有功,该赏,圣上做主便是。”   祁晔不解,“皇兄说的是?”   晋王醒后,都顾着惊喜,后面又怕打扰他休养,自然没人跟他提起先前的事情。   景隆帝正要说,太子又来了,不过帝后都知道他跟晋王感情亲厚,也乐见与此,便省了口舌,让太子给他皇叔讲讲玄诚道士的事。   晋王听得很惊奇。   难道这玄诚道士真的帮到了自己醒来?   可他这些天只是在苏醒前世的回忆,醒来也是在车祸那一瞬间意识回笼,并未感受到做法,不过,本身他能苏醒前世回忆,就已经很玄,或许那道士真有几分本领。   太子真觉得那玄诚道士有本事,尤其见识过他的手段,又讲了一遍他的能耐,“他居然能手指起火,还不会烧伤,真像那仙师的手段了。”   祁晔先前还没注意这一点,听他反复又讲起,心中却犯了嘀咕,怎么总觉得像是江湖术士的骗术?   再仔细想想,引雷劈树,只要将金属投放在树上空,便可导电引雷,劈树也就成了。   不过想归想,没亲眼见过前,祁晔也认同玄诚道士对自己的救助,尤其是其中一些话倒是正中了他的下怀,“既然玄诚道士说,我跟住的太近了不好,我年纪也大了,该搬出宫住了。”   这样日后,他跟陶灼联系肯定方便。   景隆帝却不舍得他离开皇宫,道:“这个不急。你那王府也没修缮好,晚些日子再说,”他倒是忘了这一茬,虽然玄诚道士那般说,可以前他让惠然大师给太子晋王都批过命,并未说过两人命格不和,既然玄诚道士将晋王治好,可他对这一点有些存疑,打算再让惠然大师来卜算。   以前,晋王就曾要出宫居住,景隆帝不肯,这次本以为借着这事他会答应,不想还是要拖延,“皇兄,我到年纪了,再住在皇宫确实不合适了。”   按规制,他也早到了出宫别住的年纪,就算不去王府住,也不能再住在兴庆宫。   “好,好,等你身体大安后,再出宫不迟,”景隆帝安抚他,“你那王府也没个人气,总不如在宫里更熨帖。”   孟皇后也道:“若是真的对你好,等你好些便搬出去住,到时候让内侍省好好选些伶俐的宫人去你那伺候。”   祁晔道:“皇嫂,臣弟现在的宫人便够用了。”   孟皇后却笑着摇头,“这些人哪里够,就算府里只你一个主子,可该有的派场一样也不得少。好了,这事自有本宫给你选派,你自管养好身体就行。”   “劳累皇嫂了,”祁晔便没再多说,皇嫂说的对,得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出宫的事。   不用晋王身体养好,只他醒来这一消息一出,许多人便松了口气,多是朝堂大臣们。因晋王这一病,景隆帝每日情绪处于低气压,一点即着,已经有好几个大臣撞到枪口上,被罚俸,更倒霉的这些日子上报的贪官污吏,直接判了最重刑罚,想要跟以往一般走关系疏通都没戏。   景隆帝本就铁血手腕,又正在烦心时,谁敢顶风作案?   如今晋王大好,只看景隆帝上朝时,那时不时就露个微笑,跟以往端肃威严形象大不一样,有门路的已经知晓,圣上要大力嘉奖此事救晋王有功人员,便是婉嫔和娘家兄长和玄诚道士。   虽然赏赐未下,但就圣上那态度,就知封赏不会低。   不少人又重新好好掂量了一番晋王的地位。   难怪都传圣上将晋王这胞弟视为亲子,到现在都还住在距离靠近东宫的兴庆宫,这受重视可见一斑,日后真得好生结交好晋王。   朝臣们肚子里小算盘打了一遍又一遍,后宫中也有人不平静。   一所宫殿里,面容姣好的女子捏碎了手里的花瓣,“居然真的好了?没想到,这婉嫔倒是有几分幸运,本宫这里筹谋一番,倒是给他人做了嫁衣?呵~”   短促的笑声后,声音冷下,“去,传话出去,”伴随白皙手指间红艳花瓣碎落桌面,便是一番吩咐。   翌日,早朝。   景隆帝因晋王醒来,气色渐渐养了回来,心情极好,处理完政务后,大总管张忠在圣上示意下,才要喊无事退朝,东宫詹事府司仪郎张贺立出列。   “圣上,按制,晋王已开府,当出宫别居,再住在宫内,有违定制。”   景隆帝没想到东宫的属官会在小朝会上提出此事,即便知道这跟太子无关,这张贺立所言也无逾越,可到底心中不甚舒服,好似将他弟弟赶出宫一般。   他倒是没想过,是玄诚道士所言晋王与太子命格有冲这事漏了出去,毕竟这件事易引是非,他命令不许外传。   “此事容后再说,”景隆帝不想在朝会上谈这事。   可没想到张贺立却又说:“臣听闻,太子与晋王似命格不和,若是两人居于一处对彼此不利,不管真假,为两位殿下考虑,于礼更该早日让王爷去晋王府居住。”   景隆帝怒道:“一派胡言!”   他实在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漏了出去!   他已经着人询问了惠然大师,大师讲,太子与晋王皆高贵,并无冲撞之像,因此,即便玄诚道士治好了晋王,他该给的奖励给,但却有些疑心玄诚道士的用心。   就算晋王该到了出宫别居的年龄,也不该这样出宫。   张贺立也不争辩,他只要将这话捅出去即可,又端的一副一切都为了晋王好模样,“便是如此,晋王如今居所不妥当,与他风评也不佳。”   景隆帝只能道:“此事等晋王病愈后,朕自有主张。”   “圣上英明。”   事实上,晋王到了年纪依旧居于皇宫,有人私下里提出过质疑,但像张贺立一般直接说到皇帝面前却是第一人,一时间,大家都觉得张贺立端方。   对于他所说太子晋王命格不和一事,却是不太信,这两位也是同吃同住过,若是不利,早怎么没见过?   有人就打算等散朝后,问问张贺立这话从哪里听来的?看他那样子不像是无的放矢。   张贺立被好几位大臣围住,露出无奈模样,“下官不过是偶然在东宫时听一个宫人所讲,那宫人与婉嫔娘娘宫中女官关系不错,话总不会错,但圣上说无稽之谈,那便是了。”   这话一说,就有人觉得在理,工部侍郎左桑道:“那玄诚道士当真有几分本事,竟然真将王爷救好了,他的话总不会乱说。”   张贺立点头,“可不是,就算是为了两位殿下好,咱们也该谨慎些。便是这道士胡说,可命格这种事谁又说得清?两位都是龙子贵胄身份,许是不用在意这些。当然咱们两位殿下关系亲近,不会受外物所扰。晋王殿下能力出众,若是与他不好的事,对咱们朝廷也是损失,因此,下官才不得已进谏。”   他这么说,听起来没有问题,可却一直点出太子与晋王关系,让人加重了这方面的印象。   左桑道:“晋王殿下的确能力出群,日后太子也要晋王殿下多扶持。”   “嗯,”张贺立却忽然不说话了,耷拉着眼皮,带出几分不高兴来,而后隐隐瞪了左桑一眼,拱手笑了下,“各位,下官还有事务要忙,先走一步了。”   他这模样,落人眼中,当下就有人动了动心思。   看张贺立这做派,莫非东宫对晋王有所忌惮?   其实,因景隆帝宠爱晋王过甚,不是没人猜测过,景隆帝是否有将大宝传晋王,可随着太子被立东宫,这个想法就被打破,多数人觉得,皇帝栽培晋王,也是为了辅佐太子。   有这想法的在大多数,但更有少数人觉得,如今晋王能力在太子上,地位不输太子,若是操作一番,晋王上位也未尚没有可能,如今见东宫属官这隐隐的忌惮态度,不免想到太子许不想看晋王做大。   朝臣们都长了七巧玲珑心,这心长得巧了,想的不免多,脑补的多,就会生出事端。 第33章第33章   “晋王殿下醒了?大哥哥,是真的吗?”   其华院中,陶灼闻听此消息,急急去找陶益青确认真伪。   陶益青才从友人处回来,换了身石青色常服,点点头,“是,醒了大好了。说是后宫婉嫔娘家兄长寻到一位高道,给殿下治好了病症。”   只是,这道士治病,总让人联想颇多。   但自古世人好鬼神事,大祁朝亦然,民间更是流传许多奇闻异事。   陶益青身边,陶灼便是最神奇的存在,所以,他对那位高道的本领也很好奇,可惜具体高道如何诊治晋王却不好打探,有说是太子与晋王命格相冲,可这说法让人存疑。   毕竟太子与晋王关系亲厚,在朝中无人不知。   “好了便好,”不管那人是谁,就那张面容,陶灼总希望他安康。   陶益青没有就这个话题与妹妹讨论太多,多说无益的事,反倒与妹妹说起过两日要去万清寺。   陶灼知道,她前大伯母的忌日在十月二□□哥哥给她在万清寺立了昌盛牌,每年这个时候他都要去万清寺给亡母诵经,因这忌日靠近十一月十七这个祭供可请求佛祖超度亡灵日,他会在寺中住到这天,半个月的时间。   这都是大哥哥的孝心,陶灼虽然没有跟着前往过,可每次大哥哥从寺里回来都消瘦一圈,叫她心疼不已。   “大哥哥,诵经也要注意休息,别让我们担心,”陶灼不放心地叮嘱,“你要茹素半个月,可身体也需要营养,多吃些饭菜,多吃豆腐,”大哥哥身高还在生长中,可不能缺营养。   “嗯,不用挂记我,”陶益青扬起一抹清浅笑容,从六妹妹才丁点大的时候,每次他去万清寺都要这么嘱咐自己一番,“天渐渐凉了,你也注意别贪凉吃冷食了。”   “好的,大哥哥,我可乖呢,”陶灼有时候上火,就想吃点凉凉的食物,冬天里吃凉食被大哥哥逮着过好几次。其实她还挺怀念前世的雪糕冰淇淋,可惜她没那个厨艺天分,记不住配方。只能拿冰拌了醍醐也就是奶酪,加些时令水果吃,倒也算刨冰。   除了这个,她试验过自己做雪糕,最不济拿糖水冰冻起来,可惜大冷天没人敢让她吃这些,高嬷嬷发现了第一次后便告诉了她娘,所以想都别想做雪糕一事了。至于夏天做雪糕,更没指望,这里没冰箱制冷,府里的冰窖供冰本就紧张,她也没不懂事到去拿来做雪糕,大材小用。   偏生她是个热体质。   不过,好歹,她还可以做酥酪刨冰代替,可也被管控着不许多吃,下人们不敢管就报告她娘,她也没辙。   陶益青却不怎么相信她的保证,不过还好她身边伺候的都稳妥,能看住她,便问起她有没有想要的,等回府时给她带回。   “有!”陶灼笑嘻嘻地看着陶益青,说着哄人的甜话儿,“就是大哥哥你啊,过上半个月,我最想的肯定是大哥哥你赶紧回府,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调皮!”陶益青捏了下她的小脸蛋,“好好吃饭,都瘦了。”   “这话说得太假了,”陶灼可有自知之明,她都多肥了,在这个普遍瘦削的时代,像她这样的小胖丫可不多,世家高官女儿哪个不得为了美控制身形,也就她身边亲人都不在意。   摸了下自己的小下巴,严肃脸,“都双了,”她如今不过是想仗着年龄小肆意些,胖瘦无所谓,等大些了,还是想变瘦变更好看。   她已经是这个时代的异类,就不要再在京城姑娘们之间做个异类了,那太博人眼球,她享受不来这款受人瞩目。   陶益青看她小大人般老气横秋模样,摇头轻笑。   半月见不到小妹妹,他也很舍不得呢,“不若,你陪我去万清寺住些日子?”   “大哥哥舍不得我是吧?嘿嘿,其实我也舍不得大哥哥,”陶灼笑嘻嘻扒着他胳膊,捏了捏自己的小脸蛋,虽然有些难以忍受茹素,不过,“我也青菜豆腐去减个肥?”   “那倒不必,”陶益青怎么舍得她真跟自己一般茹素,忙道,“与你玩笑的。”   “可我肯定会很想大哥哥。”   “那你可以去看看我,吃个中饭便回府,万清寺的素斋偶尔吃一次还是不错,”陶益青知道她不是闷在府中的性子,现下还不好出门赴宴做客,去万清寺倒是无碍,也可放松下。   “行,等着我就跟三姐姐去找大哥哥,”陶灼觉得也挺好。   兄妹两个随意说着话,直到陶宝琼也找了过来,喊陶灼一起去邵氏那选料子做冬日衣裳,“我就知道,你若不在院里和三婶那,肯定来大哥这了。真不知道你怎么那许多话跟大哥讲。”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其实也有些怪羡慕。   “三姐姐,”陶灼拉长了音儿,抱住她的胳膊,“你是不是嫉妒了?觉得我跟大哥哥太好了,忽略你了?”   “脸皮真厚,”陶宝琼努力板着小脸,目视前方。   顿了下,陶灼想了想,还是说了,“三姐姐,其实,我觉得你跟大伯母没必要那么在乎外人的眼光。谁说的继母和继子不能好好相处,哪些觉得人家关系好也是装出来的,多数是人心不正看什么也是歪的。当然是有装的,可咱们自己按照心意生活,管哪些不想干的人说什么,反正不痛不痒。”   说着,她轻轻撞了下姐姐的细腰,“你不觉得咱大哥哥是个特好的哥么?这么好看这么光风霁月、霞姿月韵、水木清华的大哥,别人想要还没有,不知多嫉妒咱们姐妹哩,是不是?”   若是陶益青不好,陶宝琼也不会纠结,傲娇地说着嫌弃话心里还向往一下兄妹关系,可偏偏陶益青就是那般优秀,不过,三姑娘的嘴也不是一般的犟,斜乜一眼小胖脸洋洋自得的妹妹,“你这词倒是用的挺顺溜。”   “那是!本姑娘可是熟读书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子。”   “鬼丫头,你算得哪门的女子,小肥丫头一个,”陶宝琼看她古灵精怪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把她的胖腮,“这小嘴惯会说话。”   “那三姐姐也爱听不是,”陶灼笑嘻嘻地不在乎在她脸上作怪的手,“三姐姐也就比我大一岁,看你整天端庄的跟个小老太太似的……哎呦,哈哈……”   “你个小坏蛋,说我什么?”陶宝琼手一滑,照着她的蛮腰下去挠了几下。   陶灼最怕痒,扭着身子边笑边躲。   邵氏在屋里都听到陶灼的笑声了,眼中含笑跟文嬷嬷说,“灼灼这丫头就是跳脱,都十岁快成大姑娘了,还小孩子气一团。”   文嬷嬷一直很喜欢率真的六姑娘,笑着回话:“这都是咱们府里养的好,六姑娘才这般快活。那些早早就成熟了的姑娘们,哪有咱们姑娘们的福分。”   非是文嬷嬷爱说恭维话,不说别的姑娘,府里只三姑娘和六姑娘最让她觉得好,她们两人品行是好,可也的确有父母兄长爱护,便是三姑娘也有卫氏一手把护,视作珍宝。   犹记得,当年,三姑娘出生,卫氏直言,她的女儿就是她的珍宝。   起名时,给三姑娘定下宝琼闺名,如美玉珍宝。   文嬷嬷在这后宅里多年,府里几个姑娘的闺名也是有些故事。   大姑娘虽然是庶出,可姨娘是伯爷原配方氏陪嫁丫鬟,本要到了年纪配出去做小门户正头娘子,可哪想被酒醉后的陶光启拉上床,一次便怀了大姑娘。大姑娘姨娘不争反而觉得对不住方氏,生下大姑娘没多久就去了。   那时候方氏也才生下陶益青没几个月,大姑娘便被抱到邵氏这里来养,身份也高了起来,取名岚玉。   大姑娘被老夫人教导的知礼文雅,虽是庶女却堪比嫡女风度。   二姑娘陶虹珠,姨娘是伯爷的老通房,当初被老夫人放到伯爷屋里开脸,便是看中了她周正老实性子,这林姨娘也的确没让老夫人失望,不作妖闹腾。因此二姑娘出生也得老夫人几分垂怜,因出生时才下过雨有一轮彩虹,取名虹珠。   因那些时间伯爷闹出事宜,让本就纤细的方氏精神更加不济,所以按理该抱去嫡母膝下照看的二姑娘,便留在了林姨娘身边养大,倒是养了跟林姨娘一样憨厚老实的性子。   所以,即便二姑娘隐形人一般不出彩,可老夫人在她亲事上也很上心,先前还让冯氏帮着寻人家。   三姑娘是陶宝琼,不必讲。   可惜后头的四姑娘王姨娘不是个安分的,是府中家生子,去伯爷书房伺候爬了床,生了四姑娘后还非得要跟林姨娘一样自己养孩子,但那时候她的主母是如今的伯爷夫人卫氏了,卫氏还不乐意给别人养孩子,便允了。   甚至当初这王姨娘还想跟卫氏打擂台,觉得卫氏不受伯爷喜爱,妄图将孩子生在卫氏前头,让自己的孩子压卫氏一头,想故意诬陷卫氏要害她腹中孩子,却被她卫氏识破了。甚至,这王姨娘还生生往后拖了多半个月才生出来四姑娘。   这就生在了四姑娘后头,可王姨娘心气高,跟伯爷讲,前头几个姑娘不是宝就是珠玉,好名字都取完了,可怜她四姑娘净用别人剩下的了。   这话王姨娘自以为隐晦,其实这后宅又有多少秘密瞒得住当家主母,文嬷嬷自然也听说了。   后头,伯爷被王姨娘软缠一番,取名如珍,如珍似玉,可惜到底是如何似,不是真正的珍宝珠玉,被王姨娘养出一身小家子气。   作者有话说:   ps:此处,特意交代下几个姑娘们。感谢在2022-03-2120:26:18~2022-03-2220:2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钰同学超可爱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第34章   再来便是张老姨娘这一支的五姑娘,她母亲小张氏倒是个好的,可惜有个张老姨娘不停作闹。   这张老姨娘就觉得自己孙女也是二房嫡女,自然要与大房的陶宝琼排下来才好,想要老太爷给取名叫宝琦,可陶同正不同意。   宝这个字并不是辈分,可真要按宝这般排名下来,其他姑娘又怎么论?况且五姑娘是二房嫡出,可自己也算是庶出,怎么就非得标出嫡庶来?   后来陶同正自己做主给取了陶锦珊。   最小的六姑娘,则是因为三爷陶玉琅与积远寺方丈明远大师交好,明远大师为六姑娘测了五行后取名只一个灼字,且府里少有人知,六姑娘被明远方丈取名时,曾言:“此女贵,命缺火,只一灼字即可。”   文嬷嬷作为邵氏心腹,也是唯一知道这事的下人。   她觉得六姑娘也的确贵气些,毕竟生为伯府最下六姑娘,从小得老夫人卫氏三爷三夫人并兄姐们爱护,快乐无忧长大,这便是好命了。   可六姑娘即便受尽宠爱,也不会恃宠而骄,对她们这些下人也很宽厚,还关心她这老奴的身体,怎不叫人感动喜爱?   文嬷嬷身为下人,可对主子们的事情十分了解,对府里几个姑娘评价自然不一。但姑娘们这些好了歹了她清楚就行,却没资格去评判指手画脚,便是邵氏身边老嬷嬷也不会倚老卖老做招人厌的事。   活到她这个岁数,又经历了许多事,早就看透,这人啊,总是不一样,可不管是生来命贱还是生就富贵,还是得看自己怎么走这路子。   走的好了,如大姑娘陶岚玉,如今嫁的如意郎君,婆家宽厚,滋润自在;走的不好的,像是四姑娘,小家子气尽显,跟她那个姨娘一样自以为是,分不清是非好歹。   各人有各命。   便是她这当奴婢的,伺候了一辈子老夫人,往年不知受了多少来自老伯爷的气,如今人也没了,府里只老夫人一人尊大,她也跟着水涨船更高,日子舒心多了。   此时,老夫人看着下面一排溜五个孙女,笑着说:“天快冷了,府里要做冬季衣裳,这些是铺子里送来的布料,你们选一选自己喜欢的颜色,挑好了让绣娘裁了做起来,等过些天,有出门的机会了穿出去也体面。”   虽然如今府里是卫氏和冯氏一起管家,可老夫人爱给姑娘们捯饬打扮,用她的话说,“我自己个老了,就爱看小姑娘们穿的光鲜亮丽好看。”   卫氏与冯氏孝顺婆婆,便将姑娘们的四季衣裳交给了老夫人管,左右不过是动动嘴吩咐下去,累不着老夫人。   邵氏也很得意她们这般体贴,每次都认真地选了好布料铺子着人送料子入府。   此时,铺子里的老板娘就在旁边候着,夸赞了几句“府里姑娘们真是各有千秋,老夫人好福气那。”   虽是场面恭维奉承话,可说的人心里高兴不是。   桌子上摆了粉白蓝紫等各色布料,上面图案也不尽相同。   陶锦珊刚想上前去拿那幅石榴红小簇花,就听陶灼说:“祖母,让二姐姐先挑,她比我们大,大了就要穿好看的衣裳,”好说亲事。   二姐姐模样也不差,若是打扮起来,也是娇美的小美人一个,而且她性子宽厚内向,对自己一直也很好,陶灼盼着她能找一门好亲事。   虽然她没说后面的话,可邵氏从她那小表情里看出来了,忍着笑意看陶虹珠。   最近跟着卫氏和冯氏学管家,虽然依然内向,可陶虹珠比原先大方了许多,柔声道:“妹妹们小,还是你们先挑吧。”   陶灼见她推拒,直接上前拉着她走到布料面前,“还是二姐姐先挑,我们都还没长成,穿什么衣服都是孩子气,显不出来好看,二姐姐快挑。”   上首邵氏也笑着道:“既然是妹妹们的意思,虹珠便先挑个喜欢的。”她就乐意看她们姐妹友爱和气,莫怪她心中偏疼小孙女,这小丫头平时顽皮归顽皮,可遇到事时,却格外懂事。   “是,祖母,”陶虹珠这才挑了匹石榴红的,若是以前她必不会选这般鲜艳的色彩,可嫡母和三婶对自己讲,太过于泯于众人并不好,为了亲事也要着重打扮。   见自己想要的石榴红被选走了,陶锦珊不由暗瞪了一眼多事的陶灼,总是给她添堵。   邵氏坐在上首,底下姑娘们的小动作一览无遗,不由暗自摇了摇头,这五孙女到底被张老姨娘养歪了,她也知道陶锦珊不时去庄子上看张老姨娘,也陪她住。这说起来是孝心,可得分对谁孝顺。   左右,不是自己骨血亲孙女,大面过得去就行了,她怜惜其他孙女还来不及。   想到这里,邵氏不由看了眼与陶锦珊关系亲近的陶如珍,这个倒是亲孙女了,可惜跟她那个姨娘一般,净小心思。   陶虹珠挑完后,依旧从陶宝琼开始轮着挑起料子,她跟陶灼衣裳多,穿什么颜色都压得住,很快就挑完,只有陶锦珊和陶如珍多费了些时间,尤其陶锦珊总觉得哪个都不如陶虹珠的好看。   她倒是想跟陶虹珠换,可邵氏已经让人量了她们身量记下尺寸,来不及换了。   “今年虹珠就要说亲了,跟你大姐姐一样,我这里格外补给你一套衣裳,”邵氏也希望陶虹珠嫁的好,即便她不是自己身边养大,可却是个老实孩子。   除了衣裳,邵氏又从自己私房里挑了些适合小姑娘们的首饰,同样,陶虹珠也多得了一样步摇,这步摇是姑娘们及笄后方可钗戴。   陶如珍和陶锦珊看着一向最不争的陶虹珠,这次得了比她们多这么些东西,尤其是那蝶穿花镂空金步摇,精美又华贵,戴在发间一定好看。两人艳羡地看了眼陶虹珠不由希望快点到及笄年岁,打扮起来。   与此同时,皇宫中,景隆帝着人拟好了圣旨,前往婉嫔娘家吴宅赏赐,后宫皇后也将提升婉嫔位份为昭媛的懿旨盖上凤印,由女官往婉嫔处送过去。   懿旨先到了婉嫔处,她含蓄柔笑着接过了圣旨。   因昨日,她借着给圣上送汤的机会,揭破了自己怀孕一事,圣上喜悦,她也如愿连升了两个位份,且若是她能成功产下龙子,昭仪于她也很有可能。   “臣妾谢主隆恩,”婉嫔由云心扶着,动作轻柔接过圣旨,并让云心给来传旨意的女官厚封,这些表面功夫她一向都做的好。   因她平日里温柔可亲,皇后宫中女官对她也态度和暖,还恭喜了几句才回转栖凤殿复命。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皇后女官一走,宫中只有婉嫔的宫人,他们才高兴地恭维起来婉嫔,“娘娘有大幅之人,日后定能平安诞下小皇子。”   因景隆帝极其厌恶宠妾多度,孟皇后宽厚大度,公正谦和,因此虽然后宫有夭折的孩子,但都是病故,流产的妃嫔极少,婉嫔虽然也早开始提防,但也未太过担心,更多精力放在安胎上。   “好,云心,赏,”婉嫔高兴,也想为腹中孩子积福,便让云心包了红封分发下去,一时间婉嫔宫中内侍宫女都欢喜不已。   可这份欢喜并未持续太长时间。   到了下午,婉嫔才午休醒来,就看见云心一脸惴惴地站在床前,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娘娘,”云心似乎难以启齿。   “发生何事了?”婉嫔着急催问,“你倒是说啊。”   “是,娘娘,玄诚道士昨日晚间失足跌入河中,没了,”云心似是不忍地,不敢看婉嫔的脸色,但手背上猛地传来刺痛感。   “什么!?”婉嫔抓住她放在被边的手,用力握住,因太过震惊不敢相信,手指用力掐入了云心手背。   云心痛呼一声,可没敢将她手拿开,当奴婢的怎可对主子动粗,却又加重了语气说了一遍。   婉嫔怔怔。   手上力道松开,半天才猛然回神般,“那我兄长呢?圣上怎么说?”   一个有高术的道士居然会失足跌落河水淹死,那他的本事到底真还是假?   之前治好了晋王,是不是也撞巧了?   两个想法撞入婉嫔脑中,让她眼前一阵阵发晕,她都不敢想象圣上得知此事会想什么。   欺君两个字撞入她脑中,再也挥之不去。   宣政殿中。   景隆帝来回走动,脸上布满阴云,他猛地停住脚步,看向下面垂手而立的大理寺少卿和京兆尹,“确定是失足跌落?而非谋害?”   “是,臣已让仵作验证多次,现场也勘察过,系失足掉落河中淹没致死,”京兆尹也没想到,早起就接到一起溺亡案件,发现是个道士后,就让人画了画像去各道观找到失踪道士。   可道士那边才派人出去,就接了起失踪案子。   宫中内监奉旨前往吴宅行赏,却发现婉嫔兄长吴达失踪了,连带着玄诚道士也找不到人,只剩下一看门老翁,道他家主人已经两日未曾归家。   内监一面着人往京兆尹报案,速去查找吴达去向,一面回宫回禀。   “着大理寺、刑部和京兆府彻查此事,”景隆帝怎么也没想到,玄诚道士居然淹死了。   他一个能掐会算有道术的道士,居然失足淹死?岂不是笑话!莫不是说算人不算己?   那么便有另一个可能,这道士是个骗子,治好晋王不过是撞巧。   而现在,景隆帝趋向后者,尤其吴达也跟着失踪,让人怀疑是做贼心虚,不过想到宫中还有个婉嫔在,景隆帝眼中闪过冷芒。   这吴达是弃妹妹不顾了?   还是说里面另有文章? 第35章第35章   “皇兄,听说玄诚道士出事了。”   晋王与太子听闻此事,前后脚去见景隆帝。   “对,说是失足掉落河水溺亡,朕已经着人彻查此事,”景隆帝自认是赏罚分明的君主,有功他赏,若有人真敢借着晋王生病一事做手脚钻营,必严惩不贷。   晋王点头,“本来臣弟也怀疑那玄诚道士能力,若他真有本事,却失足溺亡,的确有些荒唐。”   已故玄诚道士若有魂灵:可不荒唐,说好的事成之后给修道观塑金身呢?还神不知鬼不觉把他弄了个这么丢人现眼的死法,好歹他也是一道士啊。   未查明之前,太子不敢断言,不过想到自己曾经佩服感激的玄诚道士居然就这么没了,心中不有唏嘘,那道士难道是个江湖骗子?   不过,景隆帝道:“那玄诚居然能测算出打雷下雨,还是秋日这样少雨少雷的天气,看来对天象上也有几分本事,太史令也没他把握的如此准时。”   晋王点头。   只不过,他当初学地理,却知,深秋打雷,属强对流形成雷暴冷锋,但如圣上所言,玄诚能测算出亥时初有雷,对天文方面的确有所成。   可惜,这人许心不正,道自然不成。   景隆帝不知胞弟心中正腹诽,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欣慰道:“今日气色好多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别忘了每日让太医诊脉。”   晋王虽然觉得让太医过去也是浪费,可这是皇兄的心意,“诊了,臣弟身体没什么不妥。”   “那便好,”景隆帝因玄诚道士一事,心中不畅,政务也无心处置,索性考校起太子功课。   晋王在一旁看着,想到自己也曾是理科生,重来一世却生生学会了文科生都觉得吃力的文言古句,且能熟做文章,真是时也人也。   太子是储君,他要学习的并非时下学子们科考做文章的学识,更多是治国策,不过品行方面景隆帝也很重视,考校后满意地点点头,捋了下美髯,“君子所其无逸,先知稼稿之艰难,乃逸,则知小人之依。读书固然重要,不过作为太子,也当体察民情,无事跟你皇叔出宫莫贪玩,多用心察看,知百姓苦乐。”   “儿臣谨遵父皇教导,”太子理袖稽首,态度恭敬谦和。   不过才十三岁少年,面容稚嫩,却已经要肩负起未来治国重担,晋王只能说,在其位谋其政,生就帝王家,看似光线亮丽,背负的却更多更重。   “待臣弟复原,也为皇兄分忧,”晋王自己是王爷,更知道是皇帝为太子培养的臂膀,该他做的自当做好。   皇兄将他养大养好,待他长大,也该汇报这恩情厚待。   “好,都是好孩子,”景隆帝抚须大笑,他自认依旧龙马精神,这皇位还可坐个几十年,可看着少年劲发的子弟,后继人精干优秀,倍感欣慰。   阴郁心情一扫而光,爽朗笑声传到殿外。   过得一日,晋王再入宣政殿。   “皇兄,臣弟有一些发现,”祁晔本就觉得当初这道士作法手段有些蹊跷,他这几日养身体,枯燥无味,便围着当初那被雷劈的槐树附近转悠。   虽然老槐树被移走,原本的地方被抹平铺了地砖,可晋王有心,从自己的私库里翻出幼年时,景隆帝给他玩耍的一个放大镜来。   这放大镜原先晋王还不觉得多稀罕,可放在如今的晋王眼中,真想赞一句,还是咱中华老祖宗有智慧,什么洋人传来华国西洋镜,那是没见过古时候的放大镜。   更别说,这放大镜所用材质,比玻璃高级许多倍,是金镶水晶,水晶透亮,不比玻璃清晰度低。   不过这时候也有玻璃了,祁晔在自己的私库里就发现了玻璃杯。   拿着这放大镜,祁晔细细查探,终于在离老槐树不远的宫墙下发现了一段铁丝,虽然粗细不均匀,但也算丝范畴。   当初他就怀疑这玄诚道士所谓引雷劈树,如今发现铁丝,这便是铁证了。   可惜,这金属导电的原理,他没法跟景隆帝叙述,只说:“臣弟忘记在哪里书中看过,这铜铁之物可加引雷击,”反正皇宫中藏书阁书籍众多,想来皇兄也不会去翻找具体哪一本。   “臣弟猜测,那玄诚是拿这个做戏。”   景隆帝真不知道这雷击可引导,但他有精干的臣子们,便召大臣们讨论此事,果然,不负祁晔期待,工部侍郎道:“圣上,臣觉得晋王殿下所言有理。这铜确实可避雷击,”他伸手指了下头顶,“比如,宫中屋脊上设有龙头铜瓦,内里置放铁丝,连通到地下,便可使房屋避雷击。铜铁都是坚硬之物,想来功效相差不多。许是铁的效用不如铜好。”   毕竟,就算铜贵重,铁也稀少,皇宫中自然要用效用最好之物。   祁晔真不知道此时便已经有了避雷针,还用在皇宫中,“皇兄不如让费大人去工部问问匠工,许他们知晓,”费达人虽然是工部侍郎,可祁晔觉得未必有匠工精通。   景隆帝势要将此事查个清楚明白,道士撞骗到皇帝头上,不查清楚岂不惹世人笑话,“去查问。”   “遵旨,”费大人领旨意后,便忙去工部召人询问。   果然,他底下好几个工匠,都道:“这铜铁之物都可引雷,只是铜效果更甚。”   景隆帝听完回禀,龙颜震怒,“好个装神弄鬼的假道士!”看来是那玄诚趁黑夜做鬼,才用铁丝引下雷击中槐树。   太子疑惑,“可当初玄诚道士曾指尖燃火,丝毫未见烧伤。”   若是骗子,这又是怎么做到?   到底是少年心性,太子十分想知道玄诚道士到底如何做到,原先以为他是道家法术,现在既然是个骗子,那他怎么做到的?   “江湖把戏众多,许是什么秘诀,”晋王知道有些化学反应,可轻易燃火,他心中一动,忽然有了主意,“皇兄,臣弟想去大理寺看看玄诚的尸身。”   景隆帝却嫌晦气,“不过是个骗子,死了也就死了,有大理寺他们查就是。”   “臣弟觉得那玄诚的遗物,还有他曾经居住的吴宅,去查一查,许能找到什么。皇兄,让臣弟去试一试,许有所发现。”顺便去找陶灼,这个才是重点。   景隆帝听罢,觉得让他接触下大理寺这边也好,他的胞弟自小聪慧,便允了,只是还不放心,“你出宫,身体可受得住?”   这典型的家长不放心系列。   祁晔眸中带笑,“臣弟全好了,不信皇兄和我过过招。”   虽然身边有影卫,可自七岁后,晋王被景隆帝教导骑射并拳脚功夫,不仅他,太子和皇子们亦然,但并不强求,若是身体虚弱的实在不擅此道的皇子们也可不学。   景隆帝被他这一病真吓出心理阴影了,“好,正好朕也乏了,活动下身子骨。”   只是没想到,第二日晋王才出宫,玄诚道士的案件又有了进展,只是这进展却不是来自三司,而是后宫。   怀有身孕新晋升的婉昭媛夜间自缢身亡。   留下遗书,写:当初为争圣宠,唆使娘家兄长寻假道士,入宫做把戏救治晋王。今事发,自知欺君大罪,无可饶恕,自断性命,望留全尸安葬。   遗书用血书写就,字迹晕染在白娟上,上有水渍,似泪流滴落。   孟皇后细细察看一番,又比较了婉嫔往日手书,可惜这血书晕染太过,看着该是出自婉嫔之手。   但孟皇后却心中存疑,婉嫔罪不至死吧?   “圣上,这血书许有疑点。”   景隆帝皱眉看了那血书一会儿,“是有些古怪,朕不是那种残暴之人,这婉嫔之罪,朕也就是打入冷宫,她倒是先自戕了。让内侍省的人好好查查,还有,婉嫔身边的那个宫女,叫云心的,人去哪了?”   婉嫔是用簪子划了腕子自杀,可自婉嫔尸身被发现,云心一直不见踪影,景隆帝怀疑背后是不是有人做了局,这婉嫔不是自杀。   很快内侍省的人找到了云心的尸体,人却是死在了御花园东边的湖里。   这湖说起来,大有来头,乃是先帝宠妃高贵妃曾经的居所景庆宫,因景隆帝厌恨此人,正巧这景庆宫靠近御花园,景隆帝登基后便让人推倒挖成湖,泯灭那高贵妃存在的痕迹。   云心死在哪里不好,死在湖里。   内侍省负责查验尸身的内侍报,“死者口鼻中有淤泥,是投湖自尽。”若是他杀抛尸,再入湖水口鼻中不会如此污脏。   “投在这湖里死了,”景隆帝想到多年前,高氏一族或杀或流放驱逐,宫中高贵妃爪牙也一并抓出处置了,莫非这云心是高氏余孽漏网之鱼?   只是对比下年纪,云心年纪有些小,且时隔十多年久,还有高氏余孽作乱,有些不可信,吩咐内侍,“彻查云心,看是否与高氏有所牵连。”   宫里出了这种事,后宫诸妃嫔人心惶惶,听说云心死在御花园东湖中后,便有人猜测,“莫不是那人的余党?”   “这谁知道,不过婉嫔这也太胆大了,”居然将骗子弄到圣上跟前,不过也是老天有眼,叫那假道士掉河里淹死了,真要是高道,怎么能这般死法。   妃子们议论纷纷,可真有人仔细去想云心是不是前高贵妃余党,顺着这思路走,不等圣上这里查出什么,苏妃宫中偏殿居住的许修仪底下一个老内监发现了云心长相好似当初高贵妃身边的一个宫女初月。   许修仪亲自带着那老内监去圣上面前,“圣上,虽然不能确定,不过模样相似本就蹊跷。”   本来景隆帝也有此猜测,老内监这般发现,更他肯定了两分云心是余孽的可能性。   便下旨去查高贵妃身边宫女初月,可惜查了一通后,没有发现,这初月一直没有被放出宫过,当初也是被当做高氏党被处置了,尸首都是内侍省收敛。   作者有话说:   开心上榜啦~~~~~   感谢在2022-03-2320:24:00~2022-03-2419:5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妮可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第36章   宫中诸事祁晔不知,他先去了大理寺。   玄诚的尸身和遗物分开存放,因此祁晔只找大理寺少卿查看玄诚道士遗物,按他所想,若这道士真是江湖骗子,这骗术的工具是他吃饭工具,该随身携带。   果然,在大理石少卿陪同下,祁晔查看了一番玄诚遗物后,找出了几样东西,蜂蜡和一些粉末,只是粉末都湿透了,黏成一团。   祁晔直接叫人拿来一个火盆,将湿透了的粉末取了一点扔进去,果然见伴随着水汽蒸发声音后,火苗上窜,并有说不清的气味产生。   事情查到这里,很明摆着,玄诚施展的就是骗术,蜂蜡抹在手指上可隔绝火苗灼伤,那些粉末应该是磷粉之类遇空气易燃。   “殿下,臣这边还有些从吴宅搜出来的东西,您看下,”查案的人在吴宅搜到一些疑似铁的碎屑,只是不多,与本案又无关联,本只是写进案卷,既然晋王过来,大理寺少卿便提了起来,“应该是铁屑。”   祁晔用手指捻了些闻了下,是有铁锈的那种味道,用帕子擦干净手指,他点点头,“是铁屑。”想到宫中发现的那根铁丝,这就可以对上了。   只是,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让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颇觉自己有神探潜质的怪异感。   将这疑惑按住不提,今日出宫的主要任务已经完成,他书写成信让福全先带回宫中,“许久未外出,我去街上逛逛。”   福全也觉得自家殿下这些日子可遭苦受罪了,笑的胖脸团团,从袖子里拿出一袋子银锭,“哎,殿下,您带着花用,不够就让人去宫里取,好好解解闷,老奴就不陪您了。”   “去吧,”祁晔接过银袋子,随手掂了下,很有分量。   不过,这福全出门带这么重的银两在身上,实在不如钞票方便。   可惜这时候连银票交易都未出现,人们出门在外,少些带铜钱,多些是金银,大额的除金银可交易,还可以物换物,比如绢皮毛等,只是这些商人外出携带并不方便,易被打劫。   晋王心中有了个念头,只是这些还需慢慢规划商议。   这会儿他只想早点见到陶灼,可惜他之前便让影卫打探消息,得知承宁伯府因老伯爷去世,伯爷这一辈需守孝三载,陶灼他们这极少出府游玩赴宴,上次在威远侯府见她和她母亲,也是因威远侯府是她外祖家。   虽然是不同时空,可祁晔回忆起见过的陶灼家人,只觉得依旧亲切,虽不知有无曾经记忆,可他们面容不改。   不过,到现在他见过有印象的只陶益青、陶灼和她父母,都是模样未变,像是陶益青的父亲承宁伯便不是上世他熟悉的伯父,显然并不是伯府所有人都是陶灼原先家人。   既然是影卫,一般都是隐于人后,因此,祁晔身边尚有四个侍卫随行,并不是宫中一般侍卫,都是景隆帝给他的亲卫,身手高强,由此可见帝宠。   “殿下,咱往哪里去?”   既然是晋王亲卫,那关系自然也非一般侍卫可比,都是心腹,其中一个方脸侍卫唤作贺年的,性格比较爽朗爱玩笑,便笑嘻嘻凑在晋王身边问。   他在四个亲卫中按年龄排第二,与老三贺月是双胎,老大赵永丰老四王正行,四人关系极好,除了贺年都性格稳重端肃。   一般出行,祁晔只带两个侍卫,可景隆帝不放心他,今日四人都跟随出来了。   祁晔道:“随意走走。”   不过,走着走着,祁晔就转到了承宁伯府所在的坊间,离开东市了,贺年见到快到晌午了,晋王这一路只在街上走,也不进铺子,这附近也没什么酒楼,不由问,“殿下,您回宫用午食还是找家酒楼?这边并没有像样的酒楼,”倒是有小店面,可他家王爷可没去过。   祁晔其实一路走来,在想找个什么借口去承宁伯府,可想了一路子,发现他跟承宁伯府实在没有任何交集之人,如此看来还是得从陶益青那边下手了,可惜影四的消息,陶益青不在府中,去万清寺为亡母诵经了,且一去要半个月之久。   他才去了没几日,等他回府还有十多天,祁晔有些等不及。   可他实在寻不到找陶灼的路径,心下暗岑看来只能去万清寺先结交陶益青,希望他如上世一般依旧能与自己做好友。   不过今日显然来不及去万清寺了,便先回宫了。   虽然晋王步行,不过出宫时是乘马车,赵永丰很快将跟随在不远处的马车召唤过来,他们四个则骑马跟随左右。   马车由东市西外侧大街穿行往皇城走,走到一半,祁晔叫停了车夫,掀开窗纱看向对面一家铺子。   贺年好奇地望过去,见是一家卖首饰的铺子,不由愣了下,接着悄悄捣了下身旁的双胎弟弟,“二月,你说王爷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不然怎么盯着女儿家首饰铺子不错眼底看,就是光看也不下车。   贺月虽然跟贺年是双胎兄弟,可两人模样却不相似,让祁晔来说,这就是异卵双胎了。   两人眉眼相似,但贺月脸型不方,明显比贺年长相俊俏,他眉目严肃,“别乱说。”   自家殿下什么性子,他们几个亲卫十分清楚,殿下见着贵女们都躲闪不及,哪里有什么心上人,“许是想给皇后娘娘选礼物,娘娘千秋快到了。”   “说的也是,”贺年也觉得自己刚才猜的有些离谱。   不过,晋王只是看了会儿,便让车夫继续赶车。   其实,他是想到陶灼从小就是个爱美的小丫头,什么公主王冠小手串项链,她很喜欢这些配饰,而且自己也手作,叫车夫停车是想买来等两人相认后送她,可下车前一刻猛然意识到这里是古代,并不妥当。   却不知差点让自己侍卫误解了。   半个多时辰后晋王回到宫中,正要坐下用午食,景隆帝身边的内侍田顺过来传话,圣上要见他。   不过,进来一看晋王正在用午食,忙道:“殿下您先吃饭。”   “皇兄可急?”虽然路上马车里他用了几口点心,不过到底没过长身体年龄,他现下腹中空空,怕景隆帝有急事,吞咽都加快了不少。   不过,不管前生今世,他的餐桌礼仪都很好,即便吃的快,可看起来依然优雅。   田顺忙笑道:“圣上不急,殿下只管吃好了再去不迟。”   虽然圣上没说这话,可他知道圣上招晋王过去是为了婉嫔一事,这不算是急事,不用揣摩圣意,他都知道还是晋王殿下吃饭要紧。   福全其实也该在晋王回宫后,跟他回禀婉嫔和云心之事,可老内监觉得这事倒胃口,打算等自家殿下用饭后再说不迟。   此时,见田顺来,也猜到了圣上叫人过去的原因,不过见田顺还挺有眼色,便露出个满意的笑容,“小正子,去给小顺子搬个墩子来歇歇脚。”   “哎呦,小的多谢福爷爷,”田顺忙受宠若惊地弯了下腰。   虽然福全是晋王身边的大总管,可他知道这地位不比在圣上跟前伺候的张大总管低,据说当时福全比张大总管位置还高,当初被调到晋王身边伺候,是因圣上疼爱年幼的小王爷。   能得福总管一个看座,说明他看得上满意自己呢。   福全笑着说:“不打紧,坐就是,你办差辛苦了,”手下给晋王布菜动作却不停,只看他夹的菜晋王都吃了,便知是晋王爱吃的。   “不辛苦,不辛苦,”田顺可不敢当着主子当辛苦两字,声音细细地回话。   祁晔边吃边听着,看三十左右的田顺唤四旬多的福全做爷爷,眼中闪过几丝笑意。   这宫里内侍也挺有意思,内侍认干亲自来就是很盛行,不管年龄大小,只论职位高低。   有那会钻营的太监,认比他年幼的做干爹的也不在少数,不过这都讲究个你情我愿,只要不妨碍公务,不结党营私,帝后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但若是生事作乱,那可就是株连。   因此,认干亲有风险,有正派的太监不走这种路子。   不过,总管上头之所以收干儿子干孙子,还有曾重要原因,为了年龄大当不了差后,底下有子孙伺候。毕竟年轻时给你庇护好处,等老了自然要好好孝敬。   而这田顺虽然唤福全爷爷,显然不是认田顺做了干爷,只是按照辈分等级的一种带着恭维称呼。   晋王眼中的笑意,可没躲过心细如发的福全,见他看着田顺那边露出笑意,不由对这田顺好感更上升两分,打算等闲着时去找张忠聊聊,给他多分些油水多的差事,提拔一二。   用完午食,净口净手后,祁晔才起身往宣政殿去,福全也跟着过去的,路上将晋王走后宫中发生诸事说了说。   旁边田顺知道的还多些,又补充了一些。   晋王到时,恰巧云心那边的情况也查明了,景隆帝正在听汇报。   那云心虽然跟初月没有血缘关系,可到底还是叫内侍省查到一桩事,当初初月曾经随废高贵妃出宫时,救过一个与她模样相似的小丫头。因事情发生在宫外,宫内没有记档,也亏得宫中人多,事情只要存在过便能找出痕迹,尤其是内侍省这帮人,雁过能寻到毛。   既然是高氏余孽,那云心撺掇婉嫔争宠欺君,并挑拨晋王与太子关系,便说得通了。   但他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些年了,居然还留有高氏余孽,立刻下旨将宫中又彻查了一番。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更新!(*^▽^*) 第37章第37章   皇宫中,某处宫殿。   “人都处置好了?”   一道慵懒的声音自纱帐中传出,带着些许雾蒙初醒感,让站在底下的人不由心神一荡。   “奴才办事主子放心,如今证据证人都呈到了圣上案前,”见由纱帐中伸出一双白皙略丰腴酥手,下首的人眼前一亮,忙不迭上前,扶着人起身。   “做得好,这赏自少不了你的。”女子嗓音带着满意的笑音。   下首的人弯着腰回,“只要为了主子,奴才做什么都甘愿。”   一阵笑声自红唇中溢出,女子容颜柔媚娇艳,那样的风情外人却是见不到。   直让服侍的人更加痴迷。   即便风险诸多,可他甘之如饴呐,况他的主子这般人物,岂能屈居人下,“只是,那吴达却不见了踪影,奴才找不到其人。”   莫非,这吴达大难之际,弃宫中妹妹不顾,自己逃脱了?   可他一直派人盯着吴宅,却没发现吴达何时不见了。   女子哼了一声,“看来,这婉嫔也不干净。”   不过,人都被弄死了,不管她什么来历,想踩着自己出头抢功,和该去死。幸好她棋高一着,早防着她。   怕是婉嫔到底都不会知道,那云心不过也是一枚她的弃子罢了。   当今圣上颇有些自负,他自以为的后宫安宁不过是表面平静,这里面不定还有他哪个好妃嫔的手脚呢?   女子懒洋洋让人招宫女进来服侍穿衣梳头,却不知她的猜测对,也错。   他们口中的吴达此时在千里之外,正垂首站在一个身穿华服的人对面,“……若不是小的察觉不对,跑得快,此时也要折损了。可惜小的无能,不知对方是何人指使,”他完全没想到,当初婉嫔给他出的主意居然落入别人算计。   他自以为自己找来的道士,不想却是别人递过来的圈套,只是,他没想到对方要杀玄诚,也是因此他才发现玄诚竟然被人监视。大概对方也以为他真是婉嫔兄长,一个无能的白身,却不知当初他能被主子派到京城,凭的就是他曾经做过斥候,观察细致入微谨慎。   而且,无人知晓,他并不是婉嫔兄长,婉嫔不过是主人送到宫中的一个棋子罢了。   男人点点头,“说的不错,宫里传来消息,婉嫔生了异心,怀了身孕,”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可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不过是个放在皇帝身边的棋子,富贵日子过多了,倒惯得不知天高地厚。   还有传回消息的眼线,可见也生了异心,不然不会到现在才传回消息来。   果然远离京城,时隔太久人心易生变,只能另行打算了。然后便是一副看热闹嘲讽口吻,“就是不知道景隆帝知不知道他的后宫比他父皇也差不哪里去。”   这话,吴达或者说化名吴达的话,却不敢接。   ***   宣政殿。   祁晔虽然早已将大理寺一行书写呈上,但依然口述了些重点,太子听到气味时,忽然恍然,“哦,难怪我那时候还想,这玄诚道士身上檀香味甚重,该是经年累月浸染。这会儿看来,许是为了遮掩指尖着火时的异味。”   且仔细回想下,当时那玄诚还刻意走到了窗前的下风处,应该是怕人闻到异味。   此事到现在已经可以结案定论,不过案子主要人物,失踪了一个吴达,其余人皆丧命,但曾经伺候过婉嫔的宫人,不管是否无辜,都被处置了。处死不可能,被调度出看守皇陵是去处。   诸事汇报完,晋王便道:“皇兄,明日臣弟想去万清寺一趟。”   景隆帝一听,便觉得这去处不错,“你前些日子才遭了这一难,是该去烧烧香,求个平安康健。”   “儿臣也跟皇叔一起?”太子在旁边听了,也想去万清寺,总在宫里上课,他也想放松下。   若是以往,祁晔自然无所谓,可明日他有事要做,幸好景隆帝说了,“明日孙太傅为你讲课,他的课你还是要好好上的。”   孙太傅是景隆帝当初的太傅,早已致仕,只是景隆帝重用,让老太傅每逢初一十五来宫中为太子讲课,若是旁人的课还罢了,可七十多岁非常严肃的孙太傅的课,太子还真的不敢翘掉或推辞。   “等下次带你出去,”如普通叔侄般,祁晔拍了下侄子的肩膀,动作娴熟自然。   太子马上就笑了,“皇叔说话算数,到时候父皇不让我出去,皇叔可要帮我说话。”   即便贵为太子,在王爷之上,可面对皇叔晋王,太子却自称我而非本宫或孤,但也仅限于对晋王,其他王爷面前却不会。   他可知道,自己求父皇他未必答应,但皇叔出面却会答应,但他并不会心生嫉妒他念。   就像是母后一直对他讲过的,他有父皇母后,可皇叔却没有,需要他们去疼爱才能填补他亲情缺失。   而且他记事早,还记得小时候皇叔偷偷哭着也想要爹娘,被母后发现,虽然皇叔后头不承认,可他一直记得。   晋王可不知道就因为自己一句话,让侄子又想到自己小时候的事,说实话他真不记得了,哪知道比他尚且小了两岁的太子还记得那么久远的小事。   他满心地都在想着明天怎么自然地遇见陶益青,展开友好的交往。   万清寺里,陶益青莫名打了个喷嚏。   端砚马上笑道:“公子,莫不是咱们六姑娘想你念叨你了。”   手捧经卷,陶益青眼中带了笑纹,他觉得若真有打一个喷嚏是有人想,那该是小妹妹。   可是,陶益青这次却想错了,他的六妹妹这会儿正抱着一本话本子偷摸看的开怀。   “姑娘,高嬷嬷过来了,”采荷特意站在窗口,帮自家姑娘把风。   自从有一次高嬷嬷发现陶灼半夜不睡觉看话本子,告诉了冯氏后,冯氏便没收了她所有的话本子,幸好陶灼看的话本子没有很多情情爱爱,只是讲一些奇闻异事鬼怪故事等等。   后来陶灼再三保证,不再熬夜看,冯氏才还了回来。   可这次六姑娘看的话本子“超纲”了,是一本时下风行的谈情说爱话本子。   书自然是她听说了,让采荷出去偷摸买回来的,采荷倒是不想给买告诉高嬷嬷,可谁让六姑娘威胁她若不给买,就自己出去买,那结果不都一样,说不定姑娘还能买回更多话本子。   其实,陶灼实在是太过无聊了,原先不看谈情说爱的话本子是因为年龄过小,看这些过于早熟,可现在她不是大些了,过十岁了么,因此自主给自己放宽了。   她很鸡贼地在话本子外面包了一层某本地理志的外皮,不看内容谁会想到里面不太正经呢。   就这么瞒着看了一多半,正看到精彩处,听见采荷的提醒,忙把书放到枕头下,拿起一旁的小玩意儿把玩起来。   “姑娘还么睡?”高嬷嬷看内室灯还亮着,才过来看看。   “要睡了,不过许是下午睡得多些了,还在玩。”   高嬷嬷往屏风后探头看了一眼,见姑娘穿着寝衣,歪靠在大迎枕上,胖乎乎的小手正转着一个孔明锁解,眼中泛出慈爱,回头叮嘱今夜值班的采荷,“让姑娘别玩太晚了,早些睡对身体好。”   “是,嬷嬷,采荷省的。”   高嬷嬷上了年纪便不在值夜,但她不放心,因此每日睡前都要来陶灼这里转转,看看窗户关好没有,冬夜里的炭盆弄得如何等等。若是冬日里晚间下起大雪刮风,高嬷嬷醒来也要披上衣裳往陶灼这里跑上一趟,就怕丫头们年纪小照看姑娘不细致。   虽然高嬷嬷是下人,照顾伺候主子是应当,可这份忠心爱心,即便高嬷嬷严肃要求严格,可陶灼却很感激。   察看一圈后,高嬷嬷出去,采荷闭了内室的门,陶灼也没再拿出话本子看,乖乖地让采荷给她放下帐子歇下,“睡吧,明日我再看。”这话本子着实让人上瘾,六姑娘真是忍了又忍。   采荷也怕她看的兴起,熬夜看,见状也舒了口气,自去对面的榻上掀开被子睡下。   她家姑娘自小就省心,莫说折腾她们做下人的,还十分体谅,虽然是值夜,可姑娘却叫她们该睡觉便睡觉,晚间起夜时叫她们。   旁人有说六姑娘因在府里排行最小,被娇养的过了,可采荷却觉得,她们姑娘这般好,自然要娇养,她们还嫌姑娘过于懂事了呢。   不过,陶灼还真有些睡不着,便躺在床上跟采荷说话,“大哥哥去万清寺也有四五天了吧,哎,感觉时间过得好慢。”   采荷知道姑娘跟大公子感情甚笃,比二公子三公子也不差,可她们大公子的确是个好兄长,且人那般优秀,她可是知道府里不少小丫头对大公子都暗自倾心,不过,大公子看似温润亲切,其实很疏冷。   不说大公子身边伺候的一直都是小厮,便是她们几个因姑娘缘故常见大公子的丫鬟,大公子跟她们说过的话,自大公子大些后屈指可数。   采荷觉得那些妄想靠拢大公子做通房姨娘的,是妄想了。   采荷一听就知道,“姑娘想大公子了吧?”   帐子里传来有些闷闷的声音,“嗯,我想大哥哥了。”   采荷一听这声音,顿时就心疼了,她想了下,“过两日二公子三公子休沐,不如姑娘让公子们带您去找大公子,顺道散散心。”   “咦,这个主意不错,”明显的,陶灼声音雀跃起来,“正好我的话本子也就看完了,再去淘两本回来。”   越想越觉得合适。   正嘿嘿笑,却被采荷的话泼了冷水。 第38章第38章   “姑娘敢叫公子们知道,您看的是什么话本子么?让奴婢说,您现在也不适合看这个,会移了性情。”   采荷今年十五了,本就到了知人事年纪,加上奴婢接触的下人说什么话的都有,男情女爱的事也懂了不少。   她又跟着姑娘识字,话本子的内容也看了一些,觉得不太妥当。   陶灼心道,这有什么不妥当,你是没看过前世那些小言,直到严打之前,有的文就是妥妥小慌文,让人心慌慌。   她现在看的这话本子简直就是清水文,而且这话本子她就是看个乐子,尤其里面有些桥段描写也不合理,她还边看边吐槽。   “我偷偷买,只要采荷你和柳夏不说,没人知道,”陶灼当然知道不能让哥哥们知道,哥哥们可没她的记忆,肯定会觉得爱情话本子不是她能看的,但她不会偷偷地么。   采荷就知道她会这样说,她家姑娘有时候实在大胆,可这是她们宠出来的小主子,就得宠到底。   便听自家姑娘已经在念叨,“给大哥哥带些肉吃就好了,也不知道万清寺附近能不能寻到个僻静地,给大哥哥补补身子?不过,大哥哥应该也不会吃,还是算了,带些大哥哥喜欢的奶皮酥,龙须酥……”   念叨着,声音便低了下去。   她想到,当初大哥哥跟晔哥为什么成为好友,两人虽然是同学,可真正交好却是在放学时去了同一家糕点店。两个男生喜欢甜食,这多少有些让人遮遮掩掩,又是不到十岁的小男生们,第一眼两人便愣住了,之后便是惺惺相惜。   她还记得每次晔哥来找大哥哥,两人抱着盘点心吃的开怀,腮帮子微微鼓起,像极了餍足的仓鼠。   可惜……   算了,睡吧。   陶·仓鼠·益青总觉得鼻子里痒痒,端砚拢了下袖口,趁着公子没看书的瞬间,开口,“公子,这山上的夜里可真冷,不若小的去问知客僧要个炭盆暖着?”   “不必,歇下就好了,”陶益青往上拉了下披风,“不过,今年比往年倒是冷的早了许多。”   前些时日便有秋后打雷,如今天气又较以前冷的早,希望农田不会受影响。   “幸好小的多带了两件夹袄过来,”端砚真佩服自己的未雨绸缪,这不就用上了,“若是明日再这般冷,公子便穿夹袄吧。”   公子看似消瘦,其实挺抗冷,且为了风度公子天冷也不爱穿厚衣裳,以免显得臃肿失了风雅。可叫端砚说,有厚衣服穿多好,他小时候那没棉衣穿挨冻的日子太苦,所以,到了伯府当差后,他冷了便加厚衣,暖暖和和多好。   当然,公子这般宽袖清贵气度,也让人折服。   陶益青道:“抗寒对身体有好处,明日再说。”   不过,如端砚所说,这天气的确越发冷了起来,尤其万清寺在山上,冷气更甚。   陶益青依旧没穿夹袄,倒是端砚给自己穿上了,不时搓下手,还引的墨润不时侧目,终于忍不住问:“有那么冷吗?”   “冷啊,不冷怎么着,”端砚指了下空气,“你看我都哈出白气了。”   噗!   一道喷笑声自旁边传来,端砚扭脸去看,见是一个方脸青年,十三岁少年端砚脸皮薄,恼羞成怒,“你笑个甚!”   “没笑你,”是人都哈出白气来好不好,这小厮倒是逗人。   贺年这话不如不说。   端砚觉得他更加可恶了,见他穿的人模狗样,到底不敢惹是生非,忍了忍,便别过头去,倒是墨润朝贺年点点头。   贺年却接着搭话,“你们是哪家的下人?”   “关你何事?”端砚对此人不喜,觉得他目光油滑不正经,口气微冲。   墨润却看贺年穿着是侍卫服饰,有礼地回道:“我家公子是承宁伯府上。”   这是寺庙大殿前,总不会遇到歹人,墨润并不担心,报出陶益青名讳。   贺年顿时就笑了,“失敬,原是陶世子身边小哥,我是晋王殿下贴身侍卫,姓贺,单字一个年。方才也是听到这小哥说话怪有意思,我这人比较随性,冲撞了下,不好意思。”   他这么说,还道歉,端砚倒不好意思了,摆摆手很大度样子,“没事,没事。”   只是,很快想到这贺年方才的称呼,又沉了脸。   他家公子还不是世子。   也不知道伯爷怎么想的,都这么久了,公子的世子位还没给请封下来。   就算伯爷对世子冷淡,可到底是亲儿子,这也太不称职了,尤其他家公子多好的人!不是他吹嘘,放眼京城同龄公子中,比他公子优秀的又能有几个?   偏他家伯爷有眼不识金镶玉,对他家公子一向冷淡。   端砚心中对承宁伯越发不满,却不知他家伯爷压根就没往上递折子,还以为是伯爷不上心去给陶益青落实此事。   贺年不知自己哪里说的不妥当,让端砚的神色比方才还难看,再看墨润虽然依旧沉稳,可到底年纪在那端不住,神色也露出一二分不快来。   不过为了王爷的事,他装作没发现,还往大殿里看了眼,问墨润,“这些大师傅何时能讲完经?我家殿下去观音殿上香了,不知等会儿能不能听到。”   墨润看了下香,“这是上午最后一经了,就快讲完了。”   晋王就算过来也是个尾,并无多大意义了。   贺年点点头,“殿下午时会和惠然大师手谈,许可以听大师讲解一二。”   端砚侧目。   心道,既然能和惠然大师手谈,晋王殿下听不听这大殿里讲经有什么要紧,不懂直接问大师便是了。   到底是王爷,随意便能和惠然大师手谈,他家公子是因为在这寺里供奉了十多年才得以偶尔得惠然大师指点。   不过,对比其他公子哥,他家公子也很优秀了。   贺年似乎对讲经挺有兴趣,站在殿外听了起来。   等到殿内宣讲和尚讲完,香客们陆陆续续出了大殿,陶益青走在最后,见端砚和墨润旁边站了位脸生的青年,踱步走过去,端砚便嘴快地介绍了下,“公子,这是晋王殿下身边侍卫,贺年贺大人,”便是端砚心中对贺年有点儿意见,可自己不过一小厮,还得尊称对方大人。   贺年忙作揖,“陶大公子。”   其实,他刚才没听经,在这琢磨哪句话惹了这两个小厮不快,最后发现应该是称呼上出了问题,莫非陶益青的世子位还没请封下来?   虽然也不太确定,保险起见,这会儿便用了通俗称呼。   陶益青哪里知道方才之事,且端砚与墨润更不会拿这事去刺自家公子,即便他们再为公子打抱不平,有些话还不如不讲出来。   “贺大人。”   “陶大公子客气,”他虽然是晋王身边的侍卫,也有品级,正五品。   能入千牛卫的,除了民间有能者考入,多以高荫官后或王公贵族富户子弟,且武功还要高强,本身并不逊色。且他们又都是皇帝自千牛卫中精挑细选出来,才到晋王身边任职,与御前东宫侍卫都不相上下。   陶益青虽然是举子,可见贺年称呼声大人并不为过,只是贺年却觉得王爷似乎对陶益青格外青睐,因此并不居官自傲。   恰在这时,晋王与赵永丰自旁边路径走来,贺年忙扬声唤,“殿下,臣在这里。”   祁晔自然知道,人便是他派过来的,但也装作是偶遇的样子,走近。   陶益青自然是要先朝晋王作揖行礼,“见过殿下。”   祁晔见到陶益青如前世好友一般无二模样,心中唏嘘不已,他依旧如前世一般光风霁月,因穿一身宽袖素服愈发有种君子如玉的风姿,只是眼中陌生却让他淡淡激动的心冷却下来。   “陶大公子这是在寺中祈福?”祁晔知道他这世生母早逝,到底与前世不一样。   “是,家母忌日,特来寺中诵经。”   陶益青只要一想到小妹妹因这人伤人难受,就不乐意见到晋王,即便她说两人前世是好友知己,可现下他却只觉得对方是王爷殿下,便是一见如故的感觉都无。   只是碍于地位高低和礼数,他面上依旧清润温和,但若是仔细看他眸底,还是能发现些许端倪。   祁晔却不管他如何想法,此时只想着与他再叙旧情,两人一见如故才好,不吝夸赞,“公子仁孝,本王敬佩。”   平日待人冷淡的晋王,今日对自己却言辞真切,陶益青倒不好即刻离去了。又因祁晔刻意引导着边说边走,且所去方向也是自己客院处,陶益青只能跟上。   殊不知,晋王早捉人将他这些天的行动轨迹打探清楚了。   “万清寺里香火旺盛,高僧众多,来此上香也觉得心安,”祁晔似是随意问话闲谈,“公子来住几日了?”   “四五日了,”陶益青当然知道他前面话的意思,看他模样应该是病全好了,只是不知道那道士竟有这般能耐,但这不是他该问之事,“每年来寺中约半旬,听大师们讲经,受益良多。”   他并不知道,玄诚事发,因寺中清修,外界杂事无人在寺中提及。   祁晔点点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的确如此。等下本王便要去与惠然大师手谈,公子若是无事,不如随本王一起前往?惠然大师于经义一道颇有见解,听他说经可增心慧。”   他状似无意地边说,边看陶益青的神色,见他眼睛似乎亮了下,就知道该是说到了他的痒处。   而且,他也的确有底气,毕竟两世阅历,他又是跟太子一起在上书房读书,师从太傅,圣上教导,可不是伯府之子接触到的教育可比。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2620:31:34~2022-03-2720:0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5849225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第39章   惠然大师自然精经释义,能得他指点的人都被称为有缘人。   陶益青这些年统共也得到过不过五的指点,大为受益。   虽然心中对晋王抱有抵抗,可到底抵不过惠然大师的影响,且早知惠然大师棋艺高超,可惜一直未曾得见,而既然能与惠然大师手谈,想必晋王殿下棋艺了得,这便是高手对决,难得一见了。   他对棋艺也很热衷,常常自己对弈。   若是不去,实在太过可惜。   而祁晔又盛情邀请,陶益青更不好拂晋王好意,便点头应下。   祁晔嘴角快速翘了下,果然还跟前世一样对下棋痴迷,那么其他爱好估计也不会变太多,他似乎已经找到“攻克”陶益青的路子了。   惠然大师的确让人折服,听他说话都带着禅意,尤其在陶益青见识了一番惠然大师与晋王对弈后,更是觉得大开眼目。   惠然大师棋高一着赢了晋王,但陶益青却觉得,自己棋艺也不及晋王。   手谈后,三人围坐品茗,陶益青便是对晋王心中有抵抗,可也不得不承认,他与晋王还挺情趣相投,言语间相谈却不自觉露出几分。   祁晔低垂眼喝了口茶,眼中闪过笑意。   他用上世与陶益青相处之道来对付面前的陶大公子,效果果然显著,别以为他没察觉到陶大公子对他的一丝丝敌意。   眼看快到午时,贺年适时提醒,“殿下,回宫吗?”   “不了,你着人回宫去信给皇兄,本王与陶大公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打算在寺里多住几日,也多沐佛法洗礼,”祁晔一脸遇知己,惜才表情。   陶益青眼皮一跳。   他可不希望看到晋王多住几日,来时灼灼便说许会来寺里看望自己,若是两下里遇上了,他担心灼灼情绪又被晋王牵动。   便委婉道:“殿下身体才好没多久,寺中饭菜过于素淡,恐于病后才愈身体不利。”   谁知,晋王顺杆爬的相当溜,竟露出一副被关怀的高兴神色来,“益青兄当真是体贴本王,让人感动。不过无妨,寺中斋菜虽素,味道做的却极好,正好病后不想过于油腻,倒适合本王。”   陶益青忽觉胳膊起了层鸡皮疙瘩。   可晋王又说了,“对了,益青兄应该虚长本王一二岁,这般称呼,益青兄不会嫌弃吧?”   他都一口一个益青兄了,陶益青能说什么,他隐约觉得这晋王脸皮有些厚啊,而且不都传晋王不苟言笑冷肃么,怎这接触下发现所传过虚?   祁晔作为一个在王朝宫廷侵染了十几年的人,加之前世记忆,品性的确已与前世有所改变。   他才不管陶益青脸皮怎么僵硬地,就算是勉为其难地应下,目的达到了便成。   不说陶益青腹诽,惠然大师一脸我看透不说透高深模样,贺年都被自家王爷厚脸皮给惊得差点维持不住,似乎王爷自醒来后,性子变得不少,感觉跟自己靠拢?   忽觉这用词似乎不当,贺年忙收敛心神,“是,下官这就去叫人传话。”再呆下来,他也怕自己露出异样来。   惠然大师看着今日话语颇多的晋王,只含笑不语。   可晋王很会拿捏分寸,才说完那些话,跟陶益青又论起棋艺来,很快让他转移了注意力。   很快到了用午食时间,惠然大师们有专门吃饭的饭堂,晋王与陶益青便告辞出来。   “不知益青兄住在哪个院子?”   万清寺有专门一片为达官贵人香客们辟出的院落,独门独户,男女自然是分开,十分适合来寺里祈福小住的女眷男客。   祁晔早让景四打探出陶益青住所,此时却装作不知询问,待得知陶益青住处后,抚掌道:“这倒是巧了,本王的住处竟和益青兄相邻,真可谓是有缘了。这般,若是益青兄闲暇,咱们也手谈一二,本王观你对棋艺一道颇有研究。”   为怕陶益青对自己靠近起疑心,他并没有过度接近,依旧用本王的自称,这很符合他皇帝胞弟的高贵气质。   抛去晋王会对陶灼带来情绪影响,此时陶益青对这位年轻的王爷的确欣赏,不说他精佛经棋艺,年纪不大却已经出入朝堂,为大祁朝办下好几件大事,都让人折服他的能力。   且与晋王手谈,让陶益青也有些心痒,便浅笑道:“如此,便要叨扰王爷了。” 第40章第40章   陶瀚远一听,顿时上下打量了下张铭举,就算因年龄小个头比他矮,可硬是有种强大的气场,“看你这名取得,难道要一举成名,要做状元?不然哪来这么大的脸去说别人!”   张铭举从来都欺负别人,哪里被这般说过,火上心头,抬脚就去踹陶瀚远,“哪里来的臭小子,也跟小爷面前指手画脚。”   他自小不爱文爱武,还真有些拳脚功夫,可陶瀚远这一两年也学了武,就算是年龄尚小,身手也不错,一个侧身就避了过去,还说:“这是恼羞成怒了,看看你这到处乱吠,你算哪门子的爷?我大姐夫就是比你用功比你上进,轮得着你在这指手画脚乱咬人?”   张铭举哪想到这小子是蔡祺盛的小舅子,而且嘴巴这么损,骂人都不带脏字,而且似乎还有两下子身手,气急败坏地挥手让身边的人都上去,“他,娘的,臭小子不知马王爷几只眼,跟我叫嚣,给我打,出了事我兜着。”   反正这块地僻静,一时半会不会有人过来,登时三个人涌上去打陶瀚远。   好在他们的小厮还有些脑子,没冲过去打人。要知道公子们打架许没事,可他们做下人的胆敢去打别人家公子,除非把人打死了神不知鬼不觉,不然以后对方家人饶不了他们,去命都有可能。   蔡祺盛一见急的冲进去帮忙,可惜他一介书生,冲过去只有挨打的份,且那张铭举极损,见他过来便故意去打他。   不过,幸好蔡祺盛也带了小厮雨和,雨和忙护住自家公子,忍着砸在身上的疼,机灵地大声喊叫,“来人,快来人,有人在书院闹事打人了!”   他家公子本就体弱,可经不起对面这几个的打。   书院本就是清净所在,禁止大声喧哗。   雨和因年龄尚在变声器,公鸭嗓一般,那声音一放大了,不说附近的人都听到了,离他近的人都忍不住捂住耳朵。   比如张铭举,被震得捂住耳朵停下动作,然后见他还敢叫人,下手更狠了,口中不干不净地骂着,“小瘪犊子,你要震死小爷啊!”   不过,因为雨和声音持续不断干扰,让张铭举三个动作也受了影响。   恰在这时,本来就跟陶瀚远一起出来的陶博远,见弟弟还没回来,便往这边走了走,听见声音便飞奔过来。   再定睛一看,自家弟弟跟大姐夫被三个公子哥围住了打,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先不论理去帮亲,冲进去踹开了其中一个公子哥,虽然力道不大,也出其不意把人踢到一旁,趴在地上。   “二哥,去帮大姐夫,我这边应付的过来,”陶瀚远一见亲哥来了,士气大涨啊。   本来也没落下风,只是着急大姐夫挨打,这会儿便放心了,拳脚放开,将个还朝他伸脚踹的王公子的腿一把抓住扯了过来,然后又狠狠一松手,送了对方一个大屁股蹲。   陶博远虽然不爱武行,可因与弟弟同吃同住,被他拉着也练了些,当做锻炼身体,因此比蔡祺盛可强太多了。单个对上有功夫的张铭举虽然还有些吃亏,可和蔡祺盛两个使劲,加上雨和又机灵地抱着张铭举哭喊,“张公子,求求您了,别打我们公子,我们公子体弱啊,受不住您这练过的,您快别欺负我们了。”   他又喊又抱,公鸭嗓子还烦人,让个张铭举烦不胜烦动作受阻,就挨了陶博远好几脚。   陶瀚远一直都觉得自己公鸭嗓难听,可自见到雨和的嗓门后,治愈了,还有人比他更难听。   他们这边扑腾的动静这么大,不说附近学生被引过来拉架,太学的执事也赶了过来,呵斥:“住手,都住手!成何体统!”   之后,不用说,便是拉到训诫堂,询问缘由并通知家长。   来的最快自然是在国子监上值的陶玉琅,张铭举这才想到,蔡三媳妇三叔是陶司业,这可对自己不利,尤其也是他们先挑衅在先。不过,他架都打了,大不了罚学分,不读书了便是,正和他意。   因此,执事问清楚了事情经过,错在张铭举和王公子李公子身上,见张铭举一副无所谓不知错的样子,也是气得不轻。   当下通知了张贺立前来,张铭举这才露出些惧怕神色,寻了个理由说自己被打坏了,肚子疼的要命,非要回府。   那执事也不知他是不是装,反正事情到这里都清楚了,便让人抬了张铭举回家。   “张大人居然有这般顽劣不堪的儿子,也是不容易,”陶玉琅早知张铭举在太学不安分,只因太学里学生便是不想学习,也少有像他这般不安稳的,不然也不会在他这个司业跟前都挂了号,“无心读书,便是强迫也无用,不如不读,”还搅合的太学不得安静。   虽说读书并不是唯一出路,不过最主要的是张铭举品性不端。   “那爹,等着我也不读了,走武考行吗?”陶瀚远也是不爱读书的性子,试探着发问。 第41章第41章   柳夏又把自己才打听到的跟自家姑娘说了,“听张夫人说,昨日回去后,张大人不顾老夫人阻拦,将张公子打了一顿关祠堂了。”   她打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高兴地直拍手。   “打得好,这张大人做的不错,”陶灼觉得张大人不愧是当官的,能顶得住老母亲惩罚儿子,有些魄力。   她可不知道,张铭举这次挨打,心里竟将陶瀚远兄弟记恨上了,概因他爹一面抽他,一面说,“我也不是不让你习武,可你看看,你有了功夫后干正事了?仗着有些手脚去欺负别人,还是比你小的小公子。一天天不务正业,我看那陶三公子也练了些拳脚,可人家没跟你似的到处惹是生非……”   反正,陶瀚远又成了张大人口中张铭举的对照组。   也因此,让张铭举起了更大的逆反,之后越发寻陶瀚远的麻烦,却是后话了。   她找到冯氏,说了自己想去万清寺看陶益青,“顺便给二哥和三哥求个平安符,去去晦气。”   冯氏知道她是想出府玩,不过趁着这天儿还没彻底冷下来,出去走走也好,“等明日你哥哥们休沐。”   “太好了,娘你最好了,我真喜欢你,”陶灼甜甜蜜蜜地跟冯氏撒了个娇,让冯氏都觉得她腻歪,之后就打算去闺学了。   路上碰到四姑娘陶如珍,她过去打了个招呼,“四姐姐。”   陶如珍点点头,“六妹妹。”她看了眼陶灼发上插着的珍珠发簪,上面是一颗粉圆的的南珠,正适合小姑娘戴,显得人娇俏极了,让她极其眼热。   便状似不经意地问,“六妹妹头上的簪子倒是好看,不知是哪里买的?”   没想到她会注意自己的头饰,陶灼随口回道,“我娘给我置办的,我也不知。”平时,她的妆奁都是丫鬟们打理,她娘给的首饰,她随手就放进去了,等放不下时,再加个盒子盛放。   如今,除去她自己做的简单小饰品,其余首饰也很可观了,只是,这些除了陶宝琼这样亲近的姐妹知道,像陶锦珊和陶如珍,她都不跟她们讲的。   有个有钱的母亲可真好,尤其陶灼是嫡出,陶如珍心里酸死了。   再往前走,快到闺学院门时,陶锦珊带着丫鬟从旁边路上转过来,“四姐姐,六妹妹。”   陶灼也唤了声“五姐姐”,都是表面功夫。   不过,陶如珍却惊呼一声,“呀,你们两个的簪子差不多呢。”   虽不是一模一样,可款式相似,只是里面嵌着的珍珠大小略有差异,小些的是陶灼头上的,她抬眼去看,果然陶锦珊发间插得簪子与自己差不多,就是看起来比自己的还要贵。   陶锦珊起初并没有注意到,本来脸色要落下来,可待看清楚陶灼头上的珍珠比自己的小时,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来,伸手扶了下发簪,“是么?”   她的发饰压过了陶灼,让她大为自得。   这簪子可是她挑了好久,才相中的,但没想到陶灼居然也买了自己的同款,可惜啊,一看就不如自己的贵重。   “六妹妹年龄小,戴小珍珠倒是正合适,不然也压不住,”陶锦珊似乎很好姐姐地模样,可若是这话放到别的场景,嘴角的笑别那么得意,还说得通。   况且,陶灼也就比她小了几个月而已。   许是为了让人注意到她戴了好看的簪子,陶锦珊今日穿的衣裳也簇新。   陶灼不惯她那阴阳怪气,踩着自己上的脸,“五姐姐说的是,我匣子里这样的发饰太多了,随手挑了一个就戴上了,倒是五姐姐今日打扮格外用心。”   陶锦珊被她这话挤兑的脸色扭曲了一下,拉着脸抢先进了闺学院门。   陶如珍也跟在她后面进去,陶灼摸着小下巴对旁边的采荷说:“有没有发现,五姐姐近来穿戴的跟以前不是一个风格了。”   以前老太爷活着的时候,张老姨娘受宠,连带着陶锦珊穿戴上也很好,且张老姨娘偏爱金饰,给陶锦珊的头面多是金制,显得贵重,可陶锦珊到底是小姑娘,金饰戴多了显老气。   自从老太爷去了,府里守孝,金饰自然不能佩戴,多银或珍珠这类素雅发饰,过了孝期后姑娘们才慢慢恢复装扮,陶锦珊的发饰便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沉闷的金饰为主了。   采荷也发现了,“许是二夫人给装扮的吧。”她一个下人也看不来原先张老姨娘给五姑娘的装扮,整个金子修饰,有种商户乍富的感觉。   陶灼就想了下,便没在意,反正她与陶锦珊没多少姐妹情分,她愿意穿戴什么与自己无关,便是撞了个首饰也不放心上,京城就那些家高档知名的首饰铺子,首饰重了没什么稀罕。   许是没有缺过钱财,她在这珍珠大小贵贱上面还真不在意。   等陶宝琼来后,她侧着身子跟姐姐说话,“我跟我娘说好了,明天二哥三哥休沐,咱们一起去万清寺看大哥哥去,三姐姐,你也一起去吧?”   “明天吗?”陶宝琼摇摇头,“不行,我要跟母亲去看望曾外祖母,她老人家有些不舒坦。” 第42章第42章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娘,你看看这绣活,是不是我三姐姐的?我可熟悉她的针法了。”   “是你三姐姐绣的,”冯氏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然后便想到前些天卫氏让身边嬷嬷出府,想必这大氅是大嫂她置办的,这人总算想通了,好事,不过她看了眼小女儿,“你是不是又逗弄你三姐姐了?”   自家孩子自家知,是个调皮的。   “没有,我就说了两句,三姐姐羞,把我赶出来了。”陶灼笑嘻嘻地,冯氏也笑了。   这便是姐妹间感情好了。   她只得灼灼一个女儿,除了兄长们爱护,她自然希望家中堂姐妹跟她交好融洽,不求多,一个也成,不过目前来看,除了四五两个姑娘,她女儿与其他堂姐妹都很好。   此去万清寺,陶灼没让冯氏提前通知陶益青,想给他个惊喜。   惊喜么?   陶益青却觉得是惊吓!   这两日,与晋王虽不至于同吃同住,可除了给亡母诵经,其余时间除了睡觉都在一起,或手谈或谈论经义策论,有时候说的兴起,话题偏开,两人亦不自觉,侃侃而论。   晋王唏嘘陶益青学问计谋比上世还强,陶益青则折服晋王学问之广眼界之大,尤其时务策上受益匪浅。   本就是前世好友,品味相投,又有祁晔主动引导示好,待陶益青惊觉已经将晋王引为知己时,已经难收心了。   因此,待墨润道:“大公子,小的好像看到咱们府上的车架了,”之时,陶益青顿时一个激灵,来的这么快?   他忙问,“在哪里看到的?现在到了何处?”   “在前殿旁边的高台上,现下大概要上山了,”也是巧了,他无事时喜欢远眺,就这么远远地看见山脚下,依稀是自家府上马车,看旁边骑马的公子也像三公子,虽然距离远些,可到底还能分辨一二。   加上,他知道六姑娘说或许中间会来万清寺,便忙向公子禀告。   山下离寺庙并不算远,因万清寺建在山上,马车只能到山脚下,剩下上山的路可坐滑竿或步行上来,陶益青忙对墨润说:“你去看看晋王在做什么?”   墨润有些奇怪,这会儿了大公子还找晋王,“是要带公子姑娘们拜见殿下吗?”   陶益青一噎,他让妹妹躲晋王还来不及,可这话也对,人若是来了,不去拜见晋王的确于礼不和,且他跟晋王如今还交好。   陶益青第一次觉得棘手,头疼地揉了下额角,摆摆手,“算了,不必去了。走,我们去前殿。”   这小丫头,定然是想给自己个惊喜,才不让人提前通知他,可她不知道,晋王在这里。   心里又不免期盼,若是晋王下山回宫就好了。   祁晔会下山吗?肯定不会。   他可是让景四打听到了,承宁伯府六姑娘今日要来万清寺,他守在这里除了跟前世好友重新结交外,不就是想跟陶灼相认,如今机会来了,岂能离去?   而且,这两天他还用当初桃林两人遇到的事,试探了下陶益青,发现了一点儿端倪。   陶益青似乎不喜与自己说陶灼之事,这可不正常。   莫说他得来的情报里,陶益青对陶灼可跟前世一样当亲妹子来疼爱,甚至比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还要疼爱,若是提起最疼爱的妹妹,不该是高兴神色吗?   可,陶益青却快速找话题岔开。   欲盖弥彰。   祁晔不由猜测,是不是陶益青知道点什么?   想着前世陶灼的性格,从小就被娇宠长大的公主,若一朝来此,尚有前世记忆,身边又是前世家人,她能瞒得住?   他却不知,她是主动相告。   祁晔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绞尽脑汁过。   不过一切都值得,陶灼既然到来,事情到底如何,便可揭开了。   听景二说,人已经开始往山上来,陶灼坐了软轿上来,便低声对景二一番吩咐。   从山脚往上到寺庙,有四五里的路,今儿天气虽然有阳光,可寒气不小,陶灼被裹得像个团子一样,她自知自己腿短,又不爱爬山,也不是上香的信徒,便主动叫了软轿。   陶博远本还担心她要自己走上去,这会儿一听她坐软轿,顿时舒了口气。   虽然抬软轿的都是个中好手,可他跟陶瀚远还是一左一右护在两侧,边走便跟妹妹说话。   “大哥哥,”陶灼一眼看见等在山门前的陶益青,欢快地伸手朝他挥舞。   娇俏圆润的小姑娘,瓷白脸儿被洁白兔毛一衬,越发玉雪可爱,看到妹妹的者一刹那,什么晋王祁晔都被陶益青抛之脑后,伸出手接住下了软轿便朝他扑过来的小姑娘。   “大哥哥,我可想你了。”   看着仰着小脸的妹妹,陶益青嘴角笑容柔和的不可思议,“我也想灼灼。” 第43章第43章   “灼灼~”   不想,晋王竟轻轻在口中念了下陶灼的名字,让兄弟三人差点端不住脸色。   其实年龄较小的陶瀚远已经露出异样,但他反应极快,且仗着自己年纪小些,莽撞似的开口说:“殿下,这是舍妹闺名,殿下如此称呼可不合适。”   陶博远也看着晋王,目光带着不赞同。   陶益青便在一旁跟着,佯装呵斥弟弟一声,“瀚远。”   然后,陶瀚远跟二愣子一般,梗了下脖子,配上他青紫的嘴角,更加愣头青。   “殿下请唤舍妹陶六姑娘便是。”虽然妹妹小,可晋王是外男,得注意,更不要说晋王还是如此敏感的人物。   陶益青马上跟着佯装呵斥一声,“瀚远。”   陶瀚远却二愣子一般梗了下脖子,“殿下请唤舍妹陶六姑娘便是。”虽然妹妹小,可晋王是外男,得注意,更不要说晋王还是如此敏感的人物。   祁晔就看着陶益青兄弟演戏似的一来一往,神色莫名。   倒是陶灼看见三哥举动,熟悉他的如何看不出他故意这般顶撞,这都是爱护着她的家人,即便晔哥也很重要,可到底斯人已逝。   他们又是这一世的陌生人,晋王既然不是晔哥,她早决定放下,便该做到了。   微微垂头,她依着礼节行了福礼。   十岁左右个头矮矮圆润的小姑娘,向自己屈膝行礼,祁晔差点忍不住伸手将人扶住,手指摩挲了好几下才忍下,“六姑娘不必客气。”   他没再轻浮似的唤灼灼,陶家兄弟都松了口气。   即便,这几日与晋王相交相谈甚欢,可到底身份不同,皇权在上,晋王身份过于贵重,真当做知己,也得等他有足够的底气。   可惜他不知道事情发展之快将要超出他的想象。   因晋王过来,陶益青又有意隔开他们,便微微低头问妹妹,“灼灼,累不累?要不要先去我房里休息下?”   陶灼倒是不累,就是悄悄看了眼走在右前方的晋王,心里还是没法平静下来,刚想说声“好,”时,目光却直了,双眸瞠大。   这……那……   她看到了什么?   晋王放在身侧的手居然做出了一个比小心心的动作!   比小心心,这个时候应该没有的手势,可她发现晋王做的熟稔自然。   比小心心动作,当时还是她教给大哥和晔哥,拉着他们一起拍照比小心心,晔哥手指灵活,她还说他的最好看,惹来大哥哥一顿酸。   可,现在……   她的心口快速跳动。   “灼灼,怎么了?”正在看着他的陶益青自然发觉了她的异样。   “啊?哦,没事,”陶灼愣愣地抬头看了大哥一眼,目光却又忍不住飘过去看晋王的手。   她个子矮,再低头垂眸,除非陶益青比她视线还低,不然根本看不出她看的哪里,但也猜测是受了晋王影响,可也不好说什么。   陶灼再看过去的时候,晋王的手是自然垂立状态,仿佛她方才看到的是幻觉,可接着那修长手指又动了下,做出了个小兔子阴影的动作。   这个动作……   陶灼想起来,有一年他们去露营,就着营火投射到车身上,她玩起了手影,还拉着大哥他们找了网上手影变换手法学,当时晔哥只用这个小兔子的单手手影,三哥便也做了这动作去攻击她的手影,道:“啄灼宝。”   那时喧闹似乎与眼前手影重合。   在她情绪失控前,晋王手指又垂立下来。   过了会儿,重新比了心形动作,如此往复三次后,便不再有动作。   陶灼眼皮颤动。   附近香客们走动说笑声音让她慢慢呼了口气,告诉自己不急,可能不急吗?   若是晋王真就是晔哥呢?   她微微咬住唇内软肉,走神想着。   陶益青住的客院很快就到了,一行人停下脚步,只有陶灼走神没留意,若不是采荷眼疾手快扶住她,怕是要撞到陶博远身上。   “灼灼,没事吧?”陶博远忙回头问。   陶灼手指拢了下袖子口,抬头,“没事,二哥。”   她目光滑过晋王,终下定决心,“大哥哥,二哥三哥,我想跟晋王殿下说几句话。”   如果连问都不问一下,她觉得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不仅陶家三兄弟愣住了,祁晔也愣了下,之后快速说:“正巧本王也有几句话想讨教下六姑娘。”   在场的小厮都是几人心腹,见状并未露出异样。   陶益青马上皱眉。   陶灼却恳求地看他,“大哥哥?”   “好,不过还是进来说,”到底在寺庙,人来人往,不定会遇见什么人。   陶益青想,说开了,让妹妹死心也好。便特意让他们去明间说,其余人在院子里等,以防有外人进来看到不妥。   虽然明间的门大开着,但两人声音并不会被院子里听到。祁晔也打了手势让影卫离开距离。   才进了屋子,不等陶灼怎么酝酿言辞,祁晔便急急地唤了声,“灼宝。”   灼宝两字,如同惊雷般砸入陶灼耳中,她猛地抬眼去看祁晔,满眸惊喜,“晔哥?真的,真是你?”   即便这世家人,她后来坦白记忆,也未告诉他们前世都叫自己灼宝的,一来习惯了,二来改正没必要,都是疼爱她的家人。   可祁晔这声灼宝,真是道出了他的来历。   不是前世熟人,怎知灼宝二字,怎会这般唤她?连语气都跟前世晔哥一般温柔。   是,此时的晋王若是被熟悉他的人看到,怕要惊掉下巴,他正微微俯身看面前小姑娘,眼神温柔如阳春三月,且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意。   “是我,灼宝,我都记起来了,你,益青,叔叔阿姨,博远瀚远,咱们以前住的汾城,亿阳生活区,网络电视手机……”他随便选了几样前世的东西,陶灼双眸愈发闪亮,也兴奋地说起来,两人如对暗号一般。   “真是你,晔哥,太好了,”陶灼激动地扒住他的袖子,仰头,“你是才想起来吗?上次在南苑桃林第一次见你,你还推我。”   她委屈控诉。   祁晔目露自责,“对不起啊,灼灼,我那时候还没有恢复记忆,是这次昏迷病了才想起前世,”看小姑娘委屈巴巴的,他下意识地去揉头,才发觉她头上梳着好看的小揪揪,小小一团乌发,上面用金银线绣玉簪花束带缠绕。   陶灼却主动把头往他手心凑了凑,“晔哥,我那时候真以为是你,可是后来就觉得只是模样一样,就跟我爹娘他们一样,没有跟我一样的记忆,就想着往后就当做不认识了,没想到你回来了,太好了。”   她看着他消瘦的脸颊,是比那次在外祖家遇见那次消瘦许多,原来他昏迷是恢复记忆的缘故。   祁晔却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忙问,“你是说你爸妈他们……”   “哦,就是他们长得跟前世一模一样,可并没有前世记忆,”她解释道,“只有我一出生就带着记忆,大概是只有我忘了喝孟婆汤。”她开玩笑似的,“那现在,又多了晔哥你,虽然你才恢复的记忆。不过,你怎么忽然就恢复了?”   陶灼好奇地看他,一脸不解。   祁晔却眼神古怪了一下子,看着她比上世同龄时肥嘟嘟的脸颊,“大概是遇见了你,次数多了就触发了记忆点。”   总不能告诉她,每见你一次,他都会头疼难忍,还发光怪陆离的梦境,最后索性来了个昏迷不醒恢复记忆。   虽然他说的含糊,可陶灼正处在高兴劲头,哪里察觉的到,反而带了些小得意,“哦哦,原来竟是我的功劳。肯定因为只有我有前世记忆。也是,咱们南苑桃花林那次是第一次见面吧,要是早知道这样就能让你恢复记忆,我该早点找你,不过,我也不知道当今晋王竟然是晔哥你。”而且她那时还难受的很。   然后又迷惑了,“不过,我每天都跟爹娘一起,怎么也不见他们恢复点前世记忆,倒是晔哥你才几次见面就恢复了。”   “这难道不是好事?”祁晔笑道,套用前头她的说法,“许是他们投胎时多喝了碗孟婆汤,我喝的量则不够。”   “有理,有理,”陶灼点点小脑袋,看着跟前世一般无二的晋王,心中无比欢快。   “那府中,都有谁是前世家人?我记得承宁伯与前世可不一样。”   “哼,何止不一样,根本不是大伯父转世好不好?我现在这个便宜大伯父可不好了,对大哥哥一点儿都不好,”陶灼哼哼唧唧,毫不避讳就跟晋王说小话,“我大伯父跟大伯母多恩爱多疼爱大哥哥,现在这个便宜大伯父模样不是,还一屋子小妾,最主要是一直都对大哥哥不好,我大哥多好多优秀的人物,他瞎眼!”   她为陶益青打抱不平,祁晔也心有同感,跟着点头,不过这丫头根本没说到他问的点子上,“那府里?”   “哦,就我爹娘,大哥二哥三哥,我们一家都是前世模样,也跟以前一样疼我,其他人虽然就是这世家人,不过我祖母大姐二姐三姐都很好,二伯父和二伯母四弟五弟也行,但我不太喜欢四姐五姐还有那些姨娘什么的人。”   她板着手指头把伯府的人拎出来讲了一遍。   这亏的是祁晔,若是外人,这般交根交底可不行。   祁晔就觉得,灼宝比起前世被娇养的天真烂漫性格比,如今的她多了阅历成熟许多,可依然纯善,而且性格更活泼了,还有些调皮。   等她说完,大致了解了她身边情况后,祁晔也把自己的情况讲了讲,“虽然生在了帝王家,可我从小是被皇兄皇嫂当自己孩子一样养大,跟太子一起读书,感情很好。大概,”他顿了下,“也是弥补了上辈子我对亲情的渴望。”   虽然他那一瞬停留的很快,可陶灼却感受到了,她心疼地握住他微凉的手。   作者有话说:   可能打字时速度过快,有时出现错字忽略,以后再更新时会尽量检查一遍再发,感谢帮忙捉虫的小可爱们,感谢支持酒的小可爱小仙女们,(づ ̄3 ̄)づ╭?~   本文被选中幼苗培育了,有兴趣的可以培育哦!   感谢在2022-03-3120:33:11~2022-04-0120:41: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色将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第44章   “晔哥,你别难过,其实祁伯父对你还是很在意疼爱的。你不知道,当初你遭遇车祸并不是偶然,是你继母她害了你,后来她被抓了以后,祁伯父特别自责,没能看清她的真面目,”不过让陶灼说,再自责也救不回来晔哥的命,幸好她晔哥投胎后有大造化。   祁晔却很平静,“无所谓了,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陶灼关切地问:“那你这次昏迷,对身体没什么损害吧?对了,我听说是有个道士救了你。”   “没什么影响,就是才醒的时候虚弱些,毕竟十来天没正经吃过饭食,”祁晔不瞒她,把自己病后宫中发生的一切事简单说了说,听得陶灼唏嘘不已。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捌`零` . C`c   虽然晔哥他现在身份是圣上唯一胞弟,还很疼爱他,可后宫前朝都是复杂地方,这勾勾角角相当费脑子。   “晔哥,你一定要好好地。”   祁晔笑了下,但就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凝重地问,“可灼宝,你们怎么会投到这里?可以说是一家子这般整齐了。”   陶灼便将他去世后,他们悼念他回途遭遇了地震的经过说了一遍,“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到这里,成这样了。”   许是冥冥之中注定让他们相遇?   这种神乎其神之事,陶灼哪里猜得透。   但这不是重点,既来之则安之,不论前尘过往如何,唯有当下。   “咳,咳,咳……”   正在两人继续聊下去时,院子里传来了刻意的咳嗽声,听那声音,陶灼就知道是自家三哥的。   陶瀚远能不咳嗽提醒么,这两人进去多大会儿,就算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晋王不会对妹妹做什么,可晋王到底让他们不放心。   因此,越想越不放心的陶瀚远便悄悄往明间处移了移,可巧看到陶灼和祁晔站的极近,妹妹的手还被祁晔握在手里,登时炸毛了。   其实,景二虽然按照晋王吩咐离远了,可他是影卫视力好,又有保护晋王指责所在,即便听不到声音,可也得让晋王在自己视线以内,便从头目睹了两个似乎一见如故的场面。   至于被陶瀚远看到,祁晔握着陶灼的手,让景二来看是陶六姑娘先去握他家殿下的手,他家殿下才反握回去。   可陶瀚远不知道啊,他就觉得祁晔莫不是对他家小妹别有所图?   虽然这时候跟妹妹一般定亲的大有人在,可那是别人,他妹妹还是个孩子啊。   这一刻,陶瀚远觉得晋王殿下禽兽无比。   便故意咳嗽打断屋子里的人。   陶灼和祁晔哪里知道陶瀚远这想法,两人忙停下刚才的话头,祁晔忙问:“那他们知道你……”   “知道,我都说了,”陶灼知道他问什么,快速地回他,“爹娘他们都理解,还帮我瞒着,而且,不说我也憋不住。”   祁晔觉得也是,这么大的事,她一直都是小公主被娇养长大,瞒着得多辛苦。   况且,真正爱护她的人,即便知道了不得护着她,心疼她一人带着这么多沉重的回忆。   然后就想到了,陶益青对自己那种若即若离带着隔阂的态度,也就明了了。   “那把人叫进来,告诉他们吧,不然我怕他们会更加胡思乱想,”虽然陶益青他们都没有前世记忆,可祁晔也想跟他们继续交往,且还有陶灼。   胡思乱想四个字,本就是祁晔随意说,并无他意。   可陶灼不是。   上世,祁晔离世后,她才察觉自己心意,他并不知,可到底是放在心坎上的人,一听这话脑子就飞了,想到家人若真误会她跟晔哥……可下一秒就被现实击倒了。   看看自己这五短小爪子,矮墩墩个头,再看祁晔也不过是十五六岁年纪,可不是前世即将大学毕业二十多岁的大男生,或者说青年了。他现在也就是青少年,而自己还是个团子,一切免谈吧。   “让哥哥们进来吧,”陶灼想揉把自己的脸,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手塞进了祁晔手中,可等下哥哥们进来,到底不好,很是不舍地抽了出来,“我去喊。”   祁晔倒是没在意,毕竟不管前世还是如今团子模样的陶灼,在他看都是妹妹。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进来下,其他人在外面等,”陶灼简单说完,就重新回到屋里,找了个椅子爬上去坐下。   真的是爬。   谁让她不长个呢,现在的椅子高度得到她腰部。   祁晔在一旁看得直乐。   他发觉,现在的灼宝比前世顽皮了许多,褪去了许多小公主的娇柔感,更加灵动了。   陶家三兄弟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晋王殿下对着坐在椅子上整理裙子的妹妹,笑的一脸温柔,这可跟京城人熟知的高冷晋王爷不搭边,还是说妹妹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三人胡乱猜测一番,就听妹妹坐在椅子上,跟个主人似的,“大家都坐,坐下再说。”   这一番老乡见老乡情绪波动后,她还真有点累了。   陶益青看着肥嘟嘟妹妹那在晋王面前理所当然模样,嘴角微抽,寻了个就近的椅子坐下。   晋王也早坐在了陶灼旁边,这么看下去,倒是祁晔跟陶灼坐的最近了,而且屋子里气氛也太奇怪了。   而陶灼接下来的话才离奇。   “大哥,二哥,三哥,我刚才已经跟晔哥相认了。”   相认了?   三个字就差浮现在陶家三兄弟脑门上了。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猛地转头去看晋王,“你……”   “对,我跟灼宝一样,”祁晔毫不意外看到他们反应,“想必灼宝已经告诉你们了,前世我们都是至交好友,现在我恢复了记忆,跟灼宝一样。”   陶益青抹了把脸。   原以为,陶灼和晋王单独说话,也只是说下桃花林的意外,陶灼亲自道个歉,哪想到事情完全出乎意料。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o*m   明明之前晋王跟陶灼完全不认识,只是模样长得像罢了。   祁晔接着说:“先前我病了一场,便恢复了以前的记忆。”   陶益青等人更加震惊了。   病一场就能恢复前世记忆!?   这么容易的恢复,怎么他们都没遇到??   明明跟他一样的,他们也都是陶灼前世的亲人,模样也生的一模一样,怎么就晋王他搞特殊恢复记忆了?他们也想拥有下那种奇特记忆啊!   莫非老天爷帮人恢复前世记忆,还带挑挑拣拣的?还是晋王他是皇族就贵重资格高了?   一时间,兄弟三个心头划过无数的念头。   若是换算成刷弹幕,已被刷满。   陶灼就笑滋滋地看着哥哥们格外缤纷的表情,尤其是大哥二哥向来内敛,那脸色叫一个精彩绝妙,难得一见,更有三哥,眼珠子快掉在晋王身上了。   不可置信,就不可置信!   可陶灼却觉得这一刻,她圆满了!   屋子里一时间只留下三兄弟急促不安稳的呼吸声,晋王也没再说话,等他们消化一二再说。   最先回神的还是陶益青,“这事,要告知三叔三婶。”   陶家兄弟俩一听,马上点头,晋王也道:“该去拜见叔叔婶婶,只是我总该有好由头结交,还有日后我想与灼宝也不能断了来往,一切都要拜托益青了。”   借着他与陶益青一见如故交好的关系,与陶家人熟识起来,这的确是个途径。   陶益青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从益青兄直接短成益青,最最主要的是,他那行云流水一般称呼妹妹“灼宝”,灼宝啊,他们都未曾这般叫过。   陶瀚远也瞪大了眼,“你叫灼灼,灼宝?这不行,在外面不许这么叫,”如此亲昵称呼,被人听到还了得。   才说完,又意识到面前这人是晋王,虽然说他们前世很要好,可问题是他没丁点儿记忆啊,这感觉憋人。   “自然,”晋王并不在意陶瀚远不敬王爷的态度,“当下还是要依照礼节,即便你们没有记忆,可我一直与你们交好,且把灼宝当妹妹,在这里不说别的,护住灼宝总能做得到,”不过以后他会寻机会加深他们之间联系。   不得不说,护住灼宝两字,的确让三人心动。   陶益青更是一下子想到前些天在威远侯府发生的事,既然晋王这般说,他便直接对他讲起此事,“王爷还记不记得,威远侯府上灼灼与人发生了冲突?”   晋王一愣,然后忽然就记了起来,这可是他与陶灼交集有数中发生的一件事了,脸色登时冷沉,“自然知晓,放心,日后有我本王在,断不会让人去欺辱灼宝。”   陶灼没想到大哥提及这事,忙道:“晔哥,我没事,那时也没吃亏,后来平阳郡王妃也道歉送了歉礼,事情已经过去,就算了。而且,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性子了。”   前世,她因为有家人爱护,成长环境简单,身边一直很平和。   如今,因伯府并不大平静的氛围,她多少跟前世性格有了改变,但不管如何,她也不是任人欺负吃亏的性格。   祁晔点头,但心中却对平阳郡王妃的外甥女记了一笔。   大约真正欢喜的只有陶灼与祁晔,陶家三兄弟从头到尾,心情都很复杂。   尤其是眼见着黏着自己的妹妹,一口一个晔哥,心里酸极了,他们才是正儿八经的兄长。   如果不是考虑陶益青还在为亡母诵经祈福,祁晔真想立刻让他回府,他也顺便跟着去拜见陶家叔婶,拉近关系。   只是他出宫已有三日,再拖延,皇兄也要惦念,当日中午一起用了午食后,下午与陶灼三兄妹一起下山。   陶灼很不舍祁晔,可也知道这里不比前世,随便找个借口说认识的朋友交好来往即可,这里封建等级分明不说,礼节避讳颇多,此时能与晋王同行,也是托了他与陶益青一见如故交好的由头。   “放心,等回去后,我再想法子,”祁晔看她胖乎乎一团,忍住捏把小胖腮的冲动,跟陶博远兄弟道别。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120:41:45~2022-04-0220:2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色将明、深巷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第45章   祁晔回宫后,换了身衣裳便去了宣政殿。   景隆帝三日不见他,的确牵挂,见他精神奕奕,比去时神采飞扬起色极好,才放下心来,笑着问:“万清寺里茹素,住了这几日,回来好好补补。”   祁晔在一侧椅子上坐下,“白菜豆腐小青菜,倒也爽口,不过皇兄说得对,只食素臣弟也受不了。”   景隆帝见他心情这般好,气色也不很不错,不由好奇问他,“听内侍说,你在万清寺遇到一谈得来的公子,是承宁伯上的?”   祁晔本就想着怎么引话题到这上面,景隆帝这就是问到他心坎上了。   他嘴角上扬,眼中带笑,“是伯府大公子陶益青,年长我两岁,才思敏捷,学识谈吐都与臣弟很相得,且他也好棋艺,切磋几次让人意犹未尽。”   虽然是夸赞之言,可都说到实处,并不让人觉得虚夸。   京中官宦子弟众多,景隆帝对陶益青并无印象,但既然能与自己胞弟相谈甚欢之人,定品行各方面都不错,才能入他眼,“听你这般说,倒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对,益青明年春闱还要下场,虽然有门荫可承,但他想通过正规科举入仕,若不是因他祖父过世守孝一载,该是今年春便下场了。”   他这般说,倒是让景隆帝模模糊糊记起来,自己也是见过这陶益青的,只因他,“他叔父是国子监司业陶玉琅吧?”   祁晔点头,景隆帝道:“哦,原是陶司业的侄子,那他文采斐然倒是有出处了,记得陶司业夸赞过这个大侄子学业优秀少年峥嵘。如此这般上进的公子,却是难得了。”   虽然未见过陶益青,可经晋王今日一提,景隆帝对其印象十分优良,“且看他明年下场如何,若真出类拔萃,朕自当重用。”   祁晔想起回来路上,贺年对自己讲起的称呼一事,“说到这里,臣弟忽然发觉,益青既然是伯府嫡长子,怎还没封世子?”   “嗯?”景隆帝也是一愣,“还没请封世子?朕记得他祖父去了得有一年了吧?哦,对,你方才也说过了,怎还未办妥?是礼部压下了?”   这不对啊,礼部如今是孙太傅儿子孙侍郎主管,他得老太傅真传,相当守礼法之人,无故不会压折子,他拧眉,“说起来,朕似乎也未见过承宁伯的折子。不过也许朕政务繁忙,没有印象了,”便吩咐内侍去查下。   祁晔也不知此事,毕竟醒来这几日,他也未曾注意到这个问题,一心想着怎么跟陶灼相认,若不是贺年提及,他怕是也忽略了。   这满朝文武,景隆帝不可能对每位臣子都知之甚详,如今朝事稳固,也不是夺嫡那些年了,还要费劲心力去扒拉大臣们,研究哪里可以拉拢。   更何况,不论是老伯爷还是现任伯爷陶光启,在朝中并不出色,甚至陶光启还不如老伯爷年轻时候,泯于众臣。   承宁伯府还真没在景隆帝这里显眼过。   去查的内侍很快便回来了。   因为这事不用查,礼部那边就能给出答案,概因,人家承宁伯压根就没往礼部递过请封折子,因这事比较奇特,还被礼部官员拿出来议论过。   景隆帝与晋王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他们都以为是折子丢失或压下了,责任都在礼部那边,却没想过承宁伯压根没递过折子。   这是什么情况?   景隆帝与晋王面面相看了好一会儿,景隆帝才慢慢道:“你方才说,陶益青是承宁伯嫡长子,比你还大两岁?”   “正是,”这也是祁晔想不通的地方。   正常来讲,如果爵位更迭,紧随其后的便是请立下一辈为世子,而陶益青占嫡占长,不应该啊!   “难道是忘记了?”   景隆帝记得现任承宁伯似乎是个中庸之人,能力并不出众。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 _0._c_o_m   “回圣上,”去问话的内侍,“奴婢去礼部时,也多嘴问了这么一句,当时有位大人讲,他们原也以为承宁伯失亲后伤心,忘记了此事,并有一人去提醒了下,可承宁伯回,此事不急,待到丁忧后再递折子不迟,正好陶大公子要下场,许可以双喜临门,顺便也磨砺下长子心性。”   内侍简单快速复述完,便低头不语,只是心中腹诽,这承宁伯跟旁人不一样,哪有这般磨砺心性的,请不请封世子与科考又有何关系?不请封世子,难道陶大公子就科考过了?   景隆帝跟晋王也觉得奇特,承宁伯想法太特别了。   晋王皱了下眉,他可是了解了伯府的基本情况,心中便有了个猜测,“臣弟听闻,承宁伯对益青似乎并不很重视,益青倒是与陶司业关系甚笃。莫非承宁伯欲另立?可他只益青这一子。”   景隆帝哪里知道,“随他,且看看吧。”   不然,他做臣子的自己不来请立世子,他做皇帝的还去过问不成,便是陶益青与晋王交好,可景隆帝并不觉得需要为陶益青出头,反倒想看看他的心性。只道:“有你与陶益青交好,承宁伯该会掂量下分量。”   晋王虽然想让陶益青在圣上面前留好印象,但也知道贪多不烂,并未多提,转而说起另一桩事,“今年寒气来的早了些,臣弟担心,突厥方面会不会有异动。”   突厥位处北方,寒冷之地,本就缺油粮,冷气提前到来突厥受影响,许会进犯北境抢夺物资。   “晔儿所言极是,朕已下令北境各边防加大防控,若突厥来犯,朕也不惧战火,”中年皇帝威严脸上满是坚毅,经由他治下的大祁朝,比之他父皇在世时,更繁荣昌盛,不去扩张地盘挑起战火,已经是为了百姓着想,但若是外贼来犯,定斩不饶。   况且突厥一直不安份,多年来在大祁朝边境蝇营狗苟缩头缩脑撩一爪子,景隆帝早想收拾突厥良久,他叹息一声,“可惜,朕不能御驾亲征,不然定收服突厥为我大祁朝所用。”   突厥虽缺粮少物资,可他们的战马皮毛药材却很好用。   但也有不利处,突厥位寒,地势复杂,但只要粮草棉衣足,指挥得当,拿下突厥亦有可能。   景隆帝更觉得,即便不能完全打下突厥,两方相安无事也好,不然边境百姓不得安稳。   “皇兄觉得臣弟如何?”   既然生就帝王家,功名利禄享受到了,便也要有付出,且他熟知历史,今世又被景隆帝悉心培养,也要做出一番功绩方不枉来这一世。   “什么!?”景隆帝皱眉,“不许胡闹。”   “臣弟没胡闹,若突厥来犯,臣弟愿带兵出征,佑护我大祁朝!”   尚有些青涩的儿郎站在景隆帝案前,声音清越坚定,让他眼前一阵恍惚。   他教导了晋王,以朝事磨砺他,却从没想过,有一天要他去战场上。若是胞弟有个好歹,让他如何去见九泉之下的母后!   “这话以后不要说了,”景隆帝难得对晋王冷了脸色,“若有战事,前方自有将士。”   真是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就热血来潮,提了那么一句话。   作为帝王,尤其是太平盛世时期,他的确也向往御驾亲征热血男儿的刚烈,可哪想到就这么一句话,把弟弟心思给引了出来。   果然作为圣上金口玉言,更该慎言!   但祁晔也不是冒进的性子,“皇兄,若真有那一日,臣弟愿往。但也跟你保证,会注重自身安危。”   到底是自己起了头引了火,景隆帝缓了下声音,“还没影的事,别提了。”知他有担当,可不是这般。   继而转变话题说起,“皇后这两日挂念你在寺里清修,等会去给你皇嫂请个安。还有太子和福安几个这两日也念叨你,朝中无什么事,你只管放松下。没事时,就陪你皇嫂去说说话,她这段时间忙得很,也很累了。”   “是,都听皇兄的。”   祁晔去栖凤殿时,福安公主也在,她是景隆帝与孟皇后的幼女,今年只七岁,此时正被孟皇后揽在怀里说话,见祁晔来,福安小小的脸儿上顿时露出开心笑容,“皇叔,你回来啦?”   祁晔给孟皇后见礼后,便坐在一旁的交椅上,见福安面前摆着点心,“福安又没好好吃饭吗?”   孟皇后无奈地看了眼小女儿,“你还不知道她啊,最是挑嘴了,御膳房变着花样做,她也不怎么吃,太医都说她再这般下去,身体要受不住。”   便是这点心,也是她饿了才吃两口,再次就嫌弃腻了。   祁晔原先也觉得福安公主瘦弱,现下知道的多了,更添了些担心,觉得这孩子有些厌食症,想到胖乎乎的陶灼,胃口极好,中午素斋她都吃的香甜,跟她一起吃都不自觉吃多了饭。   她跟福安倒是两个极端。   祁晔心中一动,对孟皇后道:“皇嫂,臣弟前两日新结识承宁伯府大公子陶益青,才在寺中多住了两日。”   孟皇后点头,这事她也知道。   就听祁晔道:“今日,益青的弟弟妹妹去寺里看他,中午一起用了斋饭,我看他妹妹陶六姑娘,比咱们福安大了两三岁,用饭十分香甜,连带着臣弟都多吃了小半碗。不若皇嫂寻个吃饭香甜的宫人之类,与福安一起用饭,许能让福安胃口好些。”   “你这话也不假,同桌用餐人若吃的香甜,的确让人不自觉多吃些,”孟皇后也记得自己少时,外出赴宴时见过一个胃口好的姑娘,自己都觉得那饭菜定然可口,跟着多用了几口。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220:20:04~2022-04-0319:5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shley背单词、圆圆的媛10瓶;深巷5瓶;千层饼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第46章   胃口好的人吃饭,看着的确香甜。   孟皇后看着晋王,笑着点点头,“这倒是个法子,回头找几个胃口好的人与福安一同吃饭。”   福安在旁边听着,却说:“御膳房的厨子做菜都不好吃,我吃不下。”   祁晔想到御膳房的饭菜,并不难吃,但御膳房的饭菜精美好看好吃,烹煮方式却固定,多以蒸煮为主,炒菜上却少了些。点心之类倒是做的一绝,不然福安也不会饿了拿点心当饭吃。   以前,他或许觉不出来,现在倒是有些理解了。   这御膳房都是给主子们做饭,基本得随传随到,尤其是圣上。若是等传话了再开做,时间上来不及,怕是饿着圣上了。因此基本都是提前做好了,放在炉子上温着,这般下来能做的菜式也就有限了。   再有一个,御膳房的菜式做法都是固定流传下来,用多少盐多少料都固定,多了少了咸了淡了都不可,但众口难调,时间久了不仅让人觉得寡淡,不合有些人胃口。   但福安这里却不是,孟皇后专门让御膳房的一个厨子来给福安做饭,开了小厨房,可福安依然不怎么爱吃饭,因此生的格外羸弱。   “好,等回头母后让御厨那边调整下菜色,挑你喜欢吃的做,”孟皇后也是被福安公主弄得头疼无奈,便打算按祁晔说的试试。   福安是个安静的小姑娘,但时间久了也觉得无聊,便由宫女牵着去了偏殿玩耍。   孟皇后却忽然想到,“对了,你说到承宁伯府,本宫忽然想到,承宁伯夫人是齐国公府的表姑娘惠安乡君,这惠安乡君的母亲段氏曾是母后闺中好友,先前也受那奸人高氏所累,婚事不顺。母后那时候还曾觉愧对段氏,也不知她女儿惠安乡君如今过的如何?”   惠安乡君也就是卫慧卫氏,陶益青的继母,孟皇后说起这事来,就打开了话匣一般,“若我没记错,惠安乡君应该是嫁给了承宁伯为继室吧?”   祁晔还真不知道这些,毕竟当初他记事时,高氏一族已被处理干净,便道:“益青的确是继子,继母是惠安乡君卫慧。”   孟皇后叹息一声,“其实若不是当初那高氏作孽,她也不会一个国公府表姑娘,乡君身份的大姑娘给人做继室,都是那高贵妃造的孽。”   原来,当初废高贵妃与先太后敌对,与先太后交好的段氏,便也成了她看不顺眼的人,便故意使人送了美妾与段氏夫君卫将军,离间挑拨他们夫妻感情。且那妾得了废高贵妃指示,极尽挑拨之能,卫将军一介武夫,尽被美妾迷了眼,使得段家后宅一片污糟。   原本段氏与夫君也是琴瑟和鸣的夫妻,因废高贵妃背地里使坏,闹得不可开交,先太后也为此操心过,而后更是发现背后有废高贵妃的手段,极为震怒。   恰逢那高贵妃想为自己侄女让圣上封乡君,先太后便先下手,一道懿旨将这乡君位赐给了段氏之女卫慧为惠安乡君。   这就相当于从那高氏口中夺食,当时那高氏好一顿找先皇闹腾,可先太后却有理有据,先指责高氏插手臣子后院,自然要弥补段氏母女,又言:“卫将军守卫我朝,其外祖段老将军更是铁血老将,护佑我大祁朝安危,卫慧作为两方的后代,自然要绵延其功劳,为惠安乡君,不正迎合了她两位长辈为我朝的功劳,惠安我朝。”   高氏自然说先太后狡辩,可懿旨已发,且先太后还寻了个她要封乡君的侄女过错出来,打的高贵妃措手不及,也更狠毒了先太后。   可高氏对段氏造成的伤害却没法挽回,她本就是重情之人,那美妾偏又怀了身孕,卫将军没将人处理掉,为爱所伤后想法越发极端,终将唯一的闺女送到娘家后,一把火烧了卫府!   段氏与那美妾等人皆葬身火海,卫将军虽然被下属救了出来,但也烧成重伤,加之家业聚会,大受打击自愧下离世,惠安乡君才为母守了三年孝,便又守了父孝三载。   自此,卫慧虽被封乡君,又是齐国公府外孙女,可也因此错过了花期,甚至有许多人认为她克夫克母,加之性情清冷高傲,并不得一些贵夫人欢心,名声越发不好。   可国公府中适龄的儿郎皆已成亲,便是内部消化都没出路,齐国公老夫人为此都快急病了。便是这时,邵氏往齐国公提起这桩亲事。   邵氏是极满意惠安乡君,甚至觉得自己儿子配不上她,可陶光启不能没有正妻,既然要续娶,自然要挑自己满意好的去,因此,厚着脸皮让中人去说了这亲事。   齐国公府对陶光启是续娶,是有些不满,尤其陶光启此人也未叫齐国公看中,可自家表姑娘情况也不容乐观。   惠安乡君从头到尾亲眼目睹她父母如何反目成仇,早已对婚事没有了想头,若不是怕外祖母忧心她,打算即便不剃发出家,也自梳做老姑娘了。   后权益之下,齐国公府征得卫慧同意,便允了这亲事。   往后惠安乡君入门后的事,孟皇后便不大知晓了,只记得当初也是一个爽利姑娘,“过了这些年,本宫也是只年节朝贺时见过,只是那日人多也未曾多在意,”偶尔见到了,见她精神状态不错,无事便没不会多问。   略一沉吟,祁晔便有了打算,“既然惠安乡君母亲与母后是闺友,那等改日臣弟递了拜帖去上门拜见一二,若是母后在天,应也希望闺友唯一闺女过的好。只是到底她年长许多,这称呼上倒是有些棘手。”   孟皇后觉得甚是有理,听到他最后的话却笑了,“既然晔儿与她继子交好,便自论你们的,称一声卫姨便是。”   且皇家无大小老幼,只有尊卑,加之多年联姻下来,辈分早就混杂,各唤各的并不少见。   孟皇后温声道:“而且,我听说她自己只得了一个姑娘,并无男嗣,既然你与她继子交好,有你们关系再调和一二,她若是与继子相处和睦,总不会过的差。也算了全了当初被咱们牵连的罪过。说起来,也是本宫这些年忽略她了。”   只是,她这皇后做的并不如外表那般轻松自在,早先福安年幼又费心神,也无暇顾及。   “等回头臣弟便去承宁伯府探望一二,”祁晔想到陶灼说过,她大伯母人很好,想必与陶益青关系也不错。   孟皇后又笑了下,“今日倒是说的话多了。”也是今日闲来无事,见晋王自万清寺是归来气色大好,又大誉陶益青,她便说多了。   “听皇嫂讲旧事,也很好。方才皇兄还说让我闲着多陪你们说说话,皇嫂宫务繁忙,闲聊一二权当放松了,皇兄总说您每日管理后宫也繁忙。”   孟皇后眼中快速划过一丝说不清的东西,“我哪有什么忙不忙,左不过每日里就这些事罢了。”不过是帮着他处理后宫妃子们的各种事端需求罢了。   祁晔想去仔细看时,孟皇后神色已经恢复平静。   过了会儿,太子下学听说晋王来了栖凤殿,便也过来,后又去请了景隆帝,一家人在一起用了晚食,后景隆帝留宿栖凤殿。   不是初一十五留中宫日,宫中其他殿中妃嫔们,只觉孤衾难眠。   陶灼今夜却是一觉大天光亮,睡得舒心惬意极了。   昨日回到家里,私下悄悄跟陶玉琅和冯氏讲了晋王祁晔的事,果然换来两人复杂神色。   跟陶瀚远一样的想法,两人都怀疑,这恢复上世记忆还兴挑人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看闺女那开心欢快的小脸,他们觉得这样也好,即便他们没有上世的记忆,可依然疼爱她,不似晋王,曾是陌生人的晋王让她那般伤神。   但想到自家与晋王的关系竟是这般离奇地拉近了,心中不免唏嘘。   他们也没想过这样靠上晋王如何,毕竟他们也用不上,不说冯氏一内宅妇人,陶玉琅本身才艺斐然,只是淡泊名利才去了国子监,不然若真的向往高官厚禄,凭他才干为人处世在朝堂中会有一席重地。   即便如此,因他性子疏朗,广交好友,在朝中也关系甚笃。   又关心地问了几句侄子陶益青在万清寺情况,他捋了下自己才蓄起来的美髯,“青哥儿是个让人放心的,在寺里能得惠然大师指点对他极为有益。”说着,他看向小儿子,“瀚哥儿,你虽然日后走武道,可学业上不可懈怠,多花些心思读读兵书也好。”   陶瀚远点头,“是,爹,回头我就读来。”   小儿子与读书上不上进,陶玉琅便将陶博远带到书房亲自指点课业去了。   陶灼却惊奇地看了眼陶瀚远,一脸揶揄,故意拉长嗓音,“三哥哥,你脸上长痘痘啦。”   “什么!?”   冯氏吓得一个机灵,“瀚哥儿出痘了?二爷,二爷啊,快快回来。”   陶灼不知冯氏为何这般惊慌失措,被她这嗓子也吓得懵了下,见陶玉琅急火火返了回来,“出痘?瀚哥儿这么大了,怎还会起水痘?哎呦,灼灼,快别站那里看了,离你三哥远着些,别传给你了。”   陶灼这才发现自己的话让大家误会了,以为是传人的水痘了,忙躲开吓得大惊失色要来抱她的采荷,“爹娘,你们误会了,三哥不是出水痘,就是长了个痘痘,”说完,忽然发觉自己就跟没说一样,呆了下,赶紧道,“就是火气大了,出疙瘩了。”   这下总不会误会了吧?   然后,她就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好似没大见过这里的人长痘?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319:58:52~2022-04-0420:0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镜妖、amy10瓶;深巷5瓶;?2瓶;24779200、希望每天都有元气、点点点点、35849225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第47章   陶灼感觉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脸上长痘的,就连青春期的大哥大姐也没见过,因为他们皮肤太好了吗?   虽然自己前世青春期只在额头冒过两个痘,可要真跟兄姐们一般不长痘,那可就太好了。就算长在额头上,也痒的。   冯氏和陶玉琅一愣,把被他们整的一头雾水的陶瀚远拉过来,凑近了一阵细看。   陶玉琅长舒一口气,“嗐,这是长痤疮了,我就说瀚哥儿都多大了,早过了发水痘年龄,怎还出痘了。真叫你们娘几个吓着了。”   冯氏哪里好说是闺女的话,让她想左了,但此时倒是放下心来,“许是这两日脸上清洁不好,闷出个粉刺来。”   陶灼这才知道,原来这里管长痘叫痤疮和粉刺,粉刺这词这么早就有了么。   陶瀚远刚想用手抓那粉刺,就被冯氏打了下,“不用动手,等这粉刺自己结痂退了就好了,不然小心留个疤。”   陶瀚远忍着垂下手,“你们不说,我都没觉出来,这一说就觉得痒得很。”   “那也得忍着,幸好你妹妹看到了,不然叫你拿手抓了,势必留下银子,”冯氏本就觉得他的面皮不如其他孩子来的细腻,许是练武的缘故,有些粗糙,现在更是叫来陶瀚远的小厮吩咐,“这几日给你们公子多泡些去火清燥的茶,每日早晚仔细备下温水净面。若是出了汗水,也要净面,越是不洁越易出痤。”   “是,夫人。”   虚惊一场,陶玉琅捏了下小女儿的胖腮,带着两儿子去书房了,此时才过了戌时,陶灼不急着回自己院子,就窝在冯氏身边说话,把刚才的奇怪点抛了出来。   “娘,大家都不长,粉刺的吗?”不能再说痘痘了,惹人误会,虽然她自我感觉青春美丽嘎嘣豆这话挺逗的,“我怎么没见别人长过啊,第一次在三哥脸上看到。”   面容依然娇美的冯氏被闺女的话逗乐了。   她笑颜如花,带着美妇独有的韵味风情。   加之夜里,光线昏黄,灯下看美人越发美丽,陶灼惊艳的张着小嘴,痴了。   冯氏越发觉得闺女可人可乐,搂着她肉乎乎的小肩膀,含笑温语,“傻孩子,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怎么可能都不长痤呢,不过是有人身体好不长或长得少,便是长痤也多是十岁往后的年纪了,都是知美丑的时候了,觉得长痤有碍观瞻,或不出门等痊愈,或戴了帷幕或扑粉遮掩。”   陶灼知此时,不论男女,都可敷粉簪花,虽然据说比之前朝男子都以阴柔为美,好华服白肌,已经收敛许多,但依然让她觉得京城一些公子过于脂粉气。   但她没想到,竟然在意面容到如此地步。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胖脸,这在讲究瘦削为美的长安城,她也算是少见的不讲究外形了吧。   再看看生了三个孩子依然腰身纤细,肤白貌美的亲娘,陶灼往香喷喷娘亲身上一靠,“娘,以后我长大也要和你一样好看才好。”   不知什么让她又想到了此处,不过冯氏笑着道:“你若是瘦下来,可比我当初好看。”   不是她觉得自己闺女哪里都好,实在是因陶玉琅也是个玉树临风美男子,不然当初她也不会看中了他。陶灼长相集合了两人优点,自然更胜一筹,只是因为年幼未长开,加之胖嘟嘟的脸,掩住了。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从来都没觉得自己丑过,即便现在是个小胖丫头也是可爱好看的陶灼,听了这话,自然心花怒放,小胖手捧腮,“那我就可期待了。”   冯氏没说她,若好看,势必要瘦下来,不然只看她现在,亏得五官眉眼精致,也没胖的厉害,不然再胖些,那肉挤得五官都移了位,好看也减去了。   想到自家祖母母亲她们,都笃定灼灼肯定随了自己,到年纪就会瘦下来抽条,她只好放下给她节食的打算,也是不忍心给她节食。   因屋子里还有丫鬟在伺候,陶灼没跟冯氏说,她这点胖搁了前世真不算什么,只能算肉嘟嘟小胖,但她觉得或许因为自己个头也不爱长,才显得更加矮胖。纵然心理年龄大了,但她才十岁,还是个孩子。   ***   晋王的事,便是关系最好的陶宝琼,陶灼也不敢说。   陶宝琼跟卫氏去齐国公府,到了第三日才回来。   她一回来,陶灼就去找了她,“大哥哥可喜欢你做的大氅了,说晚上山里很冷,正好派上用场。”   陶宝琼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僵硬了下身体,“那他身体可还好?”   “清瘦了些,”陶灼一脸心疼。   想到陶益青本就清雅的身姿,陶宝琼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就听陶灼又道:“不过,我们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大哥哥在万清寺偶遇了晋王殿下,两人一见如故,引为知己。”   以后,肯定要和她晔哥来往,得提前打个铺垫。   陶宝琼意外了下,而后道:“那倒是不错,”毕竟晋王身份贵重,与他交好,得他青睐,于陶益青有益。   她也是盼着陶益青好,“听闻晋王性冷漠,不好结交。”   “不会,晋王殿下人很好,”陶灼忙反驳,她晔哥多温柔可亲的人,哪有冷漠了,许是这一世身份贵重,总要端些架子的么,比如她在外面不也得遵守礼节妄图做个淑女,“我们还一起吃了午食,他还夸我可爱呢。”   祁晔前世就夸过多次,她是个可爱的小公主,现在肯定也一样,觉得自己玉雪可爱。   陶宝琼看她着急反驳自己的样,就跟晋王多好似的,“你倒是挺得意晋王。”不过可爱是真挺可爱,气人捉弄人时,也是她。   “那是,能跟咱们大哥哥交好谈得来的人,肯定不会差,”她言辞肯定。   陶宝琼也说不出旁的话,这话没法反驳,有理。   不过,看着对面小胖丫头出去一趟,那心就跟野了似的,不免泼她冷水,“你前天课业都完成了吧?没被夫子批吧?”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丫头一心惦记着出去玩,肯定不会安生完成课业,能完成就是自觉了。   而且,她还知道,去万清寺那天,她回来后一直在三婶那磨蹭到挺晚才回院子。   别问三姑娘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三姑娘肯定不承认,她一直惦记着自己送了大氅,陶益青反应,吩咐过丫鬟去找陶灼问,就发现了。   陶灼:“我做完了,”只是,她们女夫子布置了默诵课业,十张大字,那大字她写得快,潦草了。   “别是胡乱写完了吧?”陶宝琼何其了解她,看她表情就猜出来了。   陶灼:“三姐姐,看破咱不说破好不?再说了,又不是没写完。”   只是她们夫子要求严格,她那字到底被夫子单独拎出来批了顿。   而且,课后,还被陶锦珊给阴阳怪气地说了通,“六妹妹,虽然你最小,可也不能仗着人小就胡闹,还是先收好心做好课业,再想着出去玩吧。”   陶灼觉得,这个五姐姐越发的跟自己不对付了,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这般不顺眼。   当然,她也越来看不惯陶锦珊就是了。   话不投机半句话,陶灼当时就回她一句,“我是看望大哥哥,五姐姐想的太复杂了。”   陶灼也关心地问起齐国公老夫人的身体,“老人家身体无恙吧?”   “是受了些风寒,如今好多了。许是上了年纪,身体就差了些,总得仔细照看才好。”   “可不是,”陶灼点头,“我曾外祖母去岁就病了一次,可让人担心了。幸好老人家都是长寿福厚,恢复康健了。”   再过得些日子,第一场小雪飘落时,陶益青踏雪归来。   才下了闺学的陶灼,得知大哥哥回府,拉着陶宝琼便冲向前院。   那活泼的身姿,让陶锦珊看的直皱眉,“看看,六妹妹也太不成体统了,纵是在府里,也不可这般狂放,她的教养礼节呢?”   陶如珍走在身旁,伸出纤细手指接了一片雪丝,很快消失掌心,“五妹妹何必管她,左右出去后被人说笑的也是她。你看,这雪晶莹剔透,真如那花雪随风不厌看,更多还肯失林峦。”   她们如今已开始学诗,吟诗作诗,陶如珍自觉庶女身份低一头,便想做个才女的名头来,最近在诗词上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她生的恰似王姨娘,弱柳扶风般,如此吟诗应景,加之受王姨娘走姿说话语气影响,年纪不大,还真带了股子风流姿态。   陶锦珊瞥她一眼,没说什么,只点了下头做回应。   她又往陶灼两人离去方向望了一眼。   虽然人走远了,可看着裙角纷飞精美的衣衫穿在一个胖丫头身上,只觉得太可惜了那一身好料子做出来的樱草色团花夹缬襦裙了,这样好的裙衫穿在她这六妹妹身上岂不是浪费。   “灼灼,你慢些,小心滑着,”陶宝琼被她拽着小步跑,环佩叮当,又不敢猛力拉她怕收不住跌倒,只能紧随着她的步子。   陶灼小跑着道:“三姐姐,没事,雪落在地上都化了,滑不到。”   采荷和晴秋也跟在后面担忧,“不行啊,姑娘这青石板上都湿了,您还是慢着些。大公子已经回来了,您不差这一会儿子功夫。”   “那行吧,咱走慢些,”陶灼这才放慢速度,但迈的步子依然不小。   陶宝琼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你刚才那是跑!”这丫头,若是性子起来疯的很,她也不看看地面上都打湿了,一个不好摔倒,可不是玩笑。   作者有话说:   看文的小可爱们要抓紧啦,本文上架前会提前通知。V后会每日双更,日更六千,酒的存稿,酒要更勤快了(#^.^#)感谢在2022-04-0420:04:18~2022-04-0519:58: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鼠、镜妖10瓶;?2瓶;35849225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第48章   陶灼口气软软地跟她撒娇,“好了,三姐姐,你也一定想看到大哥哥,也担心他是不是瘦了是不是?咱快走就对了。”   说着,脚下不停。   “这下雪,你也得当心脚下,”看她那不看脚下的样子,陶宝琼都不敢撒开她的手。   “没事,这路我走的多熟了,”便是前世,她可从不是被家人养的安静如画小公主,也蹦跳活泼,脚底下稳当的很。   但她忘记了一件事,这时候的青石板没有防滑,且她穿的鞋子也不会防滑,相反因是女子鞋底都偏柔软,为的便是保护女子双足不要被磨粗糙了。   乐极生悲。   她脚下真的滑了下,“哎呦”声尚不及出口,身子就往旁边歪去。   陶宝琼早就注意着她动作,忙用力往自己这边扯,可她却低估了六姑娘的份量,反而随着陶灼一起往右侧倒了过去。   就算有采荷晴秋手忙脚乱去扶,陶灼下半身也滑倒在地,裙衫沾湿,弄脏了。   “灼灼,你没事吧?腿脚如何,有没有崴着?”陶宝琼差一点点就压到陶灼身上,忙伸手去扶她。   “没事,就是衣裳脏了,”陶灼也被吓了一跳,哪想到真就滑倒了,低头看看被弄脏的裙摆,“可惜了,今日是第一日穿。”   “你没事便好,衣裳脏了洗洗便是,”陶宝琼放心了,想到方才自己拽她不动反被拖过去,不由暗思衬,这丫头体重怕是又上涨了。   “那姑娘咱回去换了衣裳再去找大公子?”采荷伸手摸了摸下摆处,幸好今日雪下的小,即便落下化水,地面也没存留很多,只是陶灼方才摔倒的位置靠近青石板边缘,沾了些泥。   “没事,去大哥哥那里烤一下就好了,”反正已经脏了,陶灼让采荷用娟帕把泥灰擦了擦,且自己家里见自家哥哥,并不在意。   之后,陶灼是真不敢走快了,深怕再跟大地亲密接触一次。   也是巧了,几个人因去前院选了靠近二房处的近路,这一摔恰好被陶锦珊院子里的小丫头香雪看到。   府里有点子眼力的都看得出,四五姑娘走得近跟三姑娘六姑娘并不要好,而香雪这个小丫头则是前面陶灼送陶锦珊耳钉,被她赏了的那个二等丫鬟,因平时嘴巴甜,虽然年龄小些是二等丫鬟,也深得陶锦珊欢心。   她心眼子本就多,又歪,撞见这个,马上就跑去陶锦珊跟前谄媚一番。   “姑娘,您是没看到三姑娘与六姑娘那个狼狈样子,”香雪很是幸灾乐祸,为了博陶锦珊开心,又讲的夸大了些,说的陶灼极其狼狈不堪,“那衣裳怕是都摔坏了,虽然婢子离得远,但看到采荷一脸心疼。   她也算是瞅准了陶锦珊的点,正好挠到她的痒处,她可不就是嫉妒陶灼穿了身好看的新衣裳么,现下陶灼摔倒还弄坏了衣裳,可让她舒心极了。   她嘴角翘着,看这小丫头,“香雪,你是个机灵的,等你年龄再大些,就提一等丫鬟好了。”   说着,她有意无意看了眼秀儿,这个秀儿她一直不怎么喜欢,仗着自己家生子,整日里对自己指手画脚。   她们这做姑娘的身边都有两个大丫鬟,陶锦珊身边本来就有了秀儿和梅红两个,若是照她这话,肯定要去掉一个大丫头才能将香雪升上来,且香雪也是家生子,娘老子还是个小管是,若不是因年幼,这一等大丫头便是她的。   “是,婢子一定好好服侍姑娘,”香雪喜滋滋,轻手轻脚给陶锦珊捶起腿来。   一时间,屋子里伺候的都神色各异,大都悄悄瞥向秀儿,明眼可见,秀儿得是被取代的那个,毕竟姑娘近来给她下脸子次数太多了。   但秀儿却一脸平静,等香雪长起来,她也该到了配人的年纪,她娘老子也给她相看开了,到时候找了理由调离五姑娘身边便是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二老爷曾经帮她爹处理过亲戚欺负他们的事,她当初也不会被指派到五姑娘身边一心一意伺候。   既然姑娘不喜自己,她也不乐意伺候了。她看得分明,这五姑娘看着精明强干,实则有些类似她那个姨娘祖母,心气高过头了。   陶灼可不知道似锦院里的事,陶益青知道她来时摔了一跤,不放心地让她褪了鞋袜检查了一番,见腿上并无淤青才放心。   “就说没事了,天冷我穿得厚,磕不着。”   “许是皮厚,”陶宝琼笑话她一句,又想到这是在陶益青面前,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   或许在大哥眼中,她一直都是个骄纵的小姑娘吧。   陶益青让墨润去沏了红枣桂圆茶给她们暖身子,自己也捧了一杯,面含笑向陶宝琼说:“还没谢过三妹妹给我做的大氅,三妹妹绣工很好。”   听他这么直白夸赞自己,陶宝琼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端着小脸,“大哥客气了。”   陶灼就看着三姐姐那嘴角都翘的落不下来了,捂着嘴偷笑她。   被陶宝琼发觉,瞪了过去。   陶灼端起热茶喝了一口,甜丝丝,她便往陶益青手里看了眼,“大哥哥的茶果然比我们的色泽浓郁,墨润这是给放糖了吧?”   陶益青嗜甜,端着小姑娘们才爱喝,甚至比她们还甜的枣茶,并未觉得什么不妥,面上依然云淡风轻,“你们喝不来我这种。”   “那还真是,”陶灼真喝不来太甜的茶。   陶宝琼也是,看着清雅温润的大哥喝着甜茶,她眸中不自觉带上笑意。   翌日,陶益青便收到一张来自晋王的帖子要来拜访,另附了一张给承宁伯老夫人的贴,让陶益青不免有些惊讶,便想到他应是要结识三叔一家的缘故。   帖子传到内宅,晋王明日要来的消息就传了下去,各管事处集合下人训诫,明日要如何警醒,做好本分之事,莫怠慢了晋王不提。   陶灼等人并不意外,可其他人却很吃惊了。   不说邵氏得知晋王是因与大孙子陶益青交好才上门,觉得这都是大孙子优秀才得王爷青睐。承宁伯得知此事后,赶往太夫人那里确认,看陶益青的表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甚至还如此说:“既然王爷看重你,便好生伺候王爷,谨言慎行,莫惹了王爷的恼。”   “老大!”   陶益青面色依然平静,因早知道自己父亲对自己什么样子,可邵氏就不同了,她第一次见大儿子这般对待长孙,“你喝多了,让下人熬点醒酒汤去去酒,扶你们伯爷下去。”   什么伺候王爷,这是什么词,且他这说的跟自家大孙子多不稳重会惹事似的。   若不是顾忌还有其他人在,邵氏真想一个茶杯摔他身上,莫不是刚才喝的酒太烈真把人喝迷糊了,还是,他就这么不待见自己的长子?   邵氏揉了下眉,她都不知道这个老大整日里在想些什么,怎么就非得迁怒到青哥儿身上,且当初不管何事本就错不在青哥儿她母亲。   邵氏按下思绪,安慰陶益青,“你父亲喝多了,莫搭理他,青哥儿自与王爷相交,无须刻意巴结什么,咱们伯府不求那大富贵,只你们有能耐就自己挣,挣不来只要安稳康健就好。”   “是,祖母放心,孙儿都省的,”陶益青陪着邵氏又说了些话,怕她被自己父亲气出好歹。   翌日,承宁伯府一大早就派了奴仆前往坊间门口,等待晋王车架,街口处也派了管事的候着,往府中及时传达消息。   承宁伯虽然心里酸溜溜,晋王越过自己这个伯爷给儿子下了帖子,但也穿的簇新,一早就等在外书房处。更不论后宅女眷们,今日也是要出府迎接,概因这可是晋王第一次拜访,王爷都亲递了帖子,不论身份还是态度他们也得给足。   祁晔料到承宁伯府的架势,却还是在见到伯府门口那一群人时愣了下。   因伯府守孝,除了去书院的儿郎们,基本都在家中,便是因为国子监事务繁忙,便是陶玉琅今日因存了心事都未去国子监,专侯晋王到来。   祁晔也只愣了一瞬,其实作为王爷,尤其是景隆帝唯一盛宠的胞弟,他的排场一贯都大,仅次于太子,遂翻身下马。   他目光快速扫过人群,就发现了站在冯氏身旁眼熟的身影,不过因为人多,陶灼个头矮,被挡的只看见半张脸。   不等他再细看,陶光启已经带着一众男子们行揖礼,“见过晋王殿下。”   晋王拱手回礼。   “老身恭迎殿下,”而另一旁的邵氏站在女眷前首,才要屈膝行礼,便被晋王上前两步扶了起来。   “老夫人不必客气,若是论起来,本王该是晚辈亲自去拜年您的。”   邵氏有些惊讶晋王会这般说,毕竟不管从哪里论,伯府与皇家都无半点姻亲关系,不过,她神色如常并未露出惊容,“是殿下亲和。”   “殿下,请进,”陶光启虽然刚才并未得到晋王特意回话,但这时候也积极地凑了上来,弯腰做出邀请姿势。   祁晔点点头,不经意地扫了眼人群,见陶灼完全被挡住了,才抬脚迈步,边走边道:“本王今日来见益青,倒是叨扰府上了,承宁伯不必客气。”   “应当的,殿下这边请,”陶光启笑着回道,引着晋王往外院备好的花厅去。   后面邵氏等人也跟着一同过去,只是前面都已拜见晋王了,便不需那么多人一同进花厅里面,只家里几个长辈大人跟着,公子们现下也就陶益青跟着,姑娘们自然不用跟过去了。   祁晔忍着回头去看一眼陶灼的冲动,便被簇拥着进了花厅。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里,小可爱们看有无喜欢的,去收一个呗,(#^.^#)感谢在2022-04-0519:58:51~2022-04-0619:5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瑶非鱼24瓶;深巷10瓶;希望每天都有元气5瓶;35849225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第49章   “你笑什么呢?”   等人都进去,陶宝琼便拉了陶灼的手,小声问她。   刚才她就发现六妹妹一直在翘着小嘴,不知笑什么,生怕被晋王看到觉得她失礼,还刻意将身体往旁边挪了下挡着她。   祁晔:……原是你挡了人!   陶灼是发现祁晔居然这么有范,跟前世他温润谦和性子完全不一样,觉得新奇,才不自觉笑了,就小声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好玩的事。”   陶宝琼无奈地看她一眼。   旁人在迎接晋王,注意力自然在晋王身上,偏她还走神。   因今日还上闺学,除了二姑娘,其余几个姑娘都回了闺学继续上课,恰今日上舞蹈课,正好是课间休息时候,见她们回来,其余几个族里的姐妹都好奇地围过来,问,“晋王真来了吗?”   “晋王殿下是不是很冷的样子?”   陶如珍就道:“你们往日里不是见过吗?”她眼睛里似乎带了些光彩,“殿下看起来十分高贵,果然是皇家贵胄,龙章风姿,清冷如玉。”   陶灼回头望了一眼,莫名有些不太喜欢,但没说什么,只对靠近自己的一个小族妹说:“是府上的贵人。”   “好了,不要随便议论了,要上课了,”陶宝琼更是直接,觉得这般肆意议论晋王不妥,虽然她们年纪尚小,但到底晋王是外男。   而花厅这边,晋王拒绝了坐在高位上的邀请,依旧尊老请老夫人坐了,但他坐了下首后,其余人也都往下坐下。   晋王挥了下手,跟随的内侍上前,手中捧了一个红色盖布漆盘,看向卫氏,“伯夫人,这是本王来时,皇嫂让本王带给你的。”   在卫氏惊讶的目光里,晋王缓缓道:“当初,夫人与令堂被本王母后所累,皇兄皇嫂心中一直过意不去,这些年也未曾顾及夫人,闻本王今日过伯府,特意带了些小玩意儿,请伯夫人笑纳。”   当年之事,卫氏并不怨憎皇家,她父母的事情有皇家牵连的原因,但更多,让她说,则是双方都有责任,她母亲过于偏激不说,但最主要的是父亲过失更大,可逝者已逝,她早就不想去追究上辈人的恩恩怨怨。   她平静地说:“殿下,事情已然过去,圣上与娘娘无须多思。但娘娘的心意,臣妾十分感激。”   至于漆盘,自然是要行礼接下,毕竟这也是恩赐了。   晋王点点头,“当初母后与令堂是闺友,若是论起来,咱们该是平辈,不过如今本王与益青相交,往后便称呼夫人一声卫姨母。”   这也是方才晋王对邵氏所讲的,按辈分论。不过,他更明显的是给卫氏体面,让邵氏面上笑容更甚。   卫氏自然也感觉到了,她是个通透且爽快的妇人,并不觉得惶恐不敢当,反而利落地道,“承蒙殿下不嫌,那我就当这一声姨母了。”   从这短短的接触来看,晋王觉得这惠安乡君也是个大气的女子。   厅里面,气氛融融。   只有承宁伯表情有些微妙。   从开始到现在,他都觉得晋王不管是对长子还是自己夫人,都很友好,可这略过了自己这个伯爷这般热络,却让他不快。   不过这会儿没人知道他的不快。   而且,除了晋王与邵氏又客气地说了几句,询问了下她的身体情况,他也并未与陶同正和陶玉琅说什么话。   然后,晋王便站起身来,“如此,大家可自去忙,本王有益青陪着走走便是。”   这也是基本的程序了,不过承宁伯却想还是想在晋王跟前露露脸,便道:“殿下,犬子年幼,见识少些,不若还是下官陪您逛逛府里?”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不妥当了。   听着是谦逊,可多少却映射出,他有些埋汰陶益青。   若不是在晋王前,邵氏真想问问陶光启脑子里在想什么,有他这么说自己个长子的吗?可到底还是要转圜一下,“伯爷,青哥儿长大了,你怎么还总是将他当孩子看?殿下,让青哥儿带您在府里转转,老身便告退了。”   晋王拱手,“老夫人,慢走。”   邵氏叫着承宁伯,“你来,我这里有一桩事要你帮我去办。”   算是找个理由,带走承宁伯,免得他再说出什么不适宜的话。   晋王却看出来,陶益青与承宁伯关系不和睦,作为好友,等人都离开后,便直接问:“你与承宁伯关系不好?”   “是,殿下看出来了,”虽然晋王与陶灼都说他们前世是好友,但陶益青觉得相识时间短,还是对晋王保持了应有礼节,但不卑不亢,并未否认。   “惠安乡君如何?” 第50章第50章   她没乱放大哥的书啊?   但很快就想到了,这该不会是她大哥哥特意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去他那里吧?   就这么一会儿,她就察觉到有好几道目光朝自己这看了过来,清了下嗓子,一本正经道:“晋王不是在外院吗?我这般过去不好,你告诉大哥哥,让他自己仔细找找,肯定就在书架上。”   然后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赞,演的真不错!   嬷嬷笑着道:“姑娘不必多想,二爷也在大公子那里。”   这有长辈在场,便是姑娘过去也无妨。   “那行,我就去一下,”陶灼这才点头,跟陶宝琼道,“三姐姐,你先回,等下午我再找你玩。”   “去吧,”陶宝琼看她雀跃的小脸,忍不住又叮嘱她,“路上慢着些,别走快了。”   昨晚下了雪,虽然走道都被清扫,但因今日没有太阳,路面依旧潮湿,她可真怕陶灼再摔一跤。   “知道了,三姐姐。”   等她才走,陶锦珊便说了句,“还以为六妹妹多么知礼矜持,原也不错如此。”   “碍着你什么事了?”陶宝琼毫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这也是你做姐姐的该说的话?”   “你,哼,傲气什么,”旁边旁支姑娘还没离开,有的看了过来,陶锦珊嘟囔了两句,到底没敢跟陶宝琼呛呛起来。   陶宝琼还不稀罕搭理她,带着丫鬟便走了。   陶灼不知她走后还有这么一小纷争,一路规规矩矩走路到了前院,进了陶益青的院子。   “大哥哥,爹,”一进屋子,她就欢喜地跑了过去,而后仰头到了祁晔跟前,“晔哥!”   “灼宝,”祁晔看着她活泼的样子,眸光纯净无忧,觉得陶玉琅夫妻将她养的很好,“上课累不累?”   祁晔并不清楚伯府闺学都学些什么,更不知她会不会不愿意学,很关心这个。   “还好,”若是让陶灼自己选,肯定不想上闺学了,毕竟除了女红,其余不管是唱歌还是舞蹈,她本就会,不过不精,但这些东西也不用求精,在这里,她也不指望这些作为专业去工作挣钱。   “就是跟姐妹们一起上课,也还可以吧。”   屋子里这时候只有他们几个,伺候的下人都不在,便是晋王从跟陶益青和陶玉琅说话始,便让暗卫离开些屋子。   “灼灼更喜欢玩吧?”陶玉琅哪里不了解闺女,“不过,你是姑娘家,学习下对你好。”   祁晔却道:“现下学的无非是琴棋书画这些吧?这些灼宝前世都有学习,并不是必要精通,差不多够用就行了。”   这话说得比陶玉琅这个当爹的还宠溺,一时间让陶玉琅神色复杂。   陶灼却捂着小嘴嘻嘻笑了起来,而后正色道,“没事,没事,反正也不用跟哥哥们似的旬考排名不及格不给结业,我们姑娘家还是很松的。好了,不说这个,爹你跟晔哥聊得怎么样?有没有一种疑似故人的感觉?”   这孩子,陶玉琅失笑不已,摇摇头,“并无。怎么,你很失望?”   “倒也不是,不过,如果你们要是都记得以前的事,那以后咱们就可以搞好多事情了,晔哥,”她转向祁晔,一脸兴奋,“你是学理的,什么物理化学上的东西知道的多。怎么样,有没有想要在这里大展拳脚的冲动?比如造出个这样那样的东西出来,让我想想哈,□□就算了,那什么手榴弹炸药啊之类的。要不是我当初学的文科,不懂那些原理,又没那个条件和胆子,我都想试试。不过,我把自己身边小物件弄得舒坦了,懒人沙发,抱枕什么的,都可好用了。”   她倒是想找人做个沙发,但怕这东西太惹眼,不然弄,就弄了个懒人沙发过瘾。   夏天就不必讲了,其他季节往里面一窝,舒坦。   “灼宝,”祁晔忙止住她,“这种话先不要说。有人过来了。”   他看到景二给他打的手势了。   陶灼忙捂了下嘴。   陶玉琅和陶益青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也知道陶灼说的绝非他们这里现有的。   来人是承宁伯,他是听下人讲,陶玉琅一直在陶益青这里陪晋王说话,自己忍不住过来的。   可他这一来,陶灼便没法在这呆着了,只能遗憾地回了后宅。   她刚才起了个话头,还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心里直埋怨,这便宜大伯来的真不是时候,待下次再见祁晔,都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她没回自己院子,让采荷去领了自己的午食份例去了冯氏那里一道用。   反正,今日她爹要陪着晋王在前院用餐,她就陪她娘好了。   “怎么,不太高兴?”冯氏一看她表情,就不解地问,“不是说你去你大哥那里了?”   这孩子该是见到晋王了,怎还不太欢喜的样子。   陶灼坐过去,小声说,“我就去了一会儿,大伯父就去了,我就回来了。”   屋子里还有下人,她简单一说,冯氏也就懂了,摸摸她的头,“没事,以后时间还长。”   “嗯,是,娘,今天中午什么饭菜?”她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觉得肚子饿了,巴着手指头说,“我想吃椒盐鸡。”   椒盐鸡哪里来的?自然是陶灼嘴馋想吃炸鸡,费劲了脑瓜子,从一道炸物上引申出来,让小厨房的人慢慢研究出来的,因为此时没有辣椒,只有花椒,所以她在调味上便选了椒盐这一道。   来到这里,发现有好多还没出现的物种,有好多以前吃到的美事都没有后,陶灼才开始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去学下做饭呢,如今只能靠着吃过的经历七蒙八猜九试验了。   “怎么不早说,现下做可来不及,”冯氏嗔她一眼,但也吩咐人去跟小厨房说一声做起来,“不然,你就留着些肚子,待做好了再吃吧。不过现做的肯定没那么入味,可别说不好吃。”   “不会,”陶灼笑着拉冯氏的手,“就知道娘疼我,二哥他们也爱吃,多做些,等哥哥们回家晚上吃。”   “行,”冯氏宠溺地望着闺女。她拿自己私房出来设小厨房,目的就是为了让孩子们吃上口想吃的,因此不怕多花钱,采买也都是自己的人,采购最新鲜的食材。   因此,若不说陶锦珊越发看陶灼不顺眼,当初张老姨娘在府时,老伯爷也是设了小厨房,她跟着吃,如今三房只从大厨房按份例领菜,可没再设小厨房。   椒盐鸡吃到口,陶灼也满足了些。   下午去上了一节课的闺学回来,便听说晋王已经离开。   陶玉琅便将她叫了过去,跟冯氏关上门,将祁晔意欲将她引荐到宫中的事说了,“……那会儿你走得急,不然殿下就直接与你说了。只是,宫中到底不比咱们府上和外面,言行举止都要慎重,不然容易招惹是非,灼灼,你觉得如何?”   陶灼没想到祁晔会这般打算,想了一会儿,道:“我觉得可以。”她并不俱什么,毕竟她所见所识并不是真正的十岁孩子,且她相信祁晔既然敢提出这个办法,便能护住自己。   “无非是学好了规矩,进宫时谨言慎行。”   她说的简单,但指出了重点。   陶玉琅看着她稚嫩的面庞,点了点头,“行,既然灼灼同意,改日便为你寻一位教养嬷嬷,不过,此事你莫声张。”   因他认识的人多脉广,也不用晋王找人,自己去寻一位从宫中退下来的嬷嬷教导闺女规矩,并不难。   不过两日,人便到了伯府三房主母房中。   冯氏介绍了下,“灼灼,这位是张嬷嬷,日后便由她来教你一些宫中礼节。”   陶灼就去看这位张嬷嬷,年月四五旬,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圆胖的脸,并不是很严苛的面相,相反还带着股子亲和。   等接下来相处后,陶灼发现她虽然教导自己严格,但的确不是严苛的人。不过想想也知道,她爹可疼她,还说,“并不用学的特别好,只要不出错便行。”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陶灼下了闺学,便没有了玩耍时间,都得在自己院子里学规矩。   因这事涉及到一些秘密,不好让府里其他人知道,但若是陶灼院子里忽然进了个嬷嬷,且日后进宫瞒不住,陶玉琅和冯氏便只告诉了邵氏和卫氏,她院子里下人更是被冯氏敲打了一番。   不过,陶灼与陶宝琼要好,也告诉了她。   陶宝琼虽然意外,但没说什么,只让她用心学。   陶灼本就受过良好的教育,现代各种礼仪都很熟稔,虽然此时宫廷礼节与上世不同,但她身上自带了一种娇贵的气质,让张嬷嬷都很吃惊,只觉不像是一个伯府姑娘,更像是皇家娇养出来的。   张嬷嬷自然是欣喜不已,毕竟便是她性子随和,也不想教授一个不大开窍学不好的姑娘,如此甚好,且冯氏出资甚厚,因此教起陶灼来越发认真卖力。   除了一些基本的礼仪规矩要学,陶灼还要了解宫中一些情况,比如圣上后宫有几多妃嫔,哪位性格亲和,哪位要格外注意,又有几位皇子公主,都年约几何,大致性情如何。   更画了宫中基本建筑分布,让她熟悉里面的路径,这样的教导可谓十分细致了。   这些都是为了避免陶灼进宫后,不熟悉宫里情形冲撞到贵人,或者迷路走错地方。   陶灼也明白学习这些的必要,也十分用心。她本就聪慧,张嬷嬷也用心教,不过半月便差不多掌握了基本入宫所需。   若是进宫,不遇到要求十分严苛挑剔找事的贵人,足以应对基本的礼仪了。   陶灼也是松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也尽力了,作为一个才十岁的小姑娘,能学会这些礼仪,已经很不错了。她可做不来三姐姐那样,礼仪完美,再有,她现下这圆乎乎的身体,便是做什么动作,也没有美感可言,一个不慎,还叫人觉得可笑。   只规矩动作不出错,已然大善!   ***   随着一场鹅毛大雪飘落,一夜便将京城裹上银装,待到红日升起雪水便有了消融的迹象。只寒气愈发冷凝。   陶灼在院子里堆了个小巧可爱的雪人,插了根胡萝卜做鼻子,嵌了两块黑炭做眼睛,又用红纸贴了个微笑嘴巴,自觉十分成功。   转眼看到屋檐下挂起长长的冰溜子,灵动的杏眼一转,戴了厚厚的手套,就想让丫鬟托着她上去够那冰溜子。   高嬷嬷这会儿去冯氏那了,院子里便没有了管束住她的人,采荷和柳夏两个大丫头被她娇娇地磨了又磨后,忍不住答应了,唤来粗壮的嬷嬷抱着她。   “再高一点,”陶灼伸手够不到。   没奈何,她自个胳膊短,使了两个嬷嬷才举着她。   等够到冰溜子,选了手指头粗的一根,用力掰下一断来,便往嘴边送,才尝着冰凉微甜的味道。忽然一道气急的声音,由院门口传来。   “灼灼!”   陶宝琼本以为这丫头还在学规矩,想看看学的如何了,哪里想到,一进门就看到她抓着条冰溜子往嘴里塞,她在自己个院子里这般作!   其实,陶灼没想啃,就是看着这冰溜子亮晶晶似冰糖一般,想舔舔是不是甜的。   陶宝琼虽然来得及时看到喝止,可也快不过她舌头舔得快。   冰凉略带着甜丝丝的触感就传达到了大脑,陶灼感觉像是吃到了冰棍,便使劲吸了下。   果然不愧是没有被污染过的时代,这就是纯天然的冰棍了吧?   她正乐不可支地想着,被陶宝琼这一出声,吓得赶紧拿开冰溜子,然后就发现,自己个悲剧了。   舌头被冰溜子粘住,拔不下来了!   “无得携手。”   她含糊不清地瞪大眼,她的舌头?!   两个嬷嬷虽然也看到三姑娘来了,心中一个哆嗦,这可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子,可又怕惊着胳膊上的小祖宗,只能僵立在原地,努力撑住不要卸了力气摔到姑娘。   等头上方传来陶灼模糊不清的声音,两人抬头一眼,傻住了。   采荷和柳夏在下面更是惊呆了,反应过来后,忙去拍两个嬷嬷,“快,快将姑娘放下呀,快呀,这可怎么是好啊?”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c   “哎,小心些,别摔了姑娘,”柳夏见其中一个嬷嬷胳膊有些抖,赶紧抓着陶灼的腿,瞪了这嬷嬷一眼,“仔细姑娘。”   附近看自家姑娘玩的小丫头们也吓到了,场面乱成一团。   “慌什么,都给我稳着些,”还是陶宝琼稳重有魄力,一声呵斥,稳住了两个嬷嬷,让她们将陶灼轻缓地放到了地上。   正好,高嬷嬷从冯氏那回来,见院子里乱成一团,几个小丫头又急又绕圈子,眉头皱起,问,“都干什么呢?”   “坏了,高嬷嬷怎这时候回来了,”柳夏一看见高嬷嬷,不有焦急起来,“姑娘,你快吐了啊?”   可陶灼她,吐不出来!   陶宝琼也棘手,这冰溜子怎么还粘到嘴上了?   实在是,没人会闲着去啃冰溜子,也就没见过这种场面。   高嬷嬷人上了年纪,可耳清目明,脚步利落,马上就到了近前看清楚发生了什么,登时又好气又好笑,赶紧吩咐一旁的小丫鬟,“都围着干什么,去取温水和羹匙来。”   “哦,哦,是,”穿着比甲袄子的小丫鬟赶紧往屋子里跑。   高嬷嬷这才对陶灼道:“姑娘,也太顽皮了,怎敢去吃这冰溜子,”见她眨巴着乌溜溜双眼看着自己,心里一软,“好了,莫怕,等下老奴帮您弄出来,您先别乱动。”   陶灼觉得简直要囧死了。   好奇心害死猫,此话有理啊。   陶宝琼方才脸色绷的极紧,见高嬷嬷来,又有了对付法子,方才松了口气,但依旧紧盯着陶灼那怪模怪样张着嘴含着冰溜子的小脸。   温水拿来,高嬷嬷亲自用调羹舀了温水浇到陶灼舌头被粘住的位置,随着水流浇上去,很快冰溜子便脱离开舌头。   陶灼赶紧收回舌头,活动了下嘴巴,后背便被拍了一记,“你个混丫头,瞧你,胡作什么,你舌头不想要了?”   陶宝琼气的很,可又不放心,“伸出舌头来,我看看伤到了吗?”   陶灼自己已经在口腔里检查了下,就是有点麻麻的刺痛,但没有感觉到铁锈味,应该没有出血,但看三姐姐这怒火中烧模样,赶紧乖乖伸出红润的小舌头来让她看。   虽然高嬷嬷会处理,但也不放心地仔细察看了一番,等陶灼觉得伸不住收回去时,才道:“应该没什么事,没有出血,接下来姑娘不要吃辛辣刺激的东西就好。”   “你呀你,”陶宝琼犹不解气,伸手狠狠点了她光洁的脑门一下,“太不让人省心了!就没见过你这般闹腾的熊孩子。”   熊孩子这词,还是以前去街上玩,有小孩混不吝,陶灼说出来的,陶宝琼觉得此时正配她自己个。   陶灼自知理亏,只笑。   “姑娘们进屋子里烤火吧,屋檐下太冷了,小心受了风寒,”今日太冷,高嬷嬷十分不放心她们在外面,尤其是回头看到院子里,明显是六姑娘杰作的雪人,更是赶紧将人往屋里撵。   若是平时,难得一年下不了几场大学,陶灼肯定玩不够,再来打个雪仗才好,可才干了错事被抓,这会儿就老老实实地进了屋子。 第51章第51章   作为想法更前卫的,陶灼却发觉此时自己没有了用武之地,两位姐姐就敲定了大姐夫房中事,但她只觉得欢喜。   若是大姐姐糊涂,不听从三姐姐建议,才叫她失望。   只是,想到被惊跑的大姐夫,他本就是个文弱书生,性格内向,陶灼很想求一下此时大姐夫的心理阴影。   她捂着嘴兀自偷笑,因一直没有发表言论,便被陶岚玉和陶宝琼忽略了,哪知道这小丫头懂得更多。   过没多会儿,红双回来,禀告,“少夫人,公子去了外书房,将屋子里伺候的丫头都赶了出去,并叫了小厮进去不知说些什么,现下一直没有出来。”   陶岚玉与陶宝琼对视一眼,“好,你下去吧。”   “可见是听进去了,”陶宝琼眯了下眼,“大姐姐我看你身边这几个家里陪嫁来的都还安分,外书房那边,蔡家丫鬟如何?真就没有趁机想往上爬的吗?”   如果那些丫鬟都安分,大姐夫也不该反应如此激烈。   “若说的话,我觉得有一个,”陶岚玉手指摩挲了下茶杯,杯里自然是温水,“人是伺候了他十年的老人了,当初也是婆婆拨到夫君院子里的。”   三妹妹没说这些话之前,她原还想着,此事但看蔡祺盛能不能忍住,若他想要了丫鬟做通房,按照规矩,她这做妻子的还得为他操持开脸,可若是想让她跟往常一样一心一意待他,那就别想了。   她会学祖母,学嫡母,只将蔡祺盛看作是孩子父亲。   只是,如今,她倒是想许可以搏一把。若是在自己态度明显坚持下,蔡祺盛依然纳小,那也就是她的命,她没有三婶那样的好福气,三叔只她一人,这样的幸福福气她没有。可若是相反呢?   虽然性格温婉,可她也是个果决之人,打定主意等妹妹们走后,便与蔡祺盛谈谈这事,左右今日三妹妹那些话都被他撞见了,避而不谈也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问题。   见她这般有成算,陶宝琼觉得今日目的也就达到完成,之后便没再那么许多话了,都是陶灼和陶岚玉说,她听着,偶尔插句嘴。   中午在蔡府用了午饭,又陪着陶岚玉说了会儿话消食,见她面上出现困倦,陶灼和陶宝琼便告辞离开了。   上了马车,陶灼便靠在陶宝琼身边,扒住她的胳膊,“三姐姐,你好威武霸气!”   她现在还敬佩未消。   陶宝琼微微垂眼,“还好!”   这谦虚……陶灼仰着头,“往后,要是三姐夫敢对不起三姐姐,就打死他!”   陶宝琼看着似乎比自还凶残的妹妹,默了下,她怎么忽然感觉好像教坏了妹妹?看她这模样分明是认真的!   眼神飘忽了下,“打死倒也不必,和离便是。”   对面跟车的两个大丫鬟对视一眼,目光惊恐,这该是姑娘们该说的话题吗?该吗?   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姑娘们有这样的谈话?   “休夫更好,和离不是还便宜渣男了,”陶灼深觉比起和离,妻子将渣男休弃才能全方位打击他。   她说的十分认真,煞有其事的样子,让陶宝琼眼皮子狠狠一跳,然后伸手拍了她一下,“小坏蛋,你就不盼着我点好?”   陶灼一噎,还真是,她怎拿三姐姐做例子了!   她傻笑一下,“没有,没有,三姐姐未来一定会有个一心一意爱你待你的好夫君。”   陶宝琼自己个说给陶岚玉时,不觉得什么,可这种话从陶灼这个脸蛋肥嘟嘟明显幼态的小姑娘口中说出来,就很别扭了。   她赶紧打住话题,“你这簪子似乎歪了,别动,我给你正正。”   她装模作样伸手往陶灼小揪揪上去,可才碰到钗头,马车忽然停下,不及防备,她的手重重按在了妹妹头上,将她的小揪揪压扁了。   “姑娘,没事吧?”采荷稳住身子,忙问。   陶灼摇摇头,“外面怎么回事?”   晴秋掀开帘子,向马车夫斥责,“怎么忽然停车了,差点磕着姑娘们。”   马车夫也是一脸惊魂未定样子,忙转身请罪,“小人对不住姑娘,可刚才是对面忽然拐过来一辆马车,差点撞上,小人才停的急。”   晴秋便往前方看,果然一辆马车斜横在她们前面,挡住了去路,明显是从旁边车道才拐了过来,可见马车夫没有说谎,登时怒目瞪起。   车厢内,就着晴秋掀起的帘子,陶灼和陶宝琼听到自然也看到了。   “问问他们怎么赶车的?”陶宝琼吩咐晴秋。   本就想质问对方,可没有姑娘示意,晴秋也不敢妄为,此时得了吩咐,利落地跳下马车,“你怎么赶车的?不会看路啊?撞到我家姑娘了!”   对面车夫也是一脸难为。   虽然车是他驱赶过来,可他也是受了小公子吩咐啊,被晴秋这么一诘问,自然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晴秋便看出猫腻来了,这怕不是车厢里的主人使坏故意的?不然,若是驾车失误,这马车夫不能这个样子,就见那车厢帘子挑开,露出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来,腊月天里手里摇着把不知名白色羽扇。   “谁撞你们了?这是我家门前,我们回家就得这么转弯!”   晴秋转身一看,还真是处宅院门前,上面牌匾上刻了张府,这哪家?   但她反应快,“可就算是你家门前,可不能忽然转弯,没看到我们马车吗?还往上撞!”   “就是没看到啊!”那公子哥一脸无赖相。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晴秋气的不行。   “这谁家啊?”陶灼奇怪地看了眼对面那嚣张无赖的公子,她们这会儿才出了蔡府没多大会儿,还没走出这条街,说起来,这张府也算是大姐姐家邻居了,可这邻居家公子这么不要脸不讲理的吗?   她又看了一眼那府上的牌匾,张府?   陶灼忽然想了起来,“张府,是不是前些日子跟三哥打架的那家?”   她记得,那张铭举家就在大姐姐家附近,又是一样的姓氏,对面那公子哥也嚣张无赖的让人熟悉,“那个该不会就是那混蛋吧?”   她说的同时,陶宝琼也想到了。   “你们马车里坐的什么人?是你家姑娘?”   外面,的确是张铭举,因陶灼声音清脆,也未压低音量,他隐隐约约也听到了动静,便轻佻的问晴秋。   “五哥,好了,别闹了,快些进府吧,”张铭举的妹妹张兰婼也在车里,坐在他背后,脸上很是无奈,劝他,“这样不好。”   本就是五哥忽然让车夫急转弯,别停了人家的马车,她想出去给对方道声歉,可五哥堵着车门,且他性子霸道,她只能无奈劝说,“对方应该也是哪家府里的女眷,别太失礼了。”   可她哪里知道,张铭举正是忽然看到对面行驶过来的马车上面车徽是承宁伯府上的,才故意指使车夫转弯别停,此时根本不搭理背后的妹妹,还低声说,“闭嘴,没你的事。”   张兰婼焦急地看着他,“别惹事了,五哥。”   可五哥从来都是霸道性子,她管不住,只希望事情别闹大了。   晴秋气鼓鼓地看着张铭举,觉得这人简直太狂妄无耻了。   “晴秋回来,”陶宝琼不认怂,但觉得跟这种无赖对上没必要,便让晴秋回来后,吩咐车夫,“绕过去,回府!”   晴秋上车的时候,张铭举却眼尖地看到了车厢内坐了一位容貌艳美的姑娘,虽然年岁看起来不大,可模样生的极好,登时看直了眼。   陶灼看到,赶紧挡住陶宝琼,没想到,在马车调转方向经过对方时,那张铭举竟然吹了一声轻佻至极的口哨。   “这浪荡子,王八蛋!”   陶灼气极了,让陶宝琼退开窗口的位置,掀开车窗的纱帘,大骂,“树都要皮,你连树都不如,不要脸!”   “嗐,你这个臭丫头片子……你他娘的……”   张铭举正沉浸在小美人儿那艳美小脸上,幻想若是等过两年长开不知何等倾城之容,却不想下一瞬被个胖丫头给骂了。   登时污言秽语。   张兰婼恨不住去捂住他的嘴,这种下三滥的粗鄙话,他是从何处学来?实在是太膈应人!   陶宝琼看着小妹泼辣的样子,忙将她拉离窗口,关上窗纱,“那种人,不必搭理!”只是看着妹妹为自己出气的样子实在暖心。   “是那混蛋太龌蹉了!”   陶灼气鼓鼓地坐回位子,她三姐姐长得是美,可不是那种破人能觊觎的,她握着肉乎乎的拳头转头,“三姐姐,回去就告家长,不能就这么算了。”   陶宝琼点点头,虽然方才避让过去,并不是不与计较,只是她们都是小姑娘,这般对上未必占上风。但回家后肯定要告知长辈知晓。   陶灼差不多骂了张铭举一路子,待回到承宁伯府,姐妹两个正打算各找各娘去告状时,邵氏身边的大丫头莲香等在垂花门前,将她们请到松鹤堂。   自然是邵氏也放心不下陶岚玉,特意让莲香等在那里。   见两人回来,邵氏一面让丫头们去给端热茶,便问起:“你们大姐姐如何?气色可还好?”   “大姐姐挺好的,胖了点,”陶灼喝了口热乎乎的茶,是她喜欢的果茶,味道清香带着一丝丝的甜口,“吃饭也有胃口,精神头也好。”   便是先前来报喜的人说陶岚玉很好,可邵氏还是不放心惦念,这会儿听小孙女这么说,才放下心来,笑着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啊。”   陶灼犹豫着看了眼陶宝琼,不知该不该说一下三姐姐的豪言壮语,以及大姐夫的狼狈逃窜。   似乎看出妹妹的想法,陶宝琼看了眼伺候的,都是祖母身边心腹,便倒:“我还劝了下大姐,没必要为了个贤惠的虚名,给大姐夫身边的人开脸,大姐答应了。”   就在陶灼以为邵氏会觉得这些不该由三姐姐这么大孩子说的话时,却意外地看到祖母愣了下,反而笑了。   作者有话说:   ps:灼灼骂回的那句是酒憋了好几分钟想到的,(#^.^#)感谢在2022-04-0807:25:58~2022-04-0916:1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吴大胖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鼠10瓶;流光5瓶;?、25071226、禾慕2瓶;吴大胖、35849225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第52章   “琼姐儿倒是懂事的早,这也好,”邵氏只是没想到陶宝琼会这般为陶岚玉着想,果然灼灼说的没错,她这个三孙女啊,就是个面冷心热的小姑娘。   陶岚玉是她养大的孙女,情分自然非同一般,自是盼望她过的好,且她自己遇人不淑,碰到老太爷那么个混账,宠妾灭妻,只要孙女过得好,管他孙女女婿如何。   “这是走时,母亲叮嘱我说给大姐的,”陶宝琼又说了一句,似乎原先在蔡府说了惊世骇语的不是她一般。   陶灼默契地没有拆穿她三姐,只是对这时代对女子早熟的容忍有多高又有了新的认识。   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告状,“祖母,您还记得前段时间跟我三哥打架的那个张公子吗?我跟三姐姐回来的路上……”   她细致地描述了一番乘坐的马车怎么被别住差点撞到,张铭举如何无礼戏弄,因为语气渲染,越发显得张铭举无赖下流。   邵氏脸色阴沉,“来人,取纸笔来,我倒是想去问问这张府是怎么教子的?这一而再的欺负我们伯府,是怎么回事?再去把大夫人和三夫人请来。”   陶灼就猛点头,“就是,这人莫不是有什么大病,脑子不大清楚,不然怎么行事与人不同。若是有病不治,还放出来乱咬人。”   陶宝琼都被妹妹逗的噗嗤笑了一声,这是骂张铭举是疯狗,见人就咬。   妹妹有时候嘴巴是真的厉害。   被她这么一吐槽,邵氏被张府拱出来的火也熄灭了一大半,随即一想,反正理在他们这边,尽管叫张府上没脸。   “咱们也就是文雅,不然直接打上门去,叫他们家没脸!”卫氏气的狠,自己闺女才多大,就叫个小王八蛋给调戏,若不是为了闺女名声着想,她真想直接打上对方门去。   便是陶灼没有被张铭举冒犯,可冯氏也愤怒,“不能叫他一个老鼠碰了咱们的玉瓷瓶,只说,他们忽然拐弯冲过来,差一点点就撞到咱们马车,让马车里孩子们都撞到受伤了。让他们赔钱。”   冯氏为何提起这般说,毕竟作为伯府夫人,遇事要赔钱有些不雅观,“上次,张铭举找瀚哥儿的麻烦,我就去调查了一番张府,也不知道他家怎么经营的,几个当家夫人名下的铺子都是入不敷出,这个张府啊,看似光团锦簇,实则内里花用紧张。我呀,这次就掐中了他家的弱处,让他肉疼,看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咱们府上人。”   看三儿媳妇眉眼飞扬,邵氏笑得不行,“好,就这么办。”   一番商议后,邵氏亲自写了帖子让人递到张府给他家老夫人。   不过,冯氏也没闲着,她让手下的管事去给张府明面上的铺子添堵。   而且,她还让陶玉琅问司议郎张贺立,是怎么管教儿子的,子不教父之过么。   “有长辈们给撑腰,真好,”陶灼心满意足地抱着手炉,窝在软软的懒人沙发里,又惦记起来,“三姐姐,咱还去庄子上吗?再不去要过年了。”   “去,等母亲她们忙过这两天,”临近年关,作为当家主母的卫氏也很忙碌,“如果母亲实在没空,咱们就自己去。”   “能行吗?”   “自然可以,反正不远,都是自家庄子,多带几个下人,”陶宝琼性格很独立,觉得没什么不妥,“让大哥二哥他们带着咱们便是。”   “那倒是,二哥三哥也快放假了,正好大家一起出去放松下,”陶灼甚至还想,如果有可能,约着晔哥一起最好,可惜去的是大伯母庄子,似乎不太方便。   正说着,便隐约听到有吵闹的声音,“三姐姐,有没有听到吵吵的声音?”   陶宝琼仔细听了下,点下头,“似乎是二房那边传来的。”   陶灼便吩咐一旁的柳夏出去看看发生了何事,毕竟伯府一向安静,这样的动静倒是突兀。   没一会儿,柳夏回来,“姑娘,是二老爷发火了,在训斥五姑娘,似乎五姑娘花大钱买了什么东西,婢子找了个小丫头去打听了。”   “咦?是五姐姐惹祸了吗?”这可稀罕,一下子勾起陶灼的好奇心,“走,三姐姐,咱们去看看。”   陶宝琼不想去,“有什么可看的,一听就猜到了,定是五妹妹去外面买了金银首饰衣裳的事,被二叔发觉了。”   陶灼惊讶地看着陶宝琼,“三姐姐,你知道?”三姐姐怎么知道的,她跟五姐姐关系并不好。   陶宝琼乜她一眼,“自然是看出来了。你就没发现,她这段时间穿的戴的都很好,并不是咱们份例里的。那都是外面首饰衣裳店铺里的新样式,明显是自己出钱买来的。”   陶灼摇摇头,她是真不知道。   别看她自己做简单的小首饰玩,可那都是前世的一些经验积累,自己想起来什么样子就做什么,并不经常去参考街面上流行款式。 第53章第53章   待被庄子上的管事迎进去,才发现,这里面虽然面积不大,也就三进院大小,作为下面的庄子面积很小,但建造装饰的十分精巧。   几个人自然是住进正房,放下行礼,让下人收拾,先去温泉的院子看了看,陶宝琼便带着陶灼去了后面的梅林。   这边有大片的梅林,除了不到季节未曾开放的梅花,她们所在的东面皆是腊梅。此时正是腊梅绽放的季节,未行近,便闻到幽幽梅香,等风吹过,开败的花瓣飘香而落,很有意境。   “大姐姐可喜欢梅花了,”陶灼忽然想到那天去蔡府,大姐夫也是因给大姐采了梅花才撞到她们说话,“等以后喊着大姐姐一起来玩。”   “嗯,这边梅树的确长得好,都是前面那主人留下的,这么一大片,且颜色比较齐全,”这里的腊梅黄色深浅不一,花蕊有紫色,白色,红色等,且还有雪白和黄白的花种,浓淡不同各有风姿。   “姑娘,外面有人想要进咱们庄子里来歇脚。”   有管事过来禀告。   “歇脚?”陶宝琼意外,“大哥他们还没回来吗?”   说着,便带着陶灼往前走。   管事的是得到消息赶紧来通知自家姑娘,“已经让人通知大公子他们了。”   方才,陶灼她们来后花园赏梅花,陶益青带着两个弟弟去庄子外面查看去了。   陶宝琼便道:“来了几个人?”   “两位公子和一位姑娘,说是迷路了,想要进来歇歇脚,但不知真假,因此小的没敢应允,”因没有主人家应允,管事的并没有让人进来庄子。若是平时也就罢了,今日两位姑娘可在庄子里,不敢有一丝差错。   陶宝琼赞赏地看了眼这管事,看来母亲她选的人都很尽职。   管事的又道:“小的看他们穿着打扮,身份应该尊贵。”   陶宝琼点点头,“只要不是歹人便好。”   因这边附近都是贵人家私人庄子,护院也不少,但到底不在京城,谨慎些最好。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 x t 8 0. l a   不过,等她们到了前院,得知陶益青兄弟三个已经回来,现下已将门外的人请到了花厅,便转了弯也往花厅去,毕竟来人中有一位姑娘,她们不过去也不好。   但让陶灼意外的是,来的竟然是熟人。   看着坐在上位端着茶盏的人,陶灼惊喜地瞪大眼睛,一口“晔哥”差点脱口而出,还好陶益青适时地开口,“灼灼,三妹妹,来拜见太子殿下,福安公主殿下和晋王殿下。”   对于这三位,他也很惊讶,看了眼晋王,他不免怀疑这真的是巧合?   自然不是巧合了。   祁晔一直让人留意伯府这边的动静,虽然陶益青没有主动去告知他们今日要来庄子上,可他有影卫,从他们出门时,便探听到了消息,加上他们要来的庄子在距离上反倒不如皇宫这边更近,因此,晋王才能在他们到庄子不到一个时辰也赶了过来。   只是,当时他要出宫时,碰到了太子和福安公主。   两人听他说要去皇庄,也想跟着,祁晔思量了下,便将人一起带了过来,并刻意走错了路,偏离了原先要去的皇庄。   因太子与公主都坐马车,到了这边才知道走岔了路。   此时,福安公主正坐在太子旁边,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位小姑娘,看起来比她年龄略大些。   她长得柔弱瘦小,巴掌大的小脸被纯白狐毛一衬,越发显得下巴尖尖,让陶灼都忍不住放低音量,难怪上次晔哥说这位嫡公主挑食不爱吃饭,看这模样也不像是个胃口好的孩子。   陶灼乌溜溜的眸子打量福安公主,福安公主也觉得她生的甚是……圆润,就是比时下小贵女们都胖乎,比较少见。只是她虽然胖却很可爱,并不是那种痴肥的难看,这让一直觉得瘦就是好看的小公主有些刷新观点。   相比之下,陶宝琼就完全是一副贵女的矜持了。   太子很谦和斯文,“今日要多有打扰了。”   他也没想到,皇叔居然带着他们走岔了路,只是这天寒地冻的天气,他们即便要赶回皇宫也要快一个时辰,路程远不说,他怕皇妹受不住奔波,寻一个就近的落脚地是必须了。   “殿下不必客气,此处庄子靠着温泉,若是殿下不嫌弃,也可去泡一下去去乏,”陶益青恭敬却不失气度地为太子介绍,“后院更有一片腊梅林,花色各异,若是公主殿下有兴趣,可去观赏一二。”   小姑娘们都爱赏花,福安公主也不例外,顿时眼前发亮看向太子,“皇兄,福安想去看看。”   小姑娘声音细细,许是身体孱弱,让人生出保护欲。   陶灼眨巴了下眼,“我大哥哥说的对,梅林的花开的可好了,有粉的白的红的,香香的。我跟三姐姐才去了一趟,”现在还觉得身上都沾染上了梅香。   “留下休息好了再回京,”虽然太子位尊,但晋王自幼与他一起长大,且受宠,又是长辈,此时就很有话语权,一语定下,“本王让人回宫给皇兄皇嫂报备。”   太子正是少年年纪,便是被教导的再早成,但也难免玩耍天性,“好,都听皇叔的,”所以他才喜欢跟皇叔一起出来,虽然走错了路,可这边居然有温泉,皇叔的皇庄上可没有,这边就很惊喜了。   虽然太子没少泡温泉,可在外面到底跟皇庄的体验感不同。   “那我现在可以去看梅花吗?”福安有些迫切地往外看了一眼,她觉得似乎在这儿就闻到了梅香。   陶灼:……公主,那是她们沾染上的吧?   “不需要休息下?”晋王很在意小侄女的身体状况,“我们不着急走,可以歇会儿再玩。”   福安摇摇头,“不累的,皇叔,”他们乘坐的马车都很大很舒适,来时路上也平整,并未颠簸,她还在车里睡了一觉,这会儿觉得精神很好。   看了下时间,晋王道:“那行,去梅林玩一会儿,回来用午食,”他又对陶益青道,“益青,多有打扰了。”   陶益青拱手,“殿下客气了,庄子上饭菜可能不是那么精致,不过之前母亲便提早吩咐过管事采买,还准备了袍子烤制,倒也算可以。不知道三位殿下有没有忌口的食物?口味清淡或是偏重些?”   祁晔笑道:“我的口味你应该知道,与你差不多。太子不挑口,倒是福安喜欢清淡的饮食,粥类的给她备一份吧。”   “行,那就大致有数了,”陶益青低声吩咐旁边候着的管事去调整下中午的菜单。   太子看着祁晔跟陶益青熟稔的谈话,难怪皇叔说与承宁伯府大公子相知相交,这大公子气度不凡,旁边两位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公子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也很知礼,眸光清正。   他们这边说着,福安就有些忍耐不住,想下了椅子出去。   今日与她一起出来的是大宫女冬铃和冬谷,冬谷忙将她抱了下来。   陶灼便主动走过去,“殿下,我带您过去。”   她从来没有跟比她地位尊贵的小姑娘相处过,也没觉得对方需要她讨好,虽然热情但也是尽地主之谊,并无谄媚巴结之相,因模样生的精致可爱,反倒让人觉得很真切。   “嗯,麻烦陶六姑娘了,”福安公主被皇后教导的并不傲气,声音软细,一双肖似太子的凤眸也无凌冽,反倒有种无辜感让人怜惜。   她个头比陶灼还矮了小半头,是个小妹妹,而且祁晔也早对她讲过,福安公主是个品行好的小姑娘,日后若有可能也可结交。   陶灼一时脑热,就伸出手握住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那我牵着你,好不好啊?”   祁晔一直都留意着陶灼,见状,差点笑出声来。   这灼宝,都已经牵住了,还这般问。他就去看小侄女,果然她脸上生出一片红晕来,害羞地看了眼陶灼,轻轻点点头。   她还没见过这样热情对待她的小贵女,也是第一次与小姑娘这样亲近,心里反倒生出些雀跃来。   牵着她手的陶灼,却觉得这小公主真是又软又娇,让她有种做姐姐的错觉。   她咧嘴笑了起来,微微仰头对陶宝琼说,“三姐姐,我们去梅林。”   看着就这么会儿功夫,就“叛变”了自己找到另一个小玩伴的妹妹,陶宝琼可有可无地应了声。   她看起来十分的高傲冷艳,跟其他贵女们也不一样,那些贵女平时也都高傲的很,可见了自己还是会放低姿态,可这位陶三姑娘却不管是对着自己还是太子哥哥,都是一样的神情,让她觉得也很稀奇。   尤其陶宝琼生的好看,是那种艳丽逼人的美,虽然五官尚带了年龄特有的稚气,可依然让福安公主觉得,少见这样好看的美人。   虽然她是个才七岁的小姑娘,可美人谁不爱看,且还是陶宝琼这种看了一眼还想看第二眼的小美人。   往梅林走的路上,陶灼就发现福安公主时不时偷瞄自家三姐姐一眼的小模样,不由捂着小嘴偷笑起来,往她身边靠了靠,小声道:“殿下,我三姐姐是不是很好看?”   福安公主没想到自己偷瞄美人,被人家妹妹发觉了,登时觉得羞窘,脸蛋爆红,但却没有恼怒,就听陶六姑娘接着说,“其实,我也常常看我三姐姐出神,谁有不爱看美人长得好看的人,多赏心悦目!”   福安公主眼眸儿亮亮地看她朝自己俏皮地眨了下眼睛,羞羞却重重地点了下头,这位陶六姑娘真的特别,从来没有人这样直白地跟她讲过这种话,但是很有道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916:19:00~2022-04-1019:0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5849225、希望每天都有元气、?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第54章   陶灼虽然压低了声音,可也没有到耳语那般,陶宝琼都隐约听到了一点儿,不由得面皮一抽。   尤其是在察觉到跟着的两位大宫女也朝自己投过来的目光时,真想将前头那个矮胖小丫头给拖过来。   不过,她眼看着福安公主朝陶灼身边更靠近了些,没多会儿两人就头凑头在低低私语,显然福安公主比较害羞,说的少听得多,还不时点下小脑袋。   陶宝琼忽然觉得这位公主太单纯,她妹妹怕不是要把人家尊贵的公主给忽悠了。   其实,陶灼也没说什么,只是问福安公主平时都做什么,得到的回答自然很无趣,吃饭睡觉自己玩些小玩意儿,逛逛御花园,便没别旁的了,“我平时好玩的比较多,跟你这般大的时候,经常跟我哥哥出去外面逛街,春游,登山,就是平时也跟三姐姐玩游戏,我喜欢鲁班锁,那个虽然有些费脑子,可好玩有意思。”   福安公主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我不大玩那个,有些难。”   陶灼就笑着说:“不喜欢这个的多,喜欢的才少呢。我就是闲着无聊的时候才玩,不过,我更喜欢做小首饰,手串戒指之类的,都是我自己做的,不管精致不精致,值钱什么,就是很有成就感。”   福安公主眼睛亮亮地看她,“那你很厉害,”居然自己做首饰,她觉得那些物件都很繁琐。   “不是你戴的这样复杂的,”陶灼见她误会,忙解释,“只是用金银线随意做出来的样式,你发上戴的这样小凤钗,我可做不来。”   福安公主小发髻上簪的是花丝镶宝凤钗,这技艺得是宫廷制造局才做得出来的技艺,比自己这金银丝绕线技艺可高难复杂百倍。且就这么一支凤钗,为保证轻巧精致,金丝细致如发,里面更是应用到了堆垒编织掐填攒焊等数样工艺,繁琐精巧。   不过,这个话题也就是陶灼随口一提,这会儿走到了梅林,便开始赏梅。   福安公主很喜欢梅花,她觉得梅树不畏严寒冬季开花,给这严寒季节增色添香,比春夏的其他花都要高贵,她也想做这样的女子,英姿飒爽,可惜身体虚弱。   没多大会儿,梅林起风了,花瓣飘飘洒洒落在翩飞的裙摆上,让陶灼惊艳地张开双臂,欢呼一声冲到花瓣下面,发髻上都落上了绯红花瓣,香气盈满鼻腔。   她活泼的样子,看的福安公主有些眼热,正待跃跃欲试也过去时,从旁边急急走过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到了陶宝琼身旁。   “姑娘,外面又有两位姑娘要来拜访。”   “咦?今儿个是什么日子?”陶灼听到,惊讶地停下来,看向陶宝琼,她们不过过来泡个温泉,怎一直有外人过来,难道也是迷路的?   可这附近不止她们一处庄子,就都赶她们这了?   不过逛个梅林,接连被打断,陶灼也失了些兴致,陶宝琼问道:“公主是随小女一起过去,还是在此处赏玩?”   冬铃看了看福安公主有些青白的小脸,忙道:“殿下,您出来有些时间了,这会儿风大,咱先回去,待暖和些再来可好?”   陶灼本也想去看看是什么人过来,闻言,也怕体弱的公主受凉,“殿下,咱先回去,等下我再陪您来赏梅。正好回去后,稍作休息也该用午食了。我会烤好吃的肉,到时候给殿下尝尝,许你会喜欢。”   福安公主对她口中的烤肉兴趣不大,她本就不爱吃饭,但一直是个省心的人,知道爱惜自己身体,便点点头,“那就回去吧,冬谷,掐几支梅花带回去。”   说完,又想到,这是别人家庄子,虽然她是尊贵的公主,可也是知礼之人,忙看向陶宝琼,不过不等她开口,陶宝琼已经吩咐下人,“你去帮冬谷姑娘掐梅花,捡了好看的多掐几支,等下摆到房中和温泉房里。”   虽然冬谷冬铃也是下人身份,可却是宫中有品级的大宫女,陶宝琼十分客气。   这边庄子的下人都是卫氏精细挑选过,十分有眼力,也伶俐,“是,姑娘。这边风大,姑娘们先回去,等下婢子将梅花送过去。”   因来的是两位姑娘,路上管事的说,“怕公子们招待不方便,小的将人迎到了小花厅,留了丫鬟伺候。”小花厅是庄子上备下专门招待女客用。   “这样很合理,”陶宝琼并不觉得让对方等待有不妥,便是太子与晋王,先前也在庄子门前等到大哥哥归来,先将人带进庄子已经是看在对方是女子份上。   只是,他们都未料到,才走到小花厅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娇蛮的呵斥声。   陶宝琼微微皱了下眉,这来客似乎不善,而且听声音似乎哪里听过,她回头对福安公主说,“殿下,不若您先去找太子殿下,这边不知是何人到来,怕有不妥。”   公主金枝玉叶,陶宝琼怕冲撞到对方,如此安排甚是合理,连冬铃都觉得这位陶三姑娘虽然年纪不大,处事却很牢靠时,从花厅里走出一个面带怒气的黄衣姑娘。   又见黄衣,又是有些耳熟的声音,陶宝琼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抬眸去看脸,果然,是之前在威远侯府有过冲突的那位纪夏雅。   “怎么是你们?”   纪夏雅也愣了下,旋即就带着火气开口,因站在廊檐下,居高临下望着陶宝琼,而后在看到她后面时,又脸色一变,收敛起傲慢,一脸温顺模样。   她身后这会儿也匆匆走出另一位姑娘来,是云阳郡君,她屈膝行福礼,“云阳见过公主殿下。” 第55章第55章   云阳郡君不妨晋王忽然开口,且直接拒绝。   她本就是听从平阳郡王妃的吩咐,才邀请太子,给纪夏雅制造机会,可本身又不待见纪夏雅,闻言便笑了下,“也好。待到来年春日,这边风景更好,殿下可以来我家庄子上游玩。”   纪夏雅却十分不满她没有多争取下。   原本她还觉得晋王生的好看,后来虽然被平阳郡王妃劝说,不如太子地位高放弃了,此时对断然拒绝的晋王,倒生出些怨恨来,她看向陶益青,“陶大公子,听说你们后院有一片梅林,不知我跟表妹能不能去观赏下?”   陶益青本就厌恶她骄横,曾欺负过自己妹妹们,“若是纪姑娘有雅兴,可自去观赏。我让下人带纪姑娘过去。”   至于要别人作陪,免谈,本就是她们不请自来。   陶博远道:“大哥,快到午时了,我去看看厨子们午食准备的如何了。”   虽然没有明说,可知趣的,且他们两家又曾有过矛盾,此时就该告辞了。云阳郡君便是这般想的,可她没想到纪夏雅脸皮特厚,竟然笑着跟自己说,“表妹,咱们出来的太急,庄子这边似乎没有准备什么饭食吧?”   云阳郡君看着这位表姐,神情复杂,她就差没明着说要留在陶家庄子上用午食了。可这样厚脸皮难道不会让太子厌恶吗?   她现在深以为,母亲让她嫁入东宫,是妄想,就纪表姐这样的人,嫁个家世相当的人都不易了,母亲未免为她筹谋太多,还说自己不懂,她不就是疼爱纪表姐么。   云阳郡君偷偷瞄了眼太子,见他果然露出惊讶神色,很是羞窘。悄悄扯了下纪夏雅的袖子,站起身来,“陶大公子别见怪,我表姐惯爱开玩笑。我们等下还要回府,就不打扰殿下诸位了。”   回去她就让母亲打消让表姐嫁给太子的念头,表姐她太不招人喜欢了,没这么硬赖着不走的。   晋王觉得云阳郡君这话有些奇怪。   太子的确被纪夏雅厚脸皮惊讶住,忙道:“好,云阳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多谢殿下,”云阳郡君又向陶宝琼等人道别要离开。   纪夏雅恼怒,可到底不敢当着这么多人去瞪云阳郡君,就这么被云阳郡君带了出来。   等离开陶家庄子,就发了火,“表妹,你这是做什么?来时姨母特意交代你的话,你都忘了?你不帮我,还扯我后腿!”   见她露出乖张真面目,云阳郡君只觉得脑门子突突,“你小些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多么蛮横是不是?哪有你那样厚脸皮赖在那里的?你……”   她还没说太子看你眼神奇怪,就被纪夏雅打断,“别假惺惺的了!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盼着我不得好,你要真向着我为我好,刚才怎么不帮着我留在那里。你要是开口,还用我主动提吗?”   “你……”云阳郡君并不是个嘴利的人,被纪夏雅气的说不出话,好大会儿才气愤地扔下一句,“你配不上太子,别妄想了!回京!”   到底是郡君,便是纪夏雅再骄横,可平阳郡王府的人也听从云阳郡君的吩咐,呼啦啦去赶马车准备回府。   附近一个灰蒙蒙很难被人注意到的人影也快速飘离此处,进了卫氏庄子大花厅里。   他打了怪异的手势,在得到晋王许可后,方才现身,附在晋王耳边轻数言,而后又快速消失在人前。   太子与福安公主见怪不怪,太子也有随身暗卫,且还是与晋王的出自同一批选出。福安公主是小姑娘,虽然没有暗卫,却知这些。   陶益青兄弟三哥自然不必说,更是知道皇家贵胄外出安全重要。   陶宝琼惊讶那暗卫速度如此之快,但神色很平静,她管理面部表情一向到位,显得极为稳重。唯有陶灼震惊地瞪大眼张开小嘴,好一会儿都合不拢。   原来真的有暗卫这种人,原来古时候的武功真的这么高强,这怕不是可以飞檐走壁?!   她两眼放光地盯着晋王,打算等下找时间问问,这时候的侍卫武功这么高超的吗?太帅了!   可惜那灰衣人蒙着脸,不过应该是个男的。   想到晔哥居然有这样的暗卫随身保护,她觉得好酷!   祁晔目光扫过陶灼这边,见她这样子惊讶好奇,忍不住笑了。   福安公主惊诧地看过去。   皇叔在笑吗?一向冷淡的皇叔居然笑了,还很温柔的样子。   其实以前的晋王也没这般冷凝,只是后来出入朝堂才越发内敛气质冷漠,只是福安公主幼时不记事,等她懂事后,晋王已经少笑冷脸了。   小公主觉得很稀奇。   祁晔却忽然看向太子,带了些许的同情,出于皇叔长辈的爱护,他对太子道:“往后见到那位纪姑娘,远着她些。”   他真没想到,纪夏雅居然妄图攀附太子。   先不说那纪夏雅曾经欺负过陶灼,就方才她那一番言谈举止,都不招人待见。况且方才景二禀报在庄子外面她趾高气昂嚣张无礼,足见其品性低劣。   就算未来太子妃不会是纪夏雅,便是侧妃姬妾,她纪夏雅也不行,不配。   只是太子才十四,未曾开窍,迷惑地看着皇叔,“为何?” 第56章第56章   “好的,皇叔,”福安喝完粥后,是真吃不下去了,可看着陶灼还在大口吃着,香甜可口的样子,忍不住又吞了下口水。   冬铃就在她身旁伺候,耳尖地听到了,抿了下唇忍住笑。   等午食吃完,几人又闲坐了一会儿,便各自去了庄子上备下的房间小憩。   “殿下,你胃里没有不舒服吧?”陶灼还不忘关心地问福安公主一句,见她摇头说自己没事,才跟陶宝琼去午休。   因公主在此,陶宝琼让出了自己的卧房,她们姐妹俩睡一个床。当然,以前她们也没少一起睡过,都是陶灼赖在陶宝琼那里不走,睡在姐姐床上。   “等会儿老实些,”陶宝琼把双手虚虚握着放到小腹上,扭头提前警告。   她可太知道这丫头睡觉有多不安分了,以前没少被她压挤,甚至还被踢过。   正要放平了手脚的陶灼一骨碌侧过来,搂住了陶宝琼的腰,“那我抱着三姐姐睡,肯定老实。”   她从前到现在一直有抱着玩偶睡的习惯,不然会睡不踏实,如今就把陶宝琼当做了人形抱枕。转瞬怀里却被陶宝琼塞进一个骨头抱枕,“抱着这个睡。”   骨头抱枕虽然里面也填了鸭绒,可没有三姐姐香香。   这时候还没有棉花普及过来,可古人智慧永远让陶灼吃惊,他们竟然早就懂得用动物皮毛御寒不说,就这填充物也早用到了后世羽绒服里的鸭绒,简直让她惊为天人。   果然老祖宗才有大智慧,你祖宗永远是祖宗。   “别闹,”见她还要靠着自己,陶宝琼实在不习惯被人抱着睡,小时候还能容忍她一二,现在直接将她扒拉到一边,“自己个睡,不然就去榻上。”   “好吧,”陶灼委委屈屈地转过身,“长大了三姐姐都不疼我了。”   陶宝琼充耳不闻,听她的跟她解释才是傻,这小丫头就是顺杆子爬的快。   陶灼只是小皮一下,见姐姐闭眼睡,翻腾了一会儿,到底年龄小时身体扛不住,也睡了过去。   福安公主因换了地方,上午又睡过,只迷糊了一会儿就醒了睡不着了,躺不住便叫冬铃服侍着穿戴好衣裳,去了陶灼姐妹的外屋等着。   陶宝琼先醒来,被晴秋告知公主等在外间,看了眼正睡得沉的妹妹,想了下到底还是没有推醒她,便轻轻穿好衣衫在一旁看书。   不过陶灼也没睡很久。   “三姐姐,要抱抱,”一醒过来就开始撒娇。   福安公主便听着里间传来姐妹说话嬉闹的声音。   当然大多都是陶六姑娘闹腾,偶尔也听到陶三姑娘稳重自持却难掩宠爱的声音。   她望向里间,很羡慕。   因她是宫里唯一的嫡公主,身份更加尊贵,加上身体虚弱,其他公主对她也不错,但从没有这样亲昵过,没有过被其他公主姐姐们这般疼宠。   不过,想到陶灼那张圆润讨喜的脸蛋,坦率真诚的性格,她也很喜欢和她说话。   陶灼也不是傻大胆,只是因祁晔的提点才会坦诚对待福安公主,穿戴好出来见福安公主一人坐在那里,便有些过意不去,“让殿下久等了。”   “没事的,”福安公主声音细细地说。   她小小的一团,让陶灼都觉得这就是个小团子,拉起福安公主的手,“等下我们去泡温泉,好不好?适当地泡下温泉对人身体有好处。”   “好,”福安公主似乎不太会拒绝人。   不过,她旁边有大宫女,不管是宫外宫内,也没人敢去招惹欺负她,不然这些大宫女都不是吃素的。   温泉房里的温度高,三个小姑娘都只穿了轻薄的贴身衣物,福安公主与陶宝琼都没有露出肌肤,只有陶灼觉得温度过高,只穿了一件小肚兜就下水。   在她看来,自己目前还是个孩子,没有发,育不说,只前世那比基尼海滩冲浪她都玩过,里面伺候的又都是丫鬟,便是平日里洗澡不也是丫鬟们伺候么。   只是,福安公主却红了脸。   水汽下,她一双凤眼羞的都想闭上,可余光落在陶灼白嫩的胳膊上时,又忍不住看过去。   陶六姑娘的胳膊肉乎乎,像是包子,看起来想让人咬一口。   福安公主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赶紧移开眼睛。然后在水下悄悄捏了下自己的小胳膊,又撸起一点点袖子看了眼,太瘦了。   她是不是该多吃点饭,才能长得像陶六姑娘那样可爱?   “殿下,您不能泡时间久了,”冬铃也下水随伺,一直在留意福安公主,见她脸蛋红晕遍布后,忙提议上去歇息。   “好,”福安公主知道冬铃她们对自己很尽心,自己又年幼,便点头让冬铃把自己抱上去。   等她上去后,陶灼也放开了,在温泉池里游起泳来,蝶泳狗刨都来了一遍,水花扑腾,把陶宝琼都逼到了最岸边,一时间池子里只剩下她一人扑棱。   福安公主被她狗刨的姿势逗到,咯咯笑个不停,其他丫鬟也忍笑看,等陶灼调皮地朝她们泼水时,也小小地撩了水花泼回去。   但很快,她们就不笑了,尤其福安公主,“呀,快,这……”怎么六姑娘在水下不出来了?   其实,是陶灼觉得头发不太得劲,憋气入水。可福安公主不知道,差点吓到。   陶宝琼忙安抚道:“公主没事,六妹妹在憋气,一会儿就出来了,且这里的水浅,无碍。”   她第一次见陶灼这样时,也被吓了一跳。   果然,过了会儿,陶灼一下从水下冒了出来,撸了把脸,福安公主才真正放心,“六姑娘居然能憋气这么久,真厉害!”   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游水这么好,还能憋气。   陶宝琼未免陶灼再弄出什么惊到公主,且这泡的时间也不短了,便招呼陶灼上来。   但她们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在榻上休憩一二。   福安公主便追问陶灼是怎么做到在水下能不喘气的,陶灼回了后,顿了下,“殿下,若是不嫌弃,你就叫我灼灼吧,我家里人都这么称呼,”虽然都是长辈和年长她的人,公主便是比她小,也没让她叫姐的理。   况且,她觉得自己是跟祁晔一辈的人,只是这话不好往外说。   “好!”福安公主眼眸晶亮,“我比你小,我叫你灼灼姐?”   “额,这个姐倒是不用,”陶灼忙拒绝,“你毕竟是公主,叫我灼灼就好,”见福安公主竟露出一副失落神情,又赶紧说,“那我们做朋友啊?你叫我灼灼,我也叫你的名字好不好?就是我不知道你名字?”   一旁的冬铃哪成想这一会儿功夫话题就偏到这里了,她觉得不太妥当,毕竟公主身份尊贵,便是陶灼是伯府姑娘,今日也一起玩,可若是直呼公主闺名,有些不敬。   她想开口说,又想到皇后交代过,不要太多干涉公主的决断,转念又一想,似乎称呼公主封号才更加不妥,便合上嘴。   福安公主已经羞羞地说了自己的名讳。   “我的封号是福安,名字是祁宜蓁,宜蓁。”   她一出生景隆帝便取了一张纸的名字,最后才定下宜蓁,封号也随即就封下,并不似其他公主或要到满周岁才会有名字,或者只有排行无封号。   而蓁字寓意生机勃勃,宜则是顺利安逸,两字相合,又有封号福安,都是景隆帝对福安小公主顺遂平安长大安乐一生的期盼。   “宜蓁,宜蓁,好听,”陶灼念了两遍后,笑着拍手,“那我以后就叫你宜蓁。”   陶宝琼略沉思,“不知公主名讳是哪两个字?是取自桃夭中的宜蓁吗?”   福安公主眼眸亮亮,轻声说:“是的,取自最后的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陶灼一听就乐了,“那可真是巧了,我的名字也是取自桃夭,是最开头那句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灼。我们名字竟然出自同一处!”   福安公主眼睛亮亮地望着她,“是好巧,父皇当时为我取这个名字,说希望我身体能康健生机勃勃。”   “你父皇母后一定很疼爱你,”陶灼觉得为子女计长远,期盼他们身体健康一世无忧应该是天底下所有父母的期盼,她眉眼带着幸福,“我父母也很疼爱我,还有我家人也是。”   有家人陪伴疼爱是最大的幸福。   虽然福安公主还没有玩够,但她离宫已经外宿一晚,太子还要去上书房读书,第二日用过午食,三人便赶车回了京城。   而晋王出于顾虑,在庄子上并未有与陶灼私下见面。   回到皇宫,福安公主精神还很好,这让本以为她坐车会累的皇后很惊讶,“本宫怎么看着福安脸上长了点肉?”   孟皇后有些疑惑,只出去不到两日,就胖了?难道是她眼花了?   冬铃回禀,“娘娘,许是殿下精神好,气色好。且这两日殿下胃口极好,还吃了不少荤食,也并未有克化不好。”   “哦?”孟皇后大喜,揽过福安公主,“福安这是胃口好了吗?”太医说,福安便是因为挑食不好生吃饭,身体才虚弱,便是补药也不如食补。   福安公主这两日都跟着陶灼一个桌吃饭,被她好胃口带的不知不觉就吃多了,而且连以往不喜欢的肉鱼都吃了一些,“是灼灼吃饭香,我看着就吃多了。”   “这是?”孟皇后讶异,似乎是个小姑娘的名字。   因冬铃和冬谷还未来得及向皇后禀告福安公主这两日情况,皇后便来了福安公主的寝宫,此时冬铃便讲这两日的经历简单讲述了一番。   虽未亲眼看到,可只听冬铃讲述,福安公主神色,孟皇后便知她这两日过的十分愉悦,对这个未曾见过的伯府六姑娘陶灼,便有了个先入为主的好印象。   “听起来是个率直的小姑娘。”   “母后,灼灼很好,”福安公主也迫不及待在母后面前表扬小伙伴,“往后我想请灼灼来宫里玩。” 第57章第57章   孟皇后并未多想,“那让她来给你做伴读如何?”   既然女儿喜欢,两人年龄相差不大,皇后便觉得可以让陶灼入宫陪伴女儿,也是难得女儿有个这么喜欢的小姑娘。   福安公主想了想,却摇摇头,“那还是不要了。”   “为何?”孟皇后吃惊,她本以为女儿是很喜欢陶灼那个小姑娘。   “灼灼有自己的家,如果做我的伴读,就要住在宫里,她可能会不喜欢,”福安公主虽然年龄不大,可生在皇宫,规制也要清楚,再多的她目前虽然想不到,但下意识觉得陶灼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生活。   这两日听她说话,她在伯府里得家人疼宠,行动肆意自在,可若是到了皇宫,即便是自己的伴读,可便是她这个公主都多有束缚,何况是她做伴读的身份。   “若是我想跟灼灼玩,母后给她个令牌,让她随时入宫,也可以。我跟灼灼是要做朋友的。”   孟皇后没想到福安公主竟这样为陶灼考虑,显然是真将她放在心上,这还是女儿第一次关心一个外人,她摸了摸小姑娘细软的发丝,温柔地道:“好,那就听福安的。”   这般,女儿也算是有个手帕交,的确比起伴读这种主仆关系更好。   福安公主抿唇笑了。   孟皇后看着她有了丝红晕的小脸,忽然想起来,“这个陶灼,是不是上次你皇叔提过的那个小姑娘?”   她记得祁晔曾跟她说,在万清寺曾与伯府陶大公子妹妹一起用过午食,被她吃饭香甜模样吸引多吃了些饭食,只是她忘记当时祁晔说的这姑娘行几了。   方才从冬铃描述中,孟皇后也听出来了,女儿见过的伯府两位姑娘,那位三姑娘陶宝琼持重重礼,六姑娘陶灼活泼可爱。   福安公主也忘了这回事,但孟皇后身旁的女官却是记忆牢靠,且也是她的职责,忙提醒,“娘娘,晋王殿下是说过,陶六姑娘吃饭香甜,能带动人的胃口,还提议让她与公主殿下同桌试试。”   “哦,还真是她,那倒是巧了,”孟皇后笑了,“哦,对了,陶家三姑娘便是惠安乡君的女儿吧?这可真是缘分,巧了。”   福安公主顿了下,但也羞红了小脸夸赞,“母后,陶三姑娘长得十分好看,女儿,女儿都看呆了,”还被灼灼发现了呢,只是,陶三姑娘看起来太矜持高傲,她做不来与她亲近。   “是吗?”孟皇后笑了,难得听到女儿说这样的言语,可见这两日外出她的确经历很不一般,“那就等改日让惠安乡君带着两位姑娘来宫里陪本宫说说话。”   快到年底了,作为后宫之主,她每日也很繁忙。   与福安公主说了会儿话,便有女官过来求见。   “母后,您先忙,我去找父皇,”福安公主跟景隆帝也很亲近,也是景隆帝偏疼她,与其他皇子一样,都能自主前往宣政殿,其他公主可没有她这个特例。   也是福安公主得孟皇后和景隆帝爱护,她本人又是个羞怯安静的嫡公主,才让其他公主没有怨怼她太多。   陶灼不知她差点就成了福安公主的伴读,若是知道,也不想去做伴读,在宫里住哪有伯府这般自在,规矩多又担惊受怕会冲撞贵人,且一去宫中半月才能回家,她可受不住这样离家的日子。   回府后,她跟冯氏讲述了在庄子上发生的事情,虽然冯氏已经从卫氏那里知晓了晋王三人去庄子上并住了一日的事,但听陶灼细细讲来,还是不一样。   而且,明显的,闺女和福安公主要好。   能和一位嫡公主交好,这对闺女自然是好事,可冯氏还是担心,毕竟对方是公主,便是此时交好,未免有不当惹到公主时候,且她更不乐意闺女伏低做小去讨好公主。她的闺女,便是身份地位不如对方,也是自家娇养疼宠的小姑娘。   “娘,你别担心,宜蓁很好的,并不是高高在上傲慢不讲理的性子,相反还很软糯,娇怯怯的,没有一点儿架子。”   冯氏被她的用词弄得哭笑不得,伸手点了她一下,“乱说什么,什么软糯,你当是糯米团子呢?”   “哎哎,还真是,宜蓁还真就像是糯米团子,软糯软糯的,”陶灼觉得这形容可太对了,不就是怯生生的福安公主么。   冯氏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不好这么说公主,虽然她性格好,可到底是公主,你们也才认识没两天,跟她相处时也要有所忌讳。娘不要你跟她低声下气,但也不能太过肆意。”   “这个娘放心,我有数,”她又不是傻大胆,难道还跑公主头上作威作福么,“我就是拿她当朋友对待,宜蓁也喜欢我这样。若是我跟其他姑娘们一样敬着宜蓁,她也未必愿意跟我结交。”   “这倒也是,”冯氏不想她这般说,可细想下,不正是这个理么,她居然还没有闺女通透,一时间冯氏心里还挺复杂。   陶灼知道娘亲担忧自己,一些事便容易复杂化,便附在她耳边轻语,“再说了,娘忘了,我还有晔哥呢。”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c   便是她哪里不小心做错了,还有晔哥可以回护她。   这更让冯氏没话说了。   难道晋王是带着太子公主走错路,才到了卫氏庄子上吗?   这话也就是不知情人这般想,冯氏从大嫂那里一得知此事,便猜到晋王是故意把人带过去的,只是伯府的行程被晋王掌握的如此清楚,另一面可见他的确看重闺女和他们这些所谓的旧相识。   左右闺女宫中的礼仪也学了,应该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不过几日,孟皇后便让人送了话过来,让卫氏带着陶宝琼和陶灼入宫小叙。   邵氏自然早就得知,公主因与晋王太子误到卫氏庄子上,与陶灼玩的好,但这事并未告知伯府其他人,比如伯爷二房和其他姑娘公子。   因此,皇后召见卫氏并五六两个姑娘的事一经传开,伯府不少人都惊呆了。   尤其陶家四姑娘和五姑娘,酸死了。   陶锦珊还在禁足中,不得出远门,但不妨碍她得到消息,且还是这样让她眼红的事。   她在禁足,陶宝琼和陶灼居然能入宫,尤其陶灼,“去把四姐姐请来。”   父亲只说她禁足,并未禁止她见人,而此时的陶如珍正觉得自己不比陶宝琼差什么,嫉妒着。   真论起来她可比陶宝琼在伯爷面前还得宠,只不过陶宝琼生在了嫡母肚子里,比自己会投胎。就算她从姨娘那里知道,伯爷并不喜嫡母,可嫡母管着后宅,有许多事伯爷也拿她没办法。   如今,嫡母竟因乡君身份,得皇后召见,还带着陶宝琼一起,让她嫉妒的眼红。   陶锦珊使了丫鬟来找她,正好她一肚子话没处说,穿好外衣便去了。   “大伯母也真是,怎么就不带着四姐姐,说到底你也是她的女儿,”等陶如珍坐下,陶锦珊地给她一块点心,似是为她打抱不平般说,“而且,六妹妹年幼,平日里便不通礼节,若是在宫里冲撞了贵人可如何是好?”   反正她是二房的,没有她去皇宫的可能,便故意挑拨,“虽说是皇后召见,可应是大伯母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了六妹妹的好话,不然娘娘哪里去知道她一个小丫头。”   话说到这份上,她就不信陶如珍不心动。   果然,被戳中了的陶如珍眼睛一亮,而后故作平静,放下点心理了理袖子,“可不是,可谁让我没有六妹妹会撒娇卖痴呢,你也知道,她整日价巴结讨好母亲,母亲那里的许多好东西都被哄了去呢。”   “那谁让咱们嘴笨不会巴结,比不过六妹妹啊。”   “五妹妹,时间不早了,我就回去了,下晌再来找你玩,”陶如珍按捺不住要回大房找王姨娘了,她若是能进皇宫,往后说出去也光彩有更大体面了。   王姨娘知道这事的时候,心里也酸的不行,觉得要是自己的四姑娘能进宫该多好,等陶如珍回去跟她这般一说,抑制不住地接连说:“对对,对,还是我的珍儿想的周到,你六妹妹她到底年幼,这去皇宫里若是闯下祸事惹恼贵人可不好。”她转了转眼珠,“珍儿,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你父亲。”   作为妾室,她的仪仗自然是承宁伯,恰好这两日她嗓子有些不舒服,用炉子炖了点梨汤,便端着去了承宁伯的书房。   因承宁伯不喜卫氏这个正妻,平时除了宿在妾室处,另在书房做了卧房居住。   “伯爷,这天儿冷,屋子里放着炭盆容易燥,妾身煮了些梨水给伯爷,”王姨娘年过三旬了,可依然貌美,且姿态妖娆,在大房里算是妾室里头一份了。   若是平时,陶光启许要拉她入怀亲昵一番,可此时却在穿衣准备外出,便随手端起梨汤喝了两口,“味道清淡,不错。”   虽然知道他这会儿出去,可王姨娘觉得事情紧急不能拖,“伯爷,您先听妾身说点事。”   “我有事外出,等我归来,”陶光启已经被服伺着穿上了外衣,让王姨娘先回去。   可王姨娘觉得承宁伯如今也不上值,哪里有什么正事,无非是跟朋友约好了,便撒娇扯着他的袖子,“伯爷,您听妾身说说嘛,很快的。”   “行,行,你说,”陶光启还是很喜爱这个如水般温柔小意,处处依靠自己的妾室,“我赶时间,你说重点。”   王姨娘见状,不敢啰嗦,“这不是皇后娘娘下旨,让夫人带着两位姑娘入宫么,妾身想着六姑娘到底年幼不太经事,平日里礼仪规矩也学的不是很好,唯恐她入宫冲撞了贵人。不若伯爷跟夫人说一声,让珍儿替六姑娘去,如何?”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1120:11:06~2022-04-1219:2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黎雨初歇10瓶;?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第58章   见承宁伯不说话,王姨娘赶紧道:“伯爷,珍儿是咱们大房的姑娘,若是能进宫得娘娘召见,便能为她多挣些脸面。珍儿是庶女,是妾身拖累了她,妾身一直觉得对不起她太多。伯爷,反正六姑娘还小,您就多为咱们珍儿多考虑下好不好?”   “灼灼的确比一般小姑娘家少了稳重,”承宁伯对整日里跟自己三姑娘和大儿子好的六姑娘,其实也没什么好印象,只是碍于弟弟,平日里见了侄女也做个表面功夫,但并无多少亲近。   如今被王姨娘一阵风吹,登时偏向了平日更亲近自己也疼爱的陶如珍,“你说的也是,若是得娘娘召见,珍儿日后找婆家也更有体面。”   王姨娘闻言大喜,不想伯爷已经为自己闺女计量这么远,都考虑到婚配一事了,这原本就是她的心头大患,担心陶如珍庶女身份嫁不好,但若是有伯爷为她谋虑,那肯定查不了了。   “是,伯爷说的极是,还是伯爷疼爱珍儿,深谋远虑,伯爷您太厉害了。”   陶光启被王姨娘奉承的心情很好,扭头吩咐人,“去,告诉夫人,让她明日带着四姑娘去宫里,六姑娘太小了,恐冲撞贵人,等她大些学好规矩再去拜见娘娘不迟。”   去传话的是管着承宁伯的管事吴嬷嬷,便露出难为之色,“伯爷,老奴听说是娘娘指定的六姑娘入宫,”可不是夫人想带谁过去便带过去,这是皇后娘娘懿旨。   又加了句,“且,夫人许不会应承。”她岂会不知,伯夫人并不喜王姨娘所出的四姑娘。   王姨娘一听,赶紧说:“那有什么要紧,到时候就说六姑娘身体有恙,恐传给贵人,才让四姑娘代为前往拜见娘娘。”   “去,就按王姨娘说的办,”陶光启想到等下要去见的人,越发觉得卫氏越不愿意做的事,他偏让她去做,“再去三房那里递个话,就说六姑娘年幼了,宫中规矩森严,怕她年幼撑不住场面犯错,让她四姐姐替她去。行,这事就这么办,我还有事。”   说着,大踏步急匆匆离开。   吴嬷嬷嘴角一抽。   伯爷这是脑子又犯抽了。   都多少年没见他犯抽,今日竟又开始了。   这是能这般换人的事吗?而且还要去跟三夫人那边说,这话谁说得出口?她自己这张老脸也没那么厚!   可伯爷已经下了令,她这细胳膊也不敢去拧大腿,只能先往卫氏那里去说,至于三房那边,若是伯夫人都不同意,就没有去说的必要了。   临走前,她隐晦地白了眼一脸得意扭着腰肢离开的王姨娘,心中呸了一声!   这从年轻那会儿就不是个安分的主,现在还越发的起劲了,可伯爷也是瞎眼,放着伯夫人那样能耐好看的夫人不疼,喜欢这么个妖妖娆娆的玩意儿。   若不是她是一直被老夫人器重,才帮着伯爷管着外书房,她真想赶紧回家抱孙子去,不伺候了。   等去见了卫氏,吴嬷嬷板板正正将承宁伯原话通传后,垂首立在那里不再言语,便听得上首传来卫氏嘲讽的笑声。   “呵,伯爷还真是能想当然,这是皇后娘娘下的懿旨,点明了琼姐儿和灼灼去宫里,他承宁伯竟然擅自做主,去违背娘娘旨意!”   见吴嬷嬷低首不语,也知道她是婆母派过去管理承宁伯院子,并未迁怒,“去跟你们伯爷说,让他不必替灼灼担心。三弟和三弟妹早就给灼灼找了宫中退下来的嬷嬷教导规矩了,所以若是论起来,灼灼学过的规矩比四姑娘还齐全通达,他这当伯父就不必但有过多了。”   再说了,旁人不知,她却知道,皇后召见她带着两个姑娘,她并不觉得是因为自己惠安乡君的身份,不然这么些年了,也没见皇后想到她这个人,她这还是沾了继子的光,才在皇后那里重新又过了路。   尤其,前些日子,福安公主去了她温泉庄子上,与陶灼相投玩的好,这会儿让她带两个姑娘入宫,明显是借了自己名头,是让陶灼见福安公主。   若是再有下次,许陶灼便能自己入宫了。   但这些卫氏就是不告诉承宁伯,就看着他犯傻犯浑。   任谁都听得出这是嘲讽承宁伯,但吴嬷嬷只平静地回:“是,老奴会如实回禀伯爷,无事老奴便告退了。”   “去吧,”卫氏挥了下手,觉得这吴嬷嬷也不容易,伺候承宁伯那么个王八蛋玩意儿,转而又想到自己还是这王八蛋的媳妇,更不易。   吴嬷嬷去找卫氏说的事,被卫氏一口拒绝,吴嬷嬷虽然没有按承宁伯吩咐去找冯氏,但这事卫氏可不会给承宁伯藏着捂着,直接捅给了冯氏知道。   不仅如此,卫氏也报给了邵氏知晓,也给撺掇承宁伯的王姨娘上了回眼药。   果然,没多大会儿,卫氏便听到王姨娘被罚抄佛经月利半年禁足一月的消息,嘴角翘了下,她是不耐烦与王姨娘周旋争斗,有婆婆出手效果还更好。   至于得知后果的承宁伯如何想她,那都无所谓的事。   承宁伯能如何想,满心愉悦地从外面,听吴嬷嬷回禀后,一张脸羞恼的发胀,可他其实更清楚这事他不占理,只能大骂卫氏不将他这个夫君放在眼里云云。   可吴嬷嬷想的却是,这也不是头一遭了,且最厉害的那次,咳……三姑娘怎么来的,伯爷到现在心里还没点数、没自知之明的吗?   翌日。   坐在去宫里的马车上,陶宝琼也跟陶灼说起这事来,“王姨娘就是个蠢货,这种事也敢撺掇着父亲插手。”父亲也是昏了头,居然就听进去王姨娘的蠢话。   只是,虽然从小就不被承宁伯亲近喜爱,卫氏也没有在她面前数落过承宁伯不是,陶宝琼也跟父亲不亲近,到底碍于孝道,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可陶灼就不忌讳了。   她本就觉得承宁伯不喜陶益青和陶宝琼,为他们打抱不平,这会儿又牵扯到自己,便鼓着小脸道:“大伯父太看不起我了,不就是入宫么,四姐姐就算比我大,也没大几岁,也没比我多学什么规矩,凭什么代替我去宫里?她脸比我大么?还是说大伯父脸比皇后娘娘大,就能改她的传话了?”   虽然还没见过皇后娘娘,可见过太子和福安公主,作为两位生母,皇后娘娘颜值也不会低。   “大伯父肯定比娘娘脸大,才说出那种话。”   陶宝琼忍笑,“父亲脸并不大,也算是儒雅英俊了。”   这话不假,虽然方才故意那么说,可陶灼也不得不承认,她那个便宜大伯父还真有一副好皮囊,不比自己父亲差什么,或者说起来,伯府里还没有不好看颜值低的。   但这也正常,毕竟这时候婚事都是门当户对,仪容也是重要的环节,数代遗传下来,自然基因优良,除非非要挑缺点长。   只是,陶灼总觉得大伯父不太顺眼。虽然兄弟三个长相都好,可自己父亲温润如玉,气质方面胜过大伯父良多,便是二伯父因憨厚正直性格,看起来也比大伯父给她感觉好。   又或者,是她不喜大伯父,才觉得他不顺眼。   “那肯定是他脸皮生的厚,才能讲得出那样的话,”陶灼就是跟承宁伯扛上了,她看得出,三姐姐也不是多敬畏亲爹,只是碍于礼节孝道罢了,可让她说,“三姐姐,你都觉得大姐夫不要在大姐怀孕时纳妾了,不然就叫她丧夫。对大伯父,你也别太忍让了。”   “别乱说,”陶宝琼忙捂她的嘴,虽然马车里就她跟陶灼并两人伺候丫鬟,可那事不是私下里说的么,且,“我可没说那样的话,我只说和离。”   她说的是不必要了,和离,是这小丫头后头说的打死不要了,也就是丧夫这个意思。   今日两人只带了晴秋和采荷,两人都震惊地望着各自的姑娘。   怎……怎话题到了这里?怎又是丧夫,和离?   不过从两位姑娘话里,两人都发觉,该是那次去蔡府姐妹三个私下里说了什么话,可,可都挺吓人的便是了,难怪把她们都支了出去。   又想到当时蔡姑爷惊慌跑走的事情,两人惊觉怕不是她们说的什么吓人的话让蔡姑爷听到,把人给吓着了?   两个丫鬟脑子高速旋转,小脸都青白了。   陶宝琼看见,瞪了陶灼一眼,“乱说什么,看她们吓得!”   “没事,你们别乱想,我们随便说着玩,”陶灼忙道,“我们还是小孩,童言无忌的哈。”   晴秋面色复杂地望着自家姑娘,从小就开始伺候她,哪里不知道她是不是说着玩,一向知道自家姑娘有些早慧早熟,可这懂得也忒多了些。   幸好,姑娘看似莽撞,实则很有分寸,该是因对三姑娘这里没有外人才说话肆意了些。   陶灼转过头继续方才的话题,劝三姐姐不敬父,“虽说父慈子孝,可大伯父对你跟大哥哥可不慈,三姐姐便别那般敬他了,你看看他对大伯母那态度,你就不为大伯母觉得难受?那样不疼爱妻子儿女的父亲,不值当儿女敬重。”   “小祖宗,你别说了,”晴秋这下真是被自家姑娘气着了,哪有这样撺掇闺女记恨父亲的,且还是姑娘大伯父,便是伯爷他行事不对在先,“外面还有马车夫,路上万一有人经过听到,可不得了。”   “我就小小声说,谁听得到,”陶灼自然不能大声喧哗,且这马车咕噜噜动静可不小,她就不信谁还长了顺风耳不成?   她可看大伯父不顺眼好久了,原没招惹到自己过,这回可叫她找着理由了。 第59章第59章   “谁让大伯父先找我的事了,且我说的都是事实么。”   晴秋心累了。   “没事,晴秋,你家姑娘说的挺有理,”陶宝琼其实也对父亲没多少感情,尤其他那般冷待卫氏,这让与卫氏感情深厚的她看在眼中,说心里没怨不可能,“我只是不想口舌上落人把柄而已。”   陶灼觉得这才对么,三姐姐的确比自己行事行为稳重周到太多,自己有时颇有些不顾忌。   “不过,说起来,我父亲与你才有血缘吧?你倒是一丁点儿都不向着他,”这才是方才陶宝琼没言语的原因。   “血缘又如何?龙生九子,看我爹和大伯父就大不一样,”陶灼她还不想有陶光启这样的大伯父咧,想想前世她大伯父多好,可怜她大哥哥了,这世遇着个这样的爹,还有三姐姐大姐姐,“你说大伯父是不是昏了头,就大哥哥一个儿子,他不想着维持父子关系,还将人往外推,脑袋壳子是不是残?”   老太爷也糊涂,可也没这样跟儿子们生分,她大伯父脑子里不知塞了什么,如此糊涂!   反正陶灼就是琢磨不透这一点。   陶宝琼自然也不知道,这么些年,她也习惯了,但却有猜测,“许是不喜我母亲,不喜大哥母亲,不都说爱屋及乌,恨或者厌恶也是吧。”   这些都是长辈的事,陶灼并不了解,尤其是已经去世的大伯母跟大伯父之间的关系。   “好了,不说他了,”陶宝琼看了看她的发饰,确定没有歪掉,“等会儿进了宫,你收敛些,别左右四顾,”妹妹太活泼,她心有担忧。   “知道的,三姐姐放心,规矩我都学好了,”陶灼掀起帘子往外看了眼,已经看到巍峨的宫殿了,“马上就到了。”   她并无紧张的感觉,因前世也是见过大世面,什么故宫王府总统王子之类,虽然这是封建王朝,帝王至尊,可她心里更多的是好奇。   马车到了宫门前停住,陶灼和陶宝琼踩着脚凳下来,卫氏也下马车走过来,正待去与侍卫看孟皇后的手帖,从宫门里走出一位内侍来,“来的可是承宁伯夫人惠安乡君?”   卫氏忙道:“正是。”   那内侍笑着道:“奴婢姓徐,是皇后娘娘让奴等在此处,夫人与二位姑娘请随奴来。”   “多谢内侍代为引路,”卫氏没想到皇后会亲派人来接她们,忙道谢。   她们入宫,可晴秋等丫鬟却是没有资格随同,都等在宫门外。   引路的徐内侍约莫三旬年龄,陶灼并不大见内侍,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面白无须,模样斯文俊秀,若不是声音泄露,得让人觉得是个白面书生。   其实,作为阉人对目光尤为敏感,但陶灼目光清澈好奇居多,徐内侍感觉到了也未有不适,反倒因她生的圆润,玉雪可爱,多看了她两眼。   毕竟,像陶灼这样圆滚滚的小贵女,他见得可不多。   这一路走过去,陶灼觉得皇宫中果然守卫森严,不说三步一人五步一岗,也差不多了,时不时还能看到巡逻的侍卫经过,且皇宫高墙耸立,清幽肃穆,初次入宫见识少者,怕会胆怯。   但陶灼也算是见过大场面大宏伟建筑的人,先前又被张嬷嬷教了规矩普及了皇宫大概布局,小脸还很平静。   卫氏有封号,便是做了伯夫人前,便也入宫过,陶宝琼更是恪守礼节之人,便是初次入宫也极为守礼。   这便让徐内侍觉得承宁伯府的教养十分到位,也难怪能入了贵人的眼,让皇后娘娘召见。   沿着长长的甬道左拐右转,走了一刻钟多,才进入后宫宫门处,再往里走景色便大不相同了,不时可见穿着宫装的宫女或提着木盒或抱着物件脚步匆匆而过,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位穿着打扮艳美的少妇。   陶灼心中暗想着,这该是圣上的哪个妃子吧?   “那边过去的是哪家夫人?”   那边的妃子看见了卫氏几人,引路的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徐内侍,也好奇地问身边的宫女。   “这个奴婢不知,”宫女自然不知道皇后娘娘召见哪位大臣的内人,老实回答。   这妃子也是随意一问,外面天冷,她是打算往东边梅林赏梅才出来的。   “劳烦徐内侍为我们带路了,”依稀可见栖凤殿,寻了个无人注意的时候,卫氏将准备好的荷包塞到了徐内侍手里。   “伯夫人客气了,”徐内侍嘴里说着,但并未拒绝卫氏的荷包,这也是不成文的规矩了,一般官家夫人都会意思着感激下,便是没有表示,这些内侍也不敢作难。   陶灼自然也看到了,深以为不管到了哪里,这种现象都存在。   “是承宁伯夫人到了吗?”   几人才进了栖凤殿大门,便从对面走来一位身着女官服饰的宫人,是孟皇后身边的王姑姑,徐内侍见了也要弯腰行礼的正六品女官,“王姑姑,是承宁伯夫人并两位姑娘到了。”   虽然是宫官六品,但卫氏也十分客气,“王姑姑安好。”   “夫人折煞我了,”徐姑姑双手交叉行礼,“请随我来。”   从一个自称上,便可见她与普通宫人的区别。   陶灼脚步慢移跟在卫氏身后,低眉敛首,没敢四处张望,很快便被带到一处门槛高大的殿堂内,若不是她动作伶俐,这样高的门槛子,怕是要磕绊一下。   她脑子发散思维,也不知道福安那样的小短腿是怎么进这门槛的,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   才按照礼节跪拜了皇后娘娘,陶灼还没敢抬头去看看这后宫之主长什么模样,便听到一道熟悉的细软声音。   “母后,是不是灼灼来了?”   福安公主被大宫女抱着进了内殿,跨过了门槛才被放下。   陶灼小眼神顺着声音飘过去看到,才想到,自己小时候去祖母院子里时,也是这般被丫鬟们抱着进去的,都是腿短对门槛高的无奈啊。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这下卫氏又带着两人给福安公主行礼了,不管对方多大孩子,只要身份尊贵,都受得起这礼,不过福安公主却很谦和,细细声音儿,“夫人快请起。”   “三姑娘,灼灼,”福安公主迫不及待地打了个招呼,就走到陶灼面前,抿着小嘴笑。   孟皇后看着觉得很稀罕,但也不能总让她们站着,一旁早有宫女搬来绣墩,“伯夫人与两位姑娘坐下说话,福安,你来。”   便是小姑娘们要玩,也要寒暄一二等一会子。   陶灼往上首看去。   见一位身穿凤袍头戴凤冠的中年女子正含笑看着她们,气度雍容华贵。即便微笑时眼角带了岁月赠予的细纹,但依然温婉美丽,且她的目光温和,给人安抚的沉稳感。   见下首那圆润的小姑娘一双清澈杏眼好奇地看向自己,孟皇后便给予善意一笑,“早就听福安说,跟两位姑娘相交,今日一见,果然都是教养良好的闺秀。”   “蒙娘娘夸赞,”卫氏谦逊回道。   这话说得陶灼眼神飘忽了下,她可真当不起闺秀这二字。   孟皇后多精明的人物,一下便发觉了,笑容更盛,低头看了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小公主一眼,难怪这六姑娘能得女儿喜爱,是个坦率简单的孩子。   “初次见面,这些都是本宫的一点儿心意。”   随着孟皇后的话,从旁边走出一个端着托盘的大宫女来,上面放了两个手镯,看样式便是适合小姑娘们的,精巧却不沉重。   卫氏忙起身行礼,“谢娘娘赏。”   陶宝琼和陶灼自然也不能干坐着,也依次行礼,被孟皇后摆手后方才站定,分别得到一只手镯戴在腕子上。   因从福安那知道了陶灼身形圆润,她的手镯比陶宝琼的圈口要略大一些,且多了丝童趣,孟皇后看了看,“倒是正好合适。”   卫氏笑道:“娘娘为她们选的,自然最好。”   这话带有恭维,但也是实话,只一眼,卫氏就看出来这两只手镯孟皇后是用了心,不然就小侄女那手腕,按同龄姑娘体型准备,必不合适。   “多谢娘娘赏赐,真好看,”精美的手镯,陶灼也是真心喜欢,她很真诚地道谢,又去看了陶宝琼的,“三姐姐的也好看。”   她眼底清澈,真心夸赞着两个手镯,让孟皇后十分受用,见她小脸圆嘟嘟,不由道:“六姑娘平时胃口很好吧?听福安说,她看着你吃饭都觉得胃口大开,饭菜香甜了。本宫最愁的便是福安的饮食了,且你与福安相投,往后若是无事,便常进宫来与福安玩。”   陶灼觉得孟皇后不是客套之词,且对方的身份也没必要跟自己一个伯府小姑娘客气,不过被当朝国母夸赞胃口好,她都不知道该不该自豪。   斟酌了下语言,很官方地回答,“能帮到公主殿下,小女也很乐意。”   这样的话,她平时并不常说,表情也做出很郑重一本正经模样。   可偏生,她生的圆润,孩子气模样太足,反倒让人觉得有趣,“好,那福安你与两位姑娘去偏殿玩,我跟伯夫人说说话。”   又吩咐宫女去准备茶点,“好好伺候两位姑娘,莫怠慢。”   “诺。”   福安公主欢快起身,走到陶灼面前拉她的手,三人正要往偏殿走,从外面走来一位脚步匆匆的女官。   声音带了急切,“启禀娘娘,詹事府司仪郎张府上张老夫人拿了帖子等在宫门外,想要为家中孙儿延请太医。”   陶灼一下停住了脚步。   詹事府司仪郎张府?这不是那个张铭举家吗?   他家老夫人请太医,莫非张铭举又挨揍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1219:24:10~2022-04-1319:47: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盼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第60章   那天邵氏往张府送了信后,第二日张贺立便亲往伯府来赔礼道歉了,因为他态度诚恳,又带了不少歉礼,冯氏才没再对张府名下店铺使绊子。   当时,张贺立说回去会好生教育张铭举,现在张老夫人拿自己帖子来请太医,陶灼怀疑是张铭举挨揍了,这老夫人才瞒着张司仪郎来求皇后。   便听孟皇后疑惑道:“怎么不拿张司仪郎的帖子直接请太医?”哪样不是更方便快捷,竟还让张老夫人出头报到她这里来了。   虽然女眷可以请太医,可得要有足够的品级,张老夫人并不是诰命夫人。   女官回道:“奴不知。”   “灼灼?”   见陶灼停住不走,福安公主奇怪地回头。   “嗯?没事,走,我们去偏殿,”虽然也好奇,可陶灼知道这不是自己随意打听事情的地方,重新抬脚往前走。   旁边的陶宝琼也猜到张府大抵出了什么事,但神色平静,方才见妹妹脸上露出好奇神色,本担心她要探听,见状松了口气。   偏殿是福安公主常玩耍的地方,摆放了许多她平时玩的物件,只是让陶灼看了一圈,却觉得没什么好玩的,这些玩具虽然精美却少了乐趣,见偏殿十分宽敞,便提议,“要不咱们玩投壶如何?”   福安公主没有玩过投壶,若是平时许提不起精神来,此时被陶灼跃跃欲试的态度影响到,便吩咐宫女去准备壶与箭,宫中投壶的箭为预防伤到主子,箭头都做钝处理了。   “光这样玩有些无聊,咱们来定个玩法,投不进去就在脸上贴个纸条,”陶灼看了看福安公主,“宜蓁是不是不太会玩这个,”见她点头,“那你就站的近些,这样对你公平些。”   “好,”福安公主一口答应,“不过,我站多近才算?”   等宫女搬来壶,陶灼看了看,站到离壶半米处,“你站这里试试,看如何?太近了也不行,那样就没有挑战的乐趣了。”   她说的太有理,福安公主也不想一点儿难度都没有,那样就没意思了,站在那里试了试,“我再往后些吧,这太近了,很容易就投进去了。”   “行,”陶灼笑着道,“宜蓁真是个靠谱的玩友。”   玩友两字让福安公主觉得新奇,她羞怯地笑了起来。   等三人站定位置后,宫女那也裁好了要贴的纸条,“好了,我们猜拳开始定先后。”   伸着肉乎乎的小拳头,陶灼眼睛亮亮地看着她们,正要喊个剪刀石头布,福安公主不解问,“什么是猜拳?”   “你不知道?”陶灼惊讶地看福安公主,这不是小孩子们都知道的么,就见对方朝她摇摇头,那种带着点委屈巴巴的样子,让她一下就怜惜心起,“没事,宜蓁,我教你,很简单的。”   说着,她走近福安公主开始教她小娃娃就该知道的小游戏。   投壶没开始玩,福安公主猜拳就玩的很开心了。   这种简单的游戏,玩的时间久了,除了初学者和小孩子都会觉得无聊,陶灼与她猜了十几把后,便找一旁摆弄一架炕屏的陶宝琼救场,“不行了,三姐姐,你跟宜蓁玩会儿。”   陶宝琼以前也玩过,但那都是懂事之前的事了,此时被陶灼拖过去,只能跟福安公主猜起拳,而陶灼则跑到一旁拿起箭投壶。   “呀,进了又进了,”陶灼没往大口里投,专投小口,若比起来这个口难度高,得分却更多。   接连又投了两支都进去,她兴奋地给自己拍手鼓励,转头见福安公主和陶宝琼停下猜拳看她,“宜蓁,三姐姐,快来,我们玩投壶吧,这个更有意思。”   福安公主道:“好,”猜拳的兴奋劲过去,她也觉得有些腻了。   按照之前约定好的,开始猜拳后投壶。   很快,偏殿里便传出或高或细的惊呼声,不时还有拍手的笑声,都是看别人脸上贴了纸条时乐的。   “贴她鼻子上,对,哈哈,”等陶宝琼一支箭未入后,陶灼便出坏主意,“脸颊上一边一个,不贴鼻子上,三姐姐就像是长了白胡子。”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陶宝琼看她贴了半边脸,另一半则空着,看起来更好笑。   福安公主则是随便贴,没有规律,三人纸条数量不相上下。   等到下一回陶宝琼再没进时,陶灼忽然从宫女手里拿过纸条,“三姐姐,我来帮你贴。别动。”   她没拿纸条沾水,反而用舌头舔了下,手一举就要往陶宝琼脸上贴。   福安公主看到,都惊呆了。   陶宝琼早注意到她不怀好意的小眼神了,见她动作的下一瞬便快速远离她,“小混蛋,你给我站住,不许过来。”   她再喜爱妹妹,也不能忍受这样的行为,口水往脸上贴……三姑娘见陶灼还锲而不舍举着纸条追她,脸色都变了,小混蛋三字脱口而出。   福安公主这下顾不上看陶灼了,一脸意外地去看陶宝琼。断没想到,她觉得高傲冷静贵女风范十足的陶三姑娘居然能讲出小混蛋这样三个字来。   然后,再看看傲然的陶宝琼被陶灼追的艳美容颜大变,两人你追我赶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听见女儿这样的笑声,孟皇后都讶异不已,“本宫还是第一次听到福安这样开心的笑。”   一时心中好奇她们在玩什么,便让身旁大宫女过去看看。   待人回来简单一说,孟皇后也笑了,“她们玩的倒是很相投。”   卫氏笑着道:“是我那小侄女十分活泼,与她一起玩耍总让人开怀快乐。”   自家女儿自己知道,随了自己个,可不是能惹人大笑的性子,况且,陶灼就是个能让人快活的孩子。   孟皇后见她丝毫不说陶宝琼,只夸赞侄女,且神色不似作假,显然是真心觉得如此,觉得惠安乡君端方同时,也对陶灼的评价更上一层。   “六姑娘稚趣,三姑娘姿妍体娴,品行嘉良。”   两人能得皇后娘娘如此夸赞,一旦名声外扬,对两人都是美誉,卫氏笑道:“多谢娘娘夸赞。”   “是她们该当得,本宫从不虚夸,”孟皇后耳中听着偏殿里女儿的笑声,只觉得身心都轻快起来,女儿还是太缺少与同龄姑娘相处。   以前她也曾找与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们陪福安,可那些小姑娘们畏惧身份,无法与她这样放开了玩耍。   “娘娘,臣已把张太医请过去给张老夫人了,”方才来报的女官再度走来,“似乎是张府上的公子犯了错,被张大人教育后,伤处严重,张大人不在府中,老夫人才来求娘娘。”   孟皇后便是给张府上派太医,自然也要问询清楚到底为了何事,给何人看诊,毕竟就算大臣们请得到太医,可也要看给谁诊治,若是身份低微的人也没这个资格。   孟皇后对东宫属几位品轶高的官员情况自然了解,“该不会又是他家那个小公子又闯祸了?”   “回娘娘,听张老夫人称呼,该是那位,”女官只负责问话传话,其余不敢多言。   孟皇后早听闻张铭举不学无术纨绔风流,很得张老夫人宠爱,不过幸好张大人明白,该管教时便管教,就是不知道这小公子又做了什么惹怒了张大人。   孟皇后也只是随便一想,便听下首的卫氏道:“娘娘,妾身倒是有些猜测,这位张小公子挨罚,许是因与我们府上起过争执。”   这让孟皇后好奇起来,示意卫氏接着说。   “便是前些天了,琼姐儿与灼灼往她们大姐姐家蔡府上探望,回来经过蔡府隔壁张府时,被那张铭举的马车猛地转弯撞了过来,因两人都是小姑娘,下面的丫鬟便去争辩了几句,被张铭举用言语羞辱了。琼姐儿和灼灼年幼,见对方不讲理,不敢多留便让车夫绕了过去回府,告知了我们做长辈的。因此,我家婆母给张老夫人写了信问责,许是张大人知晓了,才教训了张铭举。”   孟皇后不解,“为何忽然撞过去?故意的?”   这倒是巧了,正好今日她让卫氏入宫,就撞上了。   卫氏便将先前张铭举曾找茬蔡祺盛,陶瀚远兄弟出手的事简单讲了下,如此前因后果加上张铭举品行,“……许是看到我家府上车徽,才做出那样危险的吩咐。不过,张大人已经亲往我家道歉,本以为此事过去了,不想张大人竟是下手重了。”   这得下多大狠手,才得延请太医,一般郎中都治不得了?   虽然此事是张铭举过错,可若是张大人因此将张铭举打出个好歹,伯府这边也不好看,且卫氏担忧张老夫人会迁怒到陶宝琼和陶灼身上。   不过,事情并没有卫氏想的这般严重。   太医去了张府,回的也快,因孟皇后也关注此事,太医回宫后,特意来向孟皇后复命。   “回娘娘,张小公子的伤并不严重,只是他前两日不遵医嘱没有好生吃药,才拖得严重了些,但也只是皮肉伤,臣给换了伤药又留下方子煎药熬服,只要按此治,几日便可痊愈。”   张太医也是很无语,他并不是清闲的无所事事,太医院还有活没干完,就被遣到了张府,若是重症捉急也罢,可他去了一看,那张小公子分明是故意装的,嚎的厉害。   “张小公子看起来很痛苦,张老夫人许是爱孙心切,才来宫中求医,未曾通知张大人,”事实上,张铭举哭嚷自己要死了,要被打死了,张老夫人就抱着他哀哀哭心肝可怜的孙儿云云。   都是一个姓,张太医觉得自己比张大人幸福多了,至少没有这样糊涂的老母和气人的儿子。   虽然太医没有明说,可孟皇后等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 第61章第61章   “好,辛苦张太医了,”孟皇后吩咐女官将人送出去,这才转头与卫氏说话,“虽本宫不该说这话,可张老夫人还是太溺爱孙子了,如此无益。”   因卫氏也算是牵扯到此事,孟皇后并未让她避开,这会儿也是觉得张老夫人荒唐。   得知只是张铭举故作伤重博取祖母同情,卫氏也算是松了口气。   她就说,便是再生气,张大人也不可能将儿子打坏了。   见皇后这般说,卫氏索性不客气,“可不是,这样教育的公子往后恐难担大任,许连担当都无。虽说当父母长辈的疼爱孩子,可有个限度,孩子做错事不加管教,反倒纵容轻揭过,非但疼爱而是害他。”   “这话说得极是,便是太子,本宫都不会纵容他一错再错,”孟皇后深以为然,与卫氏越说越觉得投契,待到午时留了卫氏三人在宫中用午食。   亲眼看到陶灼吃饭的样子,孟皇后自己也不知不觉多吃了一些,等放下筷子笑道:“灼灼这胃口的确好,本宫不自觉都吃多了。”   陶灼听到皇后对自己转变了称呼,亲昵地唤灼灼,并未受宠若惊,还贴心建议,“那娘娘等下要走动下,免得积食。”   “我吃的也不少,”福安公主觉得小肚子都要撑出来了。   不过,这显然是错觉,她低首看旁边陶灼的小腹,那才是真的凸出来了些,或者说陶灼一直有小肚子,吃完饭自然凸出来一些,她忽然伸出手去摸了摸,“软软的。”   “是吧?我有小肚子的,”陶灼非但没觉得又小肚腩丢人,还得意地说,“很软和。”   这可都是她“年轻”的标志,“等我长大了,也会瘦下来变好看,不过现在我还是小孩子,小孩子胖点没事。”   孟皇后看着她肉嘟嘟的小脸,跟时下小贵女们比这可不是胖了点,忍住笑问她,“灼灼为什么觉得自己能瘦下来?”因觉得陶灼性格直爽,孟皇后才这般直接问。   “我娘就是小时候胖,长大就瘦了,我随我娘呗,我曾外祖母她们都这么说,”陶灼也是这样认为,再不济她多运动控制饮食,管住了嘴迈开了腿,减肥便能成功。她还是挺注意自己长大后的容颜外形,届时为了美她也会拼一拼。   这个大祁朝,虽然类比她学过历史的唐代,可却不是,比如这肥瘦审美上,依然瘦为美。   “真是个开朗的小姑娘,”看她这般自信,孟皇后都差点信了。   但她知道这是小孩子的天真想法,她也是曾见过有吃胖了的小姑娘长大后依然还是胖,这肉长上去容易,若掉下去可难。   比如方才所说的小肚腩,许多妇人怀了身孕生完孩子后腰都粗了,她只是因有宫中嬷嬷独有的调配方子才细了腰身,没见许多贵夫人身形便是圆润减不去。   “多谢娘娘夸赞呀,”陶灼调皮地眨眨眼,就接受了皇后娘娘的称赞。   “噗!”   孟皇后被逗得掩唇轻笑,福安公主则笑喷出声。   卫氏笑着看了眼陶灼,对孟皇后道:“娘娘莫在意,灼灼就是爱说笑了些。”   其实,直白来讲,这颇有些脸皮厚实,但卫氏私下打趣可以,此时还要回护侄女,“与人熟悉了,灼灼就爱开玩笑,家里常因她欢快不少。”   孟皇后觉得这样的性子更好,“本宫少见这样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如此甚好。福安性子太安静,看才与灼灼玩了多大会儿,就活泼些了。”   而且,她发现女儿午食用的十分顺畅,并未挑拣饭菜不合口不吃,反倒吃了许多平日不爱吃的菜肴,小脸上的笑意也没消散过。   孟皇后温柔地看着陶灼:“等下,本宫给你备个令牌,随时可以来宫里和福安玩。”   “好,我也喜欢宜蓁,”陶灼并未推拒,只讲出接受的理由,让孟皇后越发觉得她坦率诚挚。   卫氏早知今日入宫是因陶灼,此时并不觉得意外,当然孟皇后也不会太忽略陶宝琼,毕竟她也很欣赏贵女风范十足稳重的陶宝琼,“三姑娘有时间也可随着一起入宫,不必太过拘束。”   “诺,”陶宝琼依礼应是,未长开容颜的小脸上满是端肃。   对比之下,方才陶灼回话就相当随意了,可各有各的好。   可陶宝琼不知,往后她这优雅贵女风范就要被她六妹妹在皇后公主面前给“诋毁”尽完。   坐着说说话消消食后,福安公主便拉着两个姑娘去偏殿小憩。   公主偶尔来午休睡的也是个大拔步床,三个小姑娘躺在一处完全宽绰,福安公主还有些兴奋,“灼灼,往后你要常进宫来找我玩,我也给你下帖子。”   “好!”陶灼觉得进宫也不错,总比闷在府中上闺学强,而且先前想买的话本子到现在都没落实,趁着出府时总有她的机会。   下一秒就被陶宝琼看穿了,“你别想着逃学,该学的还是要学习。”   “没有,三姐姐,”陶灼断然否认。   “没有最好,”陶宝琼也觉得便是福安公主再喜欢和她玩,公主也得要学习,她不可能总来宫里耽搁闺学。   陶灼是趴着的,转头跟看着她们说话的福安公主嘿嘿一笑。 第62章第62章   福安公主这里还是有些好玩的稀奇玩意儿的,虽然陶灼前世见识过不少好东西,其中几样制作精良的工艺也让她觉得稀奇,其中一个悬挂的花丝金香熏球让她惊叹不已。   虽然早在后世见过香熏球,但此时这种工艺精良的香熏球却是皇家才用的起的物件,尤其上面是用了花丝工艺制作,更是精良无比。   果然非遗一样存在的工艺,不管到了何时都珍贵,看这细巧的线条和花纹,那工匠的手指该有多灵巧才能纯手工做出来?太敬佩了!   见她一个劲看那香熏球,福安公主便道:“灼灼,你喜欢这个香熏球吗?那我送给你吧。”   虽然她也很喜欢这香熏球,有点儿舍不得,不过灼灼这般喜爱,她也能割爱,等回头求父皇再让人给她制作一个,只是等待的时间要很长。   陶宝琼方才也看到了,多看了几眼,但没想到妹妹这般喜欢,可却没急着开口,她知道妹妹有分寸。   陶灼也没想到自己看着香球思维发散下,让福安公主误会了,赶紧摆手,“不用不用,宜蓁,我就是看着这花纹好看,多看了会儿。这样的好东西你要自己留着用,我也用不上。”   旁边的冬铃在福安公主说出要送人这样的话后,也是悬了颗心,这颗香球制作出来后,可是连太子都退后一步先让给了公主,后又等匠人制作的,且还不是花丝香球,只是錾刻金香熏球。   这样贵重的物件,公主却忽然要送人,她们心都提起来了。   听到陶灼拒绝,才松了口气。   陶灼没有错过冬铃等人的神色,更加确定这香球价值之高,拉着福安的手,很有些语重心长,“宜蓁,就算我喜欢,可也不能要你的东西。咱们交好,并不需要东西来维持。”   福安公主:“我看你很喜欢。”   陶灼摇摇头,“可你也喜欢,不是吗?宜蓁,不是说对方喜欢就要相让东西。我便是再喜欢,也不能夺友人所爱。就算你以后可以再拥有一样的香熏球,可也不能这样随意送人。便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能看对方有好东西,就眼红要拥有,那是不对的。”   她怕福安公主是第一次结交朋友,不懂得,便刻意多说了些,“不管往后你与谁交好,便是关系再好,也不能无所保留地对待,有时候还要保持住一定距离,对彼此才好。并不是说随意地对待对方便是相处的好,就是说交友要凭心。如果这个友人让你感觉到了不愉快,且还不是自己的缘故,便要考虑彼此是否还要维持友好下去。”   “我这不小心说的多了,”等看到福安公主慢慢露出迷茫神色,她赶紧打住,“我就是看着你太单纯了。”   陶宝琼不由扶额。   到底是谁单纯啊?   这样的话是好对一个公主这样直白讲的吗?没见旁边的宫女们听得眼都直了。   “灼灼,”虽然知道妹妹是一片好心,公主还觉得她对自己好,可这些宫女都长得七巧玲珑心,不知会作何猜想。她圆了下话,“知道你担心殿下,对她好。可公主殿下还年幼,许你说的太深奥,她不能理解,等殿下多交些闺友便能懂了,”   陶三姑娘说得对,福安公主不好意思道:“我知道了,灼灼,谢谢你,虽然还是不大理解。”   “怕你往后吃亏,才说多了,没事,等你大些就懂了,”陶灼被三姐姐的眼神一暗示,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忘形了,忘了这还是在皇宫中。   “两位姑娘不必多想,”冬谷站出来恭敬道,“婢子们知道六姑娘的好意。”   冬铃也跟着点头。   起初,她们的确被惊讶住了,不想陶六姑娘竟对公主讲出这样的话来,这一般都是皇后圣上或者教授的先生们才可做的,对公主引导之言,可随后发现里面都是为公主殿下着想,都是好意。   她们虽负有监察公主身旁接触人的责任,但不会不分好歹。   见她们都是明事理的忠仆,陶宝琼也放心了。   毕竟依着妹妹的脾性,若是与福安公主交好,不可能一直防备顾虑宫中诸多规矩,若是福安公主伺候的这些宫人女官不好相与,对她诸多防备挑剔,她还不乐意妹妹与公主交好,对她来讲太累心。   之后,三人相处越发融洽,等到卫氏带着陶灼两人告辞离去时,福安公主很是不舍,小脸都透了出来,让孟皇后看的差点开口留人。   等卫氏带着两个姑娘告退离开后,握着福安公主的手,“好了,福安,等过几日再让灼灼进宫陪你好不好?”   面对母后的哄和承诺,福安公主这才开心了些,又道:“母后,不是灼灼陪我,是我们一起玩。”   虽然才接触没多久,但陶灼却传递给福安公主一个,她与福安交好是朋友相处而不是尊卑的陪伴,此时便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反驳孟皇后。   孟皇后愣了下,意外福安公主这样回,但很快就笑着道:“对,福安说的对,今日玩的开心吗?”   “开心极了!”福安的表情立刻飞扬起来,细声细气地叙说她们的相处玩乐。   孟皇后都含笑静静听着。   等福安公主回去后,招来冬铃细细询问了在福安殿的情形,尤其福安公主要送香球被陶灼拒绝,还说了那么一番话后,孟皇后笑意更甚,“果然是个好孩子,往后让她多与福安相处。”   陶灼那小姑娘有一颗赤子之心!   并不知道在自己走后,孟皇后又对自己有了更好的评价,此次进宫,陶灼本以为可以有机会见到祁晔,却一直未见其人,不免有些小小失落。   但想到,许是皇宫中人多口杂,自己情绪不外漏的修养也不甚高,来日方才,倒也慢慢释怀了。   其实,今日孟皇后召见卫氏并两位姑娘,还留了午食到申时多才出宫,晋王一直都知道,只太子都觉得母后在招待女眷,不便前往,晋王更不好过去了。   至于来个皇宫偶遇,祁晔思虑后,谨慎为上,还是作罢了。   若是他住在宫外,许还能用出宫回府偶遇卫氏等,偏他现下还居宫中,圣上依旧舍不得他离宫别居。   但为了行动方便,祁晔决定转过年过了正月定要开王府。   ***   二月初九,春闱日。   一大早,伯府上下便忙碌起来。   陶益青今日去礼部参加贡试的第一日,除了昨晚便备好的饭菜干粮等要带入考场的一应物事,他还要保证身上无夹带,凡是带有字迹的都不可带入,进场前一旦被查出,不论什么原因都被视作有舞弊之嫌,取消入场资格。   陶灼就看着自己给陶益青准备好的平安符文曲符、刻了一举中试的定名笔,一脸可惜,“可惜了了。”她可是去了好几个地方才给大哥哥求来的,据说戴在身上可中榜。   陶益青看着这些东西失笑不已。   他断没想到,前两日妹妹偷偷摸摸地出了好几次门,居然是去求这些东西了,可这都属于违禁,没法带入考场,“灼灼放心,大哥有把握的。”   陶益青本想自己去贡院,但没想到一早起来他们都过来送自己,小妹妹还别出心裁拿出这么些物件来。   陶灼也知道大哥学问好,可这不是担心意外么,比如抽到了臭号之类,啊呸,她忙念叨大哥肯定不会这么倒霉,忙道:“大哥哥别紧张,放松心情,就当是普通的测试,千万不要有压力。”   陶玉琅拍了下小女儿的肩膀,“好了,灼灼,你大哥哥都有数。你再说反倒让你大哥哥紧张了。这些文曲符虽然不能带在身上,不过你求了来就有用,你先自己收好了。”   他也意外闺女竟然这般相信这些东西,让陶玉琅看,真才实学才是考中的关键。   时间紧促,陶益青要赶去贡院排队选号,略说几句话后,便得去贡院了。   陶宝琼简单地说,“大哥好好考。”   “大哥哥,我送你,”陶灼跟上陶益青,却被拒绝。   “一会儿就到了,你还没吃早食,留在家里等我回来。”   这个时候天色才蒙蒙亮起,陶玉琅要去上值,便与陶益青一同出门,“好了,灼灼,过两日你大哥哥就回来了,回去吃饭。”   “那大哥哥你加油!”陶灼抱了陶益青一下。   卫氏也在,最后说了两句,“差不多了,别耽搁了,青哥儿路上注意安全。”   “好了,大家都回吧,”不再多说,与陶玉琅一起坐上马车,往府外驶去。   因挂念陶益青连续九日的科考,便是福安公主约她去宫里玩,都被陶灼拒绝了。   到科考第五日时下起了雨,陶灼望着外面的淅淅沥沥的雨水,开始走神,她担心考场里的陶益青。   也不知道大哥哥在考场里冷不冷?有没有被雨淋到?   只是,没想到她这边才走神,就被夫子一眼看到抓包了,“六姑娘,你来复述一遍方才我讲的释义。”   六姑娘哪里知道什么释义,她刚走神了。   见她说不出,夫子脸色严肃,“六姑娘要集中精力听课,课后抄释义十遍。”   “是,夫子,学生错了,”陶灼乖乖认错,夫子才让她坐下。   陶宝琼看她蔫蔫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等下了课,道:“不必担忧,大哥带足了衣物,油纸也带了,应该不会冷到。”   以大哥的稳重,陶宝琼觉得不需要担心。   陶灼也相信陶益青的能力,但还是忍不住担心,胡思乱想,扒着手指头数,“还有四天才考完,大哥哥肯定瘦了。”   瘦了还正常,陶宝琼听卫氏讲,有身体素质不好的考生,许坚持不到考完,有的则是出考场便被抬回去。   “别瞎想了,赶紧写释义吧,”十遍释义还有课业,若是不抓紧,她今晚得熬夜补。   “也是,怎么就被夫子抓到了,”陶灼嘟囔了两句,赶紧打开纸。   她没回答上来的释义可是一大段,十遍下来也是不小的量。幸好,现在她毛笔字写的越发顺畅,速度也提上去了。   写着写着,她又有了新的心思。   作者有话说:   先前一直将春闱打成春闺了,已经全改正,感谢捉虫的小可爱。   附两句打油话。莫喷(#^.^#)   春闺不识愁滋味,春闱却叫郎憔悴! 第63章第63章   “不知道二姐姐今日出去怎么样了?”   陶虹珠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婆家,所以还在相看中,今日户部侍郎家赏梅宴,卫氏尚未出孝不便前往,便托娘家嫂子将陶虹珠带着去赴宴,看有无合适的人家。   说实话,陶灼都觉得二姐姐因母亲她们守孝不方便出门宴客,才耽误了相看。虽然期间也有上门提亲的,可打探过后,家里人都不满意。   都说高嫁女低娶妻,可陶虹珠是个老实性子,卫氏唯恐她嫁入高门撑不住,加之林姨娘和陶虹珠都想找个家世简单的人家,贫寒些也无所谓,只求这男子人好婆家好相处。   加之,林姨娘平素又极为敬重卫氏,因此才让卫氏对陶虹珠婚事很上心。   可虽说家世简单不求高门,陶虹珠也是庶女,可也不是什么破烂浪荡子能配得上。期间便有富户想为家中子求娶,觉得配的上伯府庶女,可卫氏让人一打听,对方还未成亲便有了庶长子,这样没有规矩的人家,自然是断然拒绝。   “别操心了,赶紧写,”陶宝琼察觉到旁边有道视线,回看过去,见陶如珍不知对旁边的族妹说什么,一副嘲讽的眼神看陶灼,眉毛一挑,不客气地问:“四妹那是什么眼神?灼灼又有什么让你看不顺眼的地方?”   一个又字,让陶如珍一下想起年前自己进宫不成,反被祖母教训一顿的事来,又见陶宝琼一副傲气模样,阴阳怪气地道,“我能说什么?咱们的六妹妹如今可是攀上大人物的人了!”   陶如珍是真嫉妒陶灼,不过进宫一趟,就搭上了福安公主,又独自进宫了两回,若是当日进宫的是自己,这些好处就是自己了。   可好处自己没得到,自己和王姨娘还被祖母惩罚了,也是因此,她如今对陶灼的怨怒厌恶愈发高涨。借着今日陶灼课堂上回答不出问题被罚,便跟关系好的族妹说起了陶灼的小话。   她旁边那位族妹与陶如珍关系好些,本就好奇,现下便直接问陶灼:“六姑娘现在真与福安公主交好吗?听闻公主都很高傲看不起人呢。”   陶灼放下手中的笔,看了眼这族妹,“你也说了是听闻,那就别当真。”   陶如珍插嘴,“可不是,六妹现在厉害了,说什么咱得听着才是,别得罪了她。”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陶宝琼怒斥陶如珍,“阴阳怪气,灼灼哪里碍着你了?”   “当然没碍着我,我算什么,六妹如今可是人物了,不单单与公主交好,这会笼络人的手段可不得让咱们都让着……”   “你这张嘴,惯会胡说八道,”见她越说越不像话,陶宝琼气的咬牙。   “三姐姐,别生气,”陶灼转过身,先安慰了陶宝琼一句,她三姐这两日是经期,可不好动怒。又看着陶如珍说,“四姐是不是脑子发烧了?在这胡言乱语,要是有病赶紧回去吃药!别出来乱叫唤。”   这是讽刺她是疯狗乱咬人。   陶如珍看见她跟陶宝琼两人合力对付自己,又见陶宝琼那张越发艳丽的脸心中嫉妒。   随着年龄渐长,陶宝琼容颜越发美丽,陶如珍却和王姨娘一般长得眉眼寡淡,这两日又听王姨娘说,院子里丫鬟探听到陶宝琼已经来了月事,“看看三姑娘那模样,妖妖艳艳,就算是嫡出的姑娘又如何,哪里有我家珍儿来的端庄?小小年纪就来了月事,开始长乳了,亏她卫氏还一副高贵模样,不过是装模作样,都是狐媚子。不过再狐媚也不得伯爷欢喜,哼!”   虽然王姨娘的话全都是埋汰陶宝琼,可陶如珍看着她艳美的脸,还有已经逐渐显出的腰胸,心中十分妒忌。   “你神气什么?跟我这样没大没小的,是显摆你搭上了公主,又搭上晋王吗?”   她这样侮辱人,陶宝琼怒上心头,控制不住地抓起桌上的书就要扔过去,被陶灼眼尖看到压住,扭头对陶如珍,“你是吃了五谷轮回之物没有刷牙吗?这么臭!”   她虽然没有点明米田共,可其他姑娘们一琢磨,就明白了,非但没有觉得说法粗鲁,反倒别有生趣,都笑起来。   这笑声听到陶如珍耳中,却觉得是在嘲笑自己居然被陶灼这个妹妹给骂了,“你才吃了屎!小小年纪就不安分,勾搭晋王,真不要脸!果然是一丘之貉,都长了狐媚子脸和心。”   晋王多么高贵的人物,那天居然亲自送陶灼回府,这样的殊荣怎么就落到她身上了?要是自己该多好!   “这破嘴……”陶宝琼听她居然侮辱陶灼名声,气的差点骂人。   “真有自知之明!”陶灼压住陶宝琼的手,看着陶如珍说,“可你太不会说话了,白读书了!勾搭这词能放我身上吗?我到那个年龄了吗?你自己个龌龊就看谁都龌龊!也对,就算你羡慕嫉妒我跟公主交好,还让晋王殿下也觉得我是个好孩子,可你就没这福气了!还有什么叫一丘之貉,不会用词就闭嘴!你就是想长个狐媚子脸,你还长不着呢!看看你那平平淡淡的脸,长得丑就嫉妒别人比你好看比你漂亮,就乱用词。丑八怪惹人嫌!”   自己要是有能勾搭晋王的年龄还好了呢,可惜她现在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勾搭这词放在她身上一点儿也不合适,且她现在无这种心!   “啊啊,你才丑!你才丑,”陶如珍觉得自己要被这牙尖嘴利的臭丫头气死了,也是戳中了她痛处,谁让她一直拿自己跟陶宝琼比偏又比不过她好看。   “就说,你就是丑,人丑心也丑,不服你打我啊,你打我啊,没胆光会耍嘴皮子的胆小鬼,蠢货!”   学堂里其他姑娘也没想到,一忽儿的功夫,两边就吵成这样。   以前,便是不和,可也是三言两语就揭过去了,哪想今日竟一发不可收拾,眼看着陶如珍被气的脸红发胀,眼睛似乎都鼓了起来,一把抓起桌上的书朝陶灼头上扔去。   “哎呀,打不着,打不着,”陶灼机灵的一闪,还朝陶如珍挑衅似的吐舌头。   把陶如珍气的脑子都昏了。 第64章第64章   “……四姑娘从来都是乖巧懂事,怎么可能与人打架,一定是被欺负的狠了……你们不能仗着人多欺负四姑娘一个……”   邵氏眼皮一抽,这话说得,真不知道她亏心不亏心,呵斥道:“外面谁在闹腾,赶出去,还嫌不够乱!”不管陶如珍做什么,此处都轮不到她一个姨娘出头。   很快外面就消了音。   王姨娘被堵了嘴赶出松鹤堂,便去找承宁伯撑腰。   正堂里,邵氏看向陶如珍,“你无故辱骂姐妹,后又出手打人,不修口德,无姐妹情谊,今罚你抄写女则百遍,禁足一月。”   “那她呢?”陶如珍指着陶灼,并不服气,“再有,我说错了,她难道不是仗着跟公主关系好,对我这个做姐姐的也爱答不理。”   陶宝琼嘲讽看她,“那你也没对我这做姐姐的尊敬,不一样爱答不理?况且灼灼见你不都唤你四姐了,你见我可唤了?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何必拿来强求别人!”   “这有你什么事,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你们都一汽儿的偏向六妹,”陶如珍一副被欺负的模样,“我是庶女,不得你们待见便是,就可着我一人好欺负。”   堂上除了邵氏便是卫氏和冯氏,而她姨娘却被拦在外面进不来,越想她越觉得委屈。   这话说得邵氏也偏心,可邵氏却觉得她倒是有让她不偏心的好才是,更何况今日事她便是不偏,理都在灼灼那边,她只是对陶如珍这个孙女十分失望。   卫氏和冯氏一直没怎么开口,左右事情明了,错处在陶如珍处,她们只让婆母主持公道便是。尤其她们是长辈,此时也不便跟个小辈拉扯口舌。   可她们都没开口为闺女出头,就被陶如珍这样说,冯氏便不客气地开口,“难道不是你先欺负灼灼?做错事还能怪别人事后追究。”   “三婶就向着自己闺女,”陶如珍眼泪珠子往下落,“可怜我一个庶女,连帮着说话的都没有,呜呜……”   “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别往别人身上扯,”陶灼可不愿意让她卖弄可怜,还暗指大伯母,“大姐二姐不也是庶出,可没你这么样,而且你说是庶女,干的都是跟嫡女比较争高低的事!”   她早恼陶如珍事事都要跟陶宝琼比对的做派了,生做庶女许是投胎的活,可生而为人了,好好长直溜了三观摆正了不行吗?   可她倒好,非得跟嫡出姐姐一较高下,不惜挤兑恶意言语,就过分了。   陶灼这话算是戳到陶如珍肺管子上了,“你就好了?小小年纪就勾搭晋王……”   “四姑娘慎言!”   冯氏勃然变色,眸中火苗燃起,怒斥一声。早先听陶如珍这般说陶灼时,就已经生气,此时亲耳听到,恨不得上前扇陶如珍一耳光,忍了又忍才没起身。   “给我掌她的嘴!”邵氏也大怒,“小小年纪,你也知道小小年纪,还敢用这样的词来污蔑你六妹妹?”   谁知,陶如珍竟还说,“难道我说错了,她若不勾搭晋王,晋王能送她到咱府上?”   陶灼不可置信地看陶如珍,她今日是吃疯药了不成?这种话也太没理智了。   “我那次出宫是正巧碰到晋王殿下也有事,顺路送我回府,是看在公主殿下和我交好的情分,还有晋王殿下本就与大哥哥相交,下了雪路滑不好走,才送我回府。怎么四姐姐就招来这么恶意揣测?再有,这送人回府就是勾,搭了?你什么逻辑?”   事实上,晋王就是故意挑了那个时候出宫。   他打算出宫独居王府,借口王府那边布置出了点问题,需要他过去查看。   不过,路上两人并未同乘马车,她坐在马车上,晋王骑马。   但隔着车窗,两人倒是闲聊了一路,因本就彼此了解,一交谈便停不下来。让跟随的下人看来,便是晋王与六姑娘谈话投机。   等到了伯府门前,两人已经很熟稔,晋王还拍了下她的肩膀,道:“灼灼,等过段时间,我开府,你跟益青一起过去暖屋,到时候福安也一起。”   “好啊,”陶灼麻利地应承下,笑嘻嘻地仰头,“今日多谢殿下送我回府。”   祁晔微笑低头,“不必客气,你既然是益青妹妹,咱们也挺投的来,往后本王就当也多了个小妹妹了。”前生今世,能再遇故人,他何其有幸!   他是故意在伯府门前,当着下人这样说,也是表达对陶灼的看重。   陶灼知道他用意,俏皮地眨了下眼,笑道:“好啊!小女往后就高攀殿下兄长了。”   这称呼听起来有些乱七八糟,伯府门边的仆人都觉得奇怪,可他们就听晋王殿下温和地说:“不算高攀,相交而已。好了,雪下大了,快进去,别冷到了,顺便跟你大哥哥说声,快下场了,好生准备,若有不解处,可随时找本王。”   “是,殿下兄长也注意安全,”陶灼冲他挥挥手。   这可是自相认以来,难得找到了机会拉近关系,但进步颇大,不管是晋王还是陶灼都觉得这样一来,两人日后再来往会方便许多。   可就算这般,也跟勾搭两字不搭边,陶灼真不知道陶如珍想法怎么就这么龌龊,“难道在四姐眼里,女子与男子就不能说一句话,不能有联系?再说了,晋王都说了把我当妹妹,怎么到四姐姐这就成勾搭了!”   “她心里脏,看什么都脏,”与陶灼相处久了,陶宝琼也自行领悟了一些灼言灼语,此时便砸在陶如珍脸上,“心不正!”   “那也是你脸皮厚,晋王说什么,你还就当真了,还不是你去攀扯,”什么妹妹,那不过是晋王的客套之言,陶如珍就是不承认自己嫉妒口不择言。   “灼灼足够好,你不讨人喜,就算见到公主殿下和晋王也白搭,”陶宝琼何其了解陶如珍,这是嫉妒,“都是一府的姐妹,你这样诋毁灼灼,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现在还不知道吗?白长脑子了!”   陶如珍愤恨地瞪视,“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够了!”   邵氏猛地拍向桌几,“将四姑娘带下去,抄女则百遍,禁足一月,再加族规十遍!”   这是比方才的惩罚还重了。   陶如珍看着堂上堂下,并不觉得自己错到该得这样重的惩罚,她只觉得她们都在欺负她一人,见丫鬟过来拖自己,更是恼怒反抗。   正气愤时,回头看到一个身影从外进来,登时大哭起来。   “父亲,珍儿好疼啊!”   陶如珍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是打架吃亏了的,方才被她们说的,都差点忘了,“我都没打着六妹,六妹却打的我身上好疼。”   额,这个?   陶灼不由挠了下额头。   方才的确忘记了,只争论这那了,竟忘记她们两个动手其实还是陶如珍吃亏的事实,不过,这四姐也离谱,她身上刚才就不疼?   不过,她打的都是隐蔽地方,就不信四姐还敢拉开衣襟让大伯父看。   打人要打隐蔽的地方,这个是三哥上次跟张铭举打架后跟自己炫耀,“教导”她的。   她活学活用。   “珍儿,我可怜的珍儿,这是被欺负成什么样了,你眼睛都肿了,”王姨娘扑上来抱着陶如珍也开始哭。   “父亲,父亲,祖母还罚我,只罚我一个抄族规女则禁足,珍儿不过是说了实话,可六妹容不下,故意挑衅我……”   陶如珍歪曲事实,贼喊捉贼,王姨娘则抱着她,“珍儿,可怜的孩子,就这这么被人不受,不受待见啊。”   一时间,堂上只留两人声响。   陶灼就觉得王姨娘那模样跟快断气儿似的,说话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   “王姨娘可别撅过去。”她还小声跟陶宝琼嘀咕。   陶宝琼无奈地看她一眼,明显的王姨娘来者不善,这丫头倒是还有闲情。   “母亲,便是珍儿有些不妥帖,可也没必要这么苛责她吧?”承宁伯看着母女两人抱头痛哭,被欺负惨了的模样,这心就偏的没边了,“不过是姐妹之间口角推搡,怎么也不能这样罚珍儿一个!”   说着,他看了眼陶灼。   跟亲闺女比起来,自然是侄女靠后,且上次本就因这侄女去宫里他在卫氏那被下了面子,如今得知陶灼进宫一趟,就得了公主欢喜,又接连巴结上晋王,让承宁伯心里也不得劲。   若是当初去的陶如珍,那此时得到这些殊荣的便是自己的闺女了,且他本就觉得长子靠上晋王碍眼,若是换做陶如珍,他还能借此也靠上晋王不是。   本就心不怎么正的人,被王姨娘方才一顿哭诉歪曲,承宁伯现下看陶灼这个又亲近长子的侄女更十二分不顺眼了。   邵氏就冷眼看这个长子,“你了解事情经过了吗?就来我这里指责,你怎么不看看四丫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出口羞辱姐妹,作为长姐还先出手伤人,这一桩桩有哪处值得你来说情?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是非不分?”   她太失望了,口气愈加严厉,“我知道你偏疼如珍,可做错事就该受罚。且这本就是内宅事,合该我跟你媳妇她们处置,你自去忙你的!”   承宁伯来了,说了没几句话就被邵氏一顿训斥,让他一时间张口结舌,看了眼屋子里还看着自己的卫氏冯氏诸人,觉得脸上挂不住,一甩袖子气走了。   陶灼不想这便宜大伯父还是个好面儿的人,但也松了口气,只要他不胡搅蛮缠就行,不然祖母得更生气。老人家上上年纪,还是少动怒的好。   这般一想,她便跑到邵氏身边,“祖母,不生气啊,注意身体。”   邵氏被她软和和的身子一靠,小胖手还给拍背,眼角就露出些许笑意,可目光触及还在哭哭啼啼的陶如珍和王姨娘,又露出不喜,“行了,都散了吧。”   “祖母太偏心陶灼了!”陶如珍眼看着靠山走了,陶灼一副小人得志模样靠着邵氏,眼红肿地朝着上首吼了一声,推开王姨娘就跑了出去。   王姨娘也不敢自己留下,老夫人可不是好相与,忙追了出去,嘴里还哀哀唤着,“珍儿,可怜我的珍儿……”   让堂中余人无语。   作者有话说:   为了日更六千后,还能有个三千存稿,连续日万码字,结果肩周炎和头疼齐报到。   不抗造呐~~~~~~   码字其实不易,感谢一直支持酒的小可爱们,每次看到肯定都好开心O(∩_∩)O   明天酒把《醉南颜》替换成文案里的《攻略男二续命【穿书》这个书名,再做下封面,喜欢的小可爱们提前收藏,攒攒收哦! 第65章第65章   “好了,灼灼也回去梳洗下,身上有受伤的地方让你娘给你上药,”邵氏自然看得出小孙女就算仪容狼狈些,可该是没吃亏,她的性子自己还是看得出些。   按了按额头,让她们都各自回去后,对文嬷嬷说:“如珍这性子是真歪了,到现在她还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但她更头疼自己的长子,如今越发糊涂,是非不分,只一味凭喜恶行事,这样的心性难成大就不说,她更怕他糊涂惹来祸端。   文嬷嬷也看的分明,“许四姑娘心思过重了些。”   这话说得太委婉,可邵氏十分清楚,她这可不是一般过重,是嫉妒妹妹比她有了好的造化机遇,又冲动,脑子拎不清。   “能纠就纠正,实在不行……”她做祖母的也没办法,只能让文嬷嬷选了个严厉的教养嬷嬷到陶如珍身边。   从松鹤堂出来,陶宝琼没有回自己院子,而是与卫氏一道去了三房,两人都不放心陶灼,等到了内室褪去衣裳检查一番,只有胳膊和腿处有几处轻微的青,才放心。   “冬天穿得厚,我又腿脚灵活,当然没有受伤,不过,四姐就不同了,”穿好了外衣,陶灼还沾沾自喜分享,“我就专挑她不好给人看的地方掐的。”   陶宝琼和卫氏一脸吃惊,冯氏却想到闺女从小就不是吃亏的性子,但今日也还是被她跟人动手吓了一跳,毕竟她平时顽皮也从未与人打过架。   “你故意惹恼她的?”陶宝琼略一思量,就怀疑地看陶灼,先前就觉得她行为有些奇怪,现在就对上了。   只是意外,她居然还有这样的心计,毕竟就算陶灼表现的再顽皮机灵,可真没什么心机,尤其是算计人那种,一般旁人惹她,她都直白地还回去。   “是啊,我都琢磨好久了,四姐平时就爱找你的事,不过,我也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动怒生气,”   陶宝琼却不这样认为,该是上次陶如珍想进宫没成功一直攒着气,加上嫉妒心作祟,“她眼红是一回事,但也是因为今日只她一个,若是五妹在,她不会这样冲动。”   “还真是,”这么一说,陶灼也觉得有理,当时激怒的效果这么好,陶灼还窃喜来,“那今日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冯氏拍了她一下,“话是这么说的吗?还好你没吃亏,往后不许这么做了,打架总是不好。也就是你祖母偏疼你,不然你今日也该受罚。”   在冯氏不赞同的目光中,陶灼却道:“可我觉得还挺痛快的,出了一口大气!”   卫氏却赞赏地看着陶灼,“小六也没做错,不是如珍那丫头先挑的事,且口德不修,”那些羞辱言语脏水是该往妹妹身上泼的?   “咦,大伯母不觉我这样粗鲁啦?”陶灼却笑嘻嘻地凑近卫氏,“你不总说我不淑女吗?”   卫氏眼神飘忽了下,“该淑女时自当淑女,不管什么时候,输人不输阵,不吃亏就对了。先是贵女再是淑女。”意思就是范儿要端起来,该打人时也不能手软。   本来陶灼也不是能动手绝不动口的性子,也是忍陶如珍久了,才这么做。   “你倒是贼,还知道挑不让人看到的地方,”卫氏更奇怪这个,“心眼不少了。”   陶宝琼也朝陶灼望过去。   “三哥教的啊,”陶灼爽快卖兄,“我就是个小姑娘,哪里懂打架的道道。”   冯氏等人恍然。   难怪!   陶瀚远:……真是他的好妹妹!   陶宝琼忍笑,“好让三哥知道,你且等着吧。”   小坏蛋,得了便宜还卖乖!   陶灼马上捂着肚子,“哎呦,忽然觉得肚子疼,怕不是被四姐踹着五脏六腑了?这下我上不了闺学了,得请假啊!”   装,装的一点儿都不像。   不过,才打了架,陶如珍那边肯定不能去闺学,又嚷嚷被陶灼打的疼死了,王姨娘又是请郎中大夫的,这边都得了信,那陶灼便是装也要装伤到了。   冯氏自然要配合闺女,允了。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陶灼便自动将上午被夫子罚写的释义也推迟了,还想拖陶宝琼逃学,“三姐也别去上课了,就说不放心我身体,要陪着妹妹好了。”   “我很放心你,”陶宝琼十分不配合,“赶紧写你被罚的释义,明日我带给夫子。”   别想赖皮。   姐俩儿在屋里说话,卫氏和冯氏便出了陶灼屋子,卫氏边走边说:“灼灼比小时候可活泼太多了。”   “是啊,别人都是小时候活泼顽皮,大了稳重,她倒是反了,”冯氏自然知道缘故,闺女本就是异于常人,但不管她什么性情,都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小姑娘,笑言,“才一点点大时,跟个小老太似的,我还担心她老成。”   “嗯,灼灼小时候的确太安静了,小孩子还是活泼些好。”   虽然闺女从小到大都自动随了自己的端庄矜持,可卫氏也喜欢陶灼活泼可爱的性子,嘴上说她不够端庄,却足够纵容她在大房闹腾,院子里的花树不知被她踩折了几枝。   “说起来,灼灼马上过生辰了,真快,一转眼,她也十一岁了,”卫氏便是想忘记陶灼生辰都难。毕竟她不记得,闺女却记着,每年二月左右就开始准备给陶灼的生辰礼,今年从正月里就开始准备了。   是一套陶宝琼亲手做的寝衣,用的料子还是她让管事从铺子里拿回来的上好花素绫。   “可不是,琼姐儿她们眼看着就长大了,再过一两年便是豆蔻年华的姑娘,亲事也该着手准备了,”冯氏笑道,“我看着琼姐儿今年可是张开了不少。倒是灼灼还是一团孩子气。”   今日还跟陶如珍打了一架,说她长大了,谁信!   当然,于情于理,也是做姐姐的先没有个样子,不怪底下妹妹打回去。   冯氏也还记着上次陶如珍抢陶灼去宫里的事。   当然她便是再疼爱儿女,若是错在自家,也不会姑息,但谁让她的儿女都教的还不错咧,她当娘的也骄傲。   “夫人,二姑娘回来了,还有国公府的吴嬷嬷。”   卫氏闻言,有些意外。   虽然陶虹珠跟她嫂子去赴宴为了相看,可才从宴会回来便有了确切的消息了?   只是,没等卫氏想更多,吴嬷嬷便进来了,看她神色,就觉得有些不好。   果然吴嬷嬷行礼后,便将今日去赴宴,陶虹珠却被几位京中闺秀羞辱了一番,直说她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才叫嫡母娘家嫂子带着出去到处赴宴相亲。   又嘲讽陶虹珠穿桃红裙子,“你叫虹珠,红色的猪吗?”用其闺名恶意取笑。   “……老奴也不知那几位姑娘是何心思,会对二姑娘这样出言不逊,”吴嬷嬷不解,齐国公夫人也是从卫氏这里了解陶虹珠过,便是因为知道她是个老实性子,才搭把手带人出门赴宴相看。这陶二姑娘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却被人当头这样羞辱,饶是吴嬷嬷这个下人都觉得对方太过分。   “嬷嬷你说,那几个姑娘里,带头的是工部侍郎府上的?左青青?”卫氏留意到了左家这个姓氏,脑子里渐渐有了个猜测。   “正是,”因觉得陶虹珠已经在外受了气,吴嬷嬷才没将她一起带到卫氏跟前说这事,左右路上该问的她也问了,“老奴问过二姑娘了,她与左姑娘以前并未有过交集,未曾说过话,”所以才叫人觉得这刁难嘲笑来的莫名其妙。   “既然不是虹珠的缘故,那是咱们家谁惹到这左青青了?”冯氏也马上扩展思维,这一下就想到了这一两年跟家里有过争执的人家。   如司仪郎张府上,平阳郡王妃外甥女纪夏雅。   毕竟因老伯爷去世,府里守孝外出会客极少,府里面不论公子还是姑娘也鲜少去惹事生非。   卫氏跟她想到一块去了,“纪夏雅的姑姑嫁到了左府上。”   也就是说,这左青青跟纪夏雅不是亲表姐妹,也是连带着姻亲的关系。   “看来就是这么回事了,”冯氏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对陶虹珠有些愧疚,“连累虹珠受委屈了,等下我过去看看她。”   卫氏点头,庶女受了委屈,于情于理,她也该安抚一番。   事情差不多明了,吴嬷嬷便告辞回府,卫氏让身边嬷嬷相送,便与冯氏一道去大房,将陶虹珠叫到正房。   虽然已经做了遮掩,可还是看得出陶虹珠的眼睛有红肿,也是任谁遇到这样无辜羞辱都不会平静,“今日委屈你了,许是先前琼姐儿灼灼她们与纪夏雅有过冲突,左青青与她是亲戚,才恶语伤你。不过,你放心,此事,我会给你个交代。”   既然左家姑娘这样没有教养,卫氏打算直接问责左家夫人。   “母亲,三婶,没事,我现在已经不难受了,”陶虹珠是个安分性子,“当时大舅母知道后,已经为我找了左夫人,左夫人也责骂了左青青。”   “那不一样,”卫氏道,“既然你大舅母带你出去,是她该做的,而我去问责,是我该做的。”   陶虹珠闻言,眼眶便有些泛红,“多谢,母亲。”   虽然,她是庶女,平日里谨小慎微,不敢跟三妹妹相比,且没有可比性,只想安安分分过平静的日子,即便这次因为姐妹与人口角被牵连,也不曾怨怼。因错不在自己,既为姐妹,合该同气连枝。   又有卫氏前后为她操持婚事,不惜托到娘家嫂子处,这说是嫡母责任,可也是情意,她心中十分感激。   她不知道,等陶宝琼从卫氏那得知此事,又告知陶灼后,气愤之下,陶灼打算找左青青算账呢。   “欺人太甚,她左青青要是真要为纪夏雅出头,也得来找我跟三姐姐,欺负二姐姐算怎么回事?二姐姐多老实的人,认识她的哪个不知道,左青青明摆着欺负老实人,不行,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本来陶灼也关心陶虹珠的亲事,她亲事到现在还没定下,为她担心,没想到左青青居然拿亲事来嘲讽,还取笑她的闺名。 第66章第66章   “我看她家莫不是养猪的,才这样说别人!”   她这气呼呼的,就算齐国公世子夫人已经找左青青母亲处理过了,可那都是长辈们该做的,作为姐妹,尤其还可能因自己缘故才被迁怒,陶灼觉得该去找左青青问清楚。   她也不直接去她家找人,就想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宴会,可以遇见左青青,质问一二。   只是可惜,她平时交友还真不多,除了被家人带出去宴客,就是亲戚家里的表姐妹,陶宝琼跟她情况也差不多,“三姐姐,原来咱们俩都没什么闺友啊!”   发现这一事实,陶灼不得不感慨,这辈子交友太少,或者说没什么机会,毕竟每日活动的圈子就那么大。   陶宝琼的性格本就很难跟人相交,身边又有个闹腾的妹妹跟着,所以,对京中其他闺秀一直都淡淡。   但她没注意到,妹妹的闺友居然也没有,“我还以为你人缘一向很好。”   陶灼想了下,“我人缘是不错,不过深交起来的还真没有。主要是我也不缺人,家里有姐妹兄弟,外出不是外祖就是亲戚家,人也不少了。”   毕竟,这时候提倡多子多福,亲戚极多。比如她跟外祖家几个表姐都要好,这不就是闺蜜小姐妹的范畴了,“那就还是问问我表姐她们好了,看她们去哪里赴宴带上我们。”   “行,”陶宝琼点头,也省的她因为大哥科考在家坐卧不安,不过,“你才打了架,就出门赴宴,身上的伤这就好了?夫子那里你不去上课?”   糟,忘记这一茬了。   但陶灼随后就道:“没事,就算出门也不是明天就去,后天大后天的,我伤就不碍事了。等我先出门给二姐姐出了气,再去上课。我可是办正事,”到时候跟她娘磨一磨,叫她娘出面请假,夫子那就好说了。   说实话,她现在有些不想上闺学了。   本想着上闺学也跟府里姐妹一道学习培养下姐妹感情,和族里小姑娘玩,随便学点东西熏陶下自己,可现在觉得没意思极了,人多的地方就有江湖,族里的小姑娘也一样,且还心思不少。   闺学所教的内容,学再多也没什么用,不过都是出门宴客撑门面,她又不去科考不以此谋生,便是增长见识熏陶修心性,她自认前世接受教育早足够。   “我不想读闺学了,”这么想着,就跟陶宝琼说了,“反正再学下去,也就是那些东西,不过是更精近,可我也用不着,不想去精进了。”   陶宝琼并不意外,她也看出来了,“你现在就不去闺学,怕是不可能,”毕竟马上才十一,怎么也得到十三岁。   “我知道的,”就算她想想,祖母和娘那边估计也不容易答应,摆摆手,“算了算了,就混日子好了。”   这话说得,陶宝琼都觉得手痒。   陶灼想了想,给三表姐冯楠慧写了帖子,又给蔡甜去了一封手书询问,很快就得了三表姐回信。   冯楠慧后日要去广平王府上赴宴。   广平王是圣上的老皇叔,一个征战疆场的老王爷,膝下有一孙女清阳郡君,与冯楠慧交好,两人都是不爱女红爱舞刀弄枪的姑娘,后日是她家举办的赏花宴,变相里却是相亲宴。   陶灼一听,这正好啊,带着她二姐姐一道过去相看下。   可等跟卫氏一说,就被她拒绝了。   卫氏道:“不用,你二姐姐的亲事已经有了眉目,后日你与琼姐儿去。”先不说那天她大嫂带着陶虹珠出去真就找到了两家合适的,这能去王府赴宴的身份都不低,并不符合陶虹珠亲事所需。   且,两个小姑娘带着姐姐去相看,能相看什么?   “有眉目了?”陶灼惊喜地看卫氏,“什么样的人家?大伯母说给我听听,我也帮着二姐姐参考下。”   卫氏抬起涂着大红丹蔻的指甲点了她脑门一下,“你能参考什么?小孩家家的,操心倒是不少。”   “讨厌,”陶灼顺势往后一倒,一手捂着额头佯装疼,一手翘着兰花指挥了下,“大伯母太狠心了,不说就不说,还把人家给推倒。”   她娇滴滴地故意掐着嗓子说话,差点没把卫氏给恶心着,“你个小丫头,好好说话,”拿腔作调的跟哪里学的这作态,“坐好了!”   “是,”陶灼小胸脯一挺,马上端正坐姿,“大伯母这下能说了吧?”   “说,说,”卫氏瞪她一眼,“说了你能干什么?”   “我调查下对方人品啊,有无……不良嗜好,”女子嫁人是二次投胎,二姐姐又是一副老实性子,作为妹妹,她自当帮衬。就大姐姐那时候,她都帮着观察了大姐夫好几次,比如大姐夫来时,弄个美貌丫鬟去给端茶倒水,看他神色等等。   虽然都是小把戏,可就是细微之处见章节,大姐夫都合格。   到现在,她都更放心了,陶岚玉正月走娘家时说了,她大姐夫亲自把自己书房里伺候的丫鬟配了人,如今清一色的嬷嬷伺候,好让大姐姐安心。   “我希望二姐姐也跟大姐姐一样过的好,舒心。”当然,她也是想掺和下,好奇心作祟。   “你还不相信你大伯母眼光,”陶宝琼也知道她心意,可她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本事。   “那可未必,”陶灼觉得事无绝对么。再说了,她现在有帮手啊,回头托晔哥帮个忙,他那门路可广。   可惜她到底没成功,卫氏将她赶了出去,“赶紧走,八字还没一撇,你少掺和,跟你三姐玩去。”   ***   后日。   陶灼起了个大早。   今日,她主要是为二姐姐出气的,特意穿了跟陶虹珠那日差不多的桃红色裙子,上身是鹅黄色窄袖小袄,出门时又披了件桃红色白狐毛滚边缎面团花羽绒披风,桃红色一团。   从垂花门里走出来时,让陶宝琼的眼都被差点灼着,“你今日穿的这般喜庆。”   “我就特意跟二姐姐那日穿的一个色,”陶灼已经确定今日那左青青会去,故意这么穿,“怎么样?好看吧?”   陶宝琼觉得是不错,不过就是妹妹这体型,让她觉得有些像个球,她嘴角动了动,到底没说出来。   到了广平王府门前,陶灼跟对面一辆马车上的人一照面,就愣了。   “宜蓁?”   福安公主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对面桃红一团的小姑娘,“你不去宫里找我,来参加花宴?”   小公主眼神委屈地瞪着陶灼,似乎对方负了她一般。   陶灼忙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这不是赶巧了,我今天出来有事。”她之前是担心大哥哥,才没去宫里,可这不是事发忽然么,谁让那不开眼的左青青笑话她二姐姐来,且还有可能自己引起来的,不管怎么说,她都得给二姐姐出口气。   “参加花宴是有事?”福安公主不相信。   陶灼觉得二姐姐的事是私事,跟小公主无关,不过见她误会,就小声跟她说了几句。   福安公主虽然不知道那位左青青,但纪夏雅却是见过,对她印象也不是很好,当下就觉得纪夏雅和左青青太过分了。   不过陶灼又说,“我也是猜测是纪夏雅的原因,等会儿见了左青青再问清楚。这下你知道了吧,如果不是这事,我还在府里不想出来的,毕竟后日我大哥哥就考完了,最后两天了,我也很担心他。”   “不过你怎么忽然出宫了?”陶灼也奇怪地看福安公主,往旁边看了下,没见她跟哪个贵女一起出来。   “昨天平阳姐姐去宫里,邀请我来参加花宴,”福安公主喜欢英姿飒爽的清阳郡君,以前也来她府上玩过两次,正好晋王这几天一直去他的王府布置,所以,“我今日就跟皇叔过来了。”   福安公主往后一指,陶灼才看到祁晔从马车后方转过来。   方才祁晔遇到熟人在说话,因陶灼今日出来是威远侯府马车去接的她跟陶宝琼,他也没注意。这会儿见她红红一团站在那里,愣了下,笑意便蔓延上来,“灼灼,你今日出门赴宴吗?”   这红红火火的一团,倒是颇为喜庆。   “殿下兄长好啊,”陶灼挥手朝他打招呼,还叫了个奇奇怪怪的称呼,登时把周遭人的目光吸引住了。   不过,她声音也不大,也没旁的人,就是让人觉得意外。   福安公主更是惊讶地张嘴,看看她再看祁晔,“兄,长?皇叔?”她就觉得哪里不太对,“要是这样,我岂不是比你矮了一辈?”   “没事,咱们论咱们的,”陶灼满不在乎地说,“当然,我本来也比你大几岁么。”   也就才四岁,可忽然升了一辈,不过福安公主很快就不在意了,毕竟在皇室中因姻亲辈分乱并不少,就是她没想到皇叔跟灼灼这般熟悉了。   陶宝琼和冯楠慧也过来给福安公主和晋王行礼。   “两位不必多礼,”福安公主多看了冯楠慧一眼,觉得她跟清阳郡君气质很像,都是爽利的女子。   很快又有客人的马车过来,晋王便对福安公主说:“既然灼灼也来了,等下你们一起进去,等下午我再来接你。”   “好,皇叔,”福安看见小伙伴了,也不用他送自己进去。   祁晔笑着又跟陶灼说了句,“灼灼,福安就麻烦你了。”   “放心了,我会照看好宜蓁的。”她俏皮地眨了下眼,跟祁晔比了个两人都懂的姿势,欧啦!   祁晔忍笑点头,他只是特意这样说,虽然福安是侄女,可在他印象里,陶灼更是个一直被人照顾呵护的小姑娘。   等晋王翻身上马离开,陶灼拉着福安公主的手,“好了,我们进去吧,看着来了不少人。”   福安性子安静,便是不说话,可她公主的身份也让王府下人恭敬不敢怠慢。特意过来的是广平王妃身边的管事嬷嬷为她引路,等到了垂花门前,清阳郡君更是得信过来迎人。   作者有话说:   今日打油话:   酒的脑洞千奇百怪,看文的你一直可爱。   (*^▽^*) 第67章第67章   陶灼是第一次见清阳郡君,见她与冯楠慧熟稔的说话,觉得两人不愧是好友,都给人飒爽干练之感,相较之下,她三表姐更英气。   见福安好奇地看两人,她就解释,“我三表姐跟清阳郡君是闺友,听说经常一起骑马打马球,我三表姐马球打的特别好。有机会,咱们去看她们打球。”   福安公主自己身体弱,不好蹦跳,便向往那些鲜活热烈的女子,看她们的笑容都觉得爽利。   虽然陶灼要找左青青,可她不认识对方。   但冯楠慧认识,她也听陶灼讲了前因后果,对左青青不喜,“灼灼,那个穿石榴红裙的就是左青青。”   陶灼顺着三表姐指的方向去看,先看到了黄色裙子的纪夏雅,在她身旁有个跟她模样有三分相似的红裙少女,神情有些倨傲地正跟另一个姑娘不知在说着什么。   “走,我们过去,”陶灼说着,抬脚就往那边走,跟福安公主说,“宜蓁,你站在后面走。”   她不是去仗势欺人,就是给二姐姐出气。   因福安公主是自己特意邀请的,虽然现在她找到自己的小伙伴,但清阳郡君还是亲自陪着,以防有不开眼的去招惹公主。   她们几个人加上丫头,也是不小的人群,很快就让纪夏雅看到了,她悄悄捣了左青青一下,“看,那个就是陶灼,那么胖还穿成那样。”   左青青一看走在中间的陶灼,就乐了,“哎哟,快看,这人怎么这么胖,还穿桃红色的衣服,跟个毛桃一样。”   陶灼实在没想到,自己还没走过去没说话,这人就先找事嘲笑自己了,可见这人就是品行有问题。   她仰着小脸,冷眼看对方,“之前就是你嘲笑我二姐姐的吧?你属狗的不成?到处乱吠!”   陶宝琼随后跟上,“左姑娘这教养可真低!”   “你!”左青青哪想到这个胖丫头嘴巴这么尖利,她笑话人时能说,真说嘴吵架就废了,尤其对方姐妹俩,恼羞成怒,“闭嘴!你个贱丫头!”   “青青!”纪夏雅站的位置偏了点,猛然间看到了站在陶灼身后的福安公主,赶紧扯了左青青一下,小声道,“先别说了,公主在陶灼后面。”   “谁?”公主?左青青吓了一跳。   陶灼见她们看到福安公主了,便往旁边挪了下。   对面的姑娘有认识福安公主的忙过去行礼问安,“小女见过福安公主殿下。”   这算也给那些不认识福安公主的人提了醒,一时间附近的人都赶紧行礼问安。   “嗯,免礼,”福安公主早就习惯了,虽然她声音依然细弱,可没人敢造次。   连左青青和纪夏雅都低眉垂眼。   左青青见她跟陶灼一起过来,又见两人行为亲近,想到方才的冲撞,心里七上八下,便听到陶灼开口。   “刚才左姑娘无故就嘲笑我,后又出言成脏骂人,加上先前羞辱我二姐姐,我真不知道,我们姐妹哪里得罪过左姑娘,让你如此记恨?”   见左青青露出害怕,陶灼趁机质问,当然看到站在她身旁的纪夏雅时,就确定这里面有纪夏雅一份。   左青青眼睛便看向纪夏雅,她自然是听了纪夏雅说陶家姐妹如何可恶,又见陶虹珠老实,才去欺负她,或者说,她本来也爱嘲笑旁人。   纪夏雅忙朝她使眼色,她还想嫁到东宫,自然不想在福安公主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见左青青似乎没领会自己的意思,赶紧开口,“青青就是年幼不懂事,跟你们开玩笑的。”   这话说得简直亏心,毕竟大家一看就知道,左青青比陶灼年龄大,尤其陶灼个头没长开,更显年幼。   可左青青这人直,不会说话更不会看人眼色,“我才没开玩笑,是她们先欺负雅表姐,我才帮你出气。”   反正纪夏雅就跟她说的,之前陶家姐妹仗着在威远侯府自己外祖家,欺负她外地来的,不等宴会开始就把她们赶走,陶家姐妹这样看不起她,她们是表姐妹,她当然要为她出气了。   “到底是谁欺负谁?先前不是纪姑娘故意找事,还拿鞭子要抽我三姐姐的脸吗?”陶灼怀疑地看左青青,“你事情都没搞清楚,就乱来?你怕不是被纪夏雅给糊弄了吧?”   纪夏雅就是因为觉得左青青好糊弄,才撺掇着她去找陶虹珠的事,可没想到这么快自己的话就露馅了。见福安公主眼神奇怪地看自己,她恼羞成怒,咬牙冲陶灼呼喝,“之前我都道歉了,你怎么还抓着不放。就算青青原来开个玩笑,说几句也不痛不痒,你怎么还挑拨我们姐妹关系?”   若是搁往常,她早拿鞭子抽人了。   可来京城没多久,就在陶灼姐妹跟前吃了个大亏,被姨母身边的嬷嬷狠教了一番,尤其那个身手比自己好的威远侯庶女冯楠慧也在场,又有福安公主,太子嫡亲妹妹,她只能暗自忍下。   “青青,我们走,不跟她们一般见识,”纪夏雅现在的处境并不好。   自从京外庄子上回来,她跟太子接触不成后,她跟姨母平阳郡王妃提起想让她帮自己请封个乡君之类的封号,被拒绝后,姨母对她就变了态度,没那么亲昵了。   这几天,平阳郡王妃更有意让她回家。   纪夏雅觉得,那天在庄子上,要不是陶家兄妹作梗,她就能顺利将太子请到平阳郡王妃庄子上,在太子面前表现一番了。   因此,越发记恨陶灼等人。   为了留在京城,她这才跟左青青走近打好关系,甚至一早知道她有个爱笑话人的毛病,故意利用来给自己出气。   纪夏雅拉着左青青就要离开,不想云阳郡君带着人从旁边过来,“纪表姐,发生何事了?”   因不喜纪夏雅,进了王府花厅后,见纪夏雅找了左青青说话,云阳郡君就跟她们分开了。   只是,从远处看到这边围了不少人,其中似乎有纪夏雅的身影,云阳郡君知道这个表姐不安分,便急急赶了过来。等走近看到对面站着陶家姐妹,且脸色都不好看,就觉得不妙。   陶灼见云阳郡君过来,便快速地将方才的事说了。   陶宝琼不想让妹妹顶在前头,左右纪夏雅如今住在平阳郡王府,便道:“真不知道纪姑娘怎么想的,一直跟我们姐妹过不去。还望郡君告知郡王妃多加管束。”   左青青这人性子直,但也觉出自己应该是被纪夏雅涮了,尤其跟云阳郡君一起过来的还有张兰婼,她跟张兰婼一向不对付,气哼哼地扭头走了。   纪夏雅脸色难看地盯着陶灼,想要发作,可碍于福安公主,也带着自己的丫鬟走了,倒是云阳郡君很抱歉,“对不住,陶三姑娘,六姑娘,等回去后一定会好生约束纪表姐。”   “郡君不用道歉,做错事的也不是你,”陶灼不迁怒旁人,“只希望往后纪姑娘不要再找我们姐妹的事就行。”   她就气愤纪夏雅挑撺掇左青青,去欺负老实的陶虹珠。   反正谁要敢欺负她,她当场都找回去,自己若找不回去就告家长。   到底是广平王府上,尤其现在肇事者都走了,陶灼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弄难看,之后赏花时,看到纪夏雅和左青青,她只当没看见。   只是没多久,她发现左青青很快又跟纪夏雅混到一块了,可见左青青脑子简单,纪夏雅还挺会哄人。   花宴过午时没一会儿就散了,各位闺秀们接连告辞。   清阳郡君留福安公主和陶灼等人多玩会儿,尤其福安公主等下回宫还要晋王来接人。   因人少,说话也更自在,便说起先前左青青嘲笑陶灼这事来。   清阳郡君道:“那个纪夏雅看着比以前老实了,可还是骄纵,我听人说她去年冬日还曾扇了一个姑娘耳光,就因为那姑娘穿了跟她一样的黄色裙子。”   陶灼道:“我第一次跟她起冲突,也是穿了黄衣服,今天她也是黄裙子,可见她是喜欢黄色的裙子。可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是大家的自由,她有什么资格不让旁人穿。”这人太霸道了。   清阳郡君道:“就是说啊,只是那个被打的姑娘是个低品官员的庶女,被打了也不敢声张,要不是凑巧被人看到,我也不知道她这样跋扈。”   福安公主听着,对纪夏雅越发不喜。   纪夏雅还做着嫁到东宫,在福安公主面前留好印象的美梦,却不知道福安公主这会儿对她印象差到极点。且她要嫁给太子也要得到平阳郡王妃的支持,可因今日之事,云阳郡君回府就跟平阳郡王妃告了状。   “母亲,你将纪表姐送回去吧,她太能惹事了,今日当着福安公主的面都闹出事来,”云阳郡君把纪夏雅撺掇左青青嘲讽陶家姐妹的事讲完,“就她这样子,您还未她筹划,想让他嫁给太子,岂不是笑话!只福安公主在皇后娘娘跟前说了,皇后娘娘肯定不会同意她进东宫。”   平阳郡王妃如今也后悔选了纪夏雅,见女儿气成这样,道:“行,我知道了。等过几日就让她回汾州去。”既然纪夏雅不争气,那她妹妹和妹夫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且这外甥女居然让自己给她讨封号,就跟自己闺女云阳郡君一般,她莫不是在做梦。自己闺女的封号是规制,她不过是自己外甥女,哪里出色到能得皇家青睐封位,简直是妄想。   但平阳郡王妃没想到,纪夏雅不肯离京。   “既然姨母这么不待见我,那我就去姑母家住,”纪夏雅还记恨平阳郡王妃说好为自己谋划,却不肯尽力,不肯给自己请个封号提高身价,“我知道云阳表妹不喜我,姨母自然向着自己闺女,既然这般,我的婚事就不劳姨母操持了。”   作者有话说:   因这几日头疼肩周炎发作,疼的太厉害,家里人不想让酒写小说了,但酒不能答应啊。好在今日换了诊所开药,已经止疼好转,可以继续码字了。   久坐电脑跟前,真得不时起来活动下身体啊!可惜酒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来,打油话:   扭扭屁股扭扭腰,码码文字烧烧脑。\\(^o^)/~感谢在2022-04-1619:24:25~2022-04-1720:0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玄七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第68章   平阳郡王妃不想她如此顶撞自己,被气个仰倒。   她这倒是招了个白眼狼来,这还没进东宫就这样,若是进去不定狂妄成什么样,哪里能再听自己的?是她失策!   “好,好,既如此,你自离去!”   没有纪夏雅,她有的是人选。   纪夏雅从平阳郡王府搬走入住左府,并不引人注意,毕竟左青青母亲便是她亲姑姑,但当日目睹过她跟陶灼等人冲突的,却猜测是平阳郡王妃无法管束她了,毕竟平阳郡王妃在外的名声一向温和可亲。   这都是后话。   大约申时中,晋王过来广平王府接人,清阳郡君亲自送她们出来。   几人给晋王行礼。   后,晋王便递给陶灼一个单层食盒,“下午检查厨子手艺,本王觉得这肉脯做的不错,留了些给福安,这些灼灼拿回去尝尝。”   这是他特意让厨子做的小吃,上世陶灼就爱嚼肉脯,他先前尝了些,觉得王府里厨子做的味道还不错,特意带了些出来。   陶灼一听就猜测,这该不会是特意给自己做的吧?不管是不是,她顿时眉眼笑开,伸手接住,脆声道:“那就多谢殿下兄长了。”   清阳郡君第一次听到这称呼,诧异地看陶灼和晋王,尤其是晋王对陶灼说话时,态度十分随和,跟他往日里对待其他闺秀时大为不同,清冷的面庞似乎都柔和许多。   她听说晋王跟伯府大公子交好,陶灼又跟福安公主玩的好,她跟晋王熟稔就不意外了。至于称呼,晋王都没反驳,便是默认她这样叫,该是拿她当妹妹了。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况且,圆滚滚模样俏美的小姑娘的确玉雪可爱,连她都觉得喜爱。   “益青很快就考完,不必多虑,”晋王知道她与陶益青的情分,便顺势站在陶益青知交的立场,安慰了陶灼几句,后又叮嘱,“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他眼眸含笑,看一眼她白嫩嘟嘟的脸颊,手指摩挲了下,这小胖脸看起来比上一世可好捏多了。   陶灼哪知道祁晔的想法,乖巧地点了下头,道:“嗯,我知道了。你们路上也注意安全,宜蓁再见,等我兄长考完,我们再约。”   “灼灼,我走了,”福安公主被冬铃扶着上了马车后,又转身朝陶灼挥手道别,等晋王翻身上马,马车行驶,才放下帘子。   陶宝琼她们回去依然坐威远侯府的马车,冯楠慧先送她们回伯府。   “三表姐,三姐姐,你们也尝尝,”陶灼打开小食盒,里面垫着油纸,上面放了好几摞薄薄的肉脯,许是才做完没多久,入手还有些温热。   “好啊,”冯楠慧麻利地取了一片放在嘴里嚼,称赞道,“嗯,这肉脯做的不错,柔韧有嚼劲,但不塞牙,可比我们侯府做的好吃太多了,不愧是晋王府里的厨子。”   晋王得圣上宠爱,他王府里的配备不用想都很好,这做饭的厨子手艺定然也不输御厨。   陶灼也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顿时双眼放光,这味道的确不错,有些辛辣味,大概是放了茱萸,“好吃,咸辣咸香。”   陶宝琼吃的清淡,也不爱吃肉脯这种废牙的食物,尤其这肉脯上有油,便没伸手。   “三姐姐,你不尝尝?”陶灼知道她的口味,可这肉脯的确好吃,“这味道可好了,不比外面铺子里卖的差,更不要说咱们府上做出来的了。”   “我不爱吃这些,”陶宝琼看了看她的手指,“你用帕子垫着些吃,别弄到衣服上。”   “不会,”陶灼伸手撕了一小块下来,递到陶宝琼嘴边,“好吃的,三姐姐,你试试。快点尝尝。”   被她怼到嘴唇上,见只是撕了一小块,陶宝琼便张开嘴咬了下,登时皱眉,“辛辣味太重了。”   “不辣啊,是不是,三表姐?”陶灼扭头问冯楠慧,见她点头,又对陶宝琼道,“三姐姐你口味清淡的原因,偶尔吃点辛辣的对身体也好。”   “那你们好好吃,”陶宝琼接受不了,端起小几上的茶水喝了小半杯才压下口中的辛辣味。   冯楠慧觉得这肉脯是真不错,“灼灼,分我一些吧?”   “行啊,”陶灼痛快地答应,反正等以后她再找祁晔给做就是了,让旁边伺候的丫鬟就取来马车厢里备用的碟子来装。   “够了,”冯楠慧见她装了快一半还在继续,忙按住她的手,“都分去一半了。”   “没事,等我让宜蓁跟晋王说,再给做。”   冯楠慧没多想,跟清阳郡君一般认为,晋王对陶灼好,是因福安公主的缘故。   陶宝琼今日虽然也见到晋王,但除了行礼外,并未与晋王说过话。   她看的分明,晋王只对小妹陶灼和煦,不过自家小妹本就惹人喜爱。再抬眼见她一个劲咬着吃,不由说道:“你少吃些,这肉脯是烤制出来的,吃多了容易上火。”   “我没多吃,就吃两片,回去多喝些清火的茶就好了,”陶灼并不贪吃,只是胃口好,当然美食谁又会不爱,“殿下兄长还说搬王府后,邀请我们去他府上做客,到时候可以尝尝他府上厨子的手艺了。”   “你跟大哥去,”陶宝琼并未有去晋王府的打算。   “三姐姐你不去啊?”陶灼惊讶。   “嗯,不去,我大了,该避嫌,”陶宝琼可没忘记晋王对京中闺秀不假辞色的过往,便是因大哥哥和福安公主缘故,她也近距离接触过晋王,可清晰感受到他的疏冷。   “你就比我大不到一岁。” 第69章第69章   陶益青无言。   看着陶灼顺杆爬,“好啊,晔哥听着也更好听。晔哥!”其实,她早知殿下兄长拗口,不习惯,如今终于恢复往日称呼了,大进步!   “嗯,”晋王点头应声。   这一说一应如此迅速,陶宝琼都不得不佩服妹妹的直爽胆大,不过晋王是这么容易亲近好说话的吗?   她可不相信。   若是不知情也便罢了,现在明摆着是这两个借机拉近关系,可陶益青非但不能说别的,还得帮着妹妹圆场,“殿下不嫌灼灼顽皮就好。”   “自然不会。本王就是过来看看,你这看起来精神还不错,那也得赶紧回去休息,等过几日本王迁居,你们都来庆祝下。”晋王对墨润道,“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殿下慢走,”陶益青抱了下拳做道别。   晋王翻身上马后,陶灼冲他挥挥手,“改日见啊,晔哥!”   “好,你们也上马车吧,”晋王冲几人点了下头,策马离开。   那挺拔的坐姿背影,让陶灼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改日再暖和些,我得再练练马术了。”   “好,”陶益青宠溺地拍拍她,才往马车走去。   他们走后,附近几位也是来接考生的议论起来。   “不是都说晋王殿下冰冷不爱说话吗?可我看他方才挺温和。”   “嗐,那是跟晋王殿下关系好的人呗,不然你去他面前试试,保证让你感受下才过去的冬天。”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我看着晋王就挺随和。”   ……   等进了马车里,兄妹三个坐下,陶宝琼忍不住道:“灼灼,你这样跟晋王说话,会不会太随意?”   妹妹是可爱,但她也怕晋王翻脸无情,总觉得皇家无情。大哥哥不消担心,他本就稳重成熟,可陶灼却心思简单。   陶灼没想到,跟晋王的互动会引来三姐姐的担忧,“三姐姐,没事,晔哥人很好。”   陶宝琼看她,“才认识多久,你就这样相信他了,这叫的也这么顺口了。”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面有些隐隐的不舒服,总觉得妹妹被抢走了一般,可对方是王爷,即便叫他一声兄长,也不是真的哥哥。   她不由看陶益青,按说陶灼给自己多认了个哥,大哥才该吃味才对,怎么倒是自己心里觉得不得劲?   “就算晋王当你是妹妹,可到底没有血缘关系,灼灼你也注意着些距离,”因想到,陶灼跟大哥他们都说笑打闹,陶宝琼不免叮嘱几句。   “放心三姐姐,我才多大啊,”她倒是对晔哥有过别样心思,可如今才十岁,什么都得歇菜。   而且,如今能再跟祁晔相认,她已经很知足现状。   陶益青道:“三妹说的有理,晋王到底不是我,灼灼别跟他太亲近了,”他听得出来,以前他们的相处跟现下不同,很放得开那种,他也不想妹妹被人歪曲,但是,“若有人故意说难听的话,灼灼也别忍着。”   “知道了,我也不是吃亏的性子,”两世都被娇养,她的确吃不了委屈,就像前几天特意去找左青青给二姐姐出气,她觉得自己有底气,就要出了这口气。   她就跟陶益青说了去广平王府的事,陶益青听她特意去寻左青青并不意外,她就是会为真心相待的人出头,“既然她们不好相与,往后躲着她们些。”   倒不是惧怕什么,只是陶益青觉得对心术不正的人,小妹太过直爽,怕会被算计吃亏。   陶灼点点头,然后说起陶虹珠亲事,“我还想着帮二姐姐参考下,可惜大伯母不叫我知道是哪家有意。”   陶宝琼见她还惦记着为二姐操心,不由道:“你哪里懂这些,让母亲她们把关选就是了。看你这个头,今年还没长,这马上十一岁生辰了,少操心多长点个头吧。”   因为自己长得高,陶宝琼就特忧心陶灼这短胳膊短腿,她可比同龄的姑娘矮了一大块。   陶灼看看姐姐的长腿,当然也羡慕,可她迷之自信,自己还是小孩子,可爱就够了,“我娘我爹他们都不矮,我肯定也矮不了。”   她应该是还没到开始长个子的年龄,“别忘了,我会随我娘,再大些就会变瘦变美了?是吧,大哥哥?”   见她这么自大,还朝陶益青求证,陶宝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虽然娇小玲珑的女子大有人在,可时下还是觉得纤细修长些为美,个头太矮小也不好。   可偏生她身边这个,从小到大,吃的也不少,却只长肉不长身高。陶宝琼不知道有句话,叫横向发展过头了。   很快马车到了伯府,因提前派了小厮回来,他们进府后,卫氏等人都等在了垂花门处,等三人下了马车,陶益青见邵氏和卫氏等人都过来,忙过去行礼唤人。   邵氏身体还很康健,不用丫头扶着,“考完了就好,快回去休息,看着都瘦了,这几日让厨房多做些滋补的饭食。”   卫氏也跟着道,“看着是憔悴了许多,不过精神还可以。那就快回房休息,饭菜也做好了,先吃些。”   知道陶益青肯定累了,大家都不啰嗦,让大厨房早备下的饭菜送过来,等他洗漱后用,就各自回去了。   陶益青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快午时,梳洗过后,简单用了些点心,便打算去松鹤堂给邵氏请安。   路上经过三房时,陶益青脚步一拐,去了其华院。 第70章第70章   陶益青不放心地叮嘱,“今日去王府的可不止咱们,你可不能与晋王太亲近了。”   “放心,大哥哥,我有分寸,”陶灼当热知道,如今她跟晋王不同往日,不能无所顾忌相处,反而要遵守礼节,“大哥哥快吃,这汤有些热,我给你搅搅。”   “不急,”陶益青压住她的手,依旧慢条斯理地吃,“去的早了,不好看。你再心急去也得晚些。”   “那咱们就去街上逛逛?”反正都准备出门了,陶灼想了下,“去看看最近有什么好看的首饰呗?”   “只看又不买?”   陶益青失笑,见她点头,“是啊,我那么多首饰呢,就是看看人家做的,启发下灵感,自己做更新颖的,多好玩。”   也就是她有底气说做首饰来玩,可见她的私库丰厚,不过,陶益青觉得自己也今非昔比,“祖母已经将我娘留下的嫁妆给我了,现下手中丰裕,灼灼要想要什么,大哥哥买来送你。”   原先,邵氏唯恐他打理庶务影响科举,如今科考完成,他年龄也到了该娶亲时,便将陶益青亡母嫁妆都交还给他了。   承宁伯原配亡妻方氏嫁妆,按理该由陶光启代为打理,可反倒是邵氏打理。   陶益青猜着,应该是祖母觉得父亲不待见他,恐他不尽心,才接手打理。陶灼也是这样猜测,甚至还想着,便宜大伯父那么不待见大哥哥,说不定还得私吞。   方氏的嫁妆很丰厚,她是父母高龄产下的独女,极为宠爱,成亲时,几乎把家里资财都做了陪嫁。可惜方氏早逝,陶益青外祖父母受不了打击,接连撒手人寰,方家剩下的家财也尽留给了外孙。   因此,加上先头方氏陪嫁,几乎是方家所有家产都留给了陶益青。   方家也是官宦人家,数代积累,这笔财富不比承宁伯府公中少,陶光启又那般不待见陶益青,邵氏怎么可能交给他,便亲手给孙子打理了十几年。   当然,从陶益青十五岁后,她也叫他参与到一些店铺庄子管理上,但只是教导,现下才是全部放手还给他。   比起方氏离世时,这些资财在邵氏经营下又盈利十几年,数目极为可观。   虽然陶益青没有说多少,但陶灼也知道,她大哥哥如今成了富,公子。   “那大哥哥如今真是富贵公子了,”陶灼笑着打趣,“那等下,我就不客气了。”   “不必跟我客气,”陶益青轻笑。   当他不知道,说是不客气,到时候她未必会选什么贵重的。   果然,知妹莫若兄。   待兄妹两个从伯府出来,到东市进了家首饰铺子,陶灼看了一圈,选中了一支錾刻蝶形镶红宝金钗,因是小金钗,上面的红宝石也都是细碎地镶嵌在蝴蝶翅膀上做点缀,价值二十两银。   “这个不太好看吧,选个好些的,”陶益青觉得那宝石细碎的不值钱,想给她选镶大颗宝石的,可被陶灼拒绝了。   “我才十岁,就得戴这样小巧的才合适,”陶灼首饰多,也不挑贵重,只觉得精致好看的就行,“这宝石虽然小,可做工精致,就要这个了,掌柜的,麻烦给包起来。”   她又拿起另一旁的一对金錾刻孔雀纹耳坠,“大哥哥,再给三姐姐买副耳坠,这个好不好看?”   她自己有了,也不忘给最好的姐姐带一份,“还有二姐姐,既然是大哥哥出钱,就都给买了。”   “自然,你挑她们会喜欢的买,”陶益青可不是小气的人,尤其这两个妹妹也挺好。   至于陶灼没提陶如珍,还有二房陶锦珊,陶益青也装想不到,那俩都不是省心的,尤其陶如珍前些天还羞辱欺负陶灼,他更加不待见这个庶妹。   陶灼给陶虹珠挑了一对手镯,是姐妹三个里面最贵重的,“二姐姐快出嫁了,送给她可以当嫁妆带着。”   不过,陶益青的目光被一副耳钉吸引住了,是一副白玉雕刻的花朵银耳坠,那玉质花朵雕刻的惟妙惟肖,玉也纯净无一丝杂质,晶莹剔透。   只是,他抬头看了眼妹妹的耳朵,“灼灼,你还不打耳洞?你看这副耳坠多好看,买了等你穿耳洞后戴。”   陶灼探头去看,一见也不由心动。   因这副玉耳坠放在偏角落处,方才她没有看到。   掌柜的见陶益青指那副耳坠,忙走过来笑道:“公子真是好眼力。实不相瞒,虽然这耳坠的耳钩是银的,可这是我们铺子的藏玉师傅做的,且这副耳坠贵重处在这玉上,公子该看出来了,这玉质地上乘,因块小才做了这耳坠。”   虽然用金子做耳钩更贵,可颜色上却不搭,这耳坠虽然看起来素淡,可却胜在脱俗。   这掌柜的见陶灼虽然没有耳洞,可也拿出来递过去,“姑娘肌肤白皙,这虽然是耳坠,但不是长的款,娇小精致,姑娘这般大戴着也很适宜。”   主要是面前这位姑娘,那肌肤白皙的没有一点瑕疵,虽然还是孩子气一团,过于圆润些,可这耳坠本就精巧。   陶益青接过来,在陶灼耳边一比划,“是挺好看的,灼灼你自己看看。”   为了客人方便,柜台上都放有铜镜,可倒是与后世首饰柜台相同,铜镜虽不如玻璃的清晰,但陶灼也觉得这耳坠很好看,“要不给三姐姐戴吧,我怕疼,不想打耳洞。”   她可是亲眼看到三姐姐和柳夏几个打耳洞的场景,没有后世打耳洞设备,只用豆子慢慢加力磨,然后用银针刺穿,跟用针生穿没区别。她看着都疼,别说用到自己耳朵上了,便一直拖到了现在还没穿耳洞。   “你三姐姐戴这个不合适,你自己给她选的款式跟这风格就不同,”陶益青一语点到重点。 第71章第71章   祁晔顺口吩咐,“灼灼喜欢偏咸口的点心,给她准备一些。对了,上次的肉脯味道如何,可还喜欢?”   晋王微微偏头低垂眉眼看陶灼,动作自然又流畅,还有称呼人家小姑娘这闺名,让福全都忍不住侧目偷看。   福全身量不如晋王,正好看到他眼底的温柔宠溺,对陶灼的认知度便加深一层。   对于他来讲,能得自家王爷青睐看重的人不会差,他也当随着王爷步伐。   尤其,能让王爷露出这样温柔神情的人,那就不一般。   晋王可不知道自己的态度,让大内侍想了这么多。   陶益青兄妹算是王府的第一批客人,有人已经送了贺礼过来,但没有王府的请帖,并未进入王府。   因此,祁晔亲自带着陶益青和陶灼逛王府。   从进入王府,陶灼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住了。   富丽堂皇,楼台殿宇,雕花刻柱,无一不是描述她眼前的建筑。且走在王府里,处处无不彰显一种贵气。   走了好大会儿,才不过堪堪进入垂花门。   若论王府之大,几个伯府能装下?   她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两句话来,差点把自己逗笑。   “这花园就在前院的吗?”陶灼看到还没到后院就有一个花园子。   “后院另有园子,这是前院的,”祁晔解释,“这时节还没到,等过些日子,你们再来王府赏花。”这些花都是景隆帝从御花园和皇家园林里挪来的珍惜品种,光管理前院花园的下人就有二十几人,更不要说后院。   其实,祁晔觉得王府就他一个主子,他又不是□□请的性子,没必要弄这许多,但景隆帝和孟皇后压根不管,只一股脑把好东西往晋王府里送。   如今,只他一个主子,底下却有几百号人在王府伺候。   陶灼也发现了,王府面积大,伺候的人也多,不过看起来都训练有素,俱都规矩。   才进了垂花门,沿着中轴线进了正中间的中路院子,也就是晋王现下居住的主院,便有下人小跑着过来,“殿下,太子殿下福安公主等几位殿下过来了。”   祁晔本想带陶灼和陶益青好好参观下王府,没想到太子等人来的这么快,“那等下午再带你们参观。”   “没事,咱们快过去,别让太子殿下他们等久了,”听到还有别的公主和皇子,陶灼自然不能没眼力数让晋王晾着他们。都是皇子皇孙公主,更得好好招待,即便她晔哥是他们皇叔,可她跟大哥可没那么大的体面,还让王爷陪着逛王府。   王府又不跑,等下次便是。   此次宴请设在了前院花园水榭,他们过去的时候,几位皇子公主正在喝茶。   “王叔,恭贺乔迁,”太子率先起身,笑着恭喜一句。   其他人随后,祁晔道:“不必客气,大家随意便是。”   因都是皇家人,陶益青自然要带着陶灼给他们行礼问安。   福安公主一见到陶灼就跑到她身边,“灼灼,你早来了吗?我还跟太子哥哥说早点过来,他说不急,早知你来这么早,我就早点过来跟你玩了。”   “我也就来了一会儿,晔哥陪我们逛了下。”   福安公主一听这称呼,跟上次叫的殿下兄长还不一样,不由悄悄看了晋王一眼,小声问,“灼灼,你这样称呼皇叔,没事吗?”   “没事,晔哥让我这样叫的,”陶灼也放低声音,小声。   听她这样说,福安就放心了,“你不知道,以前有人叫我皇叔,让我皇叔给了个好大的没脸,”反正小公主觉得因要攀附却被呵斥,是很丢脸的事。   陶灼有些意外,可看到祁晔那张脸和穿着,又不觉得意外了。比起前世,晋王现在的确更该是香饽饽。   她们两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很快引起旁人注意。   “这就是陶六姑娘吗?”   一位身穿水红宫装的小姑娘走到她们面前,小下巴仰着看陶灼。   虽然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可陶灼就是被她看的不舒服,但对方式公主,她只能按耐下不适,回道,“是的,小女在家行六。”   “嗯,”四公主用鼻子应了声后,又上下挑剔目光打量,“没想到还能在皇叔府上看到小姑娘,你可挺让人稀罕。”   陶灼脸色差点维持不住,笑了下没说话,实在是没法回。也是没想到这四公主说话这般直,或者不会说话。又或许她是公主,自己是臣女,身份高贵。   见她不说话,四公主鼻子孔朝上,又说了,“本殿下的三姐姐,素来娇贵,你可小心点伺候。”   “四妹妹!”福安公主觉得她说得不像话,“不许这么说灼灼。” 第72章第72章   “上月你二表姐还给我写信,说她过的挺好,叫我放心了。她嫁的真是有些远了,见一面不容易。”   谁说不是,可冯慧茹这桩亲事,是自幼定下,谁知她婆家后来迁居离开京城了。   二表姐嫁的远不好见到,且出嫁女新妇出门又困难,陶灼也很怅然。她看了眼模样俏丽的宋瑜华,不知她定亲了没有,看着应该与二表姐年纪差不多。   没一会儿,有人叫宋瑜华去玩双陆,因缺人,直接将人拖走了。   “这是谁家府上的姐姐啊?”宋瑜华来的最晚,说了好一会儿,陶灼还真是不清楚对方是哪家的。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福安公主也好奇,冬铃便很万事通地介绍,“是户部尚书宋府上的四姑娘宋瑜华,宋尚书的老来女,定给了咸阳郡王的嫡幼子,说是今秋就完婚了。”   陶灼点点头,这位宋姐姐大概比二表姐要年幼,所以婚事也比二表姐晚两年。   因她身边有福安公主,除了宋瑜华是特意来找她说了会儿话,其余都是奔着福安公主而来,这可是嫡公主,性格也一向柔和,所以许多贵女都想与之交好。   因众贵女态度恭和,除了陶灼和福安公主说话总是被打扰,气氛一直不错。   直到有三个姑娘带着丫鬟过来。   看到那熟悉的黄衣服,陶灼眼皮就忍不住一跳,再往上看,果然是纪夏雅,旁边是左青青,另有一位似乎方才冬铃指了下说是个什么县主。反正今日能来晋王府的都是贵女。   不过纪夏雅这姑娘是真喜欢黄衣服,她该是不知道黄色衣服也是小虫子们的最爱。   陶灼忙里偷闲的遐想了下,纪夏雅身上落下小虫子的景象,怕自己会笑出来,不敢再往下想。   该说不说,看不顺眼有矛盾的人,总是敏感。   陶灼这一眼,就让纪夏雅觉得不高兴,只是,今天她可不要出头,她找到出头的人了。   “这可真是什么人都能进王府里来了,”陶灼印象里的所谓县主,名李蓉,是固和大长公主的女儿,昭容县主。   这位固和大长公主,当初并不得宠,是及笄后差点要被送去和亲,才封了这样的封号,只是后来和亲一事被取消,固和大长公主的封号也这样确定下来,没再更改。   而且,固和大长公主头婚过的不如意,一直没有生育,后再嫁后调养身体,才生下的李蓉,算是老来女,十分娇宠。   李蓉从懂事后,就喜欢晋王,只是对于骄纵的李蓉,却让晋王厌恶。   此时,她过来就找陶灼的茬,便是因纪夏雅和左青青在她跟前讲,晋王对伯府六姑娘似乎非同一般,“你生的这副挫样,怎还好意思出来见人?”   这话可谓是无礼至极。   左青青和纪夏雅互看一眼,暗藏笑意。   陶灼和福安公主却气到了。   福安公主见李蓉这样欺负陶灼,自然要帮她,只是,她不擅与人争吵,也没有陶灼嘴快。   “你又生的什么正样,没有礼貌地跑到别人面前尖酸刻薄?”   就算对方是县主,可也不能平白地羞辱别人。   福安公主道:“昭容县主,你说话太难听了!”   昭容县主也听纪夏雅说,福安公主跟这陶六姑娘好,可没想到她会出头,“殿下,我没说错。她,居然勾搭晋王!”   陶灼怒目,“你嘴巴怎么这么脏,吃完早食没漱口吗?”   她现在真是单纯只和晋王相认,怎么这些人非得往歪处了想,她指了指自己的小圆脸,“你看我还是小孩子,你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太欺负人吗?”   不过,这个昭容县主这么说自己,该不会是她自己喜欢晋王吧?   “我都听说了,你攀附晋王,还叫他殿下兄长!”   昭容县主从小就喜欢追着晋王跑,这在贵女圈子里不是秘密,纪夏雅从左青青这里了解了许多京中贵女的事,才想出了这个主意,而且,她最主要还是想借着昭容县主进王府,接近太子。   如果不是才进来王府没多久,她不好马上离开昭容县主,早就去寻太子的踪迹了。   这会儿,默不作声地就站在一旁,压抑着眼底的兴奋看昭容县主羞辱陶灼。   这个陶灼,从那次威远侯府就让她记恨了,觉得她就是天生跟自己犯冲。   福安公主却目光古怪地看了陶灼一眼,灼灼现在已经不这么称呼皇叔了,若是让李蓉知道她现在的称呼?   “那你这消息可落伍了,”陶灼见昭容县主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但不妨碍她怼人,“你都说了我叫的是兄长,你还用那些龌龊的词说我?再说了,交情若好,大家不也可称呼兄长哥哥吗?怎我这里就让你想的不堪?”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t x t 8 0. l a   她一副怀疑对方的目光,让昭容县主更气了。   晋王待人冷淡,这些年,他对自己都不假辞色,却如今对个伯府六姑娘不同,就算什么兄长称呼,可陶灼也是亲近了晋王,最起码比自己亲近,她嫉妒极了。   而且,一般人可以称呼世兄哥哥等,可晋王是一般人吗?就从未见有哪个闺秀能这样与晋王亲近地称呼过。   就算她知道左青青和纪夏雅有些利用自己,可若不是她们,自己还不知道晋王如今跟小姑娘亲近起来了,长久下去,她担心自己更没指望,心急地来找陶灼示威。   左青青见她生气,更是在一旁添油加醋,“县主,她见了你都没行礼。”却忘了,她们过来也没给福安公主见礼。   昭容县主一听,正要发难,王府的嬷嬷从旁边快步走来,“昭容县主,还请莫要生事,不然奴婢禀告晋王殿下,您且掂量下。”   这是附近伺候的王府丫鬟,见有人闹事,赶紧去找了管事的嬷嬷过来。   这嬷嬷虽然是王府下人,可穿戴十分体面,饶是面对昭容这个县主,都不卑不亢。   昭容县主本想仗着晋王不在女眷这边,才来找事,可看到王府管事嬷嬷,还是气短了下,怕她去晋王跟前说自己不是,“就是随便说几句话,没别的意思。”   说完,还是恶狠狠地瞪了陶灼一眼,才带着丫鬟离开凉亭。   纪夏雅和左青青忙跟上去走了,管事嬷嬷歉意地道:“对不住,殿下,六姑娘,是我们王府招待不周,您放心,方才的事,奴婢一定会如实禀告。”   “劳烦嬷嬷了,”福安不用说什么,陶灼却不能不回,而且也感谢这位嬷嬷方才真的帮自己弄走了昭容县主,不管如何,对方到底是个县主。   “殿下和六姑娘有事尽管吩咐。”   “没事,你下去吧,”福安公主吩咐。   等周围没有旁人时,陶灼才小声问福安公主,“那个昭容县主是不是喜欢晋王?”   福安公主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小脸都红了下,她自己还是小孩子,但生在宫里,也知道男子喜欢女子的事,不过,就算陶灼不问,她也得跟她说说,“李蓉总是找我皇叔,不过我皇叔不想看见她,总躲着她走。”   她就见过两回,李蓉靠近皇叔说话,皇叔很不耐烦地绕开她走了。   陶灼道:“我就说,她怎么这么找我的事,可她也太跋扈了,我也没碍着她什么呀?”   那个李蓉看起来都得十三四了,这行事却还不如小孩子,敢情脑子不好使?   她这么说,福安公主哪里知道,她又不懂得这些喜欢,只是懵懂地知道一些。   两人面面无语。   恰在这时,四公主找了过来,显然是听说了方才的事,一进凉亭就说开了,“陶六姑娘,方才被李蓉骂了吧?本殿看你就是招人嫉,跟我皇叔走的近,不让李蓉找你的事才怪。跟你说,李蓉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往后,可小心着些吧。”   陶灼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些的七岁小公主,一脸大人模样说教自己,觉得好笑,又奇怪,这四公主方才不是还看自己不顺眼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目光过于直白,四公主恼羞成怒,“看什么看?本公主还是小孩子,先前说话可能不合适,等我长大就好了。”   其实,是她刚才被三皇子叫到一旁,问了一番先前跟福安公主说了什么,三皇子劝诫了她一番。   便是因为胞兄三皇子一通话,让她慢慢有些想通了,虽然还是觉得福安公主这个嫡公主让她觉得嫉妒。   可李蓉却让她更加不喜欢,仗着辈分比自己高,还有固和大长公主这个姑祖母在她父皇面前的体面,曾把自己看中的一盏花灯给要走了。   因此,她现下看陶灼觉得顺眼许多。   陶灼看着面前这个善变的四公主,甚是无语。   真不是那会儿看她跟宜蓁不对付的时候了。   不过,四公主到底还是小孩,而且先前也没有说过实质性伤害她的话。或许那些话对于公主们来讲才是正常,毕竟她跟宜蓁交好,不了解的人许会误会。   “我还以为你是三姐姐的陪玩呢。”   四公主一句话,基本证实了陶灼的猜测。   “不是,我跟灼灼是朋友,手帕交,”福安公主正色地说,她觉得手帕交这个词特别好,表示她们关系十分要好。   “没事,我没放在心上,”陶灼很大方地向四公主表示。虽然,她还是觉得四公主这个说话过于直白。   “嗯,那就好,”四公主轻慢地点点头,她很会端公主的架子,表情神态也表明她这个公主的尊贵。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共同不喜的人,接下来陶灼福安公主和四公主相处还算是融洽,反正没有再红脸口角之争,还在福安公主与陶灼玩猜拳时加入进去,玩了一番。   她们几个算是女眷这边年龄最小的,因此旁的姑娘和夫人们见了,不由觉得果然还是小孩子,一派童趣。   “呀,有人落水了!”   “是的,快看,这衣服看着挺眼熟。”   作者有话说:   灼:改日当着你面叫晔哥哥!再这样恶意揣测,本姑娘就落实喽。   昭容县主:啊呀呀,气死本县主了! 第73章第73章   “那不是纪夏雅吗?”   “对对,就是她,她就爱穿一身黄衣服了,快看,真是她!”   “哎呀,甭管是谁了,这湖水可不浅,又冰冷,得赶紧去救人啊!”   一时间,湖这边的姑娘和夫人看到,都惊呼不已。正焦急时,就看见有侍卫跳下去了。   很快,纪夏雅被提着胳膊救上岸。   忽然一个姑娘觉出不对劲,诧异地说:“呀,不对啊,她怎么跑到对面去了?”   其余人互相看了几眼,都露出一个微妙的眼神。   那边都是男客,一个少女跑到男客那边,能为什么?只是不知道这纪夏雅想要接近的是哪一位罢了。   这一幕很快被女眷们传播出去,有陪年轻夫君而来的不由生出担心,忙派丫鬟去打探情况。   “她怎么跑对面去了?”四公主她们所在的位置,看不到湖对面情况,可听说此事后,四公主露出迷茫不解的表情,“女眷不是在这边吗?”   福安公主虽然话少内向,可却比四公主懂得多,只是这话让她一个小姑娘说不出来。   陶灼自然看得出猫腻,第一反应便是为被纪夏雅看中的男子默哀一瞬,不过,显然纪夏雅算计不成,被她盯上的男子还是很有眼睛的。   而此时的纪夏雅犹如落汤鸡一般,毫无美感可言,脸上还带着浓重的戾气。   她怎么也没想到,太子居然那么狠心,见她靠过去,竟将她踢下湖去!看他温文尔雅,不想竟这般心狠手辣!   也是这一脚,让她看清,太子对她毫无所动,自己的算盘怕是要打空了,随后而来的就是害怕,太子会不会恼怒降罪?   “雅表姐,你没事吧?”左青青哪里知道纪夏雅的打算,纪夏雅是支开她,自己跑到男客这边。   等左青青被人通知找到纪夏雅时,她已经被送到女眷这边,只是全身仍然湿漉漉。   左青青见状就火了,转身质问伺候的王府丫鬟,“你们怎么还不给我表姐换身衣裳?她冷的脸都白了!”   纪夏雅的丫鬟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她也是被纪夏雅支开的,可她长久伺候纪夏雅,看她神色就猜到自家姑娘该是闯了什么祸事,也就左姑娘愚笨看不清。   “殿下有令,你们二位现在就离开王府!”   “为什么?”左青青不乐意了,“就算是王府,可也不能这般怠慢客人,你们没看到我表姐都落水了,还不给她换衣,还赶我们出去,王府就是这么待客的?”   “两位姑娘可不是我们王爷邀请来的客人,你们怎么进来王府的自己没数吗?”将左青青带来的嬷嬷冷着脸道,“而且纪姑娘居然意图推太子下水,若是真的计较起来,这可是戕害储君的罪!现在只将你们赶出王府,已经是太子殿下格外开恩了!”   其实,这种说辞,但凡有点脑子,懂得人都懂,不过是一种遮掩之词罢了。   可左青青她脑子没那般好使,大叫,“胡说八道,我雅表姐怎么可能去推太子,这不可能……”   “是我不小心滑倒了,可能太子看错了,”纪夏雅也不敢叫左青青知道她做的事,她知道这个表妹嘴里藏不住话,见那个嬷嬷也没反驳自己,只看了自己一眼,心中越发肯定了这个说法。   “你们别诬陷我表姐,”左青青觉得就算太子尊贵,也不能这样冤枉人,指使丫鬟,“还不去备水,给我表姐沐浴。”   “好了,你们赶紧走,”嬷嬷没去看大叫的左青青,这就是个愚的,该是连被纪夏雅利用坑了都想不明白,“两位自己走,不然莫怪咱们不客气了。”   “走就走,我们还不稀罕来呢,”左青青气呼呼地就往外走,本来她们来王府,就是为了堵陶灼,让昭容县主给她没脸。想到昭容县主,左青青又有说辞了,“不行,我们是跟昭容县主来的,你们带我们去找县主,没得你们这么平白诬赖人的。”   “青青,别说了,”纪夏雅扯住她的胳膊,她只是骄纵跋扈,可不代表一点儿的脑子也没有,不然也不会想到利用昭容县主去羞辱陶灼。   她本就有些拳脚功夫,现在心慌意乱,力气便没轻没重,扯得左青青痛呼,“疼,疼,雅表姐,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啊,青青,我们还是快走吧,”纪夏雅接近太子不成,反弄成现在这个局面,心中也乱成一团。   左青青不乐意,“凭什么就这么走了,你这身上还湿着。还有我们是来王府做客的,有你们这么招待的吗?咱们去找昭容县主给做主!”   那监视她们离开的嬷嬷看了一眼左青青这分不清主次的姑娘,道:“两位放心,昭容县主那里,殿下会派人知会。”就算没有直接将昭容县主赶出王府,可她带来的两个人被赶走,也下了她脸面。   “青青,别说了,我还得回去换衣服,”这湿衣服裹在身上,让纪夏雅觉得十分不舒服,语气便带出不耐烦和厉色,“快走。”   左青青被她吼的一愣。   早先听人总说这个表姐跋扈,可她没觉得什么,就是有时候脾气比自己大些,可方才她那样子也让左青青心里哆嗦了下。   愣神的功夫,就被纪夏雅扯走了。   等出了王府,纪夏雅用自己不小心掉落湖里,可能太子看错了,误以为自己推他,将左青青糊弄了过去,只是心里还是不安。   而昭容县主知道了纪夏雅做的事后,也有些后悔。   她没想到,纪夏雅进王府,居然打着去接近太子的目的,她怎么敢?   昭容县主本来就心情不好,现在觉得自己又被纪夏雅给连带,在晋王面前怕是印象更不好,气的恨不能将纪夏雅拖过来扇一巴掌,可现在对着王府嬷嬷,还得为自己辩解,“请嬷嬷转告王爷,我也不知道那纪夏雅如此胆大包天,往后定然不会再跟她们来往。”   “县主自便,”那嬷嬷却没接这话茬,她这话说的就跟她们王爷多么关心昭容县主一般,当她们不知道,殿下并不耐烦这位县主。   昭容县主看着那嬷嬷板着脸离开,将手底下一朵茶花捏了个粉碎。   纪夏雅,你给本县主等着!   而花园子这边,派去打探消息的丫鬟们也回来了,说是纪夏雅因看到太子太过激动,不慎落水,此时已经被送回去。   有担心纪夏雅是攀附谁的几位夫人,心也放回肚子里了,只是这些打探来的话,她们到底信还是不信,就端看自个眼力和判断力了。   而太子此时正与晋王单独坐在屋子里说话,一想起方才的事还生气,“我真没想到,她胆子那么大,要不是我闪的快,真要被她得逞了。”   从那次,皇叔告诉他,纪夏雅或许对他抱有不轨的心思后,太子在宫里见到纪夏雅两次,都远远地避开了。没想到今日来王府,那纪夏雅居然从女眷那边偷跑到男客这,还差点就冲进自己怀里。   若是真要她得逞,便是不娶,也得纳入东宫。   可太子却不想,先不说他现在年纪还不大,没到选妃的年纪,便是到了,他也有些别的想法。   娶亲可以,纳人却要慎重考虑。   正是不想让太子被纪夏雅粘连上,晋王才派人将消息捂住了,只往外传,是纪夏雅走错路去了男客这边,焦急下不小心落了水。   就算有人也看到了是纪夏雅想去扑太子反被踹,又如何?   只要他跟太子就此论定,旁人也不敢放到明面上去讲,讲也不会对太子如何。   “我才多大,她就这么急不可待地,”太子气哼哼地,没说下去后面更难听地话,一向温润的脸皮都涨红,可见气得不轻。   晋王看他一眼,想到自己还不到十岁就有小姑娘,跟在自己身后讨好接近,心中也是一阵腻歪。   便是早恋,也不是这么早的,况且那些小姑娘有几个不是看中了他这个王爷的身份,抱着目的接近他。至于说喜欢,再早熟也不会真懂。   其实,前生今世,祁晔还真是没谈过恋爱,但被追却不少不少。   太子其实也差不多,两人对视一眼,太子叹息一声,“等长大些,这种事只怕少不了。”   “你倒是与皇兄不同。”他皇兄后宫可是佳丽不少,太子这架势分明是不好沾染女色一般,“不过,等你长大,未必会觉得这不是好事。”   太子闻言,却没说什么。   他总觉得自己不想像他父皇一样,虽然母后与父皇看起来感情很好,可想到父皇的那些妃子每次来母后宫中时,太子心中就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他感觉的出来,母后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对父皇那般爱重。   “今日之事,也怪李蓉,”太子想到昭容县主这个表姑,原就因她总追着皇叔,让皇叔厌烦,他也不喜,今日更是因她带了纪夏雅过来,才有了这一遭,不免迁怒。   太子尚不知,昭容县主曾去陶灼和福安公主跟前耍威风的事,晋王便顺势告知,“先前,就有管事嬷嬷来禀,她当着福安的面,就去羞辱灼灼,实在是狂妄无礼,粗鄙。”   里面有为陶灼出气的成分,但混杂在里面,太子没察觉出来,甚至还赞同,“她无故的去说陶六姑娘作甚?委实嚣张!”先不说陶灼现在跟福安交好,便是当着福安的面,她就这么放肆,是不把福安也放在眼中?   太子本就因为自己胞妹福安公主自幼体弱,性子软弱些,十分疼爱她,担心其他公主和皇子会欺负她。现在一想,就越发觉得昭容县主欺负福安性子软。   宠妹兄长越发生气,“区区一个县主,太过跋扈嚣张了!”   能让一向温润君子的太子讲出这些话,可见其气愤。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1920:25:36~2022-04-2020:2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期待猫猫的翻车现场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第74章   晋王喝了口甜茶,眼睛微眯,“她就是仗着固和姑母和姑丈在皇兄跟前有几分脸面,回去将此事跟皇嫂好生说说。若是能申斥她,让她以后安分些最好。”   他又不是渣男属性,哪能乐意让一个不喜欢还厌恶的姑娘追在身后没完,尤其现在他搬出宫住在王府,出行很容易被李蓉盯上,想想就觉得烦人。   况且,今日,李蓉居然敢去嘲笑灼宝。   祁晔想到这里,眼底泛出冰芒。   等宴席散后,他特意留陶益青和陶灼最晚离开王府,没有了外人,说话也随意许多。   “灼灼,真是对不住你了,我也不知道李蓉她会找你的事。而且,我看她今日带了左青青和纪夏雅过来,这两人的长辈虽然往王府送了礼,但人都没进来,她们是随着李蓉进来的,”虽然他是王爷,但没有与左青青和纪夏雅发生冲突前,也没法禁止她们进王府。   但今日纪夏雅算计攀附太子不成,被踹下水,她便别想讨好了,连带着其父母也要受申斥。   陶灼也没想到,越长大,还被人嘲笑胖,但这不是自己的错,是李蓉太无礼,出口伤人。   “没事,晔哥,你不用抱歉。又不是你对我说难听的话,”陶灼还好奇纪夏雅的事,“那纪夏雅怎么跑到男客那边,还落水了?”   “灼灼,”陶益青是目睹人之一,只是这种事,对于小妹来讲还早了些,也有打探之嫌。   “无妨,”但祁晔却不在意,“那纪夏雅是想攀附太子,投怀送抱,被太子踹下水了。”   或许对陶益青来说,这事不好让小姑娘听,可祁晔觉得对陶灼来说,并没有什么,前世他们见过的世面可不是现在的陶益青可以想象。   陶益青就看着他还孩子气的妹妹露出“原来是这样”的神情,“我就说,她怎么跑男客那边了,这不正常,原来打的这主意。她可真会想,太子,她那样品行的人配的上吗?”   就算后来纪夏雅表现的温和端庄,可她觉得那只是隐藏起真性子,一个长久骄纵跋扈的人,怎么可能一朝一夕便改正好了。   祁晔道:“今日过后,她肯定不会再留在京城,或许日后都不会被允许踏入了。”   只看太子那么生气,只让孟皇后晓得后,纪夏雅便不会有好果子。   他说的这样笃定,陶灼虽然还没有体会到皇权的威力,也相信结果会这样,那可就让她觉得高兴了。毕竟,谁想出门总碰到找自己的事讨厌的人。   陶益青更是一下就听懂了晋王的意思,自然也希望如此,但对于另一个人,昭容县主,他便是有意见,可对方是大长公主的亲女,还真奈何不得。   但看晋王对李蓉也很厌恶不耐,便想到曾经听过的一些传言,大抵上心里也有数,安稳了,“灼灼,若是昭容县主再找你的麻烦,你一定记得告诉我们。”   说着,他看向晋王,果然见他一脸认同,且道:“你大哥说的对,灼宝。虽然李蓉是县主,你也别怕,有什么事,我给你撑着。她要胆敢再找你的事,你就反击回去。”   从前,有陶益青兄弟三个和自己护着,灼宝可是从来没有受过来自旁人的羞辱,不想到了这里,她三番两次被人嘲笑找茬,祁晔心中十分愤怒,“便是动手打回去,也有我给你兜底。你以前学的跆拳道之类,现在还记得招式吗?若是无事,再练起来,免得吃亏。”   祁晔说着,看她圆滚滚的短腿,分明就没有什么力气,“不然,我找个会拳脚功夫的去你身边,这样更稳妥。”   “好啊,”陶灼一听,这法子不错,她现在哪里有什么机会锻炼,虽然比起同龄小姑娘,她身手灵敏度算不错,也会一些招式,但到底身体不如前世锻炼出来了。可她知道今非昔比,两人之间没法随意,“不过,你往我身边送人,这样合适吗?”   祁晔笑道:“傻丫头,我也不直接送,找好了人通过益青或者你父亲送到你身边,不就可以了。”   “那找人难吗?现在练武的女子应该不多吧?”   又不是现代,男女一样,现在女子都养在后宅。   “这个简单,你不用操心。”   陶灼好奇还想问,就被陶益青的咳嗽打断了。   陶益青神色复杂的放下佯装咳嗽捂嘴的手,这两人是真当他没存在,一来二去就敲定了,虽然祁晔心意好,也看出他是真疼爱灼灼,可越过他这个兄长,还真让他心里不得劲。   像是知道陶益青要拒绝说什么,祁晔道:“益青,你不用拒绝。本来女子习武的便少,再找一个忠心耿耿的更难,除非是家族里培养的私卫,可想来伯府应该没有。”   这话说得,陶益青都不得不承认,他们伯府还真没有那种底蕴,养得起私卫的都是簪缨世家,伯府不过百年来,算不上世家。   “而且,私卫在我朝是明令禁止,”或者说,是从他皇兄这一届开始禁止,祁晔道,“所以,这事还是交给我,对于我来讲,不过是小事。”   就算他没有养私卫,可他皇兄那边有的是,女子也有。   至于景隆帝会不会追查他要人做什么,他有的是说辞,而一旦要到了人,皇兄他便会彻底将人交给自己。   而且,他想到,若是有了这样一个人,日后他与灼宝联系也更方便了。   话都让晋王说了,陶益青还能如何,而且也不能去问从哪里找人,这都是皇家事,作为臣下子,还是少打探,“那这人找到了,从我这边调到灼灼身边吧,”毕竟相较之下,还是他跟晋王来往更密切。   “还是从陶三婶那边走,毕竟是女子,”祁晔想了下,觉得不妥,“等找到人,看情况再说。”   陶灼却想到别处去了,兴致勃勃地问,“晔哥,他们都会武功的吧?会飞檐走壁吗?”   “不算飞檐走壁,只是借助外力飞跳跃极高,也就是所谓的轻功,但不像电视里修仙剧那么夸张,”看陶灼跟个好奇的样子,祁晔笑的眉眼温润。   他这样笑起来,让陶灼更觉得亲昵,以前他都是这样温柔,越发往他那边靠了靠,伸着小脖子继续问,“那是不是也有内力?气沉丹田什么的。”   武侠小说上,电视剧电影里的常见词,陶灼一下就秃噜出来好几个。   让祁晔忍不住探身在她头上揉了一把,“是有内力,咱们传统武术的确博大精深,只是我只练了简单的招式,练武太过艰苦,想要达到你说的那种情况,得苦练。等以后你就知道了,但你别妄想着自己练就行了。”   “我就是好奇,没想练,我也不想变个肌肉发达的女汉子,”陶灼拉下他的手,“不许摸头,发型都乱了,这可不是以前的马尾辫,不好扎。”   “好,”晋王收回手,笑道,“我看你送了我一个翡翠盆景,现在小私房钱不少啊?”   “那可不是,”陶灼一下就挺直了背,“我现在也是个小富婆,比以前还富裕,”说着,她朝祁晔眨眨眼,给个你懂的眼神。   谁让前世她只有零花钱,可现在的小姑娘则是早早就可以攒嫁妆钱了,“等以后我再长大,我身家还更丰盛。嫁妆钱可观呐!”   看着她盯着小胖脸说嫁妆的事,祁晔笑出声来,“灼宝,你想的够远!等我也给你攒嫁妆。”   陶灼登时露出个小财迷模样,“真的吗?好啊,那我就客气了。”   她大笑起来,然后又道:“跟你开玩笑了,晔哥还是留着自己娶媳妇了。”   说完,心里有些涩涩。   虽然前世对他念念不忘,继而生出无法与人倾说的情愫,可为时已晚造化弄人。到了这里,就算老乡故交相认,但两人相差五岁,在这早婚早育的时代,他又贵为王爷,想也知道自己该放下。   幸好,前世便知萌发的情愫是枉然,又过了这么些年,也已经看淡想开。   虽然心里涩然,但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了不是吗?   她隐藏的极好,晋王被她的话逗的发笑,陶益青则好笑地摇头,觉得他们话题太偏远,都没注意到她一瞬的变化。   虽然说笑很开心,可到底客人都已经离开,陶益青和陶灼小留两刻后,已经是申时中,也该告辞离开了。   临走时,晋王还觉得意犹未尽,亲自将他们送到王府门口,看两人上了马车,才折回,换了身衣裳,吩咐,“备马,去宫里。”   今日王府暖居宴客,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他可不想当没发生,还想去帝后面前添把火。   不消说,帝后听闻太子讲述后,脸上都现出怒容。   帝后两人除了觉得太子尚且不到娶亲纳妾年纪,便是纪夏雅在湖边扑向太子,若是一个不慎,太子落水怎么办?此时可还是冰寒料峭的时节,落水受寒可不是小事。   且当着其他宾客面前,就对太子做出这种事,即便太子是被攀附者,可众口铄金,与太子这个储君也名声有碍。   许是因为晋王这些年被小贵女们烦扰,他就直接告知帝后,让两人对这种攀附男子的女子十分厌恶。   晋王到来后,又把前头纪夏雅曾经在威远侯府,无理取闹找事,又蛮横往人脸上甩鞭子的事说了,以及后来在京外庄子上遇到纪夏雅,影卫听到她意欲攀附太子的话都尽讲了。   “不过,这事也是臣弟不周,没有管教好下人,让纪夏雅跑到男客那边去了,”到最后,祁晔也把自己检讨了一番,毕竟人员协配上的确出了问题,才让纪夏雅悄悄摸到男客处。   景隆帝却不这样认为,“这怎么能怪你,若那女子处心积虑,谁能防得住?而且,你那王府才开,底下人行事有疏漏,也不关你的事。”   孟皇后也觉得此事与晋王无干。   作者有话说:   设了百分之三十的防盗比例,因之前有倒V,后期更得多了,防盗比例会提高,这个比例喜欢跳订的小可爱应该可以照顾上。   码字不易,才要防盗,请小可爱们谅解。(* ̄3)(ε ̄*) 第75章第75章   “说起来,那些内侍还是本宫让人选了送过去,看来还是没选好,等回头仔细核查一番再换一批。”   “皇嫂,您已经很尽心了,”晋王没想到只检讨一二,还把皇后给绕了进去,忙道,“等我回府后,再梳理一遍纰漏就是,不用换人了。”   但孟皇后却觉得不可,“这都是管事的和下人该做的,你做王爷的梳理什么,可见管事的没安排好人手。好了,就这样,”她看向景隆帝,“圣上,这个纪夏雅一定要逐出京城,不得再回京。”   景隆帝也是这般想法,“皇后说的是。这个纪夏雅的确不像话,她父亲是谁来着?教女不严!”   “河东道汾州刺史纪忠堂,是平阳郡王妃的妹婿,工部左侍郎小舅子,”晋王一连串将纪家与京中两家关系道出,这熟稔的语气让景隆帝都忍不住看他,晋王却道,“因前头纪夏雅行为骄纵,益青和他三叔陶司业曾上折子参过,但当时正逢臣弟昏迷,折子就被压下了,此事也不了了之。”   其实是平阳郡王亲自出面,赔礼道歉才息事,但晋王这样说也不算错。   景隆帝早知道京中官宦间许多亲戚缠枝,但对将纪夏雅接来京城的平阳郡王妃也有些迁怒,不过,如今纪夏雅已从平阳郡王府搬了出来,且此事是左家那个姑娘随同,又有平阳郡王昔日功劳,才让景隆帝没有牵连郡王府。   “不知是不是左侍郎夫人家教问题,臣弟听底下人讲此事时,提及其女也曾对一些闺秀口出不逊,”晋王也不放过曾经辱骂过陶灼的左青青,丝毫不觉得自己一介王爷向帝后告这样的状有何不可。   仗势欺人又如何?这是她们曾欺负灼宝时该得到的下场。   不过,他没有再次将陶灼提及其中,只用了其他闺秀,毕竟这也是事实。   其实,就算晋王不讲这些,帝后的手段也很快会查明纪夏雅和左青青往日弄出的事端,只是提早发作罢了。   “来人,给左侍郎去送个口谕,”景隆帝道,“让他约束好家中内眷。”   孟皇后道:“还是用我的懿旨,将纪夏雅逐出京城。”   至于接到懿旨和申斥时,纪家和左家如何处置纪夏雅和左青青,尤其是纪夏雅,这都是纪家他们的事了。太子只要不再看到那个骄纵无礼却又妄图攀附自己的女子就好。   “还有李蓉,皇兄你也该申斥一二了,”晋王再提起今日惹事的另一人,“先前几次堵我不说,今天居然当着福安的面,去羞辱伯府六姑娘,不说那是益青妹妹,很懂事的小孩子,她也是福安的朋友,当着福安的面就嘲笑她,是不把福安放在眼里吗?李蓉于礼数品行上委实不端。”   其实,对于太子和晋王,从小就会被小姑娘们追捧,景隆帝觉得这很正常。毕竟两人身份尊贵,模样也生得好,尤其若是身份相当的,他还觉得日后长大可以匹配一对。   但纪夏雅这种手段让景隆帝不喜,且品行不良。   李蓉原先也没对晋王做出过激的行为过,景隆帝不觉得什么,可晋王将事情说到自己的嫡公主不被县主看在眼中,这就让皇帝就不适了。   太子也跟着说,“是啊,父皇母后,福安一直都性子软弱,本就让人担心她被人欺负。如今难得有个合得来的小姑娘玩耍,李蓉竟这样嘲笑她,不也是嘲笑福安交友吗?”   晋王与太子年龄相仿,曾一起被李蓉堵到过,尤其小时候的李蓉仗着自己表姑母的身份,行为也让温润的太子不喜,两人一汽儿的使劲告状,帝后这心越发觉得李蓉不堪。   孟皇后更是爱女心切,深觉太子与晋王所言有理,“圣上,许是固和姑母只有昭容这一个闺女,又是老来得女,过于娇惯了。妾身看,不如送个教导嬷嬷去给昭容?”   固和大长公主本身性子软和,不然也不会被选中和亲才赐下封号头婚不幸,是后头的驸马帮了她脱离,后这驸马又帮扶景隆帝登基,如今虽作为驸马没有实权,但却有体面。   不然,昭容县主也不会常出入皇宫,直到后来去追扰晋王,晋王觉得其人烦不胜烦,告知孟皇后,她入宫才减少。   事实上,孟皇后也没想到,小时候活泼可爱的李蓉,越长大越不讨喜,这一点跟性子软和的固和大长公主截然相反。   景隆帝点头,“可以,昭容也不小了,这性子是要好好扳正了。”   他容不下,自己疼爱的小公主不被人放在眼中,这岂不是在挑衅他这个帝王?   接到孟皇后的懿旨和送去的人,李蓉第一次惊慌了。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不过训斥一番一个伯府姑娘,居然就严重到被皇后送教养嬷嬷,这教养嬷嬷一送,看似皇后在关心她的礼仪,可又岂不是向全京城的人说,她李蓉让皇后觉得礼仪不够,需要教导?   “父亲,母亲,我没有看不起福安的意思,”虽然李蓉心里面的确觉得那个怯弱的小公主没有公主的架子,她就算是县主,可也是她的长辈,没必要敬畏,但这会儿肯定不承认,只狡辩,“我就是觉得,那个伯府的陶灼竟然跟晋王走的那样近,我看不顺眼,过去说了几句而已。”   固和大长公主却觉得女儿这样不好,“蓉儿,我说过多次了,不要揪着晋王不放了,他对你并无情意,你怎么就是不听?”如今为了个才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就去人家面前说难听话,委实过了。   “好了,蓉儿也是一时焦急,”固和驸马却维护李蓉,“其实,晋王喜不喜欢又如何,他们两人家世相当,只要圣上肯为他们指婚就成。再说了,蓉儿原先还小,晋王看不出她的好,等蓉儿再大点,晋王许就觉得蓉儿好了。”   固和的驸马其实家世并不显,但他会钻营,看准了固和大长公主当初被前夫厌弃,钻营着为她出头,俘获她的心,就算固和比他年长数十岁,可他也成功娶到了公主。后来又瞅准了支持景隆帝这个正统皇子,助他登基。   即便作为驸马不能再有实权,可比起当初他不入流的官职,如今他在京城中才是体面。   因功利心重,有了女儿李蓉后,他便打上了晋王主意,加之晋王模样生得好,教唆李蓉去接近晋王,成功让李蓉认定了晋王这个被圣宠的胞弟。   “再有,放眼这皇亲贵族,也就只有咱们蓉儿与晋王正好适龄相配,”固和驸马并不理会一旁固和不赞同的眼神,反而对李蓉道,“蓉儿不必惊慌,等再晚些让你母亲去宫里和皇后告个罪,只说你还年幼行事不周,等好好跟教导嬷嬷学习规矩,往后做事谨慎些就好了。”   有固和驸马的舌灿莲花,李蓉很快被哄得笑开脸,乖顺听话。   与此同时的平阳郡王府,比李蓉低一辈的云阳郡君正在埋怨,“母亲,我就说纪表姐会惹事,您看,现在好了,连左家都被申斥了。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不会责怪与您?”   “没事,我不是早就将她赶出去了,而且之前也闹僵了,这些皇后娘娘一查就知道,不会责怪我这边,”平阳郡王妃还挺庆幸提早放弃了纪夏雅,不然真是被连累狠了。   她也没想到纪夏雅真直接冲太子出手,那样的手段若是一般公子也就罢了,可对东宫储君使那种手段,反正依着她对皇后和太子的了解,十分不妥。不然,她早使用这些手段让纪夏雅靠上太子了。   但她没想到,孟皇后反应会这么大。   她当然不知道,晋王在背后使了力气,也是纪夏雅劣迹斑斑的缘故。   平阳郡王妃只后悔,当初选错了人。   不说这些王府公主府上,伯府这边得知这些后续后,都十分高兴,尤其是大房卫氏这边和三房,差点在纪夏雅被强制送出京城时,放一挂鞭炮送下这瘟神。   接连几次的事端背后可都有纪夏雅的存在,陶灼甚至都被嘲笑的快要心理失衡,考虑下要不要减肥了。   “姑娘,千万不要搭理那些坏嘴胡说八道,姑娘只是富态了些,您还小,节食对您身子不好,”高嬷嬷回头知道了昭容县主对陶灼的嘲讽羞辱之言后,气疯了。   她家六姑娘多圆润富态的孩子,见她饭食都比往日吃的少,忙劝慰,“咱不搭理那些小人,她那是嫉妒姑娘您招人喜爱。她那样干巴巴的才叫人觉得不喜。”   平心而论,昭容县主瘦归瘦,可她已经及笄,该凹该凸都不含糊,模样也生的娇俏,只是因品行让人觉得面目可憎罢了。   陶灼都觉得高嬷嬷是刻意拉低丑化对方了,“嬷嬷别担心,我就是试试,试试看能不能少吃点。不过,我试过了,还是保持原样吧,”半夜肚子被饿的咕咕叫,那滋味还真不好受。   不过,该锻炼起来了,不管为了身材好看还是健康,都有必要。   拍拍自己的小肚腩,这个要是再凸凸下去,可真是对健康不利了。   管不住嘴,就管住腿好了。   “府里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事?”陶灼吃完饭,就在自己院子里边走边溜达消食。   她院子里也种了几棵山茶,虽然没有去晋王府观赏的那么好,不过花开的也很好,随手就掐下一朵来,戴在了柳夏鬓角,笑嘻嘻道,“人比花娇。”   柳夏被她笑的脸蛋发红,摸了下花儿羞道,“姑娘。”   采荷在另一边抿唇笑了下,回道:“听她们说,明日府上会有女客过来,应是来给二姑娘提亲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2020:24:14~2022-04-2120:1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欣喵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第76章   陶灼一下来了兴致,“什么时候来?”她也去围观。   采荷就知道她会感兴趣,笑着道,“可是,姑娘明日要上闺学,恐不能过去。”   “也是哦,”陶灼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谁家来提亲,祖母她们都不告诉我。”   采荷觉得,告诉自家姑娘也没甚用,这都是大人该处理的事。   其实,最近已经有两家来给二姑娘说媒了,只是都是卫氏在招待,陶宝琼不说,陶灼也不知道大房那边有来客。   采荷看陶灼这小模样,心里一软,“不过婢子听说今日也有人来咱们府上了,好像是吏部员外郎家的侄子,姓王,其余婢子就不知了。”   陶灼一听,使劲想了想,白搭,对这家人没什么印象,实在是京官太多,有交集还好,不然连谁家做什么官都不知道。   “等姑娘再大些,夫人就会教姑娘这些来往了,”采荷觉得姑娘不认识很正常,尤其这两年府中守孝,轻易不出去宴会,姑娘年幼哪里去认识这些。   “那你注意着些,明日是谁家夫人来咱家,”她还是想自己能帮着二姐姐上参谋一二也好。   “是,”采荷应下,“姑娘咱回屋吧,有些起风了。”   “嗯,回吧,”陶灼也觉得凉意习习,走到抱厦处,忽然说,“我快过生辰了吧?”   “是的,还有三日,”采荷准确说出。   陶灼就算起来,“那天二哥三哥好像是,休沐?对不对?”   采荷笑着道,“是的,”她早算好了,“二公子和三公子能陪着姑娘过生辰。”   “不知道三哥会送我什么生辰礼呢?千万别再亲手给做我做礼物了,”她三哥那手就不是做手艺活的,去年把一块质地极好的玉雕刻成玉牌送自己,那玉牌做的惨不忍睹,她都戴不出门。   可他三哥兴致高昂,觉得自己亲自给自己做的礼物最有意义。   且她三哥不是只去年一次,是每年都自己做礼物,有一次扎了风筝,那风筝倒是用了上好的绸布,可硬是飞不起来。   心意她收到,礼物真没必要亲自做了。   柳夏偷笑,“哪怕是不能,三公子每年都亲手做礼物。”   “可其他人过生辰时,他怎么不亲自动手,就可着我一人欺负,”陶灼说着埋怨的话,可却一点儿不满的音都没有,“他还神神秘秘,从来不让我早知道,还说是惊喜,但惊是真的。”   她真觉得三哥在浪费好东西,“真不如学学二哥,别亲手做了。不知道他今年又霍霍什么了?”   “过三日,姑娘就知道了,”三公子的礼物都被姑娘单独放到一个箱子里存放,可见独特。   陶灼也猜过三哥会送什么,可等三日后生辰这天,礼物真拿出来的时候,还是震惊不已,“三哥,千万不要跟我说,这是我!”   她从盒子里抱出来一尊泥娃娃来,那眉眼看着跟自己又几分神似,虽然手法依旧的粗糙,可那泥娃娃身上的衣裳花样也让她眼熟,似乎是她最近常穿的一件襦裙。   可这泥娃娃?   她怀疑地看笑的大白牙都咧出来的陶瀚远,“你今年送我泥娃娃?”居然没祸害东西,只和了泥来捏她?   “怎么样?我手艺不错吧,像不像你?”陶瀚远还笑着邀功,“别看这泥不值钱,可这手艺可是我跟一个老师傅学的,捏废了许多泥。”   就因为妹妹是小圆脸,这泥人才好捏,当时那老师傅还说自己捏的脸胖了,都像是年画上的娃娃,他觉得老师傅是没见过自家妹子缘故,才觉得自己捏胖了。   在陶瀚远眼中,自家小妹那小脸蛋就是圆润的像年画娃娃。   这话说得还挺让人感动,毕竟特别用心不是,可陶灼就是觉得她三哥怪怪的,“那谢谢三哥了,不过这泥娃娃时间久了会不会裂开?”这是烧制过了吗?   “当然烧制了,”陶瀚远道,“这泥娃娃可以放很多年,不会开裂。”   “那我好好放着,”该说不说,这次三哥的手艺比以前强太多了,最起码这泥娃娃捏的有几分Q感,摆在案几上也挺有趣味。她就没想到过,教陶瀚远捏泥人的老师傅几乎能把泥人塑成真人模样,而非是后世Q般风格。   就在陶灼以为就这样时,陶博远从后面拍了陶博远一下,“行了,你把泥人当生辰礼物,也真好意思拿出来,赶紧把你的礼物拿出来。”   陶灼忙望过去,“还有?”   冯氏等人就看着陶瀚远故意逗妹妹,摆摆手,“没有了,灼灼啊,今年三哥是打算去游学,所以要提前攒盘缠路费,所以要节俭,只能送你泥人做礼物了,你不会觉得三哥送的礼物寒酸吧?”   陶灼方才就觉得怪异,虽然三哥这话说得也有些理,可二哥他可不是开玩笑的性格,就摇摇头,“我不信你,信二哥。你游学家里肯定给你钱。”   三哥真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吗? 第77章第77章   “宜蓁,你的耳朵?”   今日,陶灼入宫,一眼就发现了福安公主耳朵上面戴了白玉耳铛,不由瞪大星眸,“你打耳洞了?!”   “是呀,好看吗?”福安公主有些害羞,“是前日母后让人给我穿的耳洞,说我大些了,该穿耳洞了。”   “好看!”   陶灼肯定地点点头,小巧莹玉耳垂上一点银白,也无红肿,显得福安小脸愈发精致。   她又往她而后看了看,也很平滑,惊叹,“宜蓁,你的耳洞居然没有红肿?皮肤真好!”   她一直拖着不打耳洞,除了怕疼,便是因为这时候也没有消炎药,一旦耳洞发炎会更疼痛,因为她的皮肤就是容易发炎的那种。   她这羡慕的样子,让福安公主忍不住笑起来,轻轻摸了下自己的耳朵,“刚打完那天红了些,母后让人给我抹了药就好了。”   “很疼吧?”问着别人疼不疼,她自己倒是露出一脸很疼的表情来,让冬铃几个都忍不住笑了。   如今陶灼入宫,不再是一个人进来,可以带一个丫鬟,今日带的便是稳重的采荷,她笑着道:“我们姑娘就是因为怕疼,所以一直都不穿耳洞。”   福安公主说道:“有些疼,不过不是疼的受不了,而且也就是穿过去和之后疼一段时间,擦些药就好了。”   陶灼却存疑,“可能是你对疼痛的敏感度低,”不过看不出来,较弱的福安公主比自己还坚强,倒是让她觉得自己矫情了。   不然,回去以后,也打了耳洞?还有上次跟大哥哥出去还买了好看的耳坠来着,她也挺心痒。   “六姑娘,不若婢子让嬷嬷过来给您穿耳洞?这嬷嬷便是负责给公主贵人们穿耳洞,手法极为老道,公主才不觉得疼,若是手法不好,磨耳洞不到火候,银针穿过去的时候自然会疼,”冬铃看陶灼年岁也不小,早该打洞了,便道,“而且,宫里有好药膏子,抹上以后耳洞也不会溃烂。”   “是的,本来还有些疼,可抹了药膏后,就好多了,”福安公主看看陶灼的耳朵,“灼灼的耳垂这么圆润,应该会好穿耳洞。”   她们这么一说,陶灼不可抑制地心动了。   主要是冬铃说的,嬷嬷手法和药膏子,让她心动。   “会不会太麻烦人了?”   冬铃笑道:“六姑娘说的,这有什么麻烦。您若是想穿,婢子就去将人叫来。”   “那就麻烦冬铃姐姐了,”陶灼决定穿了,相信宫中的技艺。   冬铃叫了小宫女去找人,就有一个中老年嬷嬷过来了,看穿戴应该也是个有体面的嬷嬷,模样和蔼,先给她们行礼,站直身体后,也不墨迹,直接对陶灼道,“姑娘让老奴先看看您的耳朵。”   陶灼很客气,“劳烦你了。”   那嬷嬷没想到她这样对自己说,越发细致,前后两边仔细查看后,笑着道:“姑娘耳垂饱满,这耳洞更好穿。”   已经到了此时,陶灼也不想那疼不疼了,就等着看那嬷嬷拿出两颗红豆,并一对银针,跟她围观过姐姐们打耳洞流程一样,先用豆子在耳朵上磨。   也许是先前福安和冬铃的话,让陶灼心理上偏信这嬷嬷手艺好,虽然耳朵有些钝钝的不适,但后来慢慢就感知不到了,直到那嬷嬷将用火烤过的银针穿过耳垂时,感觉到刺痛,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等耳洞穿出后,冬铃递给那嬷嬷一盒药膏子,沾取一点抹在耳洞上,再戴上细细的特制银针,耳洞便穿好了。   “很疼吗?”福安见陶灼呲牙,“抹了药,还疼吗?”   “疼的,”陶灼觉得自己大概是不如福安对疼痛的敏感高,“我耳朵肿了吗?”   “有点轻微的红肿,姑娘不必担心,明日便好了,”那嬷嬷收拾起来东西,笑着道,“就是这几日忌讳辛辣的吃食,不要沾水,等结痂就好了。”   说完,她又去看了看福安公主的耳垂,“公主的耳洞基本长好了,过两日就可以戴些轻巧的耳铛或者耳钉了。这耳洞啊,年纪越小穿了,好的越快。”   陶灼知道,因为小孩子体质,愈合伤口快。   她现在也算是小孩子范畴,虽然比不得福安公主年幼,“那嬷嬷,我这几日能长好?”   嬷嬷笑道:“老奴也不敢说,毕竟每个人身体肌肤都不一样。姑娘别忘了每日擦点药膏子,省的溃烂,好的也快。”   冬铃把那药膏子直接递给采荷,“收好,记得给你们姑娘擦药。”   陶灼见状,也没问这值多少钱的话,“我这次进宫,倒是捡了个便宜。穿了耳洞不说,还得了盒好药膏。”   福安笑,“这没什么。灼灼你来,我还给你准备了生辰礼,昨日没送你,今日补上。”   “是什么呀?”陶灼并不觉得意外,也没拒绝,等宜蓁生辰时,她再送她便是,不过,“贵重的我可不要。”   “不是很贵重,就是上回你看见那个花丝香薰球,我见你喜欢,就让母后帮我去找人做了一个,虽然不是花丝镶嵌的,但也挺精致,你看喜欢吗?”   说话间,冬谷端着一个红色漆盘过来,上面放了个四方木盒,福安公主取下递给陶灼,“打开看看。”   里面是一个银质的錾刻香薰球,刻的卷草连枝,但陶灼识货。   这香薰球的贵重不在材质,而在工艺上,目前只有皇家文思院才制作得出来这种香薰球,“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不会,送你做生辰礼,这香薰球母后特意说给做的小一些,你平日里悬挂在腰间就可以,就算里面不放香丸,银色也好搭配衣裳。”   “还让皇后娘娘跟着费心,”陶灼听她这样讲,更觉得这礼物贵重,“那我就不辜负娘娘和宜蓁的心意,一定会好好佩戴,我很喜欢。”   听她这么直白地讲出喜欢,福安公主十分开心。   “等改日,你来我家玩吧,我那里有好多好玩的,也送给你玩,”陶灼就想到,礼尚往来,她那正好有适合宜蓁的一些玩具,“我觉得你应该没玩过,是我父亲大哥他们碰到稀罕的就给我买回来玩。”   “我也想去,不过得问过母后,”福安也想去找陶灼玩,不仅可以出宫,还可以看看她的家,“我觉得母后应该不会拒绝。”   “那我给你下帖子,咱们正式一些,毕竟是你第一次去我家。”   “嗯,我去问过母后。”   孟皇后当然没有反对,还道:“福安去伯府,就当是你们小姑娘的交情,不必兴师动众,打扰府上其他人。”   毕竟公主到访,陶灼觉得她家还是会隆重迎接一番。   “还没谢过娘娘帮宜蓁为我打制香薰球,”陶灼觉得该感激,就得说出来,她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等下回进宫,我也给娘娘带些礼物来,就是我自己亲手做的。”   孟皇后不妨她会这样说,还特意来道谢,果然是个明理的好孩子,遂笑着问,“灼灼,还会自己做礼物吗?那本宫可就太期待了。”   “也不能说是礼物,礼都多贵重,只是我喜欢做些小首饰。”   但她也没有自贬做的东西拿不出手别见怪这样矛盾的话,若说那样的话,不如不拿出来送人。   “好,那本宫就等着了,”孟皇后并不看低旁人,她也觉得既然陶灼能说出来,可见她做的东西有其出色之处。   其实,平时,陶灼也会戴些自己做的小首饰,但因为进宫穿戴都偏隆重,佩戴也都是相宜的风格,自己做的一样也没有戴着。   两人去偏殿玩了会儿投壶,福安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只小蹴鞠来,两人就在偏殿里踢,踢着踢着出了偏殿,索性在更宽敞的正殿里玩了起来。   她们动作不大,只在地上把蹴鞠踢过来踢过去,也不用担心砸到什么物件。   有时候球到了孟皇后脚下,她也轻踢回来,一时间殿内笑声不断。   之后,一道轻柔的嗓音从殿外传了进来,“姐姐这里,今日这般热闹呀?”   陶灼听到陌生的女子声音,忙停住脚步转头去看。   就见从正殿门口,缓缓走来一位面带微笑,模样温婉的宫妃来,看穿着打扮品级应该不低。   她虽然来皇宫好几次了,可每次来时,不是初一十五,后宫嫔妃不来皇后请安,便是遇着一回十五日,她到的时候嫔妃也早离开了。因此,除了路上偶遇过两三回宫妃,极少见到她们。   很明显,正走进来的这位,就是嫔妃之一。   “这是谁啊?”   陶灼走到福安公主身边,忙小声询问。   “是贤妃娘娘,”福安小声回她。   陶灼心里就有数了,贤妃娘娘,苏贤妃,四皇子祁佑容母妃,居仪芳殿。   “小女见过贤妃娘娘,”见苏贤妃走近,陶灼忙端正身姿,双手交叉屈膝行礼。   “这是哪家的小贵女啊,生的真福气,快起来吧,”苏贤妃纤细手指微抬,声音温柔,让人觉得是个温婉十足的性子。   “这不是我先前跟你说过的,承宁伯府六姑娘陶灼,”孟皇后给她介绍,“因与福安合得来,两人一起玩耍。对了,她大伯母便是惠安乡君,你该知道的。”   苏贤妃坐在下首侧位上,轻柔一笑,“惠安乡君,我自然知晓,当初跟咱们也算是同龄了。这么些年了,你不说我都忘了。”   “你呀,整日里只什么都不问不经心了,”孟皇后嗔道。   苏贤妃语气淡然,“我只安安稳稳过就行了。”   “你自己过来,怎又不带容哥儿,我都好些天没看见他了。”   “我好不容易才抽开身,来姐姐这里,带着他可闹腾了。” 第78章第78章   苏贤妃望着福安公主,“他若是有福安一半的乖巧,我就谢天谢地了。”   福安公主说:“贤妃娘娘,四皇弟只是活泼。”   孟皇后道:“可不是,你呀,别总觉得容哥儿闹,他才多大,正是好动的年龄,可不许拘着他的性子。”   “行,都听姐姐的,”苏贤妃似乎带着些无奈,“我爱清净,实在是受不了闹腾。”   说着,伸出手指压了下额角。   “福安,你与灼灼去偏殿玩,”孟皇后觉得大人说话,小孩子在一旁看着也无聊,遂让她们自去玩,“若是想踢蹴鞠,就到殿外,穿上披风,小心着凉。”   福安公主抱起地上的蹴鞠,“灼灼,我们出去玩?”   “好,”陶灼看了眼苏贤妃,拉着福安公主的手,两人往殿外走。   到了门槛处,两人就被宫女抱了出去。   门槛太高,六姑娘姿势不雅,但被抱着出去也挺羞耻。   等到了外面,冬铃细心地叮嘱,“六姑娘,您才穿了耳洞,可不好出汗。”   “好,我们就慢慢玩,”冬铃不提,她玩的都忘记了耳洞这事,也是现在不大疼了。   因顾忌耳垂,陶灼与福安公主没踢很久,便让宫女们收了起来,日头正好,就在栖凤殿的花坛前面摘花。   “宜蓁,贤妃娘娘跟皇后娘娘关系很好吗?”陶灼看得出来,福安公主对苏贤妃也很亲近。   “是的,贤妃娘娘很温柔,她跟我母后以前便是手帕交,”福安公主随意说着,“四皇弟今年才三岁,有些调皮,不过也还懂事。贤妃娘娘喜欢清净,除了偶尔来我母后这里,一般都在自己宫里不出来,你才一直没见过她。”   陶灼却听得有些怪异。   苏贤妃与孟皇后是闺阁好友,居然都进了皇宫,只是一个皇后一个妃子,这同侍一夫,还能保持友好亲近来往,属实不易。   但从方才孟皇后与福安公主话里,陶灼听得出来一些,这位苏贤妃似乎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也难怪她还能与孟皇后保持亲近。   “你们两个居然把母后的粉山茶给摘了,胆子不小啊!”   太子戏谑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笑意。   陶灼手里便拿着一朵,因看到福安公主摘,她也才下手,且这山茶实在是粉的太美,且花型巨大,有她两个拳头大小。   听到太子声音,她便不好意思了,不过很快她就抬头看到太子身旁的晋王,顿时眉开眼笑,“晔哥。”   除了年前祁晔送自己回府,但也是她走时才见到他,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宫里见到太子和晋王来栖凤殿。   祁晔是觉得他们也算是熟识,才叫着太子一起来陪孟皇后用午食。   “没事,太子跟你们说笑,”祁晔自然看到她方才不自然的一瞬,便安慰道。   福安公主也道:“就是,太子哥哥净吓唬我们,母后这里花朵多,我们就摘了两朵。”   太子笑道:“这么大朵的茶花在枝头不是更好看,摘下来你们也没法戴,要不福安戴着?”   说着,自己也伸手从更靠里的位置,掐了一朵盛开最大最好看的,往福安公主发髻上插。   福安公主自然看不到什么样子,可让太子他们笑喷了,陶灼也笑,不过,她帮福安公主取了下来,“花朵太大了,不适合宜蓁。”   那花都顶福安公主大半个脑袋了,整个人被压在花下面,毫无美感可言,还有些滑稽。   太子殿下明显在逗妹妹玩。   福安公主朝太子殿下瞪了一眼,不过没有甚威慑力就是了,她又看陶灼手里的花,“这朵最好看了,等下我们找个瓶儿插起来。”   太子扬唇轻笑。看着明显比以前活泼许多的妹妹,明显是因为有了闺友的陪伴,看陶灼的目光越发温和。   “那得折些枝子,不然孤零零一朵大花也不好看,”陶灼学过插花,且手艺不错,只是这花可摘,枝子能折吗?看得出来,皇后宫里的花都是名品。   “这花叶有小刺,我来折,”晋王说着,挑了几个样式不同的枝子折了下来,拿在手中。   “你们在踢蹴鞠?”太子看到宫女抱着的小蹴鞠,这还是他让人特意给妹妹制作的小号蹴鞠,平时没见她玩过。   福安公主回他,“是啊,我跟灼灼踢的,就是在地上踢来踢去。”   祁晔却看向陶灼的耳朵,“灼,灼,”差点喊成了灼宝,“你穿耳洞了?”   如果他没记错,上次在王府见她时,耳朵上还没有耳洞,没戴任何耳饰。   “对,宜蓁穿耳洞,我今日来宫里看到,就也穿了,才穿了还没愈合,”陶灼这会儿觉不出痛,语气还挺欢快。   祁晔仔细看了看她的耳垂,倒没再说什么。   只是,太子看了晋王好几眼。   没想到皇叔观察这么细心,且他觉得,皇叔跟陶六姑娘说话时,十分的随意自然。   “母后在忙吗?”太子往正殿看了眼,问道。   福安公主道:“没有,贤妃娘娘过来了,在陪母后说话,我跟灼灼就出来玩会儿。”   “嗯,”太子应了声,本打算进殿,便没进去打扰。   不过,他们就在殿前,宫女在太子与晋王来时,也进去给孟皇后禀告了,因此,苏贤妃很快就起身告辞了,“等改日再来姐姐这里说话。”   孟皇后留她,“不若中午把容哥儿抱来本宫这里,咱们一道用饭?”   “不用了,姐姐跟太子一道用吧,我先回去了,”苏贤妃推拒后,便往殿外走。   孟皇后坐的会儿大了,也起身活动下身体,顺道送她出去。   待到了殿外,太子与晋王也朝苏贤妃问好,他们两人的身份,不需行礼。   苏贤妃带着丫鬟离开后,太子一行人也进了正殿坐下,孟皇后便问起太子的功课,又问晋王在前朝累不累。   陶灼在一旁听着,感觉孟皇后就像是在对两个儿子一般关心,可见晔哥原先说的,孟皇后真是长嫂如母,待他极好,也让她心里对孟皇后更亲近了。   今日又收到福安公主的生辰礼,她便想着回去后,给孟皇后做一款新颖的配饰。   用过午食,不知四公主怎么打听到陶灼来了,也找了过来。   她过来的时候,陶灼和福安公主正面对面坐在榻上,中间小几上放着棋盘。   “你们在下棋吗?”   见四公主来,陶灼自然要下去行礼,不过才穿上鞋子,就被四公主摆手制止了,看向小几,奇怪地指着问,“这是什么棋?”   下的怪模怪样,跟她所知道的棋类大不同。   福安公主往里面坐,让四公主坐在她原先的位置,又把小几挪动了下位置,“灼灼教我的,说是五子棋。只要五子连成线,就赢了。”   四公主惊讶地看陶灼一眼,“这是民间的玩法吗?”   这话说得,好似陶灼来自民间一般,她觉得四公主其人委实不大会讲话,不过却不计较,“不是,是我偶然从一本棋谱上看来的简易玩法,虽然简单,不过也别有趣味。”   四公主听她们这么一说,觉得也挺简单,顿时来了兴趣,“本公主也试试。”   “行,不过等我和灼灼下完这一局,”福安公主觉得自己快赢了,就让四公主等等。   这让本以为自己一说,福安公主就马上让自己下棋的四公主,有些愕然。   以前,她这位嫡姐从来不会拒绝人。   不过,陶灼随着福安公主的话,已经继续方才的棋局落下一子,但她抬眼看见四公主神情,“四公主,您看我们下一会儿,会更了解些。”   四公主“嗯”了声,看了福安公主好几眼,才去看她们下棋。   五子棋并没有什么复杂的规则,四公主看着她们下完,就掌握了基本下法,不过等她真下起来,才发现并没有自己感觉的那么简单。   五子成线简单,可自己成线的同时还要防着对方比自己提前完成,尤其她与陶灼下了两次,都输了。   其实,陶灼也想让着四公主,可后来觉得不妥,便没相让,本以为四公主输了会恼怒,不过还好她棋品不错,没有生气,只是再下一盘。   因为三人下棋,一人观棋,又有观棋不语,倒也其乐融融。   等到晋王再次找过来,打算回府时捎带着陶灼一起时,已经近申时末了。   “时间过得好快,我都没察觉出来,”陶灼忙整理好衣裳,下了榻,准备出宫。   四公主还意犹未尽,因为福安公主一直没跟陶灼用本宫自称,后来她也不用了,你呀我呀的说话,“等下次你再来宫里,咱们再接着玩。我回去得找人好好练练,就不会输给你了。”   这口气可不小,陶灼自认玩五子棋很有水准,也不敢说不输,不过四公主显然就是这样的性格,便道:“行,等下次咱们再玩。我得出宫了。”   临走前,她本想去给孟皇后告别,不过晋王道:“皇嫂那边说,不用再过去了,咱们直接出宫。”   “好,”陶灼乖乖地点头。   看在四公主眼里就是,陶灼在晋王面前十分老实,当然,她也是一样不敢在皇叔面前放肆。   皇叔可没有太子殿下的好脾性,尤其他脸色一落,冰冷的样子让她都有些害怕。   陶灼临走前拉着福安公主的手,“宜蓁,等我给你下帖子,你找我玩。”   “好,我等你。”   陶灼看看她消瘦的小脸,“那你要好好吃饭,不要挑食,多吃饭身体才康健。”   因为她打了耳洞,中午吃饭都没敢吃辛辣食物,不过吃的也香甜,还被孟皇后夸赞了一番,说福安公主现在胃口比原来好了一些。 第79章第79章   四公主在一旁看她们两个依依不舍的样子,“再不走就要内宫就要落锁了。”   这话说得就跟赶人一般,晋王看了她一眼,让四公主剩下的话掐在了嗓子里。   陶灼忍笑。   其实,四公主某些说话口气有些像她三姐姐,但到底还是不同,三姐姐对自己是口嫌体正直。而四公主有时候说话让人觉得直的不讨喜,典型的刀子嘴。   走在出宫的路上,四下里无人时,祁晔也跟她说,“四公主那个人有些小算计,不过还能处,只是她说话没轻重,不能跟她较真生气。”   “看出来了,”陶灼也小声,“我也没想到,她今天下午来找我跟宜蓁玩,我们玩了好久的五子棋,她棋品还不错。”   祁晔低头看她一眼,轻笑一声,在斜对面走过来一队巡逻侍卫时,很快收敛笑容。   “见过晋王殿下,”为首的侍卫长,过来见礼。   祁晔点了下头,不用说话,便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   陶灼回头看了一眼,“他们都很年轻。”   她自己才多大,就说别人年轻,这可有些逗乐。采荷也不敢这样张望,眉眼观鼻地走在后面,忍住上扬的唇角。   祁晔眼中也闪过笑意,“都是京城里的子弟,十五岁后便可选做侍卫。”当然,能进到皇宫里的侍卫,非门荫便是有能力者。   陶灼就想到自家三哥哥,他就好武,今年也十五了,到皇宫应选侍卫对他应该也是一条路。不过,他要跟着武学师傅去游学,许不会走这条路。   而她大哥哥和二哥哥,不用想,也是走文臣之路。   出宫门,原本祁晔骑马,陶灼坐车,不过,这会儿皇城这边起风了。   春日风大多寒,陶灼见祁晔只穿了玄青色单衣袍服,便道:“不若晔哥也坐马车吧,这会儿太冷了。”   许是习武缘故,祁晔其实并不冷,但却没有拒绝,只将缰绳交给贺年,“也好,这会儿凉意不小。”   “灼灼小心些,”他扶着陶灼胳膊,让她登上马车,才长腿一迈直接上去。   这帅气的动作让还是小短腿的陶灼看的眼羡。   采荷也跟在后面上了马车,坐在角落里,就感觉似乎被晋王看了一眼,登时脸皮一紧。虽然晋王对自家姑娘温言和语,她却不敢造次,甚至还惧怕晋王。   如果没有下人,祁晔和陶灼说话还能自在,但没办法,外面风大,陶灼也不会让采荷去吹风受冷,所以,两人说话都多注意。   “灼灼,耳朵是不是有些红了?”祁晔眼尖地看到,她耳垂有些异样,赶紧凑近了去看,果然有些红肿。   采荷闻言,刚想凑过去查看,看到晋王的动作,忙退回原处,从袖袋里掏出药膏子,“姑娘,要不要擦点药?”   陶灼刚才被冷风吹得没有感觉到,但到了马车里温暖,耳垂也觉出些许刺痒感,“肿了吗?我也觉得有点难受。”   祁晔朝采荷伸手,“我看看。”   “是宜蓁给我的药膏子,她也是擦得这个,刚穿完耳洞时也擦了些,就没那么疼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冷风吹到,这么痒,”说着,陶灼就想伸手去抓。   被祁晔眼尖手快地抓住她的手指,“不能碰,会更容易感染。”   采荷眼睛落在晋王的手上,微微瞠大。虽然姑娘看着年幼,可也过了十一岁生辰,晋王也是外男,有些不妥。   她张了张嘴,可看对面两位都自然模样,又阖上了。   “我给你擦药,”晋王闻了下药膏,觉得里面可能有消炎的成分,用手指蘸了些往陶灼耳垂上摸去,“灼灼别乱动。”   陶灼乖巧地坐着,感受到药膏抹上后传出的冰凉感,不适消退一些,抬眼就看到了采荷看过来略带复杂的眼神。   这应该是采荷的活,可晔哥已经给自己擦药了,陶灼只能当没注意到。   许是因为两人动作自然,便是觉得自己的活被晋王“抢了”,采荷也只在晋王递回药膏时,重新收好。   便听到晋王又在细细叮嘱自家姑娘,那语气神情十分的不放心。   “这两日千万不要沾水,难受就擦点药膏,但也别擦多了,自然愈合更好。睡觉时也尽量仰着睡,小心压到耳朵。”   这里唯一不好的就是医疗条件,这耳垂上打出两个洞来,可要仔细注意。   “这都是为了变美要付出的代价啊,”陶灼自我调侃,“等我耳洞长好了,就可以戴好看的耳饰了,我自己做了些,也很特别。”   她眨了下眼睛,祁晔就懂了,她依然保持前世的爱好。小姑娘都爱美,以前她就各式各样的首饰配饰,便故意说,“灼灼都会做什么?”   “那可多了,发饰,耳饰,项链,手上戴的戒指,串珠手串扇坠禁步等等,我都可以做,款式虽然简单,但也别有风格,”不要小看金银丝绕线串珠,只要脑洞够大灵感够多,做出来的手作也很可观。   她只是因兴趣爱好,闲暇时才做,甚至有时候灵感来了,画在纸上放着却未必动手制作,到现在她光是稿纸都积累了一摞。   起初,因为用不惯毛笔,勾勒细线条不方便,还特意让下人给制作了炭笔用布料包裹着用。后来还是她三哥见了,用细细的竹子消磨圆滑后,再放置进炭条。   就说,三哥虽然手艺糙点,可再让下人仿照着细细做出来,她也算是拥有了简易炭笔,画稿子更得心应手。   她把自己的简易炭笔分享给晋王听,“用这这个画细细的线条,比毛笔好用太多了。”   祁晔不想,她都能弄出前世类似的书写工具,眸中含笑,“等下次灼灼带来给我看看,不过,你做的东西听起来倒是挺别致。”   他还挺想让陶灼给他做个东西,可到底不妥,便没提。   采荷全程看着晋王这么有耐心听自家姑娘说话,就算有时候姑娘说的都是些小孩子姑娘家的事,可晋王也没有半点不耐,这是真把自家姑娘当小妹妹了。   “姑娘,前面好像是威远侯府上三公子,”外面,马车夫提醒。   这马车夫是三房的人,所以也认识威远侯府上的人。   陶灼一听,忙示意采荷掀起前车厢帘子。   威远侯府三公子冯昊初也就是陶灼三表哥,本就是看到承宁伯府车徽,且赶车的是他姑母的下人,才勒停马在街道旁边,见厢帘掀开,露出小表妹圆润小脸。   “灼灼,是你啊?你去哪里了?”冯昊初忙驱马上前,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   威远候因是武将,身形魁伟,他膝下的嫡子冯昊初文武全才,常被他带到军营里去历练,晒得肌肤黑红,这一笑,越发显得牙白。   “好处表哥,我去宫里了,才要回府,你又去哪了?”   马车厢里光线有些暗,晋王又坐在冯昊初视线盲区,冯昊初一时就没看到人,“去城外转了一圈。倒是巧了,”说着,从袖袋里摸出一个荷包来,“刚在城门口看到有人在卖这种石头,亮晶晶的,就买了一些。”   他可记得,陶益青说过,小表妹就喜欢这种零零碎碎的东西,“就是细碎,也不值钱,没用你就撇一边。”   本来还想着哪天碰到陶益青或者小姑母家人,捎给小表妹,不想正好就遇上她了。   “什么呀?”听好处表哥说的这么差,陶灼还以为真是什么不值钱的,可打开一看,就呆了,赶紧用胳膊肘推了下身边的晋王,“晔哥,快看,这该不会是,钻,石吧?”   陶灼慢吞吞,不敢置信地看着手心。   别说打磨好的钻石饰品她以前有多少,便是原石,她也见过。   虽然手里这一份有的偏黄,有的半透明不通透,有的还有杂质,可还是让她认出来,这像极了原石,不过还是有几分不太确定。   “我就说这硬邦邦的玩意儿就是石头吧,”冯昊初本就觉得这玩意儿亮度有一些,可硬邦邦的,不就是石头。可偏那小贩还说这东西打磨好了很闪亮,不是普通石头,可也还是石头,听到小表妹也说是石,他下意识跟了句。   然后,才察觉不对劲,先头小表妹叫谁哥?马车里还有旁人?   他忙探头去看,车里坐着的是小表妹哪个兄长,却看到一张英俊的脸庞,正垂目看小表妹手里的荷包。   “晋,晋王殿下?”冯昊初结巴了一句,忙翻身下马见礼。   祁晔抬眼看他,“冯公子,不必客气。”   然后又从陶灼手里拿出几颗原石,对着光线明亮处仔细看了会儿,问他,“冯公子,这些石头从哪里买来的?”   “就从城门口一个小摊子上,那人说这叫什么黄石,”冯昊初忙答道,觉得这名字就是因为这石头泛黄,小贩自己取的。他疑惑地看他们,难道这些石头有什么不对?怎么晋王的表情这么严肃?   “带我们去,”晋王抬眼对冯昊初吩咐,“速度快些。”   “哦,好,”虽然不解,但冯昊初还是按照晋王的话,翻身上马,往来时方向去。   马车夫也被晋王吩咐跟上冯昊初。   陶灼就靠近祁晔,小声问,“晔哥,是不是钻石原石?”   她声音极小,便是采荷都没听清,就看到姑娘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晋王点了下头,两人小声交谈起来。   “就是原石,这可少见,倒是巧了。”祁晔没想到今日有这样的好运,他举起里面的一颗,“你看这块的纯度就不错。”   “哦,是的,”陶灼一下想起来,声音更小了,“我记得你家原来好像有这一块的业务来?珠宝店,是不是?”   其实,陶灼跟祁晔前世家人来往很少,他后妈不必说,他爸国外有部分产业,整日忙于公务,不然祁晔不会独居,经常被她大哥邀请来家里做客。   “是,我有一次碰巧见到有人拿来一盒子原石,学着辨认了下,”祁晔想到方才冯昊初不以为意的语气,“估计这里还不认可这种。”   想到钻石的坚硬,或许发掘不出其中的美也是一方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2220:07:09~2022-04-2319:5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ero?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第80章   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城门也有一段距离,马车速度又慢,走了半个小时才到。   “那人应该是走了,”冯昊初围着附近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刚才的小贩。   祁晔和陶灼自然是失望,“那算了吧,三表哥。”   冯昊初便好奇地问,“灼灼,你想要这种石头吗?那小贩还说这石头是他偶尔捡到的。”   “是啊,三表哥,我觉得这石头打磨出来应该会很好看。”   却见冯昊初摇头,“灼灼,那小贩说了,这石头硬的很,可不好打磨。不然,也不会卖不出去,这还不如玉石好看。”   “那等着要是打磨出来,我再送回三表哥,”陶灼可不会心安理得就要,虽然这时候不值钱,但她已经听晔哥讲,会找人处理这些钻石。   只是,冯昊初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随口应下,“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不过,灼灼你喜欢,等我要是再碰到那小厮,都给你买回来。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府,别让小姑母惦记。”   “表哥路上也注意安全。”   伯府和威远侯府不在一个路线,冯昊初向晋王道别后,便骑马离开。虽然他有意代替晋王送灼灼回府,可晋王坐在马车里那么安稳,这话还真说不出来。   虽然没找到那小贩,可陶灼也知道,这种事可遇不可求,能得到这一荷包的原石,已经是她撞了大运,她把荷包递给晋王,“晔哥,那就麻烦你帮着找人处理了。”   “嗯,不用跟我客气,”晋王将荷包收好。   采荷就眼睁睁看着她家姑娘跟晋王殿下越来越熟稔亲近,不知道还以为是她家大公子坐在这里。   从这边回伯府,要经过东市外缘一条商业街,陶灼听到外面热闹,便掀起帘子一角往外看,等出了这条街还没放下。   采荷本想提醒,可见晋王完全没有制止姑娘,没觉得她动作不妥,只好作罢。   “前面有家点心铺子,”陶灼眼尖地看见,“我们下去看看有没有好吃的点心呗?”   采荷想说时间不早了,可晋王已经点头,吩咐车夫停车了,只好给陶灼穿上披风,扶她下车。   进到铺子里,一阵甜香味扑面而来,“晔哥想吃什么?我买给你,就当上次你送我肉脯的回礼了。”   她俏皮地眨眨眼,“也给我大哥哥买些回去。”   祁晔含笑看她一眼,“那便给我和益青买一样的。”   “好,”陶灼就知道他会这样说,谁让他跟大哥哥口味一样,很快就挑了几样甜度高的点心,一样两份让掌柜的包起来,又给自己挑了金银夹花,也就是蟹黄肉卷,咸口的。   采荷在一旁看着也就明白了,原来晋王殿下跟大公子一样嗜甜,难怪两人交好,果然性情相投。   点心拿到手,陶灼就捏着吃了一块,并不很咸,带着蟹黄的香气,因为才出锅没多久,还温热着。   她用手捂着小嘴嚼,采荷无奈地拎着东西走在后面。   这一块街道是斜着的,铺子便连着另一条街道,从正门出去时,陶灼往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让她皱起眉来。   “那人可真坏,”她嘟囔了句。   祁晔和采荷便顺着她目光望了过去。   便看到,有个穿着藏青色圆领袍的年轻人,正朝着在他脚边的一只猫踹,地上则散落着几块点心,应该是不小心掉落下来。   看得见,那年轻人神色不好看,嘴里似乎骂了几句什么,又朝那猫踢了几脚,被猫躲过去,才提着剩下的点心走了。   “是他撒了点心,才从墙上跳下来的猫,也不是猫给他抓破的,他踹猫干什么!”陶灼觉得就算是点心掉了,也不该迁怒到猫身上,而且,“你们看,那猫肚子圆滚滚,是不是坏了小猫崽?”   虽然陶灼从来不养宠物,倒不是喜欢不喜欢,而是她看见猫猫狗狗,总是犯怵,怕被抓被咬,但她也不会觉得小动物就该被这样踹,绕着走开便是。   这时候的街道也不是水泥路,都是不知用了什么工艺锤实的土路,虽然不至于坑坑洼洼,可刮大风扬灰,下雨泥泞也避免不了。所以,这点心落在地上,也没必要捡起来要了。   况且,那男子穿的衣服布料也不先是普通老百姓,陶灼觉得真没必要点心掉了去迁怒猫,还不如索性给小猫吃了。   祁晔却是养过狗,对猫也有些了解,看猫肚子也觉得,“应该是怀小猫了。”   刚才陶灼看到那人侧脸了,模样倒是白净斯文,但,“那人真差劲,斯文败类。”   祁晔听着她这词,不由笑了下。   “姑娘,咱回吧,时候不早了,”采荷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触,看天色都要暗下,不由催促一句。   他们这才上了马车,因为刚才看到的,让陶灼吃点心的胃口都没了,虽然是不想干的人,但看到了就是觉得不舒服。   还是祁晔几句话将她注意力重新转移,“后日是花朝节,灼灼去哪里游玩?”   陶灼生辰是二十二,而每年二月十二五,是大祁朝的花朝节,花朝月夕,与中秋一样隆重节日。   当日,人们会外出踏青赏花,感受春日百花盛开的美好,也有挂红,祭花神等活动,各地风俗不一,但对于贵女们来讲,这一日就是出门踏青赏花的好日子。   “还没定下来今年去哪里玩,”因伯府守孝,前两次花朝节都没外出,再往前她年幼,出去玩不多久就被带回来,现在祁晔一提,陶灼还真有些期待,“等回去跟我大哥哥他们商量好才知道。”   而且,花朝节那天天气不知道会不会晴朗,她希望是个好天气。   她看向晋王,“晔哥,你怎么过花朝节?在宫里赏花吗?”   “宫里也可以,不过我现在外出游玩也可,”祁晔之所以问她,便是有打算,“那等你跟家人商量好后,让益青通知我,到时候我跟太子和福安出宫去找你们。”   “那好啊,”陶灼笑道,“那就更热闹了。本来我跟宜蓁还说,要过几日请她去我家里玩,这下她肯定得特别高兴。”   她就没想到花朝节这回事。   说话间,也就到了伯府门口,晋王下了马车,让车夫直接将马车赶回伯府,没让陶灼下来,“好了,别忘了商量好通知我。”   “知道,忘不了,”陶灼从马车窗户里探出头,“有些冷啊,要不要去府里给你取件我大哥哥的披风?”   “不用了,很快就能到王府了,”祁晔翻身上马,“坐好了,我走了。”   “好,慢些,注意安全。”   伯府门口小厮见到晋王下马车,还没来得及往里通传一声,晋王就骑马走了,看来是专程送他们六姑娘回府。   府里其他人不知道,但守门的小厮这是第二次见晋王送自家六姑娘了,而且晋王对六姑娘真不错,丝毫没有王爷的架子。   回到府里,果然冯氏已经派人来问过好几次了,怎么还没回来,还特意让人在垂花门处等着。   “夫人,六姑娘回来了,”看到六姑娘和采荷身影,下人忙往三房跑着通报。   陶灼也知道自己回来晚了,她娘会担心,便直接去了正院。   “怎么今日回的这么晚?”冯氏算着时间,内宫应该都落锁了。   陶灼先让采荷把点心给陶益青送去,才道:“路上遇到了三表哥,他买了些东西给我,晔哥说那是钻石的原石,就是一种打磨出来会很漂亮的黄石。我们就去找了那小贩,不过可惜没找到人。”   见冯氏不解,“什么黄石?”   看来她娘也不知道钻石,这黄石应该也是那小贩不识货,只想着能卖了赚钱才自己取了个应景的名,可惜,她把荷包都给祁晔了,当时该拿出一块让家里人见识下的。   “就是一种微黄的石头,有的晶亮透明,晔哥说找人打磨,我都给他了,等着弄好了再给娘看。”   冯氏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见闺女说的那什么黄石跟个宝贝似的,本当她是小孩子心性,不想她附在自己耳朵上悄悄说:“那黄石其实叫钻石,打磨好了特别闪亮,就以后可值大钱了。主要是闪亮的特别好看。”   当然,这时候就别指望值钱了,没见她三表哥都是小贩里花了半两银子就买下来了。   冯氏就听懂了,不过,她觉得不管值钱不值钱,只要闺女喜欢就行,“行,你做主就是。饿了吧?都这么晚了,这是买了点心路上就吃了?”   “就吃了一块,肚子特别饿,”可惜那会被影响了,这金银夹卷都放凉了。   冯氏自然了解闺女,“就知道你会饿,那我让小厨房炸了藕夹,出锅还热着,先吃着。我让她们去给你取晚食。”   外面天色都暗下来了,陶玉琅三个也从外书房回到内宅,陶益青小厮也提了他的食盒跟他们一起过来,围坐在一张桌上吃起晚食。   陶灼就把祁晔说的花朝节跟他们一起的事,在饭桌上提了。   其余人都无所谓,只问陶灼想去哪里玩,冯氏不赞同地道:“你们常在外面跑,见人也多,把哪里好玩的跟灼灼说说,不然她哪里知道哪好玩。”   陶灼点点头,“就是,”她除了偶尔出去趟,大多都在上闺学,身边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去哪里知道这些。   冯氏又道:“也不能去人太多的地方,容易挤到。”   曾经有些聚集地,就发生过拥挤导致人受伤事件,冯氏更担心出行安全问题。   一番讨论后,陶益青最后拍板定下,“那便去南苑好了,那里的桃花也开了,灼灼不是喜欢桃花吗?”   “对,许是妹妹的名字缘故,她就喜欢桃花,”陶瀚远笑着调侃。   陶灼却一下想到了,当初第一次看到晋王,不就是南苑么?   “好,就去南苑,”她还挺期待,到时候和晔哥再去那树下一次,还原下当初场景?   六姑娘忽然有些“记仇”了! 第81章第81章   晋王府里,祁晔忽然觉得鼻子痒,打了个喷嚏。   福全忙道:“殿下可是受凉了?”跟着便埋怨起贺年俩,“这个贺年,看天冷了,怎么不知道给您取个大氅送过去,老奴让人给您熬个驱寒汤去。”   “不用,我没事,”祁晔忙道。   所谓驱寒汤,少不了姜。十人里许有一半不爱吃姜,祁晔喜甜,便是不爱吃姜的那一挂。   福全却不放心,一张圆胖的脸上尽是担忧,“殿下还是少喝些,暖暖身体。”   见状,祁晔只能答应,等驱寒汤端上来,忍着呼吸喝了小半碗。   放下碗后,祁晔问起,“孔姑姑去了小半年了吧?”   “快五个月了,”福全回道。   他们口中的孔姑姑是与福全一样,自幼伺候晋王的嬷嬷,此时回乡探亲了。   祁晔特意给她多放了些假,福全又道:“估计也快回来了。”   “嗯,那给姑姑把她的屋子准备好,何时回来就可直接入住。”   “殿下放心,老奴都吩咐着,”福全笑眯眯地看着自家王爷,灯光下他家殿下又俊美了,将来也不知道未来王妃会是何等人儿。   虽然搬来王府,福全觉得比在皇宫里更加自在,可偌大王府只王爷一个主子,还是略显冷清了,那就让他这个老仆给殿下好生留意下京中闺阁姑娘。   想想殿下娶亲,再生下个小殿下,福全越想越美,兀自笑出声来。   祁晔看了眼老总管,并不知道对方在操心他人生大事,从桌案上拿起带回来的荷包,倒出原石在桌面上仔细查看。   灯光下,有光芒折射出来,把福全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弯着腰凑过去,“殿下,这是何物?看着像是石头,又像是水玉。”   所谓水玉,也就是水晶。   祁晔摇了摇头,“这可不是石头,也不是水玉,买时小贩称之黄石,但本王试过,这东西坚硬无比,以前从未见过,应该金刚石,精坚不可摧。”(此处自定义)   “哦,哦,”福全完全相信自家王爷,他说的就是对的,“那这金刚石可用来作甚?”   祁晔掂起一块透亮成色最好的,在灯光下举着,“你看一块这边晶莹剔透,若是打磨出来,是不是可以做配饰用?”   “可以,”福全细细看了后,“这样看着也挺不错。”   “对,”祁晔用手指比划了下,“如果能雕刻出形状,应该会更闪亮。”   不过,不提雕刻,得先找到切割的工艺出来才能进行更细一步的加工,便吩咐福全,“你找人看看,能不能把这金刚石切割开,等找到禀告本王。”   “是,殿下,”福全看了看,又问,“殿下,这东西可贵重?”   如果贵重,他就只取其中一块找人试试。   “你拿这几块去,”就算一时找不到切割方法,祁晔不想浪费了这原石,便挑选了三块成色最差的,“虽然买时便宜,但那小贩不识货,且这东西可遇不可求。”   福全这就懂了,“殿下放心,老奴明日就找人。”   “对了,这东西可不是本王的,你不要出去与旁人再讲,”祁晔叮嘱了一句,但没有讲是谁的。   “是,老奴晓得了,”福全有分寸,殿下不说的便是不该过问。   而伯府这边,采荷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去跟主母冯氏禀告下姑娘和晋王的相处,她唯恐哪里不妥当。   冯氏听完后,道:“灼灼有分寸,不必思量太多。我知道你怕她年幼处事不当,可以告诉我,不过,采荷,你是灼灼大丫头,一切都该以她意愿想法为主,对她忠心。往后再有事情,先问过灼灼后,若是觉得不妥,再来告知与我。”   采荷忙回道:“是,夫人,婢子记下了。”   本来她还犹豫要不要说姑娘看话本子的事,此时掂量了下,觉得也该先问过姑娘,若是姑娘出格才叫夫人知晓。   “嗯,好生伺候你家姑娘,我自会有赏,”说完,冯氏便让红叶去取了个碎银过来。   “谢夫人赏,”采荷恭敬地接了。   冯氏摆摆手,让她退下。   正是因为知道闺女的特异处,她才这般敲打了采荷几句,就算自己是灼灼的娘,但也不能事事管控她,她的丫鬟合该以她为主。但采荷出发点是好的,唯恐灼灼做错,她一个下人也担不起,才告知自己,这便是该赏处。   想到,自从与晋王相认后,闺女的精神越发飞扬,她越发觉得没必要拘束她与晋王来往。且闺女年龄小,生的又是孩子气,也不惧旁人乱说,便是晋王也不会答应。   女子一生最快活的时光,莫过于闺阁时期,就算如她一般嫁的好,可婚后操持事务良多,也不如做姑娘时快意。 第82章第82章   陶宝琼看着还美个滋滋的妹妹,再看看一脸复杂神色的夫子,觉得夫子有灼灼这样的学生也委实不易。   其他姑娘们虽没有看清陶灼的画,但想到她往日一些所为,都觉得这画有特别之处。   但夫子到底是教授职责,最后还是忍不住委婉地说了句,“其实,不用画的太新颖,只蜜蜂采花也很不错,简洁自有简洁的美,六姑娘只加强绘画线条笔力就好。”   陶灼点点头,也深以为然。   她的毛笔画的确线条不够流畅,许是因为学硬笔绘画后遗症,总觉得毛笔绘画不得心应手。不过,既然夫子说简洁也是美也可,她心思不由一动,那她可就太会了。   莫名的,夫子觉得陶六姑娘的眼神哪里不太对,但她没多想,开始今日授课。   陶宝琼再看一眼,总能给人出其不意的妹妹,专心听夫子讲课。   课后,夫子抱着一摞收上的课业,其中自有陶六姑娘那一副,却让夫子觉得烫手,打定回去后就给她修改了。   陶灼不知自己大作将要被篡改,在邀请陶宝琼,“三姐姐,去不去恭房?一起啊!”   一起去进行人生不可或缺之事,不管到什么时候的学堂都通用。   但今天她三姐姐就拒绝了她的“邀请,”“不去,你自己去。”   “行吧,”陶灼拍拍裙子自己就往恭房走。   课间,伺候的丫鬟们也都等在外面,见自家姑娘出来便跟上去,今日当值的柳夏也不例外,“姑娘,可是去如厕?”   “嗯,”陶灼感受了下阳光的温暖,坐了好大会儿,便舒展了下胳膊。   恭房就在闺学里,陶灼上完之后,就该回学堂,可才走没几步,听见学堂里两个洒扫的仆妇在说话。   “……方才我见伯夫人身边的嬷嬷引着位夫人和公子往松鹤堂去了,听说是给二姑娘相看的。我偷眼瞧了瞧,那公子长得白白净净,应该是个读书人,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夫人和公子……”   “说什么呢?”   陶灼猛不丁一声,让说话的仆妇一个哆嗦,再看到六姑娘面色不好看地站在她们身后,忙弯腰行礼,“六姑娘。”   “不好好当值,在这说什么闲话?”陶灼板着小脸教训。   她知道下人无事也聚在一起议论,可她却知道姑娘家相看亲事没有定下来前,可以托个名头带着人过府相看,但却不要宣扬。   虽然是自家下人,可难保这嘴巴碎的出去乱说,坏她二姐姐名声。   虽然一女百家求,可也没有总与男子相看的道理,都是遮着掩着些,心知肚明就好。   “是,是,婢子知错了,”那仆妇小心地觑了眼陶灼的脸色,怕她动怒。   陶灼想了下,道:“多做事,少说话,找你们管事的去领罚。”   等两个仆妇一迭声应了,弯着腰小跑着走了,才摸了摸下巴,“走,我们去看看。”   柳夏跟在后面,“姑娘,您还要上课。”   “没事,我们走快些,一会儿就回来了,”正好从闺学这里往松鹤堂有条小路,估计那仆妇也是从那边绕过来遇见的。   柳夏见她已经走出闺学门,只能提脚快快跟上,希望等下姑娘别误了下一堂课。   别看六姑娘个不高腿短,可她动作麻溜,柳夏还不时小跑几下才跟得上,还走的气喘吁吁,可看看自家姑娘那小脸蛋却气色不便。   “前面那一行人是不就是了?”陶灼从岔路口绕过去的,所以赶到快至松鹤堂门前,就见一行人,一侧的正是大伯母身边的郑嬷嬷。   柳夏也不知道,不过看着也像。   可随后,就听到她家姑娘低呼一声,似乎还气狠狠地说了几个字,她忙转头去看,果然见姑娘一脸惊怒模样,忙问,“姑娘,您怎么了?”   陶灼是很惊怒,她看着正在走过来的那个公子,这不是昨日她在点心铺子旁边撞见的那个踹猫的人么?   他是二姐姐的提亲者?   一想到这个可能,陶灼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冲这个男的昨日踹猫的行为,就让她厌恶,要是让他提亲成功,那不是将二姐姐往坏蛋手里送?   之所以她觉得对方会提亲成功,也是一种直觉,先不说能将男方带到女方家里来相看,就可见这门亲事有了大半可行的意向,这个男的还长得斯文白净,看着就很温和,谁知道他不过就是个斯文败类。   想到这里,陶灼直接转身往松鹤堂方向走。   柳夏不妨她忽然动作,且去的方向也不对啊,忙追上去,“姑娘,您去哪?快要上课了,得赶紧回闺学了。”   “不去了,”陶灼说着,“对,你去给我上夫子那里告假去,就说我忽然有事。”   “啊?”柳夏张着嘴呆站住,又忙追上去,“您有什么事,等下了闺学再说……”   陶灼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还挥了下手,“行了,别管我,给我回去告假去。”   柳夏无奈,望着小祖宗急急火火的背影,只能折转回闺学去给她告假。   她赶得巧,到闺学学堂时,授课夫子也到了门前。   本来就怀疑陶灼这一去恭房,这么久还没回来的陶宝琼,看到柳夏一人出现,一脸为难地走近夫子说了什么,夫子也皱了眉头,便起身走过去。   “你家姑娘呢?”   柳夏看向陶宝琼,手指不自觉扭了下衣角,“姑娘她忽然有事,让婢子来为她告假。”   她能怎么说,这都是姑娘的吩咐,而且她也不知道姑娘怎么忽然就生气,还跑去松鹤堂,连闺学都不来上课了。   其实,柳夏为难的是,她家姑娘在闺学告假次数越发的多了。   正主没来,只派下人来告假,夫子也没说旁的,只说知道,回头她会跟三夫人沟通。   陶宝琼看了眼柳夏,“让人给三婶说一声。”   “是,”柳夏也着急,还得赶紧去松鹤堂,答应一声,提着裙角就跑了。   陶宝琼也走回位子坐下,只是看着旁边书籍还凌乱摆放的空位子一眼,不知道这丫头又有何事,着急忙慌竟是从恭房跑了!   陶灼还不知道自己翘课,快被自家三姐姐想歪。   赶在郑嬷嬷带人走到前,她一路小跑进了松鹤堂,问了丫鬟祖母所在,就去了待客的花厅里。   邵氏与卫氏都得到信,在等候客人到来了。   婆媳俩正估摸着人快到了,喝茶闲聊,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动静就是小跑着过来,都奇怪地望向门口处。   却见一个圆润的小丫头滚了进来。   陶灼进门时,因跑的急,腿短,在门槛哪里绊了一脚,让门口处的丫鬟都没来得及伸手扶住,人就进了堂内。   卫氏扑哧一声笑出来,“小六,不年不节,你行此大礼作甚?”   见大伯母还有心情调笑自己,陶灼脸不红心不跳地拍拍膝盖上的灰尘,站起来往里走,“祖母,大伯母,等下是不是有人来给二姐姐相看?”   她这话说完,邵氏婆媳还没表示,右侧交椅后面屏风处便传来什么被磕碰到的声音,陶灼眼睛一下扫了过去。   隔着有些微透亮的屏风,隐约可见后面站了人,其中一个身形朦胧却让陶灼却觉得熟悉极了,“二姐姐!?”   她脱口而出,让本就躲在屏风后面的陶虹珠更加窘迫。   方才,陶虹珠便是没料到,陶灼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还说出那么一句话。   不过,不用陶虹珠应声,邵氏就看着陶灼,奇怪地问她,“如果我没记错,灼灼你这个时候应该在闺学才对。”   “可不是,”卫氏接道,看着陶灼,“小六这是逃课了?”   陶灼可不敢跟她们废话,那些人说来就来了,跑到邵氏身边,又朝卫氏招了招手,小声跟她说,“祖母,大伯母我跟你们说件事。”   卫氏倒是顺着她的动作往邵氏那边靠了靠,“什么事这么神秘?”   “就是要跟二姐姐相亲的那个公子,我昨日在街上看到他了。他提着一包点心,点心可能是撒了地上,招来了猫,我就看到他朝那猫踹了好几脚,那猫肚子都不小,就晋王殿下都说许是怀了小猫,那个公子就那么踹,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这人不行。”   刚说完,外面就有丫鬟来禀报,“老夫人,夫人,侍郎夫人和王公子到了。”   陶灼忙道:“祖母,大伯母,千万不能答应这个亲事,这人不靠谱。”   邵氏见客人到了,陶灼在这里也不太好,就道:“好,我们心中有数了,你且去屏风后面找你二姐姐去。”   “祖母,大伯母千万不要轻易许亲,”陶灼不放心地边走边回头说。   她这一副操碎心的模样,让邵氏和卫氏刚才听到那些话消沉的心,也高扬起来,邵氏摆摆手,“好,好,知道了。”   她跟大儿媳妇就是这么让小孙女不放心的人么,原先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既然小孙女恰巧遇见那一幕,该说不说,邵氏都觉得这怕不是上天给的警示,这份亲事不妥。   其实,若是陶灼不说这些,邵氏和卫氏真觉得王公子是个良配,不然也不会答应他的婶娘将他带到府中相看。   等客人到了,陶灼才知道,原来这位王公子是户部侍郎大哥家的儿子,从外地赶京来科考,虽然科考未出结果,但这位王公子读书极好,该是榜上有名。   虽然不是户部侍郎亲儿子只是侄子,但前途可观,加之斯文有礼,才让邵氏和卫氏看中了这个人选。   “这个不是好东西,二姐姐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可坏了,”陶灼躲在屏风后面,影影绰绰看着,一边用小气音儿跟陶虹珠打小报告,“就昨天,我还看到他去踢一个怀了小猫的猫。”   不管用词是否连贯有序,她急急地就让陶虹珠别只轻信了那王公子的外貌,“这就是个斯文败类,心地不好。” 第83章第83章   陶虹珠本是听长辈们说这人不错,今日便悄悄相看一二,闻言就皱了眉。   她却与陶灼有些害怕猫狗不敢接近不同,很喜欢小猫小狗这样的小动物,有时候看到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小野猫,还会让丫鬟喂些剩菜剩饭。   更不要说听到陶灼说,那王公子居然对一个母猫下脚踹。   屏风外,王公子也察觉到屏风后有人在看自己,但他装作不知,表现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一派君子风范。   可他越如此,越让陶灼觉得是伪君子。   许是邵氏与卫氏听了陶灼先前那番话,此时看这王公子也觉得没有了先前的满意和好感。   两人的态度,就让侍郎夫人察觉到与上次的不同,尤其在她提出,“若是老夫人和伯夫人觉得可以,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咱们做长辈的到底不是他们年轻人,他们觉得适宜为上。”   邵氏却道:“不急,咱们先说说话。”   侍郎夫人就觉得女方态度发生了变化,只是,她不知侄子哪里让她们没看中,明明上次还很意动。   王公子也是看上了这门亲事,努力不去看屏风后隐约的人影。   只是,他却不知,只因为昨日他心中不忿,拿无辜母猫撒气,恰被陶六姑娘撞见,这亲事已然落空。   他不岔,同是王家子,他堂哥堂弟却锦衣玉食不需读书科考便能门荫找门路入仕,自己却要潜心苦读。   当初叔父之所以能考中进士进京,不都是他父亲资助,可叔父做官享利禄,却不将他接入京城读书。若不是他资质好,怕是一辈子都要在老家过简朴生活。   陶灼自然不知这些,也不管他有什么意平与不平,只要自己二姐姐嫁得良人。   “二姐姐,我们走,”陶灼觉得那夫人和公子肯定能跟方才的自己一般,看到屏风后面站着人,想了下,就拉着陶虹珠往再往里的次间走。   陶虹珠没有拒绝妹妹,随着她的步子轻移脚。   两人并在旁边伺候的一个丫鬟退到次间,屏风后便没有了人影。   邵氏的眼角风瞄到,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笑意,想也知道定是灼灼那小丫头告诉了虹珠,她也没看上。   两人这样离开也好,侍郎夫人应该也能明白。   果然,没大会儿,侍郎夫人就发现屏风后面没有了姑娘家的身影。   她微微皱眉。   难道是陶二姑娘没有看中自己这侄子?   她看一眼含笑安静坐着的王公子,这模样气度该是小姑娘们能看中的啊,之后很明显发觉,邵氏与卫氏话语里也就搪塞居多了。   女方没相中,侍郎夫人也不是胡搅蛮缠的性子,且这是她婆家侄子,既然对方看不中,便找了个由头提出告辞。   邵氏和卫氏并未挽留,“等下次有时间咱们再说说话,老身许久没见过夫人这般温婉的人儿了。”   侍郎夫人知这是客套话,又说笑两句后,告辞离开。   依然是卫氏身边的郑嬷嬷将人送出府去。   待出了府,王公子还有些回不过神。   既然走到相看这一步,自己仪表温文,本以为这桩亲事十拿九稳,不想就这么离开了,,“婶子,怎就忽然告辞了?”   他还想到是陶二姑娘没相中自己,侍郎夫人也不好说旁的,只说,“许是没有缘分,等婶子再为你相看适宜的姑娘。”这门亲事无望,便为其再相看其他姑娘便是。   王公子这才反应过来,那陶二姑娘没看中自己!   顿时有些接受不了,他哪里就差了,伯府的庶女都看不中自己,难道就因为自己只是侍郎的侄子而非亲子?   若说一人钻进牛角尖,什么都会往这方面联想。   不提王公子如何想,反正陶灼是觉得心情舒服了,“幸好昨日被我看到了,不然就那王公子的模样还挺能迷惑人。”   她这话说得忒老气横秋,邵氏都忍耐不住,将人搂在怀里,一顿揉搓,“你这小丫头,懂得倒是不少,前头你大姐夫来,你就使小主意,这次你二姐姐,竟也让你掺和进来了。”   “祖母说的哪里话,”陶灼才不承认,“这是我二姐姐的幸运,才叫我撞见,认出那个王公子,阻止她往火坑里跳。” 第84章第84章   “是司农寺太仓丞家的大公子。”不等邵氏说,陶灼就嘴快地回答陶光启,“明年也科考下场了。”   方才,她看到陶光启那样不屑地看卫氏,讲她不好,就觉得碍眼,又见他似乎并不是真正为陶虹珠着想模样,便故意开口。   果然见她便宜大伯父露出嫌弃不满的表情。   陶灼又道,“虽然这位何公子读书不是十分出彩,但很勤恳,可人忠厚老实,家世清正。”   “你小孩子家懂什么,这是你能掺和的事,”一听是这个何家,承宁伯就不高兴了,这样的微末官员结亲有什么用处,不免对还称赞何公子好的陶灼语气嫌弃。   陶灼被他说了,并不玻璃心地难过。   虽然便宜大伯父以前见了自己,也还不怎么温和,还不如见面更少的二伯父,但最近越发的不喜自己了,不过这人连大哥哥和几个姐姐都不喜爱,遑论自己这个侄女了。   “你这是什么语气,”见陶光启居然对侄女甩脸子,邵氏看不下去,卫氏也是。   “再不懂,也知道什么事是为了二姑娘好,什么是不好。”   陶光启瞪了她一眼,带着厌恶不耐,才看向邵氏,“母亲,我看王公子就很适合虹珠,您给定这家就是了,若是不方便,我去与王大人讲。”看一眼卫氏,他还哼了声,“这不是亲闺女,能给说什么亲事,这什么何家,配得上我承宁伯的闺女吗?”   “不用你忙活,”邵氏见他又迁怒卫氏,赶紧打断,不想与他细说,觉得就算说了王公子所为,怕长子也不会在意,“这亲事不用你管,忙你的正事去。”   卫氏也不言语,捧着杯茶在那里吹。   这男人,怕是看中了户部侍郎的好处,才想要结亲,哪里是真为陶虹珠打算。   而陶虹珠则面色复杂地望着父亲,她本就木讷言语少,便是有些改变,可此时面对陶光启的话,却还是辩解了句,“父亲,母亲为我的亲事很尽心……”   不想他这个胆怯内向的闺女,还这般说话,且顶撞自己,陶光启脸色就落下来,呵斥,“你懂什么?这嫁人不找个好人家,反倒去扒拉那什么破落户,不是脑子坏掉了。”   他还真听王姨娘说过,这二闺女说找个什么简单的人家,简直就是不争气。   “我,”陶虹珠被他语气吓得嘴唇哆嗦了下,陶灼也瞪大眼看他。   邵氏不悦,“你这什么语气,看把孩子吓得,灼灼,到祖母这里来。”   陶灼其实没有害怕,只是看着陶光启发怒的样子呆了下,觉得他戾气真重。可看在邵氏眼中倒像是被吓到一样。   陶灼就很奇怪,这便宜大伯父今日吃了炮仗不成?   “祖母,”听邵氏叫她,顺势就跑到她身边依偎到怀里,然后居高临下看着承宁伯。   不知为何,陶光启看着小侄女这神情,就觉得更不顺眼了,“母亲,没得这么娇惯她们,都是多大的姑娘了,还不懂礼数,”承宁伯今日是外出遇到了些不顺心的事,来这又听见亲事被推拒,见卫氏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越发心气不顺。   陶灼瞪眼,她怎么就不懂礼数了,忙委屈地看邵氏,“祖母,大伯父凶我!”   陶光启只是觉得方才陶灼看他的目光带了些不敬,想起现在的陶灼可是靠上了公主和王爷,反倒是自己的四闺女被禁足,丁点儿好处没沾上,就随口一说。   可没想到这小侄女居然胆子大到,当着自己的面向邵氏告状,后牙槽都忍不住咬了下。   他就觉得这小侄女从小就跟自己不亲近,只亲近他那个不讨喜的长子,自己不喜的卫氏。不想如今她居然能跟公主交好,居又交上了晋王,还这般告自己的状,真是净跟自己拧着来!   陶灼实在是看这伯父不顺眼,便顺着邵氏的话演了一句,扑到邵氏怀里。   一下就被邵氏搂住了身体,不悦地看陶光启,“你没事,就赶紧去忙,别朝我们娘几个撒火。”这混蛋老大,居然敢凶灼灼,真是没有个长辈的样子。   陶光启看着一屋子的人,除了母亲不好顶撞,都让他不顺眼,拂袖离去,不过临走前,他扔下一句,“虹珠的亲事,我找人去说,母亲别乱给许人。”   陶虹珠顿时就白了脸。   邵氏一听,忙呵斥他,“老大,你给我回来!你说的什么话?”   卫氏见状,站起身道:“母亲,您别生气,儿媳出去与伯爷说。”   邵氏点点头,示意她快去追人,她感觉若是让老大插手二孙女的亲事,怕是要坏。   陶灼早在陶光启摔袖子出去的时候,转过了脸,见陶虹珠脸儿都吓白了,忙站好往她那边走,“二姐姐别害怕,没事,有大伯母。”   “嗯,”陶虹珠心神不安。   虽然从没与旁人讲过,可姨娘告诉过她,自己父亲其实是个功利心极重的人,许会在自己亲事上做筏子,因此才一直让她格外小心,不要让父亲注意到她,让她与嫡母多亲近,而嫡母也的确待她很好,比亲生父亲待她还好。   陶光启的确觉得,若是闺女养大了,就要嫁给旁人自己落不着什么,就是白生养了。所以就算为了闺女好,也该给她们找个门户好的人家高嫁,也算是回报自己的养育之恩。   只是因为他的想法与王姨娘的攀高枝一致,才叫王姨娘把陶虹珠嫁人要求当笑话一样讲给他听了。   卫氏追出去后,便让人将陶光启拦下。   “作甚?”   比起亡故的前夫人,这个夫人一样让陶光启厌恶不喜,看着对方那张芙蓉面,还直后悔当初怎就觉得她好看娶了进来,这个丧夫丧母的女人分明是面目可憎的瘟神!   卫氏却不理会他恶声恶气,只淡淡地道:“二姑娘的亲事是我这个做主母该操持的,还望伯爷不要插手为好。”   陶光启最厌恶她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尤其是她那淡然无视自己一般的眼神,心中恼怒,“我就偏插手,你待如何?虹珠是我闺女,我做父亲的为她择亲,也是理所当然。”   这话不假,可卫氏觉得这人若不是只为了自己的私心才好,遂嘲讽道,“伯爷若有真本事,就别拿着闺女的亲事去谋好处!”   从大姑娘陶岚玉那时候,她就看出来这男人的心思,如今该二姑娘说亲了又想干涉,用亲事去换好处,那到她的琼姐儿时呢?琼姐儿又是嫡女。所以,不管为了闺女,还是她尽做嫡母的责任,对那两个都不曾不敬自己的庶女,她都不想让陶光启得逞。   “若是伯爷真敢插手,本乡君不介意让伯爷再试试被绑着的滋味。”   她说这话的时候,靠近了陶光启两步,陶光启还下意识厌恶地后退,但很快就被怒气填满,“你,你个悍妇!”   他颤抖着指着卫氏,眼睛都瞪凸了。   然后,想到这是在外面,这女人就敢这样说,赶紧快速四顾,看有无旁人听到。   卫氏其实方才是压低了声音,又只有她的心腹丫鬟,没有旁人能听到。   可就算陶光启发现没人听到,脸色也阴沉黑沉,目光阴郁地狠狠瞪了卫氏一眼,又无奈何,只能一迭声“泼妇,泼妇,”大踏步离开了原地。   卫氏望着远去的男人,无所谓地转过身子,回了松鹤堂与邵氏讲,“母亲,我已经与伯爷说好了,他不会插手。”   虽然邵氏也知道媳妇所谓“说好”不是一般的说法,但也只笑着点头,“那便好,这本就是女人家后宅该操持的事,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懂这些。”到底还是给长子转圜了几分脸面。   邵氏看着小孙女,安慰,“方才灼灼吓到了吧,别搭理你大伯父,估计是哪里吃了酒来,发酒疯了。”   “许是这般,”陶灼也不刺祖母的心,她那大伯父其实就是个混人。   不过,既然大伯父不喜欢何家,她偏对着跟他干干试试,叫他不喜欢大哥哥,冷待大伯母三姐姐他们,只亲近那什么王姨娘和陶如珍。   她要找大哥哥去打听下何家去,“祖母,我去找大哥哥玩会儿去。”   “去吧,”邵氏笑着点头,看她活泼的小身影出了花厅,跟卫氏说,“一上午了,我有些乏了,你跟虹珠忙去吧。”   底下的丫鬟忙过去扶着老夫人起身,往正堂去,等进了屋子,叫退了丫鬟,对文嬷嬷讲,“幸好,老大媳妇还压得住他,老大这脾气是越发的不着调了。”   文嬷嬷劝道:“您也别想太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可不是,我现在也就这样劝自己了,”邵氏合上眼。   长子性子拧巴,行事不方正,这也便罢了。   可看着他跟长孙父子疏陌冰冷,她只心疼长孙,可便是给长子说教过多次,他依然如故冷待长孙,她也无奈。   “嬷嬷,你说,老大他该不会在外面置了外室,又养下一个吧?”   正给邵氏捏肩的文嬷嬷,登时手指一顿,“老夫人,这……”   其实,她也有过怀疑,毕竟伯爷他对大公子实在是太过不像是一个父亲所为,且伯爷只大公子这一个嫡子,儿子,他还这般冷待大公子。便是有先大夫人方氏的缘故,他不能迁怒大公子到这般地步,更何况,当初方氏才是受委屈的那一方。   “应该不会吧,”文嬷嬷又没去调查过承宁伯,哪里敢胡乱说,“老夫人您许是想多了。要是真置了外室生下儿子,不该早早带回府里,不然外室子的身份太低贱了。”   大祁朝,禁止官员置外室,若置外室还要受罚,外室子比庶子地位卑贱,因此便是有喜欢的人,多纳入府中为妾,极少有人置外室。也就是一些商户无所谓名声,做官的都怕影响名誉,反正都是养女人。   文嬷嬷都看得出来,伯爷他功利心重,说他会置外室影响官誉,却与他不太相符。   可他对大公子又着实冷漠,难道他以为,反正他是父亲怎么对儿子无所谓,儿子也不会忤逆不孝他?   作者有话说:   卫氏:绑了你……   陶光启:闭嘴啊~~~抓狂!!! 第85章第85章   邵氏捂了下胸口,“可我怎么就是觉得哪里不妥当。当年那女人的确被发卖了吧?”   “是,文书还是老奴看着签下,”这都是一些往事,且当初闹得极其难看,也让邵氏陶光启这对本亲近的母子关系变差的缘故,所以,文嬷嬷都不敢提及。   “不行,你让人再查查去,看那人卖去的地方可还有这人。”   “是,”文嬷嬷虽然觉得就算伯爷养外室,也可不该是当初那人,伯爷当初再喜欢可后来没妨碍他再次娶亲再次纳其他妾室,但也依言去办。   当初的事,便是文嬷嬷亲自着手操办,且又是那么印象深刻的大事,所以文嬷嬷清楚地记得当初人被卖去哪里,回头找了自家小子亲自出门去查。不过半月文嬷嬷儿子回转,禀告那女子的确被发卖过去,被当地一家人看中买走做了丫鬟,后又做了妾室,只是生孩子的时候病逝了。   虽然人没了,但有人买走,也有画像比对是这女子,邵氏才放下心,“许是我想多了。”   她那大儿子还没那么专情,不然他那一屋子的妾室作何解释?   这些事情,陶灼自然都不会知晓。   她那时从松鹤堂出来去了前院找陶益青,把陶虹珠亲事的曲折一说,就让陶益青去查查何康,“大哥哥,何家不纳妾这一点,就很好。你找人查查那何康呗。”   “嗯,等我让墨润去查查,不过也不敢说能查的细致,”陶益青一脸复杂,“没想到,这种事也这么赶巧。还有纳妾这种话,跟我说说也就罢了,可不好在外直直白白地讲。”   “我知道,”想到昨天和今天的事,她也觉得巧的很,感觉挺有成就感,“感觉我跟媒婆似的。”   “少胡说,”陶益青被她逗到,带着笑腔轻拍了她的小脑袋一记,“快要到午食了,不如在我这吃?”   “行啊,大哥哥今日是什么菜色?”府里姑娘公子们份例是定好的,但吃什么菜式却在份例内让厨房那边调整着做,如果不吩咐,就按定制来。   “我没额外吩咐,”陶益青于吃食上并不十分挑剔,“对了,上次说到送人的事,晋王那边有眉目了吗?”   “我不知道啊,昨日没说,”陶灼摇摇头,“等晔哥挑好了就通知咱们了。正好明日你问问他。”   “好,你下午得上闺学吧?”她上午可算是逃课了,亏得是自家府上闺学。   “是啊,”陶灼觉得下午上的是舞蹈,觉得没什么意思,“我下午不去上了。”   “嗯?”陶益青不解,可看她一脸笃定模样,这又是哪一出?   陶灼道:“我打算给皇后娘娘做一款配饰,昨日我去宫里,宜蓁送了我一个錾刻银香熏球做生辰礼,皇后娘娘吩咐人去给做的,我今日去闺学就没带在身上。”也是昨天回来晚了,没来得及往里面放香,今日也忘了给三姐姐看。   “什么香薰球?”   “大哥哥不知道吗?”陶灼有些意外,还以为就算香薰球制作工艺现在只限于皇室,但大家应该知晓,“就是一个这么大的银球,镂空的花纹,里面可以放置香球,不管香球如何转动,都不会掉出来。里面可以放冷香也可以放点燃的香料,都不会掉出来,可精巧了。”   说着不过瘾,她就让已经回到她身边伺候的柳夏回去取来。   “等下大哥哥看看就知道了,特别的精妙。”   被她这一番描述可赞叹,陶益青也很好奇,到底是何物让六妹妹如此推崇,就听她又说,“宜蓁那里有一个金的花丝香薰球,听大宫女说连太子都没有,让给了妹妹。太子的也是后来才制作了一款,是錾刻金香薰。现在满后宫里能戴这个的也不多,所以,我才觉得这礼物贵重,宜蓁要送给我,皇后娘娘还帮着她吩咐人做出来,我得好好谢谢皇后娘娘。”   她絮絮叨叨的跟陶益青说,陶益青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等她说完后道:“说的是,皇后娘娘的确用心。你自己制作的东西很有特点,送娘娘也不错。”   “是吧?我也觉得。”   陶灼做手工,也希望得到身边人认可,比如陶益青腰间戴的配饰,就有她做的绕线嵌宝,当初为了做适合大哥哥这个年纪佩戴的花纹,她还特意去找绣娘问了些简单的花样。   看她笑的小牙都快全露出来了,陶益青眼神宠溺。   “笑什么呢?逃课的那个。”   陶宝琼一下闺学,就找陶灼,问了一圈才知道,她居然从松鹤堂又窜前院来了,还没走到屋子,就听到陶灼那独特的笑声。   听声音就知道这小丫头甚是开心,定是一副极为不雅观的笑。   “三姐姐,”见她来,陶灼也没动弹,坐椅子上朝陶宝琼挥挥手,“你来找我的吗?”   陶宝琼登时给她一个“你以为呢”的眼神,唤了陶益青一声大哥,才坐下来,问,“你最后一堂课不上,去做什么了?”   这下又把陶灼的话匣打开了,叽里咕噜一通说。   “……怎么样?三姐姐,巧不巧?我这可是做了好事吧?”   饶是陶宝琼想打击她一句,也找不出话了。   她也觉得,这王公子行为不端,小妹那斯文败类用的极正。   “我下午也不上课了哦,”陶灼故意朝陶宝琼说,果然看到她望过来的目光,嘚瑟地说,“我下午也有正经事要做。”   陶益青就爱着小妹逗三妹,含笑不语。 第86章第86章   “姑娘,香薰球取来了。”   饭食吃到一半,柳夏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陶灼吩咐她,“打开给大哥哥和三姐姐看看。”   陶宝琼看向盒子里,见到那香薰球时,觉得好像见过,“这应该是宫中制品。”   “对,三姐姐有眼力,就是宫造,宜蓁昨日送我的,怎么样?是不是打造的很精巧,”能发明出这香薰球的人,一定是个能工巧匠。   “嗯,很精巧。”   打开盖子观看了一番,又放了香球试,陶益青也不得不说这香薰球精妙,不管里面放置的东西怎么转动都不会掉落出来。   “现在只是皇室后宫用,这工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传出来。等有机会,给大哥哥和三姐姐也弄个戴着,多好看。”   “戴香囊也一样,不过这个悬在腰间当配饰也极好,”陶宝琼并不眼馋,“既然是公主送你的,便好生佩戴。”   “明日我戴着去玩,”陶灼把银球放到腰间比划了下,“这是银制的,正好衣裳也好搭。”   在陶益青这里用过午食,又说了会儿话,陶灼和陶宝琼便各自回了自己院子。   不说陶宝琼下午上闺学,陶灼小睡一会儿后,就开始画样稿,给孟皇后做链戒,把所有的宝石都取了出来摆了一桌子,挑选出合适的放在一旁。   可惜才得到的原石没被打磨出来,不然用那个做戒面,保管亮瞎一众人眼,但想到钻石的坚硬,只怕多面切割的亮度达不到。   她挑了成色最好的水玉来做戒面,因不方便熔点镶嵌,她的水晶都是让人穿好了洞,方便手作。   没察觉,一下午时间就过去了,趁着天光尚亮,又排了下串珠顺序,才让人收起来,到外面活动身体。   高嬷嬷从院外进来,看到正伸胳膊伸腿的小主子,脸上带着宠溺的笑说道,“姑娘,夫人找您过去。”   “哦,嬷嬷知道娘找我何事吗?”陶灼边往外走边问。身后采荷忙去取披风,等下温度许降下。   “今日下午夫人采买下人,正巧有个丫头会功夫,夫人想给调到姑娘身边伺候,”高嬷嬷并不知道其中内情,只是觉得有个懂拳脚功夫的伺候姑娘极好。   会拳脚功夫的姑娘本就不多,卖身为仆的更少了,不想让她们遇上了一个。   陶灼歪了下头,难道是晔哥送来的人?   等到了正房,就见冯氏坐在上首,底下站了一位肌肤有点儿黑的姑娘,十三四岁左右,模样周正,见自己来,也没抬头打量。   “高嬷嬷都跟你说了吧?”冯氏朝她招手,“这丫头会些拳脚,虽然不精,但也比普通丫鬟强,就让她跟在你身边,出去时带着。”   “行啊,”陶灼一口答应,又问,“她叫什么?”   冯氏没说话,只看那丫头。   那丫头回道:“回姑娘,婢子是孤儿,没有自己名字。去做工,别人都叫我二丫。”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陶灼很干脆,“就叫翠竹吧,”不说她今日穿的浅绿色衫子,这如青竹般挺直的身形就挺配这个名。   “翠竹谢姑娘赐名,”翠竹立马应下。   陶灼想了下,看高嬷嬷,“那你先跟着高嬷嬷,熟悉下我院子里和咱们伯府情况。”   “是,姑娘。”   高嬷嬷看这翠竹虽然有些粗手粗脚,可规矩倒是不赖,就是性子有些耿直,不过也是,若不是耿直也不会因直言被上任主家赶出来。   反倒是让自家姑娘捡了个巧宗,概因她前几日还听夫人说,姑娘大了总往外跑,还去宫里,若是身边有个会功夫的下人看护才放心。   高嬷嬷领着翠竹先回去了,冯氏就领着陶灼去内室,要给她东西,下人自然就被支在了外面。   “晋王殿下跟你父亲说,跟你说过,送个会拳脚功夫的丫鬟过来,我今日才找了人伢人选人,”冯氏简单一说。   “我来时还猜是不是晔哥送人,真猜中了,”陶灼嘻嘻一笑。但没想到,晔哥他是通过父亲传话,再一想也觉得正常,毕竟娘是女眷,不方便,也算是在父亲那里过了明路,“那说没说这翠竹原先做什么的?”   冯氏道:“没问,翠竹这我也没问。既然是给你的丫鬟,这些事情灼灼自己去问。”她看得出来,晋王与闺女的事情,他们做长辈的也不好插手太多,尤其晋王身份,许这翠竹来历不凡。   “虽然翠竹说只略通拳脚,可你父亲说,晋王当时说你的安危有翠竹足够,想必功夫不低,她也签了卖身契,”冯氏有些犹豫,“可我总觉得这人来历不凡。”   威远候府本就算从武出身,冯氏对练家子身形也算是了解一些,看翠竹就不像是普通姑娘。   “回头我仔细问问。”陶灼也好奇晋王从哪里给她找来的人。   冯氏点头,“这些你自己知道就可,不必告诉旁人了。”   “爹娘可不是旁人,”陶灼撒娇,“娘,明日出去玩,你帮我选衣裳呗?”   “你不是有丫鬟,还用娘给你选?”冯氏看着娇软的小闺女,笑意泛开。   陶灼抱着她歪缠,“娘的眼光好么。”   “净会哄我开心,”冯氏宠溺地点了下她的脑门,“今天做什么好事了?怎么没见你来跟我讲讲?”   自家闺女的丰功伟绩,冯氏自然很快就得到消息了,可没想到这小丫头下午在自己院子里憋了一下午,她自然知道是要给孟皇后做回礼,此时就拿出来打趣她。   陶灼就跟冯氏炫耀了一番自己的功劳,洋洋得意。   等陶玉琅父子三个回府,一小家子坐在一起用了晚食,又说笑后,陶灼才回自己院子,单独找了翠竹问话。   “是晋王让你来的是吧?”陶灼直入主题,“你原先是做什么的?”   翠竹这次没再用原先跟高嬷嬷那些人的说辞,低声道:“婢子是皇家私卫,因姑娘这边需要人,晋王殿下才将婢子选了送过来。”   虽然早有预料,可真当猜测验证时,陶灼还是倒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才接着问,“是晋王从皇上哪里要来的你?”   这话说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翠竹也是被训练出来,之前又被晋王提点过,她的新主子六姑娘并不同于一般闺阁姑娘,言辞所为许会很大胆,便回道:“是。”   她话语似乎极少,陶灼只能再问,“那如果不来我这,你以后要做什么?保护皇上吗?”那送给自己做下人岂不是大材小用?   还有,晔哥是怎么跟皇上要的人?用的什么说辞?   “并不是,婢子是暗卫。”暗卫是见不得光的存在,所以翠竹无比感激晋王和眼前的小主子,能让她从黑暗走到光明。   她与晋王身边的景二等人还不同,那些人许还能偶尔露在人前,作为皇帝暗卫,只能隐在黑暗中不得见光。   陶灼却在听到是暗卫时,觉得就更厉害了。   所谓暗,不是比在明处的侍卫更出色更厉害,才能做到出其不意么?   “让你做我的丫鬟,太委屈你了,”陶灼觉得自己这有些造孽,让人家一个暗卫来保护自己这伯府小姑娘,“而且你还签了卖身契,要不……”   “姑娘,请容下婢子,”翠竹饶是训练的不动声色,此时也忍不住脸色微变,单膝跪倒。   她跪倒的姿势都与一般下人不同。   陶灼忙道:“你先起来,我没有说不容你,只是怕耽搁了你的前程。”   在她的认知里,作为皇帝的暗卫,肯定官职高待遇好。   却听翠竹苦笑一声,“什么前程?不过是见不得光的……罢了,”中间两字是老鼠,也是他们做暗卫心知肚明,可她到底没对小姑娘说出口。   “这,”陶灼意外地看她,“不是暗卫都有官职品级,俸禄丰厚的吗?还可以转明卫什么。”   “自然不是,”翠竹不知道眼前的姑娘怎么会这样认为,但也知道她不了解他们这些人,“我们都是孤儿,要经过多年的苦训,再被派以各种任务,若是幸运活到退下年纪,还要帮着带其他暗卫训练,但大多未必有那个幸运。”   就算如今太平盛世,可作为暗卫依然有许多任务要做,他们都将是皇帝的亲信,没有个人所言。只是她年纪尚且不大,才有幸被晋王选出脱离暗卫营。   至于转明卫,“只有功高极其优秀的人有可能,太少。且转明后,便不得重用,且牵制良多。”   虽然翠竹没说的十分明白,但陶灼听得出来,他们这一行并不光鲜,相反充满了血腥黑暗,“那我还给你卖身契,你做我的女护卫……”不对,她没那个资格有女护卫,忙换了个,“做女师傅吧。”   “姑娘不用多想,”翠竹心中感动,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样体贴的主子,“婢子便是做暗卫也是下人,”所谓品级,不过是多拿俸禄,提线木偶一样活一日是一日,能活着就是被收养做暗卫的幸运,“能给姑娘做下人,翠竹已经感激不尽。”   女暗卫不止她一个,但只有她得到了这份幸运。   许是长久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陶灼发现她说完后,还有些喘息,心中怜惜心起,“好,以后你就呆在我身边,等以后你到了年纪,我也可以给你放了身契。”   “婢子就在姑娘身边,护佑您,”翠竹无他想,也不敢想,对现状已经十分感激满意。   晋王殿下将她从暗卫里带出来,要她保护姑娘安危,她不会辜负这份吩咐。   至此,陶灼身边便多了一位大丫鬟,高嬷嬷发觉她规矩也不需多教,第二日出府游玩,翠竹便正式跟随外出。   作者有话说:   《攻略男二续命》是下一本要开的文,又名《醉南颜》,小可爱们提前收藏,支持酒攒攒收呀,么么(* ̄3)(ε ̄*) 第87章第87章   “呦,六姑娘,您到了。”   “福总管,”陶灼没想到,一到南苑,下马车,就看到一张圆胖的脸朝自己笑,正是晋王身边的福全。   “哎,六姑娘,王爷和太子公主殿下在里面等你们呐,”福全今日也跟着晋王出来了,觉得只有贺年那粗手粗脚的侍卫,到底照顾不好他家王爷。   “劳烦福总管等着我们了,”陶益青栓好马走过来,身后跟着陶博远哥俩。   “那咱就进吧?”福总管嗓音有些细,不仔细看他模样还以为他掐着嗓子说话,只是再细看他面白无须,认出他是晋王身边大总管的,都过来与他招呼。   只这一路过去,陶灼就看到不下十人过来问一句“福总管陪晋王殿下出来吗?”   晋王在凉亭处等着他们,看到几人到,福安公主就站起身,趴在栏杆上朝陶灼招手,“灼灼,我们在这里。”   陶灼也挥挥手挥应,因此等陶灼到了凉亭,不及行礼,福安公主就拉着陶灼说了起来,“还以为你们早到了,我们都等了一会儿了。”   因三人不喜打扰,此处都被侍卫让人清场了,凉亭里只他们这些人,陶灼还是随着兄姐给太子见礼,才跟福安说,“本来也早出来了,可惜路上人太多,耽搁了好大会儿,才迟了。”   “那边一片桃花,你不是喜欢桃花吗?咱们去那边玩,”福安公主看到陶灼来,就坐不住了。   她这性格,可比往前活泼太多。   陶灼看一眼那桃林,问晋王,“晔哥,你去不去?”   “去,”晋王站起身。   这南苑不仅桃林,还有其他花,此时开的也极好,比如杏花,山茶,尚未凋零的梅花等,还有垂钓的湖水,而太子就想去垂钓,也带了渔具出来,便不与他们同行。   陶瀚远也不爱什么桃花,反倒对钓鱼有些兴趣,便扯着二哥去跟太子钓鱼。   两拨人分往两边去。   等进了桃林,陶灼就带着福安左转右转,想要找第一次遇见祁晔的那棵树,可惜这一大片桃林,桃树模样也差不多,倒是先把自己转悠晕了。   索性放弃,走到晋王身边,问他,“晔哥,你还记得,在这里曾经把我推倒过吧?”   她掐着腰这么一问,让不知旧事的福安公主大吃一惊,惊疑不定地看看陶灼再看看皇叔。   福全一直跟在晋王身边,陶灼这么一问,让他也愣了下,然后就想起来好像以前的确有这么一桩事,殿下在南苑被个小姑娘撞到,景二似乎说是承宁伯府的。他惊声,“那就是六姑娘您呐?当晚咱们殿下还做了噩梦,头疼恶心醒了!弄得老奴还以为殿下白日遇着什么事了。”   这话的意思?   陶灼震惊地看着晋王,“第一次见我就做噩梦恶心着了?”福总管这话是这个意思吧?   因为,她记得晔哥说过,见自己次数多了就触发了记忆点,难道这个触发是做梦,做自己的噩梦!?   陶宝琼被妹妹这话说得,嘴角都抽了下,在后面扯了下她的袖子。   小丫头可真是什么话都乱说。   祁晔哭笑不得,看了眼福全,对陶灼道:“灼灼,没有的事,只是巧合罢了,别听福全乱说,他不知道。”   福全接收到来自殿下的凝视,察觉到不妙,缩了下胖胖的脖子,差点与脸齐平。   赶紧打哈哈笑着说:“对,这怎么可能关六姑娘的事。咱们殿下从没做过噩梦,老奴也是那次记忆深刻,您方才那么说,才想到一块去了。”   这话别解释,解释就让知道内情的陶灼越发觉得真实。   不过,这话得回头私下细问晋王,陶灼只说,“反正那时候,晔哥推了我好大一个屁股墩!”   “你认错人了,”陶宝琼也没想到来趟南苑,让妹妹重提旧事。怕晋王恼怒,忙提醒,“殿下那时候也不认识你,都是误会。”   “原来这样,”福安公主也听明白了,“皇叔肯定不是故意的,灼灼你可别往心里去。”   “没有,我就是随口一说,”陶灼笑嘻嘻地,朝祁晔看了一眼,可惜这会儿人多,不然她也推晔哥一个屁股堆,当初可是害她哭了好久。   陶益青是知情者,似笑非笑看了晋王一眼。   祁晔笑了下,道:“那原先对不住灼灼了,咱们这也是不打不相识,难怪咱们投缘。回头给你送个赔礼,好不好?”   祁晔这话说得,让大家都笑了,可不就是,谁能想到他们现在会在一起玩耍。   “那怎么不行,”陶灼毫不客气,“不然我推回来啊?”   祁晔就怀疑,她就是这么个打算,不过,“那却是不行,你也推不动。还是赔礼送你好了。”   “也行,就用中午请我们吃饭来赔好了,咱们一起吃殿下这个大户。”陶灼笑嘻嘻地道,“今日出来的人可不少,咱们都点菜,晔哥来请。”   “好,就这样定下了,”祁晔痛快地答应,还道,“单独给灼灼点两道最贵的菜,可好?”   “嗯,”陶灼满意地点点头。   福全看着陶灼笑眯眯地叠起双下巴,觉得这六姑娘难怪能得自家殿下另眼相待,真是坦率却又不失轻重小姑娘,比起以前刻意接近讨好殿下的贵女们可爱太多了。   游玩一番后,几人也去了湖边,看太子几人钓鱼成果。   许是来南苑游玩的多,钓鱼的人少,太子几人收获颇丰,又听福安跟自己说,中午皇叔请他们去酒楼吃,便笑道:“正好,这些鲤鱼才钓上来,鲜活,带过去让厨子一并料理了。”   时下鱼生,除秋日运送海鱼供显贵,多食鲤鱼。   想到昨日,大哥哥还说请他们吃脍鱼片,陶灼就问晋王,“晔哥,哪里的脍鱼片做的好,咱去那家吃呗。”   “好。食珍楼的脍鱼片做的就很出彩,福全,让人去提前订个包厢。”   福全听着自家殿下丝毫不带犹豫一口就答应,对陶六姑娘在殿下心中位置又上升一度,忙应下,转头吩咐人去办,并交代他们自带鲤鱼过去。   “这湖水都有专人打理,水质清澈,这鲤鱼品质应该不差,”福全可谓是吃货,对吃一道颇有研究,围着桶里的鲤鱼,就评价了一二。   陶灼看看清澈的湖水,觉得有道理,这也是太子和她哥哥们钓鱼多的原因,都快看到鱼儿在下面咬钩了。   后来,好不容易,陶灼在陶益青帮助下,才得到了跟晋王单独说话的机会,还又把福全给支到一旁。   陶灼要问的自然是翠竹之事,“晔哥,你怎么从圣上那要来的翠竹?她居然是暗卫,我知道的时候吓了一跳。”   “没什么,就跟皇兄说要个女暗卫,有些事情女暗卫办起来方便,”他一提,皇兄就答应了,让他自己选人。   这说法?“圣上不怕你用暗卫干别的?”   祁晔失笑,“我能干什么?”他又不造皇兄的反,那要个女暗卫做什么都可以,“我身边的暗卫也是皇兄给我的,你这小脑袋瓜子想多了吧。”   陶灼点点头,然后又一想,“不对啊!翠竹是给了我,你跟圣上说去办事,那我进宫带着翠竹,不就让圣上看到知道了吗?”他不是跟圣上说要女暗卫干正事,可人却到了她身边做丫鬟,那圣上看到得怎么想,这可不对。   “皇兄并不认识暗卫的每一个人,且翠竹是还在培训没有编入的暗卫替补,她这样的人并不少,”祁晔也不好在外面跟她多说,只道,“放心,就算是皇兄身边的人认出你,可既然人已经给了我,便是我说了算。”   脱离了暗卫营的暗卫,已经不叫暗卫,皇兄身边的暗卫头子心里也有数。就算暗卫告知皇兄,他就说,陶灼跟福安交好,常外出入宫,跟着陶灼也算是保护福安了。   但他想着,他都这般大了,要个人去做什么还做不了主了?他皇兄应该不会问。   景隆帝后来的确知道了,但也同祁晔猜测一般,虽然也没想到他这胞弟竟将人送到陶灼身边,不过也没去问,既然人给了胞弟,就是他自己做主。   “晔哥,是不是真的第一次见我就做噩梦,恶心吐了?”陶灼小小声用气音儿问他。   祁晔没想到,她还没掀过这茬,悄悄瞪了眼躲在阴凉处的福全,“别听福全瞎说,他一贯嘴巴碎,还爱胡思乱想。只是赶巧了,我见你以后,会梦到一点儿以前的事,因前所未见,才像是做了噩梦。”   陶灼点点头,晋王忙转移话题,“那钻石原石,我吩咐下去找人做了,一时半会可能会没结果。对了,你三表哥再问起,你就说我找人看了,是金刚石。”   “好,”金刚石也挺符合钻石特性,“不用着急,做出来也是配饰。”   “你耳朵如何了?”祁晔看到已经没有红肿,但也关心地问了句。   陶灼摸了下依然带着银耳针的耳朵,“好多了,应该快愈合好了,没有痛痒的感觉了,”自从第一天晚上睡觉压到后,她之后几天睡觉特别老实,值夜的采荷她们也时不时起来看看她的睡姿,调整下。   “没完全好利索前,还是要注意。”   晋王才说完,从旁边路上走来几位闺秀,看着两人站在一起说笑,且晋王殿下嘴角上扬,神情温和还带笑,都惊讶地互相看了眼,然后给晋王问安。   祁晔朝她们点点头,并未言语,一旁的福全也忙走过来,他可知道自家殿下不喜这些闺秀们太多热络。正好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来,这样陶灼不单独与晋王一起,便没再那般显眼。   不过,承宁伯府六姑娘得晋王殿下青睐的话,还是如风一般被遇到他们的几个人散了出去,不知掀起多少人背后议论。   作者有话说:   《攻略男二续命》预收,求收藏啦,喜欢的小可爱们收一下吧,(* ̄3)(ε ̄*)感谢在2022-04-2620:41:03~2022-04-2720:2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将离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第88章   蝉儿鸣鸣,夏意浓浓。   值守的小丫头子都躲在阴凉处,半阖着眼皮打盹。   隔着敞开了一半的窗子,只穿一身轻薄罗衣的六姑娘,看一眼小丫头子,吩咐采荷一声,“去大厨房提些绿豆汤来,放上些糖和碎冰,给当值的分下去。”   这大热天,别中暑了才好。   “然后给我要碗酥酪来,”就算屋子里放了冰,可她也得吃上一碗,解解心里的暑气,“也不知道三哥现在到了哪里?这大热天他还东奔西跑,怕不是要晒成黑炭了。”   前面还是一副关心兄长的好妹妹模样,可最后一句话让屋子里伺候的丫头都扑哧笑出声来。   她们姑娘从来都体谅她们做下人的,不仅让她们在屋子外间里值守,还放了个冰盆子,这可是姑娘的份例,她们却跟着用上了,哪个院里有她们这好事。   “姑娘,三公子去了北地,那边该没咱们这里这般炎热,”平儿脆脆地道,“听说越往北,夏天也凉快着。”   “该热的时候也热,”陶灼知道北地凉一些,可三哥是跟师傅游学,那赶路时暑热也重,“不过,三哥皮实,我也不担心他。”   若真不担心,就不提三公子了,丫头们心里都有数,姑娘就是嘴上说说。   “这么热的天,得什么时候是个头,”陶灼想到已经去了避暑山庄的皇家人,还是他们会享受,便是他们家城外也有庄子,却不敢跟皇家避暑山庄相比,庄子上没冰那,还不如府里呆着凉快,只是不能出屋子。   “我这身上都快长蘑菇了,”陶灼看看外面炙热的天儿,“往年也没今年这么热,怎么觉得今年格外的热呢?”   “今年暑气是重,”采荷说,“姑娘忍忍,待哪日天凉快些,您再出门。”   “这个天气,大哥哥还得上值,真可怜。”   陶益青三月份开榜时进士及第,且名次靠前,第七名,后又过关试入中书省做内史主事,从八品下。   不仅他上值,陶光启等人也过了孝期,开始去朝中上值。   陶光启原先的工部职位被顶,平替到了其他职位,正七品上,而陶同正按照当初从地方调入京城正常流程,没用老伯爷给他谋的官位,去司农寺做了上林署令,从七品下。   如此一来,反倒是排行最小的陶玉琅,品级最高,依旧是国子监司业。   陶同正本就是个忠厚无野心的性子,自出孝后每日安安分分去上值,却把庄子上的张老姨娘气病了一场,但后来诊治后倒也无恙。   陶光启却越发心气不顺。   先有他看好的二姑娘陶虹珠与王公子结亲未成,在邵氏和卫氏主持下,将陶虹珠说给了那司农寺何家长子何康,这是妥妥的下嫁,一点儿用都帮不上自己,还拖他承宁伯后腿。   后有陶益青科举入仕,获得身边同僚一通称赞,他养的儿子优秀出色。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可让他不喜的长子,陶光启每每听到心里都疙疙瘩瘩,尤其天气炎热,今日早早就下值回府,差点撞到一个脚步匆匆的小厮。   “混账!走路不开眼啊!”认出是长子身边的小厮端砚,陶光启一肚子火气就朝他发了过去,抬脚往端砚身上踹。   只是,身材中等的承宁伯不知是不是高估了自己的腿长,差一寸才到端砚的腿,还因用力过猛,抻到了,“哎呦”一声往旁边趔趄着倒去。   还好他也带着小厮,被小厮一把扶住了,“伯爷,您没事吧?”   “你看我像是没事?”陶光启回头怒瞪自己小厮一眼,再看对面的端砚,这厮不过来扶他,还朝自己一弯腰,跑了。   陶光启见状双目瞠大,气的直叫,“这个狂妄的小厮,撞了本伯爷,还敢跑!来人,来人,给我抓回来。”   “伯爷,”扶着他的小厮劝道,“您似乎扭到了,还是先请郎中看诊吧。”   他看的分明,端砚根本没撞着伯爷,还躲开了两步,后来是伯爷自己踹人不成才伤了自己,且端砚是大公子的心腹,这大公子本就与伯爷关系如履薄冰般危急,若是抓了他身边小厮惩罚,怕大公子与伯爷关系更差。   到底大腿抻到抽抽地疼,陶光启便在心里又记了长子一笔,让人扶着回屋请郎中诊治。   端砚是因为他看出来承宁伯在迁怒自己,所以才一溜烟跑的快,而且,他这会儿回府还真有正事。他一路跑到垂花门,让看守的婆子往里通话,说大公子请六姑娘外出用午食。   婆子一面使人去其华院传话,一面擦擦脸上的汗,“这要命的天,怎这般热。” 第89章第89章   晋王知道陶益青看的透,但有些话也得说,“承宁伯只你一个嫡长子,若他一直拖延世子不请封,除了最愚蠢的把这爵位止步到他这一代,这便是不敬祖宗,你们族里可以介入。再有便是他另有儿子,只是养在外面,但到现在为止,都应该是不被承认的身份,应该没有上过族谱,这个你可以去查族谱。”   祁晔入朝后,在大理寺和刑部也算是见识过一些各式各样的案宗,便如此推测。   “外室子不被承认,大伯父没那么蠢吧,他不要做官了?可我看他似乎对升官发财还挺在意,不然也不会掺和姐姐们的亲事,”陶灼旁观者,看的也算清楚,“难道,他怀疑……”   陶灼说着说着,看着陶益青停住了,说怀疑大哥哥不是亲生的,是不是对去世的先大伯母不尊敬?   看她眨巴着眼,想说又觉得不妥的样子,陶益青却微微一笑,“说怀疑我不是他亲生的吗?这个却不会,因为我跟他模样有几分相似,且他曾说,宁愿没有我这个儿子,可见是他亲子。”   这个怀疑,在他幼时,也曾去问过祖母,那时他母亲昏迷快病逝了,但这不过是他幼小时期盼父爱生出的错念,他还真就是父亲的亲儿子。   “大哥哥长得好看,才不像大伯父,”陶灼撇嘴,她不喜欢听这个,也没觉得两人模样有相似。   陶益青笑着摇头,他知妹妹因自己对父亲不喜,不愿承认,“好了,不提这个了,”正好饭菜呈上来,拿起筷子来,道,“赶紧用饭,忙了一上午,我都饿了。”   “大哥哥上值辛苦都瘦了,多吃些,”陶灼忙用公筷往他盘里夹菜。   那关切的小模样,让祁晔心中微酸。到底自己跟灼灼不方便往来,不似以前那般亲近了,将面前的菜往陶灼那边推了推,“这道酸汤白肉粉汤,酸辣开胃,应该合你的胃口。”   说到酸辣开胃,陶灼想起自己带着的荷包,掏出来递给晋王,“大伯母庄子上才送来的杏脯,三姐姐给我了一些,这些给晔哥你吃。”   “好,”祁晔笑着接过收下,“我从山庄过来时,带了筐蜜桃过来,回去沁凉了吃最好。”   这种蜜桃如其名,汁水饱满,甘甜如蜜,多为皇家贡品,算是珍贵的桃子品种了,听说还是外番进献来的品种,都是皇家园林里种植,专人照看。   祁晔一次带来一筐子,可谓大手笔了。   饭食快吃完,陶灼正在舀着酸汤喝时,忽然从窗外传来一阵惊呼喧哗声,声音突兀,吓得她手指哆嗦下,汤匙脆脆地撞到汤蛊上。   “灼灼,没事吧?”陶益青忙安慰地轻拍她的后背,陶灼很快缓过来。   “大哥哥我没事,”她好奇起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往窗外看去。   见她摇头后,陶益青也往外望去。   因他们吃饭没让人伺候,小厮和丫头都在外间,也叫了两道菜给他们用食,听到动静,端砚嘴巴还鼓着,就冲了进来,“公子。”   “去看看外面发生何事?”陶益青吩咐。   很快不等端砚回来,贺年走到晋王身边,“殿下外面有人在闹事,下官看到有光禄寺少卿家杨五公子、咸阳郡王嫡幼子祁恺、太乐署令公子好几位都在,似乎杨公子带人把咸阳郡王嫡幼子打了,两帮人有数十人。”   “为何斗殴?可听到了?”   贺年却看了眼陶灼,似有些难以启齿。   想了下,附在晋王耳边低语,“为了争夺妓子头牌的初夜。刚才是祁恺差点被人推下楼去,让下面行人惊叫。”   因贺年似乎朝自己这里看了一眼,才跟晋王耳语,陶灼一双杏眼便看了过去,就见贺年不知说了什么,晋王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   转头又看到端砚也小跑着进来,看了自己一眼后,也附在陶益青耳边低语,越发让她好奇心起,是什么不能让自己听到的吗?   他们越耳语,越让她起了好奇心。   “大哥哥,到底怎么了?怎么都不说。”   晋王与陶益青对看一眼,陶益青就道:“没什么,就是有人打架斗殴,不管咱们的事,灼灼吃饭。”   让晋王本想说的话,就咽了回去。   他觉得虽然陶灼此时年幼,可她懂得未必比陶益青少,看她那好奇样子,就不想瞒她。   “那为了什么打架?”如果简单的打架,不会不让她知道原因,她想了下,看看端砚古怪的脸色,脑子里灵光一闪,“该不会是为了女子争风吃醋吧?”   陶益青正拿汤匙的手,一个不稳,砸落盘子,叮当脆响,比方才陶灼动静还大。   今日午食跟汤匙过不去了。   陶灼看他这样子,“那我就是猜对了呗?”这灵光可闪的对?   祁晔朝贺年和端砚挥挥手,“出去,让人找京兆府尹处理,所有涉事人员一律抓起来。”   “是,”这话自然是吩咐贺年。   贺年一出现,原本还谁也不服谁的两拨子弟一下就老实了,这不就是说明晋王殿下就在附近,其中几个已经生出后悔,想脚底偷溜,可贺年怎么可能将人放走。   已经闻讯赶来的巡街使,在贺年一挥手后,直接将十来个人团团围住,只除了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祁恺,仗着自己郡王幼子身份要回府看诊,也被一并抓了起来。   贺年冷笑一声,看着还扑腾反抗的祁恺,晋王殿下的吩咐,谁也不管用。   他往前还觉得这祁恺是个不错的公子,可今日这事,可真是让他知道这家伙是个外表光鲜内里也龌龊的货色。   “四公子?!姑娘,那不是……”   楼上一个包厢里,一个丫头趴在窗下,惊呼一声,惊疑不定地看着被抓起来的祁恺,又看向自家姑娘。   方才,只看到有人闹事,没看清楚都有谁,可现下却让她吓着了,“姑娘,四公子与人打架了,被抓起来了。”   她口中的姑娘,正是祁恺的未婚妻,也就是陶灼前面在晋王府遇见的宋瑜华,闻言惊讶地走到窗前,往下看了会儿,“回府。”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可明显祁恺是被打的一方,只是为何被打?   宋瑜华今日是出来挑绣线,因下雨隔在了街上,就近找了家酒楼用饭,此时她脚步匆匆带着丫鬟下楼。   正好与也吃完饭的陶灼一行人走了个面对面。   “宋姐姐!”   陶灼没想到能遇到熟人,忙笑着走上前,“宋姐姐也来吃饭吗?”   “对,被雨耽搁在外,随便吃了些午食,”宋瑜华先给晋王见礼,才回答陶灼。她有心事,若是没有先前的事,许会和陶灼多说几句,此时却想赶紧回家,语气里带了丝焦急,“灼灼,我有些急事,等回头咱们再说话。”   陶灼忙道:“好,宋姐姐慢走啊。”   “好的,”宋瑜华与她点点头,便带着下人脚步匆匆的走了。   看她急促离开的背影,陶灼随口说了句。“看起来事情还挺急的样子。”   祁晔见她似乎不知情,便告诉她,“她的未婚夫是咸阳郡王嫡幼子,方才被打的那个。”   “谁?我去,”陶灼一下捂住嘴巴,不可思议般望着祁晔。   刚才在包厢里,她可是已经从晔哥那知道了,方才打架的那些人为了什么才打起来,是为妓子争风吃醋!   这么一说,她也有些记起来,似乎第一次遇到宋姐姐时,听说过她订婚给了什么郡王府的儿子,当时没往心里去,不想竟是被打的那个人。   “宋姐姐竟遇上了这样的未婚夫,这亲事还能要吗?”她第一感觉就是,若是这位叫什么祁恺的,婚前就嫖,婚后肯定也不会老实,反正就是能为了个妓子争风吃醋被打,私生活上也不检点。   “别说了,”陶益青看到有人过来,忙制止妹妹,被人听到她一个小姑娘说这些话可不好,不说着话不该是她这个年龄该说,又有背后口舌之嫌。   陶灼也忙闭上嘴,有话私下可说,可也别被旁人听了去。   只是心里很同情宋瑜华,难怪方才她神情不大好,脚步有些凌乱地快速离开,换谁,谁撞见这种事也淡定不了。   其实,宋瑜华此时还不知道祁恺是因为妓子才与人打斗,等回到家里告知父母去查问后,得知缘由,那才是最受打击的时候。   概因,她与祁恺只不到两月的婚期了。   临到最后,祁恺居然弄出这种事来。   到此时,宋瑜华心情复杂至极。   而因为这事牵扯到宋瑜华,陶灼也关注了后续,更何况,她后来才知道,那些公子里面还有一个她认识的人,便是张铭举。   想到这张铭举与自家的恩怨,她巴不得这人被关进牢里面住些日子,只是可惜,这位那天只动了嘴,没来得及动手被人推挤到了一旁,只带到京兆府审问后就放回家了。   “宋家往咸阳郡王府退婚了。”   因陶灼关注这事,就让底下的丫头去留意,恰好京城里不少人家也抱着看热闹心态议论纷纷,所以,宋瑜华父母往祁恺家才去退亲,很快就传开了。   “一些人说,宋家这亲事该退。也有人说,宋姑娘年龄不小了,退了亲再寻亲就耽误花期了,而且还是被退过亲善嫉,说祁公子不过是风流不枉年少,”打听消息的是平儿,这丫鬟最会打探消息了,绘声绘色地描述外面的一些言语。   “年少个鬼,那祁恺不得二十了,原先不还说他是个君子风范的公子,不然也不会让宋家答应了提亲,其实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陶灼可讨厌第二种说法了,这话遮羞布都不算。   “好了,退亲就好,省的你也惦记,”陶宝琼说道,“说宋姑娘花期耽搁,其实她也就十六,要是有合适的,很快就能定亲了。”   “我看宋姐姐很优秀,肯定能很快说上亲事。”   陶灼后来才知道,打祁恺的那个其实就喜欢宋瑜华,只是本身爱流连花丛,名声不好,知道宋家看不上也不曾去提亲。后来得知祁恺居然悄悄买了妓子头牌的初夜,本就与跟自己名声相反的祁恺不合,又为宋瑜华不平,才带人去把祁恺打了,事情闹将出来。   陶灼反倒觉得打人的这个公子,倒是挽救了宋瑜华,不然等婚后再知晓那祁恺品行,才不好,此时闹出来对宋瑜华来讲也是及时止损了。   作者有话说:   《攻略男二续命》继续求预收,(* ̄3)(ε ̄*)感谢在2022-04-2720:22:47~2022-04-2820:2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轻云淡2瓶;猫咪不爱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第90章   踩过了夏日树荫,秋去春来,又是一茬桃花开尽,小桃子初露青涩。   十二岁的姑娘也开始抽条。   似乎是不经意间,管着六姑娘衣裳的谷粒,就发现自家姑娘腰身细了,她找来了高嬷嬷,“嬷嬷,姑娘这好几套衣裳都不合适了,可都还簇新,是改了腰身还是重做?”   “长度可还够?”高嬷嬷拿起一件四色间破裙,这种裙子都是按着腰身来做,很显瘦,可现在尺寸却大了。   “长度刚好。”   “这裙子料子很好,拿到绣房去改下腰身,还有什么不合适的能改都一并拿过去,”高嬷嬷总觉得自家姑娘这抽条长个,只是才瘦了些,估计往后身材还要变化。   陶灼这会儿也跟陶宝琼显摆,“三姐姐,有没有发现我最近长高变瘦了?”   看她依然圆润,但明显比先前瘦了一圈的脸蛋,陶宝琼点了下头,“再不长个,连平哥儿都要赶上你高了。”   “三姐姐说的太夸张了,平哥儿才不到六岁,怎么可能撵上我高,”陶灼喜滋滋儿地掐掐自己的腰,“都瘦出形状了。”   陶宝琼低头看一眼,一语点破,“是你原先腰太粗了。我听说你最近总吃菜叶子,是减食?”   “才不是减食,只是爱吃这一口。这不是立春日食生菜,我觉得青菜对身体很好,而且我娘小厨房新买到的生菜,脆嫩好吃,我最喜欢了,”这生菜简直就是惊喜,谁能想到这时候其实已经在南部沿海地区有生菜了,只是如今才传入京城附近,当初还是小厨房采买在城外庄子上偶遇上,见脆嫩绿生买了些回来。   “什么生菜,那叫唛仔菜,”陶宝琼也吃了,只是不大喜欢那个菜叶子的味,她也听三婶说了,这菜叫唛仔菜,六妹妹惯会乱给改名。   “那就是生菜,生着吃才好吃的菜,”陶灼振振有词,“生菜就包裹着肉吃,包生菜。”   “随你,”陶宝琼多了解她,总有歪理,才不与她争执,“赶紧收拾好了,出去了。”   今日,陶岚玉和蔡甜,约她们一起去街上。   陶岚玉去岁生了个儿子,家人昵称昊哥儿,陶灼好些日子没见了,有些想念小外甥,“可惜大姐姐不带着昊哥儿。”   这话说的,陶宝琼拿了把绢扇,“大姐姐出门逛街,带孩子还怎么逛,而且昊哥儿还小,不好往外带。你若想他,等着去蔡府,正好咱们今日找些小玩意儿买下给他玩。”   “也好,”陶灼早先就把自己儿时的小玩意儿给了昊哥儿一小箱子,“二姐姐也怀上了,我娘说看肚子应该是个姑娘,先开花后结果。”   这时候,没有儿子媳妇难以立足,虽然陶灼喜欢娇软的小外甥女,可也希望陶虹珠怀的是儿子,就像大姐姐,如今越发在夫家位置稳固。便是大姐夫房里只他一个,可蔡夫人也没为难过她。   “别说了,”陶宝琼一侧脸,正好看到陶如珍和陶锦珊相携从游廊另一端走来。   此时,已经快进垂花门,可见这两人也是出门,身上穿戴也簇新亮鲜。   “这不是六妹妹么,不是听说你瘦了吗?怎我没看出来啊!六妹还小,可不好节食,影响康健,”陶锦珊说着,往陶灼身上打量一下,“其实,六妹不该穿桃粉色裙子,这颜色显得身段更圆。”   话里好像是为陶灼着想,可得忽略她眸子里的不怀好意。   陶如珍也跟着说:“你们又去见晋王殿下?三姐如今可是靠着六妹妹沾光了。”   她这阴阳怪气的样子,让陶灼没搭理陶锦珊,反冲她说:“四姐,今早吃错药脑子不灵光,还是别出府了,免得出去胡言乱语,丢府里的脸。”   “你狂什么,不就是搭上晋王殿下了吗?”陶如珍一甩帕子,香气顺着风往陶灼这一飘。   阿嚏!   陶灼打了个喷嚏,忙往旁边闪,用手扇了几下,小鼻子皱起,“四姐你帕子上抹了什么,也太呛人了!”这什么东西,怎这么呛人?   “你懂什么?这是香露!”陶如珍被她这一串动作,弄得火起,“这可是价值百两的好东西!”   陶宝琼见她越发狂妄,刺了句,“不就是从番外进来的香,还不如咱们的香丸香囊好闻,外邦之物,也值当你这般推崇。”   让她说,那什么香露味道刺鼻的浓香,可不如他们本土的香气味绵延柔和。   “你才不识货,香露可是难求的很,我跟五妹有幸得了一些,你们眼馋便说,”陶如珍洋洋自得,看了眼陶宝琼腰间悬挂的香囊,“咱们只往帕子上滴一滴,便可持香好几日,哪想你们,还得戴……”   话没说完,目光扫到陶灼腰间的香薰球时,噎了回去,“咱们这可是稀罕物,难求!”   陶灼腰间那种香薰球,此时已经从内廷传到高门贵族中,但也难求。   而且她这个据说还是皇后娘娘吩咐下去匠人赶制出来,价值更不同,这些还是陶如珍和陶锦珊才结交上的昭容县主所说,且今日她们就是应昭容县主所约,去固和大长公主府上赴宴。   说起来,昭容县主对自己这个六妹可是相当不喜,只因昭容县主对晋王有意,想到这里,陶如珍便道:“虽然你与福安公主交好,可年纪不小了,也该与外男,尤其王爷这样身份的人避讳,不然叫人说一声攀附殿下,咱们姐妹名声也都叫你连累了。晋王殿下自有家世相当的才匹配,不是咱们伯府高攀得起。”   “才说六妹妹小,又说她长大,你说话不过脑子吗?”陶宝琼如今越发烦弃这两人,当然她们四人关系也越来越僵,“就算有人说六妹妹,你干什么的,不会说回去?难道自家妹妹你还不知道护着,更别说,灼灼跟晋王关系如何,关那些碎嘴子什么事。就算连累,谁不知道你我几个关系不好,累不着你!如此贬低自家门户,亏你还是伯府的姑娘!”   “别仗着你是姐姐,就欺负我们,”陶如珍对陶宝琼横眉竖眼。   陶锦珊跟着说:“六妹妹最年幼,也该懂得长幼有序。”   “别让外人看到你们这幅面孔才好,”陶宝琼懒得跟这两人拉扯,抓着陶灼的手往垂花门堂左侧一拐。   陶如珍人前可是温柔娇弱,听陶宝琼扔下这话离开,差点去抓陶宝琼那张芙蓉面,忿忿地瞪着她的背影,“长了张狐媚子脸,好意思说别人。”   陶锦珊模样倒是俏丽,看一眼陶如珍越长大越寡淡如水的脸,也就是她硬将自己弄成娇弱如柳,不然真比不上陶宝琼,只是她却说:“三姐素来那样,四姐你可是才气过她,不必在意。”   陶宝琼也不喜欢陶如珍帕子上的香露味,上了马车后,将腰间的香囊打开在身上熏了熏,“什么香露,我看还不如花露好闻。这味道太浓了。”   陶灼知道,那就是香水,只是这香水香气过浓,反而给人鼻腔不舒服的感觉。   她就是被甩了下帕子顺风闻到,真不知道把帕子踹在身上的陶如珍怎么忍受这香气。   不过,遇见那两个姐姐,也是扫兴,“四姐和五姐总找咱们的事,”只要陶如珍和陶锦珊不来招惹她们,她跟三姐姐见了两人从不主动挑事。   既然处不来,那便谁也不搭理谁,维持表面客气便是,偏那两个总找事,还每次都被她跟三姐姐联手怼回去,可却屡教不改,下次如故。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嫉妒,陶如珍总拿她与晔哥说事,被祖母又罚了好几回,还是不改。   马车行驶进了东市,陶岚玉与她们约定在惜金阁等待,熟悉陶灼的都知道,她手作的金银线多从这里进。   陶岚玉和蔡甜因为距离东市近些,已经到了,等下人看到承宁伯府的马车,才从马车里下来。   “大姐姐,甜姐儿,”陶灼高兴地朝她们走过去,“你们早到了吗?”   “才到没多会儿,”陶岚玉看她发钗不知怎么歪了些,忙伸手给扶正,然后仔细望了望,“灼灼,长高了吧?也瘦了些。”   “是吧,大姐姐一眼就看出来了,”陶灼笑的眼眸弯起,“就是长高也变瘦了。估计会跟我娘似的,就开始抽条好看了。”   “羞也不羞,”蔡甜故意朝她挤了下眼,却得到陶灼的打趣。   “哎呀,甜姐儿,未来的新娘子,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变美了?在家里不出门都捂白了哈。”   两人很快打闹成一团,看着已经定亲的小姑子跟妹妹玩闹,陶岚玉笑着将两人分开,“好了,进去看看。”   不过,还没等她们往里走,就听见对面传来吵闹声,几人回头去看,就见从对面铺子里推推搡搡出来好几个人。   陶岚玉唯恐这些人冲撞过来,忙一手拉小姑子一手拉小妹往惜金阁走,“别看了,先进去。”   陶宝琼也赶紧推着还不忘回头看热闹的陶灼往里走,几人丫鬟都在后面防着那些人撞过来,实在是他们推搡的动作太大了。   陶灼就听着,有人喊着什么,“这是假票,骗子,报官报官”的字眼。   再抬头看对面铺子不正是前几个月经朝廷许可,才开的银票票号日昌号,就有些明白了,应该是有人弄了假银票来兑换,被掌柜的认出来了。   这银票自然是祁晔上奏圣上弄出来的货币流通,陶灼当时还听他讲过一些设置银票的防伪,不想这才几个月,就有了假票。   此时,她们已经退到了惜金阁里,掌柜的看到陶灼等人,忙过来招呼,并吩咐伙子堵在门口。   “姑娘们还是往里躲躲,小心他们挣脱了跑过来。前儿就有几个人来兑银子,挣开跑到咱们这边了。”   掌柜的提醒,让陶岚玉将妹妹们更往里拉了一段距离,才停下。   陶灼意外地说:“之前就有假票了?”   “可不是,”掌柜的回道,“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那么大胆,朝廷下放的票号,也敢去骗。真是为了钱不要命了,听说判的很重。”   作者有话说:   四姑娘与五姑娘怕被忘记,总要出来找下存在感,(*^▽^*) 第91章第91章   隔着门口几个伙计防备的身影,陶灼往街上看。   就见从对面票号里走出一位穿宝蓝色直缀的中年人,似乎是掌柜的,冲着被扭着的人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银票也敢造假!送官府去!”   这掌柜的一挥手,又从后面跑了七八个下人,呼啦啦把方才使劲反抗的三个男子按住,用绳子绑了起来。   很快,闹事的人便被扭送着离开。   “都是胆大不要命的呐,”惜金阁掌柜的摇摇头,忙又招呼陶灼几个,“姑娘们二楼雅间里请。”   惜金阁的饰品制作精巧,蔡甜很快就看中了一支垂珠步摇,陶灼还不到戴步摇的年纪,看着蔡甜发髻间的步摇,道:“甜姐儿,戴了这步摇,走路可得缓行小碎步了。”   蔡甜性格跟她似的,很活泼,陶灼总觉得她若是步子迈大了,要打到脸颊。   “灼灼戴戴试试?”蔡甜笑着把步摇往陶灼头上放,被她躲了过去。   “不用,我可戴不来,”步摇是好看,可她驾驭不了,干脆也别给自己找不自在,忙躲开蔡甜的手,“甜姐儿,你好好戴着,培养下淑女风范,小碎步迈起来。”   “叫你说的,怎那么不对味呢,”蔡甜放下步摇,去看盘子里其他首饰。   陶灼今日没有买首饰的打算,找了掌柜的去买材料,“能不能让师傅给我做一些更细的金丝或者银丝,”陶灼最近想做一种饰品,比较繁琐,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时间,但做出来却会有立体感。   她想要的不仅是立体感,还有精致。   而且,她还想到可以做金银丝线编织,所以需要比先前更细的金银丝,一圈圈按照规律缠绕在较粗的丝上,再慢慢捏出形状来,比如玫瑰花等各式花朵,中间花蕊还可以嵌入珍宝,或者缠绕过程中串入小粒的玉石等,都很好看。   “姑娘想要多细,原先给姑娘的那种便是咱们铺子里用的最细金银线了,”那也是专门给六姑娘做的,他们平时用不到,“太细的丝线,得是专供皇家的文思院才有用。给姑娘做也可以,只是肯定价格高。”   细线只有花丝技艺用得多,这种技艺要求工匠手艺超高耗费时间长,且出成品率很低,一般商铺都不会做。   很细的金银丝除了拉丝还要碾丝,他知道六姑娘只是做着玩,委实没必要。   可陶灼却无所谓,而且还拿出一张图纸,“麻烦掌柜的让人照着这个样子,给我制作几支钩针,这上面我写了大小型号,就算没有十分精确,但也要接近这个大小。”   掌柜的接过来一看,是一种底端带了钩子的器物,虽然没见过,但这样式倒也不难做出来,“可以。”   “对了,就做银的就成,不要太纯的银,要硬度够。”   掌柜的按照她所说,在一旁记了下来,沉吟一下,“好,等做好后,我派人送到府上去。”   “成,”都是老来往了,也不需要付什么定金之类。   掌柜的目光移动时,忽然在陶灼的手腕上顿住了,“姑娘,这手镯款式倒是别致。”   今日陶灼出来时,戴了一副自己做的绕银线细手镯,“是吧,我自己做的。”   掌柜的原先只知道六姑娘做首饰玩,可真以为是她家人宠爱她做着玩而已,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做出来的成品,不由微微弯腰,“不知可否让我一观?”   “可以啊,”陶灼随口说着,解开扣,“用的还是从你这买的拉线板呢。”   只是,不管是掌柜铺子里用的线板还是卖给她的,线孔尺寸都偏大,她一般用的细线都要师傅们碾压做出来,看来改日得让晔哥去帮她问问文思院那些做花丝首饰的,也都碾压出细丝吗?   毕竟她看过福安公主的花丝香薰求,那丝比头发丝还细。   因为觉得不是很难的东西,她便跟掌柜的讲了下做法,“先用银线编出一圈圈带弹性的花样,再用拉线板慢慢拉直,固定出手镯弧度就好了。简单的很。”   可她口中的简答,让掌柜的觉得没那么简单,只看那编织的花纹,就很特别,而且这种手镯做法看似像绞丝,可又不似,但若是放到铺子里肯定有人买,便心中一动,“六姑娘,您这手镯的制作工艺卖吗?”   “啊?”陶灼没想到掌柜的会这样问,有些懵住。   毕竟不管前生今世,她还真的没有自己去赚过钱,更遑论谈生意了。   陶宝琼其实一直注意她跟掌柜的说话,见状便走过来,“掌柜的,我六妹妹年幼,若是你有意向,我便让人回府去请我三婶或她身边的人来谈。”   掌柜的是一时想法,顺口而出,陶宝琼这样说,他忙道:“是,三姑娘说的是,是我唐突了。那就麻烦三姑娘回府询问下贵府长辈,我觉得六姑娘这手镯制法极好,若是可以,想买下这制作手艺。”   陶宝琼点点头,吩咐采荷去找马车夫回府询问。   这掌柜的看着手镯,琢磨了下,“不知六姑娘还会做什么样式的饰品?请恕我原先眼拙,只以为姑娘是做着玩。”   他这话一说,陶宝琼和陶岚玉都忍不住笑了。   她们六妹妹只是懒怠宣扬,可她做的每一样饰品,都很精巧别致,只是她又不是匠人,兴致一起才会做,但绝对不是掌柜的口中说的做着玩而已。   甚至,这金银丝线可都是花钱买来,便是她们三婶财大气粗,可未必会将这真金白银被妹妹拿来耍着玩。   “这个镯子,掌柜的看如何?”   陶宝琼微微掀起袖子,往下褪出一个金线条绕粉玉珠手镯来,黄金的澄和玉珠的粉交缠撞击,在白皙肌肤上显得别有韵味。   只因她先前袖子遮挡,陶灼也没发觉三姐姐今日也戴了前些时间自己送她的手镯,便道:“这个做法更简单,这材料也可以随意变幻,我自己做了一条银条珍珠的。”   掌柜的初看觉得惊艳,之后也发现了的确制作手法不难,“但姑娘这奇思妙想,这样式新颖独特啊!”做首饰的人缺的是什么?是金银珠宝材料吗?都不是,缺的是样式款式。   要知道,一个出名的首饰师傅,除了师傅们必备的手艺外,便是做出更多让客人看了喜欢的样式。   只这两样首饰,就让掌柜的看出六姑娘在这方面的长处。   陶灼没想到,出来逛个街,居然给自己找了个生意谈,不过,能自己赚钱,这感觉还真挺期待。   蔡甜也曾收到过陶灼送她的手串,虽然只是简单的串珠,可也是她亲自做了送自己的,意义不同,现在看她的手艺都被惜金阁掌柜的认可,只为她高兴,拉着她的手说:“灼灼手真巧。”   陶灼笑嘻嘻地说:“那等你成亲,我亲手做个饰品送你啊。”   “那好啊,”蔡甜笑道,“你说的,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她看向陶宝琼手腕,感觉那手镯样式真别致,陶灼看到,便笑了下,“你喜欢这样的吗?回头我就做一个送你,还有大姐姐,给你们做一样的,姑嫂同款如何?”   陶岚玉含笑看向小妹,知道她这的用意,其实她跟小姑子关系很好,但这也是妹妹对自己的心意,遂笑着点头,“好,那就偏了灼灼好东西了。”   因今日打算给小外甥挑些玩具,陶灼等人就先离开了惜金阁,与掌柜的交代,“我们也不走远,就在那边的店铺逛,等我娘她们来了,再派人找我们。”   “好,好,姑娘自去逛便是,”掌柜的还要跟自个东家也通报一声,正巧这个时间够用。   等出了惜金阁,陶灼就小声跟姐姐们说:“我哪里有好多好多的样式和图纸,要是我娘她们跟掌柜的谈妥了,那我可就发了。”   她露出一副小财迷样子,让陶岚玉失笑不已。   她可是知道小妹妹的私库丰厚,三婶跟三叔他们没少给她好东西,可这丫头竟还这般,不过这是六妹妹自己挣来的钱,还是不同,她高兴的该是这个。   “行,知道你能,行了吧,”陶宝琼眼中含笑,却嘴巴上利利,将陶灼的身体推正,“别歪歪斜斜,在街上呢。”   “就靠着三姐姐,”陶灼玩心起,挂在她胳膊上。   陶宝琼就见旁边经过的夫人往她们这边看了过来,忍着将人推开的冲动,低声道:“回家给你靠,赶紧的好好走路,没见人都看你。”   小坏蛋,兴致一上来,就闹腾。   陶灼咧着小牙一笑,才整理了下袖摆站直走路,只那走路姿势,都让陶宝琼觉得透着股子高兴得意劲儿。   “这儿有家卖小孩子玩意儿的,三姐姐,我们进去看看。”   蔡甜一见,道:“多大了还买这小孩子耍的。不过,给咱们昊哥儿买个倒是不错,走,去看看。”   “就是给昊哥儿买,”陶灼说着就往里进。   陶岚玉忙拦住她们,“别买了,昊哥儿的玩具够多了。上次灼灼拿过去一箱子,他还有许多没玩。”   “没事,等他长大了,玩的更多,走,咱们进去看看,”陶灼率先进了铺子。   陶宝琼走在最后。   后面忽然传来一道轻佻的口哨声,接着便是明显的调戏言语。“这哪家的小美人,真标志!”   因这声音离她们挺近,陶灼就下意识回头去看,心道哪里来了个浪荡子?可当看到几人模样,且对着她三姐姐一脸色,眯眯模样的时候,登时怒了。   她蹬蹬返回头折转到陶宝琼身边,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拉,对着对面的人呵斥,“滚!”   她尤其狠狠地瞪了其中的张铭举一眼,这个王八蛋一双眼珠子都快粘在她三姐姐身上了,隔着自己还往她身后看,气的咬牙狠声,“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踩爆了!”   只是,今日出门不太顺,接二连三遇着事。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五一假期快乐呀。   预收文,喜欢的小可爱们去收一下下哦,(* ̄3)(ε ̄*)感谢在2022-04-2820:26:36~2022-04-2920:2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拉美西斯三世60瓶;4553184010瓶;356262292瓶;该账号已注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第92章   谁也没想到,一个圆润白皙的小姑娘,说出如此暴戾的话来,连三个纨绔都倒吸一口气。   张铭举一个不爱读书的人,可谁能想到,这厮竟是个视力不好的。   起初,他并未认出陶宝琼是哪个,只觉得这小姑娘长得极其美艳,只专注地眯着眼盯着人看,显得色,眯眯。   等才认出来这不就是去年在家门口碰到的那个伯府三姑娘,就被陶灼的话吓了一跳。   方才吹口哨和说轻佻话的也不是他,可陶灼只认识他,又见那种眼神地看她后面,将矛头就对准了他,眯起杏眼气道:“还看!”   “是你们啊,”张铭举认出人后,嘴巴就开始不老实了,见陶灼个头挡不住身后小美人还在那杵着,想到上回也是她挡着自己看美人,便笑话陶灼,“你个肥丫头片子,爷又没看你,你咋呼个什么劲!”护她那姐姐倒是快。   “跟谁爷呢你!”陶灼立刻回怼。   这人整一个二流子,看那贼样,还抖擞腿。   “张公子,请自重,”陶岚玉过来挡住妹妹们的身影,将她们往里推。   明显不想与张铭举几个纠缠。   今日张铭举带着的也不是什么高门显贵子弟,就是他原先欺负祺盛的那两个跟班,不过其中一个机灵,认出陶灼正是现在京中传说跟福安公主交好,又被晋王殿下也另眼相待的小姑娘后,忙扯住张铭举胳膊往后拉,“走,等下不是还要听曲儿么,甭在这浪费时间了。”   “做什么?”张铭举不妨他忽然扯自己,想挣开。   那公子就趴在他耳边低语,“刚才骂人的那矮胖丫头,跟福安公主极好,与晋王也不错,别招惹她们了。怕不是好招惹的。”   张铭举一听,颇为不服,“那我爹还是东宫左庶子呢,”他爹如今可升成正四品上了,说一句是太子心腹也不为过,就算是福安公主,可没太子权势,晋王殿下也比不过太子。   可旋即他忽然想到,这承宁伯府的夫人们似乎都挺较真,反正前两次惹到了他们府上,自己都被他爹一通揍。   这么一想,好像曾经被揍过的屁股也不得劲了,便借着身旁人的话,嘟嘟囔囔,“走,走,还是听曲儿有意思,”想到方才是另一个跟班吹口哨说轻佻话,便迁怒地往那人屁股上踢了一脚,“张二,你没事撩什么闲,爷差点被当成登徒子了。”   三人领着小厮骂骂咧咧地走了,陶岚玉才自铺子里往外看了一眼,回头安慰陶宝琼,“那就是个混不吝,方才你没有出声就对了。”不然,那才是叫他们得逞,对三妹妹名声不利。   “嗯,方才多亏你们,”陶宝琼也是第一次在大街上遇到这种事,一时反应不及,但就被妹妹护在了身后,又有大姐姐为她张目,此时倒也没觉得受不了。   也幸好,张铭举几个跑的快,不然事态往下发展,却是不好说。   但对于已经是第二次被张铭举调笑,陶宝琼和陶灼对这人及他的两个跟班都厌恶至极。   在街上逛了一上午,四人也没回府,找了家酒楼吃了一顿,又去逛了一个时辰才分开各自回府。   陶宝琼回去后自然告知卫氏街上发生的事情,回头卫氏就让人去查了除去张铭举以外的另两家的公子哥,记下这笔账,等找机会就讨回来。   陶灼却是回去,就收到宫里福安公主递来的帖子,邀她入宫。   原来是宫里新进上一些鳣鱼,这鳣鱼也就是鲟鱼,是去岁陶灼进宫偶尔吃到,不住夸赞,许是福安公主记在心里,便邀她明日入宫。   对福安公主的一番心意,陶灼自然不会辜负,便从最近新做的耳坠里,挑出来一副打算明日带去宫里做谢礼。   ***   “让本宫看看,灼灼又做了什么好东西来。”   第二日入宫后,听说陶灼带来了自己做的东西送给福安公主,孟皇后便走过去看闺女手里的盒子,她十分好奇,概因之前陶灼送她的那挂链戒实在是新颖别致,她接连戴了好些天才取下。   “是耳坠,”陶灼道,“还有一只手镯,我觉得宜蓁应该会喜欢,因为这个款式,都被惜金阁的掌柜看中,以后也要让师傅们做了去卖。”   昨日冯氏派了她铺子里的管事去跟惜金阁掌柜谈的,没有一次买下做法,而是谈下来要两成的利,这可比一次卖了法子赚的多,但主要还是惜金阁看中了陶灼的设计。   陶灼已经给了对方昨日那两个手镯的做法。   她没有隐瞒自己入股商铺的事,虽然这让有一些清高的人认为不入流,毕竟商人在大祁朝依旧地位不高,便是家财万贯,可一旦入了商户,便改变了身份。   不过,她可不用改成商户身份,且还觉得但凡京中高官显贵,哪家还没私产,不做生意,不过是铺子挂在管事的名下,或者铺子租出去等等。   “灼灼真厉害,”福安公主如今也是跟同龄小姑娘一般身高体重了,虽然还是不能跟陶灼这体型相比,但却让孟皇后欢喜的很。   “灼灼的确心灵手巧,”孟皇后也称赞,“如此,你已经可以有自己的私业了,甚好!”   从陶灼送给闺女的那些小首饰,孟皇后也觉得陶灼跟惜金阁合作后,日后收益不会低。   孟皇后可不觉得女子就不能经商,她甚至觉得,这是女子的本事。   福安公主让冬铃把手镯给她戴上,正好合适,“好看,我好喜欢,谢谢灼灼。”   说着,她看了下耳坠,也想替换。   只是冬铃看了看,觉得跟公主的衣裳颜色不大搭配,“婢子先给公主收好了,明日公主换身衣裳搭配着才好看。”   “行,”福安公主让冬铃把盒子收起来。   没一会儿,四公主听说陶灼来,也过来找她下五子棋。   从跟陶灼学会了五子棋后,四公主便迷上了这种棋,每次她出宫,差不多都找她下几盘。   等三个人去了偏殿里,陶灼坐下问,“又下棋?”   “不下棋,本公主就不能来找你们了?”四公主仰着小下巴,手一挥,身后的宫女提着个食盒走上前,“诺,我母妃做的点心,给你们尝尝。”   “淑妃娘娘做的点心很好吃,灼灼快尝尝,”福安公主忙向陶灼推荐。   “那可是,我母妃轻易的不下厨,可手艺却是极好,”四公主来时已经吃了好几块,看着点心又忍不住拿了一块小口咬着。   季淑妃做了三样点心,水晶糕、如意糕和豌豆黄,陶灼拿起一个水晶糕吃,白色晶莹半透明的小圆子,清爽可口,甜却不腻,不由称赞,“淑妃娘娘手艺这么好,好吃。”   “诺,尝尝这豌豆黄,更好吃,”四公主自己最爱吃豌豆黄。   黄橙橙的豌豆黄切成长方状码仔盘子里,每一块上嵌了红枣肉,是今年新下的豌豆所做,时令新鲜,味道清新。   “都好吃,”陶灼挨个尝了后,不得不说,季淑妃当真做的一手好点心。   “这可是我母妃专门做了让我带给你们吃,”四公主听到称赞,眉开眼笑,“不过,母妃也说豌豆黄寒凉,不让多食,所以分量才少,你们可别嫌。”   “不会,都是淑妃娘娘的心意,我跟宜蓁都很感激,”陶灼知道四公主这人有时候说话不大动听,往往好话到她嘴里都变个味,不过,她现在长大两岁,也改善许多。   本着礼尚往来的心,陶灼想着下回再进宫给四公主也带些知味斋的点心,看得出来,她对点心挺喜爱。   “来,咱们下盘五子棋。”   四公主一声话,陶灼和福安公主对视一眼,她们就知道她要下棋。   福安公主吩咐人收起餐碟食盒,取来棋盘摆上。   因她伸手,袖子露出手腕,上面戴着陶灼才送的手镯就露了出来,四公主一眼看到,把个身子凑过去,问:“三姐,你手腕上戴的手镯好特别。这是尚衣局里新做的款式?”想到福安公主嫡公主的待遇,又问,“还是文思院专门制作的?”   文思院的东西,得是帝后赏赐才能得,比尚衣局司珍司做出来的可贵重太多。   就算她被季淑妃教养良多,不要与福安公主攀比,可到底四公主还是有点儿酸。   福安公主却笑了,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镯,不答反问四公主,“四妹觉得这手镯好看吗?”   四公主看她一眼,三姐这莫不是向自己炫耀?   可想想虽然三姐比以前开朗许多,但性格依然温和,不是炫耀的性子,虽不解她为何如此一问,但也点点头,“挺好看的,很别致,从没见过这样的手镯。”   得到四公主的认可,福安公主便朝陶灼笑起来。她四妹的眼光可是一向挑剔的很。   “多谢四公主夸赞!”   陶灼故意双手抱拳做谢状,把四公主弄蒙了。   “不是,你谢我什么?我又没夸你!”四公主觉得陶灼莫不是迷糊了,还是自己说话她听错了,“我说三姐手镯好看,与你何干?”   福安公主这才笑着解释,“因为手镯是灼灼自己做了,送给我的。”   “什么?”   四公主震惊地瞪大眼,伸手去够福安公主手腕,摸了摸那手镯,细细看了看,又不敢置信地回头望向陶灼,“这是你做的?”   陶灼轻点头,语气带着明显的骄傲,“是啊,所以才多谢你方才的夸赞么。你不是说做的很好看很别致吗?”   四公主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毕竟,让她看来,福安公主手腕上的镯子看起来就很精致好看,是出自匠人,可若说在这却是陶灼做出来的,她只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好一会儿,四公主才回神。   作者有话说:   张纨绔:不出来打个酱油,对不起我这纨绔名头。 第93章第93章   “真是你做的啊?”她不确信地又问了一遍。   “是,”陶灼肯定以及确定地点头,“是我亲手做的,没错!”   “那你还挺厉害,”四公主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然后想到她送给了福安公主这样好看的镯子,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   “四公主喜欢吗?喜欢我也送你啊,”陶灼见她目光透着渴望,便主动说,“也算是你请我吃点心的谢礼了。”   “这个镯子这样好看,可比点心贵多了,”四公主还是有眼力的,就福安公主手镯上串的那绿宝虽然个头小可质地都是上乘。   “淑妃娘娘亲手做的点心,心意更重,”陶灼还主动问四公主,“不知道四公主喜欢珍珠和银的搭配,还是黄金和宝石的?或者做一款跟宜蓁这个一样的?”   四公主看了眼福安公主手腕上的,下意识地觉得不能跟她的一样,而且她其实还挺喜欢珍珠,就道:“珍珠和银子的吧,我喜欢那样的。”   她今日头上戴的就是珍珠发饰。   “行,下次进宫给你带来,”陶灼一听,就觉得十分好办。   自己也要有一副福安公主那样的手镯,四公主心里很高兴,但还是感叹,“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做手镯。”   陶灼并未很谦虚,告诉她,“除了手镯,还会做些其他小玩意儿,就是闲暇时候做着玩。”   四公主看一眼手镯,觉得自己就没那个巧思做手镯来玩,“看你手指那么粗,竟这般灵巧。”   “四妹,”福安公主有些听不下去,提醒了一句。   四公主就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说话随意些。”   周遭宫人也在心里都想,您自己也知道直!   “你没看我瘦了些,也长高了,”陶灼知道自己因为体型,一双手上还有肉涡涡,倒是不恼,还站起来显示下最近的体型进步。   四公主比划了下,“是高了,比我高了快半个头了。”   她最近也长个子了,可明显陶灼身量也细了点,“你节食了吗?”   “才没有,我就是要长个子变瘦了,”陶灼才不承认自己节食,就是青菜吃的多点而已。   四公主不信,觉得她嘴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瘦了,”每次她吃点心多,母妃都说让她少吃,说吃多了会长胖不好看。   四公主也觉得瘦了才好看,都克制自己吃点心,不过,要是跟福安公主原先似的那么瘦,她觉得还难看。   她觉得自己就瘦的正好看。   陶灼才不跟小姑娘攀比瘦了胖了,“身体健康才最重要。”   “那太医说了,胖了就不康健,”四公主相当直接,“太医说的就是你这样,你还是快点节食瘦下来,我看你长得也挺好看,瘦了也不丑。”   这话说得,陶灼都不想接,“行,不说了,你不是要下棋吗?”跟四公主说话心理要强大。   中午,福安公主本想留四公主在栖凤殿这用饭,可四公主看到太子和晋王一起过来陪皇后用饭,连连摆手拒绝,“不了,我还得回去陪我母妃。先走了,灼灼,别忘了我的镯子。”   她觉得对着晋王皇叔,她怕是吃不下去,每次见皇叔都觉得发怵。   “放心,”陶灼不用她交代,不过四公主真是不客气呦。   四公主才急急地走了,景隆帝也来了皇后这里,“朕刚才看到的是不是婉灵那丫头?”   孟皇后笑了下,“是四公主,来找福安和灼灼玩。”   想到季淑妃和最近跟福安关系融洽的四公主,孟皇后便道:“圣上,说起来四公主也快十岁了,该给她封号了。”其实四公主还不到八岁,但这就是皇后为她说话了。   景隆帝其实忘记了这回事,毕竟季淑妃并不去他跟前邀宠,四公主见了他也不怎么亲近。   四公主:她倒是想亲近,可看父皇那威严的脸,就怯了。   “皇后说的是,”景隆帝想了下,“婉灵的封号,就从她名字里取,封号婉宁,温婉安宁,寓意也不错。”   听景隆帝张口就来,给四公主定下了封号,孟皇后都觉得这太随意了,但她想了下,这个封号也不错,“那妾身就着人去准备册封事宜了。”   四公主还没回到季淑妃那,封号已下的话就由女官先传了过去。   不提季淑妃得知闺女封号已定,大喜,给了传话的宫人封赏,事后又打听到是孟皇后在在圣上面前提及,四公主才早得封号,对孟皇后十分感激,后头送了谢礼过去。   栖凤殿这,因圣上在此用午食,让第一次与帝王同桌共食的六姑娘,小小激动了一把,她今日可要见识下皇帝用餐。   想象中的御膳并没有那么多菜品,也就比平常勋贵多些,且多以蒸煮为主,炒菜并不多,也没有拿银针试毒。   其实试菜内侍不过是将一些菜品尝试下冷热咸淡,是否合圣上的口味,至于毒,若是慢性毒药岂能试出来。   陶灼不知道这内里,就悄咪咪自以为隐晦地偷看上座的圣上。   本来一起用餐的人里面多了个小姑娘,虽然景隆帝原先也与陶灼说过几句话,但总归少,又听福安说起陶灼如何好,今日便不免留意了下,便发现她似乎对自己的试菜内侍和吃的哪道菜颇有兴致。   便问道:“六姑娘可是想吃这道芙蓉鸡片?朕看你望了好几眼了。”   陶灼嘴里正咬着一块煎鱼,这正是福安公主今日请她入宫吃的鳣鱼,觉得的确鲜嫩多汁,见那试菜内侍把芙蓉鸡片端着远离了景隆帝,觉得那鸡片莫不是有什么不妥,才多看了几眼。   不妨景隆帝忽然这样说,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点头,倒是晋王正好离那道芙蓉鸡片不远,又长胳膊长手,伸手把那鸡片端起拨到陶灼的碟子里一些,还贴心叮嘱,“这鸡片有些烫,灼灼等下吃。”   “谢谢殿下,”当着景隆帝的面,陶灼还是没敢直称晔哥,礼貌地道谢。   只是忽然被景隆帝注意到,他面容又威严,让陶灼还不自在了一会儿。   不过,御膳美味当前,她很快就吃的香甜。   景隆帝本来就对晋王唤陶灼为灼灼,觉得新奇,又看陶灼那带着满足的吃相,她旁边的福安也跟她一样小口吃的喷香,不由想笑。   “原先听皇后说六姑娘吃饭让人胃口大开,今日见,果然如此,看她这吃法,朕都觉得饭菜美味了些。”   孟皇后笑着道:“那圣上今日午食就多用些,毕竟灼灼可是不常在宫里用食。”   太子与晋王也是偶尔遇上陶灼一起用午食,今日是与景隆帝讲好了才一并过来。   景隆帝龙颜甚悦,用了顿好胃口的午食,等撤下去后,也没立时离开,闲话几句后,忽然问陶灼,“六姑娘单字灼,出自何处?”   他想到这个灼,自己给福安取得宜蓁里,便有此字。   没等陶灼回答,福安公主就先快速说道:“父皇,儿臣知晓,是跟儿臣宜蓁一处的桃夭,我跟灼灼名字都同出一处。”   “那倒是巧了,”景隆帝抚了下美髯,“也难怪你们投契。”   看看福安比以前丰盈起来的脸颊,欢快不少的性子,景隆帝都觉得这个陶六姑娘能陪伴他的嫡公主让她开怀,功劳不小。当初这个宝贝闺女出生时,他都担心会夭折,不管是封号还是取名,都希望她康健顺遂。   如今看福安这透着健康的红润脸蛋,景隆帝龙心大悦,“往后常来宫里陪伴福安。”   “是,”陶灼觉得自己在皇帝眼中,她是陪伴公主的臣女,并不意外。   倒是福安公主不乐意了,扯了下景隆帝的袖子,“父皇,我跟灼灼是朋友,小伙伴。”   这是说他用词不妥,但景隆帝被小公主扯着袖子撒娇,并未恼,还遗憾闺女长大了,不能跟小时候一样抱在怀里了,“好,朕知道了,你跟你的灼灼要好,可行?”   “嗯,”福安公主高兴地点点头。   孟皇后宠溺地看着闺女跟皇帝撒娇,她希望他们父女关系能像普通父女一般,因此从来都不觉得公主在皇帝面上要保持端庄礼仪。   这时,从宫外走进一个内侍垂首回禀,“圣上,许宝林求见,”   景隆帝望过去,声音威严,“有说何事吗?”   “许宝林提着食盒,道煮了荔枝汤呈给圣上。”   景隆帝闻言有些不喜,皱了下眉,“不必了,把人打发走。”   “是,”内侍出去传话。   殿里一时没人说话。   景隆帝许是觉得在儿女面前,被个妃嫔送汤水,有些落不下,便说,“这个许宝林,一点儿不似她姐姐,没个体统,竟追到皇后这里了,这栖凤殿什么汤水不缺。”   他看向孟皇后,“皇后别介意。”   孟皇后端着一碗消食茶在喝,没奈何,午食吃的多了些,闻言便放下手中茶盏,温和一笑,“圣上说的这话,妾身介意什么。这许宝林才选进宫,正是年少,带着几分闺阁女孩儿率真倒也正常。”   若不是景隆帝近日连宠,许宝林也未必敢追到栖凤殿,但孟皇后却笑了下,“妾身看圣上午食吃的可不少,正好消消食走动下,妾身这有几个孩子陪着就成。”   “那不成,朕这一走,岂不是落了你的脸面,就跟许宝林将朕从皇后这里拉走了似的,”景隆帝自觉人间清醒,还偏不如许宝林的意,“这后宫之中,平时小打小闹就算了,但绝不可挑衅你中宫。”   “圣上言重了,到底不是以前,”孟皇后岂能不知他是因先废高贵妃对先太后,才会如此在意这些,她柔柔地笑着说,“到底是圣上妃嫔,不好太下面子了。”   “皇后就是这般宽厚,那些个若是还敢放肆,朕决不轻饶,”景隆帝的确因自己母后被妃子刁难乃至身亡,极其厌恶妃子不安分对皇后不敬,更厌恶嫡庶不分,孟皇后越是这样柔软,他越想要维护她。   作者有话说:   景隆帝:朕可真是人间清醒。   灼灼:你确定? 第94章第94章   帝后两人说话,却叫底下的陶灼听后,觉得奇奇怪怪。   从一开始,她都发现,景隆帝很是敬重孟皇后,可若是真的敬重发妻,又何必给发妻弄一堆小妾添堵,可,许这就是这个时候的劣性。   她望了眼上首始终温柔含笑的皇后,心中有些复杂。   虽然景隆帝说不走,可还有政务处理,又坐了一刻钟便起驾离开,太子和晋王也跟着走了,两人一个去上书房读书,一个处理手头的事务。   因有了先前那一幕,陶灼便留意到,景隆帝才走,孟皇后脸上的神情就落了下来,温柔含笑不再,反而望着景隆帝离开的方向有些怔忡。   只是,很快孟皇后便收敛神色,极其平静地开始询问女官,处理宫务。   福安公主也拉着陶灼往偏殿里去午休。   下午申时中,陶灼出宫,在半路上遇到也要出宫的晋王。不过陶灼知道他是特意等着自己一起,正好她有话问他。   “上次我跟姐姐们逛街,看到有人拿假的银票去兑换,被送到官府了,”陶灼还记得假银票事,正好这事也不怕人听到,“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银票也敢造假。”   祁晔道:“最近是有几拨这种事,我现在也在处理这桩事,”银票流通本就是他向景隆帝提出,只是后来发行是综合了几部的建议,妥善设置才颁布,他自然要监察执行。   “银票上没有防伪吗?”陶灼记得当初他说过必须严设防伪,朝中还要一起编制出防伪标号密押等,“银票的材质不是特定,怎么还被人仿了?”   “这次是钞纸院内出了贼子,将材料偷了出去,”祁晔简单地解释下,“不过,因为流程很多,所以,造假的人没想到密押会替换。如今已经在刑法上规定造假者必将严加惩治,想必这种事会极少发生了。”   这个惩治十分严重,一旦发现有人造假,株九族,且钞纸上明确印有“使用伪造者斩,告捕者赏银二百五十两”字样,以之警示。   “这是越来越完善了,”陶灼看着身边年轻的王爷,“晔哥厉害。”   祁晔却轻声道:“不过是拾人牙慧。”   “但有意国家,就是好的,”陶灼觉得没必要这样自否,毕竟一个新事物的流通从开始到盛行期间也需要很多的努力,而祁晔他提出这个建议,并督促实行,便是成功。   因为两人关系便是再好,也不好同乘一个马车,陶灼还有些话想问问祁晔,两人出宫门一个骑马一个坐马车,往东市最外缘的街道去。   进了街道,陶灼看到有沿街叫卖冬瓜糖的,就下马车买了一些,而后跟晋王边走边逛着说话。   “晔哥,皇后娘娘跟圣上感情很好吗?有那么多妃子。”   因为特意让丫鬟和随伺将他们两人围起来,但也没靠他们太近,陶灼小声问祁晔,这个事憋了她一下午了,“怎么我总觉得皇后娘娘对圣上只是表面的温柔。”   祁晔没想到,她会问这些,还察觉出来孟皇后不对劲,便也低声说:“皇嫂的确对皇兄感情平淡了,哪有什么真大度,不过是皇嫂身居其位,皇兄也维护她的利益罢了。不过,估计皇兄没觉出来,还当皇嫂跟以前一样对他感情深厚。”   这话里的信息量有些多,陶灼瞪圆了眼睛,“那就是圣上让娘娘失望了?以前他们感情很好,圣上纳了这么多妃子,让娘娘伤心了?”   “差不多,”祁晔从小在孟皇后身边长大,记事早,如今又今非昔比的观念,自然看出来,孟皇后不过是宽厚掩住了她对景隆帝的感情消失。   他这个皇兄是个难得的明君,但也带了帝王的自负,尤其在后宫女人这方面。他看的出来,皇兄觉得只要他不偏宠哪个妃子,先帝宠妃灭妻的事就不会在他这里重复,从今日他对许宝林那些话和态度上可见。   换句话讲,他皇兄就是个过于自负的男人,认为自己可以操控驾驭住后宫的妃嫔。   只是,却不知,那些妃嫔是否真的就如他所愿,真的不争不抢了。   陶灼捂着嘴小声道:“我就说么,每次见皇后娘娘看到圣上,都笑的温柔,但却又觉得温柔的太过分了,太宽厚大度了。这就是不爱就不在乎了呗。”   她还是很喜欢孟皇后的,觉得她能想开不在意圣上那大猪蹄子,也挺好。   她小声说完,也生怕人听见,既然知道了就不再多说,就小小满足完好奇心就好。   祁晔看她小心翼翼模样,点头笑了下。   其实,他们这前拥后簇的阵仗,他又穿王爷服饰,也没人敢靠过来偷听。   “咦,前面在干什么?好热闹,”陶灼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还有叫好拍掌的声音传过来。   晋王吩咐一声,马上有侍卫去打探回来禀告,“殿下,是一群江湖人在卖艺。”   “卖艺?”陶灼起了兴致,仰头问,“晔哥,我们去看看。”   “行,不过人多,只站在外围看看,”祁晔怕她被人挤到,毕竟前头都是百姓,他也不想滥用权利,但低头看看她这身量,忍笑问,“你怕是看不到。”   “没事,我让翠竹抱着我,”陶灼才不担心,她有翠竹。   祁晔未料,她倒是很会发挥翠竹的用处,遂带着她往前去看热闹。   这是十来个江湖人在耍大刀,胸口碎大石表演,还有表演喷火,吞剑的,陶灼看了会儿,就觉得不稀罕了,因为她还知道这里面有机关门道,这在后世都被解锁了,便扭着小脖子四处张望。   这站得高,就是望的远呐。   虽然,她被翠竹抱着,虽然不是人群里最高的崽,但就是美滋滋儿。   他们也不白看人家辛苦卖艺,赏了碎银子给那卖艺的,得来好一阵感激声。   “咦?”陶灼四下张望时,忽然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忙吩咐翠竹,“翠竹,举高些,我怎么好像看到个熟人,”像极了她那个便宜大伯父。   只是,看着那张脸是大伯父不错,可这衣裳不大对,泯于众人的灰扑扑长直缀装扮,这可不是大伯父的穿戴。   “怎么了?”祁晔注意到她的动作,转头询问。   “晔哥,我怎么好像看到大伯父了,往那头去了,就是看着是他,穿的不是,”还是说,她看到个跟大伯父生的模样相似的百姓?可方才看那人行走间也提防人似的,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哦?”祁晔很意外,“走,我们先出去再说。”   从人群里退出来,祁晔问,“从哪里看到的?不如过去看看。”   “那边街角,我看着往左边拐了,”陶灼因为方才位置高,看的还挺清楚,“我看他从那个布庄门口过去的。真跟大伯父长得一样,呀,该不会是祖父他在外面的……”   “咳,”祁晔忙制止,这话也是好说的,虽然他也听陶灼说起这个祖父宠爱一个妾室过头,不过若真是在外面生的孩子,肯定要认回来,反正老伯爷当初早就致仕了。   陶灼也是因为祖父不靠谱,宠妾灭妻一般,多个私生子也不在话下,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大伯父是祖母亲生的,就算模样一样也该是双胎,是祖母的孩子啊?   “可那人跟大伯父一样,”不然,她也不会如此震惊。   祁晔一琢磨,“许就是你大伯父本人呢?”想到承宁伯现在还没给陶益青请封世子,难道是置了外室有外室子?   这个猜测,他综合自己知道的承宁伯府信息,觉得还有可能。   “走,我们找过去看看,”祁晔说着,便打了个陶灼没看懂的手势。   陶灼奇怪地看,祁晔便小声说:“我让暗卫去前头查查。”   知道他身边有暗卫,“可你的安全?”   “没事,而且还有翠竹和侍卫,无妨。我们也往前去看看。”   虽然是陶灼的丫头了,可已经听到晋王讲话的翠竹,也往晋王这边靠了下,做出防备姿态来。   晋王带着的侍卫自然一直护佑他的安全。今日带队的侍卫是贺月,性子稳重。   顺着陶灼指的方向,走到布庄位置,他们发现那边是一条倾斜的街道,街面有些狭窄,两边是一排排铺子,没有方才那条街繁华。   贺月道:“殿下,过这条街再往前是平昌坊了。”   “往前走看看。”   “我看着他就是拐过来,就是不知道往那边去了,”陶灼仔细互相了方才见到的人,“那人与大伯父的胡须都一样,”这个可就巧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光线问题,感觉肤色黑许多。”   今日夕阳余晖甚好,许是光线问题,不然怎么连胡须形状和长短都一致。   “那便在这附近找找,”毕竟这边的街道也有许多岔路口,不好说那人有没有拐弯,所以,祁晔更想等景二的消息,也许他能跟得上。   只是,一行人在这附近转了一圈,也没半点头绪。   陶灼见此,道:“那要不算了。”   “人还没回来,略等下。”因景二长时间未回,反倒让祁晔觉得他许是找到人了,不然,他该回来复命,“也许能找到。”   不得不说,祁晔猜的很对。   景二的确找到了陶灼说的跟承宁伯模样一样的人,但一直跟踪他进了一处宅子不再出来后,才返回跟晋王复命。   “殿下,人找到了,进了吉柳胡同的一所民宅,看样子似乎是男主人。”   景二一身不起眼的打扮,头上戴了顶斗笠,压得极低,脸上还戴了布巾遮挡,根本看不到面容,且他声音压得极地,就算陶灼靠近祁晔,也听不太清他的声音。   很快,祁晔挥了下手,让他前面引路,对陶灼说:“找到了,我们过去看看。”   “找到了?好,快走,”陶灼没想到这暗卫办事真靠谱,她都觉得没戏了,竟还真找到人了。   陶灼不识路,也不知道祁晔怎么找的,七转八绕,最后到了一处胡同的民宅前,“就是这里了,人进去了。”   “哦,”陶灼点点头,然后仰头看祁晔,不动弹,有点呆住。   人是找到了,可接下来呢?   作者有话说:   承宁伯:我的马甲……   灼灼:给你扒下来!!! 第95章第95章   陶灼忽然没有了主意。   不说他们现在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她大伯父,就算是,他们怎么做,敲门进去?   好像怎么都不妥当。   “现在怎么办?”她没个主意,只能望着祁晔问。   祁晔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不然我让人在这等着,看到底是不是你大伯父,咱们先回府,我再找人打探下这院子的情况。此处是民宅,如果对方不是你大伯父,咱们这样贸然上前,不妥。若是,他不承认,咱们也没办法。”   陶灼一听,太有道理了,“好,那咱们就先回去,回府后我看看大伯父在没在府里。”   这么说定,祁晔派了贺月在此等候,其余人一并返回原先的街道,坐马车骑马往承宁伯府去。   路上,陶灼还在琢磨今日这事。   如果那人真是大伯父,他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希望那人是不是大伯父。   甚至有一种,若真的是,许关于大哥哥世子位的事,要有种尘埃落定感觉。   若不是,那也得查查看这人与承宁伯府有无干系,毕竟世上长相相似人有,可如此想象的,却是少见。   最起码,没人会连蓄起的胡须都一模一样,长度形状一致,未免太过巧合。   且,今日让她看到那人,说巧也是真巧。到现在,她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采荷也是惊疑不定地坐在对面,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说:“姑娘,这事没有弄清楚之前,最好不要告诉府里其他人。”   “嗯,你说的是,”陶灼这是这般认为,可惜那会儿看见那男子的只有自己,不然还能问问采荷和翠竹的想法。   她今日回来的晚,冯氏自然要询问,“怎么到这时候才回来?”眼看着都到了掌灯时分了。   “娘等急了吧?”陶灼先去冯氏身上亲昵地蹭了一番,才说,“路上看到有杂耍的,就看了会儿,才回来晚了。那杂耍的把一根这么长的剑插到肚子里去了,不过我觉得那肯定是假的,有机关,不然岂不是把肚子给捅破了。”   冯氏笑道:“你知道,还看的这么起劲,这么晚了不回家。”她小时候看到杂耍,也惊得不轻,后来从父亲那里知晓,都是把戏而已。   “知道归知道,可看个稀罕么,”陶灼顿了下,还是没把街上遇到的事跟冯氏讲,等查清楚了再说不迟,“娘,我饿了,有点心吗?我吃一块。”   “吃什么点心,”冯氏不赞同,看看她好不容易瘦了点的脸,“少吃些点心。晚食都做好了,让丫鬟取来,我还让小厨房炖了百合粥,你这出去一天,春季又燥,喝上些润润身子。”   “就知道娘熨帖,最是疼爱我,”陶灼笑嘻嘻地说甜话。   “对了,你三哥来信了,有一封给你的,知道你回来得来我这儿,就没拿去你院子里,”冯氏说着,从身后小几上,取出一张纸并一个小箱儿来,“你三哥,还给你捎了些小玩意儿回来,都在里面。”   陶灼先看信,“娘都看过了吧?”   看这纸就是放到家书里一并寄来的,她随口说着打开看了看,里面倒是也没写什么,就是说看到些小玩意儿就买下寄来,让她听话乖巧,不要调皮捣蛋,“三哥这话说得,我都这么大了,谁调皮捣蛋了。”   “你三哥跟你开玩笑,”冯氏自然知道,这小儿子就爱逗妹妹。   “不知道三哥哥晒成什么样子了,去岁出去一圈回来,就又糙又黑,”陶灼觉得,这次怕不是要成黑炭。   冯氏想到黑成锅底似的小儿子,嘴角一抽,但还是在闺女面前维持了下他做兄长的威仪,“黑点更有男子气概。”   “三哥本来就比二哥哥五官硬朗,再黑大了,可不是男子气概,是显老,比二哥哥还显老了。”   反正三哥不在眼前,陶灼可劲儿的损他,“回头我得给三哥寄些美白的香膏子,娘你回信时叮嘱他用,不然等回来晒得黢黑,我怕他没姑娘要了。”   “你可省点心吧,”冯氏听着闺女这损话,轻拍了她一记,这兄妹两个就是喜欢互相埋汰对方,可真要是遇到事儿,护的比谁都紧,“不是那次旁人说你三哥黑,你跟人家吵架了。”   陶灼振振有词,“那不一样,我怎么说我哥都成,旁人就不行,”谁还不对自己个亲人双标来着。   “好了,刚不嚷嚷着饿么,晚食取来了,快洗手准备吃,先别等你爹和二哥了,”冯氏拍拍她的手,“估计那两人在书房又忘了时间了,翠云,你去催催二爷。”   因为陶博远打算明年下场试试,陶玉琅下值回来就检查他的课业。   陶灼道:“爹是不是盯二哥哥太紧了,我看二哥哥最近都瘦了,娘,给二哥哥做好吃的补补。这学习可费脑子了,多弄些补脑子的食物,比如核桃芝麻花生松子,这些坚果,让下人研磨成粉,炒熟了给二哥哥冲水喝,也便宜。”b   冯氏自然相信闺女的话,对她说的做法觉得不错,“行,回头就让人做。你爹不会累着你二哥哥的,放心。”   “那可不一定,我爹肯定也望子成龙,期盼二哥哥跟大哥哥一样凭本事,出色地科考入仕,会对二哥哥要求严格。不过,二哥哥读书也很优秀,肯定能及第。”   “灼灼,你竟把为父说的这么功利。”   一道清朗的声音自外间传来,一身深绯色官袍的陶玉琅含笑走进来,因下值就检查儿子课业,他还未来得及更衣。   冯氏忙道:“二爷先去换了常服再用晚食不迟。”   “好,”陶玉琅先朝正朝他露出讨好笑容的小闺女,虚空点了下,才去内室换衣裳。   陶博远在丫鬟服侍下净了手,走到妹妹身边坐下,“灼灼放心,爹只是指点我的课业,并不严苛。你今日去宫里如何?”   “挺好的,今日午食还跟圣上一桌用餐了,”陶灼方才也就是说说,她自然知晓爹对二哥虽有期盼,但不会苛刻,便说起中午与景隆帝一起吃饭的事,“我还以为圣上用膳得是一大桌子菜,不过并没有十分夸张。”   她还细细地说了有那些菜品,“加上皇后娘娘,太子和晔哥等人的份例,整个桌子上也不到三十道菜,不过,”她真有点儿想吐槽下,“圣上的御膳还不如皇后娘娘小厨房的好吃。我尝了一道芙蓉鸡片,鸡片口感一点也不好。”   陶玉琅不由笑道:“圣上用膳不定时,所以御膳房都要将饭食提前做好,放在小炉上温着,时间久了,自然味道打折扣。但御厨的手艺还是寻常厨子难以比拟,且都是数代流传下来的御膳做法。”   反正见识过了御膳,陶灼觉得虽然菜色多样丰富,材料足够珍贵,但口感味道真有些浪费食材了,难怪晔哥说他皇兄经常往皇后娘娘那里蹭饭,概因娘娘有小厨房。   当然,后宫其他妃子有的也设了小厨房,但圣上本着给正宫体面,还是多往栖凤殿去。   等吃过了晚食,从正院回到自己院子里,才洗漱完,平儿进来小声禀告,“姑娘,伯爷才回府。”   回到伯府,陶灼就让平儿去打探陶光启是否在府里,在得知他还没回后,就让平儿去盯着些。   看了下漏刻,已近戌时中。   “好,我知道了,此事莫要声张。”   “是,姑娘,婢子不会乱讲,”平儿她虽然很爱打听,但却是个知晓轻重,对自家姑娘的事更不敢往外乱说。   “姑娘放心,平儿嘴挺严实,”采荷见陶灼望着平儿离开的背影,便开口说道,“姑娘吩咐她打探的事,婢子都问不出来。”   陶灼回神,“哦,我知道,没不放心平儿,”她方才只是在想,许那人真就是大伯父,不然,委实太巧了,偏大伯父一直就不在府里,这么晚才回来。   以前,她许会以为大伯父外面有应酬,但今日就怀疑,是不是去了那民宅才这时候回府。   但这都是她自己猜测,得等晋王那边的消息。   本以为得到明日去找晋王问,不想快要就寝时,翠竹从外面进来,看了眼正在给陶灼铺床的采荷一眼,走到陶灼跟前低声道:“姑娘,婢子有些事跟您说。”   陶灼便往窗户旁边走去,翠竹跟随过去,站定,俯身在她耳边轻语,“方才殿下传来消息,今日看到的那男子便是伯爷。具体的事宜,殿下说明日约您去食珍楼见面详说。”   听到果然是陶光启,陶灼心中有种事情快要落定的感觉,虽然还不知道他乔装打扮了偷偷前往他那宅子里有何事,但总归是见不得光。   不过,她方才也没见翠竹出府,就好奇地问,“翠竹,你怎么接收到的消息啊?”   “就是暗卫间互用的一种方式,”翠竹没有细说,因为说了,感觉姑娘也不会了解。   但陶灼也没有追问,反而觉得这样挺不错,“那以后我要是跟晔哥想联系了,就可以让你去传话吧?”   翠竹点点头。   陶灼不由高兴地拍了下手,如此甚好,她没想到翠竹在身边还有这方便。   “姑娘别琢磨太多,明日殿下会告知您,”翠竹想了下,觉得晋王殿下这么晚还传消息过来,应该就是担心姑娘总念着这事,便多说了两句。   陶灼杏眼笑的弯弯,伸出手拍拍翠竹的肩膀,“好,我知道了,多谢翠竹。”   她感觉的出来,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越长,翠竹对她也越发关心,虽然平日里依然少言寡语,但每次外出,都一步不错地离开自己,便在府中也极少离开自己左右。   可能,这是她被培养成为暗卫的意识,但陶灼总觉得她绷的太紧,暮气太重。便时常让性子外向的柳夏带她去跟小丫头们相处,如今她的性格可比才来自己身边时多了不少生气。   作者有话说:   调了下防盗比例,改为百分之四十了,小可爱们理解,支持正版哦,么么 第96章第96章   一夜好眠。   翌日起来,陶灼才洗漱完,平儿从外面疾步走进来。   “姑娘,府里好似出事了,婢子看到夫人已经赶去松鹤堂了。”   “嗯?”陶灼歪了下头,让采荷方便给她梳头,问道,“知道发生何事了吗?”   “婢子不知,”平儿没打探出消息。   陶灼看着铜镜里采荷的动作,忽然心中一跳,难道是大伯父的事?可又觉得不大可能。   正好她昨日入宫,回来的也晚,一直没去松鹤堂,打算等下就过去给祖母请安,便让采荷动作快些,“就绑两个揪揪,缠个珍珠垂带就好了。”   “姑娘稍等,很快就好了,”采荷的动作加快了些,但依旧温柔,唯恐粗鲁弄疼她。   采荷觉得丱发太过简洁,先编了一个辫子才缠绕成小发髻,又用发带装饰,本想下面头发也分扎成两束,可陶灼着急,“就这样散着也好看,走,我们去松鹤堂。”   她着急忙慌地去到松鹤堂时,就见门口有嬷嬷把守着,见她过来,其中一位忙过来行礼,“六姑娘,老夫人说今日不用问安了,姑娘自去忙。”   这架势明显里面有事在处理,可既然祖母已经吩咐下来,陶灼只好按捺住进去一探究竟的心思,只问道:“我娘在里面吗?还有大伯母也在?”   那嬷嬷回道:“是的,三位夫人都在,老夫人有事,不定何时忙完,六姑娘还是先行回去。”看得出来,六姑娘这一定是打探到什么,才赶过来。   “行吧,”陶灼一听,也没多呆,便带着丫鬟们离开,“去找三姐姐。”   她们到的时候,陶宝琼正在用早食,见她来,不由诧异道:“你怎这么早过来了?”   如今,她们的闺学都停了,当然原本按照陶灼年龄还不到时候,可她怎么也不想去了,冯氏只好由着她。   陶宝琼随口问道:“吃早食了吗?”   “没呢,”陶灼坐在对面,“三姐姐,我听说,府里出事了,大伯母二伯母还有我娘都去祖母哪里了,方才我想去给祖母请安,都被嬷嬷挡在了门外。你知道发生何事了吗?”   “不知,”陶宝琼吃了口火腿丁花卷,“我昨晚睡得晚些,还没去母亲那里。”   看了眼好奇心满满的妹妹,“大人若是不说,想必是不该咱们知道的,你就别跑去打听了。只是,府里最近也没什么事发生。”   “我就是想看看,万一大人让咱们知道呢,”陶灼看了眼她的早食,肚子也饿了,“柳夏去给我提早食吧,我在三姐姐这里吃。”   陶宝琼一看就知道她饿了,“先吃我的,别饿着你。昨日去宫里无事吧?”   她这也算是每次陶灼从宫里回来的例行一问了。   “没事,就是跟圣上一起用了午膳,”陶灼又跟陶宝琼重复了一遍,说着话也没耽误她吃东西,好在她用餐礼仪很好,每次说话时,都是咽下食物,“对了,今上午我要出府,跟晔哥约好了。”   陶宝琼抬眼看她,倒也没有多问,只是听她又说,“三姐姐打探着些府里到底有什么事,回来告诉我,”便道:“那我可未必打探得出来,听你那么说,感觉也不好让咱们知道的事。”   “你问大伯母啊,”陶灼知道,“大伯母不是都带着你开始学管家了,要是内宅的事,说不定可以告诉你呢,然后你再告诉我。”   “我知道也不告诉你,你就是好事的,人不大打听大人事作甚,”陶宝琼故意这么说,却见对面那丫头毫不在乎。   “我才不信,三姐姐对我那么好。”   陶宝琼拿起一个水明角儿塞到她口中,“吃你的吧,出去别玩疯了,多注意些。”   她不问陶灼跟晋王约好何事,陶灼也没说。   一想到等下就要知道大伯父的事,陶灼就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让陶宝琼都频频看她,“你着什么急,小心呛着。这粥我还没用,给你倒一些喝。”   “我想早点出去,”反正这会儿也不知道府里发生了什么,但有长辈们在,她还是先去看看便宜大伯父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吧,“三姐姐,等下我的份例取来给你吃,我先把你这份吃了啊。”   她倒是不客气,但陶宝琼无什么要紧事,便不再用食,还不时给她喂口汤,换来她含着满嘴食物的扬唇一笑,自己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这脸颊鼓鼓的样子,就像是林子里小松鼠。   不知被三姐姐暗中调侃了的六姑娘,摸着小圆肚儿从琼华院离开,走半路上,遇到脚步匆匆一脸焦急的陶锦珊从二房转出来,看见自己也没搭理,让她一句“五姐”就卡在了喉咙里。   她回头去看陶锦珊去的方向,与采荷说:“怎么感觉她是往祖母那里去呢?”   想到方才自己被拦在松鹤堂门外,陶灼就想跟上去看看,可是想了想,还是作罢。她已经叫平儿去打探了,那小丫头子打听消息还挺有一手,便依然带着人往垂花门方向走。   而她遇到的陶锦珊也没有进到松鹤堂里面,被拦在了门口。 第97章第97章   “留她一命可以,不过张老姨娘品行实在不端,为防她再生事,将她送到庵堂,派人严加看管,”以往在庄子上,张老姨娘过的也还滋润,最起码没有下地劳作吃苦,偏她不知足,作。   庵堂里的生活,可谓是粗茶淡饭,整日劳作,只看张老姨娘受不受得住了。受得住多活些年,受不住也是她自己做的孽。   “但是,”邵氏看着露出喜色的陶同正,“对外,张老姨娘病故。”   这便是说,从今往后,伯府与张老姨娘再无干系。   “是,多谢母亲,”陶同正知道,能保住张老姨娘性命,也是家里人让步,“母亲放心,以后我不会让姨娘她再生事。”   这般处置,已经是嫡母对她姨娘最大的宽容了。   这时,小张氏回来,得知张老姨娘最后的处置,心中也是一松,毕竟张老姨娘不仅是她夫君生母,也是她的姑母,“是珊儿院子里叫香雪的丫头,偷听到一些话,但她只听出是姨娘她生了病,告诉了珊儿,才让珊儿着急。儿媳已经让人看住珊儿了。”生病本就是邵氏最初得知此事,找出的借口。   邵氏看向他们夫妻,“锦珊与张老姨娘感情深厚,你们可要看住了,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至于她院里的香雪就打发了。”   “是,母亲,”陶同正和小张氏忙应下,他们两人本分老实,本就觉得闺女被养的性子歪了,可惜孩子已经长大,他们夫妻费了劲劝说教导,似乎都见效甚微。   到现在,陶同正更是无比后悔,当初去地方上就该带着闺女一起,自己姨娘教导孩子到底多有不足。   回到二房,陶锦珊被拘在房里,自然不乐意,在闹腾着要出去,“我都听到了,是庶祖母她生病了,我要出府,凭什么不让我出去。你们欺负人,方才我还看到陶灼出去了,怎到我这儿就不成了?”   陶同正有些头疼她的大喊大叫,从外面进来,将商量好的说辞讲出,“你庶祖母她得了疟疾,会传染,你不能去。”   “疟疾?庶祖母怎么会得疟疾?她身体一向康健,”陶锦珊不太相信,“上回我看她时,她身体还很好。”   “就是这两日吃了不洁的食物,得了疟疾,珊儿听话,”小张氏拉着她的手劝,“你庶祖母有下人照看,许过些日子就能好了。你这个时候去,你庶祖母岂不是还要担心你?好孩子,听话。”   两人一番劝,才把陶锦珊安抚下来,之后寻了个借口,就把香雪给打发出伯府,这都是后话。   且说,陶灼出伯府到食珍楼不过两刻钟,她到的时候,祁晔已经进了包厢。   今日福全也跟着晋王一同出来,等陶灼进了包厢,福全打开门,一脸惊讶,“六姑娘消减了?”   本以为同道中人,一起富态的,六姑娘这是节食减重了?   “我抽条开始长个子,就瘦了些,”陶灼看着福全那胖乎乎的脸庞,“福总管还是一如既往的福态满满。”   “还是六姑娘讲话好听,”福全笑的弥勒佛一般,眼儿都眯起来了,“姑娘快坐。要不要喝点什么,吃点什么?这食珍楼菜品不错。”   “福总管,不用了,来时我才用了早食,”陶灼坐下,客气地拒绝。   祁晔道:“给灼灼上壶花茶。”   屋子里只他们三个,所以,福全就去门口吩咐伙计,陶灼有些迫不及待地看向祁晔,“晔哥,到底怎么回事?”   “你那大伯父在外面养了个房外室,生了个儿子,如今正在百裕书院读书,只比你大哥哥小一岁。”   “什么?!”陶灼惊得一下站起来,“儿子?还只比我大哥哥小一岁?!”   虽然来时她有过猜测,可真听到事实,尤其还这般离谱时,陶灼还是受到一定冲击。   她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急急地说:“好啊,他都养出来这么大的儿子了,难怪不给我大哥哥请封世子,敢情是给他外面小三养的私生子留着啊!真是……气人,太气人了!那外面到底养了个什么天仙,让他这么痴迷,这么些年冷待我大哥哥,原来是有了心爱的小儿子了,还十好几,十几了?”她大哥哥今年十八了,那私生子,“十七了?!”   “他瞒了十七年,个王八蛋老不修……”   福全才想进来的脚步,就在六姑娘气愤至极的骂声里,顿住了。   看看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的六姑娘,福全也深表同情。他可是今日一大早就听到这些事了。   福全感慨,六姑娘平时看起来很软糯可爱,这发起火来小脾气还真不小!   “灼灼,别气,”祁晔见她气成这样,忙起身把她拉着按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在一旁,“事情就是这样,你生气没用,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一面安抚气的炸毛的小姑娘,祁晔也对昔日好友报以深深地同情,感觉他快堪比上世自己的处境了,“你大哥哥现在还不知道这些,我也是打算跟你说了之后,商议下怎么跟你大哥哥讲。”   “说,肯定要说,不然我大哥哥还叫那老王八蛋一声爹呢,”陶灼是真气急了,“就算他养了个儿子,他这么些年苛待大哥哥也就算了。可大哥哥就是嫡长子,怎么地,他不给请立世子,还想着把世子位留给那个私生子不成?那就告他去,告他养外室,那儿子就是个奸生子!”   说到这里,想到陶光启是乔装打扮了去那民宅,忽然顿了下,猜测,“该不会他骗了人家女子和人家生的儿子吧?”   要真是这样,那女子和孩子却是无辜了。   都这样了,她还想着怕冤枉了人,祁晔知道她就是个心地柔软的姑娘,“没有,那女子应该知情,昨日景二听到你大伯父说,不会委屈他们母子太久之类的话。”   陶灼哼了声,“亏我还猜那女子是个好的,真是蛇鼠一窝。”   而后又愤愤不平地说:“那他们到底养出来个什么神仙儿子,优秀到让我那好大伯父藏在外面十几年,怎么地,不敢接回府里,是怕府里我大伯娘还是我大哥哥还是我们吃了他们母子啊!?要真能吃了他们,我连皮都给他们扒了!哼,气死我了,什么破大伯!”   饶是事情很严肃,可福全总觉得小姑娘气鼓鼓放狠话的样子,忒是可爱。   祁晔点头附和,“可不是,这已经不是道德败坏,养外室私生子,是通奸之罪。”   以前,的确有蓄养外室之风,可后来弄出许多案件纠纷,引发坊间里外不稳,且外室居外有太多自由,不受主母管束,俨然一家主母,与宗法不和。因此本朝自景隆帝严令禁止蓄养外室。   男子本就可娶妻纳妾,既然喜欢就纳回家中,在外面养着便是通奸之罪,子为奸s生子。   “五品以上官员偷养外室被查出,罚俸,发配边疆荒芜处为官。”说到这里,祁晔怀疑,“可是你大伯父不会这样没脑子,就算他想把世子位给外室子,这奸生子没资格,朝廷律法不允许。”   “许是他心偏到胳肢窝,脑子坏掉了呢,”陶灼气呼呼地说,“正常人也干不出他这种事。不行,我得去看看,到底什么样的女人儿子,把他迷成那样!”   “我这里有画像,”祁晔按住她的胳膊。   “画像?这个都弄来了?”陶灼十分意外,不想他准备的如此周全。   “且,你就算这会儿找过去,未必能见到他们,那个外室基本不出门,外室子去书院读书早晚才归,”晋王边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两张纸来,“大致就是这个模样了。”   陶灼探头一看,撇了嘴,嫌弃地说:“也不怎么样啊,这女的长得也就一般般啊,这儿子生的倒是有几分大伯父模样,可也没我大哥哥好看一万倍!”然后,又质疑,“莫非他读书万里挑一?天才人物?”   “这个还没打探回来,”书院那边的消息,他已经让人去打探了,“但看样子,应该有几分聪明。”   “聪明又如何?他是奸生子。”   福全在一旁听着这两位言语荤素不忌,嘴角直抽,这许多言辞都不该是小姑娘家说的,可偏他家殿下还一个劲提什么通奸奸生子,真看不出来,六姑娘发恼时这么泼。   就在一旁提醒,“姑娘,这事可不是您能处理的,再怎么说承宁伯也是您的长辈。”   祁晔点点头,“福全说的有理,这事还是尽快通知益青为好。”   “我大哥哥上值去了,晔哥你找人告诉他来食珍楼?”   “嗯,估计届时书院那边消息也该查出来了,”祁晔也在等景四的消息。   景四是专门负责收集消息的暗卫。   “这个私生子比我二哥三哥还大啊,”慢慢冷静下来,陶灼发现不对劲处,“那不是我大哥哥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我大伯父就弄了私生子出来,置办了外室?”   她就奇怪,这大伯父到底怎么想的?   然后想到来时松鹤堂的把守,她叹了口气,“我来时,府里好像也出事了,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估计应该不是大伯父这件事吧?”她看向祁晔,“晔哥,不会这么巧,府里我祖母也知道了吧?今儿一早上,我大伯母他们都去了祖母那里,对,我大伯父好像也在。”   “这个不好说,”祁晔想到昨日那么巧,承宁伯去那宅子,就让陶灼给看见了,还找到了地方,“也许有可能,你不是也发现了吗?也是是旁的事情。”   “旁的能有什么事,看起来还挺保密,严重似的,”陶灼觉得今儿早上松鹤堂那样,反倒欲盖弥彰,她就想到祁晔身边有暗卫。   作者有话说:   终于要曝出来了…… 第98章第98章   “不然晔哥你帮我查查?”   祁晔看她,“这样不好吧?到底是你们府上的事。”   “有什么晔哥不好知道的,”她挤了下眼。   祁晔明了,但还是觉得,“不如等会儿问问益青,许你大哥哥能知晓。”   福全觉得,六姑娘是真把自家殿下当亲兄长了,这伯府大人不让小辈知道的肯定不是寻常事,她倒好,一点儿也不避讳自家殿下。   “行,我真怕事儿赶事儿,都赶一起了。”   祁晔跟福全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挺大。   不等陶益青下值,景四那边就传来消息。   看着几乎是转瞬就出现在屋子里的灰衣男子,陶灼第一次没有了对暗卫本事的好奇心,只专注地盯着他,想知道查到了什么。   但陶灼没想到,她大伯父居然给这女子立的女户,他们儿子落在女户上面,女子还姓陶,他们的儿子自然也是陶姓,还顺者她大哥哥的名讳往下取,叫陶益泽。   刚才说过是在百裕书院读书,成绩优良,已经考取举人,明年春闱还要下场。   “陶益泽,我看他不如叫陶益贼算了,”陶灼越听越气愤,“我怎就没见大伯父给大哥哥这般上心过,他这叫什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不着……”   “咳,”祁晔忙捂了下她的嘴,没见福全的眼珠子都快被她吓得掉出来了,“灼灼,别生气,等下你大哥哥来了,他肯定不好受,你还是先想想安慰下益青。”   福全嘴角都快抽歪了,六姑娘这是从哪里懂得的这许多东西不该小姑娘知道的话?   陶大公子知道吗?   他怎么觉得自家殿下就那么了解六姑娘呢?   还有,这六姑娘也是一再刷新自己对她的认识。   初见觉得是个可爱娇宠小姑娘,后来觉得坦率可爱,现在就觉得这小姑娘言辞大胆到吓人。   只是看看自家殿下,看六姑娘那宠溺眼神,丝毫不觉得她说这些话不妥,还怕他跟景四听了不妥,去捂人家六姑娘的嘴。   一时间,福全觉得复杂极了,似乎殿下跟自己生分了。   祁晔不管福全怎么腹诽,他只是略显无奈地松开手,“灼灼,别生气了,为那种人不值当的。”这丫头气性竟越发大了。   也是,以前她都是顺风顺水小公主一样长大,可如今总遇到这样那样的糟心事,“喝点花茶降降火气,中午咱们就在这用饭,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   “感觉气饱了,”陶灼叹了口气,“这糟心的大伯父!”   她糟心的只是个大伯父,可等陶益青下值到食珍楼,进了包间,听陶灼讲完后,糟心的是亲爹。   可出乎陶灼意料。   陶益青反而很平静。   他这样平静,反而让陶灼不安了。   “大哥哥,你没事吧?”别是气蒙了吧?   她摇晃了下他的胳膊,“你生气就发出来,可别憋在心里。反正这里也没外人,要不你砸个盘子砸个碗的出出气,咱们赔就是了。”   就跟有人伤心至极哭不出来一样,若是气到极点不发泄出来闷在心里,一样会让人病倒。   见她吓得小脸儿神色都不对了,陶益青忙道:“没事,灼灼,我没事。”   “不相信,”陶灼摇头。   换谁遇到这种事还能冷静,就她今天上午都生出一肚子气来。   “灼灼,相信你大哥哥,”祁晔看向陶益青,“你是不是猜测到过?”   陶益青点点头,“是啊,我猜过会是这样。但主要是,这么些年,已经不想再对他抱有希望,不管他到底为了什么冷待我。甚至,”他这才苦笑一下,“还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原来竟是这样。”   顿了下,他又道:“既然我是他亲生儿子,他依然待我这唯一的儿子冷漠不喜,想来有人讨了他喜爱,果然如此。”   “那是大伯父瞎眼了!”陶灼就为大哥哥抱不平,“大哥哥多好。”说着,她伸手指往那画像上点,“看看这人有什么好,还有这个女的,长得丑死了,一看就是个心眼子贼多的,哪有我大伯母好!大伯父眼瘸!”   看着妹妹义愤填膺的样子,陶益青倒笑了,摸摸她后脑勺,“好了,灼灼,咱不生气。”看了看桌上的画像,他沉思片刻,“父亲他虽然有些自负,功利心有些重,但不是没脑子,他既然敢笃定了把世子位留给这人,想必有什么筹码。”   虽然陶灼不想承认,可从他们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恐怕还真有他们不知道的,但还是忍不住埋汰陶光启,“有脑子也不是正常人脑子。”   正常人干得出来他这样的事,大哥哥多好多优秀,那什么陶益泽哪里比得上大哥哥?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瞪大双眼,怀疑地说:“要是他想把那个私生子认回来,这排行是不是就得重新来?不行,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二哥就是我家二哥,谁也别想取代他的位置。”   想到,或许有一日要叫那私生子二哥,她觉得呕心死了。   “灼灼先别想那么多,到底父亲是怎么打算的,还得问过他才知道,”陶益青觉得,这件事也不是他一人就可以处理的,“此事还要回去告知祖母和母亲。”   陶灼忙道:“大哥哥,府里早上不知出什么事了,祖母和大伯母他们都在松鹤堂说话,不让我们进去。你知道发生何事了吗?”   陶益青也不知道,也没什么头绪。   “不如让晔哥帮咱们打探下?”   陶益青看着跟晋王这般不见外的妹妹,就算知道内情,可也心里有些复杂难辨,“回府里后,看看情况再说。”   既然已经查到他父亲这些事,也不用急于一时,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行迹已然败露。   这就到了午食时间了,陶灼就算还觉得生气,可饭得吃,吃饱了才有劲收拾混蛋大伯父!   下午,陶益青还要上值,只是得知了这种事,饶是他已经看开,也总归压在心头一桩事。   陶灼下午就回了伯府,去找冯氏打探今日府中出了何事。   “没什么事,就是张老姨娘在庄子上得了疟疾,”冯氏并不想细说的样子,反而问她,“怎么出去一上午?在外面吃了午食才回来。”   陶灼就看着冯氏,心里不大相信她的说辞,如果是张老姨娘得了疟疾,怕传染,就把人和接触她的人隔离开便是,怎么会需要全府的大人都去商议?   不过显然,府里出事与渣大伯父无干。   不过,她见冯氏不说,也没接着往下问,只说:“是啊,中午和大哥哥还有晔哥一起在食珍楼吃的午食。”   冯氏也没多想,毕竟用大侄子为掩护,闺女和晋王殿下见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所幸,如今大祁朝并无跟前朝一般将女子拘在后宅,策马打马球的女郎也不少,更有最近兴起一阵女子着男装的风气,虽然只是闺阁少女马球场上方便穿着,但别有一番韵味,利落劲儿不输骑马装。   等陶益青下值,问了他后,也说是张老姨娘得了疟疾,陶灼还是不信。   还越想越觉得蹊跷,她就找翠竹耳语,“你给晋王传信,让他帮我查查咱们府上的张老姨娘怎么了?是不是真得了疟疾。”既然娘她们不说,那她就悄悄查了,看是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不是,好把便宜大伯父的事告知祖母和大伯母。   翠竹闻言,没有多言,便依言去传信。   “大哥哥且等等再跟祖母说,先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陶益青也不大相信这个说辞,有些感慨,“多亏殿下帮衬。”   “咱们谁跟谁,”陶灼觉得若是明知道祁晔有能力,反而舍他不求助,才是见外。大家不就是你帮帮我我帮帮你么,她更担心陶益青,“大哥哥,不管大伯父如何,你还有我们。”   “知道,”陶益青看着总是担忧自己的妹妹,心中温暖。他能如此心无阴霾,除了祖母三叔他们,小妹妹就像是小太阳一样时时暖着他。有他们,是他之幸。   事情一直到了第二日傍晚,晋王那终于有信传了过来。   自然是翠竹拿来给她,陶灼看着有些厚的信封,就知道事情没有长辈们说的张老姨娘得了疟疾那么简单。   翠竹不知信中内容,也不会偷看,但她看到姑娘越看下去,表情越丰富。   等最后看完信,表情更是一言难尽。   知道庄子上张老姨娘到底发生了何事,陶灼能不一言难尽么,太劲爆太……她形容不出来了。   看了下漏刻,还不到她大哥哥下值回府时间,她就让平儿去外院盯着些,“大哥哥回府就赶紧通知我。”她真有些迫不及待想跟大哥哥分享下这内容了,不然有点儿憋得慌。   不过,没等到陶益青下值回来,陶宝琼来其华院找她了,带了一小篮子桑葚,“这是庄子上最早成熟的一批,很甜,已经洗干净了,尝尝。”   采荷取了碟子盛出来,陶灼用签子插着吃了一颗,“好甜。采荷你们几个也吃几颗,一点儿都不酸。”   她吃着,陶宝琼就看她身后的小几,“还在给四公主做手镯吗?”   “不是,她那个早做好了,闲着没事又做了两个,”主要是打发时间等消息,省的胡思乱想。   陶宝琼却知道她才做好的这种,需要扭动银圈,用不小的力气,看了眼她的手指,“别总自己去拧,让丫鬟们帮你弄。”   “没事,”陶灼举起白嫩的手指,上面有些红痕,“自己一点一点做出来的才有成就感。”   吃了一碟子桑葚,平儿就回来了,“姑娘,大公子回府了。”   陶灼就想起身去找陶益青,可三姐姐还在,她就犹豫了下。   陶灼想到张老姨娘那事倒是好说,可便宜大伯父的呢?是自己告诉三姐姐还是等告诉长辈后再说更好,三姐姐也是便宜大伯父的闺女。   可她又担心三姐姐知道了,受不住。   她一时就犯了难。   她这一犹豫,就让陶宝琼看出不对劲,“你瞒着我什么事?”陶宝琼多了解她,这样子明显有事。 第99章第99章   “我去找大哥哥有点儿事,三姐姐你去不去?”她觉得还是先瞒着三姐姐些。   若是平时,陶宝琼就该回大房陪卫氏用晚食了,可今日,她觉得小妹这有点儿事不大对头。   第六感爆表。   “行啊,走吧。”   陶灼本以为她这么说,三姐姐会拒绝,没想到她要跟着过去,就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方才自己露出端倪了?   算了,去见了大哥哥再做打算吧,实在不行,就先告诉三姐姐。   她都不敢想象三姐姐知道后,会如何反应?这糟心的事……   看见姐妹两个过来,本来知晓陶灼一直在等他的陶益青,看了陶宝琼一眼。   本以为小妹是查到什么了,可把三妹妹也带了过来……   就见陶灼趁陶宝琼没注意,朝他快速眨眨眼,双手微微摊开,做出个无奈的表情。   陶益青被她这动作逗得嘴角带了笑意,让两人坐下,问道:“查到什么了?”   他直接问,陶灼就懂了,从袖子里取出那信来递了过去。   饶是陶益青养气功夫练得不错,也被这里面的内容惊住了,神色复杂。   难怪府里把这事捂得这样严实,的确不好让人知晓,太丢人太气人了,真按律法来算,不管是这个春焕还是张老姨娘都得去牢里蹲。   陶宝琼虽然奇怪陶灼给了陶益青什么信,但也没有问,只坐在那里等着。   陶灼倒是不好意思地看了她好几眼,但不管怎么说,这事还是让长兄拿主意好了,谁让她最小了,到现在,她都感觉这一桩桩,自己是在被迫吃瓜。   要不是她让晔哥帮着查了这事出来,真让大哥哥把大伯父的事捅给长辈们知道,那岂不是让他们更糟心,“还是缓缓吧。”   陶益青自然懂她的意思,见她又朝自己示意陶宝琼,也没怎么犹豫,就把信递了过去,“灼灼找人查出来的。”   陶宝琼先看了眼努力板着脸装平静的小妹一眼,才接过纸张看起来。   越看眼睛瞪得越大,满脸震惊。   反倒是陶灼后来起了恶趣味,观赏起三姐姐的表情来,看来,还是大哥哥稳得住,方才也就是略微惊讶了些。   “是不是超级的不可思议?”   陶宝琼一言难尽,让她怎么说,想都想不到,张老姨娘这么能作事,可这也算是自作孽了,但看着这信中内容,想到府里说张老姨娘只是得了疟疾,她不由说:“灼灼,你找谁查的?晋王?”   说完最后两字,神色更复杂了,见她还颠颠地点头,“你倒是跟他不见外,咱们府里的事也好让他帮着打听,”丢人现眼。   主要是这晋王也是本事,府里长辈捂得紧紧的事,这才几天就在晋王那里漏了底。   陶灼没法跟她说,自己与祁晔关系非同寻常,而是看陶益青,“大哥哥,说,是吧?”   在陶宝琼没听懂迷惑的目光里,陶益青才点了下头。   就见陶灼使劲拍了下桌子,猛地站起来伏低了身体靠过来,双手撑在两旁,陶宝琼不由被她突兀的动作吓了一跳,“你,你做什么?”   这小坏蛋,弄得她说话都结巴了。   陶灼其实是故意这样的,就是为了让她等下不要被自己接下来说的事吓到。   陶宝琼伸手将她推开,“做什么,忽然吓人。”   “我可不吓人,接下来要说的事才吓人。”   她这样夸张,反倒让陶宝琼不信了,乜她一眼,“吓人能有你吓人吗?”   陶灼这才坐回原处,叹了口气,“刚才三姐姐还说,我跟晔哥不见外,让他帮着打探府里事,你是不知道啊,比这还丢人的事,晔哥都知道了,还怕这一小桩事么!”   虽然张老姨娘的事让人很震惊,可那只是惊讶,旁的情绪却不多,哪像便宜大伯父这事,这才叫闹心。   平时,陶灼没少逗弄陶宝琼,甚至还故意惹她,此时就觉得这丫头坏心思又起了在作弄自己,理了下袖摆,仰头,“少来,我才不信。”   张老姨娘这事还叫小事?没见府里大人长辈们都瞒的死死。   她也没从母亲那里问出来。   陶灼看她,“那我说了,等下你不要太激动,太不顾你贵女的仪态。”   “不会,”陶宝琼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被小妹练得足够沉稳,“你说就是,”不知道又编了什么话胡说。   见铺垫的差不多了,陶灼看了看陶益青,忽然又没有了头绪,“不然大哥哥来讲?”   陶益青就看着小妹方才的各种动作,昨日她可是丝毫心理准备都没给自己,就突突突讲了出来,倒是疼惜她三姐,“还是你说,到底都是你先发现的。”   不用想都知道,小妹讲出来的效果,足够让三妹妹更加气恼父亲。既然父亲不慈在先,他又何必给他遮羞?   见大哥哥这样,陶宝琼一下不敢肯定陶灼在逗她玩了,毕竟大哥哥可是从来不掺和她们姐妹打闹。   但不等她想更多,陶灼那炮竹一样的话语,就一句一句地砸了出来,炸的陶宝琼眼前都恍惚了。 第100章第100章   邵氏闭了下眼。   从听到晋王殿下那开始,她就知道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可以掌控的范围。   先不说她这混账长子有和筹谋,只这件事已经在晋王那里过了路,一朝不好,长子这辈子的官路就断送了,弄不好伯府爵位也要毁在他手上。   陶益青感受到祖母剧烈起伏的情绪,反握住他的手指也越发收紧。   “祖母,您想骂就骂出来,别憋在心里,”陶益青觉得妹妹说得对,再好的人,憋火也要出病,“孙儿知道这事让您为难操劳,只是孙儿也没办法……”   “好孩子,”邵氏睁开眼,打断他的话,“你告诉祖母就对了。你只是个晚辈,这种事便是你再在理,可对上你父亲也吃亏。那个混账啊,他这是要气死他老娘啊!”   听着祖母拳拳为自己的言语,陶益青越发看淡了对陶光启这个父亲的念想。   邵氏一个优雅了一辈子的贵妇,便是当初张老姨娘和老伯爷给她添了许多堵,也没让她这般粗鲁言辞过。   不,还是有一次的。   邵氏忽然发觉,自己漏了一件重要的事,她猛地看向陶益青,目光里带了些陶益青看不懂的情绪,“青哥儿,你方才说,那个私生子比你只小了一岁?可对?”   “是,”陶益青轻点头,“比我小一岁左右。该是在我娘还活着时,就与那外室有了牵扯。”   邵氏眼皮子猛地一跳,扬声唤道,“阿文,你进来下。”   “祖母?”陶益青不解,忙询问邵氏。   邵氏轻拍他手背,示意他稍安,等文嬷嬷进来,让她吩咐外面丫鬟看住了门口。   方才轻声道:“青哥儿方才说了一桩事,光启他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还有了一个比青哥儿小一岁的儿子,那人是在青哥儿娘还在时就有了。你说,会不会是当初那个?是不是前些天我让你查的事,其实没有查对?”   文嬷嬷惊得一身冷汗,看看老夫人再看看大公子,忙垂下头,“老夫人,老奴儿子查的的确是病故了,只是……”她越觉得此事过于巧合,难道那人其实是当年被伯爷偷梁换柱弄走了?   毕竟,当初伯爷为了那女子,可是跟府里前夫人和老夫人都闹腾的十分厉害。   “祖母?”   陶益青忙问,“可是父亲他原先便养过外室?”   邵氏见他误会,“不是那样。当年,你父亲是看中了一个女子,非要娶了进来,做平妻,”这种事,邵氏隐瞒这么些年,不想到底还是要告诉大孙子,也是口中发苦。   “平妻?!”陶益青不敢置信地看着祖母,“那时候我娘还好好地?他要娶平妻?娶的哪家贵女?”竟让他用平妻来羞辱自己的娘亲。   平妻是要去妻子同起同坐的存在,但这种情形并不被认同,且如今有律法规定,平妻或以妾为妻者杖刑。   “青哥儿有所不知,平妻在先皇所在时,是被认同,这种情况当时还不少,只是如今圣上厌恶,才重新规制,不许娶平妻。你父亲那时候时,先皇尚且在世,”邵氏想到那时候朝廷内外的嫡庶不分,混乱不堪,也甚是无奈。   正应了三妻四妾这个说法,那时期因上行下效,让正室原配诸多煎熬。   幸好今上圣明,扳正了被先废高贵妃祸乱的朝纲。   陶益青并不知还有这等情况,顿了下,“那女子是何人?”   “先不说我本就不同意这种事,那女子还是罪官之女,虽然你父亲总说她父亲是被冤枉牵连,可他说的话我却不信。便硬按着将人卖了。”   邵氏又道:“前些天,我总觉得心神不安,还特意让阿文小儿去查证了一番,说那女子被富户买走,早几年病逝了。”   “对了,”陶益青一下想起来,“六妹妹那里有那外室的画像。”   邵氏一听,忙道:“快去叫灼灼来。”   文嬷嬷忙出去吩咐,再转进来,见邵氏面色阴郁,怒色隐在眼底,忙走到身后劝,“老夫人,小心身子啊。”   “阿文啊,你说他怎么就那么让我不省心,这么混账啊,”这么些年,因为长子与继室卫氏不和,冷待长孙,她不知劝了多少次,操了多少心,到头他还给弄出这么一桩事,“他竟然把人放到外面养了十几年,十几年啊?他那脑子……”   看到旁边安静不语的长孙,邵氏越发心疼,拉住他的手,“我可怜的青哥儿,从小他就不喜这孩子,他做的混账事,还迁怒到孩子身上,”青哥儿娘亲早逝爹不疼,不知吃了多少委屈。   看孩子这样子,分明是不对他父亲抱有期待了,父子父子到了这个份上……   都是她长子的错!   “好孩子你放心,不管如何,祖母都护着你,不叫你再吃委屈,”邵氏想到长子到现在都拖拖拉拉不给长孙请封世子,竟是要留给外面那个?不说那就是个私生子奸生子,便是放在府里养的庶子,也不能夺了她青哥儿的位置。   邵氏手指用力,眼中露出厉色来。   就算还没有找长子对峙,不知他手上弄了什么筹码有何筹谋,若是他敢伤害长孙,敢抢他的世子位,那,“若是你父亲固执,我豁出去这张脸,就叫他直接把爵位传给你!”   不是不给请封世子吗?好,那就让那个混账提前当老太爷去!   陶益青知道祖母疼爱他,也知道祖母是真的气狠了,反而劝说:“祖母不生气,若是父亲真的不想让我做世子,不做也罢,孙儿自己个……”   只是,当初他娘早逝,竟有父亲的缘故在里头,那往后他也不必再将父亲当做父亲了。   “不行!”   邵氏未曾想,他竟这般打算,可见早对长子失望透顶,心中越发对孙子疼惜,对长子气恼。   “不说这爵位是一代代传下来,是祖上打下来的功劳和荣耀。你父亲若是弄丢了这爵位,他便是对不起祖宗,饶他不得。这本就是你应得的,作甚不要?要!这伯府不能葬送到你父亲手里,你就当祖母为了伯府爵位也好,功名也罢。这爵位该你的就是你的,谁也不能夺了去!”   不说祖父母疼惜孙辈,便是大孙子也是自己一手养大,感情不比长子这个亲儿子差。且人心都是肉长得,眼看着长子冷待孙子,邵氏的心早偏向陶益青这里了。   “便是,便是……”邵氏没说出来,但态度十分明确,她是定要向着陶益青。   陶益青眉眼温和,望着邵氏,“祖母不必为孙儿难过。便是没有父亲疼爱,可还有祖母有三叔妹妹们,有你们这么多人,孙儿知足。”   邵氏自己养大孩子,哪里不知道他的性情,知他多么优秀。也越是知道,才气愤长子不知金镶玉,如今却把个烂瓦砾当宝,还企图打碎她养大的金孙玉宝,她如何忍得下?   “只是,祖母,往后父亲与我便只是生身父亲,再无其他。”   这话一出,邵氏只是愣了下,反而更难过地看着眼前的青年,手指微微颤抖地摸了下他的头,没说话,却轻轻点了下头。   老大他不仅对不起长孙,也的确害了方氏早亡,身为人子,青哥儿他夹在中间,该有多难呐,这混账老大,邵氏觉得这一刻打死他的心都要有了。   此时已近掌灯时分。   陶灼听祖母找她,只略一思考,就把从祁晔哪里得来的画像揣在袖笼里带上,她觉得可以让祖母照着画像的人去查,更快捷。   “灼灼,要不娘与你一起?”   冯氏得知了大伯子做的事情,也是震惊不已。   赶巧,今日本该回府的陶玉琅和陶博远都未回来,带着儿子去会友了,不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冯氏还能跟夫君说下。   “没事,娘,我自己去就成,”陶灼觉得没必要让她娘跟着,“大哥哥也是才跟祖母讲了这事,估计祖母有话问我,毕竟事情我最清楚了。等爹回来,娘跟他说说,正好我去祖母那边看她是什么意思。”   “行,”冯氏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严重的事情,饶是一贯冷静的她,心里也有些乱。   想了下,这事首当其冲的还有大嫂,冯氏都为她着急,但,此时过去怕是不妥。只让丫头去垂花门前看着些,让陶玉琅一回来就赶紧回内宅,莫留在外院教导儿子课业了。   只因最近,陶玉琅跟陶博远指点课业兴起,宿在儿子那里也是有的事。   陶灼捡小路快走往松鹤堂去。   半道上,遇见陶锦珊身边的秀儿,正带着小丫头提着食盒往二房走,看见她跟翠竹,屈膝问安,“婢子见过六姑娘。”   陶灼点点头,“给五姐取晚食啊?”   “回六姑娘,是的,”秀儿老实地回答,看看陶灼只带了一个丫鬟往外走,也没多嘴多问。   “那快点回吧,免得饭食凉了,”陶灼带着翠竹从她身边走过去。   这个秀儿她听平儿说过,是个老实性子不错的,可惜不大得陶锦珊喜欢,还不如一个叫香雪的二等丫鬟得势,不过,那个香雪前日犯了错也撵出府了。   平儿这个包打听,如今成了如今陶灼了解伯府的途径。   “姑娘饿不饿?”   翠竹知道,平时这个时辰姑娘都该吃晚食了,便是晚些吃,也会吃点点心之类垫垫肚子。可惜,她没有随身带点心的习惯,倒是采荷或者柳夏会准备个小荷包带些零嘴在身上。   “唉,饿了就饿点吧,等下一说起那事来,估计我还得生气,”陶灼叹口气,看看四下无人经过这边,唯恐邵氏等急了,便提起裙摆小跑起来。   如果不是府里还时常有婆子巡逻,陶灼都想让翠竹带着她过去了。   听到小孙女的声音,邵氏看向门口处,“灼灼来的倒是快。”   陶益青何其了解她,“许是跑来的。”   邵氏不由担心,“这天儿暗了,凉风都起了,别灌一肚子凉风。阿文,这壶里水还热吗?给灼灼倒一盏热茶来。”   文嬷嬷用手背试了下壶身,只是温热,便出去吩咐小丫头取热茶。   正好跟进来的陶灼走对面,还以为是祖母要喝,过了会儿才知道是祖母特意给自己准备的。 第101章第101章   文嬷嬷在门口等着,接过茶壶就让人退下守着,自己倒了茶给陶灼,“六姑娘趁热喝几口,老夫人怕您来时灌了凉气。”   “就知道祖母疼我,”陶灼笑着接过来,小口喝着,然后去看邵氏的神色,见看不出什么,就转而望向陶益青。   邵氏像是知道她的想法,“灼灼先喝水。”   就算再想知道那外室何等模样,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文嬷嬷看了看脸儿圆圆的六姑娘,一下就想起来,“老夫人,这也到了用晚食的时间了,公子和姑娘怕是也饿了。”   看到六姑娘就想起饭食来。   陶灼不知道文嬷嬷把自己跟吃饭挂钩,“祖母,还是先说正事,等下再吃不迟。那个大哥哥跟您都说了吧,我都没想到会这么巧撞见了。”   邵氏何尝觉得不是,只是多亏了小孙女,不然那个混账还不知要瞒到什么时候,她这点了点头。陶益青在一旁说:“灼灼,祖母想看看晋王给你的那张画像。”   “哦,好啊,我正巧还带过来,寻思让祖母看了以后好方便调查,”她并未多想,从袖袋里取出画像递过去,还一面忍不住地吐槽,“祖母,不是我说,这女的长得可真不怎么样,也就有点人模样,偏大伯父还稀罕,搞不懂他什么眼神。”   就是当着祖母的面,陶灼也忍不住埋汰陶光启,但到底还是把那句脑子还不好使忍住了。   文嬷嬷嘴角抽了下,六姑娘坦率时是真坦率。   看小孙那嫌弃撇着小嘴的小模样,邵氏不由心中宽快一丝,打开画像后,忙招呼文嬷嬷,“阿文,你看,这……这不就是那个吗?”   陶灼就看着祖母和文嬷嬷神色骤变,不解地又往那画像上瞄了一眼,难道这还是个祖母认识的?   一时间,什么女子流落风尘被大伯父爱上,什么表亲表妹各种狗血剧情都脑补上来。   “老夫人,是她,”文嬷嬷也未曾想到,那女子居然早就被伯爷养了起来,想到前些天查到的消息,“是老奴那儿子愚钝,查错了。”   “不怪你,”邵氏打断她后面自责的话,狠声道,“那混账若想将人藏匿起来,能叫咱们查到?他这可真是,脑子用不到正道上,为了个女人跟咱们玩这种偷梁换柱的把戏,当真是叫我这个娘刮目相看啊!”   这时候谁要信了邵氏在夸赞陶光启,那就是傻子。   这明明说的都是反话,是邵氏气急了的气话。   “什么意思啊?”陶灼忙问,“祖母,这外室是是谁啊?您还认识?”   她这样问,让邵氏抬头看了过来,却一时没说话,小孙女才多大,说这个……   陶灼眨眨眼等着。   “是父亲多年前就看中的女子,我娘还活着时,当初想娶为平妻,”陶益青觉得没必要瞒着妹妹,便将邵氏方才说的讲了一遍,“看来是父亲一直瞒着,将人养在了外面。”   也难怪他一直冷待自己,世子位也要留给那个小他一岁的,看来外面那两个才是他的心头好,这府里的倒成了他的拖累了。   “真爱吗?”陶灼怀疑地看看纸上那眉眼寡淡的女子,歪了歪头,一脸不解,“大伯父还是个痴情的?坚持了十几年将人养在外面,那后来还娶我大伯母?”   既然有了真爱,那还要祸害其他无辜女子,大伯父这已经不是渣,是人品低劣。而且,她也有听说,当初大哥哥的娘亲去世也是大伯父冷待苛待,郁积于心久病不起最后病故。   原先只觉得不喜陶光启,现在再想想,就觉得这人面目可憎。   她这样的话,让邵氏都说不出话来。   虽然当初,让他续娶,是自己说的,但他也是点头同意了,可邵氏若是知道他后来十几年会这样,当初怎么也不会让他娶了卫氏,就算卫氏当初错过花期,可不止陶光启一个选择。   “还有前头的大伯母,我大哥哥的娘,是不是也是叫我大伯父的事,气着病去了?”   陶灼觉得就算被祖母不喜,这些话她也要说出来。   祖母若是心疼大伯父,那她还心疼失去母亲又不得父亲爱护的大哥哥呢。   “灼灼,”陶益青知道小妹妹待他从来都跟亲哥哥一样,不比两个弟弟差,可看着她为了给自己张目,不惜对祖母这样说话,鼻子酸的差点忍不住落泪,微微仰头才忍住了。   “灼灼,祖母……”他想为邵氏说话,想说邵氏其实更疼爱自己,但却叫邵氏打断了。   “不,青哥儿,你让灼灼说。”   她是陶光启母亲,青哥儿是他的儿子,就算他们理智在,可身在局中,怕是会有当局者迷,一些事情反而看不透。   灼灼十分了解事情的过程,算是没在局里,她也是个心思通透的孩子。且越是她这样的孩子看事情简单,但有时候反而清透。   陶灼接着说:“我就是心疼大哥哥,祖母您许会觉得我说话难听。可大伯父就是太差劲,怎么能这样祸害人。既然有了心爱的女子,那他就守着她过好了,做什么还去祸害其他无辜的人。这样放不下外面的,还苛待府里的亲子女,也太过分了!还有他拖着不给我大哥哥请封世子,是想给外面那个小的?祖母,这是大哥哥的爵位,绝对不可以给旁人!就是我大哥哥不要,也不能让那个捡了去!”   她这番话对比才得知此事,在食珍楼那些,已经委婉太多。 第102章第102章   因昨日从松鹤堂回来,就已经近亥时,陶灼直接回了其华院。   翌日早起,梳洗后就去了正院。   “娘,我爹呢?”陶灼惦记着想看看她爹的想法,进去后只看到她娘一人在让人摆桌子准备吃早食,有些怀疑地问,“上值走了?”   “哪去上值,告假了,”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谁能心大到照常上值,“一早就去你祖母那儿。”   陶灼坐下,“那爹怎么说的?”   冯氏无奈,“你爹能怎么说,说再多也得看你大伯父那到底怎么想的。倒是你祖母那边?”   陶灼坐过去,小声说:“祖母护着我大哥哥,不偏心大伯父。”   只是冯氏却不大信,虽然婆母是个明白人,可到底是做母亲的,哪里真就不偏心大伯子,可随后想到大伯子这事搞得太大,连晋王都知道了,婆母怕是也护不住吧?且到底青哥儿也是婆母养大,感情比大伯子应少不了许多。   “虽说这事是你发现了,可灼灼你到底是晚辈,不要再插手了。”冯氏看看闺女的小脸,就有些担心,“你祖母两头难,你说话也注意着些。”   要不说知女莫若母。   冯氏知道闺女虽就在婆母跟前受宠,可这事干系重大,唯恐她太直率,一汽儿向着陶益青,在婆母那里说话太不注意。   陶灼眨了下眼,“娘,什么是注意的?我好像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而且这事若是祖母真偏心大伯父,肯定怨我这个揭破这一切的人,还让晋王也都知道了。晔哥对祖母来说,才是最大的外人吧?”   冯氏语塞。   然后无奈地伸出手指点了下她光滑的小脑门,“你啊你,就知道你向着你大哥哥。”   看着闺女执拗就为陶益青不平的样子,她也没招。   只是,但凡是个有眼的人,谁又不会向着大侄子呢?昨日自家夫君得知此事后,可是直接骂了大伯子好些句,虽然依旧咬文嚼字,骂人不带脏字,譬如:“无德之行,鼠目寸光,行如此龌龊腌臜之事,不知羞耻,真是觍为人夫人父人子!”   “那大伯父现在还在府中吗?”之所以这样问,因陶灼猜着她娘肯定注意着。   “上值去了,他又不知咱们都知道他干的丑事了,”冯氏顿了下,“灼灼,吃了早食,你做什么?”   不想提这糟心的大伯子,冯氏也不想闺女再掺和了。   可不想闺女却理直气壮地地说:“当然是全程参与此事,有始有终。等下我就去找三姐姐问大伯母那里什么情况了。”   “你这弄什么有始有终,”冯氏见她还挺有理由,“你老实呆在自己院里,等你爹祖母他们处理不成?”   “不好不好,”陶灼摇头晃脑,“我都参与这么多了,还差这最后一脚?”   “歪理,”冯氏嗔她一眼,也是自己纵容她,“你别太闹腾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你可别当好玩的事了,别再与旁人讲了。”   “放心,娘,我嘴可严。”   冯氏就笑话她,“你嘴严?才知道这么大的事,就告诉了你大哥哥三姐姐我们了?”   这嘴可不严实吧?   “那不是我人小,这种事得报告当事人和长辈们拿主意吗?”陶灼觉得这话可冤枉她了,当然她知道冯氏在逗她,就道,“所以说,再往后我就围观,你们处理,我看着。”   说白了,吃瓜看戏。   她有种预感,大伯父将会很惨。   谁让他一直不招人待见,还干出这狗屁倒灶的事来膈应人呢。   “我怎么看你有些幸灾乐祸?”冯氏自己都没发觉,如今她与闺女说话也越来越随意,就像是对待大姑娘一般了。   “我想看大伯父倒霉。”   她直言不讳,冯氏忍住笑,“行了,知道你不喜他。等着当着他的面,你可收敛住了,毕竟他是你大伯父,恐迁怒你。”   说到这个,陶灼觉得自己有话说,可得告状了,“娘,你不知道,上回大伯父就迁怒我来,就是之前二姐姐差点说给那个王公子亲事时。”   这事冯氏自然知道,她的闺女在谁哪里吃一点儿委屈,她都不愿意。本来她就与卫氏处的好,所以,才对本就看不惯的大伯子越发厌烦。   吃瓜这事也算是娘亲这里过了明路,陶灼与她一起用了早食后,就颠颠地带人去了大房。   陶宝琼正在内室与卫氏说话,听到丫鬟报“六姑娘过来了”并不意外,也没出去,只让丫鬟直接将人带到内室来。   陶灼一看陶宝琼没出来,还把自己往卫氏卧房带,心中就咯噔一下,难道大伯母因这事气病了?   不过,等到了内室一看卫氏气色,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第103章第103章   “大伯母,你怎么知道我看了什么内容?”   陶灼可没忘记,她们方才说的是同房这个话题。   “你猜啊,”卫氏偏逗她。   陶灼见她不肯说,又想到她方才说到成亲后大伯父不与她圆房,这后面可还没说完,遂放下自己话本子暴露一事,追问,“那后来呢?您就死心了?”   已经得知了往事的陶宝琼,忽然拿起床边小柜上的书册看了起来。   陶灼看了她一眼,就听卫氏道:“是啊,他那样待我,我还能上赶着往上贴不成?”   她是个高傲的性子,既然当初婚事是你情我愿,那将她娶进门却刻意冷待,连同房都无,若不是当初为了不让她外祖母挂念,在经过了父母混乱的纠葛情感后,她早就想一头青丝剃下入庵堂清净度日了。   只是,若她当初真往去当了尼姑,外祖母肯定受不住,当时只玩笑试探下,都让外祖母神色大变。   因此,嫁给承宁伯后,就算他冷待,可却让疼爱挂记她的亲人安心,且婆母妯娌也好相处,在这伯府度日也可。   “我就每天当我的世子夫人,跟你祖母你娘说说话,管管家事,每日过的倒也快活,只不去搭理你大伯父就是了,至于那几个妾室,你大伯父我都不在意,还在意他几个女人作甚,只要她们不犯到我头上,那就可。”   陶灼奇怪地看着卫氏,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陶灼忽然看向一旁坐着拿本书来看的三姐姐,指了她一下,“那三姐姐呢?”   那肯定后头还是圆房生了三姐姐,大伯母与大伯父这样关系……   陶宝琼在她指着自己时,就把书册抬高挡住了脸。   “后来,因为我羡慕你娘抱着你二哥三哥,那小娃娃馋人的,让我也有了个要个孩子的心思,当时想着,不拘是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个孩子陪伴着我,我在伯府里也有自己的牵绊,不然,就你大伯父那熊样,我真想和离算了。”说到这里,卫视看了一眼以书遮面的闺女一眼,眼中闪过笑意,“而你三姐姐她啊,是我把你大伯父硬按着绑了,才有的。”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自陶灼口中喷出。   陶宝琼更是把书册往自己脸上遮了个严实,脸色已经爆红。   概因,昨日她曾好奇地问,是怎么用的强,男女怎么生孩子,她娘竟去箱子里翻出一个小盒子和本子来,教导了她女子出嫁前才该知晓的事宜。   一贯以规矩礼仪为重的母亲,居然说:“这是伦敦之事,夫妻间正常行事。虽然现在就告诉你,为时过早。可当年,母亲身边有个小姐妹,就因为一直不懂得这些男女之间的事,也没有恪守男女规矩,被一个花言巧语的混蛋骗去了清白身子,就算事后家里发觉处理,可算是毁了半辈子。我告诉你这些,就是让你早知道了这些事,往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也有个分寸。”   虽然,母亲出发点好,可陶宝琼后来知晓了她是怎么把父亲硬帮着按着行了夫妻事,也很幸运地一次就有了她,到现在都不敢去面对亲爹。就算他养了外室,处处错,可还是为亲爹小小地同情了一下。   起初,卫氏并不在意他有过夫人,有几房妾室,虽然自己依然是个黄花大闺女,可这世道不就是如此。且她嫁人本也只是为了安亲人心,嫁的差不多就成了。   可婚后,陶光启却如此冷待她,好似娶她进门,他还吃了亏不情愿,或者自己哪里得罪他叫他不喜,就让心气高傲的卫氏接受不了了。   在陶灼咳嗽震惊的目光里,卫氏还在说,“虽然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大伯父是外头有个相好的,娶我估计也是应付家里,可他娶了还冷待我,这人就让人厌恶了,越发让我觉得假惺惺。然后我提出要个孩子时,他还不乐意!”说到这,卫氏就冷笑一声,“我都不嫌疑他都有几个女人,不清白的人了,他还不乐意我?我就让丫鬟直接将人绑了。幸好,只一次就有了你三姐姐,不然我还得怄心几回。”   “大伯母啊,”陶灼终于找出点声音,“您可真厉害。”   她大伯母真能人啊!   就之前三姐姐给大姐姐说不让大姐夫纳妾那些,这都得是三姐姐得了大伯母真传!   先不说她能绑着男人要孩子,这样彪悍的事迹,只她这观念,就是后世认知。   什么叫物以类聚?什么叫人以群分?大伯母这样的女子能嫁到伯府,成为她大伯母,不是没有缘由,这就是观念上的缘分呐,超群!   硬压着大伯父行了周公之礼么?   陶灼觉得自己再往下想,似乎画面都有了。想到三姐姐居然是如此才出生,那就是说她差点就没有三姐姐?   真都是大伯母的功劳,她才有这么傲娇可爱的姐姐。   “说起来,这都是我跟你大伯父的私密事了,可如今他如此不要脸,我也不必替他瞒着,叫你们都知道那就是个怂货王八蛋,”卫氏就直接说,“往后琼姐儿的事,我不指望他,反而还要提防他别来害我闺女。看看当初你们大姐姐二姐姐亲事,哪个他不想掺一脚,没那个本事在朝堂上出头,竟想些歪门邪道裙带关系,太低劣!”   现在,卫氏说什么,陶灼都不觉得惊讶了,还感慨,“大伯母,我看话本子,都没你跟大伯父的事精彩。”   卫氏看她,“话本子好看吗?那些情情爱爱的,也就是话本子里才写。实际上哪有那样简单,尤其是那些写私奔成姻缘的,那就是毁一辈子。奔者为妾。眼看着没两年你们就该说亲了,这些提前告诉你们也提个醒,别轻易相信男子的承诺和那张嘴,更不要与之亲密,不然吃亏的永远都是女儿家。”   陶灼惊涑。 第104章第104章   卫氏觉得,自己还挺想看陶光启被婆母处罚的场景。   只是,从方才婆母话里,她听出来,怎么青哥儿母亲方氏也被陶光启害到了?   因是继室,对于前面那位夫人方氏,卫氏并不会去多打探,但是这么些年了,就陶光启对陶益青那奇怪的冷待,也让她断断续续知道了,陶光启该是不喜方氏,继而牵连到儿子陶益青身上。   只是这份不喜,这份牵连未免太过。   毕竟陶益青是他亲儿子。   后来她有了闺女陶宝琼,闺女也被陶光启不喜。当然,她可以理解下,毕竟闺女的出生对于心气也不低的男子陶光启来讲,有些屈辱,所以看到闺女就让他想起这孩子怎么来的。   但再不喜,孩子总是无辜,他恨自己就是了,宝琼不是他亲骨肉么?   但因有陶益青在先,卫氏反倒没有纠结,觉得陶光启就是那么个混账父亲。   再看看几个子女,除了陶如珍得陶光启喜爱,其他要么不喜要么不理,卫氏就觉得他这人是真的是从生母这迁怒不喜孩子,比如他宠爱王姨娘,就待见陶如珍。   真是个混账玩意儿。   直到邵氏讲了这外室的由来,卫氏才清楚了,这么些年陶光启不喜方氏和陶益青的缘由,“原来是有了真正喜欢的女子和孩子了。”   她带着嘲讽的声音,让邵氏都忍不住移开眼睛。   再看看底下坐着的儿孙媳妇,邵氏觉得一张老脸都要被长子丢尽了,“事情你们都差不多知道了,我昨晚就已经让人去外面那宅子里守着了。叫你们过来,也不是商议什么,是有些事情你们还不知道,一并告诉你们,等下老大回来,还有个章程。”   “至于老二那边,我还没去说,老三,你去吧,”邵氏觉得前有张老姨娘的事还没处理干净,估计老二知道了估计也没心思,不过该说还得说一声,“就算这事跟二房三房干系小些,也得让他知道。但是其他人,能不知道还是先不说了吧。尤其是几个小的,不太懂事的。”   邵氏倒是想从一开始就捂着,可这事十几年前就没处理好,现在更严重了,也是没法子,谁让老大不争气,丢人都丢到侄子侄女辈上去了。   在陶光启被邵氏的人抓到之前,陶同正也知晓了这事,的确如邵氏预料,他现在操心张老姨娘还不够,所以听到陶光启这事,他直接这么说:“三弟,此事有你跟母亲嫂子处理就行,我这边也分不出精神来。”   “行,有什么情况我再跟二哥讲,”陶玉琅也不跟他絮叨,讲完就往外走,“看着也快差不多了,我得回去了。”   邵氏的想法是此事越快解决越好,毕竟现在是被小孙女陶灼给发现撞破,难保她那混账长子不被旁人抓住现行。因此在让人去那外室宅子里把两人都抓了,先控制起来,又让人去给陶光启送信,只说这边出了意外。   陶光启可不是一人去那宅子,这一对母子吃喝用度都是陶光启管,他手底下的管事孙知便是知情且帮他掩埋此事的帮手。且陶光启每次去那宅子前改换衣裳,都是在他自己偷买的小铺子里,让孙知管着这铺子。   邵氏都觉得,这长子为了那外室真是太用心,这份心、这谨慎一直坚持了十几年,简直就是个情种啊!可他这情种,种歪了。   谁又不如此认为,陶玉琅都觉得他大哥超乎人意料,“这么些年真是辛苦我大哥了。这叫什么,呕心沥血为之操劳为之计?”   这是他对冯氏说的,嘲讽陶光启之言。   半个时辰后,一身浅绿色朝服的陶光启被下人绑着推了进来,才进来,迎头就得来邵氏的一个大耳光子,让本就胳膊反剪的他被打得偏趴向一旁。   “母亲!”   陶光启又羞又恼。   陶光启怎么被带来的?   他收到孙知传的消息,说是小儿子忽然发高烧病了,因此从值班房里就往外室宅子处赶,因担忧连衣裳也没跟以前似的先换了再偷摸过去,只是才进那宅子门,就被七八个仆妇给按住了。   这些仆妇是邵氏特意从自己的陪嫁庄子上挑选的自己人,都是膀大腰圆,个个比男子力气还大,又是七八个人,且陶光启还只是文人,哪里反抗得了一二,他倒是想喊,可汗巾子只等他张口,就塞了进去。   显见,这婆子是干这事的老手了。   陶光启知道自己事情败露,可他有后招的,所以一路上都在反抗,想让人给他松绑,这到了府中已经是浑身狼狈不堪,都是自己个反抗蹭出来的。   汗巾子也是进了松鹤堂才给取出来。   “母亲,有事好好说,您这是要做什么?”他还朝着旁边站着看他的下人发火。“混蛋,还不快给我解开绳子!”   本以为母亲将他抓来,只是生气才绑了他,可看看现在满屋子的人,还有三个是晚辈,只觉得自己面子都被下尽了,朝邵氏说话时,还带了怨气。   “解什么,你就这么跪着行了!” 第105章第105章   邵氏气的呼吸都不畅了,喘息声粗重许多,“当时我叫人去看过,那个兮娘根本没有身孕,我才叫人发卖的,且她是罪官之后,本就是奴籍,发卖合法。哦,她说怀孕你就信,莫不是骗你的?莫不是那孩子根本不是你的?”   “自然是我的!”如果不是坐在地上,陶光启怕是要跳起来,“母亲休得如此羞辱兮娘,我知道您看不上她,可孩子是我的。而且当初我都给兮娘消了奴籍,还不是母亲你不依不饶非得阻挠,还将人卖了。兮娘她也是大家闺秀,不过是父亲被冤枉牵连才获罪,您怎么就这般狠心,如果不是我警醒,那您的孙儿也没了……”   “我的孙儿只有青哥儿,”邵氏直接打断他,觉得这话也不大严谨,“在我眼中,大房只青哥儿一个男嗣。”   陶光启眼瞪大,“母亲,您这是何意?原先是您不知情,以为就他一个,可现在还有泽哥儿……”   “没有,大房我只认青哥儿!”邵氏望着他,一字一顿。   陶光启从没想到,母亲明知道这个孩子后,还不想认,心中越发恼怒,“母亲,泽哥儿也是您孙子,本来将他养在外面,已经是当初方氏小量不容人,您当初也固执己见一味地反对,才委屈了他们母子多年,如今既然事情已经知晓,那我就……”   “你就如何?你待如何?啊?”邵氏见他还有脸提方氏,且她看到因他提到方氏,青哥儿的神色都快速地变冷了一瞬,气的手指发抖,指向陶光启,“你这个孽障,你还有脸提以前的事?”   见母亲气成这样,陶玉琅忙上前给她拍背,“大哥,别太过分了,看母亲被你气成什么样了,你还如此顽固不知悔改!”   陶灼也没想到陶光启居然还敢这样贬低大哥哥的娘亲,赶紧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   陶益青在听到陶光启那几句话时,的确恨意丛生。他娘逝去多年,竟还叫这个男人这般嫌弃辱骂,这就是自己的父亲?   可当温热的小手握住自己时,他有些恍惚的目光渐渐清明,朝担忧地望着自己的妹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妨。   陶玉琅愤怒地瞪着地上不知悔改的长兄,谴责的话还没讲完,就见卫氏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   她仰着下巴,神情冷艳而高贵,就那么居高临下轻蔑地扫了一眼地上的男子,“婆母跟他废什么话,这时候他还振振有词,显然是无可救药。既如此,儿媳就往圣上跟前走一遭,将他养外室奸生子的事告知,既然这般喜爱外面那个,那就让他跟那一对过好了,如了他的心。这府里的爵位直接给了咱们青哥儿,两下再不相见,省得搅合的咱们都无法过日子。”   “你,你这贱人!”陶光启本就厌憎她高傲看不起自己,从一开始,她就不知女子柔软是何物,后头还绑了自己强行同房,如今又要断他前程爵位,若不是还被绑着,简直想打死这贱女人。   “最毒妇人心,你这毒妇,你是要毁了我,我告诉你,不可能!”   谩骂过后,陶光启像是忽然开了灵光一样,“我跟兮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倒是你才该是给她奉茶的一个妾……”   卫氏就算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说,可也不想吃他谩骂,几步走过去,扬手就是两巴掌,左右开弓,“谁能贱得过你啊!什么叫本乡君才是妾?本乡君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来的,有三书六礼,有文书庚帖为证。倒是你养的那个才是见不得光的死老鼠!你这么能耐,娶平妻,那这伯夫人的封号可是给本乡君,而不是你外面养的那个野老鼠!”   “父亲,别太过分了,”陶宝琼站在卫氏身边,维护自己的母亲,看向陶光启这个生父,只有淡漠,一声父亲已经是尽头。   “你,你……”陶光启被卫氏骂的目次欲裂,显然是捅着心肝肺了。当初他承爵时,伯夫人封给了卫氏,的确是他心头的伤,心有不甘,自己兮娘的位置被卫氏占了去,只是为长远计谋,才忍下了这桩事。   打定主意等来日,寻个错处将卫氏休掉才好。   还有陶益青那个长子,看到他就想起兮娘每日被放在那小宅子里的委屈,若不是他行为太端正又努力优秀,竟让他一直寻不到他的错处,事情怎么会拖了十几年还没解决,没让兮娘回归伯府。   越想,他心中越发恼恨眼前这些人。   可卫氏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这么几句你就受不了了,怎么不想想被你哄骗了多年的我们这些人?既然这么离不得那个女人,还来祸祸我作甚?还有青哥儿的娘,就是不让那臭老鼠进门又哪里错了?什么平妻?她也配?呸!”   说到最后,直接唾在陶光启脸上,让他恼恨的差点把绳子挣开。   从卫氏开始打到后来,邵氏都当没看到,只低着头眼看地面。   直到卫氏又说:“母亲,可见他毫无悔改,不用跟他废话了,你我直接往圣上跟前,陈情,请圣上把爵位给了青哥儿。”   陶光启气的脖子青筋都快蹦出,“你这个毒妇,贱人,休想。”他狠狠地瞪着卫氏,“告诉你,兮娘她也有聘书文书,而且还是在你之前,经过方氏按了手印,同意了的!”   说完,他露出一副得意的模样,看向堂中其他人。   “什么?!”   邵氏大惊。   陶益青更是手掌微微蜷起,不可置信地望向陶光启,他不相信,他娘便是再软弱,但也不会任由他将人娶做平妻。   “不相信吗?不相信也得信,当初方氏是同意了我娶兮娘为平妻,只是母亲你不喜,方氏觉得碍眼,才叫我在外面置办了宅子,住在外面。”   陶光启似乎很有把握,一个个地看过去,“你们一个个跳着脚蹦跶什么?还这般折辱我,给我松绑,快点松绑,作死的,快点……”   就连邵氏都开始怀疑,难道当初真的是方氏同意了,他真将杜兮娘娶做平妻时,陶灼奇怪地说:“那大伯父为何偷偷摸摸往那宅子里去?还换了衣裳掩人耳目,又不是见不得人,怎么一瞒就是十几年?”   陶光启记恨陶灼方才递板子给邵氏,让她抽了自己,呵斥,“你懂什么,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大哥,自己身不正,还责怪灼灼,是何道理?”陶玉琅不乐意了,将闺女往自己身旁一拉,怒目,“自己个干了些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还不兴孩子说句实话了?我看灼灼说的对,你要是真堂堂正正,作甚偷摸瞒了十几年?”   “三弟,这事我没错,我只是因为母亲不喜兮娘,方氏容不下,后来这卫氏更不消说,泼妇一个,兮娘就是在外面才能安稳这些年养好了身体,”陶光启一副伯府众人都对不起他的样子,简直给那个未曾谋面的杜兮娘母子拉满了仇恨。   “合着,咱们伯府是豺狼虎窝啊?好,好,”听着长子一口一个母亲不喜容不下,邵氏憋着一口气在胸口,手中板子照着桌子上使劲一摔,“既然如此,这伯府也供不起你这尊爷。慧娘,走,穿戴一下,你我这就往宫里去。”   她看透了,不管那个所谓的平妻手续是真是假,这老大是恨上了伯府的她们这些人,若是往后自己不在了,还不知道他这个伯爷会如何对待这满府的人,是不是这些不招他待见的都要逐出去?   “左右,如今连晋王殿下都知晓了你养了外室私生子的事,咱们早点去圣上跟前请罪,也好,”邵氏忽然觉得先前就是没必要劝说,自己的儿子若是能板正过来,早十几年就不会做出娶平妻气倒发妻的事了。   “什么晋王?”陶光启本想着,她们就是吓唬自己,可听到晋王时,就忍不住了,“晋王怎会知晓?”   陶灼此时看着这个大伯父,只觉得简直就是个畜生,快速道:“自然是我看到你进了那宅子,跟晋王一起查了你,才让祖母他们都知道了这事。所有你宅子里的事,殿下都在查,现在也在查。大伯父最好是一点儿破绽都没有,不然晋王殿下可不是吃素的!”   她就不相信,若是真的是光明正大,为何非要偷摸养外面十几年不透风,就刚才陶光启那些平妻的说法,她觉得不可能都是真的。   反过来想想,如果不是这件事被自己捅破,那么是不是大伯父会一直按着世子位不请封,这样等到往后把祖母都拖没了,或者把大哥哥弄出个好歹或者什么不堪的名声之类,就是使些手段,就有可能最后这爵位会落在那私生子身上。   邵氏拉都没拉住这孩子,怎就这么快把自己说出来了,她就发现她大伯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吗?   “母亲,无妨,若是大哥敢怨恨灼灼,休怪我不念及兄弟情分,”陶玉琅可是疼宠闺女入骨,方才见陶光启那样呵斥陶灼,就已经相当不满,此时更是毫不犹豫表明态度,“比起大哥,我跟青哥儿感情更好,这些年不说侄子,我都当亲儿子一样了,所以,这爵位是青哥儿的,谁抢都不成!”   “你,你们……”陶光启快要被气死了。   他跟杜兮娘筹谋一番,本以为爵位之事会水到渠成,最后留给泽哥儿,哪成想,一下子措手不及就捅了出来,家里人还都一味向着陶益青,甚至还要舍弃了自己这个伯爷。   大概是又被绑又被打,陶光启一下子就觉得眼前发晕,然后他就真的顺着这个感觉躺在地上了。   陶灼震惊地看着地上那一大团,难道这便宜大伯父还想碰瓷,还想装病躲过去?   忙看向上首的邵氏,到底是祖母的儿子。   见陶光启晕倒,邵氏的确慌乱了,只是很快卫氏就扬声叫人,“来人,请张郎中进来。”   这张郎中是伯府惯用的郎中,本是怕陶光启把老夫人气出个好歹,才提前找来,不想竟是陶光启先用上了。   陶光启是晕,但没有真的晕过去,加上演技不过关,陶灼就眼尖地看到他的眼皮子在动,忙扯了下陶玉琅的袖子,示意他去看。   陶玉琅凝目看了会儿,转头就趴在邵氏耳边轻语,“母亲,大哥装的。”   邵氏疑惑地看他一眼,然后也细细地去看大儿子的脸,果然看到睫毛都颤动了下。   这个孽子!   邵氏登时气的更狠了,扶着胸口,便觉得耳中鸣响。 第106章第106章   “张郎中,快给老夫人看看,”陶玉琅一眼看到不对劲,赶忙扶着邵氏的手让她慢慢坐下,急声把才进了明间的张郎中给叫了过来。   其他人也都担忧地往这边靠拢,但陶灼忙提醒,“别都靠近,会让祖母不好喘气,”围的人多,空气稀薄。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都没敢再动,只担心地望着。   “气急攻心,思虑过重,”张郎中说了下诊断结果,当然一眼看到堂下被绑着的承宁伯时,就知道定然是这伯爷气到了老夫人,只是他们做郎中的,都练得一身眼不斜不多言的本事,“我开个方子,抓了药给老夫人喝了,很快会痊愈。只是老夫人到底是上了年纪,需要清净为上。”   “劳烦你了,”邵氏虚声道,自己身体自然知晓,这都是让下头那个孽障气的。   还在装晕的陶光启听到,到底还是担忧母亲,差点就忍不住睁开眼。   这时听见陶玉琅说:“张郎中,你来看看我大哥,大概是早上没吃饭,一下晕了,给他扎个针吧。大哥还年轻,一定不能落下后遗症,得好好扎。”   张郎中收到陶玉琅的眼神,忍着笑,点点头,“三爷放心。”   陶光启就感觉有人走近,然后轻搭脉搏,忍住了不动,却不想接着就觉得手背上针扎似的疼,忍不住“哎呦”一声睁开眼。   却见是陶玉琅手里捏着一根针,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大哥不装了?看来是不扎到自己不知道疼,你把母亲都气病了,还有脸装病?”   到此时,陶光启自然不想承认是自己气病了邵氏,“你胡说什么,母亲这样,还不是你们先胡说八道,让母亲误会在先。”   陶光启方才趁着装晕,好好地捋了下事情,此时自然不想让人觉得是自己气晕了老母,不然就是大不孝。   等张郎中才出去,他就对邵氏说:“母亲,刚才儿子都说了,兮娘是方氏许可,签了文书,我娶了的平妻,母亲不信,我去取来文书就可知道,只是,您先给我松绑。”   邵氏看他,“就算平妻又如何?青哥儿的世子位你缘何不去请封?你是要留给外头那个?你今日就在此说透了吧,别让我一次次地生气,方才郎中也说了,我上年纪了,跟你耗不起!”   最后一句,直接点在了陶光启心头上。   可他却装作没听懂,“母亲说什么胡话,您就是一时的不适,张郎中不也说很快就好。世子位我有成算,您就好好养着,别管这些事了。”   “我不管?我不管,让你把伯府给个外面不知底细的人?把祖宗基业都葬送到你手里?”   邵氏搀着声音。   她这样说,让陶光启十分恼怒,甚至带了些狂暴,“母亲,在你眼里,我就如此不堪?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觉得我不如三弟聪慧,做官也不如他,可这伯府爵位在我手里,我传给谁就是我说了算,便是母亲也不要偏向你喜欢的那个!”   陶玉琅和邵氏都吃惊地看他。   尤其是陶玉琅,“大哥,是一直都对我有怨言?”   邵氏也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想法,虽然她是喜爱明理懂事体贴的小儿子,对大儿子不争气有些不满,可也没有太过偏疼过小儿子,小儿子出色那都是他自己努力来的,就比如做官,大儿子反倒靠了老伯爷,小儿子却是实打实自己读书考出来自己升上去的官位。   反正已经这样,陶光启撕破脸皮,“是,我就是对你有怨言。以前你处处压着我一头也就算了。我不喜欢的,你明知道还对他好,这不是你先与我作对?是你先不把我这个大哥看在眼中。”   “他自己思想出了问题,才会看什么都是错的,”陶灼可不想让这渣男影响父亲,就开口说,“只有自己不堪的人,才会处处看旁人都是错。”   陶益青终于开口,看向陶光启,“你处处都是旁人不是,那你冷待我娘亲,让她抑郁成疾,过早离世,她的死你是不是有责任?你还从小迁怒我,冷待苛责。后娶了母亲,又冷待她,既然你这般喜爱外面那位,缘何这般折磨她们,我们也是你的亲人,你怎么不说自己才是一直偏心到了极点的那个人!还有,我不信我娘亲会同意你娶了外面那个做平妻,还替你隐瞒下,娘亲她临终前,是恨着你的。”   “他要是能觉得自己错,还能是他吗?”卫氏凉凉地跟上一句。   “这是不是叫做众叛亲离?”陶灼补刀。   这句话简直就是诠释了陶光启此时的状态。   陶光启狠狠瞪了陶灼一眼,就是这个小侄女,坏了自己的大事,且等着的! 第107章第107章   “先堵上他的嘴,让他听我说完这些吧。”   陶灼望着堂上格外平静的祖母,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祖母她现在心里得多煎熬,多难受啊!   她愤恨地望着被重新堵了嘴的陶光启,都是他,害人精!   “青哥儿他娘,你已经对不住了,那时候我觉得你丧妻还年轻,寻思给你再寻一门亲事,”说到这里,邵氏目光忍不住看了面孔平静的卫氏一眼,“当时,若是你告诉我你已经把那杜兮娘娶了平妻,我必然不会让你再娶。可你说都不说,还同意了为你再娶一门亲事。既然娶了就该善待,可你将慧娘弃在一旁置之不理,她是新妇,受得住你这样冷待已经是大善。后慧娘想要孩子傍身,又有什么错?你不愿,也莫怪她绑了你,这都是你该的!不然,我这做婆母的,缘何没有责怪过慧娘?说到底你才是我亲子,可见是你行事错,一错再错,处处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教好你,是我教子不严……”   这些话,可谓是交心交底,卫氏和冯氏做儿媳的都忍不住,“母亲,您一直都很好……”   邵氏摆摆手,接着说:“可是我自问,也是尽到了责任。你错时也拦过劝过你,可你偏都不听。就算是说的偏颇些,可的确是从你遇到那个杜兮娘后,便移了性子,越来越歪。发妻去世,再娶不和,父子父女感情淡漠,与亲人感情日渐离疏,多半缘故都有你亲近那杜兮娘。分不清是非对错,看不清是人是鬼,为了伯府这爵位,你们费劲了心思,筹谋十几年。可惜呐,不是她的终究不是她该妄想,伸手得到。看,这事儿不就发了,你大概到现在还发蒙吧?”   说到最后,邵氏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居然还笑了下,“所以啊,光启,你如此糊涂,枉对你父亲与你取名光启,光明磊落之意。伯府在你手里只会走向没落,既如此,便随了你的愿,去与你外面那好平妻亲儿子过活去吧。你自己的私房尽可以带走,但是伯府里的其他不属于你的,便都给你老娘我留下。我们伯府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你都能穿的布衣布衫去那宅子里,过你们普通日子生活,往后便继续过下去吧。”   “老夫人,喝点水,”文嬷嬷心疼地看着自家姑娘,这些年了,老夫人她都没少为伯爷操过心,伯爷方才还说老夫人偏三爷,其实三爷才最省心,伯爷才是叫老夫人最操心,何来偏心?   邵氏就着文嬷嬷的手,慢慢喝着水。   堂下绑着的陶光启却是呆若木鸡。   他听得出来,母亲这真是下定决心,要把自己赶出伯府了。   “不,母亲,您不能这样做,我才是伯爷!”陶光启剧烈挣扎,许是知道了自己伯爷爵位真的要保不住,使出了最大的力气来挣扎,加上之前也没老实地被绑着,那绳子居然真的被他挣开了。   可惜,他才伸展出一个胳膊,就被卫氏指挥着仆妇,将他重新按住了,“重新绑,绑的结实些。”   “啊,你这毒妇,都是你,都是你,是你提什么爵位给陶益青,才让母亲信了你……”   卫氏不耐烦听他废话,直接拿起巾子将嘴又给他堵上了,气的陶光启恨不得用目光杀了她。   陶灼在一旁小小声地说:“该!”   陶玉琅看了眼闺女,没说话。闺女说的对,可不就是该么,死不悔改!   不过,陶灼走到陶益青身边,低语,“大哥哥,不若去大伯父书房里找出那份文书看看,大伯母难道还真同意娶平妻吗?我总觉得大伯父没说实话。”   “嗯,我也这般认为,”陶益青朝妹妹笑了下,看着面色不佳的祖母,没过去,而是找了卫氏说了下。   “行,我这就让人去书房里找找,”卫氏当初怎么就能绑住陶光启,概因齐国公府是武将公府,她陪嫁的人里面就有会些拳脚的仆妇,且她本就是伯夫人,去搜已经被困住的陶光启书房,并不在话下。   “有劳母亲了。”   对卫氏,陶益青一直都感激。不说以前,她即便不亲近自己,可该自己的用度等一点儿都没落下,且还护着自己不让小厮欺主。今日更是全力支持自己,不是亲生,但陶益青觉得她是让他敬佩的母亲。   “跟我不必客气,往后就全赖青哥儿照拂咱们了。”   卫氏看了眼下面的陶光启,没了这男人,往后自己还更舒心了。   陶光启就觉得只要卫氏一笑,就没好事,果然没过多久,就有她的一个陪嫁疾步进来,手里拿着他熟悉的盒子,支哼哼唧唧就想张口说话。   那是他放私房的盒子,除了跟兮娘的文书,可还有他置办的不少私产。   竟然被那毒妇拿到了!   那是他的,都是他的……   陶灼看着便宜大伯父红涨着脸,脖子使劲探探地盯紧那盒子,就好奇地凑到卫氏身边,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叫她那渣伯父如此激动!   随着卫氏的手指打开盒子盖,明显里面放着的是房挈和地契,并两块成色极好的玉佩。   最下面的自然是陶光启先前口口声声的平妻文书了,陶益青拿着那文书,仔细看上面的指印和自己娘亲的名字,神色有些怔然。   他娘亲生前居然真的签了字!?   “会不会是大伯父胁迫她签的,比如在大伯母病重时候,拿你做威胁?”陶灼还怀疑这签字的真假,“还有,会不会大伯父找了人仿写签字?”   是不是威胁他娘,陶益青不知道,可他房里有他娘留给他的不少书籍随笔,字迹看起来是他娘写的,“看着是我娘的笔迹。”   “可是不应该啊,”陶灼就是觉得奇怪,这事就是透着一股子别扭。   卫氏自然不认识方氏的字体,可见陶益青都说是方氏的笔迹,便觉得陶灼先前的猜测有些可能,“虽然我不了解你娘,可一个做娘的总是挂念自己的孩子,如果陶光启他真拿你做要挟,如若不签日后会苛待你,你娘无奈下许会签下。你问问那些原先伺候你娘的下人,看当初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陶益青抬头,看向瞪着眼望这边的陶光启,“我娘病逝后,府里只除了伺候我的那些下人,其余都被父亲以各种理由撵走了。当初还说怕新妇见了会不自在。”   卫氏没想到,“难怪这些年我在伯府也没见过你娘的陪嫁,敢情那王八蛋拿我扯幌子把人撵了?我在意什么,他这根本是做贼心虚。这文书指定有假,去问你娘以前的下人,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你娘也是大家女,陪嫁肯定不少,就算撵走,也能找到人。”   陶益青点点头,“人是能找到,都在我娘陪嫁的庄子和铺子里。”   只是,他觉得未必能找到什么线索,毕竟这种事,若是他们夫妻两个关上门避开下人,也很正常。   他反而感觉,将他娘的人撵离伯府,是陶光启怕自己安稳长大。   毕竟,按照他的想法,一个前妻的嫡子,肯定会让继母觉得刺眼,可他没想到,因他冷待卫氏,卫氏更是别出一格,也不稀罕他,跟自己关系反倒是处的不错。   陶益青看着继母,其实她真的是很独特的女子,可惜了,嫁给了自己父亲,还有自己娘,都被他毁了。   “母亲,您看,”卫氏发现里面一张房挈正是外面那所宅子的,“这里还有几个铺子,一些田庄。”   邵氏翻看着看了看,“这些铺子和田庄是老大自己置办的,这些先放到我这里吧。”   陶光启一听,“唔唔”地抗议,方才不还说了把自己的私房留给他,怎么现在都要拿走?   邵氏却看着他,道:“老大,你太糊涂了,我想了下,觉得这些东西放在你手里还是不妥当。如此还是我给你保管,我是你母亲,总不会害你。”邵氏想到,外面那个杜兮娘若是真的在意的是他这个人,那么不管贫寒想必都不在意。   如果不是,那这东西更不能给他,不然就填补了那杜兮娘了,至于那个所谓的孙子,邵氏觉得自己儿孙够多了,不差这一个。   “既然你们一直为了你们的情意坚持十几年,那往后也就着这份让我们谁都比不过的情意好好过活,放心,吃喝用度短缺不了你的,只是再多,不要想了。”邵氏看了看盒子里成色极好的玉佩,“这玉佩便一块给灼灼,一块给琼姐儿吧,也算是你当爹当大伯父给孩子们压惊了。”   什么压惊要这样贵重?那玉佩可是他特意留下来往后给泽哥儿和他的孩子的,陶光启眼看着自己的私房尽数没了,再也坚持不住,眼睛一闭倒在地上。   这次是真的晕了。   就是陶灼都觉得,到这份上了,这渣伯父要丢钱丢爵位,再不晕都是小强了。   不过,晕也无事,张郎中就在外间候着,很快进来给扎了针,将人扎醒了,“伯爷这是怒火攻心,一时晕厥,年轻底子好,不吃药也无妨。”   邵氏到底是亲娘,“还是开些疏郁解气的方子熬着喝几日吧。”   说不得还得多熬些日子。   事情至此,差不多已经定下。   此时已近午时,邵氏让大家先各自回去用午食,陶光启先押在了松鹤堂看管,因怕出意外,邵氏让人给他准备了午食,他不吃也随他去。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她与文嬷嬷,邵氏才颓然地闭上眼,泪水流出。   文嬷嬷担心地看着她,却没说话。   “阿文,你说我这样做对吧?”总归是自己的长子,邵氏便是心里下定了决心,还是有些彷徨。   文嬷嬷觉得,这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可她知道话不能这样说,“老夫人,就当是让伯爷提前歇下担子养老,大公子虽然与伯爷有间隙,只是,他是您看着教导长大,心性纯良,许会漠视伯爷,但不会苛待他。”   “唉,罢了罢了,不说了不想了,就这样吧,”邵氏其实什么都知道都明白,语气沧桑地叹息一声,“阿文,摆饭吧,下午还得进宫,我得打起精神呐。”   作者有话说:   有小可爱说进度有些慢了,其实后面还牵连到其他,因此才交代清楚了,主要是酒每日更新就这些,不然小可爱们快进,哈哈,(*^▽^*)感谢在2022-05-0620:10:48~2022-05-0719:59: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仙女20瓶;477811442瓶;o(≧▽≦)o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第108章   宣政殿侧殿。   景隆帝与晋王正在下棋,看着对面眉眼清俊的弟弟,景隆帝忽然道:“晔儿,你今年十七岁了,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等今年秋天,让你皇嫂给你寻一门亲事如何?你那王府里一人住着也冷清,多个王妃陪伴你。”   祁晔执棋的手一顿,没想到景隆帝会提起这件事,便缓缓地摇头,“皇兄,我才十七,未曾及冠,亲事不着急。”   景隆帝就是十六岁时便娶了孟皇后,觉得弟弟都十七了还没说亲,已经不小了,便不赞同地道,“你这话讲的,难道还得要及冠才说亲成亲?京中世家公子,哪个不是十四五就开始物色人家说亲事了,到你这么大都成亲了。且及冠也不必得要等到二十,早的十四岁提前加冠便可成亲。”   “不急,”晋王淡淡地道,思考着下一步棋子该如何走。   景隆帝看着他一点儿都不动容的脸色,却有些急了,“怎么不急?你看太子都十五岁,你皇嫂说今岁冬日就可以给他相看太子妃了,你做皇叔的比太子还大了两岁,早该说亲了,偏你每次提起这事,都说不急,再大些。”   晋王的亲事自然是要孟皇后操持,原先,景隆帝听孟皇后说起这事,还没觉得什么,可等自己面对弟弟,跟他当面说时,就体会到了孟皇后的那种无奈。   看他根本一副无心娶亲的样子,让景隆帝就想起来,胞弟从小就不喜小姑娘近前,连伺候的宫女都不大喜欢,身边到现在了愣是清一色的内侍。   便怀疑,难道是小时候被小贵女们给烦的,厌恶女色了?   这么一想,景隆帝脸色凝重了,看对面还一副思量棋子如何走的弟弟,“晔儿,你喜欢的是女子吧?”   祁晔抬头看景隆帝,有些不解,“我没有喜欢的人啊。”   “不,朕说的不是这个,朕问你若是有喜欢的人,是喜欢女子是吧?”   他露出一副担心的样子,让祁晔不由失笑,“皇兄,你这一会儿功夫乱想了什么,我是男子,往后自然是喜欢女子。皇兄,你想歪了。”   皇兄还以为他喜欢男子不成?他哪里表现出是同了?   这亏的是亲皇兄,不然祁晔非得给对方好大冷脸。   景隆帝忙道:“没有,朕这不是见你无心娶亲,平时伺候的又都是内侍,以前也总被小姑娘们追着厌烦,怕你生出厌恶女子的心吗?喜欢女子就好,那就好。”   他这当长兄的,其实都是操着当爹的心。   要是自己这唯一胞弟,真被自己疏忽养的左了,他怕是百年后都无颜见母后。   祁晔便道:“皇兄说的也对,一直都有姑娘朝我示好,的确烦不胜烦。”   景隆帝笑道:“那不是因为你从小就生的好,不光是小姑娘,宗室里的老太妃们哪个不喜你?小姑娘们自然也喜欢长得好看的小公子,而且你又是王爷,身份尊贵,不比太子低,自然要得许多人喜爱。太子不是与你差不多,可朕没觉得他有你这般厌烦。”   “太子本就性子谦和,”晋王未恢复记忆前,可是越长大越冷漠的性子,如今反倒是回暖了几分前世温润性格了,“我不耐烦那些人。都是抱着功利心接近我,让人厌烦。”   “也有真喜欢你的小姑娘,可不是让你的冷脸给吓跑了,”景隆帝并不认同,还觉得弟弟过于冷淡了,“你若是不着急娶亲,那朕先赐给你几个宫女,尤其是你都十七了,早该给你教导宫女了,你都不要。正好太子也该选教导宫女了,你们二人各自带几个回去。”   祁晔自然知道教导宫女之事,可却相当的不认同。   他正色道:“皇兄难道不知,婚配不可过迟,但也不可过早。臣弟曾听人讲,过早婚配,血气未定,易伤身,种下一声病根,或成痨瘵,或损精气致早亡。太子才十五岁,还在生长身体,我也一直在长个子,说明身体还未成熟完整,此时有房事,与康健不利。”   景隆帝被他又是伤身又是早亡的词,唬的一愣,但继而反应过来,气笑了,“你少来诳朕,你说的都是贫穷人家或者本身身子骨就不好的。像你与太子,都是精心调养身体,根本无碍。且你看这京中诸人,哪个不是十五六岁上娶妻,更早者十三四就有了房里人。那一个个的老太爷了不都还活的康健?还有,若是都与你一般,十七八二十了还不娶亲绵延子嗣,那我大祁朝何来人丁兴旺?你做王爷的也该做好表率。”   见景隆帝还上纲上线了,只是他最后那两句的确正确。   这时候,科技工业无,什么都需要人力,人口多才能提高国力,若是太平盛世还好,一遇到战乱更加需要人口增长。   但他觉得,过犹不及。   “那皇兄没发现,但凡是七十岁往上者,妇人生存的人口比男子多了数倍?且婴孩儿早夭,多是出在父母年幼,尤其是母亲年纪小者?”   景隆帝一愣,“竟有这种事?朕怎么不知。”   祁晔不慌不忙,“因为之前有段时间臣弟闲来无事,就爱到各部去逛,翻看过一些记录档案,且与太医令交情不错,闲聊知晓。”   景隆帝还真不知晓这些,谁闲着无事去对比活到七十的男人多还是女人多,只是因晋王自入朝后,他为了让他熟悉朝政,各部都让他去了解过,“臣弟倒是细心,只是,这也不能说明七十后女子多,是成亲早所致。”   祁晔道:“那皇兄不妨招来太医令,问问是不是男子行房早,女子过早生育,对身体和子嗣都不利?虽然皇兄觉得成亲早生孩子多,可孩子夭折不仅让父母长辈伤心难过,对产妇身体也有损伤,反而影响子嗣诞生,也因此许多高门大户男子多纳妾。又导致后宅不安,后宅不宁,又如何能安心办公朝政?”   他这拉拉杂杂越扯越长,好似说的早婚就跟大危害一般,让本来还犹豫的景隆帝,都在怀疑他是为了不成亲,特意找出来的借口。   “你先打住,”景隆帝真不信这些,概因这胞弟是自己教导出来,他若是不想做什么时,就能找到各种的借口,“朕这就找太医令问清楚了,你再说后面那些不迟。”   祁晔这次是真的正儿八经的讲道理,可没想到,显然他皇兄以为自己在找借口,但他知道就算现在没人提倡这些优生优育,可行医者却是知晓这些道理。   只是,太医令未到,张忠进来回禀,“圣上,承宁伯府老夫人与惠安乡君一同在宫门外等候,有事要面圣。”   “这两位来找朕?”景隆帝觉得甚是奇怪,但此时无甚政事处理,便叫张忠去将人带到宣政殿来。   回头看到胞弟神情若有所思,随口说道,“这伯府老夫人和惠安乡君一起来见朕,能有什么事?却是奇怪。朕记得承宁伯府出孝,承宁伯也上值了,”他不出面,叫两个妇人来面圣,有些怪异。   “臣弟知道一点儿,”祁晔觉得承宁伯府该是做出决断,要舍弃承宁伯了,虽然,他不知道后面伯府又查出什么东西,但从两位夫人一起面圣,就可以推测出来。   “哦?”   从宫门到宣政殿,邵氏与卫氏也得走上一刻钟多,这段时间,祁晔便把那日送陶灼回府,如何巧合遇到了陶光启的事说了下,“臣弟只知道,益青和灼灼要回去告知长辈,后面伯府如何处理,臣弟就不知了。”   景隆帝倒是没想到,这下面的臣子还出了个蓄养外室的,这陶光启莫不是京城呆久了,要去边关?   但比起这事,等下承宁伯老夫人婆媳二人来便知详情了,景隆帝此时反而注意到一件事,“晔儿,你对承宁伯府的六姑娘,似乎很不一般,朕原先听暗卫长讲,你要去的那个女暗卫,便是给了陶六姑娘做丫鬟了?朕上次也留意到,那丫鬟的确是有功夫在身,叫什么翠竹,是不是?”   “是啊,”祁晔也不否认,“臣弟觉得灼灼总是往来皇宫,怕路上有个不妥当。臣弟也是后来知道,当初那个纪夏雅朝着灼灼与她三姐姐挥鞭子,多亏了威远侯府姑娘会拳脚功夫才拦下了,后来还遇着过一次马车惊到的事。给她身边个有身手的丫鬟,免得遇到意外,不然福安和益青不都得担心。”   景隆帝仔细地看他,“你是真把这六姑娘当妹妹了?”   虽然陶灼没当着景隆帝的面叫晔哥,可景隆帝却是知道此事,因陶灼生的圆润幼小,景隆帝自然不会往别处想,不然岂不是说他胞弟对幼女动感情,这可就太不像话了。   “起初,因她是益青妹妹,听她唤益青大哥哥,两人感情甚笃,让臣弟觉得羡慕。后来见面多了,臣弟就觉得灼灼率真活泼,圆润可爱,慢慢也将她当妹妹了,”祁晔笑了下,“那么个可爱圆润的小丫头,总让人觉得心情舒畅。她与福安认识后,福安这性格都被她带动的开朗许多。”   这是祁晔第一次与景隆帝谈起陶灼,顺其自然地提到,他便流畅自如地回答了,还让景隆帝觉得,他是真的因为没有个妹妹而眼馋友人家的。而且,想想陶六姑娘吃饭香甜,见了自己也不与其他贵女带了些巴结畏惧眼神不同,也不会畏畏缩缩,反而坦率自然,感觉的确不错。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嫡公主喜欢陶灼,还因为与她走得近,吃饭香甜胃口都好了许多,性格更是变得开朗,这些皇后没少跟自己说,景隆帝自己也看在眼中。   作者有话说:   景隆帝:从小拉拔着幼弟长大,也该成为真正的男人了!   晋王:皇兄,真的大可不必如此操心呐。   孟皇后:圣上这咸萝卜吃多了。 第109章第109章   “益青还因为我对灼灼好,吃味,”祁晔也没夸张,陶益青的确吃味过两人言谈举止亲近,有时候连他都插不上话的感觉,“他估计是觉得自己大哥哥的地位不保了。”   景隆帝被他这逗趣的话说笑了,“可不是,你不知道当兄长的都护着妹妹,旁人对自己妹妹好,还觉得吃味。”当年年少时,他也见过宗室里的堂兄,因为旁的公子对他妹妹讨好,他吓得严格防守人靠近,唯恐妹妹被抢走了。   景隆帝想到当时那位族妹成亲时,自己堂兄哭的打嗝的样子,笑道:“待到六姑娘成亲,估计陶主事还舍不得,这都是疼爱家中妹妹的人,才会这般。”   因陶益青已经有了品阶官位,景隆帝才如此称呼他,之所以知道他微末官员的官位,自然是晋王告知。   “圣上,两位夫人到了殿外,”张忠进来弓腰禀告。   景隆帝从榻上坐起来,“走,去看看。”   他也想看看,这伯府两位夫人是如何禀告这件事。   如果不是此事已经被胞弟知晓,景隆帝觉得伯府将那外室寻个由头接进府里,也能免了陶光启养外室的过错,但显然如今这路行不通,难道这两位夫人是来求情?   祁晔倒是知晓一些,卫氏与陶光启感情并不和睦的事,但因为随同而来的还有邵氏,就有些拿不准她们是如何打算。   因此,当邵氏跪下请罪,道:“圣上,老身教子不严,特来请罪。我大儿子他在外置了宅院,另有妇人和儿子,于情于理于法都不合,不堪其位,请圣上收回他伯爷爵位,直接传与我孙儿,嫡长孙陶益青。”   景隆帝与晋王都被惊住了,张忠也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居然有一个母亲让儿子把爵位退出来让给孙子的,虽然按理,这爵位早晚得是长孙的,可这陶光启正值壮年就传下爵位,却是少见。   景隆帝方才只是听晋王说了个前面,便问道:“老夫人与伯夫人先起来,朕已经听晋王讲了一些,不知可还有内情?”   张忠忙过去扶起邵氏,卫氏也扶着卫氏站住。   “是,”邵氏朝张忠感激望了一眼,回道,“老身得知此事后,便让下面的人去拿了长子回府,他道那女子是当初亡妻方氏认可,娶做平妻,在外面置宅院居住……”   邵氏将事情大概讲出,并无隐瞒。   因这等事,既然已经面圣,早就被晋王知晓,瞒着掖着无用,帝王若是想要查探什么,他们伯府可没那等本事藏匿。   且也没必要。   “臣妇怀疑那文书是假,青哥儿也觉得笔迹像是他娘的,但不认为他娘会同意这事。”   邵氏接着道:“当初,不仅老身不同意那杜兮娘进门,青哥儿娘也不愿意让她以平妻进门,便由着老身将人处置了。现在,我大儿子拿出的那文书,真假不论,因他外面的这对母子,与伯府众人已经离心。且他拖延不给青哥儿请封世子,显然是要留给外面那个,这于法于礼都不和,青哥儿早三年前就该被请封为世子了。”   “老身知道若是文书为假,他若是真养了外室,要被流放。老身不想伯府声誉来日被毁,唯有请求圣上早日罢免了我那大儿子的官职,让他把爵位提前传给长孙。”   邵氏略带沧桑嘶哑的声音,在殿内回荡,让一向见惯了风浪的景隆帝,都为之动容。   这就是一个母亲的无奈,还是一个伯府长辈为晚辈计深远的维护。   承宁伯府这件事,看似是家事,但往大了说,也涉及到官员其身不正,有触犯律法之嫌,又有爵位传承一事中,陶光启居然想舍嫡长子传与次子,不论是否外室平妻所养,在陶益青品行都无大错大过时,这位外面的公子都不能越过陶益青去才对。   且,陶光启此举,不管是从哪一方面,都让景隆帝厌恶。   不论是偏宠这个平妻还是外室,都像极了当初的先帝,且这平妻一说,本就是先帝在世时,为了给废高贵妃地位,纵容她与先太后齐平,才衍生出来的民间风气。在自己即位后,便已经明令禁止再行平妻之事。   陶光启还留世子位不请封,意欲传给外头的儿子,更是像极了自己当年作为正统太子,反倒要让位给废高贵妃之子,这陶益青境遇与自己何其相似。   本来,因陶益青是晋王知交,又凭学问科考入仕,品行兼优,磨砺一番后,日后可作为太子的辅臣,景隆帝就偏爱几分,此时更觉得这爵位直接传给陶益青,还真是个好法子。   邵氏讲完之后,便一直半垂着头,等景隆帝发话。   卫氏却发现,随着婆母的讲述,景隆帝那一瞬的气愤,想到这位当初的境遇,暗忱陶光启这下可是碰触到了圣上的逆鳞了,今日入宫事定然十拿九稳了。   果然,没多大会儿,就见景隆帝缓缓开口,“这平妻也是朕继位后明令禁止,除非特殊情况,便是已经娶做平妻的官员,多数也已经将之降为妾室,即便不是,其位肯定要低于原配妻子。可朕听闻后,觉得老夫人所说这文书,只怕也有假,有待查证真伪,那么陶光启便是蓄养外室,如此便是触犯律法。”   “老身只求圣上饶他,不用流放,只削了他官职留在京中做个闲散人,”饶是陶光启再混账,邵氏也不想他去苦寒之地,这路途遥远,且一去不知何时回,怕是人死在外面都有可能。   邵氏觉得不如让他在眼前,就这么养着他。   景隆帝听出了她的未尽之言,倒是觉得这样也不错,到底是亲生儿子,邵氏也是艰难。   “朕平素便听晋王讲,陶主事如何才能卓越,品行优良,他倒是与承宁伯完全不同。陶主事平时便不受承宁伯待见吧?”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否受不受待见,可景隆帝从这件事以及自己的遭遇上,就可以推断出来。   邵氏怕景隆帝对陶益青有不好印象,毕竟子承父教,忙道:“圣上,青哥儿自小就不受我大儿子待见,这孩子是老身养在身边教养,长到六岁后,便搬到前院,多是他三叔陶玉琅教导,他父亲一直冷待他。只是这孩子性子板正,并未对父亲有过怨言怨恨,只是关系疏离而已。”   景隆帝闻言,就很高兴了,“哦,朕说怎陶主事与承宁伯这般不相像,原来竟是陶司业教导长大。虽然朕这么说不大客气,可承宁伯这人平庸,的确不如陶司业才能出众。虽说一脉相承,但言传身教才是真正影响一个人的关键,朕看陶主事未来可堪大用。”   卫氏觉得圣上这句可堪大用,不是虚夸,因陶益青本就优秀,与晋王知交甚重,再有景隆帝赏识,再得爵位直接袭承,未来可观。   景隆帝此时,也想给个痛快,把这爵位给了陶益青,“但是,陶光启是养外室,还是娶平妻,这事老夫人和惠安乡君最好查验清楚了。”   这两件事的性质还是不同,前者自然是更为严重。   “是,”邵氏忙应下,“不管是哪一个,老身都想求圣上饶他留京。”   事实上,就算先留住了陶光启的官位,可他已经得了圣上的嫌,随便一个名头下去,都能让他丢官,想到这里,邵氏便道:“老身回去,便叫他以身体不适为由,主动辞官。”如此也算是给他留了一点儿的颜面。虽然微乎其微。   景隆帝点点头,“不论这两种哪一个,他都触犯了礼法律法,身不正,德不足,不堪其位。”   “朕已明确下旨,不许娶平妻,更不许以妾做主母,他这便是知法而触犯律法,既然陶光启这个承宁伯不称职,蓄意以外室子充作嫡子,有混乱嫡庶之嫌,又数年拖延世子之位不与嫡长子请封。嫡长子陶益青能力出众,才华卓越,可堪可用。今经老夫人与惠安乡君陈情,令薅夺陶光启伯爵头衔,传爵与嫡长子陶益青,以正嫡庶有别长幼有序之礼法。”   虽然这是景隆帝此时口头宣说,但后面便会有中书舍人酝酿笔墨,按照这个旨意拟定圣旨,经圣上审核印章后往伯府宣旨了。   按照规制,爵位传承顺序,嫡长子,嫡长孙,嫡次子,无嫡立庶长。   便是伯侯公府想不按规制请封世子袭爵,请封书递上去,经查不合理,也会被驳回。   景隆帝不过是直接下了旨意,让承宁伯府爵位更迭。   拟旨的中书舍人从头听到尾,都觉得陶光启自作孽。   ***   邵氏与卫氏进宫面圣,陶灼也没闲着,她跟陶宝琼一起去了陶益青的书房,三人坐在一起,比对平妻文书上方氏的签字。   陶益青把有方氏字迹的纸张和书籍都找了出来,两下里比较。   陶宝琼也觉得这字迹就是方氏所写,“字迹外形一致,下笔力道也相同,像是一人所写。”   陶灼这么看,也觉得很像,“可是,如果是仿写的,也能做到形相。还有一个人写字不可能每一个字都写得一模一样吧,可是你们看,这个签字跟这一份的字,真真就是一模一样。”   陶灼指着一个方氏在信笺上的签名,“有没有觉得太一样了?大哥哥,你写几次自己的名字看看,会每一个字都一模一样吗?这两张纸的纸质都不同,可透出来的笔墨浓重都一样呢。”   “还真的是,”陶宝琼捻了下信笺跟文书,一张厚实一张薄,“灼灼说得对,笔墨浓厚都太一致,这是不大对。”   “就是过于完美了!”陶灼摸摸小下巴,一副高深模样,“只有仿写才会这般,”就如同后世的复印件一般,不过,这到底不是复印,“我觉得,肯定有哪里写的也不一样,只是咱们无法知道,这种是不是有专门鉴别的?”   她想起,此时信件单据画押等等,都是靠字迹,官府方面肯定有这方面的人才。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0720:07:15~2022-05-0820:0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56262292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第110章   “京兆府或者刑部大理寺都有鉴别字迹的人,”陶益青所说这三处,都是处理案件的部门,只是,他与这三处的人都不熟悉,毕竟他也才初初入仕,接触人尚少。   陶灼一听,这好办,“那就找晔哥帮忙吧,他肯定都认识。”   “灼灼,不能总麻烦晋王,”陶宝琼看着妹妹是真拿晋王当大哥一样的兄长了,“让三叔找找人也行啊。”   陶益青却道:“无妨,我去找晋王。”   “翠竹,你给晔哥传个信,”要论快,肯定不如翠竹这边,“早点把事情弄清楚了才好。”   好让渣伯父滚粗。   因此,邵氏与卫氏还未出宫门,祁晔就收到了景二传来的消息。   “皇兄,我出宫一趟办点事,”他跟景隆帝告知一声,就要走。   景隆帝还惦记着给他找个教导宫女一事,“你做什么去?晚上不去你皇嫂那里一起用膳?朕还有事没跟你说完。”   祁晔一听就知道他说什么了,回头有些无奈地说:“皇兄,你还是先问过太医令再说吧。臣弟有事,先走了。”   正好太医令听召过来,与晋王走了个面对面,晋王就拍了拍太医令的肩膀,“有劳等下给我皇兄好好讲讲,男子不宜早成亲一事。不用瞒着掖着,照实了讲。”   太医令压根不知道自己被召来的缘由,被晋王这么一说,也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意思,怎么男子不宜早成亲?   直到景隆帝询问,晋王觉得男子早行房事会对子嗣和健康不利,问太医令是否如此?   太医令一个七十多的老头了,没想到有一日会与圣上讨论这种问题,面上都透出些不自在。可既然是圣上反问,又涉及晋王,太医令只一思索晋王年纪,且如今还未娶亲,就有些明白了。   “回圣上,虽说男子十五可娶亲,不过房事过早的确有损精元,身体康健者尚轻,体弱者尤重,便是诞下子嗣也易体弱。”   “那女子呢?”   “女子亦然,有不少女子便是因年龄过小生产困难,不过,也是分个人,以及养护状况等等,将养得当,一般都无碍。”   晋王所说,太医令这基本都对了,那剩下的七十往后男子少于女子,就得去查验户部人口了。   不过,景隆帝一句话吩咐下去,户部那边很快就回了话,的确如晋王所言。   这个暂且不说,景隆帝还是从太医令那里了解到,若要绵延健康子嗣,娶亲时女子可比男子大两岁,男子只要控制房事,适当调理,便可无碍。   所以,景隆帝觉得,还是要给晋王和太子准备教导宫女,之后,他就跟皇后将此事提起,交代她去办好。   ***   承宁伯府今日来了宣旨的内侍。   不知情的几位姑娘公子自然都很惊讶,不知道圣上有什么旨意,忽然发到伯府。顾不得多问,全府上下都要穿戴整齐,赶紧到外院去接旨。   只是,让陶如珍和陶锦珊震惊的是,她们看到父亲(大伯父)居然形容憔悴,一脸灰丧地被下人搀扶着走过来。   陶光启身上的衣裳自然是在邵氏与卫氏回府后,令人与他提前换了一身,又重新与他梳洗过,不然就先前他那副头发散乱衣裳皱破的模样,也没法接旨。   或许是已经知道了,圣意已定,圣旨不时便会来宣,陶光启居然难得没有反抗,任由下人捯饬齐整了。   或者是明白,就算自己闹腾,不想换洗,届时圣旨该颁发还得颁发,他还得更丢尽脸面,不如好歹给自己维持最后的体面了。   因此,当宣旨的内侍看到陶光启虽然眼睛无神,但却没有疯狂抗拒之类,也松了口气。毕竟这爵位忽然被薅夺,传给了不受待见的长子,陶光启肯定无法接受,但他只是一个宣旨的,只宣读完圣旨,交给伯府,只是办差,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伯府众人依次跪下,香案前,内侍独特的声音很快响彻在庭院中。   由中书舍人润墨写下的旨意,用词文雅,但谴责陶光启的罪过却十分显然,“奉天承运,皇帝敕曰:现承宁伯陶光启蓄养外室并生下子嗣,以平妻之名养之,违德违制……鉴于陶光启德行不足,不堪其位,今下旨薅其伯爵位,嫡长子陶益青恭谦温俭,德才兼备,着陶益青承袭爵位……礼部不日执行,钦此。”   “微臣领旨谢恩。”   这里面的旨意,不仅给陶光启,更给了陶益青,因此,等内侍宣读完毕,陶益青等了下,见陶光启不为所动,只好自行先叩头领旨谢恩。   那内侍便看着陶光启方向,等他。 第111章第111章   “老爷啊。”   “父亲。”   正在陶光启挣扎着骂骂咧咧时,两道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原来,陶如珍从前院接完圣旨后,本想靠近陶光启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出来个外室平妻,还有儿子,可卫氏直接让人把陶光启扶着带走了。无奈只能赶紧跑回后院找自己姨娘王姨娘,告知情况。   这王姨娘哪里知道自己的老爷在外面还养了别的女子和儿子,初听下不相信,可圣旨都下了,可见是实情,可现在不是纠结那女子之事,又听说卫氏正给陶光启收拾东西,要把他赶出伯府,登时就急了,带着陶如珍就跑了过来。   与她们两个一起跑过来的,还有陶光启的其他几个妾室。   “老爷,你们要对老爷做什么?还不快放开老爷,”以王姨娘为首的几个姨娘,都扑上前去拉扯那几个架着陶光启的下人。   只是,比她们动作更快的是旁边的下人,放下箱笼,就来拦几个姨娘。   “这都是太夫人老夫人的吩咐,请几位姨娘不要为难小的几个。”   “就是,不然咱们谁敢朝着大老爷动手,几位姨娘还是别闹腾,不然叫太夫人老夫人知晓,轻饶不得。”   王姨娘此时也顾不得装柔弱了,朝着阻拦自己的一个下人脸上抬手扇过去,只是那下人也不是木头,头一偏就躲开了。   “你们别仗着自己是夫人身边的,就欺负人,谁不知道,老爷不喜夫人,定然是夫人故意作弄老爷,真是狗仗人势,居然欺负起主子来了,这是哪门子道理?”   “就是,你们要把老爷赶出府去,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本来她们几个就没有子嗣傍身,依仗着陶光启过活,若是连他都被赶出府去,她们几个在主母手底下又有几天好活?毕竟,平日里仗着老爷不喜夫人,她们可没少给正房那边添堵。   “行了,吵吵什么?”   卫氏就知道这边不会安分,所以带着人过来看看,果然看到几个女人拉拉扯扯要去扑陶光启,她站在游廊底下,居高临下望着庭院里纠缠的几个妾室。   “你们的好老爷,这会儿可顾不得你们了,他外面养的那个才是他心头爱,忙着出府团聚呢,你们拦在这里,岂不是叫他恼了你们挡他与心头爱团圆?”   其实,动动脑子,也知道,卫氏这话是嘲讽,也是反话。毕竟刚才陶光启可是一副不想出府样子,或者说不想被这么赶出去,当然杜兮娘也是他心头爱,他也割舍不了,也担心那对母子此时的境况,但却不是被这么强制赶出伯府。   因此,卫氏这样说,陶光启还真反驳不出什么。   这样子,让本就得知陶光启在外面还养了个女人,生下儿子的几个妾室,都眼红了。   尤其是自认是大房后院第一得宠的王姨娘,就算比卫氏地位低,可也有个四姑娘傍身,又有陶光启宠爱,一直都以为自己才是陶光启心头好最爱,不想从外面杀出个女子,还是平妻。   若是外室也罢,地位卑贱还不如她,可若是平妻,地位上又压了自己一头,生了儿子,还被老爷这样费尽心思藏了十几年,连爵位都想传给外面哪个,王姨娘差点压抑不住嫉恨。   “老爷,夫人讲的都是假的,对不对?您……”   可这话,才看到陶光启的神色和目光时,怎么也说不出来了。说外面那个老爷才不在乎,纯粹自欺欺人。   卫氏满意地看到这几个妾室都松开手,不再闹腾,眼角余光却瞥到旁边拐弯处探出一个梳着垂挂髻的小脑袋来,见自己看过去,还朝自己讨好一笑。   陶灼就是想看看热闹,反正这里距离陶益青的院子不远,她在大哥哥那里都听到动静了。   “灼灼,回去吧,有什么好看的,”陶宝琼被她拉了过来,却没有望这边张望,这个时候,她压根不想看到那个所谓的父亲。   只是下一秒就听到陶光启谩骂卫氏的声音,便忍不住走了出来。   “都是你这个毒妇,你撺掇着上蹿下跳,让圣上薅夺我爵位,传给那个逆子,我失势你就高兴了,以后能在大房为所欲为了是不是?你这个黑心肝的毒妇,我当初怎么就娶了你进门……”   “堵了他的嘴,拖去马车上赶紧送到那宅子里去,”卫氏还没说后悔嫁给他,他倒还来劲了,直接让人把陶光启弄走。   “不行,不准这样对待父亲,夫人,父亲可是你夫君,你怎么能如此过分!”   陶如珍一看卫氏几句话,就让几个姨娘都偃旗息鼓,连自己姨娘都撒手了,登时急了,跑过去阻挡,“你们这些作死的奴才,给本姑娘撒手,撒手。”   要是父亲真被送走,那府里就是卫氏母女坐大,她跟大哥感情也十分淡漠,哪里还能有好日子过,因此死命去阻拦。   卫氏眼皮不带抬一下,直接吩咐道:“把四姑娘带回后宅,这四姑娘今日吃了惊吓,就在自己院子里好生静养。”   “夫人,你这是故意报复我,”陶如珍把卫氏往最坏了想,又朝陶光启哭诉,“父亲,不能走,你要走了,我跟姨娘怕是要被夫人磋磨死啊……”   王姨娘现在也反应过来了,什么争风吃醋不要管,还是把自己的依仗老爷留下才是正经。   可惜她们反抗的了吗?   卫氏一句话就让两人身边下人不动了。   “谁敢帮忙,直接撵出府去!”   这话一说,哪个丫鬟奴仆的嫌伯府活计不好做,不想做了,谁敢跟主母对着干?   一众姨娘并陶如珍,就眼睁睁看着陶光启很快被塞上一辆马车带走,才一个个神色仓皇地回了后宅。   “灼灼,殿下那边有消息了,让我们去大理寺,”陶益青出来找到妹妹,“你要跟着一起吗?”   府里现在基本尘埃落定了,陶灼觉得出去也不错,自然是跟着,而且她还想着,“大哥哥,要不过会儿咱们去那宅子里看看去?”   陶益青失笑,“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落魄男女的嘴脸,若不是他们及早发现,并处理及时,说不定来日落魄的便是他们这些人了。   “行呗,”陶灼觉得反正那宅子的人跑不了,改日找个借口去看看渣伯父跟心头爱和爱情结晶怎么过小日子。   等见了晋王,陶灼就叽叽喳喳把伯府的热闹先跟他分享了一遍。   若不是知晓内情,陶益青都得把这将家中事尽数往外说的妹妹提溜着教训一顿。只是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现在他家家丑早在晋王这里捂不住了,就听着妹妹幸灾乐祸地描述自己那渣伯父如何气急败坏如何落魄被绑着云云。   说到高兴处,还比手画脚,手舞足蹈。   祁晔一直认真听陶灼讲,偶尔还配合着品评两句陶光启过分自作孽之类的话语,两人一说一听,倒是配合。   陶益青无奈地摇头笑了下。   这份平妻文书,陶益青想要弄明白真伪,不仅仅是把事情弄清楚了,也是为了亡母,他不想亡母去世后,还被父亲以这样的方式利用和侮辱品格。   到底是专业人员,大约半个时辰后,鉴定的结果就出来了。   “这应该是有人刻意仿写,仿写之人下笔时有个习惯,转弯处会停顿一下,虽然已经刻意模范原来的字迹,但一个人写字的习性总是会在书写时不自觉带出来,而且越是刻意越容易露出端倪。且原本的字迹,写字的主人在点这个位置时,着墨会略重,这个从你们提供的所有文字里,能看得出来……”   鉴定的官员,说起真伪来头头是道,虽然里面还夹杂了一些他们专业的词语,但陶灼就听懂了,确定这份平妻文书,的确是旁人仿写。   “这么重要的秘密,大伯父找人仿写,得封口给好些钱,还不能让咱们找到吧?只是,居然让大哥哥留下了仿写前面大伯母的这个字迹……”   陶灼觉得不太合理,可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陶益青和祁晔一下就想通了,“他是为了让咱们相信这文书签字是真的,比对时,看到一模一样的签字。”   陶益青想起前面陶灼说的话,“他却没想到,太一模一样的签字,反倒太刻意,主要是签字的纸张笔墨未必会让每次签字都一模一样。”   这一点,方才那位鉴定官员也讲过了。   “除非是复印,”陶灼小声跟祁晔说了一句话,祁晔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但是复印也就是复印,还是不是原件。   从大理寺出来,陶灼就想到,“既然那个杜兮娘不是平妻,那就是个外室,这地位可低,好像是没法上族谱的吧?还有她那个儿子。”   就算是妾,在族谱上都要加上个名字,有个存在感,但外室就没有这资格了。   外室子要上族谱,也更困难,尤其眼下这种情况,谁会把那叫陶益泽的往家里认!   “就一直住外面好了,别找那些烦人的事,”就算跟自己有血缘又如何,那陶光启还是亲大伯来,何况一个从没见过面,还意图抢她大哥哥爵位和家产一切东西的陌生人,让人厌恶。   “此事,一直都多亏殿下帮衬,”陶益青是真心感激晋王,就算他与妹妹与自己有旧交,但依然心中感激。   祁晔却觉得他太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益青若是跟我客气,岂不是把我当外人?”   陶益青没再说话,只是心里嘀咕了句,虽然他们关系好,可还真就是外人。   知晓了结果后,时间也近酉时,陶益青还得回府告知邵氏卫氏文书之事,三人便告辞分别回府。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0820:10:02~2022-05-0920:0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99804330瓶;CLAIRE10瓶;Zero?、o(≧▽≦)o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第112章   不用说,邵氏和卫氏得知文书为假时,都松了口气。   毕竟处理一个外室,与一个写下文书的所谓平妻,还是不一样,如此倒是省了许多事,便是连外头那个陶益泽,不想认也可行。   不说伯府这边众人心思各异,大房暗流涌动,等晋王回到王府,却见福全一脸怪异地迎了出来。   “殿下,您回来了?”   “嗯,”祁晔看他一眼,觉得他神情不大对,“发生何事了?”   福全了解他,他自然也了解这位从小就照顾自己的老内侍。   “这不是,那个,”福全也没办法,人已经送到王府了,就算知道殿下他不想要,可这事得禀告给他,“那个圣上让皇后娘娘给您调了四个宫女过来,说是给您的教导宫女。”   祁晔登时皱起眉来,“我不需要,将人退回去!”   没想到午间都说了那么多,太医令都召过去,皇兄居然还给他送人。   他想也不想,直接就要把人退回去。   福全其实也觉得自家殿下该有女子伺候了,就斟酌着说:“殿下,您年纪也到了,多个温柔知意的女子伺候,红袖添香,是美事。”他家殿下早就有了初,精,可到现在都没个女子伺候,这憋久了怕是也不妥吧?   福全觉得自己一个大内侍,没资格就这事多说,可也懂得些。   祁晔却道:“你怎知她们知我意?难道时时揣摩我心思?我现在不需要这个,把人给退回去!”   福全见他执意,便退一步,“殿下,您不知道,这教导宫女一般都是留在指派过去伺候的人身边,若是退回去,她们回去后是要受惩罚的。便是您不收用,不若先留在府里,”等着,他家殿下见了那些女子的好,许就想收用了。   才畅想的美好,就听到自家殿下淡淡地来了几句,“不需要,王府不养闲人,费钱。”   福全差点没维持住神情,他们偌大王府,还养不起几个闲人了?   而且,这哪里叫闲人,这是给殿下教导房事的宫女,都是宫里精挑细选出来,人才模样规矩各方面都极出挑。   “行了,把人退回去,”晋王吩咐,“备水,本王要沐浴。”   福全见状无奈,只能先出去吩咐下人去布置净房,自己出去亲自去处理那四位宫女的事。   四位宫女里,起初还有两个觉得自己没被选到东宫去伺候太子,而是来了晋王这里,觉得自己个不比选去太子那边的人差,心中不服。   直到听到福全说,晋王殿下不要她们,还要把她们送回宫,服不服的想法早没影儿了,只想着得留在晋王府才好,不然就这么被退回去,旁人还当她们让晋王看不上,且还得受罚。   “福总管,让婢子们见见殿下吧,许殿下见了咱们就改变主意了。”   “是啊,福总管,您也知道,若是就这般被退回宫,就是婢子们差事没有办好,”当然主要是她们的前程,能伴随晋王殿下,不比在宫里做宫女女官的强,若是造化好了,得王爷喜爱,进封侧妃,再生下儿女傍身,一辈子就有大富贵了。   且晋王殿下是出了名的长相俊美,若是能伴他左右,那……只一想,都叫这宫女觉得心动不已。   四个人里也就只有一个宫女,不言不语,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其余三人或多或少都不想就此离开王府,皆想见到晋王。   福全将之看在眼中,一张圆胖的脸笑的甚是和蔼,只是言语却不客气,“殿下已经发话,你们回宫复命,就说殿下不收便是。”   “福总管,求求您,让咱们见见殿下吧,”其中一个个头高挑的宫女,伸手扯福全的袖子,借此动作,将一个荷包想滑到福全手中,只是,啪嗒一声,荷包直接落地。   福全张着手,眉毛挑着,“这是看不起咱家?贿赂到咱家头上了?”   在宫里有眼力的,都知道晋王身边的福全总管地位不比圣上跟前的张忠低多少。   “不,不,婢子不是,婢子只是不小心掉落了,”能被选到晋王府做教引宫女的,也不是傻的,见状赶紧替自己圆场,弯腰把那荷包捡起来,低着头不敢再打这主意。   “福总管,不论怎么说,婢子们都是圣上送给殿下的,便是让婢子们都留在王府里,做个端茶倒水的也成,只别这么赶我们回去,不然回宫后婢子无法交差,势必受罚,”主要是晋王连见她们一面都没有,让她们如何甘心就此被赶走。   不说她们四个是模样极其好看,可在一众宫女里,也是出挑的秀美,不然也不会选派做教引宫女。她们为了做这教引宫女,都是被女官们培训了好几年才有资格给皇子们做教引宫女。   福全自然也是这般打算,可晋王已经发话,便是他心里再想,也不能忤逆殿下的意思,便挥了下手,“来人,将四位送回宫里,说殿下这边不缺伺候的,有劳圣上和娘娘关心,还是让她们在宫里当差。”   话他已经亲自跟这四个说清楚了,其余他也管不了,他还得回去伺候殿下。   四位宫女面面相觑,可眼看着就要被赶走,哭闹这事她们不敢做,只能垂着泪被王府的人引着往外走。   教引宫女做到她们这般,还未见到正主就被赶走,也是头一遭。   此时,她们只能寄希望女官姑姑不要惩罚她们,是晋王殿下不想收用她们。   而此前不久,太子东宫比晋王还先收到教引宫女,概因东宫距离晋王府可近多了。   望着眼前一溜排开的四位风格各异,显然都及笄往上的年轻宫女们,太子觉得有点儿头疼,他不想收用。   “殿下,不仅您这儿,晋王殿下那,皇后娘娘也送了教引宫女过去,差不多这会儿也快到王府了。皇后娘娘说,这四个您喜欢哪个便收用哪个。”   负责此事的女官,很尽职尽责地传达皇后的话。   太子却心中一动,“皇叔哪里也有?”   “是的,殿下。”   太子可是知道,他皇叔对女色上并不热衷,甚至因自小常被小贵女们示好,还有些不喜,且之前就推拒过两次母后要给他说亲的事,他觉得皇叔也许不会收人。   而且母后讲,喜欢哪个收用哪个,若是都不喜欢,是不是就都不收用了?   看着明显比自己大了几岁的宫女们,太子觉得自己还是想等年龄大些,找比自己小些的太子妃才好,他可真不喜欢比自己年长的女子。   “看看东宫中还有无缺人手的地方,把人安排过去。”   “太子殿下,这是皇后娘娘给您安排的教引宫女,得留在正殿这边伺候您,”女官一听太子吩咐下来的话,这不对劲啊,怎么似乎成了普通宫女了。   女官以为太子年轻,尚且不知男女之事,但她也不敢说直白了,便道:“太子身边起居,多几个人伺候也妥帖,不如让她们先在您身边伺候着?”   “不必,就按孤说的做,”太子吩咐自己的内侍,“把人带走安排了。”   内侍自然是听太子吩咐,只是四位宫女却不动脚,都觉得若是真离开了主殿,怕是教引的事不好完成,便把目光投向女官。   谁知太子直接起身,道:“陈女官,你差事已经办完,退下吧。孤还要去做今日太傅留下的课业。”   其实,如今太子已经开始接触朝政,哪里还有什么课业,不过是托词罢了,但就算陈女官知道,也不敢忤逆尊上,只得朝四个宫女挤了个眼色,让她们自己主动些。   陈女官从东宫出来,自然要回栖凤殿复命。   孟皇后听完她的话后,并未露出不悦神色,只点了点头,“行,本宫知道了。”   陈女官见状,只要娘娘不觉得是她办事不力就好,便躬身退下了。   孟皇后坐在榻上,忽然嘴角往上扬了下。   等到晋王那边将四个宫女退回到宫里,负责的女官过来禀告时,孟皇后依然没说什么,只让人退下,但随即就拿帕子捂住了嘴,眼眸里盛满了笑意。   “这一个两个的,”孟皇后放下帕子,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   但旁边伺候的宫人,却觉得皇后娘娘心情很不错,太子与晋王都没收用娘娘送过去的教引宫女,娘娘居然没有生气,让他们都觉得诧异。   只是,这是主子的事,做宫人的不敢妄自揣测,露出异样。但下值后背地里是不是议论,就端看个人了。   唯有伺候了孟皇后多年的陪嫁王姑姑,多少能察觉出一点儿孟皇后的心思,可这却是不好宣之于口之事。   等到景隆帝过两日闲暇问起,教引宫女一事后续如何了,孟皇后将这两人的做法一一告知后,景隆帝一脸惊讶,“什么?他们两个这是弄得哪一出?一个退人,一个派到别处当差,他们是不知道这教引宫女用处,还是故意的?”   孟皇后只将两人所为讲出,却不接这话。   景隆帝见孟皇后不言语,还问她,“皇后没告诉太子,这教引宫女作何用处?”晋王那里不用问,肯定是不想要,直接就给退回来了,他倒是直接,也不顾忌。但太子毕竟年纪尚小点,莫非还不知这男女□□?   “妾身自然是告诉太子了,”孟皇后看着景隆帝竟然以为太子不懂这个,生在这皇宫里,哪个不早早懂了这档子事,这满后宫的妃嫔们,整日里不也就是琢磨着如何得幸,各种手段出其不意地争宠偶遇圣上等等。   景隆帝没看到孟皇后低垂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道:“莫不是那四个不得太子的心,既如此,皇后就再给他多选几个,总能找到合心意的。”   “是,妾身记下了,”孟皇后也不反驳,左右这事还得太子自己拿主意,便是圣上,也不能真插手他到底收用不收用。   “至于晔儿那,”景隆帝觉得也不能由着他,“也给他换一批,总能有让他合心意的。”   方才孟皇后没说,晋王连宫女的面都没见,这会儿也没提醒,只应下。 第113章第113章   “还有晔儿今年都十七了,亲事也该张罗起来了,这事还得皇后多费心,”说到这里,想到胞弟自幼就是皇后与自己一同照顾,甚至因为自己忙于朝政,且胞弟在襁褓里时,正是朝政更迭最难的时候,都是皇后在照顾胞弟,当时她还怀了身孕。   景隆帝便有些动容,握着孟皇后的手,“朕这些年,多亏皇后在后面支撑,累了你了。”   孟皇后温柔笑笑,“圣上说的这什么话,这不是妾身该做的吗?”作为国母,她就该宽容大度,为他操持后宫诸事,为他的那些嫔妃们处理吃喝穿用各样式的问题,还要每三年为他张罗采选,选到宫中等他临幸后,再操持宫殿住所各式问题。   每增加一个新人,她这边就多操一份的心。等嫔妃诞下子嗣,她做皇母后的也要操心这些皇子公主们的吃喝用度纠纷矛盾婚姻嫁娶,这么些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景隆帝看着已经鬓角染霜的皇后,这是他的发妻,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少年夫妻,一路苦磨走到如今华贵,沉声道:“朕这辈子都不会负了皇后。”   不仅是有他母后被先皇宠妃欺压,太子位险些被夺的经历,皇后也是他真正放在心里头最重要的女人。   孟皇后似乎听多了这样的话,也没了往日年轻时的娇羞,越发沉稳,还嗔怪地看他一眼,“孩子都这般大,都老夫老妻了,还讲这样的话。”   这似乎带了些许无奈,怕被人听到有损他龙颜威严的语气和样子,让景隆帝反倒大笑起来,往自己怀里带了下皇后,“是啊,都老夫老妻了,眼看着孩子们长大,过不几年,咱们也要做祖父母了,一晃眼,你我都多少年的夫妻了。”   这些年,他在位,朝政顺遂安稳,后宫平静和谐,比他父皇可强太多了。前朝且不说,就这后宫,他有了前车之鉴,宠幸有之,但却不叫她们生出妄念,不要与皇后比拟,更不能去挑衅中宫,给足了皇后该有的体面和尊重,哪个妃嫔都不能越过皇后去。   这才是一个后宫该有的样子。   孟皇后在他怀里只待了片刻,便轻轻退了出来。   嘴角依然带着柔和的笑意。   景隆帝望着这抹温柔,他的皇后也的确值得他敬重,是她陪着自己走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所以,这辈子,他都不会负了皇后的情意。   便吩咐大总管,“张忠呐,去把朕的奏折取来,今日朕在这办会儿公然后用膳。”   张忠忙弯腰应下,而后亲自带人去取奏折来。   虽然不是初一十五,但圣上也会时常留宿皇后宫中,这都是圣上给皇后娘娘的体面,今日还这般早呆在了栖凤殿这边,可见圣上是真的敬重皇后娘娘。   张忠自然为宽和的孟皇后高兴,就算他知晓,圣上宿在皇后这里,不一定叫水,可这都是中宫地位稳固的象征。   听景隆帝这般说,孟皇后并不见得意,只是依然温声吩咐宫人,把自己平日里处理宫务的桌子收拾出来给景隆帝用。   “倒是朕偏了皇后的地方了,”景隆帝一贯严肃,便是后宫妃嫔,让他接连宠幸几日的都得不到他这般态度,他只对着孟皇后笑谈玩笑。   孟皇后笑笑,“无妨,妾身午时前便处理完宫务了。倒是妾身这桌案不比圣上宣政殿的气派,委屈圣上了。”   景隆帝捋了下美髯,笑道:“皇后可是嫌这桌案小了?这好办,去叫司设给皇后换个大的桌案来,届时朕与皇后一左一右,一起办公,岂不妙哉?”   景隆帝此时心情极好,与孟皇后开起玩笑来。   “别,圣上您还是去宣政殿,妾身这人来人往,可不得清净,”孟皇后与他笑谈数言,便道,“妾身去看看今日晚食。”   出偏殿,她唇角的笑意便淡去许多。   何谓不负?   谁都越不过你去,唯有这句话,才让她觉得不用再在意,所谓的帝后情笃,不过尔尔。   ***   “三公子回来了!”   平儿清脆的声音从远及近,催促院子里的小丫鬟往里去通报,“快去报与姑娘知晓啊。”   “我已经听到了,”陶灼正巧趴在自个小跨院的石榴树下青石桌上画画,这时节正好是石榴花开的时节,大红色的石榴花十分鲜艳美丽,且这石榴树还能遮阴,听到平儿的声音,她扔下手中的炭笔,拿起旁边湿帕子起身走过去。   问道:“三哥这会儿在哪了?”   “三公子一进府,就先去松鹤堂给老,给太夫人请安去了,”平儿还有些不大习惯称谓改变,差点就说错了。   “那咱们去我娘那里,等下三哥就回来了,”   出门一趟,进府自然要先去拜见长辈,陶瀚远被邵氏留着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让他回去,“快回去洗漱了,好生歇歇,看看你这又黑又瘦,等下你娘见了得多心疼。”   “是,祖母,孙儿让您们担忧了,”十五岁的少年郎外出历练归来,稚气退却,更添几分男子气概的硬朗。   邵氏看着身姿挺拔,如同松柏一般的孙儿,满目的笑意都要溢出来,“瀚哥儿长大了,快去吧,莫让你娘等久了。”   陶瀚远行礼后退下。   他还不知道府里发生了何事,人在外,冯氏和陶玉琅自然也不想扰他心思,且此事本与他干系也不大,只是没成想,他这就回府了。   等出了松鹤堂,陶瀚远就挠了下头,怎下人称呼祖母为太夫人了?难道府里有添丁?可不应该啊,得是添了侄子侄女了才会升辈分,可他大哥尚未娶亲,难道大哥弄出个孩子出来了?   只是这念头一出,他就觉得可笑。   自家大哥什么品行,怎可能做这种事,绝不可能。   那这辈分怎么回事?   而且,听着下人称呼自己依然是公子,怎就那么奇怪?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陶瀚远回了三房。   “三哥,你回来了?”   陶瀚远才进正房,就被一个丫头迎面扑了上来,他双手微微用力,就将人提了起来。   “啊呀!”   陶灼不想自己都这般大了,三哥还能把自己举起来,惊呼一声,忙搂住他的脖子,接着一副嫌弃语气,“三哥,你好黑,挖煤去啦?”看这后脖颈都晒得黢黑。   “还有一股子汗味,放下,放下,快放下我,”她捏着小鼻子,一副嫌弃样子。   陶瀚远见她作怪,故意松了力道,吓得小丫头马上尖叫一声,“啊,要掉下去啦……”   “好了,快把她放下,才回来就闹你三哥,”冯氏笑着站在一旁,看着几月不见的小儿子,“怎么瘦了这许多?”黑了不打紧,可这孩子的脸颊都瘦削进去了,眉眼越发显得锐利。   陶瀚远把妹妹放到圈椅上,如同小时候抱她后放下一般,动作极其熟稔。只是妹妹到底长大了,往后不需要他抱了。   他掀起袍服下摆,膝盖着地给冯氏行礼,“不孝儿外出,让娘挂念了。”   “好了,这孩子,快起来,还跟娘弄这礼了,”冯氏眼角湿润,显见的此次外出归来,小儿子成熟稳重了许多。   她没等陶瀚远膝盖落在地面,就想搀人,可哪里有儿子力气大,那膝盖实打实落在了地上,看的陶灼都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拉他,“三哥哥快起来。”   陶瀚远坚持行了礼,才站起来,坐在一旁,“娘,这次归来,儿子就不再出去了。”   他脸色刚毅,连冯氏都觉得,只怕是在外面经历了不少的事,才这般成长,待听到他往后不再出去,也是松了口气。   虽然,不想拘着他,可游子在外,做娘亲的又岂能安睡?   不知多少回,她都梦到小儿子出了各式的意外,她谁都没说,也知道这是过于担忧所致。   其实,就算冯氏没说,陶灼也能猜到,听陶瀚远这样说,高兴地凑到他身边,“真的吗?那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现在大哥哥和二哥哥都忙得紧,都没人陪我玩,我一直想出去骑马,都没人陪我。”   陶瀚远看着她的小脸,“敢情我就是个不务正业,陪你玩的啊?”他伸手捏了下她的腮,“还说我瘦,你怎么也瘦了?我在外面吃喝不便,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比起离家时,他觉得妹妹得瘦了好几斤,这小脸都没原先肉嘟嘟了。   “唉,你是不知道,你小妹妹我最近操了多少心呦。”   冯氏见小闺女这样,嘴角一抽,就看着她开始作弄小儿子。   “咱们府里可发生大事了,把我都给累瘦了,看着手背上小肉窝窝都没了,”她还伸出白嫩的两只爪舒展几下给陶瀚远看。   冯氏心道:累没见着,倒是觉得闺女一直都挺兴致勃勃,还幸灾乐祸把大伯子的事当戏看,而且她还打算往大伯子住的宅子上看看去。   可陶瀚远不知,见娘亲也没说话,想到方才的疑惑,便点了点头,“我方才还奇怪,怎么下人都把祖母称作太夫人,怎么这辈分忽然就抬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冯氏就听着小闺女跟说书的一般,开了个头,“三哥有所不知,咱们那个好大伯啊~”她拉长了音调,做足了吊人胃口的姿态。   “你道他这些年缘何不喜咱们大哥哥?不喜大伯母和我三姐姐?他啊,造孽作的很,干的都不是人事呦~”   “好了,”冯氏实在听不下去了,这吊人胃口,慢悠悠讲不到个重点,她真怕等下闺女把儿子惹急了,发生兄妹“互殴”之事,赶紧制止,“你若讲,就好好说,别吊你三哥胃口。”   陶瀚远也看出来了,小妹就是故意的,只是虽然好奇到底发生了何事,可看小妹这语气神色,总归不是对他们不利便是,不然小丫头早蹦豆子一样憋不住告状了。   便故意顺着冯氏的话,做出一副凶恶模样来,“老实交代,不然叫你好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0920:13:59~2022-05-1020:0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ong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第114章   陶瀚远剑眉竖起,一副凶恶模样,只因长相俊朗,便是凶恶模样也没有煞气,还被陶灼伸手揉了把脸,“哼,丑!”   她心道,叫你总捏我腮,我也捏回来。她两只手发力,把少年一张俊朗的脸揉成了奇形怪状。   只是,她很快作乱的小手就被陶瀚远逮到。   冯氏在一旁解释,“是灼灼前几日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偶然在街上看到你大伯父乔装打扮了,偷摸避开人走,觉得奇怪,正好与晋王一起,就跟上去查了查……”   冯氏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跟小儿子都讲了一遍,“……如今,府里爵位已经是你大哥哥的了,礼部那边手续也就这一两日就办好了。你大伯被撵出府,跟外面那母子两个住在那宅子上,家里也派人在附近看守着。”   当然,这事余波还没过去,大房那边这几日都闹腾的很。   陶瀚远觉得就跟听说书的似的,“这也太……”怎么形容?   “精彩!”陶灼接上,“三哥哥不觉得挺精彩吗?”   若是旁家事倒也是精彩,可到底是自家发生的算作丑事,陶瀚远还真没法用精彩来形容,震惊肯定是真的。但,他与陶光启这个大伯感情本就一般,毕竟大伯连亲儿子都不喜,侄子也就那么回事了。   听到他行此等事,也觉得妹妹用精彩来形容,这幸灾乐祸的语气,也没什么不妥。   毕竟,他跟陶益青感情好,谁又不偏向自己亲近的人?何况,此事从头到尾,错都在大伯。   “那祖母一定很难受吧?”虽然是祖母跟大伯母去圣上跟前陈情,可陶瀚远方才去见祖母时,觉得她精神头并不好,“我看着祖母憔悴了许多。”   冯氏点点头,“遇上这等事,你祖母心里肯定难受。”手心手背都是肉,偏一边的肉要咬死另一边的,夹在中间的骨头何等疼痛。   “可你大伯父实在太过分,你祖母同意你大哥哥袭爵,把他赶出府,也没有放弃他,算是另一种保护了。不然就你大伯父做下的那些事,都犯了圣上的忌讳,将他贬职至贫寒荒芜处为官,死在任上都极有可能。”   这些自然是陶玉琅后来与冯氏讲的,她也才知道大伯子居然犯到了圣上的忌讳。若说此事不捅出来,陶光启自己慢慢筹谋,瞒过圣上耳目,也有可能,可那样的话,倒霉的就得是他们府里这些人了。   大伯子那人的心性,外面那杜兮娘,都让冯氏觉得这两个不是容人的性子,届时首当其冲青哥儿落不好,他们这些与青哥儿亲近的也得招了大伯子他们的眼。   如今这样才好,冯氏都觉得自家闺女发觉此事正是时候。   “也是大伯该,偏巧让晋王也看到了,便是想瞒他也瞒不住,”冯氏觉得肯定是大伯子前头做的太过,招了天眼,毕竟当年前头大嫂病故,就有大伯子跟外头那个杜兮娘的责任。   若是换做她,挺着大肚子,夫君还要娶什么平妻,还是犯官之女,夫君疼的眼珠子似的,也得气病。   幸好,她的夫君是良人。   陶瀚远听完后,点点头,“的确如此。”   “三哥不知道,其实大伯父还凶我来,”陶灼小鼻子小眼不忘给渣伯父再添一笔,“还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见了我都阴沉着个脸,不就是因为我跟大哥哥好么。”   陶瀚远平时再怎么逗弄妹妹都成,可若是旁人,便是家里人欺负妹妹,他也不愿意,而且还是个劣迹斑斑的大伯,眼中便聚起怒气,“他这是怨灼灼撞破了他的事,是他自己做错事,还敢责怪灼灼。那往后可得看好了他,别再心生怨恨,对灼灼不利。”   “其实,灼灼这里还好,因为爵位是你祖母和大伯母一力去圣上跟前求来的旨意,”冯氏也不得不说了,“灼灼那时被你大伯凶,是因为,你祖母用手扇你大伯,你妹妹,她,给你祖母递了木头板子,怕用手打伤到你祖母。”   最后几句,冯氏说的也有些一言难尽。   莫说当时自己都十分震惊闺女的行为,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这孩子简直是,火上浇油的好手。   陶灼可不觉得自己哪里过了,“难道不是吗?用手打,自己的手多疼?不知道么,力的作用其实是相互的,祖母的手又不是铁砂掌。我不得给她找个趁手的工具。要是祖母不想打大伯,就不打呗。”   还是祖母被大伯父气狠了,才打他。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谁不知道用手打被人,自己的手也疼,可问题是,“你那么明目张胆地递过去,找个丫鬟婆子的也好啊。那样你大伯不记恨你才怪。”   陶瀚远觉得妹妹可真是虎,又觉得正常,毕竟这丫头以前私下里也没少做些让人掉下巴的事。   他甚至还有些隐蔽的愉悦,拍了下妹妹的后脑勺,“做的不错!祖母若是伤到手,咱们做晚辈的也心疼。”   “是吧?”陶灼嘿嘿笑了几声,“还是三哥懂我,就知道这损招,三哥喜欢。”   “一边去吧,”没两句,陶瀚远又被这小丫头绕了进去,就羞她,“都十二三的大姑娘了,还整日皮的没边。往后你可安分些吧,不然将来没婆家要,岂不是要做老姑娘,在家里祸害我们这几个哥哥一辈子?”   “什么嫁人不嫁人,我还小,听不懂,”陶灼故意捂着耳朵,“不听不听,三哥念经。”   “嘿,她这……”陶瀚远指着她,“顺溜话倒是说的在行啊。” 第115章第115章   陶礼达被陶同正教养的很谦和知礼,他姨娘开始也有争宠的心思,可后来被陶同正敲打了几回,也安分了下来。   只是陶锦珊看着陪着亲弟弟玩耍的庶弟,却不喜,背后还对小张氏说:“娘,你可防着些礼哥儿,我看他那个姨娘可是个不安分的。”   只是小张氏却不这样认为,“礼哥儿被你父亲教导的极好,他姨娘如今也不生事了,珊姐儿你别总针对礼哥儿,他也是你弟弟。”   陶锦珊看着眼前老实过分的娘,“不是一个娘生的,哪里可能真一样。你看看府里,就算大伯做了那样的事,祖母不也是护着他,就算没了爵位,可也过的不差。倒是父亲,就做了那一点的官,一年到头俸禄那么低,看咱们如今日子多艰难。”   小张氏不解,“怎么就艰难了,不是一直这样吗?该有的咱们二房都有,珊姐儿,咱们过的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你父亲官职不高,可也是他勤恳当值换来,你不能这样讲你父亲。”   陶锦珊却很看不起陶同正的官位,“当初祖父明明给父亲找好了差事,可父亲偏不去,他以为这样就很高尚吗?可你看看咱们吃的穿的用的,再看看其他两房,能比吗?”   小张氏一早知道闺女性子养的歪了,可她性子柔弱,只是艰难地说:“是我跟你父亲没本事。可珊姐儿,做人不能总是去对比,你怎么和人比?和市井百姓比,咱们日子算好了,可非要和高官显贵比,肯定比不过。不能这山望着那山高,要知足。”   “别提知足,”陶锦珊却不耐烦听这些,“谁不向往荣华富贵。”   她就知道自己跟父母说不到一块去,她也看明白了,这辈子父母也没什么大出息了,以后还得靠她自己。   眼看着自己没两年就及笄,她得好好自己将来打算一番。   而大房里,卫氏和陶宝琼母女如今日子才算是舒心舒坦,与她们相反的则是陶光启那些姨娘们和四姑娘陶如珍,觉得日子艰难极了。   陶光启的妾室们就指望他的宠爱过活,如今他人都不在伯府,姨娘们都心焦如焚,却无可奈何,哭着闹了几回,让卫氏收拾了,言:“若是再闹,就去那宅子里陪你们的大老爷去。”   这话一出,姨娘们基本都消停了。   在伯府里,她们还有大房陶光启妾室身份,若是去了外面,与外室何异?且现在她们都知道了,那外室才是老爷心头好,去了外面没有了老夫人太夫人压制,还不得被那外室磋磨?   只有王姨娘和陶如珍还不甘心,但卫氏这话一出,王姨娘也不敢闹,她本就是丫鬟上位,没有娘家支撑,若是再惹恼了老爷,那还能有好日子?   因此只剩下个陶如珍,仗着四姑娘的身份,每日在院子里摔摔打打,打骂下人指桑骂槐,偶尔去邵氏跟前为陶光启求情,“父亲在外面过的不知多艰难,祖母,让父亲回来吧,再如何也不能赶出去府,让人笑话,往后孙女出门,人家见了问起,孙女们该如何回答啊……”   起初邵氏还静心静气与她说话讲道理,后来见她话里话外其实不过是为了自己,便不再见她。   陶瀚远回来第二天,她又在院子里对着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发火,只因那小丫头在她午休时,弄出点动静,便让她揪着不放,“没有规矩的东西,是不是看着父亲不在府里了,你们做下人的都狂妄起来,不尽心伺候了?没看到本姑娘在午休吗?”   小丫头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婢子不是故意的,求四姑娘饶了婢子。”   只是陶如珍依然责骂不止,火气还越发上涨,正巧旁边放了一根打扫用的鸡毛掸子,抓起来就往小丫头背上打下去。   她倒也没下狠手,但此时穿的轻薄,打下去也疼,小丫头跪在地上,咬着唇还不敢大哭。   一旁的几个丫鬟正看着焦急时,卫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做什么呢?喊打喊杀,四姑娘好大的威风!”   她后面跟着陶宝琼和陶灼。   原是,卫氏一直派人盯着陶如珍这边,下人见四姑娘实在是不依不饶地训斥小丫头,又怕她火大了打人,忙去通知卫氏。正巧陶灼在陶宝琼这里说事,一听也跟过来了。   她也听说了,这几日陶如珍十分闹腾,可看到她举着鸡毛掸子打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时,很生气,“四姐姐,这小丫头犯了什么错,说说就是了,怎么还打人?”   “这是我的丫鬟,要你管,你三房的都伸手到我这院子了啊?”陶如珍一看陶灼还说自己,火就冲着陶灼去了。   陶如珍还不知道陶光启的事,是被陶灼撞破,不然怕是要恼恨死她。   卫氏让人将那小丫头子带走去看身上有无伤痕。   “珍儿,珍儿,”王姨娘从房里跑出来,脸色憔悴,看了卫氏三人,赶紧低头,“夫人,珍儿就是随口说了几句,也没真打那小丫头,比划了几下而已。您可别责骂她。”   卫氏看着陶如珍,“你这四姑娘倒是越发厉害了,对着小丫头不是打就是骂,这几日我可没少听到这事。”   陶如珍还冷笑起来,“夫人,这是把我们的院子监管起来了吗?父亲不在府里了,您就一人独大了,我这庶女,我姨娘她们早就都碍你的眼,你巴不得把我们犯错,让你抓到是不是?” 第116章第116章   “这个是什么?”   看了好一会儿,陶宝琼没看懂这画的是什么,又是做什么用的?   陶灼就小声附在她耳朵上说了几句,把陶宝琼臊的差点把那图给撕碎了。   “你,你这……”陶宝琼脸蛋通红,看着手中的纸,觉得有些烫手,“你做这个作甚?我有亵衣。”   “我这个跟三姐姐的不一样,我还给我娘弄了一个,等着她告诉大伯母怎么做法,”陶灼觉得自己在造福她们,“保管往后你只穿我画的这种。”   见陶宝琼还不情愿,陶灼就趴在她耳边低语,“三姐姐,就没发觉平时走路,磨的那里不舒服吗?”   陶宝琼脸红的更厉害了,恨不得去捂她的嘴,这也是好说出口的事吗?   陶灼其实以前就想弄个内衣了,可惜自己还没发育,没借口理由,现在自己也用上了,当然要怎么舒适怎么来。   而且,穿内内将来还防下,垂,至于其他效果,那她做姑娘的就不知道夫人们的事了。   咳咳……   陶宝琼见她露出一副怪怪的神色,轻咳几声,“你怎么那么多歪点子?”   其实,不是歪点子,只是她不好意思。   “歪打正着。”知道三姐姐已经很害羞了,陶灼也适可而止,“明儿我要进宫,三姐姐有什么看不懂的,就去问采荷。”   因为府里渣伯父的事,她从上次答应了四公主手镯后,到现在一次还没去过。正好,明日给四公主带过去。   “明日我也不在府中,母亲带我回曾外祖母家,”伯府发生这么大的事,齐国公公府那边只听外面讲了点,放心不下,特意让嬷嬷来问了有无需要帮忙的,卫氏就打算明日带着陶宝琼回去一趟。   “不回去跟曾外祖母说清楚,怕她老人家挂念。”   “说的是,”陶灼看看三姐姐,替她高兴,“你曾外祖母待大伯母很好。”   可不是很好,陶宝琼想到卫氏与她说过的,如果不是因为国公府里没有与她适龄的男儿,她曾外祖母就想着把她定到国公府,可惜了,因为自己生的晚,表哥们都娶亲生子了,倒是还有个小的,可小的就太小了,比她小了四岁。   “等大哥哥的爵位下来后,咱去外头那宅子里看看去?”   看妹妹幸灾乐祸的样子,陶宝琼忍住了笑,“以什么名头去看?还是算了,看他们作甚?”不够膈应人。   如今的陶光启在陶宝琼心里,也不过是个父亲的称谓罢了。   “本来这事就被你撞巧看到查出来,你还告诉了父亲,他不定多恼恨你,你还往他跟前凑,”陶宝琼觉得依着这丫头性格,真有可能自己就去了那宅子,柳眉微微竖起,警告她,“我告诉你,你可别去,那个杜兮娘听着就不是省油的灯,万一她记恨你,报复你怎么办?你一个小姑娘家……”   不想,陶灼一句话让陶宝琼消音,“三姐姐,我有翠竹。”   “再说了,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一个人跑去那宅子里,”陶灼觉得自己可以偷偷去看看,毕竟正儿八经上门,怎么可能看得到好戏,肯定渣伯父还装。   “大哥哥受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委屈,还有你跟大伯母,去世的前大伯母,就这样夺了爵位,我觉得还有些不解气呢。”   “少操心,你都不长个了,”其实她都是为了他们,陶宝琼压下心中热意,故意埋汰她。   “怎么会?我觉得自己又长高了,”陶灼看看姐姐细细的腰身,耸起来的胸部,在陶宝琼被她目光看得几欲捂住自己胸口时,如此说:“若是以后我身上瘦下来的肉都集中到这里,那就完美了。”   陶宝琼目光落在她手放的位置,愣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推了她一把,“你个没羞没臊的小混蛋,这也是好拿来说的?”   陶灼只嘻嘻哈哈地乐,陶宝琼看她这样子,也忍不住笑开了,捏着她的小胖腮拧了一把,“你这丫头,就胡说八道,这张嘴真是……”气人又笑人。   翌日,陶灼穿上了采荷新做好的小衣服,舒舒服服地坐着马车去了宫里。   四公主知晓她今日入宫,也早到了福安公主这里,不说翘首以待,但也差不多,等陶灼给她做的手镯。   等陶灼给孟皇后行礼问好,孟皇后便让她们自去玩耍。   进了偏殿后,四公主就目光灼灼地望着陶灼。   “四公主,您这样看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您银钱呢,”陶灼开玩笑。   四公主道:“那可不,你不是说要给我做手镯吗?做好了吗?带来了吗?” 第117章第117章   陶灼摆摆手,“没事,也是我方才身体伸的太靠外了,”四公主这样爽利道歉,她也找了自己不对之处,“还好翠竹反应快。”   福安公主也被方才陶灼往下倒的样子吓了一跳,轻声道:“没事就好,刚才可太惊险了。”   “你这个丫鬟是不错,”四公主看看翠竹,就从自己宫女那里拿来几颗银豆子,“这个赏你了。”   “多谢四公主,”翠竹在看了眼陶灼,得到她许可后,接了过去。   四公主看着了,对陶灼道:“你这丫鬟挺忠心,挺好。”   “那是,陪着我进宫的不得是好丫鬟么,”陶灼虽然刚才吓了下,可很快就缓过来了,但这次不敢跟刚才似的靠的往外了,瞄了几眼水里,觉得挺稀罕,道:“这锦鲤还真吃花瓣呐。”   都是看锦鲤吃花瓣惹出来的,四公主的好奇心也没了,“管它吃不吃,许是饿的,走,咱们还是接着下棋。三姐,你也别喂鱼了,离那水边远些,省的掉下去。”   “行啊,”刚才扔了不少鱼食了,福安公主也没计较四公主是关心也是直白的话。   陶灼都觉得,四公主也就亏得是公主,也不需要跟一般闺秀一样,与人说话也得多注意言辞,所以,她在外面与外人不熟悉人交谈,都是能少说就少说,毕竟她也自觉说话不够圆滑。   “殿下,您跑慢点。”   “殿下,等等奴婢,前面有台阶,小心。”   几道内侍和宫人惊呼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陶灼转脸去望,就见不远处,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公子,被好几个内侍宫人追着往这边跑来。   “容哥儿,你做什么呢?”福安公主站起来,朝那边喊了一声。   容哥儿也就是四皇子,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挥了挥手,“三姐,我在这儿玩。”说完,蹬蹬蹬就跑了,并未往这边来。   “那是四皇子吗?”   陶灼问道,她记得原先宜蓁是这么叫四皇子的。   “是,就是你那次见过的苏贤妃娘娘所出的,”福安挺喜欢四皇子,笑着道,“他特别爱动,苏贤妃娘娘都拘着他,不让他到处跑。”   陶灼看着那小皇子也是个活泼好动的,很快就看到他被一个内侍抱了起来拐过弯不见了。   四公主随意看了眼,说:“四弟也玩不多久了,三皇兄说,父皇打算让他去上书房读书了。”   皇子们多是三岁就开始启蒙,晚些也就四岁多送去上书房,四皇子这已经算是晚的了。   福安公主笑着道:“贤妃娘娘说他太闹腾了,原先去上书房半上午,就闹得挨了好几次训,所以,她就自己先教四弟,母后说当初贤妃娘娘可是京中的才女。”   四公主自己读书不好,不过她是公主,要求一点儿也不严格,不像她三皇兄,每日做的课业可多了,“读书费脑子,我就不喜欢做什么才女。幸好我是公主,才女不才女的不过是个名头罢了。”   这话说得,幸好没有苏贤妃的人经过,福安公主都不知该接什么。   陶灼觉得四公主这话是直了些,但也有些道理,“公主若是读书才情高,可以锦上添花。读书学问,是挺枯燥,我也不怎么喜欢。可是可以懂得许多道理,让人明辨是非,增长见识。不过,不读书也不能说人就不优秀,只要品行端正,怎么样都好。”   四公主笑着道:“你这些话说得中听。”   “我赢了,心情好,自然中听,”说着,陶灼把一个棋子落上去,五颗棋子斜斜地连成一条线。   惹得四公主大呼她狡诈,“我都没看到你这里埋了个陷阱,疏忽了。”   “咱们快把棋盘下满了,看不过来也是正常,这样已经很好了,再下,棋盘都不够用了。”放下棋子,陶灼端起茶盏喝着,看着满园的姹紫嫣红,“这边的视线真不错,还能看到那边的湖。”   福安公主顺着望过去,“这个亭子位置最高了。”   陶灼望着景色,随手往旁边去放茶盏,没注意一个宫女正好端着茶水过来续,正巧撞到她的胳膊上。   “哎呀,”陶灼忙往一旁躲开那倾斜的茶壶,翠竹也快速拉她一下,只是裙摆上还是被溅上了零星的茶水,因是果茶,很快她今日穿的缃色齐腰襦裙上就晕湿变了颜色,胸口也沾染了几滴。   “对不起,对不起,六姑娘,婢子不是有意的,”那宫女忙下跪请罪。   陶灼让她起来,“别跪了,地上也都是茶水,方才是我没看到你,碰到你胳膊了吧?快起来,你也去换身衣裳。”   四公主也看到了,方才这宫女真不是故意的,让旁边的宫人过来收拾石桌。   福安公主看陶灼裙子上颜色都变了,道:“咱们回去吧,灼灼换身衣裳,差不多收拾好了也该吃午食了。”   “走,这裙子染上果子色了,不知道能不能洗下去呢?”四公主看着陶灼的裙子,“有的果子颜色弄裙子上就弄不掉了。”   她之前有条很喜欢的间色裙,就因为掉了果子汁水,没法清洗干净,“后来我母妃让人把染色的地方,绣了一朵月季花遮挡,还挺好看。灼灼你这个要是洗不掉,不如也这么试试,我看你这裙子布料还挺好。”   “淑妃娘娘的心思真巧妙,”陶灼身上的裙子的确料子很好,还是第一次穿,只是看着自己身上零零星星晕开的水迹,若是洗不掉,不知好不好补救。   “那是,我母妃不仅做糕点好吃,女红也做的极好,”四公主有些得意。   看得出来,季淑妃十分疼爱四公主,且是位很有涵养的女子,只是,如今陶灼还未曾得见过,季淑妃也是一位不大出来闲逛的宫妃。   四公主也是才想起来,陶灼怕是还未见过自己母妃,便道:“不如,下午你们去我那里玩?”   好像陶灼每次入宫,都是自己来孟皇后和福安公主这里,“我让母妃给咱们做小点心吃。”   “这么炎热的天气,还是不要麻烦淑妃娘娘了,”陶灼觉得不合适,“不过,去你宫里玩自然是可以,是不是宜蓁?”   “嗯,”福安公主笑着点点头,她也只到四公主那里去过一两次。   “我都忘记邀请你们去我那里玩了,”四公主想想,还真有些过意不去了。   “没事,中午睡一会儿起来,我跟宜蓁就去找你,”陶灼觉得这没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咱们在哪里一处玩都好。”   “这话说得对,”四公主高兴地笑道,她一开始也没想到自己跟福安公主和陶灼能关系越来越亲近,“就这么说定了。”   她中午都是回淑妃处陪她用午食,并不在孟皇后这里用饭。   “那我就先回去了,”到了一个岔路口,四公主便跟她们先分开,“等睡醒了就来找我啊。”   福安公主话不是很多,点点头,陶灼就跟四公主笑着挥手,“放心,准备好了茶水点心,等着我们。”   因为这边距离栖凤殿近,陶灼进宫带来备用的衣物也在这边,便回了栖凤殿。   孟皇后还以为她们玩够回来了,问了才知道,陶灼的裙子不小心被弄脏了,正要派个宫女过去服侍,陶灼就道:“娘娘,不用,让翠竹帮我就成。其实,我自己也可以换衣裳,现在穿的也不多。”   她除了早上睡不清醒时,基本上都是自己穿衣。   孟皇后笑着点点头,“不是说弄上果茶了,弄脏的那件衣裳,就在宫里洗了吧。你出宫时大概也能干透了。”   陶灼觉得能洗了最好,因为果汁弄脏的衣裳时间一长,更难清洗。   孟皇后便让宫女带着她们去偏殿房间里换衣裳。   进了偏殿,褪下外衣,陶灼才发现,“这件怎么也弄上了,”她有些可惜地道,“这小衣昨日才做好穿上的,看弄得这一片都是,染得色还很重。”   翠竹抬眼去看,见是姑娘让采荷新做的月白素绫亵衣下面,有一小块被染上了乌梅色,方才那果茶就用乌梅泡的,还加了些时令的果子汁。   “那姑娘先换下来洗了吧?不然时间长了,怕是洗不掉,这件色儿也浅淡的很,染了色太明显了,”翠竹拿了包袱里的亵衣出来,“姑娘先将就着穿这件。”   采荷只做了一件试试,陶灼觉得挺合适,便迫不及待换上了,翠竹也知道姑娘为何让翠竹做新衣,原先的亵衣她觉得不舒适。   虽然自己与姑娘这般大时,没有觉出过亵衣不合适。不过,她倒是觉得胸部用布料束缚住,行动间比较方便,她看姑娘做的亵衣似乎也考虑了这一方面。   “只能这样了,”才舒适了不到一上午,又回到解放前,陶灼也没辙。   不过,等到孟皇后派来的宫女收拾她的衣物去清洗时,陶灼犹豫了下,到底自己那件亵衣与时下亵衣不同,不知道会不会让清洗衣物的宫女觉得怪异?   而且拿出去晾晒也能被人看到,陶灼就把那亵衣拿了过来,“姐姐,这个我们回去自己洗,只洗这两件就可以了。”   宫女见陶灼拿走的似乎是贴身的亵衣,以为小姑娘害羞,不由笑道:“六姑娘,清洗衣物的都是宫女,不会被人看到,您不必在意。若是那件也染上了,最好还是及时清洗,那种浅色的衣物最容易留色了。您若是回府怕是要清洗不掉。”   陶灼往包袱里一放,朝着她笑了笑,“还是不用了,这个我回去洗。多谢姐姐了。”   “六姑娘不必客气,都是婢子该做的,”大宫女见状,也不强求,便将其他衣物放到一个篮子里提着出去了。   翠竹又帮她整理了下裙摆间的玉坠,陶灼等她站直,方道:“走,我们也出去吧。”   作者有话说:   推荐待开文《攻略男二续命》,求收藏一波~~感谢在2022-05-1120:12:13~2022-05-1220:26: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5626229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第118章   陶灼出府带着备用的是一条间色裙,布料是绿白团花吴绫,裙摆最下方绣一圈细碎的忍冬卷草纹,样式别致。   孟皇后觉得她这件裙子不输方才换下的那条,可见陶三夫人很会为闺女添置衣装,精心养护。   等过会儿去送衣裳回来的宫女,禀告了孟皇后方才之事,她摆摆手让宫女下去,笑问陶灼:“怎么灼灼还害羞了?”   陶灼也不意外宫女告知孟皇后,宫里到底不比宫外,事事细致。   想了下,她凑近了孟皇后,“是我的寝衣是我自己画了样子让丫鬟做的,就挺奇特的,怕宫女姐姐们觉得怪异。不过,虽然样子奇特,可穿起来很舒适。”   孟皇后道:“我知道你心灵手巧,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本宫挺好奇的。”   “其实就是我自己瞎捣鼓的,我如今不是长大了吗?”陶灼有些不好意思,到底孟皇后跟她娘和三姐姐还不一样。   孟皇后在她有些微红的小脸上,读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但也带着笑意说:“是啊,我看灼灼今年长高了不少。”   “是吧?所以,我才做了个更加舒适的小衣裳,才做了第一件出来穿上,可惜弄脏了,”陶灼捂着嘴小小声地说着,目光就在孟皇后胸前溜了一圈,看起来很有料呢,便转了下眼睛,“要不,改日我让丫鬟们做一个给娘娘用?就是我女红不好,娘娘别嫌弃是下人做的。”   “那本宫就不客气了,”孟皇后并不会看低一个小姑娘,尤其还是能做饰物心灵手巧的陶灼,笑着就接纳了她的心意。   “娘娘到时候,不要觉得奇怪就好,其实穿起来保准您喜欢,”陶灼觉得是个女子都不会抗拒后世内衣带来的舒适感和美丽。而且,考虑到此时亵衣还有一层保护肚腹不着凉的功用,她也在后世内衣前面长度上做了延伸。   而且为了配合上衣穿着,她觉得还可以另外改变下下面亵衣的高度,直接覆盖住腰腹,一样起到保暖的效果。再不行,天冷时,多加一件亵衣,也便宜。   穿衣花样多,端看心思巧不巧。   她是热衷于做饰品,不然进军下这时候的裙装,也是可行的,只是兴趣不在此,且这时候的衣裳已经足够美丽多样。   不过,小范围改变下花样倒是不错,比如她的常服,在屋子里穿的寝衣等等,可劲儿造样式都无所谓。   下午午休后,依照约定,福安公主和陶灼去了季淑妃的秋瑶殿。   陶灼和福安公主进去后,拜见了季淑妃,“小女见过淑妃娘娘。”   “淑妃娘娘,”福安公主也行了个晚辈礼。   季淑妃是一位模样端正,温和的女子,温声让她们不必客气,“早就听灵儿说起陶六姑娘了,只是一直没得见,今日见了,果然是个伶俐人。”   “多谢娘娘夸赞,”陶灼浅笑回应,“娘娘也很温柔大气。”   “这孩子还是个嘴甜的,”季淑妃笑着一旁自己的女官说,“那灵儿带福安公主与六姑娘去你屋里玩,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宫人们去做。”   “我母妃给你们熬了银耳羹,咱们快去尝尝,”四公主一手拉一个,不忘说自己母妃的准备。   陶灼和福安公主自然向季淑妃感谢一声,季淑妃道:“因为天热,银耳羹便放凉了冰了下,所以,你们不可吃多。”   三个小姑娘答应着,就往四公主的起居处去。   四公主并没有单独的宫殿,一直与季淑妃住在一起,当然季淑妃也不觉得四公主离开自己单独居住更好。虽然拥有单独宫殿的公主才是受宠,比如福安公主,可季淑妃一直觉得自己的四公主性格不够稳重,拘着她教导更好。   四公主就住在偏殿,十几步就到了。   里面的布置虽然不是多么富丽堂皇,跟福安公主由孟皇后和景隆帝亲手布置赏赐的贵重物件很多不同,这里面透着一股温馨,但也比普通贵女的房间奢华。   “我这里没那许多的好东西,不过也算不错了,”四公主知道自己住处不比三姐的好,“不过,这都是我母妃给我布置的,看这床帐子上面的绣花都是母妃给我绣的,好看吧?”   “好看,季淑妃女红真的很出彩,”陶灼自己个女红不好,但也有品鉴能力,“你母妃给你布置的房间很温馨。”   四公主觉得这话说得太对了,她嘴角扬着,“我母妃可疼我了。不过,母妃说的,天底下的娘都疼自己孩子。我平时玩的东西都在这里,你们过来看看。”   看得出来,四公主很珍惜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来历都记得清楚,陶灼和福安公主都是好性儿的,虽然有些东西自己也有,但也会称赞几句四公主的东西,比如过生辰时,三皇子亲手做的宫灯,陶灼看了就觉得,虽然不是很精致但也很像样了,“我三哥也喜欢亲手给我做生辰礼,可他手艺太差劲了,都拿不出门去。一样是三哥,四公主你三哥手艺好多了。” 第119章第119章   围棋的棋子比铜钱有手感多了,陶灼觉得这个勉强可以。   四公主看着她玩了几下,心里痒痒,赶紧也拿了棋子来试,起初还生疏,慢慢就有些掌握了窍门,“灼灼,你可真机灵,怎就想出来这样的好点子?这个好玩,不过,你说的是,这棋子也不好抓,得是筛子那样的才好抓起来,不过,有难度才好,太简单岂不是赢的太快。来来,咱们比比。”   福安公主觉得不行,这棋子抓不住打在手背次数多了,疼呢,“你们两个玩,我再练练。”   陶灼看了看她的手背,揉了下,笑道:“宜蓁,你太瘦了,手上没有肉,所以打到会更疼。只是玩这个就得要有些重量,不然轻飘飘也抛不起来。”   “是这样,”四公主也发现了,“我觉得还好,不是很疼,来,灼灼,咱们俩比试,不然没意思。”   陶灼忍不住看她一眼,道:“四公主,你这样子,很有些赌徒架势。”   “才不是,我就是玩,”四公主才不承认,“赶紧来玩了。”   玩这个抓子其实也挺有氛围,附近几个伺候的小宫女都被吸引的走不动了,直勾勾往这边瞧,甚至还随着棋子没被抓到掉落,发出遗憾的声音,渐渐地偏殿这边呼呼喝喝,很是热闹。   间隙里,四公主还问陶灼,“这个叫什么玩法?”   陶灼忙里偷闲回了句,“叫什么,我也是随便想到的,叫抓子吧。”她记得那个小表姐叫抓石头子,既然她们这道具不同,就叫个抓子得了。   四公主闻言,撇嘴,“你这起的名也太随意了。”   “不然呢?”   四公主就是个好玩的,不好学习读书的,哪里知晓,“行,就抓子好了,等着回头找人照着骰子模样给做几幅抓子,就是不知道用什么做比较好?”   “不用照骰子样子做,我觉得骰子还是不够圆滑,太四方了,得圆润些才好滚动,而且你们没觉得,这个玩法,那子儿越圆,难度就得越大,滑溜溜不好控制么?”   福安公主就安静地点头,四公主则抚掌大笑,“有理,有理,咱们又多了一种玩意儿。”   许是平时和宫女们一起玩,后来四公主找了两个宫女加入一起,偏殿这里欢笑声不断。   正热闹的时候,有小宫女通传,“殿下,六公主来了。”   “她来干什么?”四公主一听,就不大高兴了,“就说我这会儿没空。”   福安公主倒是往殿外看了一眼,觉得如此不大好,不过这是四公主的寝殿,并没有说话。   不过,六公主显然不是到访来玩,不等四公主的人出去传话,就带着人进来了,且出口带着火气指责,“四姐,你又在闹腾什么?隔着屋子我那边都听到动静了,你能不能安静些?别整日里这么喧哗……三姐?”   在看到福安公主和陶灼时,六公主消了音,只是神情依然带着怒气。   陶灼第一次见六公主,不管六公主过来目的是什么,但自己是臣女,便上前两步行福礼,“小女见过六公主。”   六公主微抬下巴,“免礼。”   然后看向三公主,“三姐,你过来找四姐玩?”   语气里还带着不可置信。   毕竟,福安公主人如其名,是出了名的安静性子,可方才这边的确是喧闹烦人,她正在作画都被扰的静不下来。后来她听着四姐忽然一声大笑,手一哆嗦,快要完成的画一下毁了。   实在气不过,便找了过来。   “对,你这是怎么了?”福安公主不解地看着六公主,“方才看你似乎不大高兴。”   “四姐,我知道你平时多闹腾,可也别太闹了,我在自己院子里都听到你声音了,”六公主却不好对福安公主说教,只看着四公主,“麻烦四姐多少安静一些。”   四公主却撇了下嘴,“我在自己寝殿这玩,怎么能碍着六妹你了?你这管的未免太宽了。”   她就一直不喜欢跟自己同龄的六公主,说话也带着不客气。   六公主抿了下唇,“话虽如此,可咱们的寝殿挨着,你这边若是太闹了,我那边也受影响。”   “那你换个远些的屋子住不就好了。”   陶灼瞪大眼看着“耿直”的四公主,这话可得罪人,果然看见六公主似乎运了下气,“你,简直不讲理。”   “我怎么就不讲理了,我也没在睡觉休息的时候大声呼喝,就在自己寝殿这边玩,怎么了?难道这个时候你还在午休不成?”   “当我跟你一般,我本在作画,是你动静太大,吓得我毁了一副画,”六公主气愤。   四公主却笑道:“那是你自己没静下心来,关本公主何事?”   “你,我不跟你说,我找淑妃娘娘去,”六公主显然不是第一次跟四公主对上,熟门熟路找大人告状。   不过,听到动静的季淑妃已经过来了,她笑着对六公主说:“不好意思,六公主,是不是又扰到你了?你四姐就是太爱玩了,等下让她动静轻些。”   “淑妃娘娘,不是我管的多,实在是四姐有时候动静太大了,方才那么忽然地一声大笑,真的很影响人,女儿家还是贞静些为好,”对着季淑妃,六公主很有礼貌,“多谢淑妃娘娘了。”   说着,她微微屈膝,便带着宫人走了,经过四公主时,高扬着下巴,目不斜视。   “看看,她那个清高的模样,拽什么?不就是会作几句酸诗,会画几幅画么,成日里嫌我烦到她了,有本事就请父皇给她找个清幽的宫殿单独出去住啊。”   季淑妃有些无奈地看着女儿,“灵儿,不可如此说。到底你是姐姐,让着她些,收敛些声音。好了,你和福安六姑娘你们玩去吧。”   从季淑妃的话里,陶灼可以听得出来,她虽然答应了六公主,但也没有觉得四公主闹腾,错都在四公主这里,只让她收敛声音。   其实,陶灼觉得四公主那些话,虽然难听,但话糙理不糙。   若是静下心来,不受外无干扰才能潜心作画,四公主是爱玩闹,可凭什么要去迁就六公主的安静?   那句女儿家贞静为上,她更是觉得不该讲。   时下,女子可以打马球,可以赏花品茶,这便是两种不同的风格,为何非得要贞静为上?   不过,四公主让人搬宫殿这话,也够不客气。   看起来,四公主对六公主有成见。   何止是有成见,等之后四公主的吐槽中,陶灼发现,她还很讨厌这个跟自己比邻而居的六妹。   “你看看她整日里仰着个下巴,拽文弄诗,整天里卖弄,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是个才女似的,还跟母妃说我闹腾,她那是假清高。”   福安公主有些无奈地看着四公主,“六妹她的确有才情,夫子也夸她读书好。”   四公主哼了声,“我读书不好,垫底,她读书好第一名,就显出我笨了呗。”   陶灼一听,懂了,这就是学渣看学霸不顺眼了。   “你笑什么?”四公主一转眼看到她嘴角的笑意,有些不乐意了,“我难道说错了?”   “你没说错,你呀,就是嫉妒六公主书读的好。”   “你……”四公主不想陶灼一针见血指了出来,登时语结。   陶灼拍了下四公主的肩膀,“其实,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没什么,这并不是说咱们就是差的。谁还没有个擅长和不擅长的?比如说你觉得六公主假清高,是因为她读书好诗画做得好,可是你的棋艺就不错,她未必能下的过你?她若是棋艺也比你高,那你就再找找她哪里不如你的地方,不就好了。”   四公主听她这样说,心里一下舒坦了许多,“她下棋也还可以,不过我五子棋下的比她好,她还不稀罕下五子棋,分明是棋艺不如我。”   福安公主不得不说:“六妹的棋艺很不错。”   五子棋到底不是正统的博弈。   六公主忽然想到,“我的射箭和投壶比她厉害。”   福安公主点点头,“是。”   见四公主露出得意神色,陶灼道:“这不就是了,谁都有长处有短处。不要拿着自己短处与旁人长处比,心理就不会落差太大。”   等陶灼和福安公主离开后,四公主身边的嬷嬷去给季淑妃禀报了三位姑娘的相处,季淑妃听到这番话,感慨道:“难怪皇后娘娘让陶六姑娘跟福安公主交好,果然是个通透的小姑娘,这番话怕是许多大人都想不通彻。”   之后,更是让四公主多与福安公主和陶灼玩耍,更注意她品行上面的一些缺失。   陶灼不知自己走后,还得了季淑妃的夸赞。   她出宫门时,祁晔就在门口等着她,“方才被皇兄叫去有些事,便没往皇嫂那里去,不过我估摸着你也快出宫,便在外面等你。”   陶灼看了下周围还有官员经过,便道:“那咱们走吧,边走边说。”   晋王就知道她有话与自己讲,正好他这也有事,便点点头,等她上了马车后,翻身上马驱逐到马车窗户旁边,敲了一下,陶灼马上拉开了一半帘子。   “晔哥,等下咱们去我大伯父的宅子那看看?”   祁晔马上懂了,她这是想去看笑话,只是他问,“咱们敲门进去?”   “那有什么意思,看得到什么,”陶灼捂着嘴,用他堪堪能听到的声音说,“咱们偷偷溜进去,怎么样?”   翠竹当做没听见姑娘的话,只是脸颊抽动了下。   祁晔没成想她这么说,笑了下,“灼宝,好奇心害死猫。你打算做贼似的溜进去?”   “话说的这么难听呢,”陶灼十分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就算是梁上者,咱们也是君子那一类。我就是想看看我那渣伯父跟他的心头好,过的什么神仙眷侣的日子。毕竟事情是我发现的,有始有终,总得知道确切的结果,那仨现在是不是还那么和谐美满么。”   作者有话说:   六姑娘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所以,潜入宅子偷听这事,做得出来。O(∩_∩)O感谢在2022-05-1220:35:48~2022-05-1320:2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嗷!谁又秃头了?10瓶;Zero?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第120章   和谐美满?   祁晔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   那一对谋划的可是伯府爵位,如今算盘落空,翻脸争吵都有可能。   “行,那就去看看。”   陶灼就知道他会答应,喜滋滋地道:“走着。”   翠竹在一旁听着,看着,忽然有种,自家姑娘若是上房揭瓦,只怕晋王殿下也能同意,这是真把自己姑娘当亲妹子疼宠了。   随后,想到连自己都被从暗卫营中选出送到姑娘身边,她又觉得晋王陪着她溜进宅子里去看看大老爷过的如何,也不算什么。   祁晔骑着马又道:“我已经找到能切割金刚石的人和法子了,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   如果不是祁晔说,陶灼几乎都要忘记这件事,闻言十分惊喜,“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没事,反正也不着急用。”   她手头有的是材料,不够的时候就去采买,各色的玉石宝珠见到喜欢成色好的都会屯一些,到现在都有好几个小箱子了。   祁晔也知道她备受父母兄长宠爱,手中的材料不会少,他库房里倒有的是玉石等料子,但都是大件,且没有切割打磨钻孔,不适合她直接拿去用,“等若是遇到西域那边来的商人,我给你留意下,多买些玉石。”   “行啊,”陶灼并不客气,“等着我结账,我如今可是有进项的人了。”   祁晔知道她入股惜金阁的事,眼中含笑,“那灼灼比我强多了。”   “嗐,你可别说了啊,”谁还不知道谁,“咱就不说私库的事,就圣上给你的食邑也不算,你在朝中任职的俸禄可不少不少了吧?晔哥,千万不要谦虚啊,你才是大户。妹妹我可不如你家资身资丰厚,往后还请晔哥多照应才是。”   祁晔伸手照着她凑过来的小脑袋上轻轻弹了一记,“就你门儿清。”   陶灼捂着头,“我的发髻,不许弄乱。”   翠竹抬眼一看,不知是晋王的手还是姑娘自己捂得,还真把那镶宝小金钗给弄歪了,忙伸手给她扶正了。   祁晔笑着看一眼,才不再与她玩笑。   等到了那民宅附近,祁晔道:“找个地方停放马车,我们走过去。”   “好,”陶灼看了看自己的衣裙,繁琐,有些碍事,第一次翻墙头,有点小激动,“要不要买身衣裳换上?就那种黑色的夜行衣。”   “黑色?大白天你穿黑色岂不是更显眼?”祁晔失笑,“不管穿什么衣裳,不被发现就行。”   祁晔也是第一次做这等事,“这真的不像是君子所为。”   “我是女子,”陶灼才不在乎,“只要不被发现,谁知道呢。”   翠竹原先作为暗卫做的就是这种暗地里探听消息暗处的事,并不觉得不妥,还觉得姑娘也不是纯粹看热闹,很尽心地查看周围的环境。   “翠竹抱着你家姑娘,我们上去,”祁晔本身武功不低,翻个墙头对他不过是小事,而且景二已经在前面探过路,他们三人跟在后面,从后院进入那宅子后,如履平地。   其实,这宅子里如今只住了陶光启杜兮娘和陶益泽,因为事发,陶益泽如今都不去书院读书了,只在自己院子里,本就没几个伺候的人,此时宅子里更显寂寥。   一路畅通无阻,就到了正房处。   陶灼也没想到他们来的这般巧,才到了正房附近,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争吵声。   男声十分熟悉,是她渣伯父的,女子声音婉转柔软,该就是那杜兮娘的了。   “这是吵起来了?”陶灼用口型跟祁晔说。   祁晔点点头,朝翠竹示意了下,三人靠近了隐蔽的后窗位置,正巧因为天热,窗户后面打开了一扇,里面说话的声音,便清晰地传了过来。   “……夫君,咱们这样下去不是法子,不说旁的,泽哥儿现在都不能去书院读书,去了就被人指指点点,往后这日子可怎么办?您到底是太夫人的亲儿子,为了咱们泽哥儿,您就低低头,往府里去求个情。兮娘不求旁的,只让咱们泽哥儿别这么毁了啊。”后面便是一阵啜泣声。   “我能有什么办法?那府里哪里还有我容身的地方,脸都没了,”听起来,陶光启似乎喝了酒,声音带着醉意,嗓门也不小,“一个个的都说我错了,我哪里错了?不都是我的儿子,爵位给谁不行,卫氏那个泼妇毒妇,老子当初就不该娶她进门!”   “夫君……”杜兮娘声音里似乎带着惊吓,颤抖地抽泣,“那该如何是好?兮娘,兮娘如今只有你跟泽哥儿了,兮娘没有本事,只能依靠您,您不能就这样消沉下去呀。”   似乎这柔软的话又让陶光启受用了,陶灼就听着一阵衣服摩挲的声音,可见那两人离他们距离特近。   而且这杜兮娘还叫渣伯父夫君?两人真当自己是夫妻了? 第121章第121章   陶灼听得不是很分明,只听到她似乎说了个名字,双手合拢往右前方拜了一下,侧脸看着有些哀容,很快便垂下双手,抬脚转了个弯后离开。   顾不上方才听到有些怪异的话,陶灼拍了下翠竹,让她赶紧跟上去。   祁晔却慢了一步,若有所思地往方才杜兮娘拜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才跟上翠竹。   杜兮娘这次没再绕路,直接去了前院陶益泽住的房间。   陶灼三人跟过去,隐藏了身形听了会儿,无非是些劝慰陶益泽想开,她与陶光启会想办法让他们回到伯府,让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   陶益泽显然是不能理解这一切,他该是一直认为陶光启是在外面帮人做事的小管事,当初能帮他找到进百裕书院读书,是跑了不少关系才让他有了名额。   只是,他一心只读圣贤书,从来没发觉过这宅子里的一应用度其实都是采买了送过来,杜兮娘从不出门的怪异。   听着这些,陶灼觉得这大概是个只知道死读书的书呆子,偏她渣伯父还当个宝了,哪里及得上自家大哥哥全方位的优秀良才,就是长得那模样也没他大哥哥清俊。   “走,”陶灼觉得差不多了,她还惦记着这杜兮娘要害自家大哥哥的事。   等出了宅子,祁晔就看着小姑娘喋喋不休地为她大哥哥抱不平,她与陶益青的感情不输两个亲哥,一片赤子心,一如前世待自己这个没有血缘的哥哥一般好。只要待她好,她都报之数倍的好。   有人维护的感觉极好,这一刻,祁晔真羡慕陶益青。   “那话怎么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是吧?他们可真是贼心不死,简直就是祸害!”气咻咻地骂了陶光启好些句,陶灼皱了下眉,“对了,晔哥,翠竹,那会儿姓杜的站在那里嘀嘀咕咕了好几句什么话,你们听到没有?我就听着她好像说了个人名,是泽安,好像是这么个音。”   翠竹道:“婢子也听到了一点儿,说不会委屈了儿子,也提及了一个叫泽安的人名,其他并未听清。”   “泽安?也不是我大伯父的名啊?她这是跟谁说的话?”她大伯父叫陶光启。   祁晔却问:“你大伯父的字,是叫泽安吗?”   “字?”陶灼一愣,旋即才记起,这里文人有取字和号的习惯,她大哥哥字与名字只是写法不一样,她倒是忘记这回事了,“我不知道啊。”   祁晔也不知道陶光启字是什么,却怀疑,“看她双手对拜的方向,似乎该是在对着什么承诺一般。如果是想对你大伯父说,不该在那样一个位置自言自语。这个杜兮娘,有些古怪。”   陶灼这脑子一下就开了,“呀,那个陶益泽该不会是杜兮娘跟旁人生的儿子,栽在我大伯父头上了吧?”   她被自己这想法惊得眼眸圆圆,可并无气愤,反而道,“要是真这样,那可就太好了,太妙了,太顶呱呱叫好了!”她简直巴不得渣伯父被绿一身。   这满是幸灾乐祸的声音,连祁晔都为陶光启提前点了一根蜡。   而且,根据杜兮娘方才奇怪的举动,还真有这种可能。   “这事不能忽视,晔哥,这事拜托你去查查吧,我知道你的能耐,这事也就只有靠你这样身份和能力的人才查到,”陶灼直直地看着祁晔,十分快速就下了决定,“不然,我家祖母她们可没这个本事。你听见了吧?我那个渣伯父居然还留了人手,那个杜兮娘还想借此害我大哥哥性命,如果那个陶益泽真不是大伯父的儿子,看他还有没有脸活着!”   祁晔却觉得,陶光启莫不是上辈子就欠了灼灼的,不然怎么他的事总犯在灼灼手里,不然可巧今日他们说话做事,都被他们看到了,当然灼灼跑来偷看他们生活状况也是一绝。   “这有什么拜托的,不过是吩咐几句话的事。”   陶灼被他这权大气粗的话折服了。   “晔哥不愧是我晔哥,就是能耐!”她翘着大拇指比了个称赞。   夕阳余晖下,脸儿圆圆的小小少女,满眼皆是霞光,笑意暖的路人都忍不住朝这张望,祁晔看见,错身遮挡,“时间不早了,先送你回府。”   陶灼没有察觉什么,步履轻快地走在他身边,“是得早点回去,得向大哥哥告状。”   听着她略显孩子气的话,祁晔唇角上扬,轻应了一声。   一直在暗中保护的景二,觉得每次自家殿下跟陶六姑娘相处,总能刷新他对殿下的认知,方才殿下居然带着六姑娘去人家宅子里偷听,实在是……   景二一贯平板的嘴角,都抽了下,若是让大哥知道殿下今日所为,不知会不会惊掉下巴。   他就觉得自家殿下被六姑娘影响的性子没再那么冰冷不可靠近了,似乎多了许多烟火气息。   陶灼回到伯府时,陶益青已经下值回到府里。   他依然住在外院原先的院子,并未因为袭爵成为伯爷而搬到伯府正院去住,一来住习惯了,二来还未娶亲,三来是那正院原先陶光启居住,还留下许多他的物件。 第122章第122章   偷偷摸去那宅子里偷听的事,除了告诉了陶益青,在事情没查明白前,陶灼并未再告知府中其他人,包括冯氏夫妻。   这之后的第二日,陶益青便收到了来自礼部的爵位承袭文书。   用陶灼的话讲,经此官方认定盖章后,她大哥哥便是板上钉钉的承宁伯了!   “恭喜大哥哥,贺喜大哥哥,”穿了身樱草色衫子的陶灼围着陶益青团团转了一圈后,抱拳恭贺他袭爵,“咱们也跟着同喜,同喜啊!”   陶益青逗她,“这后面不该是我的话吗?都被你说了。”   “说明我懂大哥哥,”陶灼挤了下眼,俏皮灵动,惹得大家哄笑开来。   卫氏道:“青哥儿去试试那袍服可还合适?若是不适宜好修一修。”   礼部一同下发的还有伯爷服饰,陶灼很是积极地端起来递给端砚,“快去帮大哥哥去里间试试大小。”   等陶益青穿戴好深绯色公服,走出来,让一众人都眼前一亮。   “青哥儿,哦,不,伯爷,咱们的伯爷穿这身衣裳可真是鲜亮,清俊,”卫氏笑言。   邵氏也招手让陶益青过来,上下仔细细地打量,眼中含笑,细看略带一丝丝的复杂,“是啊,咱们青哥儿生的好,穿这衣裳可更衬他了,”当初老大才穿上这伯爷公服时,是在她那夫君去后没多久,一晃眼才几年过去,爵位再次更迭。   她的长子,真的是糊涂啊!   “大哥哥这气质,气宇轩昂,陌上君子不过如此,”陶灼一连串的称赞,明明是跟大家一样称赞陶益青穿这伯爷公服,偏她一连串的好词儿往陶益青身上夸,语气让人觉得多两分喜感。   “都知道你与你大哥哥好,不用这般夸赞喽,”邵氏拍拍她的胳膊,心情渐渐疏朗。   “谁让大哥哥这么好,这么优秀呢,”陶灼丝毫不觉得自己夸赞夸大,他大哥哥担得住。   陶益青眉眼含笑地望了小妹妹一眼,其实他并不觉得这爵位有很大的吸引力。   伯爵位有食邑,是一项进项,可他身资不少,且这伯爵只是虚爵,有名头和食邑,并无实权,男子合该有自己的建业,实职为上。   就如他父亲,当初不也是想着法子往六部好差事上挤。   邵氏道:“青哥儿如此大事,选个好日子往万清寺去一趟吧。”到底是长子曾对不起方氏,她知道当初旨意下来时,青哥儿就在方氏牌位前站了好大会儿。万清寺有他给方氏供奉的长明灯,也合该前去祷告。   陶益青当初在万清寺为亡母供奉长明灯,有为她祈福之意,但也是因为在伯府里,陶光启不喜方氏,不许他祭拜,此时便弯腰行礼,“是,孙儿后日便前往,多谢祖母。”   邵氏摆摆手,示意他起来,这又值当的谢什么,说到底是她的儿子对不起这孩子,不然方氏当初……嗐,斯人已逝,万事无假如。   “那我也跟大哥哥去,”陶灼一听出去,登时来了精神,“我也一起去给前大伯母上柱香。”   卫氏想了下,看向邵氏,“母亲,后天日子倒是不错,不若我们也一起往万清寺上香,添些香油钱,也去去咱们府里这段时间的晦气。”   她这话并不单指陶光启一事,邵氏和冯氏自然就明白,还有往前张老姨娘一事这样看来,府里这段时间的确不太顺畅。   其实,陶灼几个小辈也都知道张老姨娘的事,不过他们对望一眼,都装作不知。   邵氏想了下,“也好,那你们带着孩子们便都去吧,多烧烧香,我就不跟着了。”   卫氏闻言并不意外,张老姨娘这事是晦气,可陶光启的事与婆母可不能这样讲,婆母虽然如此处置了,心里必定还是不好受。   后日去万清寺上香这事,就这样定下了。   之后,晚间亥时,将将要准备入睡时候,陶灼就听得府里一阵喧哗,且还有些尖锐的哭叫声,要不是她稳得住,都要被吓一跳,“这是怎么了?府里出事了?”   翠竹道:“姑娘且躺着,婢子出去看看。”   陶灼点点头,也有些担忧地望着窗外,这大晚上的哭成这样,可不是什么好事。   翠竹回来的极快,“姑娘,是庄子上的张老姨娘病故了,”她也从柳夏那里得知了张老姨娘的往事,加之她还知晓张老姨娘就近发生的事,并不意外。 第123章第123章   去万清寺上香这日,天气有些阴云,只是夏日这样的天气,阴天总比大日头要舒适些,只是难免有些闷热。   “今日,怕不是要下雨?”   站在府门口,卫氏仰头看了眼天空。   冯氏笑着道:“下些雨才好,也凉爽些。”   其实,今年夏日没有去岁的炎热炙人,虽然是七月天了,却不会叫人难以忍受。   她们可知道,今岁圣上等一直都未曾往避暑山庄去,都在皇宫住着,而去岁时,早在五月中圣上就带着一干妃嫔前往避暑山庄了。   “人都来了吧?赶紧的走吧,不然真要下起雨来,别堵在上山的路上了,”冯氏看了下人,除了二房的陶锦珊被拘着,陶如珍今日也跟着去。   陶如珍不想去,是王姨娘赶她出来,可是看着站在一起说话的陶宝琼与陶灼,只自己一个人没说话的,撅着嘴带着丫鬟去了后面的马车坐下。   伯府里是有几架马车,只是卫氏却不会让她一个就独占一辆,她们一行除了骑马的陶益青,只备了两辆宽敞马车供主子用,后面一架则是仆妇用的。因此,卫氏便与陶如珍同乘了一辆,并让伺候陶宝琼的丫鬟也上了这边的马车。   这么一来,陶如珍一路上都老实得很,别看她对陶宝琼敢使脸子,在嫡母卫氏面前却不敢放肆。   卫氏自然不乐意带着陶如珍出门,她可不是陶岚玉与陶虹珠那般懂事,可谁让她是嫡母,只能尽嫡母的看顾责任。见她一路除了眼珠子咕噜噜转着不知盘算什么,也算是老实,也没多说。   及到万清寺里,陶如珍就想单独出走,被卫氏叫住,“你今日只在我身边呆着,不许自己到处走动。”   陶如珍看着已经自顾自走开的陶宝琼和陶灼,正要反驳,卫氏又道:“你别跟她们两个比,你自己也知道,你们不同。不然,即刻送你回府,我可不担其他的责任。”   若是个安分的庶女,她自然给几分脸面,可陶如珍却让她只维持这一点儿耐心。   陶如珍是看到了昭容县主,想过去跟她说话,可被卫氏这么严厉警告,且卫氏素来说到做到,只能重新站好。   那边,昭容县主自然也看到卫氏一行人,很快也发现了在前面挽着手走路的陶灼姐妹。   “县主,还请莫要生事,”陪同昭容县主出来的便是她的教导嬷嬷,这位教导嬷嬷自从被孟皇后送到昭容县主身边后,一直负责教导她礼仪规矩并女戒女则等。   她自然知晓当初自己被送到昭容县主教导的缘由,因此看到承宁伯府的六姑娘,昭容县主脸上又露出一种嫉妒的神色,赶紧制止。   “嬷嬷这是做什么?”昭容县主被教导后,并未收敛脾性,相反随着年龄增长,她越发沉不住气,此次来万清寺,就是因为打听到晋王殿下今日也来这里,固和驸马才允她过来。   当然,这位教导的陈嬷嬷不知这对父女的打算,只是被陈嬷嬷这么一说,昭容县主也想到今日过来,正事为上,便转个弯往左边去了。   她身后陈嬷嬷也是松了口气,这位昭容县主并不是好教导的闺秀,她如今也觉得有心无力,真想直接去孟皇后跟前请罪不再教导昭容县主了。   今日晋王来万清寺,并不是陶灼去通知他约来,而是陪同景隆帝前来。   景隆帝每半年会来万清寺里听惠然大师讲经,当然这个讲经不是惠然大师当众讲,是单独与景隆帝讲,并烧香拜佛。   虽然景隆帝信拜佛,但并未与先帝一般过于热衷崇尚佛教,甚至在大明宫亲自辟了宫殿,建佛像举办道场等,他觉得如此过于佞佛,因此登基后,将宫中那些佛像都尽皆请送至万清寺,供百姓拜。   做皇帝的以身作则,才没让礼佛拜佛成为不可控,这一点晋王就很佩服他皇兄。   但是佛经本质精深奥妙,读经,可以使人明心修定祈福,因此景隆帝也会半年或者数月往万清寺找惠然大师解义,修养心性,烧香祷告。   他来万清寺,自然是晋王陪同,太子如今慢慢接触朝政,便留在宫中。   景隆帝听惠然大师讲经时,并不拘着晋王,多数时候晋王听一大半后,便会到偏殿活动。   今日亦然。   虽然有与陶灼一样的奇异经历,他早不是无神论者,但听佛经释义久了,便没了那等耐性,跟以往一样往偏殿走。   “殿下,承宁伯府的夫人和姑娘们今日也来了万清寺,”景二见他自内殿出来,便现身禀报,“六姑娘现在在后山那边。”   祁晔没想到今日这般凑巧,看了眼室内,景隆帝与惠然大师还有好大会儿交谈,且今日中午许跟以往一样留下用了素膳才回,便抬脚往外走,“出去逛逛。”   此处另有负责皇帝安危的明暗卫,又是在万清寺,应是无碍。   后山比前殿要凉快多了,烧完香拜完佛后,陶灼与陶宝琼便来了这边,此处不仅山风习习,且还有花树花卉,香客也不少。   万清寺的花只许赏看,不棵摘取,不过,陶灼还是看到有香客对盛开的花朵下手。   一个小沙弥也看到了,从她身边快步经过,嘴里还念叨着,“都说了不让摘,还摘,等下明悟师兄又要生气了,那花拿来做花饼吃不比戴在头上强。”   小沙弥年岁不大,也就八九岁,一颗光溜溜的头,且那头型还又圆又正,显得虎憨。   陶灼闻言噗嗤笑出声来,捂嘴悄声跟陶宝琼说:“我还以为这万清寺不让摘花,是惜花惜万物,不想却是怕少了花没法做花饼了。而且这小沙弥说的,吃了肚子里也比戴着好,真是个小吃货。他这方外之人,怕是不懂女子们爱美的心呦。”   “别胡说,”陶宝琼自然也听到了小沙弥的嘀咕,她也万没想到万清寺不让摘花居然是这么个由头,只是妹妹前面之言有些不大敬畏佛家,后面那话却又那么逗人,忙打断她,“小心被人听到。”   这里人来如织,难保没有那耳尖的人,就如方才小沙弥的自言自语可不就被她们姐妹听到了。   陶灼还看着那小沙弥,见他跑过去小脸板着制止摘花的妇人,憋笑憋的肚子疼,捂着嘴,笑声从帕子后面溢出来。   “姑娘,晋王殿下今日也来万清寺了,方才景二传话,他正往这边来寻您。”   陶灼都没注意到翠竹方才怎么接收的消息,但也很开心地拉着陶宝琼说:“三姐姐,晔哥也来了,咱们寻个地方等他过来。”   陶宝琼点点头,没想到这般凑巧,今日遇上了晋王。   没多久,祁晔的身影就出现在后山,有翠竹与景二在,不费气力祁晔便找到了陶灼姐妹。   “晔哥,真巧啊!”   陶灼笑着冲他挥挥手,等人到了近前,问,“你怎么今日也来万清寺了?”   “陪皇兄过来的,”祁晔今日与景隆帝都穿的常服,且没有仪仗队,并未影响其他香客,只是,他生的俊美,很快便吸引了不少大小姑娘并小媳妇甚至还有夫人们的目光。   有认出是晋王的夫人们,自然都避开了目光,也就那些小姑娘们都忍不住频频张望。   这么明显的目光礼,陶灼和陶宝琼自然也注意到了,甚至陶宝琼还感受到一些不善带着嫉妒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让她很有些恼火。   她知道自己生的好看,可这也不能让人误会她与晋王是如何,而且,她看了看身旁,其实妹妹才是那个让晋王另眼相待当妹妹的人,她这是给那丫头背锅了?   背锅这词,自然是从陶灼这里学来。   陶灼又不是木头人,看看身边神色淡定的晋王,她还乐呢,“晔哥,你说这要是跟前朝一般兴表达出来,你是不是就应了那句掷果盈车了?不过,掷果的危险挺大,那公子在车里怕不是要被砸的生疼,倒是掷个鲜花帕子的挺好。这里鲜花如此多,我看,晔哥应该也能被埋在花底下。”   她想象着那场景,乐不可支。   陶宝琼都被妹妹一番话惊呆了。   六妹妹简直是一次次刷新自己对她大胆言语的认知,这话太有那调戏的意味了,且对着的还是晋王一个男子,她这……   她刚想说妹妹别开玩笑,就听晋王笑道:“不然,我分你一些鲜花手帕?我都没想到,掷果盈车居然还能这般释义,不过,说得对,那果子砸人,莫不是有仇?”   “是吧?虽说收获了一车的果子,可那不得砸烂了,还是拿手去接,接球?哈哈……”陶灼差点收不住笑,“哎呦,不能想了,怎么想想就觉得那么好笑。”   “还是掷帕盈车,掷花盈车的好!”祁晔跟着点点头,一点儿都不觉得她在胡闹胡言。   那宠溺的语气和神情,让陶宝琼看着都怀疑,这怕不是她大哥在此?也只有大哥才会由着灼灼这般胡闹,三哥不必说,还逗得灼灼生气,二哥稳重素来不爱玩笑。   她隐隐听到旁边传来议论声。   “那不是晋王殿下?与他说话的是哪家的贵女?看起来晋王跟她十分交好。”   “应是承宁伯府六姑娘,你没听京中传言,晋王殿下对六姑娘十分青睐。”   “可那六姑娘看着还是孩子气,倒是旁边那个生的极其美丽,你是不是认错人,那位个头高的才是陶六姑娘?”   又有另一人插话,“才不是,就是个矮胖的那个,而且晋王才不是青睐六姑娘,说是兄妹……”   “什么兄妹,怕不是扯着兄妹的借口,想要接近那个个头的姑娘,看那姑娘长得多美艳,这模样谁看了不心动……”   作者有话说:   《攻略男二续命》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的事情讲三遍,耶?(????`)比心感谢在2022-05-1420:17:43~2022-05-1520:27: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烨北以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第124章   陶宝琼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差点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却越发的傲然仰头,抬着下巴对陶灼道:“灼灼,咱们出来逛得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   幸好妹妹在与晋王说话,许是听不到那些乱糟话,还是赶紧回去为好。   却不知,祁晔也听到了那些言语,“灼灼,往前走,有一处许愿的池子,还有人在那边放生,咱们过去看看。”   “好啊,”陶灼觉得这边景色看的差不多了。   他们才离开没多久,就有人寻了过来。   昭容县主带着一个丫鬟急急地走了过来,因走得急,带着喘息声,“人呢?这后山这么大,去哪里了?”   本来,她按照父亲说的,晋王每次与景隆帝来万清寺,都会在宝雄殿外转悠着等圣上,可她在那边等了好大会儿,都没见人,后来父亲派人过来跟她说,人去了后山,她才带着丫鬟急急地赶过来。   不想,依然没看到人影,且这后山如此大,她去哪里寻人。   正在四处转悠着找人时,就听到几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人还提到了晋王。   “……晋王……六姑娘……”   昭容县主就朝那几个人走过去,听到有人在反驳什么,“才不是,我看呐,肯定是晋王喜欢陶三姑娘,你们没看那陶三姑娘生的多标致,晋王殿下正是年少方刚时候,哪个男子不喜欢容貌美的姑娘。”   “对,你没看那三姑娘虽然年岁不大,可那身段该有的都有了,”接着便是一阵你我大家都懂的笑声。   “才不是,晋王殿下多么风光霁月的人物,若真是喜欢哪个,让圣上赐婚便是,肯定不是你们说的这般,殿下只是因为六姑娘的大哥哥才对她好,而且她与福安公主也交好……”   接着又是一番争辩。   可昭容县主只觉得自己好似发现了真相。   难怪,她觉得奇怪,自己从小就认识晋王,他竟然对一个肥胖的小丫头和颜悦色,还允她称自己为兄长,原来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看中了那个陶宝琼!   想到陶宝琼那张狐媚子一样的脸,她越发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怒火染满了双眸。   她从小看中的男子,居然要被别的女子夺了去,这绝不可能!   “曲扇,你过去问问,晋王与那两个贱人往哪里去了?”   曲扇听着她咬牙切齿的声音,不敢多言,低着头去打探晋王踪迹,等到得知晋王殿下离开的路径后,她忙去回禀昭容县主,就见县主一脸怒容,“好个小贱人,居然半路截我的胡!”   说着,她便往曲扇指的方向赶过去。   因她赶得急,走得比晋王几人快速,所以远远地就看到了晋王和陶灼姐妹的身影。   第一次她的目光没再长久停留在晋王身上,而是旁边那道银红裙衫的人影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真就远远地看到晋王朝着陶宝琼温柔一笑,后来不知道晋王说了什么,那陶宝琼嘴角也扬起笑容,十分甜蜜一般,昭容县主气的把手里的帕子扭成了麻花。   低声咒骂,“这个小贱货,勾引晋王,她居然勾引晋王……”   “县主,您小些声,被人听到不好,”曲扇焦急地看着周围人来人往,怕被旁人听到昭容县主的话。   昭容县主现在一双火眸盯着前方,哪里还听得进去曲扇的话。   她现在恨不得上前去抓花了陶宝琼那张芙蓉面。   其实,昭容县主看到的不过是,陶灼指着陶宝琼身侧不远处的一个妇人在说话,而陶灼的身影被夹在祁晔与陶宝琼之间,因个头矮,被昭容县主忽略了。   “晔哥,你看,那妇人在捞鱼,好像她旁边的小孩子说要吃。”   妇人穿的是普通百姓的衣服,且还带着两块补丁,想来家境贫寒,小孙子缠着她说,“祖母,小石子要吃鱼,祖母捞鱼,回去煮了吃,好吃。”   “好,好,给你捞,”那妇人边说便拿网兜去捞,嘴里还说着,“这些贵人真是闲的,说什么放生,还不如多捐些钱给寺庙,看这池子里这么多鱼,只往里放不捞,这么多鱼挤成这样,能活吗?不如捞来吃了。说是放生,其实放生是不要杀生才对。”   妇人显然是个话多的,跟小孙子说着,手下动作没停,且也不贪心,捞出两条后便作罢,“走吧,这些够咱们吃得了。”   陶灼倒觉得这妇人说的在理,“说是放生,可我看着是那些夫人们的下人带来的鱼来这里放生,那这鱼还不是被捕捞上来,若不捕捞这些鱼,还能在外面山泉里活的更自在。”   祁晔朝那边看后,笑了下,道:“其实,这池子里放生的鱼过多时,寺里的僧人也会捞走,鲜活的送还河水里,半活的送到下面的酒楼去,换回的就是香火钱。其实,僧人们也不想要弄这放生池,可这都成习惯了,制止不了,他们还嫌麻烦。因此,这老妇人的作为知客僧看见了不会制止,反而还允那些贫困的妇人过来捞鱼,但却不可贪多,更不可捞了去售卖。”   “真是辛苦僧人们了,”陶灼觉得真要是想放生积攒功德,不如不杀生,或者食素好了,可这些夫人们许上一刻在此处放生鱼,待回府就吃条鱼,心不诚,“方才那祖孙两个,才是让这鱼物有所值了。”   这话让祁晔和陶宝琼都忍不住笑了。   再看那边祖母牵着小孙子的手离开,小孙子脚步雀跃,连蹦带跳,似乎在期待今日午食的鲜美了。   此时,一名穿着常服的侍卫寻了过来,悄声禀告,“殿下,圣上寻您,说出了些事,需马上回宫。”   祁晔一听,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小,不然皇兄不会如此着急回宫,便低头对陶灼道:“灼灼,皇兄那边要立刻回宫,我这就走了。你跟你三姐姐也回去找你娘她们,莫在人多的地方逛了。”   “哦,好,”陶灼知道这是有急事,忙道,“晔哥你快去吧,别让圣上等急了。”   祁晔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那边昭容县主远远望见,因人群遮挡,只看见晋王似乎说了什么,点了下头就转身离开,很着急的样子,狠狠地瞪了陶宝琼一眼。   今日正事要紧,等回头她再去收拾那小狐媚子。   昭容县主提起裙摆就朝晋王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曲扇连忙跟上,且还出了主意,“县主,婢子觉得晋王殿下此时肯定要回宝雄殿,婢子知道一条近路,咱们从那边过去许能拦到晋王。”   “好,你带路,快些。”   主仆两个抄近路,在宝雄殿外一处竹林处,看到了晋王的身影。   昭容县主看着这僻静的所在,只觉得是天时地利,她低声吩咐曲扇藏在一旁,自己看准了路线,就朝祁晔过来的位置,猛地扑了过去。   “晔哥哥……啊……”   预想中,自己装作摔倒扑到晋王怀里的场景并未发生,相反,祁晔还往旁边猛地闪开一大步。   许是方才的所见所闻刺激到了她,昭容县主是铆足了力气扑过去,被祁晔这么一闪,整个人朝前面扑过去,结结实实地砸到了地上。   藏在暗处的曲扇都为她疼了一把,就这力道摔出去……   昭容县主觉得自己的胸部差点就压扁了,她本来就不丰腴的胸口,这下……   昭容县主疼的眼泪哗哗哗地往下落,可那样隐私的位置,她又不敢拿手去碰触,便忍着疼仰着头去看晋王,“晔哥哥你怎么……”   “昭容县主!”   祁晔皱眉打断她的话,“你这是做什么?本王还以为遇到了刺客,幸好本王反应躲备及时。”其实是景二早就在昭容县主与曲扇出现的时候,就给他打了手势,所以,他才能及时地避开。   但这不妨碍他诘问昭容县主,“本王没成想居然是昭容县主,你这是作甚?吓唬我?”   昭容县主被他这话堵得心塞,他真不知道自己方才做什么吗?他装的!   其实,以前她也用过类似的把戏,可那时候她还小,大约也就是十二三岁,祁晔还把她给推开了,本以为如今她出落得亭亭玉立,他也到了娶亲年纪,会怜香惜玉,不想竟还这般待她。   “还有,晔哥哥这称呼不是你能叫的,莫来攀附本王!”   这冷漠嫌弃的语气,让昭容县主差点气晕过去,她张口就想说话,“你是不是就……”   可祁晔不乐意与她废话,丢下一句,“圣上寻本王有急事,昭容县主自便。”   话音未落,人已经大踏步离开。   他身旁的那个侍卫是景隆帝身边的,倒是从头到尾都目不斜视,可若是忽略他有些急促的呼吸,还能说句处事不惊。   可这侍卫怎么可能不惊。   在宫里做景隆帝的贴身侍卫,自然早有耳闻,昭容县主心悦晋王,晋王却无意,可真看到晋王这样毫不怜惜地把人闪开摔倒,也是大叹,晋王殿下铁石心肠啊!   方才昭容县主那一摔,他觉得她脸没滑到地上破相已是幸运,可那摔那一下得很疼,看昭容县主哭的那样儿就知道了。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可从方才昭容县主这事看,这话得反过来,遇上个铁石心肠的男人,那就是隔着数座山,追不上。   昭容县主自然不知道这侍卫心里怎么想自己,她被留在原地,半天没回神。   被晋王闪开摔出去不说,从头到尾,她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讲出来,就被晋王堵了回去,他这是多不待见自己,才不想听到自己说话?   可方才他对那陶宝琼时,怎就那般温柔,说那么些话?就因为喜欢那狐媚子?   风吹过竹林,沙沙叶响,夏日里都让昭容县主觉出一阵阴寒,一如她眼底的情绪,让才想过去扶她的曲扇都心中一颤。   作者有话说:   ps:陶宝琼:从没想到过,自己会为妹妹背锅,她做什么了,冤不冤?   昭容县主:谁教你生的美,狐媚子。   陶宝琼:你想狐媚子,也得有那资本滴!本姑娘就是美就是艳!胸口疼不疼?直接压成饼了吧?   昭容县主:啊~~欺人太甚! 第125章第125章   “三姐与六妹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陶如珍一直无聊地呆在卫氏身边,看到   陶灼与陶宝琼回来,便有些阴阳怪气。   她们倒是自在,不像她被拘在卫氏身边,只能听佛讲经。   陶灼没在意她的语气,“就在寺里随意逛了逛,”她看了看四周,问冯氏,“娘,大哥哥呢?”   “你大哥哥去与惠然大师说话了,”冯氏她们也是才听完讲经,“你大哥哥订了个院子,咱们过去歇歇,午食在寺里吃了,待日头落下去些再回府。”   “好啊!”万清寺的素斋好吃,陶灼看了看天空,“好像要下雨了。”   不是好像,她们才堪堪进了订下的院子,就落雨了。   “感觉,佛寺里的雨带着佛意禅境一般,”望着屋檐下滴滴答答雨滴,陶灼忽然托腮道出这样一句话。   瞥了眼被她用手挤得尽是肉的胖脸,陶如珍有些不屑地鼻孔喷了口气。   就她这样的,还拽文弄句,刚想张口嘲讽,卫氏一个眼光淡淡地扫了过来,噎在了口中。   王姨娘告诉她,不让她再与陶宝琼和陶灼起争执,尤其不能再惹到卫氏,她们如今在伯府里没有了父亲的依靠,若是再得罪了主母卫氏,只怕将来会十分艰难。   所以,王姨娘让她示弱,她自己也示弱。   陶如珍心里不大相信自己父亲就这样被赶走离开伯府,可如今府里尤其大房,的确形势对她与王姨娘不好,她也有些畏惧。   可到底心中还是不岔,甚至,她还想着,若是自己做了什么,只说是嫡母不慈苛责庶女,毁了卫氏的名声。   卫氏却早看出来陶如珍不老实,今日才将她拘在身边。   这场雨并没有下太久,大约两刻钟便停了,但雨后空气明显清新,尤其位于山中的寺里,更带了一丝丝的清凉之意,让经受了夏署炎热的人们都觉着舒畅。   日头也未出,干坐在屋子里实在不如外面好,因此卫氏和冯氏都在院子的葡萄架下石桌上品茗,更遑论陶灼了,“大伯母,娘,这么凉快的天,我们出去逛逛。”   冯氏笑道:“才出去玩了回来,又想出去?这外面下雨都湿滑,出去行走裙摆都会弄脏。”   “没事,我提着裙摆,小心些,大不了弄脏了换新的,”陶灼觉得炎炎夏日,又在山中遇到这样好天气,呆在一方庭院里委实可惜,“走了,三姐姐。”   “母亲,我也想去,”陶如珍赶忙道,“您放心,我就跟三姐和六妹一起,不乱走。”   到底是不过十三岁多的小姑娘,放下姿态说了软话。   “去吧,”卫氏便松了口,吩咐自己的丫鬟,“绣丹去看着姑娘们些,别让她们走远了。”   “是,夫人。”   陶灼没想到陶如珍会跟上,到底很少一起玩,因此出门后,话都少了许多。   陶如珍也不乐意与陶灼和陶宝琼一起,只是才说要分开,绣丹就制止了,“四姑娘,夫人说不让姑娘们分开走,就在这附近逛逛,莫去远了。”   不过是一个丫鬟,若是往日,陶如珍早就说教了,可如今却压住了自己的性子,甚至因为旁边还有两个公子经过,露出个柔弱的笑容来。   这样子,不知情的,恐怕会误会,好似绣丹是个欺压主子的恶婢。   她这模样让陶宝琼看的直膈应,“四妹若是想逛逛,就安生些,不然便回母亲身边。”   “三姐,我没说什么啊,”陶如珍柔柔细细地捏着嗓音,“我知道如今府里面,父亲不在,我又是庶出,没什么地位,什么都得听三姐的,我方才也没说话呀。”   这一番话,成功让才经过的两个公子停住脚步,甚至还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对陶宝琼道:“这位姑娘,到底是自家姐妹,即便是庶妹,也合该爱护妹妹才是。子不闻,亲情孔怀兄弟姐妹,同气连枝……”   陶灼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书生开始掉书袋子,哪里来的奇葩?读书读傻了吧!   他身旁的友人忙将人拽走,一脸尴尬地回头抱歉,“不好意思,我这仁弟读书太过痴迷了,对不住几位了。”   “哎,章兄,你扯我作甚,我还没说完,方才那位姑娘多么柔弱,似那……”   就连陶如珍也没想到,自己一时的柔弱做作,会引来这么一位呆书生,人也雷的不行。   陶宝琼扫了她一眼,“别弄出那副备受磋磨的可怜样来,还不如往日来的顺眼。”   陶灼忍笑,看着左边又走来几位香客,“四姐,其实,你好好地不要找事,咱们还是可以当姐妹相处。咱都多少年姐妹了,谁不知道谁什么样子,你可别做出小白花无辜柔弱样对我们,免得生出是非,难看的还是你。”   她又不是男子,做这样子出来,除了让路过的香客们当乐子看,有什么用? 第126章第126章   昭容县主自然知道下面是个小坡,不然,她也不会推人,还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毁了陶宝琼,可现在都被陶灼破坏了,“我哪里推人了?你别胡说,明明是你推的我,大家都看到了!”   “嗐,你这倒打一耙,”陶灼倒吸口气,这是遇到无赖了。   “县主,您怎么跑这里来了?”   陈嬷嬷是被昭容县主身边的人支开,后来发觉事情不大对,才出来寻人,可巧看到前面有几个人似在争吵,见其中一个正是昭容县主,其他两位则是承宁伯府的姑娘们,赶紧小跑过来。   昭容县主看了她一眼,没搭理。   陶灼却忽然记起来当初皇后娘娘曾经往昭容县主身边送了一位教导嬷嬷,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位,但她也对陈嬷嬷说:“这位嬷嬷,你们县主太过分了。方才居然偷偷摸摸地从后面想要推我三姐姐……”   “你说谁偷偷摸摸的?”昭容县主打断她的话,狡辩,“我不过是从旁边经过,是你推了我一把,害我差点摔倒。”   “我看到了你要推我三姐姐,才拉开三姐姐,推了你一下,而且,我都没用劲,你方才还一副被打了的样子直叫唤疼,你还想讹人来?当县主的都是你这般不讲理吗?”   陈嬷嬷觉得自己该相信陶六姑娘,她也相信昭容县主会做出这种事,只是不理解,她作甚忽然朝陶三姑娘发难,她记得昭容县主上次嘲笑刁难的是陶六姑娘。   “对不住,陶姑娘,老奴替县主替您赔个不是,您看到底也没伤着,能否就此作罢?”陈嬷嬷弯腰行礼,虽然知道这样说起来不地道,可如此纠缠下去,只要昭容县主不承认,这伯府姑娘也讨不着好。   陶宝琼拉了下小妹的手,看向陈嬷嬷,“我们姐妹不是计较的性子,只是你家县主合该好好管教了,今次是我小妹反应的快,我才没被推倒,可嬷嬷看看这下坡,还有碎石子,若是真掉落下去,后果不定如何严重。”   陈嬷嬷自然也看到她身后的斜坡,虽然不是特别陡,但若是滑落难保不出大事,且还有小石头子,万一划到面部,更是不堪设想。   到底是宫中积年的老嬷嬷,她不由怀疑地往陶宝琼面上看了一眼,莫非昭容县主嫉妒这位三姑娘生的模样比她好?   “对不住……”   她再次道歉的话未讲完,昭容县主就猛地拽了她一下,怒道:“这是我的事,我才是主子,便是你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也没道理越过我去,有代替本县主的资格!”   “是,县主说的是,”陈嬷嬷也不抗争,垂首道,“是老奴逾越了。老奴这便往皇后娘娘跟前亲自请罪去,”说着,行了一礼后,转身就走了。   她正愁着怎么离开大长公主府,这般还是个机会呢。   “哎,你……”昭容县主没想到这老嬷嬷当众这般下她的面子,她狠狠地瞪了陶宝琼一眼,“狐媚子,你给本县主等着!”   扔下被骂的一头雾水的伯府姑娘们,昭容县主不知是趾高气昂还是做贼心虚地大踏步离开。   “她这是什么话?”陶灼憋不住,指着昭容县主的背影,气的回骂,“你才是狐媚子,心思歹毒的恶人!”   陶如珍回神,看了眼陶宝琼的芙蓉面,“三姐的确生的让人容易误会。”她倒是忘了方才被昭容县主蔑视过,反过头来阴阳怪气。   “四姐,慎言!”陶灼转头瞪了陶如珍一眼,“若是不会说话,就别说,免得让人笑话。”还在外面,她倒先起了内讧。   转而对陶宝琼道:“三姐姐,别听那狗屁县主的,她就是嫉妒你长得比她好看。这种人心思丑陋,就看不得比她生的好的。”   “咱们回去,”陶宝琼其实并不在意,只是奇怪昭容县主忽然朝自己发难。看一眼小妹,这丫头在外面也说粗话,可又是为了自己,只能赶紧回去,她看了眼陶如珍,“四妹也回去,免得母亲惦记。”   陶如珍撇了下嘴,她放下身段求卫氏出来一趟,什么景也没赏着,还发生这桩事,心情也十分不好。起初跟在陶灼和陶宝琼身后走,后来觉得凭什么自己要落在后面,加快脚步就走在了前头。   陶灼和陶宝琼没心思搭理她,都在想,那昭容县主为什么忽然就推人?   陶宝琼哪里知道自己是被昭容县主误会了,还猜测一番,小声与妹妹说:“莫非真是嫉妒我生的比她好?方才要不是你拉着我,真要摔下去,我得头脸着地,不说毁容也得伤着。”   猝不及防被人推,谁又能都反应及时护住脸?   因此,陶灼觉得就是这个原因,“肯定是,不然她不会临走时还那么骂人。切,这人自己个生的模样不好,反倒去嫉妒旁人,难道不知道,那样会让她自己更丑陋吗?还做出背后推人的事,就算她不承认,可我看的分明。哦,还想讹人,我有那么大劲,推一下就疼着她了?”   陶灼抬起自己白嫩嫩的手掌,“弄得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神功了?昭容县主真差劲。”   陶宝琼看她举着小巴掌,觉得有些想笑,“她肯定是装的。”   回去的昭容县主就赶紧上药:她才不是装的,是真疼,呜呜……   但陶灼跟陶宝琼回去路上,说了一路子,昭容县主真会装,“看她那样,还淌了两滴泪,怎不泪流满面呢?”   昭容县主若知:才哭完,泪水蓄蓄不成?   ***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以为你们得等到午食取回来,”冯氏一看到三人回来,便笑着打趣,看了看三人裙摆也很干净,“走的倒是仔细,竟没有弄脏了,那就坐会儿,等下吃午食吧。”   卫氏却是看出闺女神情有异,“发生何事了?”   冯氏只顾着打量陶灼裙摆,还没细看闺女的神色,大嫂这么一问,她忙抬头看,见闺女脸上带着愤懑之色,不由追问,“怎么了?”   陶如珍则快速回道:“母亲,我去如厕。”便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走了,左右此事与自己无干,看着卫氏那严肃的脸,她忽然就觉得自己还是避开为好。   陶宝琼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四妹似乎在父亲离开伯府后,改变了不少。   如此,倒是也好,省了往日见了自己就斗鸡眼一般。   陶灼将方才出去后,遇到昭容县主的事,愤愤地讲了一通。   陶宝琼坐在一旁,忽然发觉,每次有事都是六妹妹在讲解,不知是该夸她告状可积极,还是反省下自己做姐姐的不称职?   但每次,只要自己有什么事,她都护在最前头,这丫头就总让人心中发暖。   “母亲,三婶,我没什么事,只是我觉得昭容县主会记恨六妹妹,”陶宝琼皱了下眉,“上回在晋王府,昭容县主就找六妹妹的麻烦,这次又是六妹妹阻止了她,方才那位嬷嬷说要回宫禀告皇后娘娘,母亲,您要不要现在进宫一趟?”   陶宝琼的担心不无道理。就算昭容县主是朝陶宝琼动手,可阻止并推了昭容县主的却是陶灼,后头还据理力争,卫氏也恐昭容县主恶人先告状,且她是固和大长公主晚来得女,即便固和大长公主一贯的性子柔软,可她那个驸马却让卫氏觉得不是个良善之人。   “没那么严重吧,”陶灼并不觉得会怎样,“我就算推了昭容县主,可是她先推三姐姐在先。”   卫氏摆摆手,“灼灼,你不懂。这事毕竟没人真看到昭容县主朝你三姐姐动手,反倒是她若一口咬定你推了她,且对她一位县主无礼,你也说不清。不行,我得往宫里去一趟。”   “劳烦大嫂了,”在闺女的事情上,冯氏也不敢马虎,“我与你一起去。”   陶灼忙拦住她们,“哎呀,事情哪里有那么糟糕,而且就算她真的恶人先告状,也不是咱们先进宫就能阻止的,大伯母,娘,不如等皇后娘娘那边,左右那位陈嬷嬷也往宫里去了,届时皇后娘娘传我们入宫再去不迟。”   她可不觉得皇后娘娘是不分是非的人,且昭容县主似乎对那位嬷嬷也很不敬,她都觉得那位陈嬷嬷怕是要告昭容县主的状。   “真的,你们相信我,皇后娘娘肯定会明辨是非,昭容县主诬告,娘娘也不会听她一面之词,”陶灼觉得没必要此时就入宫,“再说了,我跟福安关系好,跟娘娘也算是关系不错,还有实在不行,我让人通知晔哥,告诉他事情经过。”   这大有,本姑娘朝中有人的架势,让卫氏等人都失笑不已。   “你这是仗势了?”卫氏笑着虚空点了她一下,“那也好,你如今却是本事比咱们都大了。”   只,听她与晋王殿下这熟稔的劲头,怎么有种闺女外向的怪异感?   且起初,她还以为陶灼是让陶益青去通知晋王,不想她自己就能联系晋王了,只她也不多问,吩咐绣丹,“你去看看伯爷回来没有?”发生了这等事,自然要让陶益青知晓,快到午食,人也该从惠然大师那回来了。   冯氏听着,却是放下心来,闺女与晋王的交情可不是旁人所知,“如此也好,咱们且等等。”   不用陶灼吩咐,翠竹悄悄退出去,便去传递消息了。   而借口去了恭房,其实并未走远的陶如珍听到这些,心中百味交杂。   当初,若是进宫与福安公主和晋王交好的是自己,是不是自己就不用这般夹着尾巴在嫡母手下讨生活了?   贵人,贵人,到底结识了贵人就不同了。   看着自己纤细的腰身,陶如珍想到自己如今也快要到年纪说亲了,若是身边的姨娘父亲都靠不住,往后她只能尽力给自己找个好夫家。   而这大祁朝,什么才是好夫家?她的目光投向了皇城方向,那里,那些皇子皇孙才是这大祁朝的好夫家所在。   谁又能比皇家尊贵?   只是可惜,如今她能攀到的人中,却没有适宜的人。   作者有话说:   昭容县主:疼死本县主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胸#?   六姑娘:该! 第127章第127章   晋王是在快到皇宫时,从景二那里得知了自己离开后,陶灼身边发生的事。   景隆帝见景二与他低语,看了一眼,只是晋王之后没告知他,他也没问,胞弟可不是小孩童需事事自己要掌控得知。他此时更惦记着闽南水匪之患,一到宣政殿就召集大臣商议派遣剿匪人选。   景隆帝本来还担心晋王会自荐,毕竟上次东突厥袭击河西一事,他就自请出战过,而且之前他还曾经前往江南道剿过水匪,还好今日他没有出列,且不知是不是因景二传来的事,让他还有些心不在焉。   祁晔并没有自请的打算,虽江南道的水匪是江匪,跟海上海匪却不同,朝中自有能将,他此时还想着方才景二传来的消息上。   昭容县主居然去寻灼灼和她三姐的麻烦,简直是可恶。   只是,让他不解,昭容县主为何朝陶宝琼发难?   但,里面的一点,让他留意到,灼灼说自己并未用力,昭容县主却耍赖讹人,说推疼她了。   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祁晔嘴角一抽。   他忽然想起了在竹林,昭容县主扑倒在地的姿势和位置……   景隆帝坐在上首,底下大臣诸人的表情都看得清楚,尤其晋王这样的神情变化,让他也看到了,“咳,晋王觉得沈将军如何?”   祁晔的思绪被打断,抬头看向景隆帝,“都听皇兄的,”明显是没将方才圣上他们的谈话听进去。   景隆帝此时还真好奇,那景二与胞弟说了什么让他想的入神,还露出那种怪异的神情。   此次福建水匪也不是想象中的杀人越货,是当地官府不仁,让当地渔民集结起来形成了水匪,抢夺过往船只,此时才上报朝廷,是水匪势力越发壮大,已经严重影响到当地稳定。   景隆帝派遣得力大臣去处决地方官是一方面,还打算以劝和为主让这些水匪回归,重整当地政令。   ***   万清寺这边,陶益青脚步匆匆地赶了回来,他是半路上遇到的绣丹,一路走回来,也基本清楚了事情经过,“灼灼你们无事便好,昭容县主委实跋扈,可她矢口否认推三妹妹……”这个却是有些难,到底除了灼灼以外,没旁人看到。   卫氏道:“我们也不想跟昭容县主争据,看她那赖皮程度,肯定不会承认。现在只是担心,她反诬告灼灼推她。”   “大哥哥,我已经找人去告诉晔哥了,没事的,”陶灼忙道,“而且,说不定,昭容县主自己知道理亏,心虚不敢往宫里告状呢。”   这种可能性也有,陶益青也不敢说。   陶灼还真的猜对了。   昭容县主倒是想倒打一耙往皇宫里告状,但被她的父亲固和驸马拦住了。   “你知道晋王心悦那陶三姑娘,还往宫里告状,晋王定然更护着她,而且这事是你先动手,若是晋王或者皇后真下狠手查,只怕瞒不过,就这样算了,”固和驸马觉得没必要,“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让晋王对你改观。”   “可是,晋王根本不让我靠近,他还推我,”昭容县主此时也丧气了。她也有自尊心,一而再的被晋王拒绝,且今日他还那样躲瘟神似的避开她,让她硬生生摔倒在地上,再怎么喜欢晋王,也有些坚持不住了。   可固和驸马道:“就算得不到他的心又如何,来日方长,且晋王与你最是匹配,除了晋王,这大祁朝还有更适合你的权贵公子吗?”   被固和驸马这样一说,昭容县主的心又坚定了。   “那父亲你可得要帮我,”昭容县主自己没有成算,一想到陶宝琼那张芙蓉面就恨得慌,“都是陶宝琼,如果不是她,晋王就不会这样冷待我。”   固和驸马看了她一眼,心道这不是正常,男人哪个不爱美色,像他当初选中固和大长公主,除了地位,虽然固和大长公主年长自己数岁,可她生得好,并不显年纪,不然自己也守不住。   “你不是说你伯府的三姑娘与四姑娘五姑娘不和,你约这两人见面,看能不能……”   固和驸马似乎深谙此道,说的昭容县主频频点头,双眼冒光。   ***   回府的路上,卫氏与冯氏同乘一辆马车,她有些话想跟冯氏说,便让三姐妹同乘一辆。   “芳皎,”卫氏都是称呼冯氏的闺名,“你有没有觉得今日这事透着怪异?”   冯氏点头,“是啊,不知道那昭容县主为何对琼姐儿下手?灼灼说,若是真让她推到了琼姐儿摔下去,摔断骨头都有可能,且那下面小石子不少,怕是会伤到面颊。”   “临走时,那昭容县主还骂琼姐儿是狐媚子,这话……”卫氏当然知道她与闺女都是长相美艳的人,她年轻时也没少被看不对眼的姑娘说长得妖艳,可这昭容县主与琼姐儿却没有仇怨,即便是上次在王府,也是昭容县主嘲笑灼灼,且事情都过去这许久了,“我觉得,她是不是嫉妒琼姐儿模样生的好看?”   “我也这样猜测,”冯氏也想到了,“不然,好端端地推琼姐儿作甚。”   只是,冯氏又犹豫了一下。   卫氏见她这样子,便道:“你我之间有话说便是。”   “那行,我也是怀疑,”冯氏觉得虽然可能性小,可万一呢,“京中不是都传昭容县主心悦晋王吗?当初灼灼被她嘲笑,便是因为她嫉妒灼灼跟晋王走的近。灼灼说今日在后山碰到晋王了,你说她会不会误会晋王对琼姐儿有想法?你也知道,灼灼那样子就跟没长大似的,可琼姐儿却出落得模样极好,她会不会误会了?或者只要是跟晋王走得近,她就嫉妒。”   她一番话,让卫氏沉思起来,“别说,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可能。”   “要真是这样,还是灼灼连累了琼姐儿,”闺女和晋王关系不一般,却不好对卫氏说,冯氏很是歉意。   卫氏却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关灼灼什么事,这都是昭容县主自己做的过分。而且,如果不是灼灼眼尖手快,琼姐儿现下还不定如何呢。”   冯氏不好说别的,笑了下,“幸好无事。”   “琼姐儿现在也十三了,当初我就是因为耽误了花期,才嫁给了陶光启,”卫氏忽然说,“芳皎,你说我是不是该早点给琼姐儿寻一门亲事定下?她生的随我,现在还没有完全长开,若是再过两年,只怕还要惹来酸言酸语,”这都是她经历过的,且前面不已经发生过当街被张铭举几个纨绔调。戏之事。   “其实,女儿家十三岁可以说亲了,若是有那交情好的人家,更早时为孩子们定下亲事也是有的,”冯氏觉着这样也好,“只是,这人得是知根知底的。”   “是啊,”卫氏愁的正是这个,“若是将琼姐儿嫁回我外祖家也好,可惜了,齐国公府没有一个与琼姐儿适龄相当的公子。”哪里比得上娘家让人放心,更知根知底的。   卫氏叹息。   “琼姐儿生的好看,又是咱们伯府嫡出姑娘,家世上也不能低了,”冯氏细细地分析,“咱们精心养大的姑娘,往后若是能得夫君一人才是最好,可不要什么姨娘通房那乱糟糟的后院。”   “这话极是,我受过的苦,不能再落到琼姐儿身上,”卫氏自己可以,但闺女若跟她这般,她却是受不了,“若要嫁,就嫁个靠得住的,不然不如不嫁,省的半路上和离。唉,可惜,这等事还要看个人造化。琼姐儿要是能像你似的这般好命就好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颇为感慨,“就算是亲兄弟,这性情品格也不一样都是好。”   冯氏笑了笑,并未谦虚什么,夫君待她好,无二心,她的确过的舒心。   “哎,大嫂,”冯氏忽然就想到自家娘家那头,正有适龄的侄儿来,“你看我娘家那边如何?”   卫氏登时乐了,略有些激动地拍了冯氏一下,“哎呦,你看看,我怎么忘了威远侯府这茬了,这不是灯下黑么。我要没记错,你娘家有两个侄儿正是十六七的年岁吧?”   “对,我大哥家老幺今年十六,二哥家也有个十七的侄儿,”冯氏觉得这事还真有苗头,“两个都是品行不错的孩子,而且都是文武皆不错。”   卫氏笑道:“这个我知道,你家男子基本都是文武双全。他们都还没有说亲?”   “应该是没有,”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冯氏道,“等回头我去问问两个嫂子。”   “嗯,还是妥当些为好,虽然说是你娘家,可难保你嫂子那边没有给你侄子们早相中了人,”卫氏虽然很心动威远侯府的公子,但也十分理智。   两个夫人在马车里讨论着三姑娘的亲事,三个姑娘此时坐在马车里,却透着些许微妙的氛围。   从万清寺到承宁伯府也得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程,从上了马车,陶灼就跟陶宝琼坐在一边,陶如珍则坐在她们对面。   陶如珍就看着两人不时地说话,偶尔陶灼还开玩笑闹陶宝琼,那亲密无间的样子,让陶如珍觉得自己形单影只,她可找不到插进两人话题的话,只能频频往窗户方向看。   “三姐姐,我的荷包旧了,你再给我做一个呗,”陶灼翻出自己的荷包来,指给陶宝琼看,“这里的绣线颜色都有些褪了。”   “六妹妹的女红,是连荷包都做不了了吗?”   陶宝琼刚想逗她不给做,陶如珍却忽然来了这样两句话,一抬眼就看过去,冷声,“我就乐意给六妹妹做。”   陶灼也没想到,都沉寂了大半路子的陶如珍,会忽然说这样的话,“我就喜欢三姐姐给我做的荷包,三姐姐也疼我,给我做。”   她不嫌热,搂着陶宝琼的胳膊,一脸炫耀,“四姐是眼馋三姐姐疼我吗?”   陶如珍是对两人说酸话难听话习惯了,方才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就被她们一顿排揎,气地别过脸去,“谁稀罕!”   “稀罕,三姐姐也不疼你,谁让你总跟三姐姐作对了,”陶灼生怕气不到陶如珍,又跟着说了好几句,“四姐,你别总找我们的茬,安安稳稳多好,不然我可不怕你,吵架打架都不惧。”   陶如珍脸上涨红。 第128章第128章   一下子想起上回在陶灼这里吃的亏,被她掐的隐秘处都难以往外说,陶如珍气道,“小六,你最阴险了。”   “我哪里阴险了?”陶灼知道她说的什么,偏反问。   “你……”陶如珍气的说不出话。   车厢里才安静下来,陶如珍气鼓鼓地别着脸,就听陶灼那略有些软糯的声音又响起。   “四姐,说句心里话,我觉得你吧,是屡教不改……”   “你……”陶如珍一听就恼怒地伸手指向她,却被陶灼一下压了下去。   “别气,我的话还没讲完,”陶灼看着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小模样。“你说你哪次找我跟三姐姐的茬,最后占着便宜了,偏你还屡教不改,屡次碰壁,再接再厉,你这勇气也太可嘉了吧。   四姐,看在咱们好歹血缘里也流了那么些相似的血,你往后就甭折腾,甭找我跟三姐姐的茬了,放过你自己个,往后安生的吧,四姐,咱们都不惜的搭理你,你偏上赶着找事,这不是犯个贱么。   不说嘴头上理论,我跟三姐姐都是占理被你找事的,就是真动手,上回你不也知道了,你这身板细弱的,还真不是我跟三姐姐的对手。所以,往后,四姐你就放我跟三姐姐一片晴空,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不然,你这才十几岁就整天气啊气啊的,小心气的未老先衰。”   “你,”陶如珍早知道陶灼的嘴巴利索,别看她有时候装的可爱又乖巧,可要是那张嘴真说起来叭叭叭,可这也太能说了,偏自己被她说的还一时无法反驳,只能一个劲,“你,你……”   “好了,灼灼,”陶宝琼看着憋得脸色通红的陶如珍,真怕她被六妹给气晕了。   陶灼摊了下手,耸了下肩,“良言相告哦,言尽于此。四姐自己好好琢磨下。现在开始,咱们都不说话了。”   “你……”这好话歹话都让她说尽了,最后不让自己说话,陶如珍气的都差点迷糊了,却被陶灼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忍不住按住了额头。   可闭上眼的瞬间,竟然觉得方才陶灼那话还真有些道理。   可有道理也不成,她气得慌,居然被陶灼说教了!   偏她又说不过陶灼,那臭丫头嘴巴忒会说了,一套一套堵得她哑口无言。   趁她闭眼功夫,陶灼朝陶宝琼咧嘴一笑。   陶宝琼无奈地摇了下头,这傻丫头,要是说教讲道理真这般管用,陶如珍早就改正了,可她性子已歪,她便是说了恐也无甚用处。   当然,若是有用,她也乐见。谁乐意身边总有苍蝇似地嗡嗡嗡,扰人清净。   剩下的路就在陶如珍时不时瞪过来几眼的沉默中过去,马车一停下,陶如珍就第一个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带着丫鬟走了。   那样子,生怕多回头看陶灼一眼,都嫌亏得慌一般。   “我这是把四姐吓跑了吧?”陶灼可不管,还嘻嘻笑着开玩笑。   没了旁人,陶宝琼道:“你与她浪费那口水作甚,估计她都听不见去,还生气你数落她不是。”   “我就是良言相劝,听不听的,是她自己个,”陶灼觉得即便她们姐妹不和,最过分是言语上的羞辱污蔑,并没有其他算计,对比她知道其他人家有的嫡庶争斗激烈,伯府这也算是祥和了。   而且,人没有生来就是恶人,陶如珍是被她姨娘教导长大,品行被养歪了,若是能劝几句,她听了也是好事。   陶宝琼一直都知道,六妹妹心地柔软,即便有时候嘴上不说,她对陶如珍和陶锦珊还是一直都是善意。只是这份善意,不被那两人看在眼中罢了。   “走吧,出去一天,回去好好休息,”陶宝琼觉得有些乏了,“明日一早去给祖母请安。”   邵氏没有让儿孙们每日必须晨昏定省,孝道不是规定可以强迫,只要有孝心,不用长辈强制要求,儿孙们自会做到。   虽然夫君不和,可祖母依然能看透看淡,就连长子犯错也能当断其断,邵氏的豁达开朗,让陶灼十分敬佩,也心疼她。   而卫氏与冯氏担心的事,并未发生,直到第二天下午,宫里都没人来伯府传人。   卫氏就派人打探着固和大长公主府上,很快就知道了,当初孟皇后派去教导昭容县主的那位嬷嬷,如今离开了大长公主府。毕竟是昭容县主身边教导嬷嬷,人离开,这种事在下人口中很好打听。   卫氏想着闺女回来说,那位嬷嬷说去孟皇后跟前请罪,而如今人离开大长公主府,可见孟皇后知晓了这件事,但没派人往伯府这传人,却允了那位嬷嬷回宫。   只是,不知皇后如何看待此事? 第129章第129章   “毕竟你们一直都不太和睦。”   陶锦珊这话说得算是委婉了。   她们何止不和睦,陶如珍可知道自己没出生时,自己姨娘对嫡母做了什么陷害的事,如今她们别说亲事不敢让卫氏沾手,还怕被卫氏找个由头赶出府,虽然姨娘说卫氏不会,她那人高傲地不屑跟她们计较。   但自己的亲事绝对不能落入卫氏手中,这肯定是她报复回来的好机会。   “可是,我姨娘指望不上,我自己也没法子,”陶如珍只是想想而已,并无章程,想着先结交了权贵家公子再做打算,“五妹,你还有二婶二叔帮你,我还不如你。”   陶锦珊不爱听她这话,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却靠近她,悄声道:“所以,我才说,你要自己为自己多打算。”   陶如珍不解地看着她,“五妹是说?”   “眼下这不是就有个机会,”陶锦珊一副我为你好的神情,“晋王殿下。”   “晋王?”陶如珍更迷糊了,“他怎么了?”   陶锦珊见自己都说到这份上了,陶如珍还不明白,心道果然是个蠢得,不然也不会跟昭容县主交好,还没让一个公子看在眼中,不似自己早有人对自己有意了,只是她看不中对方的家世。   她便换了个说法,“四姐,说实话,你希望三姐嫁的比你好,且好太多太多吗?”反正这话就是过耳,不留把柄,比昭容县主找人写信笺还了无痕迹,陶锦珊说的毫无心理压力,“反正我是不希望,从小到大,咱们跟三姐六妹一直不和,看她们过得不如咱们才好。”   这话算是说到陶如珍心坎上去了,谁不想做姐妹里最好最出色的那个呢,她点点头,“我也不想。”   “那就是了,”陶锦珊推了下桌上的女则,“其实如果不是我被父亲关着不能出去,我倒是想自己去晋王面前表现一番,咱们哪里又比陶宝琼差了?虽然说她长得美好看了些,可男子不是都喜欢有才学的女子么,四姐,你便是有才学又惹人怜惜的姑娘。只是可惜,你与晋王接触过少,没被他发觉你的好。”   “可,可我是庶女,”陶如珍与陶宝琼处处比较,便是因着嫡庶,庶女就像是她的枷锁。   “庶女又如何?得了晋王青睐一样做王妃,便是王妃不成,侧妃也可,那也是能上皇家玉牒的,”陶锦珊悄声说着,“就算三姐是嫡女又如何?晋王喜爱她,可未必她真做得了晋王妃,她的身份也不够,且别忘了,晋王亲事肯定是圣上皇后下旨,这晋王妃不定是哪个?只是,便是晋王侧妃,也足够好了。咱们这样的姑娘,能嫁到侯爵国公府已经是高嫁了。你看看大姐和二姐嫁的人家,尤其是二姐……所以,就算晋王看中三姐,她往后也只是侧妃,那侧妃分什么嫡出庶出的姑娘,只要入得晋王眼。”   十几年的姐妹,陶锦珊心机又远高于陶如珍,只一番话下来,就让陶如珍动了心,且越想越觉得有理,尤其陶锦珊还这般说:“若是自私些,我若能出这院子,便自己做了。妹妹我也是看在咱们姐妹情分上,才这般跟四姐说。不然,那晋王府何等的荣耀富贵日子,我也不必如此俭省,连买套头面都只能巴巴干想。”   这些话说完,更加让陶如珍心动,她知道陶锦珊一向喜欢奢华富贵,而晋王有多得圣上疼爱,听说那晋王府开府前,好东西流水一般送了进去。   越发心动,她甚至还有些后悔,自己往日不该与陶灼那般不和,陶宝琼不就是因为陶灼才跟晋王走近了,得了他青睐,“可我见不到晋王殿下。”   “你找机会啊,都是大哥哥的妹妹,四姐又差什么呢?你多打探些大哥哥的事,许就能碰到晋王,总之,你多上心,妹妹我也就只能帮你这些,我这可一直不得出院儿,”说着,陶锦珊无比失落的样子。   陶如珍尽力压制住心里的喜悦,还劝了她几句,“二叔肯定过几天就让你出来了。”   从陶锦珊这里出来后,陶如珍的脚步都带着雀跃,让附近经过的仆妇还忍不住好奇,四姑娘这是高兴什么呢?自从大老爷被赶出府,她这日子该不好过才是。   伺候陶如珍的丫鬟也发现,四姑娘似乎十分地兴奋,不知想到什么,一会儿就捂着嘴偷笑,只是一会儿又蹙眉在烦恼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她期盼起了作用,第二日,她就让丫鬟打听到,晋王来伯府了。   “这可真是老太爷都帮着我,正愁怎么见到殿下,他就来了伯府。”   “姑娘您说什么?”伺候的丫鬟秋和没听清她说什么,问道。   陶如珍收起笑容,“没什么,快,把我那件撒花裙取来,我换上。对了,赶紧去端点甜水来,”可巧她这边炉子上才炖了梨子甜水。   秋和不知道陶如珍的打算,可却知道她打探晋王的行迹,此时一下就有些明白了,“姑娘,您这是想……”   “想什么?”陶如珍瞪她一眼,“让你做什么就快去。”这个秋和不如原先的丫鬟机灵,可惜原先的丫鬟,在那次跟陶灼打架后,被罚到庄子上去了。   一番对镜揽照后,陶如珍让秋和提着食盒,提起裙摆便快步往前院去。   而这边,陶灼早知道晋王要来的消息,去了陶益青的书房等候,待晋王与陶益青到时,也让人准备了梨水,这时候新鲜的梨子正是汁水足的时候。   虽然陶益青与晋王一起进伯府,但两人只是在半路上遇见,路上并未交谈,等进了书房,落座后,才说起来。   先说起的是陶灼姐妹与昭容县主起冲突一事。   “皇嫂已经把派去教导李蓉的嬷嬷召了回来,李蓉和家人也没往宫里去说此事。”   “我大伯母叫人打探着,也知道了,猜着昭容县主没去宫里倒打一耙,”陶灼道,“她不去宫里,是自己做贼心虚。”   祁晔就觉得不解,“灼灼,她想推的会不会是你?”好端端的李蓉推陶宝琼作甚?   “不是,她就是推三姐姐,我看的可清楚了,手差一点就碰到三姐姐衣裳了,”陶灼啃了口梨,“许是她发疯了。我就只轻轻推了她一下,便叫的可夸张了,好似我多么大力气伤到她一般,不仅疯还讹人,一点儿贵女的仪态都没有。”   听她这样说,祁晔面色就有些古怪,只是到底没讲出来,不放心地叮嘱陶灼,“往后躲着她些,”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   “对了,晔哥,我大伯父那边查的如何了?”   陶益青也望向晋王。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祁晔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信封来,“你们看看这些东西。”   陶灼刚接过来,想打开,墨润便进来了,“伯爷,四姑娘来了,带着食盒,说煮了些甜梨水。”   陶灼动作一顿,看向陶益青,颇为意外,“四姐?”   以前因为自己和三姐姐与大哥哥关系好,大哥哥又不得大伯父喜爱,四姐待大哥哥很冷淡,难道是因为大哥哥如今做了伯爷,来讨好大哥哥了?   这么想,她也说了出来,陶益青觉得有这个可能,只是现在晋王还在这里,便看向祁晔,“殿下?”   他知道晋王不喜其他姑娘近前,虽然是自己妹妹,可跟陶宝琼不一样,对这个四妹,他也没多少的兄妹之情,顶多只有兄长的担当。   “益青兄随意,”自己也是来客,祁晔虽然不喜人来打扰,但也没有一口就拒绝,也是看在陶益青的面上。   “让她进来。”陶益青想了下,还是让陶如珍进来了,总归过往两人没有起过冲突,且六妹妹也在,可避嫌。   墨润出去请陶如珍入内,陶灼则把信放到了旁边的小抽屉里。   本以为自己独一份的陶如珍,却在见到坐在晋王和陶益青之间的陶灼时,顿了下。   忍不住想,晋王殿下未免对陶灼太好了,这会儿都见她。   但很快陶如珍就扬起一抹娇怯的笑容,莲步轻移上前行礼,“小女珍儿见过晋王殿下。”   因为说话方便,陶灼三人是坐在榻上,陶灼更是不见外地脱了鞋子爬上榻去,坐在了正对着小几的方向,且微微靠向晋王方向。   虽然陶如珍是给晋王行礼,可却让她觉得好似也给陶灼行礼一般,若不是当着晋王的面,她怕是忍不住要说陶灼没眼色不知道避让开,但她不仅忍住了,还姿态优美,微微曲颈子露出洁白的一截肌肤。   当然,祁晔是没看,陶灼却看到了,她忍不住怀疑地看陶如珍,这行礼的姿态怎那么……风情?   不过,想到陶如珍才十三,这词也不合适,她就笑了下,“四姐,很少见你往大哥哥这里来,今日是第一回过来吗?倒是巧了。”   这话说得陶如珍心都慌了下,还以为自己的盘算被陶灼发现了,但很快就稳住,轻柔地笑了下,“六妹妹就是爱开玩笑。哦,这是我亲自煮的甜梨水,大哥哥和晋王殿下还有六妹妹都尝尝,口感清淡,正适合这时候饮用。”   她带了食盒过来,里面放着几个小盅,准备的甚是妥当妥帖。只是却让晋王看着觉得怪异,之后就格外注意她的动作。   在宫里时间长了,被人碰瓷偶遇多了,饶是男子,他也知晓了许多手段。且这位四姑娘介绍自己时的自称……   陶如珍还不知自己已经引起来晋王的猜疑,她亲自拿着汤羹往小盅里舀,墨润才要上前还被她笑着拒绝,第一杯先递给了陶灼,“六妹妹最年幼,你先喝。”   陶灼接过来,礼貌地笑道:“谢谢四姐呀。”   她这甜甜的嗓音,让陶益青与祁晔都忍不住笑了,陶如珍见了也跟着笑了下,只是却没那么真诚。   祁晔将这些都看在眼底,对这个本就与陶灼关系不好的四姑娘更加不喜。 第130章第130章   虽然陶灼着急看那信封里的内容,可陶如珍在这里,她也不得不忍着好奇,尝了一口梨汤,并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但胜在府里分到各处的梨子鲜甜,倒也可以。   才喝了第二口,就听到一声惊呼。   “啊呀,殿下,对不起,是珍儿没端好茶盅,”她方才给晋王递过去茶盅时,他也没有伸手接,只能自己装作手滑,将茶盅朝他身上泼过去。   只是,没想到晋王身体快速后移,居然避开了,她又伸出手意欲去够,“殿下,有没有弄脏你的衣衫?”   “并未,”祁晔直接站起身来,避开陶如珍的手。   陶如珍抑制不住可惜地看向祁晔,他怎么就闪的那般快?   自己也紧跟着赶忙站起来,可站起来时,故意地绊了下,口中发出软软的“啊呀”一声,身体却朝晋王倒了过去。   陶灼第三口梨水从抬头就一直含在了嘴里,她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方才觉得怪异,还真的没有出错,这四姐是想勾,引晔哥?   她双眸瞪得溜圆,眼睁睁看着陶如珍伸手去触碰祁晔不成,又装作绊倒朝他摔过去。   怎知装作?   因为从她这个角度看,明显是陶如珍装出来的假摔,太刻意了。   然后,再眼睁睁看着祁晔身体灵敏地往旁边一闪,她四姐……   她四姐呈狗吃便姿态趴在了地上!!   “噗,咳咳……”   看的太专注,以至于陶灼忘记口中还含着梨水,喷出来一大半到桌子上,所有的梨水都遭了口水洗礼,自己更是呛的咳嗽不止。   虽陶益青距离陶灼更近,可他还没从方才陶如珍一系列动作中回神,倒是祁晔,见陶灼呛到,一下就折回榻上伸手拍她的背部,“灼灼,别忍着,多咳嗽,一会儿就好了。”   到底没有过这方面见识,陶益青真是被陶如珍一系列的操作惊住了,被陶灼的咳嗽声惊到才回神,陶灼这已经用不上他帮忙,便把目光放在陶如珍身上。   这个四妹,居然打着这样的主意?难怪她忽然给自己送甜梨水,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是很明显,晋王是早看出她的意图,并且毫不留情地闪离拒绝,再看看她那一副不可置信又夹杂着说不出来的表情,陶益青竟然觉得好笑。   难怪灼灼忽然喷水呛到,该不会也看出来了吧?   “灼灼没事了吧?”等陶灼慢慢平稳下来,陶如珍也从地上爬起来,陶益青不得不圆过场,到底还是伯府的姑娘,“殿下,四妹从没跟王爷这样的人物接触过,一时紧张,出了丑,望殿下莫怪罪。”   他能如何转圜,只能把陶如珍往没见过贵胄方面上讲。   陶如珍本就不敢置信晋王居然故意闪开,让自己摔倒在地,一回头又看到晋王那急切地关心陶灼的样子,心里又酸又涩,自己居然还比不上一个胖丫头?   此时听到陶益青的话,羞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涨红着脸,也不再拿腔作调掐着嗓子说话了,顺着陶益青给的台阶往下走,“对不起,是我太紧张了,我弄湿了衣裳,得回去更换。”   这会儿也不自称珍儿了,急急慌慌地走了。   这边墨润也带着两个丫鬟进来,把桌案和地面清理干净。   “这可真是……”陶益青本还想帮着陶如珍说两句,可看到晋王那明了的目光后,只能苦笑一声,“对不住殿下,我也不知四妹她居然抱着这样的目的过来,”他自然也知道晋王厌恶那些刻意接近他的女子,不想自己妹妹就做了这种事,还当着自己的面,让他做长兄的简直没脸。   没脸也就罢了,主要是太尴尬。   不想,陶灼却从旁说:“大哥哥,你替四姐道什么歉,又不是你让她来……晔哥的,”勾搭两字到底在陶益青和祁晔迅速齐齐,刷地望过来的目光里吞回去。   陶益青和祁晔也松了口气。   前者觉得小妹到底是小姑娘,对他们也不能太口无遮拦;后者则觉得这事被陶灼撞见本就有些不自在,再被她说透,也尴尬。   祁晔就道:“府上四姑娘平时该多加教导,往后最好不要见了地位高些的就紧张,免得牵连其他姑娘。”   这四姑娘若是对其他公子使出这种手段被揭破,连灼灼的名声都要被连累。   陶益青自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陶灼转转脑子也就懂了,她依然很震惊,“四姐这胆子是越发大了啊!”   还好今日只有他们几个,晔哥没有怪罪,也不会出去说,若她真出去勾搭旁的公子,后果还真不好说。毕竟她方才的手段连自己都能看破,太低级,旁人自然也能看破。   “灼灼把殿下给你的信拿来,”陶益青觉得这个话题还是不要继续下去为好,忙示意她取信。   被陶如珍一闹腾,陶灼都差点忘了这事,“对,对,我都差点忘了,这才是正经事。”   她从小抽屉里拿出那信,与陶益青靠在一起看了起来,然后越看越吃惊,最后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还没走远的陶如珍,正偷偷躲在暗处懊恼,隐隐听到了陶灼这肆意的笑声,气的直跺脚,“小六莫不是在嘲笑我?” 第131章第131章   陶益青便笑着逗她,“若做出来很美味,不如灼灼去开个铺子卖,听三婶说,你这些天进项可不少。才半旬惜金阁就送了百金来。”   “这个主意好啊!”陶灼一下就被陶益青前面调侃的话吸引了,一拍巴掌,看向祁晔,“晔哥,快叫厨子做出来,趁着还能抓住夏天的尾巴,咱们赚一笔。”   陶灼觉得自己现在也算是踏入商圈一脚了,就算商人在大祁朝地位排下又如何,谁嫌银子多?   像是忽然被打开新思路,趁着屋子里只他们三个,她赶紧献计,兴致勃勃,“晔哥还会什么好吃的吗?蛋糕?披萨?什么这时候没有的美事,都做来试试,开铺子卖起来!”   祁晔笑着摇头,“你这想法可行,只是,我就算了,到时候把方子给你,你去开。”   “那我给你分成,”陶灼马上就道,“咱们五五分。”   “那不是我沾光了?”   “谁沾光还说不准,再说了,咱们谁跟谁,差不多就行,是吧?”   陶益青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起劲,似乎铺子马上就可以开张了一般,摇头失笑。   他更关心朝政大事,只是自己一个中书主事消息有限,“听说,闽南水匪严重,不知现下可好转些了?”   见他们谈论朝政,陶灼便没多大兴趣了,拿着笔在一旁画耳坠样式,惜金阁掌柜的说上次她要的钩针等物已经快做好了,她这几日正在构思样稿。   等吃了午食,坐着说了会儿话,祁晔问了陶灼下次会何时进宫后。   陶灼因答应给皇后娘娘做小衣,虽然已经做好,只是这段时间一直有事,便没往宫里去,现下又有渣伯父的事,她总得看个差不多的后续再入宫,“约莫两三日吧,等大伯父这事差不多了。”   祁晔马上就明白了,又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开伯府。   送他走后,陶灼和陶益青便往后宅去,陶益青自然是找邵氏,陶灼则一脸兴奋地跟陶宝琼卫氏冯氏分享这第一手的消息去。   其实,原本应该是通知卫氏到松鹤堂,陶益青一并告知她们,只是,陶益青却由着陶灼去分享这份喜事。   她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让陶益青嘴角越发上扬,等两人到了岔路口分开,还叮嘱她,“先回去睡会儿再说,”知晓她有午间小憩的习惯。   “我估计睡不着,没事,晚上早点睡也一样,”陶灼扬手挥了挥,“我走了,大哥哥。”   看着她蹦跳的身影,陶益青失笑摇头,大踏步往松鹤堂而去。   对于陶光启许是噩耗的消息,对邵氏诸人来讲,则是惊喜一场了。   毕竟,陶光启一直住在那民宅上并不是长久之计,且还有一个该说不说,十分棘手的陶益泽,如今查到这些事情却是皆大欢喜。   除却陶光启那三人。   松鹤堂,邵氏本才睡醒不大精神,闻言,一下精神十足,似乎都年轻了几岁,笑不拢嘴,“竟是这样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握着陶益青的手,拍着道:“青哥儿,这许是老天都看不惯那对母子总是祸祸咱们,竟然叫咱们发现了。”   “祖母,”陶益青顿了下,“您不会责怪灼灼淘气吧?”   他并未隐瞒这些消息如何得来,毕竟自己也没那么大的能力查出这些旧事,但这件事只要细想,就知道,最初小妹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才发现了蹊跷,并拜托晋王查出来。   再怎么说,祖母也是父亲的母亲。   “你这孩子,我像是那样不知好歹的人么?”邵氏带着笑腔的声音响起,“再说了,你也说了,灼灼还小,小孩子调皮淘气些,又有什么?主要是灼灼淘气的太是时候了!”   一向严谨的祖母,都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可见内心对这件事的欢喜。   陶益青笑道:“祖母说的是,”可小妹真是小孩子吗?   祖孙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而后,邵氏才收敛笑容,“青哥儿你放心,就算你父亲往后回到伯府,这爵位依旧是你的,他也不能跟你摆太爷的架子,祖母给你撑腰。不然,就让他住到庄子上去,好好清心静气,对,是不能就直接让他回府,不然他还以为做错事多好原谅,就让他住到庄子上去,我派人好生看着他!”   越想,邵氏越发觉得不能就让长子直接回伯府,势必好好教训他一顿才好。   陶益青却有旁的担忧,“祖母,父亲经此,会不会打击过重,颓废下去?”   他这话让邵氏一愣,目光移开望向虚空,“若是他真的承受不住打击,消沉颓废,那也是他自找的。等到时候再说吧,不管如何,这事必须彻底解决好。”   邵氏回头道:“青哥儿,你把这些信重新抄上一份。等着咱们就拿着你抄来的这份给你父亲好好看看,这一份就留在你那里,”这样的证据自然是要留存一份。   “好,”陶益青点头,等文嬷嬷取来笔墨,便开始抄写。   邵氏则与文嬷嬷低声说话,声音里的喜悦藏不住。   不等陶益青这边抄写完,卫氏等人也一同来了松鹤堂。   知晓了这等大事,卫氏自然要赶紧来婆母这边,身后跟着小尾巴陶灼,她还拉着陶宝琼一并跟过来。冯氏也过来了,但也派人赶紧去通知陶玉琅,让人告诉了小张氏也来松鹤堂一趟。   不用说,只看神色,大家都隐藏不住的笑意。   “灼灼过来,”邵氏一见那个穿着缃色裙子的小姑娘,眉眼笑意便越发浓郁起来,等人到了近前,拉着她左右看了一圈,“要不说阖府里,只有咱们灼灼生的圆润,这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几个姑娘里,只有她交好福安公主,也能让晋王殿下当妹妹一样看待,出入皇宫,与帝后同桌而食,这份尊荣连当初她那老头子也没有过。   长子的事,更是多亏了她,此时的邵氏都觉得,自家这小孙女莫不是老天爷特意给他们伯府的福星。   虽然陶灼较之前瘦了些,可圆润这词用到她身上,依旧合适。   她笑嘻嘻地摸了下自己的脸蛋,“祖母,就算以后我瘦了,不圆润了,也有福气。”   没有福气,能有这么多人疼爱疼宠她吗?   陶灼一直以为自己的确有福气。   “心向善,便能福气满满,”邵氏也伸手摸摸她的小脸蛋,眼中盛满温柔的笑意,“咱们灼灼一直都是善良品行极好的孩子。琼姐儿也是,看到你们姐妹俩,祖母这心里就觉得自己也年轻了。”   这也是实话,早先姑娘们多,她也偏疼陶灼,现在未出嫁姑娘又只余下三四五□□个,随着她们年岁渐长,陶灼和陶宝琼越懂事知礼,自然让邵氏偏爱。   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老妇人看了也喜爱。   “祖母也是最好的祖母,”陶灼这小嘴若是哄人时,便宛若抹了蜜。   邵氏被小孙女哄得熨帖极了,搂着也不撒手了,就这样跟卫氏说话,“事情你们都知道了,等下老二老三他们回来后,就让他们往那宅子上去。”   “是,母亲,”卫氏应道,“儿媳也不耐烦见那对母子。此事只有劳烦二弟三弟了。”   其实,杜兮娘做出这等欺骗之事,这十几年来吃喝用度,扭送官府告一个诈伪罪跑不了。可承宁伯府丢不起那个人,只私下里处置了。   “那我能跟着去看看吗?”陶灼觉得错过这现场,委实可惜。   邵氏低头看她,“你去做什么?”   陶宝琼和卫氏都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这丫头是想看热闹!   冯氏也一脸了然地看着闺女。   邵氏说完之后,也反应过来,不由觉得好笑,“这可不是你小孩子好掺和的。”   “可我不是早就掺和进来了吗?”陶灼振振有词,“还差这一星半点吗?而且,仅是我爹和二伯去,大房这边也得有个代表,大伯母不乐意去,让三姐姐与我一起啊。”   陶宝琼摆手,“我也不去,你与大哥去。大哥如今是伯爷,也该过去。”   陶灼赶紧看向陶益青。   其他人不用看,就猜得到陶益青会答应,他对灼灼一向纵容疼宠。   “好。”他也去看看父亲得知此事的反应。   当然主要是,小妹妹想去。   陶玉琅今日带着陶瀚远去吏部了办理入职手续了,伯府中本就有门荫名额,陶瀚远又自己武艺出彩,入职金吾卫做了巡街使。   伯府下人找到陶玉琅时,他正好跟陶瀚远办完了手续,正巧遇到了同窗在说话。   “三老爷,太夫人找您,说是有要紧事。”   陶玉琅闻言,便朝同窗抱拳告别,“文兄,改日咱们再聊。”   陶瀚远也向长辈道别,等走远些,问小厮,“可知太夫人找我何事?”   小厮自然不知道。   陶玉琅便带着陶瀚远回府,直到见到了在垂花门处等待的吴嬷嬷,才知晓被叫回府的缘由,他听完倒还没说什么,与他一起的陶瀚远则笑道:“那可真是成笑话了。这事怎么查出来的?”   吴嬷嬷只说了陶益泽不是陶光启亲生子的事,闻言便道:“是六姑娘偶然发现的,具体的等见了太夫人,三公子就知晓了。”   “小妹?”陶瀚远震惊脸,看向父亲,忍不住道,“爹,小妹这也太……活跃了吧?”   她这是在坑大伯父的路上孜孜不倦啊!   等到了后宅,见到陶灼,陶瀚远就拉着她说了出来这句话,换来妹妹爱的捶打,“坏三哥,我才没有坑人,是大伯父自己个坑自己个,我就是发现了而已,还帮他不要被人一直利用,”当冤种。   这点儿挠痒痒的力道,陶瀚远皮糙肉厚似乎不在意,还怕她把自己手锤疼了。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喜爱的小可爱们可以提前收藏(* ̄3)(ε ̄*)感谢在2022-05-1820:51:15~2022-05-1920:0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o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第132章   “小心手,我就是说着玩。”不过,陶瀚远真觉得小妹简直就是大伯父的克星,又好奇地问,“你怎么发现的?”   “就那么发现的呗,哎呀,三哥,你怎么那么多话,”陶灼可不敢再说自己去偷听了,三哥肯定说教她,见陶玉琅和陶同正起身往外走了,赶紧走向陶益青,“大哥哥,走了。”   陶瀚远站在远处,看向冯氏,“娘,我怎么觉得小妹有事瞒着?”   “她能有什么事,”冯氏没有告诉他,他妹妹偷听人家墙角,“瀚哥儿不跟着去,看着灼灼些。”   想到当初婆母打大伯子,闺女给婆母递板子的事,冯氏忽然有些不太放心。   陶瀚远倒没有陶灼那样凑热闹的心思,只是怕晚辈去多了,大伯面上更下不来,不过被冯氏这样一说,再看看妹妹那明显雀跃的脚步,顿觉不省心,“我有些身手,万一有个什么好帮忙。”   说完,就跟了上去。   听到身后脚步声,陶灼下意识回头,“三哥?”   “嗯。”   陶灼边走边不解问,“你做什么去?”   “我跟你们一起,”陶瀚远低头看她,“这么吃惊做什么?还不许我去了?”   “没有,只是没想到三哥你也跟我一样好奇而已。”   这话说得虽然也有些埋汰她自个,可陶瀚远觉得对自己也有些不友好,伸手弹了她脑袋一下,“你管的多。快走了,大哥都走远了。”   陶灼忙转过头,然后快速回转,朝他身上拍了一下,“才没有,还有不许弹我的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总跟我闹。”   陶瀚远嗤笑一声,“你也知道自己不稳重啊?好,好,不说不说,灼灼最稳重懂事了。”   他也是小小地逗妹妹一下,见她真要恼,赶忙止住。   听着后面兄妹两人的打闹,陶同正心中有些复杂。   陶锦珊与府中其他兄弟姐妹关系都不太好,他早就看在眼中,可劝了多少次,她依然不在意这些,除了与四姑娘关系好些,也就是待胞弟诚哥儿还好些。可前些日子,自己姨娘被病故一事,又让他发现,自己这个闺女竟然如此自私,只想着自己。   陶同正请了严厉的教导嬷嬷,只希望能多少让陶锦珊改正些品行。   两炷香的功夫,就到了那宅子处,外面一直都有看守的家仆,陶玉琅叫过来问了几句,“大老爷这几日都在府里?没出去?”   “出去了两次,喝了大醉又回来了,”小厮汇报这边的一些情况。   陶玉琅点点头,吩咐小厮,“去叫门。”   门里面自然也有伯府的下人,很快就打开大门,让他们一行人进去,同时也去通知了陶光启。   陶光启今日倒是没喝酒,这会儿正盘算着怎么朝陶益青下手,听下人说陶玉琅等人来了,因为心虚,还吓了一跳,可等他才走到正堂,看到陶玉琅一行人已经进来,顿时恼了。   “这宅子是我的,我才是主人,你们不请自入,擅入民宅!”   陶灼一脸惊讶地看着渣伯父,这个时候,他倒是刚起来了,可难道忘记了,这宅子里本来就有伯府的下人。   陶玉琅并不在意他的话,自己找了个位置就坐下,“你们都坐。”   在陶光启越发气恼的目光里,陶灼等人都依次寻了个座位,没有座位,自有下人极有眼力劲地搬来凳子。反倒是陶光启跟个客人一般,站在那里,当然他想坐下也没位置了,便瞪了下人一眼,“还不给我搬个椅子来!”   椅子没有,不然早搬出来给其他人坐了,陶瀚远与陶灼都坐在凳子上。   陶光启见状,迁怒地看了陶灼一眼,才撩起衣袍,神情不服输地仰起脖子,“说吧,来找我有何事?”   虽然陶同正才是二哥,只是他向来话少,老实,都是陶玉琅主控,“先把你的那个外室和外室子找来。”   陶光启却一下子跳了起来,“你们又想对兮娘母子做什么?都这样了你们还不满意,非要逼死他们母子不成?”   陶灼盯着他脚底下看,莫非大伯父脚下安装了弹簧?这一蹦莫不得有一尺高?   而且,听听他这焦急败坏维护那对母子的样子,等下可有他打脸的时候了!   她这么想着,脸上就忍不住露出看好戏的神情,被陶瀚远看到,忙用自己的身体把她挡了一下,这丫头真不怕被大伯记恨。   “把人找来就是,时候不早了,我们没那些时间跟你耗,”陶玉琅对这个亲生大哥失望至极,毫不客气地道,“不然我让人把他们带来。”   所谓的带来,陶光启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虽然先前只是把他赶到这宅子里住,伯府也没有对杜兮娘母子做出行动,可陶光启担心他们是来算旧账了,鼓着眼伸长脖子,指着陶玉琅,“老三,你敢!”   “去,把那两人带过来,”陶玉琅怕他?如今证据确凿,没把那对母子绑过来已经是手下留情。   只是不待下人出去,一道柔弱的嗓音响起,“不知三弟找我们母子何事?”   杜兮娘带着陶益泽从堂外走进来,月白暗纹窄袖短衫,绣丛花束腰白色罗裙,腰肢羸弱一手可握模样。   陶灼忍不住小声吐槽,“这是奔丧呢,穿一身白衣裳。”真应了那句话,要想俏一身孝,再加上那娇弱神情,让男子看着怜惜,她却觉得心机。   尤其还用那种无辜可怜的神情看向她爹,越发让陶灼膈应。   陶光启一看到自己娇弱的心头好,神情肉眼可见地柔软下来,还上前去牵住了她的手,可陶玉琅却毫不留情地冷斥。   “跟谁攀亲戚?你也配!”   “老爷,妾身……”杜兮娘登时露出害怕模样,收着手往陶光启身后躲。   其实,上次在这宅子里偷听时,陶灼只觉得这杜兮娘又白莲又绿茶,心机婊一个,可当面直视,却没忍住这膈应劲儿,“呕……这也太做作,恶心人了!”   少女娇软带着嫌弃的声音,毫不掩饰地响起,登时让陶玉琅诸人露出笑容,也让杜兮娘马上梨花带雨。   “老爷,这位姑娘怎如此无礼,说到底,妾身也是长辈,妾身……”   这欲语还休的说话方法,只一会儿就上演了三两回,便是陶益青和陶翰远这种没见过这等作态女子的,都觉得膈应。   “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装的跟小姑娘似的,柔柔弱弱,一副离了我大伯父就不能活的小白花模样,你自己不觉得臊的慌,你后面你那儿子估计都得替你臊!”   陶灼仗着自己年龄小,直接就怼,“我年纪小,见识少,今日可叫你打开眼界了。你是不是就凭着这一手激起了我大伯的保护欲,让他觉得他就是你的保护神,救赎,离了他,你就活不了,让他男子气概大增,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其实,杜兮娘这些手段,若是个脑子清醒能正常思维的,都能看得透,可看透谁去说,偏陶灼直接就给撕开了直白地讲出来。   就好像把杜兮娘的衣裳给扒下来一般,弄得她想要故作旧态,都是应了陶灼那些话一样,气的脸上的柔弱差点没端住。   陶益泽虽然也被陶灼这话说得尴尬,可依旧维护杜兮娘,“你这个姑娘家,怎么如此刻薄?”   陶益泽知道这些人都是父亲的亲人,其实也是他的亲人,他自己其实也渴望被认可,眼神十分复杂。   陶灼却回他,“你娘为老不尊还不让人说了?她刚才这样那样的还玷污了我这姑娘家的眼睛耳朵了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迎来送往地方的。你不刻薄,你什么身份来说我?私生子奸生子,还是我大伯替别人养的便宜儿子?龟儿子?”   陶玉琅刚要掏出纸张与陶光启讲明,却被闺女一通话弄得楞在当地。   闺女聪慧他知道,调皮也知道,嘴皮子利索也知道,可如此利索地遣词用句却是第一次领会,甚至这里面的一些字眼是她该说的吗?   但该说不说,其实听闺女这么一通反驳,还挺舒适。   除了陶光启这边三人,其余人都觉得陶灼怼的太好了!除了……一些措词影响她小姑娘形象。   陶瀚远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陶玉琅等都觉得忍笑有些辛苦。   陶益泽哪里受过这样的言语,薄白的面皮涨的通红,有羞又气,偏又反驳不出来什么,只说:“你莫要欺人太甚。”   “老爷,这,这小姑娘欺人太甚,她怎么能如此辱骂我们母子,”陶灼后面的话让杜兮娘的心都漏跳了,见儿子被气成这般,便抓着陶光启的衣袖轻晃,泪珠儿含在眼中,“我们的泽哥儿啊……”   “行了吧,别啊了,”陶灼可不是来跟她抬杠的,骂了一通觉得心里舒服了,便看向陶玉琅,“爹,快说吧,省的那女的又作妖。”   不知为何,陶灼如此态度和言辞,让杜兮娘心中十分不安,总觉得他们是知道了什么对自己十分不好的事情。   只是,她仍然掩饰的很好。   “陶灼,你怎么说话的,”陶光启却大怒,陶灼接二连三羞辱杜兮娘母子,他恨不得上前给这侄女一巴掌。   只是到底没敢动,更让陶玉琅冷声打断他的话,“先别忙着说我闺女,你还是先把这个看了再说,”陶玉琅把那些证据往陶光启跟前一递。   “什么?”   “看完你就明白了。”   见杜兮娘也勾着个头要去看,陶玉琅直接让带来的仆妇将人摁住,“连后面那个也一起先摁住了。”   “你,你们……”杜兮娘哪料到不过一忽儿的功夫,便成眼前局面,才要挣扎,就被那仆妇眼疾手快地从怀里抽出帕子来堵了嘴。   作者有话说:   六姑娘:老白花,膈应到本姑娘了。   杜兮娘:你大伯父就吃这一套,老娘无往不利了十几年!   六姑娘:且等着,本姑娘下章揭了你的皮! 第133章第133章   陶益泽哪里经过这等事,起初直接懵掉了,都不及反应便被摁着跪在了地上,等看到杜兮娘被小鸡崽子似的摁着堵了嘴,就红了眼。   “你们放开我娘,放开她,不许那样对她,”陶益泽大叫着。   他自己被摁着,挣扎着也无法挣脱,可还先惦记杜兮娘,可见母子二人感情,也是个孝顺的。只是到底孝顺的这人不是个好的。   摁着他的小厮也有样学样,没有帕子,就问另一个仆妇要了块,塞了陶益泽口中。   陶灼顿时笑眯了眼,“爹,回去得赏他们。”多有眼力劲。   陶玉琅笑着看了她一眼,陶瀚远则往她身旁靠了靠,他真怕那母子两个趁人不备,冲过来揍他小妹妹啊!   陶灼没发觉三哥的心思,她正欣赏着杜兮娘的表情。   这时候的帕子虽然洗的勤快,可健壮的仆妇本就是三四旬的婆子,爱干净的还好些,但也遭不住这秋老虎的威压。出汗多,帕子或者说汗巾子常拿着擦拭,此时又是下晌了,那帕子的气味可知有多销魂。   陶灼就看着杜兮娘一副被熏得想呕又被堵着嘴,呕不出来,熏得直眨眼,快要窒息的模样,笑的眼都眯缝了。   再看看陶益泽也差不多,眼睛直翻,就算这个看似有些无辜,是杜兮娘的主导黑手,可便宜也是他占,说不准如果不是她们揭破了陶光启这些事,未来伯府还要落入他手中。   所以,陶灼看他这狼狈样子,并不觉得过分。   她跟过来干什么,不就是看这一出吗?   “哎呦,太好笑了,”陶灼对身旁的陶益青说,“大哥哥,你看他们,就跟离了水的鱼一样,还翻眼白,是不是那帕子的味道十分的销魂。要不,叫人取笔墨来,我画下来,回去跟大伯母她们分享一下。”   这场面难得,不留下来可惜了。   陶灼跃跃欲试,陶益青和陶瀚远这时候心有灵犀地对望一眼,小妹妹真损。   “那个谁,你去取笔墨来,”陶灼索性直接吩咐下人,还往隔间望了一眼,“哎,那个屋好像就是个书房,去取来,快点。”   “是,六姑娘,”下人还是先朝三老爷那看了一眼,见他点头,才小跑着快速取来了笔墨,磨了墨,铺开纸。   陶灼画了几笔,找不到感觉,“不行,大哥哥,你来,这个我用着还是不顺手,你丹青好,你来画,肯定更传神,”失误,来时带着炭笔才好。   陶益青自然不会拒绝妹妹的要求,望了杜兮娘母子几眼,提笔便画了起来。   见他们这般肆无忌惮地,仿佛自己是猴子一般,陶益泽觉得备受侮辱。只是杜兮娘却顾不上这些,她极力忍受着塞在口中帕子的骚臭,眼睛注意着陶光启,尤其是他手中那薄薄的几张纸。   不知为何,竟让她想起十几年前,家中被抄,被削为奴籍的那一日来。   她的眼神有些恍惚,可很快臭味熏得她又想呕吐,却看到陶光启猛地转过身来,直直地望向自己,然后又猛地看向她身旁,忽然脚步踉跄着走过来。   她瞪大眼望着陶光启伸出手扳住了陶益泽的下巴,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他的眉眼,呼吸都差点忘记,而后猛吸一口,差点把自己熏晕。   只是,她这会儿不能晕。   陶光启一下甩开陶益泽的下巴,恶狠狠地转过头,一字一字问:“兮娘,郑泽安是谁?”   杜兮娘本就发白的脸越发惨白起来,摇着头呜呜咽咽地说不出来。   陶光启伸手拽下她口中的汗巾。   熏脑子的气味瞬时远离,杜兮娘才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肩膀被陶光启握住了,“说!郑泽安是谁?!”   几乎是咬着牙齿低吼出来,陶光启红着眼直勾勾盯着杜兮娘。   这一刻,杜兮娘觉得自己竟不如被那满是汗臭味的巾子堵住了嘴更好。   “说,泽哥儿到底是谁的儿子?是不是那个叫郑泽安的?他是不是与我生的模样相似,你才找了我给他养儿子?”陶光启只看杜兮娘眼神躲闪却说不出来的模样,心就凉了半截,忽然又意识到,“泽哥儿,郑泽安,泽,好啊好啊,杜兮娘啊,这名字里都带着泽字,你这是一直都怀念着那个叫郑泽安的,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每次叫泽哥儿,就让你想起你的郑泽安来了,啊?你说啊,说啊……”   陶光启大吼,用力地摇晃着杜兮娘的肩膀。   一旁的陶益泽呆呆地望着这边,眼神迷茫又无助。   “事情就已经查明了,你还抱着不是的指望不成?”陶玉琅冷淡的声音响起,“你口中的这个泽哥儿说是早产,可生下来到底是不是足月的孩子,大哥你看不出来?”   陶光启忽然就想到了,当初陶益泽出生时,虽然瘦弱,可接生的稳婆却说这孩子长得却像是足月的,当时杜兮娘怎么说的,说自己消瘦,肯定吃进去的补物都被孩子吸收了。   可现在想想,那分明是她掩饰这孩子真正怀上的时间。   “还有,大哥你是一次与她在一起,她就怀上了?那后来这么多年怎么也没再有孕?”   一句接一句的话,都压向陶光启的背,就算杜兮娘此时狡辩说:“老爷,泽哥儿就是你的孩子,您怎么可以不相信我?他们不过是想找个理由毁了我跟泽哥儿,保全伯府的名声。老爷,这么些年,我待您如何,您怎么可以怀疑我,不相信兮娘?”   陶光启都听不进去了,脑子里只有,杜兮娘居然骗了他,骗了他这么些年,他居然给别人养了儿子!   杜兮娘是在流放前,想要去狱中探寻情郎时,偶然碰到了陶光启,彼时她一身洁白,柔弱惶恐,而杜兮娘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郑泽安,恍惚下走近。   陶光启却被她那种柔弱无依,饱满爱意的目光吸引住。   这本也没什么,但就在这一晚,杜兮娘探望过郑泽安后,他当晚便去了。   杜兮娘闻听后,大受打击,为奴也不是好生活,本是要轻生了断,却发现自己怀了身孕,让她一下就改变了想法,而碰巧见过一次,与郑泽安模样肖似的陶光启,便成了她极力要抓住的绳索。   而此时,陶光启却想到一件件被自己忽略的事,他与杜兮娘的第一晚,是因为自己在街上遇到了彷徨无助的她,因之前两人遇到过一次,那一次就让他记住了这个一身白裙的姑娘。所以当两人再次相遇,且她还撞到自己怀里时,便扶住了她,交谈起来。   他知道了她凄惨的家境变化,在她柔弱地恳求自己将她买走后,他动了心,后来,叫了饭菜吃喝,再往后他一次酒后,两人就同房了。   但如今想起来,那一晚自己其实醉的并不清醒,只记得醒来后落红,她的娇羞怯弱。   越想下去,陶光启呼吸越急促,望着杜兮娘的目光越发可怖。   “老爷,兮娘没骗你,真的,泽哥儿是你的儿子,”杜兮娘心惊胆战地望着陶光启,越发柔弱无依,可这时的陶光启却觉得她的无依是真的无依,才找到自己做冤大头。   “当初给泽哥儿起名时,泽字就是你提出来的,你是即便找了我养儿子,还要把他亲生父亲的名字刻在儿子身上,忘不了他,对不对?”陶光启此时不知道是被欺骗了十几年的感情,还是替被人养了便宜儿子哪个更愤怒,但理智已经快燃烧完,愤怒嘶吼,“这十几年,你看着我时,到底是看的我,还是那个郑泽安?你说,说啊!!”   “我,不是的,我……”似乎是被摇晃的承受不住,杜兮娘软软地垂下头。   “呀,她晕了。装的是不是?”陶灼正看的起劲,没想到杜兮娘来了这么一出,赶紧叫人,“不管是不是装的,快弄醒啊。”   “灼灼,你不用这么积极,”陶瀚远忽然觉得自己妹妹真的很让人不放心,忙小声地说,“你看戏就成了。”   陶灼觉得,这才是乐趣所在,不积极对不起吃瓜观众犀利的眼神。   旁边仆妇马上伸出手,照着杜兮娘鼻子下狠狠一掐。   若是往时,陶光启早就心疼地大呼小叫了,此时却一言不发,死盯着杜兮娘的脸,其间有怨恨有悲愤有失落,总之那复杂样子,让陶灼觉得,形容一下便是——   情绪如此之多,一锅乱炖盛不下。   备受打击的中年老男人呦!   可就算是杜兮娘疼的厉害,也依然紧闭着眼睛不睁开,似乎这样就能逃避过去一般。   陶玉琅看了看漏刻,等下回府还要给大儿子辅导课业,可没这个时间跟这女人耗,便吩咐下人,“去拿根最粗的针来,扎醒。”   陶灼的目光一下滑向亲爹,他爹这魄力,服了。   “呜呜,唔唔,”陶益泽使劲挣扎着想靠近杜兮娘,他似乎终于明白了,他真的不是父亲的儿子,不然他娘不会这般装晕,可这又有什么用?   泪流满面的陶益泽望着陶光启,似乎在哀求。   陶玉琅看到,让下人给他拿掉帕子,“你的确不是我们陶家的血脉,此事你娘最清楚不过,就算她现在装晕不承认,可证据确凿。我们查到的这些按说该送到官府,可为了伯府的名声,我们才没去报官。因此,此事私下了结,不仅对伯府,对你往后也有益处。你自己好生思量。”   陶益泽如今作为外室子,科考本就是污点,然而他若真是有罪籍的郑泽安后代,更没有科考的资格。   只要伯府将杜兮娘送官究办,陶益泽与科考便无缘。   但如今伯府没有送官,只是私下里解决,而陶益泽上的是杜兮娘女户的户籍,虽然杜兮娘曾经被削为奴籍,可后头被陶光启买走,又花钱去了其奴籍,改贱籍为良籍,陶益泽便能读书科考。   只是,如今伯府不去报官已经是大度,陶益泽参加科考,却是不会答应。   作者有话说:   六姑娘:人间青草地,绿油油呦,绿油油来,呦嘿~~   陶瀚远:妹妹夺笋!感谢在2022-05-1920:18:23~2022-05-2020:0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崽5瓶;Zero?2瓶;o(≧▽≦)o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第134章   陶玉琅看出来,这陶益泽性情还有些软弱,并不知情,且一切都是杜兮娘主导,并未迁怒与他,甚至平静地与他讲明。   “你应该也不会一辈子都稀里糊涂,连自己的生身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吧?去问你娘,你到底是谁的儿子?我们伯府也不为难你,但是你娘做了这么多恶事,还间接导致我前面大嫂,也就是我大哥发妻过早离世,现在的妻子更是备受冷落苛责十几年,你们母子往后永不许踏入京城一步,这便是伯府最大的让步。”   那端陶光启抓着杜兮娘的身体使劲摇晃,“我待你如此用情,你却……你却把我当,你把我当什么了?啊,你说啊!”   他痛苦又愤怒地吼叫。   陶灼忍不住接话,“当工具人呗。”   陶光启正在悲愤痛苦不堪,没有听到,可陶灼周围的人听到了,虽然这词没听过,可很快结合眼前情景,大家就懂了。   陶瀚远甚至都佩服地看了妹妹一眼,小丫头真会总结,真会说。   而下面躺着的杜兮娘,原本就被帕子熏得几欲反胃恶心顶上头,那股子劲儿并未过去,又被这么摇,终于忍受不住,侧过身干呕。   “娘,娘,”陶益泽忙转过头,想要开口喊陶光启父亲时,父亲二字却卡在了喉咙里,看着疼爱了自己十几年的陶光启,再看看狼狈不堪的杜兮娘,最后,他有些崩溃地大叫一声,“娘,您就说了吧。”   ***   “了事了!”   人未进松鹤堂明堂,清脆娇俏的声音就已经响起,“祖母,我们回来了!”   陶灼第一个跑在前面,手里抓着一叠的画纸,迈进如今对她来说总算不是阻拦的门槛,兴奋地说:“大伯母,三姐姐,都快过来,给你们看好东西。”   冯氏这会儿去处理事情了,陶灼招呼了一圈在屋子里的人。   “什么?”   陶宝琼见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又做什么事情了,待靠近了看清她手上的东西,忍不住嘴角一抽,“你画这个做什么?”   “给你们看看啊,”陶灼随便拿起两张塞给卫氏,“这都是大哥哥的丹青,惟妙惟肖。”   陶玉琅等人从外面进来,看见陶灼这样子,笑了笑坐下后,对邵氏道:“母亲,事情办妥了,那对母子已经准备离京,我会让人盯着些,大哥也送到庄子上了。”   邵氏看了几眼画纸,点点头,问:“你大哥精神如何?”   “备受打击,”陶玉琅简单地形容了下,“遇到这种事,一时半会他估计能接受,等他缓一段时间再说。我已经吩咐下人仔细照顾了。”   “那就好,”邵氏打算明日去庄子上看看长子去,再混账也是自己的儿子,割舍不下。   看着堂下笑笑闹闹的晚辈,邵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就如方才小孙女说的那句一般,事情终于了断了。   她看向卫氏,“慧娘,准备一份厚礼送往晋王府上吧,”这件事从头到尾多亏了晋王殿下,就算有大孙子的交情,可伯府也不能坦然受之,该表达谢意处自当表示。   “是,母亲,”卫氏也觉得该好生感激晋王一番。   她觉得从自己的陪嫁里选上两样好东西也添进去,没有晋王帮忙,陶光启这事不可能这么顺利。   “太夫人,四姑娘与王姨娘来了,”有丫鬟进来禀告。   邵氏便让人进来,一进门,王姨娘行礼后,就迫不及待地说:“妾听闻大老爷如今住庄子上去了,太夫人,能不能让妾见见大老爷?”   “你这消息倒是灵通。”   为了陶光启的脸面,伯府没把他养了十几年的陶益泽不是亲生子一事说出去,只说这对母子犯了伯府的忌讳,不敬先祖,只将人赶走,把陶光启送到庄子上养身体。   至于外人信不信,如何猜测,谁家还没有个捂着遮着的事,只要不是政敌死仇,寻常人也就当个闲话乐子听。   只是邵氏才让人把这话放出去,后脚王姨娘就带着陶如珍急急地过来了,邵氏脸色就不大好看,“莫非我这边还被你安插了耳目?”   “贱妾不敢,”这罪名可太大,王姨娘吓得扑腾跪倒在地,连一直因是奴婢出身必须自称的贱妾二字都脱口而出。自从陶光启事败后,她的日子过的如履薄冰,生怕被主母翻旧账找由头发卖出去。   今日得知那对外室母子犯了祖宗忌讳,不敬祖先被驱逐走,陶光启被送到庄子上养身体,便迫不及待带着陶如珍来求太夫人,就是想趁此机会去伺候陶光启。   “别以为仗着你生了四姑娘,便不知身份高低,”现下邵氏看着王姨娘这种人,就觉得厌烦,语气也带着迁怒。   陶如珍本来还想为王姨娘说话,可陶益青带着冷意的目光一扫过来,她赶紧低下了头。   上午在外书房的事,到现在她都战战兢兢,怕陶益青去找邵氏或者卫氏告她的状。 第135章第135章   “灼灼,收拾妥当了?”   “晔哥,等很大会儿了吧?走吧,我们进宫,”陶灼笑的小嘴咧开,“你怎么来的?骑马?”   “不是,外面阳光太晒,我坐马车凉快些,顺便接你进宫,”两人说着就往外走。   “晔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去宫里?”   “今日没有朝会,正巧你也进宫,就迟了些,而且,”祁晔笑了下,“你们伯府往我那里送了那么许多东西,过来接你入宫也算是些许回礼了。”   陶灼自然知道这事,微微歪头乐道:“那就是回礼便宜我了呗?”   出去的一段路没有遮阴,祁晔特意往她东边走了几步,正巧替她遮住阳光,陶灼躲在他影子里边走边笑。   这一幕被得知晋王过来伯府,急匆匆赶过来的陶如珍看到,又羡慕又嫉妒,若那人换成自己该多好?可是,她才往前迈了一步,就被一个小厮从斜处横插过来挡住,抬头一看,是陶益青身边的小厮端砚。   “四姑娘,请回内宅,”端砚本是爱笑的性子,此时却板着脸看陶如珍,“伯爷吩咐过,四姑娘最好无事不要往前院来。”   “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陶如珍奈何不了端砚,眼看着晋王和陶灼走远,只能骂了端砚一句,气冲冲地回去。   端砚却不在乎她的辱骂,吩咐垂花门处看守的婆子,“后宅的姑娘们若是出内宅,一定问清楚了做什么去!”   看门婆子虽然不知道端砚怎么这样说,但不得不问。   “那六姑娘常出府……”   “六姑娘和三姑娘就不必这么注意了。”端砚就这么直接吩咐看门婆子,“其他多注意,没有令牌的尤其不能放出府去。不仅你们这边,往后府里各处都看守好了。”   府里下人们也都是精的,几个姑娘谁不受待见,都门儿清,而且明显四姑娘和五姑娘挨罚禁足的次数也多,但也有陶如珍和陶锦珊下面交好的仆人,就暗中说,“到底是跟伯爷关系亲厚不同,伯爷也偏向六姑娘和三姑娘,尤其六姑娘,咱就看她才是往府外跑的最多的那个。”   旁边有心眼多的就呵斥她,“你个碎嘴子婆子,这是你该议论的,小心被人听到,赶你出府。”   伯府都是卫氏与冯氏一起打理庶务,下人待遇相比较其他府邸算是很不错,因此,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愿离开伯府,且若是犯错被发卖,那更加没有好下家。   因此,主子们哪个受宠话语权重,下人们也捧高,踩低的自然也有,但因卫氏和冯氏管下严谨,倒是不会很严重,但下人间内部争斗倾轧也是常态。   这边陶灼与晋王出府,上了马车坐好,里面只有他们两人与翠竹,陶灼就不用太顾及了,直接掏出方才折回取的画纸,“晔哥,快看,我们昨日去那宅子上,那姓杜的母子两个的丑态,我都让大哥哥给画下来了,特别的传神。”   她叽叽喳喳地与祁晔分享着昨天看热闹吃瓜的详情,“……那个陶益泽还算是个读书人,知晓轻重,让杜兮娘坦白了,不然那杜兮娘还装晕嘴硬呢,”虽然陶益贼不姓陶,可当初陶光启为杜兮娘立的女户上是陶姓,且他们离开京城迁走户籍时,改不改姓氏都无所谓,天底下也不止承宁伯府一家姓陶。   “现在总算是安生了!”陶灼感慨,“我从大伯父这里可看清了,这人还是别作,不然后果都难以承受。”这可真是上了一堂好课啊!   祁晔笑了下,这世间人若都这般认知,又哪里会有那么多纷乱,狱中那许多的犯人。   “咦,我好像听到三哥的声音了,”陶灼一听外面人说话像是陶瀚远,忙拉开窗户的帘子,朝外张望。   她三哥如今可是巡街使,该不会这么巧吧?   祁晔也顺着往外看,“是你三哥?”   陶灼没看到,刚探起身子想把头往外伸着看看,被祁晔拽了回来,“不行,太危险了。”虽然这时候马车行驶不快,可难保有个万一。   “哎呀,等下,我看到三哥了,”陶灼不防备,身体坐回原处,“真是三哥。”   “是也不能这样往外伸着头看,”而且她是个姑娘家,这种举止让人看到恐被说笑。   陶灼回头对他说,“三哥穿了一身官服,还真是劲帅,英挺。”   陶瀚远本也是个俊朗的少年,祁晔道,“你没见过你三哥穿官服?”   “没有,我三哥在前院住,一早就上值,下午回来都换了常服才去后院,”陶灼一想,还觉得挺可惜,便嘿嘿笑了两声,“等着我出来看看三哥上值什么样子的。”   她这纯粹是闲的没事干。   祁晔就道:“你不是说想吃冷饮,我已经让厨子去做了,不如改日去王府品试?”   “做出来了吗?”陶灼注意力很快被转移,期待地望着他,“不过,我一个人去你府里不好吧?我可得避嫌呢,都要是大姑娘了。”   后面的话,明显是开玩笑,她如今模样还是幼态重。   祁晔看着跟自己坐在一个车厢的小姑娘,觉得这丫头还会装相了,“那就叫着益青一起。”   “行,那得等大哥哥轮休,”这车厢里可是放着冰盆才没那么热,“本以为今年夏天不太热,没想到到了夏末反倒热起来了。快点做出来,咱们也小赚一笔去。”   两人说说笑笑,就到了宫里,祁晔要去宣政殿,两人半路分开,就算内侍给她叫了软轿来,可到后宫,身上也被热的出了不少汗。   等进到栖凤殿里,里面冰冰凉凉的温度让她觉得全身毛孔都舒适了。   见礼后坐下,孟皇后笑着道:“这一路过来热了吧?快喝点凉茶。”   “今日是挺热,”陶灼也不客气,灌了一盏凉茶,又吃了几口果子,才道,“娘娘,您这会儿忙不忙,东西我都带来了。”   先把正经事做完了,再与福安公主玩。   孟皇后笑着道:“有事也不急,我们去内殿。”   她其实也挺好奇陶灼带来的小衣是何等样式。   只是,等真正看到了,还是吃了一惊,“这,这个……”   她把那几片布料拿起来,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个穿法。   陶灼笑嘻嘻地给她展示,该怎么穿戴,“诺,娘娘,就是这么简单,您让人服侍着穿上试试,看看合适吗?我也是估摸着让人做的,可能有地方会不大合适。您先试试,要不然,”她捂着嘴笑,“不然等下我帮您看看更好。”   这样隐私的穿着,饶是孟皇后一直都是被宫女们服侍着穿戴,习惯了,也被陶灼这语气弄得羞了下,“这孩子。你跟福安在外面等着吧。”   衣裳自己穿的哪里不合适,自己和服侍的宫女自然都知晓,这孩子竟打趣她。   不过,到最后,陶灼还是拉着福安公主一起帮着孟皇后研究了下新的小衣,“娘娘身材真好,我娘跟你身段看着差不多,您这可还……”   “咳,”孟皇后轻咳一声,小丫头真是敢说,她自然知道她说的,自己胸部大了些,这小衣穿着有些紧。   哪知道,她又道:“不过紧一点儿反而更好看,那,这个后面这里这样调一下,前面这里更深些,好看。”   旁边伺候孟皇后穿衣的宫女们,都忍不住捂住了嘴,陶六姑娘也太敢说了。   孟皇后更是脸上都浮起一丝红晕,“灼灼,你这孩子……”   陶灼却一脸正经地道:“娘娘,这是独属于女子的美丽,这里也都是女子,不怕被人听到。您难道不觉得这样子很美吗?这本也是女子的资本,不是吗?”   虽然她这些话听起来很有理,可孟皇后就是觉得,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懂得,尤其陶灼还圆润显得更年幼,然后,陶灼就回答了她的疑惑,“女子都爱美,不管哪个年龄,不然大家穿衣服怎么都挑那好看的穿,等长大些还要穿显露身段的衣裳,身姿曼妙,体态端庄,贞静体娴等等之类,不都是美的一种体现吗?”   “你这说法倒是别致,”孟皇后不可能一直穿着小衣与她们说话,早就披上了外袍。   陶灼就道:“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可咱们自己看着自己都觉得好看,那也是欢喜。就像是娘娘您,这么热的天气,在自己寝宫里休憩时,完全可以穿上轻薄透气的纱衣罗衣,照个镜子看看,还这么美丽的身体,多开心。”   孟皇后被她逗乐了,“你呀,竟会说好听的,本宫都多大年纪了。”   “娘娘可年轻着,是不是宜蓁?”   福安公主一直都孺慕地望着孟皇后,两只眼睛带着亮光,“嗯,母后就是年轻,也是最美丽的母后,等以后福安长大了,也要跟母后一样好看。”   似乎每个小女孩,心里都住着一个长大成为母亲一样美丽的女子,福安公主也不例外,她觉得今天的母后格外的好看。   陶灼觉得许是孟皇后平时都穿戴端庄老气,其实她也不过与卫氏一般年纪,“娘娘见外人时,穿的隆重,可私下里完全可以打扮下自己,这样您心情肯定会更愉悦。不然,岂不可惜了您这好看的容颜和身段。”   孟皇后被她说的嘴角一直上扬着,虽然口中说着自己上年纪了,可哪个女子不爱美,心中却是认可陶灼的话。   “好,本宫知晓了,你啊,还没长大,就这么懂得装扮,待来日长开了,便好生装扮自己,”孟皇后并不觉得陶灼日后会难看,不说她脸盘五官底子很好,便是圆润的姑娘也好看。   小姑娘才不到十三,等再长个头抽条,差不了。   陶灼喜欢听这话,掐了下自己的腰,“那就借娘娘吉言了。”   虽然富态有富态的美,可她还是喜欢自己瘦下来,她也不再跟儿时一般放任自己的体重了。   许是小衣,许是一起探讨了女子的美丽,孟皇后与陶灼越发亲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2020:17:08~2022-05-2119:47: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ero?、将星揽月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第136章   人与人相交都是相互的,孟皇后多么伶俐的人物,谁对她是谄媚,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奉承,又岂会感觉不出,因此也越发喜爱陶灼,不说当闺女一样,但也是亲近的晚辈。   这让周围服侍的宫女都看在眼中,自此越发对陶六姑娘敬着了。   倒是陶灼没有多大的感觉,她给孟皇后做小衣也不是谄媚,只是顺其自然的事罢了。   且这么久相处下来,她对孟皇后早就情感大于地位,只当她是福安公主的娘看待。   今日,四公主依旧也过来了,且带了一个盒子过来,很是得意地朝她们炫耀,“看看,我带来什么好东西了!”   福安公主和陶灼都往盒子里望,见是一盒子圆溜溜的珠子。   陶灼用手抓起一个来,像是石头又不像,不由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做的?”   “我告诉了母妃后,她找了玉石师傅,用边角料做的,这个也不怕磕碰,你们快试试,我觉着很好玩。”   陶灼倒是不热衷这个,毕竟她与才八岁的四公主不同,过了爱玩的那个年纪,那天也是一时兴起才想到这个游戏,不过这石子打磨的光滑,入手冰凉,也玩了几把,其余时候都是福安公主与四公主在玩。   只是福安公主手指纤细,没玩多大会儿,就觉得手疼,陶灼看着咕噜噜跑的石头子,又想到一个玩法,“找个平面的东西,挖个小洞,看谁能把石子弹过去。”   “这不就是步打球的玩法吗?”四公主很快就想到了,“就用个盘子,钻个洞,用手指弹着玩,像弹棋似的。”   “你可真会玩,”陶灼觉得比起玩来,四公主可谓是玩家。   她们在偏殿玩的正高兴时,正殿里进来一个内侍,“娘娘,前面出了些事情。”   孟皇后正在看一本册子,闻言抬头,“何事?”   “闽南的水匪要降,只是要太子或者皇子等皇家贵胄前往才肯招安,”那内侍快速地道,“现下圣上已经召集重臣商议派哪位皇子前往,太子自请,圣上不允。晋王自请,其他皇子年幼,他愿前往。”   其实,晋王原话是,“太子是国之储君,非必要不可离京。二三皇子年纪尚小,不宜担此风险。若说皇子,臣弟也算是皇子,臣弟愿前往闽南招安水匪,早日解决此患,还百姓安居生活。且臣弟以为,闽南此地与外番交市,应需设专门的海运机构,以便管理内外交易,收取商税,检查往来船只,以免有外邦作乱,规范互通互市。”   景隆帝起初还不赞同祁晔前往,这前去招安,必须是跟对方见面洽谈,也以示朝廷招安的诚意,可伴随的便是危险,谁知水匪是否诈降,是否会出尔反尔?   可晋王后面的话,却让景隆帝大为动心。   虽然晋王只是简答数语,可了解胞弟的他,觉得他肯定不是一时想法,该是早有成算,“先不论谁去招安,你且把这建立海运机构的事情说说。”   朝中大臣们也是议论纷纷。   谁都没想到,晋王会提出这样一个建议。   虽然闽南那边海运上具体事宜,一些大臣还不甚了解,可商税两字却让人颇为心动,尤其是户部尚书和侍郎,盯着晋王的眼睛似乎带了火花。   兵部尚书也不遑多让。   虽然海运具体得利还不知,可自西域互市榷场的商税就十分可观,缴纳的商贾税收直接补充了安西四镇的行政和军费开支。   景隆帝觉得若是真的将海运这一块治理好,大祁朝国库又将丰裕。   “臣弟在闽南水匪发生时,便有了这个想法,也准备了一些章程,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且需位高者才好施展开,又是臣弟的提议,臣弟觉得不管是前去招安还是建市开埠,臣弟都是最适宜人选。”   景隆帝本以为他要陈列一些章程出来,不想竟是这样一番话,却是一时半会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第137章第137章   景隆帝忍不住怀疑地仔细打量了祁晔一遍,“你最近是有什么高兴的事?还是被什么人影响了?怎变得没以往那般冷肃了?”   就在祁晔以为景隆帝发觉什么时,太子道:“记得皇叔身边的侍卫贺年就十分地闹腾,皇叔该不会被他影响到了吧?”   祁晔道:“你们想多了,还不兴我高兴,不能开个玩笑,总冷着张脸吗?”   太子想了下,“也对,父皇,皇叔就是跟咱们温和,可跟外人还是一副冰冷模样。”   景隆帝笑他,“你这是内外亲疏区别啊!”   晋王就不说话了,也没法说。   更不会告诉他们,自己私底下还做了让他们瞠目结舌的事,比如跟着灼灼去偷听!   景隆帝若是知道,因为自己觉得胞弟长大,不需要再过多地管控,要给他足够的自由和尊重,不去打探他的生活,错过了胞弟另一面,不知会不会后悔。   但不论是太子还是景隆帝,都察觉晋王如今温情许多,闲话后,景隆帝还是政务为上,问晋王,“行了,说说闽南那边你怎么打算的?有多少章程了?”   晋王说着,太子也在听,只是总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事。   直到内侍进来禀告,皇后娘娘来了,太子才猛然记起,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通知母后。   “母后,”太子忙迎过去扶住她的胳膊。   孟皇后看着殿中只他们三个,便问道:“圣上,听说要往闽南派人招安?”   景隆帝点点头,“你知道了,朕还没通知你,晔儿去。”   孟皇后不悦,她看了看晋王,“虽然此事是朝中大事,妾身不得干政。可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能让晔儿去?不是说那水匪已经被围住了,怎么还非得让朝中派人,且非得是晔儿他们这些孩子?”   景隆帝也不想让晋王前往,只是,“虽然水匪被围,可这些水匪异常强悍,若不让他们心甘情愿降服,只怕留有隐患,这水上可不比陆地,”大海茫茫,真要是水匪们留下后手,激起民愤更为不妥,毕竟是当地官员残暴在先,虽然那些涉事官员已经被处决,可这些被逼为水匪的百姓却必须妥善处置。   “水匪担心朝廷诈他们投降,他们安置的小岛又是易守难攻,又是百姓组成,他们也是逼不得已,所以,臣弟前往,便是朝廷的诚意,”晋王没想到这事会惊动皇后亲自前往宣政殿,安慰她,“到时候臣弟只是在朝廷的船上露面,且身边有大将军他们护卫,安全不是问题。正巧,闽南那边的海运也需要好好整治一番,臣弟前往正好把这一块处理一番。”   景隆帝也道:“朕也是才被他说服了,”他也舍不得胞弟冒险。   孟皇后是想着,“那派其他王爷前往,不也是皇家贵胄。”   景隆帝无奈地看她,“那你觉得朕哪个兄弟还是堂兄弟合适?”   因为当初夺嫡,他那些兄弟不是被废高贵妃拉拢一并处置了,便是胆小懦弱担不起重任,站在他这边力挺他的也就剩下个四弟吴王,如今正镇守在蜀中。   至于堂兄弟,景隆帝也无奈,“对方指明了要皇子,便是晔儿,也是因为你我都疼爱,分量才能让他们觉得足够。”   被他们这么一说,好似此行非得晋王去不可了。   其实,祁晔也是早就吩咐过,才自荐前往,且又有海运一事。   “好,本宫说不过你们,那就去,多派人,圣上把身手好的侍卫和暗卫多派些护佑晔儿的安全。”   孟皇后知道这事马虎不得,可到底越不过心里面的担忧。   “朕也担忧,”景隆帝颇有些无奈。   既然事情无可转圜,孟皇后只能退下回栖凤殿,但心情却一直沉郁。   福安公主与陶灼和四公主在偏殿玩,不知这些,可到了午食时,陶灼和福安公主都发现了孟皇后心情不好,饭菜都没用几口。   福安公主不由担心,“母后,您身体不适吗?”   “没什么,许是方才出去一趟,热了些,等下再用,你跟灼灼先吃着,”恐现在告诉福安,她也跟着担忧,孟皇后便没说缘由,扶着桌子站起来,“本宫先去躺一会儿。”   陶灼看着孟皇后离开的背影,“宜蓁,我怎么觉得娘娘似乎有心事呢?”   “我觉得也有些,”福安公主不解,猜测,“莫非宫里有什么为难之事?”还是哪位嫔妃给母后添堵了,她才不能告诉她们。   虽然知道父皇是皇帝,三宫六院嫔妃多正常,可她也是见到有得宠的嫔妃意图挑衅母后,虽然后来都被父皇惩罚了,可当她去伯府,见过了陶灼父母相处,还有他们没有妾室后,就为她母后心疼。   母后这一天处理的所谓宫务,其实不过是后宫那些妃嫔的一应事宜用度,她们之间有矛盾争吵过节时,母后也要去调节,若是父皇少些妃嫔,她母后便能少操劳些。 第138章第138章   “娘娘,我看地理志,说闽南多蚊虫,且比咱们这边炎热闷热许多,”陶灼的确看过,且还知道这时候蚊虫容易传染疟疾,重则殒命,“且一路长途,天气尚闷热,该给晔哥多备些解暑防蚊虫叮咬的药丸药膏之类,自己带着总比到了别处现买的放心。再备上一顶简便的纱帐,以防路上宿在外面。”既然是这等大事,许晋王一行要加急赶路,不一定走官道住驿站。   “灼灼说的极是,”孟皇后觉得她想的很周到,“出门在外的确要准备妥当,本宫让太医院多备些药丸,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陶灼又担心道:“也不知道那些水匪里面有没有不是诚心投诚的,可得防着背地里使坏,”幸好这时候还都是冷兵器,可也一样危险,她看向孟皇后,“若是有那种可以护身防刀剑,又轻便不闷热的宝物就好了,什么刀枪不入的软甲,娘娘,有这种东西吗?”比如传说中的金丝软甲,不就是古时候造出来的么。   穿一身盔甲的确可以防刀剑,但脖子头部有些部位依然无法保护的严实,且这大热天捂上沉重的盔甲,再热到中暑,一样的危险。   她只知道这时候也有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宝物,人们的智慧不分时代,可到底不知真假。   “还真的有一件,”孟皇后起初也没想到,闻言一下高兴起来,“本宫记得圣上曾说私库中有一件软甲胄,可防刀剑,且穿着轻便。”   陶灼惊讶地看她,“软甲胄?”   “对,是用金丝条编织,前后两片可护住腰背,穿在衣裳里面,且比普通的甲胄轻便许多,”孟皇后简单地解释了下,“本宫也是听圣上所言,这就让人去问圣上,那甲胄可还在。”   “什么甲胄?”   一道威严的声音自外传来,景隆帝带着太子和晋王来了。   孟皇后等人起身见礼,景隆帝摆手让他们不必多礼,坐下后,又问,“方才皇后说什么甲胄?”   “是灼灼担心晔儿外出危险,问有无可防身之物,妾身便想到了,圣上先前曾说过的一见甲胄,轻便防刀剑,日常也可穿用,不知那甲胄可还有?”   景隆帝愣了下,“那软甲胄朕赏给吴王了,”因吴王镇守蜀中,常年带兵,便将甲胄赏赐给了他。“这……”   孟皇后也没想到会这般,“那可还有第二件?”   “并无,”景隆帝看向祁晔,也有些后悔了,是啊,晔儿此行危险不小,若是那甲胄还在自己手中,正好让他穿着出行,“那甲胄是先皇让人打制而成,因极其耗费人力工力财力,朕便没想着让人打制。”   孟皇后也没法说别的,晋王是金贵,可吴王一样镇守带兵,防备外邦侵入,且一去蜀中便是数十载,劳苦功高。   陶灼也没想到,自己的话,竟让帝后这般作难,她似乎有些加重了出行前的沉重,刚想说话,祁晔便看了看她,道:“皇兄皇嫂,臣弟多带着人手,警惕些,想来无事。而且,臣弟身手也算可以,应无大碍。”   “那皇叔跟那些人交涉时候,穿上盔甲,”福安公主就提议。   祁晔对她道:“那却显得朝廷防备过重,诚意也不足。”而后又看向帝后,“只是前去招安,不是打仗,大家不必如此担忧。”   “何时出发?”孟皇后问出了陶灼也想知道的问题。   景隆帝道:“两日后,虽然是招安,可也是对方投诚,派了晔儿前去已经给足了他们体面,犯事的官员也已经处理完,却不能叫他们拿捏太多。”   对于水匪要求必须去一位太子皇子的贵胄,景隆帝还是觉得不喜,“且路上也不用太着急赶路,这么长的路程,又是夏末闷热天气,更要保重身体。”   虽然有掺杂了朝政因素在里面,但陶灼也从景隆帝的言语中听出浓切护佑晋王的心意,只是想到那护身的甲胄晋王用不到了,便琢磨起来。   她让伍掌柜做的钩针等物已经拿到,要不要自己尝试着给晔哥做?   从孟皇后的描述中,结合她前世所知晓所谓金丝软甲,她觉得大体有个感觉,其实所谓的软甲刀枪不入应该是夸谈,但有一定的防护作用,且比一般的甲胄穿着轻便最是关键。她便是做不出那种护住腰背大面积的,那便考虑人体最容易致命的部位,比如心脏处,比如腰腹这些柔软的位置。   因为晋王要远行,今日便早点出宫回府,晋王这会儿便是接着陶灼一起出宫,因此略坐了会儿,两人便出宫了。   等坐上马车,陶灼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祁晔,“你走的那么急,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只能试试。”   祁晔闻言,很是吃惊,“这可不是你做个饰品那么简单,很是繁杂。”   “那有什么,要能顶得上用就行,就怕我弄不出来,”陶灼道,“我才订了钩针,正巧拿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成。”只是她还有些棘手这东西怎么弄才能佩戴到身上。   祁晔笑了,开玩笑,“那你织一条金腰带,我再戴个护心镜,这心脏和腰腹不就都护上了。”   “金腰带?”陶灼愣住,有一会儿没反应过来,“护心镜?”   祁晔点点头。 第139章第139章   等物件都被取来,陶灼并不亲自动手,那样太慢,告诉了采荷与柳夏两人怎么裁剪,怎么缝制后,就专心对付金腰带这一桩。   她并没有把祁晔的笑言当笑话,反而觉得可行。似乎是脑子一下被打开,她觉得有些许模糊的思路。   现下男子们本就流行腰间系腰带,只是材质不同,皮质居多,贵重为玉带,官员所系曰蹀躞。蹀躞上可悬挂针筒、佩刀、砾石刀子等物件,文官多做装饰之用。   她还见过大舅威远候穿过一种绢甲护身,不过这个防御性就太差了。   “姑娘,”翠竹看着采荷把银片用布包裹起来,便知晓了陶灼的用意,只是,她却觉得不大妥当,“这银片虽然柔韧,可对于刀剑还是过于柔软了些,婢子觉得若是用些坚硬之物却是更好,比如铜铁之类。”   陶灼转过身子,看着采荷手里的银片,“是哦,我是考虑着轻便为上,”若是铜铁之类,哪里去找这么大小正好的,“难不成塞个铜镜放到怀里,那玩意儿倒是坚硬。”   问题是太坚硬了,反而不好携带。   “把镜可以吗?”采荷心中一动,“大小倒是与这银片差不离,只是有个把手。”   陶灼眼前一亮,“找个没有把手的圆镜不就妥了,咱们这里没有,去街上看看许有卖的。”   再不济,就去找人打一块,既然给祁晔做的,找他就是了。   不过,显然用不上,采荷笑道:“不用买,姑娘,咱们下人用的就是这种铜镜,房里都有。”   “那太好了,来,把我那个把镜给你们,换一下,”这铜镜也不是没人都有,一个房中一个。   “那可了不得,”柳夏顿时笑嘻嘻地道,姑娘的把镜可是镶嵌着宝石,比她们用的普通铜镜不知贵了多少银子去,“姑娘自拿去用便是,咱们攒的银两还是能送姑娘一个铜镜的。”   “就是,姑娘平时赏我们足够多了,一个铜镜值当什么,平儿快去取来,咱们好试试看可行不,”采荷吩咐手脚快的平儿。   “那也是,”陶灼平时是个大方的,底下几个丫鬟也都没少被她赏下东西,一些她自己做的小玩意儿小首饰更是常事。   翠竹的提议果然极好,陶灼都觉得这样一来,防御功能提高许多,“就是有些重量。”   翠竹笑道:“姑娘,这点重量对殿下来讲并无影响,”便是她自己都觉得毫无负担,看着有些成形的护心镜,不由感叹,“姑娘真是巧思。”   “你觉得好,那就差不多妥了,”陶灼露出抹舒展的笑容,就是这护腰腹的……   她取出钩针来,拿过一根银丝试着勾起来,只是片刻后就颓然地放下,不行,这样太细软了,根本不能起作用,若是粗些的银线又不好成型,看来还是她想的太所以然了。   最后,她选择用几根粗些的金条打底,用细的银线以最简单的方式编织,毫无技术含量,只是考验耐性,编了一段后,发现,“怎么那么丑!就这样吧,我也没招了。”   等第二天傍晚,她总算把腰带完成,拿在手中都觉得辣眼睛,“真丑啊!不过,倒是有点用的样子,翠竹,你觉得呢?”|   这可是姑娘编了一天多,她看着都觉得手指头累,翠竹拿起来捏了捏,“总归是有些用处的。”   “那就成,这就是做了个心安,”陶灼也知道真要是要命时候,这东西不堪一击,且借着编织这条腰带她一直担忧的心也安宁下来。   最后的成品并不是一整条金银腰带,只五分之三左右是,其余部分用的是布料,这也是考虑到使用起来的柔韧和舒适度。   “都这个时候了,明日晔哥就出发,翠竹,还是你出去一趟先送到王府吧,”陶灼觉得明日送行时给不合适,还是悄悄送过去为好。   “是,姑娘,”翠竹觉得这并不是难事,“等再晚些时候,婢子便去送,”对于暗卫出身的人,夜行比白日里更方便,至于说宵禁,禁的也不是他们这类人。   陶益青和冯氏等人自然知道她在给祁晔做防身用的东西,虽然知晓她做的这些晋王未必用得上,但也是她的心意,并未阻止,冯氏只是让下人盯着,让她注意休息。   “其实,我觉得灼灼那个护心镜做的倒是似模似样,”陶玉琅亲自看过早先完成的,陶灼起名为护心镜的东西,笑着道,“还挺有想法。”   冯氏却觉得这还不如甲胄,“灼灼做什么,你都觉得好。”   当她不知呢,闺女做的那荷包十分的简拙,他都能戴出门去,也不怕被人知道是闺女做的,笑话闺女。   他偏还得意地告诉友人,是闺女初学所做,样式精致不重要,主要是给爹爹做荷包的心意。   当然,这话也不假。   第二日,陶灼早早就起来了,匆忙吃了饭食就找了陶宝琼一起往外去,“三姐姐,快些,免得晔哥都出发了。大哥哥肯定都在等着咱们了。”   她们打算送完祁晔后,就往二姐姐家去看小外甥女去。   “这就走,说好了晋王是辰时中出发,还早着,看你着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亲哥!”陶宝琼也知道这丫头这两天就闷在自己院子里,给晋王编了个金银腰带,只怕是用光了她所有的金银线,不够还去外面现买了些,钱不必说,主要是耗费眼睛消耗精力。   “三姐姐心疼我了吧,”陶灼笑着抱住她胳膊。 第140章第140章   晋王出发第二日便是旬休,本来说好旬休时与陶益青往晋王府的,如今都不成了。   而且,今日陶益青与卫氏一道出门做客去了,其实,是参加相亲宴。   陶益青也到了结婚生子的年岁,虽然近来有好几家女方暗自托人来说亲,可府中一桩事接一桩事,卫氏粗粗过了一遍,觉得都不太合适,便推了。且她觉得,得是陶益青自己相看喜欢的姑娘才更好。   陶灼便想拉着三姐姐和三哥出府,往惜金阁去看看之前的手镯卖的如何。正巧她手上又画了些样式,一并送过去。   惜金阁自从上了陶灼的手镯后,很是引起一番热潮,这种价格不昂贵却又款式独特新颖的手镯,很是受一些普通官员家姑娘的喜爱,若是手头宽绰的,则选择那种镶宝的样式,偏爱珍珠的姑娘家更是喜爱。   见他们三位进来,伍掌柜笑呵呵地迎上来,亲自带着去了雅间,“小东家,不知您这可有新样式了?”   如今,伍掌柜对陶灼的称呼都改了,可见这盈利。   “嗯,新画了几样耳饰,你看看,”陶灼这次没有再选择自己手工做的样式,既然是要放到铺子里售卖,由工匠制作,那她可画的样式简直太多了。   不说时下款式上制作新样式,她今日带来的耳饰十分的具有异域风情,耳挂。   伍掌柜的第一次见到这种奇特的耳饰,“小东家,这个是插进头发里吗?”不等陶灼回答,反而啧啧称叹,“小东家这丹青画的可真是惟妙惟肖。”   陶灼用炭笔画的手稿,因为是一体式发夹耳环,所以,她画的人物脸庞都很细致。   只这么看上去,就让人觉得这首饰给人增彩不少。   “自然不是,你看下面这几个,”陶灼把下面的纸张拿上来,指给他看,“你看这个,我取名为发夹,用偏平的金或银所制,但却不能用纯银,需要加入一些其他东西,让这发夹不那么柔软,坚硬些,但也要保证些许柔韧好打开一点。”   她撕下一条纸,折叠示范,“就如同这样,打开这样一条缝隙,然后这般夹在发丝上固定住。能看明白吗?我这上面也写的很细致。”   伍掌柜的点点头,眼冒精光,“看懂了,小东家,这可是个新鲜的发饰啊,好啊,太好了。”   “对,你也看到了,这几张都是我画的一些发夹的样式,上面可以做出各种的造型,”当然最初她想做的只是个一体链发夹耳环,可画完后才发现,这时候发夹似乎还没有出现,便又弄出了最简单的一字发夹出来。   所幸,这一字发夹不比复杂些的弹簧发夹,材质好制作出,打制也不难。   “这种发夹其实并不难,许咱们卖出之后,旁的店铺很快就能仿制出来,所以,我觉得惜金阁要么不做,要做就一批量做多,在较短的时间内售卖,挣一笔。然后等一字发夹卖的差不多没有多少商机后,再推这一款一体链。”   伍掌柜的越听越觉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饶是他作为商人掌柜的,也没想到后续这些,“小东家,您可真是太会做生意了,小的佩服。”   陶灼可不想接受这夸奖,因她也是拾人牙慧,“不过是因为我知道这一字发夹制作简单,很容易被模仿。”   “小妹真的,这个,”陶瀚远起初没大有兴趣,因为这都是女儿家佩戴的饰物,他一个男子听来也无用,可这会儿听着也不禁做出跟妹妹学来的手势,竖起大拇指。   陶宝琼坐在一旁,看着伍掌柜兴奋的样子,忽然觉得妹妹跟惜金阁合作,亏了。   就冲着她这份巧思,且就她对陶灼的了解,她日后肯定不止这些图样,可如今与惜金阁五五分成,真有些便宜了惜金阁,看来回府后得跟三婶好好说说这事了。   依着他们伯府和三婶的财力能力,便是开一家与惜金阁差不多的店铺也不是难事。   伍掌柜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过于兴奋,让陶三姑娘产生出这种想法,还一味沉浸在这一批首饰制作出来后,惜金阁将更上一层楼的喜悦中,自己养老的钱都要攒足了。   陶灼本想在外面吃个午食再回去,只是陶宝琼心里有了心事后,着急回去跟冯氏说此事,便道:“你想吃什么?让下人买了或者让酒楼里做了送到府里,不然吃完午食正中午回府太热,不如回去换洗了衣裳,咱们等着送上府里。”   陶瀚远觉得有道理,“三妹妹说得对,灼灼,让人送府里,咱们先回去,今儿这日头实在毒辣。”   “那行吧,”陶灼觉得也成,尤其是才从伍掌柜那又拿了一个月的分红,口袋足了,便豪爽地道,“今日我请客,请咱们家人好好吃一顿,去临江楼叫上一桌席面送过去,就要那镇店的拿手菜。”   这财大气粗的样子,陶瀚远摸了摸下巴,“那敢情好,我最近饭量涨了,灼灼多给我点两道菜?”   陶灼学着三姐姐似的抬高了小下巴,“没问题!”   看她这样子,陶瀚远心里也松了口气。 第141章第141章   陶灼回了其华院,才换好了衣裳,平儿就急急地进来,走到她身边小声禀告,“姑娘,婢子听到了一桩事。”   屋子里还有伺候的三等丫鬟,陶灼便摆手让她们都出去,只留下翠竹和采荷,“何事?”   “姑娘,婢子今儿上午去大房,听四姑娘院儿里伺候的小丫头子银花说,昨日王贵去找四姑娘了。”   “谁?”   陶灼一时没想起来王贵是哪个,平儿忙解释,“就是王姨娘的大哥,也就是四姑娘亲娘舅。”   “哦,对,”她一时忘了,“他找四姐做什么?”   “银花说,王贵跟四姑娘关起门来说的话,她也是偷听到的,说王贵去诉苦,说因为王姨娘失势,他们的日子如今过的不好,想要四姑娘周济些。”   听到这里,陶灼不由皱眉,“这个王贵未免太不知高低了,怎么要银子要到四姐那里去了?怎不去找王姨娘?”饶是对陶如珍不喜,王贵是她亲舅,可陶灼觉得王贵此举不妥当。   平儿道:“婢子听说,这个王贵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许是王姨娘不给他银钱了吧。不过四姑娘显然不知,还询问怎么会过的拮据了?只是,王贵说家里想供养孩子读书,日后求得主子恩典不再做下人,就算是做个掌柜的,也好不再给姑娘丢脸之类的话,”说到这里,平儿觉得王贵这就是在说大话。   不说他家供得起孩子读书识字,这在管事的家中是常事,只这除了贱籍,那得是主子大恩典才行,毕竟王家是家生子,身契本就不是王姨娘和四姑娘可以左右。   陶灼也很意外,尤其前面平儿说这王贵赌博,“他莫不是拿话来诳四姐?”   “婢子觉得是,而且最主要是,姑娘您不知道,这王贵劝四姑娘什么,”平儿声音更低了两分,“他居然劝四姑娘,去找个有权势的男子,去做妾!”   “什么!?”   陶灼大惊,身子坐直了,盯着平儿,“当真这般说的?”   采荷跟翠竹也很吃惊,只是采荷看了翠竹一眼,她却面不改色。这么久了,采荷也知道了翠竹与她们似乎不同,倒没有自己大丫鬟被翠竹夺走的危机,有时候反而佩服她的冷静稳重。   其实,翠竹只是当时在暗卫营时,被训练知晓了更多阴暗的事情,且陶如珍如何关她何事,才无动于衷。   “嗯,婢子当时也吓了一跳,还特意问了银花好几遍,她说是真的,”平儿继续说下去,“王贵说,如今王姨娘失势了,说不定连当初的二姑娘都不如,得被大夫人配给个贫寒人家,不如一开始就为自己打算,嫁到高门显贵里,便是做个贵妾,也比过嫁到寒门中过苦日子强。”   平儿这个自身没法子的人,都觉得嫁给个百姓做平头正脸的娘子,比做妾室的好,不想四姑娘却不是,“问题是,四姑娘还很有些得意,让王贵不必担心,说她已经在为自己筹谋,虽然日后可能只是个妾室,可也会足够体面。”   陶灼越听越坐不住了,“她居然已经为自己打算了?还是个妾室?她……”   她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忽然顿住,想到了之前晋王前来,她去送梨水一事,莫非,她打的是晋王的主意?   即便是个妾室,也有足够的体面?   陶灼眼眸猛地瞪大,是了,伯府庶女做晋王妃的确不够资格,可侧妃却还真的有可能。   当时,在大哥哥那里,她也只是以为陶如珍可能是喜欢晋王,却忘记了身份高低的问题   。可晋王都那样明显的拒绝她靠近,她竟然还没死心。   追求喜爱的人就算了,明显的她是看中了晋王的身份地位,不过也更可能是因为晋王长得俊美。   还是,该说她毅力坚强吗?   她看向平儿,问,“可问过那个银花,她说是哪位了吗?”   “没有,”平儿摇头,“银花说,四姑娘只让王贵别操心,就打发他走了。银花是才留头的小丫头子,年龄小,平时不近身伺候四姑娘,也是巧了才偷听到。”   “她怎么会告诉你?”   “这个其实也是巧,”平儿嘿嘿笑了两声,“先前您不是与四姑娘打架么,婢子怕她怨恨您,就寻了王姨娘院里的小丫头子套近乎,这个银花是个馋嘴的,婢子没事就拿些零碎点心果子的给她吃,她馋嘴,就爱找我说话了。”   陶灼无语地看着平儿,“我就说怎么你每次要点心都那么积极,你这个包打听就是这么来的啊?”   平儿笑嘻嘻地道:“跟人套近乎,不得投其所好,才能套着话么。而且,其他院子里可不像咱们其华院这么好,您赏下来的小零嘴,那些人都稀罕极了。而且有的那扫地的婆子,给把瓜子儿就能跟你说好多闲话。”   其实,这也是姑娘默许她的,不然她也没那么大胆子,无事便满府里跑着去跟人套话。   陶灼道:“行,这事我知道了,别与人说漏了。”   “婢子的嘴风,姑娘您尽可放心,”平儿是个只往肚里吞,不往外吐的,每次跟人说话时,都是听得多说的少。   陶灼也是顺口叮嘱一句,“这事你也有跑腿的辛劳,当下我让采荷给你个荷包当奖赏。”   “多谢姑娘赏,”平儿机灵地就出去了。   陶灼则心中不平静地坐在椅子上,她这个四姐可真是敢啊,她难道不知道伯府有个规制,伯府的姑娘不许为妾吗?   难道是被荣华富贵迷了眼,忘到脑后了?   既然这事自己知晓了,那就不能放任。   采荷按照陶灼方才吩咐去赏了平儿后,进来,“姑娘,这事您打算怎么做?”   按照她的思路,该去告知长辈。   不过,陶灼却道:“我先问问四姐吧。”到底是个姑娘家,私下能劝好就劝劝。   “许四姑娘不会听您的劝,”谁不知道,自家姑娘跟四姑娘不和,“且,您怎么说自己知道了这事?”   “你让人去查查那个王贵,看是不是真的赌博,要真赌的话,”陶灼就哼笑了下,“四姐问起来,就说我听王贵说的,他拿了银子出去赌,跟人吹牛讲出来的。”   采荷没想到姑娘会这么打算,也笑了,“这个倒是好,姑娘聪慧。”   陶灼拢了下头发,头一仰,“那是,小聪明我还是很有的。”   算计别人这种事她做不来,但遇事自会去想应对的法子。   今日宴席,陶如珍也去了,看到陶灼还扬起笑容打了个招呼。   若是以前,陶灼还不会特别注意,现在知晓了她的盘算后,不免多看了她两眼,还真是看不出来,她居然打着那样的主意。   明知道身份不匹配,还要做妾室也嫁给高门显贵。   二姐哪里过的就不好了,虽然二姐夫的父亲官职低微,可二姐夫如今也科举入仕了,勤恳努力,未来可期。   且,就像那个王贵说的,都是庶女,嫁不得高门,身份配不上,那就要去做妾吗?就不能嫁个身份相当的一般官家子弟,做正妻吗?   “灼灼,”陶宝琼叫了她一声,“想什么呢?菜都上来了。”   这丫头之前还嚷嚷着吃这吃那,怎这会儿发呆了?   “哦,”陶灼忙回神,“这菜式果然好,闻着都香。”   陶宝琼点点头,的确是色香味俱全,不愧是五十两一桌的席面。   “今日,得感谢咱们灼灼,出自己的私房钱请咱们这一大家子吃席面,”邵氏作为伯府老太君,坐在主位上,笑呵呵地说开场话,也是点明了这席面可是小孙女自己掏腰包请家里人吃。   “就当是我孝敬各位长辈,爱护几位弟弟的心意了,”陶灼也笑着回道,“大家吃好喝好,旬休快乐!”   “哈哈,灼灼总是这么的俏皮,”邵氏大笑起来,先夹了一筷子菜吃了,底下的晚辈们才开始动筷。   边吃大家边夸,“灼灼今日可出大钱了,叫咱们都跟着饱了口福。”   “这菜果然美味。”   尤其是两个小些的,五公子与六公子更是直呼,“好吃,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   “都好吃!”   陶如珍心里酸溜溜的,可也不得不承认,这饭菜是真美味。   看看,这就是有钱的好处了,荣华富贵,往后她但凡占到一样也成。   吃过饭后,陶灼本想借着这个机会,直接与陶如珍说话,陶宝琼却惦记着惜金阁的事,走到陶灼身旁,跟在冯氏后面走,“三婶,我跟您说些事。”   “那三姐姐你跟我娘说,我有点儿事,”陶灼说着,就要往陶如珍那边走,被陶宝琼拉住,“你去哪儿?不回去吗?这事就跟你有关。”   看三姐姐那认真的样子,让陶灼不解,“我?我有什么事?”   她最“叛逆”的事也就是偷偷看话本子了,可这事早就被捅破了,现在都不用藏着掖着了,只是最近她也没时间看话本子。   “走,回去你就就知道了,”陶宝琼哪里知道她想私下找陶如珍说话,只惦记着惜金阁的事早点解决为好。   陶灼只能先回了三房,等陶宝琼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以后,陶灼很是意外。   “我没想到这些,”主要是,最初她与惜金阁掌柜的谈手镯一事时,也没想到手镯卖的如此好,便看向冯氏,“娘,我都没问,我与惜金阁签的合约具体是怎么说的?有说过我自己画的样式不能在别处卖吗?签了几年的约?”   冯氏作为一个很擅于经商的老手,自然不会坑到闺女,且当初她与惜金阁签契时,就已经考虑到后续。与惜金阁签契,卖了画稿样式,也只是试试看陶灼画出的手镯销路如何,如今随着惜金阁那边日进斗金,她本来就存了单独给陶灼开一家首饰铺子的打算。   只是,她因为不确定,闺女是否愿意,毕竟若是铺子真开起来,放到她名下,她就得认真地打理,不过她也到了学管家打理私产的年纪。   可冯氏更知道,陶灼做首饰,花样式,只是喜欢,闲暇才做,很是悠闲的乐趣,若是真放到商铺经营,肯定不能再跟以往一般闲散。   作者有话说:   事儿巧不巧,端看酒的大脑。嘿嘿(*^▽^*)感谢在2022-05-2320:35:30~2022-05-2419:5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梓墨40瓶;将星揽月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2章第142章   “只是你画了样式送过去,卖出后分红利,并无其他约定。”到底是与伯府三夫人和姑娘谈生意,惜金阁可不敢强迫她们签不友好的契,且当时是惜金阁需要陶灼的手镯样式,决定权本就在冯氏这边。   听冯氏这样说,陶灼也觉得如此甚好,“那就好办了。只是,开首饰铺子,铺面,人手,工匠,尤其是手艺精巧的金银工匠师傅,应该不好寻吧?”   “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你只说,若是这铺子开起来,得需要大量且持续的画稿,首饰样式,你不会觉得累吗?灼灼,其实咱家还有娘的嫁妆,并不需要你如此费心费力,娘不想你辛苦,难为自己。”   知道冯氏心疼她,陶灼认真地说:“娘,虽然以前我都是自己做饰品,当做是个乐趣,不过您说的是开铺子,花样式,这个对我来讲就太简单了。因为我自己手艺有限,做出来的样式也有限,可我却能画出许多自己不能做的样式来。您不是也见过吗?我那里现在还有一摞,闲着没事画出来的样式。”   冯氏顿时懂了,“行,你既然这么有把握,那娘就帮你开一家首饰铺子。你就画样式,其他的都交给娘来办。”   “真的开啊?”陶灼没有把握,“可是,咱们自己开铺子,跟惜金阁经营了多年不同,客源能行吗?万一赔钱?”   “你还不相信你娘我的本事?”冯氏轻笑一声,“既然打定主意要开铺子,自然要好好运谋经营,犹豫太多并不是好事。”   陶宝琼在一旁道:“灼灼,你该相信三婶的本事,阖府里论起做生意,谁比得上三婶,三婶说可行,就肯定差不了。”   “那行吧,麻烦娘给我操心了,”陶灼笑着抱住冯氏,“等挣了钱都给娘花。”   毕竟她家前世做公司,她也耳闻目染了些生意之道,到时候好好策划一番。   冯氏刚才回来出了汗,将她推开,假意道:“算了,我就不要了,还是攒着给你自己做嫁妆吧。”   “哎呦,我才多大,什么嫁妆,”陶灼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这事还早着。   不过,有人却早早打算上了,她得快点找陶如珍谈谈。   “没事了吧,我回去睡会儿,昨晚没睡好,”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冯氏则误以为她担心晋王没睡好,只是也不好多劝,让她们回去午休。她则让吴嬷嬷把自己的私房拿出来,先给陶灼挑选合适的首饰铺子,又吩咐下去寻找手艺好的金银工匠。   陶宝琼从三房离开就回了自己院子,却不知道没过多久,陶灼从采荷那里确定了,王贵的确染上赌博后,就去了大房。   她是让翠竹带着她绕开府里下人,悄悄过去的,等进了陶如珍的院子,还让院子里正躲在阴凉底下打瞌睡的小丫头吓了一跳。   “六,六姑娘?!”   这可真是稀客。   府里谁不知道六姑娘跟四姑娘不对付,之前还动手打了一架,可没想到六姑娘居然来了四姑娘院子。   “你们姑娘在哪?”陶灼直接问那小丫头,小丫头看见自己惊讶的有些呆傻,行礼都手忙脚乱。   “在,哦,在屋子里,”小丫头说了句废话,然后才急急道,“六姑娘稍等,婢子给您通传。”   “行,快着些,”这日头可不小,陶灼站在阴凉处等着,提醒道,“只要你们姑娘没在沐浴,如厕,本姑娘就自己进去。”   小丫头被她这话,弄得一个磕绊,差点摔着自己,不敢回话。   虽然,六姑娘看起来很娇俏可爱,可她是几个姑娘里最小,也最得宠的,她可不敢得罪,一溜烟往抱厦跑着去禀告。   “谁?”   陶如珍躺在凉榻上,正拿着一本诗集在看,听到秋和的回禀,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六姑娘来找您,”秋和又重复了一遍,见陶如珍愣怔,忍不住提醒,“外面日头正高,姑娘还是快些请六姑娘进来吧。”   秋和若不这样提醒,陶如珍还没别的想法,被她这样一说,就想为难下陶灼,让她在外面等着,可转瞬又想到自己的打算,只能让秋和把人请进来,谁让自己现在反倒是得求着这个妹妹。   又吩咐人去冲果子茶,“准备一盘子点心端上来。”   陶灼走进来的时候,见小丫鬟端着点心放到桌子上,忍不住看向陶如珍,这太反常了。   陶如珍却笑着迎上来,要拉陶灼的手,“六妹妹来了,快进来坐呀。”本来她还想着怎么跟陶灼改善关系,她就上自己院子来了,恰是她的机会。   谁料,她的手却抓了个空。   陶灼站在那里也不动,“四姐,让伺候的人都下去,我有些话,单独与你讲。”   陶如珍看着她,六妹妹也不叫了,“六妹这是何意?”   “什么意思,等下你就知道了,现在四姐最好还是让人先下去。”   陶如珍转身走到自己榻上坐下,“若是我说不呢?” 第143章第143章   陶灼反而觉得,“你该不会是嫉妒三姐姐,故意这么坏三姐姐名声吧?”   “我怎么坏她了?她被晋王喜欢,还不是好事?”陶如珍心中嫉妒,她想被晋王青睐喜爱还没得到,“就算是妾,可侧妃也能上玉牒,你是故意笑话我才对。”   “还说不是坏三姐姐名声,”陶灼急了,“你自己要做妾室,你也不能拉着三姐姐呀。谁要做妾了,而且晋王也没表现出对三姐姐有情意来。再退一步,就算真喜爱了,可也是正妻,什么妾不妾的,你少造谣!”   陶灼认定陶如珍是自己得不到,也要拉三姐姐下水,在侮辱她,“咱们伯府的姑娘不许为妾,你自己作死,别拉着三姐姐……”   “什么?”陶如珍却一脸震惊,猛地转过头,“谁说的伯府姑娘不许为妾?”   “家规里写的啊,”陶灼还觉着她这话问的奇怪呢,“你不是被罚过,跪祠堂,抄写家规过么,难道你不知道?不可能吧!”   若是平时,陶如珍一定觉得陶灼后面那些话是故意羞辱她,曾经被惩罚,可现在却顾不得这些小心思,满脸不信地看着她,眼睛直楞楞瞪着,无意识地道,“我不知道啊,怎么会……怎么会有这样的规定?”   陶灼见她这样子,还真不像是知道的样子,也沉默了。   好一会儿才重新问,“四姐,你真不知道,伯府姑娘不许为妾,做人妾者要被除族的。”   还要除族?   陶如珍眼神更惊恐了,慌慌地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啊,这哪里写的?我,我怎么没注……”她忽然想起来,不是没注意,是当时她被惩罚,心中忿忿,根本没炒族规,反而故意装病,让王姨娘去跟父亲求了情,抄了一半,后面没抄完,而且前面那一半也抄的稀里糊涂,根本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样的族规?”   陶灼觉得,她应该是真的不知道,这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但不说她自己就不认同一个姑娘家想给人做妾,这的确是伯府的家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族规就是这么规定的,也许是有什么缘由,但这不重要,”陶灼望着她,语气认真,“虽然我与四姐素来不和,但今日我是悄悄来找你,就是想先劝劝你打消了给人做妾的念头,我真是为你好。”   她不知道陶如珍是否会领情,依旧劝道:“但若是四姐,你一意孤行,到时候吃苦头的肯定是你。你要知道,别说是女子了,便是男子被除族都十分严重,更何况姑娘家,就算往后嫁出去,身后没有了娘家扶持,婆家也会看轻你。”   当然,她若为妾,自己身为堂姐妹,名声也有些受损,但到底隔了一房。   陶如珍脸色发白,一个劲念叨,“我不知道,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族规,我就是,就是想给自己找个好的夫家。”   “可做妾不是好出路,还有,”陶灼更加不能理解,“你怎么会产生给人做妾的念头?”她还记得之前她与陶锦珊频繁出去参加宴会,是为了结交更多的公子,是要正经嫁出去的吧?   陶如珍一愣,抬头看向她,“我,”她眼睛慢慢从恍惚中变得清亮些,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对啊,她起初只是嫉妒晋王喜欢陶宝琼,可后来是五妹说,既然陶宝琼能得晋王青睐,她若是有机会接触了晋王,说不定也会得他喜爱,她或许就能做个侧妃,毕竟她只是庶女。   陶灼觉得她想明白了,可她不说,也没多问,只是接着问,“还有,你怎么就确定晋王喜欢三姐姐了?我觉得你还挺笃定的。”   这才是叫她觉得奇怪地方,而且还怀疑,她是因为这个才故意去抢,去勾,搭晋王。   “我与三姐姐还有晋王都接触的最多,但我却一点都没看出来,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见她还是不说话,陶灼想了下,“四姐,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今日得知了你的打算,来告诫你,你若真一头扎进给人做妾的路子上,那日后就要被除族了,你可落不着好。本来大伯父你就指望不上了,你姨娘不要说,还有你那个亲大舅还好赌,他说什么让你做妾,也是为了他自己能从你这里得到好处。还有,我还怀疑你姨娘的大哥知道伯府这条族规,还怂恿你做妾,不安好心。”   陶如珍被她说的,越发的慌乱,六神无主下,和盘托出,“我,是昭容县主告诉我的,说晋王青睐三姐,五妹说,三姐就算被晋王看中也只能做侧妃,可就算是侧妃也能上玉牒,她能做得了侧妃,我也能,才……”才会明知晋王不喜她靠近,还想着去接近。   “昭容县主?”陶灼没想到会听到这个人,但马上就反驳,“那她肯定没安好心。你忘了她跟我还有三姐都不和,嘲笑我不必说,在万清寺还差点推三姐姐摔下去,她这是想利用你,构害三姐姐,姐妹相残。还有,我觉得,她肯定也误会了,晋王没有对三姐姐有喜爱。”   她觉得自己不是灯下黑,还是能看明白的,“至于五姐,她是故意的吧。”   “你怎么知道晋王心意?”陶如珍却不大相信,“昭容县主能这样说,肯定有证据,或者把握。”   陶灼当然是凭自己的眼力和判断了解,“那等着我找晔哥问问。”   “问问?”陶如珍吃惊地瞪着她,“晋王殿下现在去闽南了,你去哪里问?就算晋王殿下跟你关系不错,可你也太能说大话了。”她这因为晋王殿下让她喊哥,真把自己当晋王的妹妹了? 第144章第144章   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开灵光了,陶如珍又想到,陶锦珊也跟她一样被罚了抄家规,而且还是二叔罚的,二叔可是个较真的人,且对她看管的极其严厉,她若是不亲自抄写家规,二叔那里能过得去?   而且,陶灼说让她离五妹妹远着些?莫非是五妹妹故意诳害她?   陶如珍智商回笼,越想越不对,脚步一拐,就去了陶同正那里。   “二叔。”   “珍姐儿,有事吗?”陶同正很有些意外。   陶如珍笑着行礼后,道:“二叔,方才我去找五妹,想看看她抄的家规,她说都交到您这里来了。”   “哦,是在我这里,”陶同正有些不解,“你看这个做什么?”   陶如珍露出些许不好意思来,“是我之前抄家规的时候,想着偷懒,后面的没抄完,连家规都没完全背下来,可现在被李嬷嬷教导后,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可我手里没有写好的家规了,想着五妹的字迹隽秀,就想借用她的来抄写一遍。”这话却也不假,如今她手里的确没有家规的范本。   陶同正道:“哦,好,珊姐儿的在这里,你拿去吧。”   陶锦珊被罚抄写了可不止一遍,陶同正很快就取出一份来,递过去。   “多谢二叔,”陶如珍接过来后,又有些害羞地说:“还请二叔替我保密,不然我怕祖母和母亲责怪我原先偷懒,您放心,我这次一定把之前的补上。”   “好,我不说,”陶同正点点头,他觉得能知错就改便是好孩子,不免多说了两句,“珍姐儿往后要恪守家规,遵从家训才好。”   “是,珍儿记下了,珍儿告退,”陶如珍知道她这二叔是个实诚人,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来验证陶锦珊方才的那些话,看她是否诳了自己。   等回到自己院里,她急急地打开陶锦珊抄写的家规。   她认识陶锦珊的字迹,这家规一看就是她自己亲自抄写,没有让人替写,但等她快速翻到后半部分,细细地往下找时,真的就看到了几行字,其中“伯府姑娘不许为妾,违者除族”一行字,刺入眼帘。   陶如珍抓着纸张的手微微颤了下。   她很肯定这就是陶锦珊的字迹,那就是她肯定知晓这条家规,却还劝自己去跟陶宝琼抢晋王侧妃的位置。侧妃也是妾,府里容不下,她这是故意误导自己!   “四姑娘,该上课了,”李嬷嬷从外间走进来,看到她对着散开的纸张发愣,走近看却是伯府家规,只是这字迹像是姑娘家写的,却不是陶如珍的字,“姑娘这是?”   陶如珍愣怔了好久没有说话,李嬷嬷又催促了一句,“姑娘,该上课了。”   “今日不上了,我有事,秋和,秋和,”陶如珍唤道,“你去把姨娘请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被一直当做好姐妹的妹妹算计,陶如珍心里比那会儿陶灼来时还要乱。   李嬷嬷很不赞同,可陶如珍脸色也十分吓人,“姑娘,不知有何事?老奴能否帮忙?”   “不需要你,你出去!”陶如珍怎么可能告诉李嬷嬷这等事,语气十分冲。   李嬷嬷张了下嘴,又忍下,罢了,等晚些时候伯爷回府去禀告便是。   王姨娘来时也没想太多,可听完陶如珍讲完这些事后,差点忍不住给她一巴掌。   用力抓着她的肩膀,王姨娘厉声:“珍儿,你糊涂啊!怎么会想到给人做妾?你看看姨娘我过的什么日子,你怎么还会想给人做妾?不说贱妾可以被随意发卖,便是良妾贵妾,什么侧妃,那不还是妾吗?一辈子被主母压在下面,出门宴席不得,一辈子穿不得大红的衣裳,这些姨娘都经历着,你跟在姨娘身边,难道还没有数吗?”   “可是,侧妃却是可以上玉牒,还有宫里的妃子,也算是妾,可便是夫人见了也得见礼。”   “那也是被正妃压着,不是主母,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庶出,你想让自己的孩子永远都被嫡出压着?当初我为什么怀着你时,就去对卫氏下手,不就是因为你是庶出,只能在排行上压三姑娘一头,可到底是我想错了。到头来,你看看有什么用?你父亲都落到庄子上住了,这府里卫氏却稳稳地坐到了老夫人的位置上。正妻正,就是底气。”   王姨娘苦口婆心,“可我本就是奴婢出身,是我费尽心机才往上攀爬,成为你父亲的姨娘。可珍儿你是什么?你是这伯府的姑娘,正儿八经的姑娘,就算是庶出,可也是姑娘。你怎么能自甘下贱给人做妾?你姨娘我一辈子都觉得对不住你,叫你生在我肚皮里,成为庶出,可你怎么还敢,还敢……”   王姨娘泪如雨下。   就算她用尽了手段,跟主母争宠,可也是为了让陶如珍能过得更好,而不是跟二姑娘似的,被陶光启忽视,本就是庶女地位更低下,不被府里待见,甚至会被下人捧高踩低,奴大欺主。   她抹了把眼泪,狠声道:“你大舅,你大舅他染上了赌博,这事我知晓,可没想到他居然敢去找你要钱,还这般怂恿你。好啊,真真是好啊,”王姨娘红着眼,“你不知道,姨娘这些年其实是怨着你外祖他们的,当初如果不是我攀上你父亲,如今还不知道被你外祖卖给哪个管事的,他们只向着你大舅二舅,从我这里掏走了多少银子了。”   她只是不想用这些腌臜事,去烦陶如珍,本就是姨娘的生母,不想她还知道有这样糟心的亲外祖。   “所以,这么些年了,你看我何时让你跟他们亲近过,就算他们是下人,可问题不在这里,”陶如珍又想到她是被陶锦珊撺掇,抹着眼泪,“五姑娘也不是个好的,居然这般算计你,她这分明是不安好心,是要看你的笑话。”   王姨娘摸着陶如珍的脸,“就算我平时教你怎么讨好男子,可不是让你做妾,是做正妻,可也能讨得男子欢心,才能长久,你怎么就糊涂了呢?珍儿!”   她自然不知道伯府姑娘不能为妾的规矩,毕竟她所知晓也没有过伯府姑娘给人做妾的事,“这家规既然这般规定,那就是不能违反。珍儿,你千万不要做糊涂事啊,就算如今咱们母女在府里不得宠,可到底这是你以后的娘家。”   有些事她现在不得不承认,“原先,是我嫉妒老夫人的身份地位,可她的确也是个不错的主母了。”当初算计她的事,自己都没被她算后账,“而且,你大哥也的确比你父亲有担当,你往后就跟你大哥,还有三姑娘六姑娘她们走近些吧,都是我的错,误导了你,我现在才发现,都错了,错了啊!”   陶如珍被说的一懵一愣,好久才说:“姨娘,你怎么现在变了这么多?”   王姨娘苦笑一声,“不变就是真傻子了,枉我自诩聪明,其实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算计过头了。竟不如林姨娘了,这些都是我近来跟林姨娘说话,才想清楚的。以前我总说林姨娘蠢笨,现在才发现,蠢笨的其实是我。心气高,偏没有那个命。”   她自嘲苦笑,陶如珍听得极其复杂。   房间里,母女两人细细私语声音许久未断。   而陶灼这边,从陶如珍院里出来后,则一路走一路寻思方才陶如珍那些话。   她还是觉得,陶如珍被昭容县主骗了,晔哥喜欢三姐姐?她觉得没这事。   并不是因自己曾经对祁晔动心,便抵触他喜欢上别人。那些情愫本就是对前世的祁晔萌生而出,此生便是见到了祁晔,却掺杂了今世许多因素,她已经把那份心思压在心底放弃了。   她只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   “翠竹,你能联系上晔哥吗?”陶灼觉得还是找祁晔证实一下为好,最妥当。   翠竹点点头,“能的,”她与晋王殿下身边的几个暗卫都认识了,此次晋王离京前,特意留下了景三在王府里,以防有事,“飞鸽传书便可,只是需要点时间。”   “行,你速去办。”   到了晚间,冯氏告诉陶灼,“灼灼,我跟你大伯母说好了,明日带着你跟你三姐姐去街上逛逛。”   陶灼奇怪,“娘,怎么想起去逛街了?”   “怎么还不许我出门逛逛了?”冯氏笑着开玩笑,而后道:“是你大伯母听说有家胭脂铺子卖的香膏不错,想去看看,正巧我们多日没去街上逛了,便带着你们姐妹一起。”   “那好啊,”陶灼就愿意出去玩,整日里拘在府里多没意思,“那咱们去东市还是西市?”   “东市,正巧也该准备秋装了,再看看衣裳。”   说白了,女子出街,脱离不开穿戴打扮。   而李嬷嬷等陶益青与卫氏回府后,就去了前院禀告今日下午之事。   陶益青听到陶灼悄悄去找陶如珍说话,也有些意外,不过却道:“行,我知道了,你多看着些四妹,若是她要出府,需提前告知我。”   随着妹妹们渐渐长大,尤其是有些不省心的四妹和五妹,陶益青觉得还是多拘着她们些为好,免得生出是非。   之后,他便去了其华院,“李嬷嬷找我说,你下午悄悄找你四姐去了。”   “嗯,”陶灼没隐瞒,身边都是心腹,便道,“我是听到,四姐的姨娘大哥王贵,偷偷找四姐要钱,还怂恿她去给人做妾,才去找她的,”对陶益青,陶灼并未隐瞒自己怎么知晓的这消息,“上回,晔哥来的时候,她就那个样子,我怕她走了歪路,不过,她似乎不知道伯府的姑娘不能做妾的家规。”   陶灼却没将陶如珍说晋王对陶宝琼有情意那些话说出来,没有确定真假之前,就算是确定了,这话也不好说出来。   况且,喜欢是双方相互的,她也没从三姐姐这里看出对晋王有特别的意思,甚至还因为自己跟晋王走得亲近,三姐姐还对晋王吃味。 第145章第145章   “反正我劝了那么多,不知道她有没有改变想法,”陶灼也不敢确定自己的话能起作用,毕竟她这个四姐性子有些歪。   “行,这事我知晓了,”陶益青觉得陶如珍真该好好管教了,“我会让人看着她些。”   说完这事,她转而操心起来陶益青亲事,“大哥哥,今日去相看的,可有喜欢的姑娘?”   陶益青失笑,“哪里有那么多一见面就喜欢,并无。好了,不要再操心我的亲事了。”   “大哥哥如今是伯爷了,长得好看又有能力,肯定有很多姑娘喜欢,不过大哥哥不要迷了眼,一定要给我找一位好嫂嫂,你喜欢的女子哦。”   陶益青被她这老气横秋的语气弄得无可奈何,答应她,“好,我都记下了。我要去祖母那里,你去吗?”   “去,”陶灼觉得晨昏定省并不是约束,祖母她一个人住松鹤堂,正需要他们做晚辈的多去走动才好。   第二日巳时左右,卫氏和冯氏带着姐妹两个坐了马车出府。   再有不到半旬就是中秋节,大街上,已经可见有糕点铺子摆出挂幅在卖月饼了,卫氏问陶灼:“吃月饼吗?让人去买些来。”   陶灼才吃了早食,且月饼又是甜食,便兴趣不是很大。   她们先去了胭脂铺子,陶灼并不缺东西,且对胭脂水粉兴趣不大,但陶宝琼挑了一个口脂给她,“等着外出赴宴时,擦些显得气色更好。”   冯氏也拿了一盒脂粉,“你们都到了该打扮的年纪了,这些东西不用也得备着,各样的都挑一盒吧。”   陶灼觉得这时候的脂粉里面添加铅粉,是显白,可对肌肤和健康不好,就挽着卫氏的胳膊道:“大伯母,您不是会调香膏么,也做些脂粉呗,我就喜欢用你做的脂膏。”   “不做,不如做香膏,脂膏,”卫氏自己肌肤好,也不常敷粉,只是出门赴宴时才用,“这脂粉做起来太麻烦,太繁复。”   “是啊,咱们用的不多,只在铺子里买上好的脂粉用就是,”冯氏也知道闺女说过,有的脂粉对肌肤不好,就指给她说,“这种脂粉都是米粉制作,可以用。”   “行呗,那就买啊,”冯氏这么说,陶灼就放心了,见那脂粉有大小盒,就挑了个最小的,“我要这个就成。”   她还是不太喜欢敷粉。   “芳皎。”   一道爽利的声音从陶灼身后响起,她回头一看,惊喜地奔过去,“二舅母。”   “灼灼,”威远候二夫人杨氏笑着走过来,“真巧,居然碰到你们了。”   她又跟卫氏打招呼,陶宝琼自然认识,也行了福礼。   “是挺巧,二嫂也来买胭脂?”冯氏拉着娘家嫂子的手,亲亲热热,可见姑嫂感情亲密。   “这不是今日闲来无事,就来街上逛逛么,哦,对了,”杨氏笑道,“差点忘了,我今日是拖着我家昊初来的,他正在铺子外面等着,他不好意思陪我进女子的店铺。”   冯氏笑着道:“那是自然,谁家公子哥爱来胭脂水粉的铺子。灼灼,琼姐儿,我看你们也没什么要买的,不如去外面跟你们三表哥打个招呼,在外面等我们。”   “行,娘,我跟三姐姐出去了,”陶灼拉着陶宝琼的手就往外走,她还真觉得找昊初表哥比挑胭脂水粉强多了。   所以,就没有发现,陶宝琼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冯昊初正站在铺子下面,逗弄铺子老板挂在外面的鹦鹉,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接着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好处表哥!”   “灼灼,”冯昊初回头,看见陶灼就笑的露出一口白牙,待看到她牵着位石榴裙明艳的姑娘后,忍不住顿了下,然后双手作揖问好,“三姑娘好。”   “冯家表哥好,”陶宝琼微微屈膝行了个福礼。   “都是自家表兄妹,看你们这客气的,”陶灼还么察觉出来什么,只以为两个兄姐是在外面才客套行礼,她仰着头问冯昊初,“好处表哥,你怎么没上值啊?”   冯昊初虽然文武双全,本想着与陶益青一般科举入仕,后来试了一场靠的不如意直接作罢,跟陶瀚远一样用了门荫名额,如今在大理寺当值。   “哦,我今日轮休,”冯昊初总不能说为了相看姑娘,才特意跟人调了班,且看小表妹这样子,姑母肯定没告知她。   今日出来两家遇上都是早商定好了。   他的目光忍不住往陶宝琼方向看了一眼,又快速收回。   耳朵根处却悄悄爬上红晕。   以前,因为年幼,也是因为都是亲戚,他对与小表妹十分要好的这个堂姐,只觉得小姑娘生的模样极好看,却从未往别处想过。   万没想到,有一日,母亲居然对他讲,看中了这个姑娘,问问他是否愿意。   他都没往这方面想过,哪里答得出来,因此,母亲才安排了今日的事,让他们接触下。   许是有了别样的念头,冯昊初今日再看到陶宝琼时,心情便不跟以往一般,也才发觉她都长到这般大,可以许亲了。   说男子对女子的一见钟情喜欢,冯昊初觉得谈不上,但却觉得有好感,毕竟心中一直对陶宝琼印象极好,此时,就又多了另一种感觉,毕竟她生的就如同娇艳的海棠花一般。 第146章第146章   “你挑了这么多?”陶宝琼见到妹妹,放下手中的书,过去拿了两本打开翻了翻。还好,都是些杂谈,只是再往下拿其他几本时,却被陶灼捂住了。   “这都是我挑好的,三姐姐,你挑的书呢?我们一并结了,我来结账,”陶灼觉得下面几本不宜在表兄面前展现,捂住了就让翠竹去结账。   陶宝琼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有猫腻,横了她一眼,“又看乱七八糟的。”   冯昊初目光也怀疑地投在下面那几本书上,“灼灼,你买的到底是什么?”   “没什么,好处表哥,”陶灼打哈哈,拽着他跟陶宝琼往外走,“走了,咱们再去逛逛,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翠竹,那书可沉,你先放到马车上去。”   “三表哥,没什么大事,”陶宝琼见冯昊初还想问,也不得不说,“要是她买的书不好,三婶会没收。”   冯昊初这就放心了。   小表妹古灵精怪,他真怕她看什么不该看的书。   陶灼就朝着陶宝琼讨好一笑。   三人又往另一条街逛了两家店,走出来时,陶宝琼便看到了陶瀚远,忙拉了下陶灼,“你看,三哥在那里。”   陶瀚远正跟一个店家说着什么,没有看到陶灼三人。   陶灼回头一看,马上欢快地小跑过去,脆声喊道:“三哥!”   “灼灼?”陶瀚远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妹妹,又看到后面的陶宝琼和冯昊初,惊讶道,“你们怎么凑到一起了?”   陶宝琼和冯昊初对视一眼,陶灼就告诉他,“我们出来逛街,正巧遇到二舅母,我就跟三姐姐和好处表哥单独来逛了。刚才还想去你看看你上值,没想到就遇上了。三哥,中午跟我们一起去食珍楼吃午食呀,娘说我们吃了饭再回府。”   冯昊初道:“等下一起,咱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   陶瀚远看他一眼,“你今日轮休了?”   “嗯,轮休,”冯昊初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陶灼在一旁看着哥哥脸上被晒得有些汗水,便掏出帕子,垫起脚尖,“三哥低头,给你擦汗,看你热的。”这巡街使真不是个轻松活。   陶瀚远却往后闪了下,自己拿出一方帕子来,“我自己带着,别给你弄脏了,”妹妹那条一看就是没用过,他在街上半上午了,不说汗水,灰尘也沾了不少。   陶灼笑嘻嘻地收回帕子,“三哥今天对我可真好。”   这话说得,让陶瀚远气笑了,“我哪天对你不好了,”他穿着一身官服,虽然肤色还是晒黑的颜色,却气宇轩昂,很是俊朗。   陶灼发现经过他们的女子都悄悄看过来,差点就挽着陶瀚远的胳膊,跟人炫耀,这是她亲哥。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夸赞一句,“三哥穿这一副真派气。”   “少来,”陶瀚远看着她这动作,真是有些男子气,“这日头大了,你们赶紧去食珍楼,等我再巡查完这边再过去找你们。不过,昊初,我下午还得上值,不能陪你饮酒,只是吃饭。”   冯昊初没想到他会提起吃酒,下意识看了陶宝琼一眼,伸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下,“看你说的,就跟我多喜欢喝酒似的。”   “当我不知道你,就爱喝两口,”陶瀚远可不知道自家这表兄正跟堂妹相看,打趣他,“还专挑好酒,食珍楼的桑落酒可是一绝。”   “好,快去巡街,我们先走了,”冯昊初更不自在了,此时又没法跟陶宝琼解释,自己平时只是遇到好酒浅酌一二,可不是个酒徒。   不过,陶宝琼也没把他看作是酒徒,看出来陶瀚远在跟冯昊初开玩笑。   三人到食珍楼时,冯氏等人还没过来。   找了个雅间进去坐下,要了壶凉茶,陶灼道:“我觉得我娘她们还得好大会才能过来,这女人啊,买起东西逛起街,都不知疲惫。”   “净说些老气横秋的话,”陶宝琼问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先点盘点心。”   “不了,等着一块吃大餐,”陶灼跟伙计要来菜单,“三姐姐,好处表哥,咱们先看看点什么菜吃,把咱们想吃的让后厨先做着,等娘她们来了再点。”   冯昊初道:“不若一起点了,让厨子做了,等会儿人多出菜慢。左右长辈们的口味咱们都知晓。”   “那也是,”陶灼笑了,“那咱就给咱们各自的娘点菜。我看看啊,我娘喜欢……这道酥骨鱼吧。”   陶宝琼则道:“要这道蟹酿橙。”   “这时候蟹子能肥吗?”陶灼有些怀疑,“还不到吃蟹的时节。”   “食珍楼的食材你还不放心,”陶宝琼知道卫氏爱吃蟹,这是给她点的,“我要鹌鹑蛋鸡丝汤。”她想喝点汤水。   “好处表哥,二舅母爱吃什么?”陶灼发现冯昊初翻了好大会儿菜单,都没出声,可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二舅母爱吃的饭食。 第147章第147章   冯氏笑话她,“好饭也怕晚,晚了旁人就挑没了,谁家不得紧着好儿郎先挑走。”   这话说得陶灼都觉着有道理,可那也不成,她可不想小小年纪就被束缚进婚约,还早点成婚去生儿育女?想想都无法接受。   “不是,娘,您这话可不对,好儿郎肯定眼光也高,想被挑走也难,说不定留到后头的都是好的。更别说,随着我再长大,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公子不也长起来了。”   冯氏觉得闺女想法太天真,不过,她也只是说定亲,并不是定亲就把闺女嫁出去,多留两年才好。   “我都还没发育好,还是个孩子,”陶灼觉得十五岁及笄就成亲,实在是太早,就算跟她三姐姐似的发育良好,也不成,跟着又想到,“那我三姐姐岂不是没两年就要出嫁?我二舅母该不会着急抱孙子辈了吧?”   “你二舅母没说,这都是之后商议的事了。”   陶灼撅了下嘴,“做什么给我三姐姐定亲这么早,大哥二哥三哥都比她大,还没说亲,还是快操心大哥哥的亲事才好。”   “你这孩子,男子能与女子一般比较?”冯氏知晓闺女见识与自己不同,但也得告诉她,“而且,女子本就花期短。”   “就是对女子苛刻呗,”陶灼大胆的言辞,却让冯氏无奈,但也承认,的确如此。   “这已经很好了,前朝时期女子大门都不得出去,”冯氏又道,“你三姐姐亲事也是一桩巧事,正巧与你三表哥合适。你大哥哥如今是伯爷,他的妻子日后是伯府主母,更得需要慎重才是。”   一门主母重要性,有时候能影响一府荣衰。   陶灼很赞同她娘的话,但还是觉得震惊得不得了,等回了自己院子里,还在自言自语,“真是太意外了,怎么就定亲了,昨日居然是相亲,我竟然迟钝地没有发觉?”   她摇摇头。   翠竹走到她身边,小声道:“姑娘,四姑娘说的晋王对三姑娘……”   陶灼一拍脑门,“坏了,我怎么忘了这茬子事了!”难怪方才觉着哪里不对。   她着急地看翠竹,“方才我就想着忘了什么,却是这个。哎呀,这可怎么办?晔哥那边还没消息吗?”要是万一是自己会错意,晔哥真的对三姐姐有意可怎么办?   不过,如今她倒是确定了一点,那便是三姐姐对晔哥绝对没有那方面意思,不然也不会答应去相看,还看中了她好处表哥!   可晔哥那边呢?   若真是有意,就算是襄王有情。可他远在外地,三姐姐亲事就要定下来了,他该怎么办?怕是三姐姐还不知道他心意。   翠竹道:“姑娘莫急,您也说了,昭容县主是蒙骗四姑娘的。”   “我这不是怕万一么,”陶灼急的直搓手,“翠竹,要不你再去王府一趟,说不定来信了呢。”   原本,翠竹与景三说定,消息传来会送到伯府,可姑娘这样急,她也只能过去一趟。   等翠竹身影消失在屋子里,采荷进来看到她不在屋子里了,并不意外。   她已经知道翠竹的不一般,这都是姑娘的私事,姑娘不说的事她也不能多问,只看着陶灼有些着急不安的样子,道:“姑娘,您要不先去睡一会儿?”   陶灼是吃在冯氏那里吃了午食,知晓这事回来,可现在她满肚子的挂念,根本睡不着。   她不知道,当远在百里之外的祁晔在接到她让人送去的信后,差点没忍住崩了神色。   陶灼居然问他,是不是对陶宝琼有情意?简直是无稽之谈。   信上还说了是昭容县主告诉陶如珍,她从陶如珍哪里得知的此事,问可否是真?   这信上倒是没写旁的,她只是直白地问了这件事,可祁晔就是觉得,她来信一次,好歹问问自己路途可顺当,可累否啊。偏长途让景三送了这密信过来,问得竟然是这种莫须有事!   陶灼没想到,翠竹去了不到半炷香就回来了,忙问,“怎么这么快回来?”   “姑娘,来信了,”翠竹简洁说着,就从腰间取出一封火漆封好的信封。   火漆是为了防止人偷看的一种密信封存方式。   陶灼赶紧接过来,拿起桌子上的裁纸刀划开,从中取出一张纸,却见上面写了大大的几个字。   字体之大,有她半个手掌,却叫她无言又松了口气。   那么大的字,翠竹想不看到也难,神情就有些复杂。   只见大大的“并无,纯属造谣!”六个字跃然纸上。   “晔哥说没这回事,昭容县主果然胡说八道,”陶灼觉得自己方才真是白白地瞎担心了半晌,还好没有,不然事情可大条了,不过看着这几个大字,她不由吐槽,“晔哥也是可以,没有就没有呗,就六个字,还写这么大!不会跟我说说他现在什么情况,路上是否平安顺利吗?”   就这六个大字,还用了火漆封口,浪费! 第148章第148章   “二哥哥,总是不活动身体,对健康不利,而且,到时候考试时,有康健的好身体也是关键,你平时不能总读书,得锻炼身体。”   陶博远生的书生模样,跟陶瀚远虽然是双胞胎,却不是一样的模样,让陶灼说两人定是异卵双胞胎,她二哥骨架偏纤细,文弱书生放在他身上就合适。   “你跟三哥多学几套拳,看书累了就打上会儿,保管对你身体好。”   陶博远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性子却是不苟言笑,但对妹妹却露出抹笑容,“怎么,灼灼觉得我很弱气?”   陶灼看看他不宽敞的胸脯,眼神不言而喻。   陶博远却摇摇头,“那灼灼可看错了,我虽然比不上三弟壮实,可也跟大哥差不多。”   陶灼不信,“看你的手腕这么细,就是瘦弱,今年比以前更瘦了,就是苦读书累着了。”   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可陶博远没法跟妹妹展示自己的身材,他只是看起来瘦弱,其实并不是,“我每日早起都练剑。”   “真的?你说的是以前不是现在吧,”陶灼就不大相信他现在还练剑,“你不是早早就起来读书了?我还听父亲夸赞过你勤奋。”   “自然真的,所以,灼灼不用担心我的身体康健问题,劳逸结合,我都有分寸,”陶博远看看她,“倒是你,却是比先前更瘦了些。”   “我原先太胖了,要长高,长大自然跟娘一样要瘦下来,”陶灼坚信自己随了冯氏体质,“不是早说了好些遍了。”   既然二哥有分寸,她就不多说了,在他房里转悠了会儿,就不打扰他读书,回后院了。   才进院子,采荷就走上前,“姑娘,四姑娘来了,正在在明间等您。”采荷本以为自家姑娘不在,四姑娘就会离开,不想她竟一直坐在椅子上等姑娘回来。   “本是要让小丫头找您的,不过四姑娘没催促,婢子便没让人去。”   “来多久了?”陶灼也不知陶如珍来找自己做什么,顺口问道。   “有一会子了,”到了抱厦,采荷帮她取下遮阴的帷帽。   见陶灼回来,陶如珍就望了过来,只是陶灼却觉得她目光有些奇怪,“四姐,来找我有事吗?”   “你让人都先下去,”说完这句话,不知为何,陶如珍就想到了那天陶灼来找自己时,也这般说的,现在风水轮流转,到自己对她的丫鬟施令了,感觉还真不赖,她不自觉挺直了脊背。   陶灼挥了下手,采荷几个丫鬟都出去了,只有翠竹没动。   陶如珍看了她两眼,到底没再说让她也出去的话,只是却用一副怀疑的眼神看陶灼,“我听说三姐要跟你外祖家三表哥定亲,该不会是你把晋王喜欢她的事说出去,那个……才故意趁着晋王不在,给她定亲吧?”   省略处该是母亲二字,不过陶如珍极少在别处称呼,有些叫不出口。   陶灼没理会这点子事,只是不解地看她,“你这是什么话?我都说了,那事不可能是真的,怎么可能跟大伯母说去!而且,你等下,我给你看样东西。”   她走到自己放信件的抽屉里,取出晋王给她的回信,“那天不是说我会找晋王问清楚这件事么,那,这是晋王的回信。”   陶如珍探头一看,那六个大字,有些无言,好一会儿才道:“这是晋王殿下的笔迹?”她还真的没见过晋王的笔墨。   “嗯,不然呢?”   “这……”晋王这回信也太特别了,一张纸只有六个大字,是觉得陶灼问他是否喜欢陶宝琼是假的,才这般浓重笔墨强调吗?“怎么就回了六个这样大的字?”   “自然是因为,你告诉我的他喜欢三姐姐,让他不可思议呗,你看这纯属造谣,下笔多用力,”陶灼没好意思说,许是晋王还觉得自己没有问候下他路途是否平顺。   陶如珍没想到晋王那样冷漠的人,对陶灼时竟是这么不一般,若是正常交流,谁会这样回信,反倒是带了股子赌气或者任性之类,她越想越觉得惊奇,“真是晋王回信啊?”   “你还当我诓骗你不成,我有什么好处?”陶灼收回信,还觉得她思路奇特,“你怎么会以为我去给大伯母说这种没影的事,大伯母就给三姐姐定亲?你这想法也够奇特的。”   这奇特,在陶如珍听来,可不是什么好词,不由恼羞了下,“没有就没有,我就是过来问问。毕竟事情也太巧了。”   “你可算了吧,”陶灼把信放回原处,坐在她旁边,“我都不知道大伯母早就打算给三姐姐说亲了,而且还让我娘帮着去我外祖家问,她们都约好了见个面相亲,就是那天出去逛街,我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就是偶遇碰上了。我知道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他们居然在我眼皮下相看了一回。”   陶如珍一直都知道这个六妹妹话有时候很多,可因为她们关系不睦,每次说话都没什么好语气,她更是每次都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可看看她絮絮叨叨的样子,身体不自在地移动了下。   六妹妹似乎很不把自己当外人。   陶灼并不觉得自己告诉她这些,有什么奇怪,本来也是与她解释,她是真不知晓三姐姐要定亲的事。 第149章第149章   陶灼转了半圈,“你们看我这身板,都还是小孩子,亲事对我来说早着呢。”   虽然有些发育,可她依然没有褪去稚气感,卫氏都说不出给她定亲的话,若是谁家儿郎看中这样的小六,她都要怀疑对方是否有什么特殊癖好了。   冯氏打断她们,“好了,说正事,灼灼的铺子,我都替你张罗的差不多了,明日你跟我去铺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再让掌柜的改。”   这个铺子,陶灼并未按照时下装饰来。既然自带金手指,不在装修店铺上“作弊”下都说不过去。   铺面装修上,采用了后世的一些装饰风格,明亮简洁,一进门就给顾客不同的观感,再加上样式新颖的首饰,她觉得能够吸引夫人姑娘们前往。   而且,为了宣传新铺子,她特意跟冯氏说,找人印制了不少的宣传页,届时把首饰图样印在上面,又实行打折优惠,首冲送耳钉的活动等等,把她能想到的法子都全用上了,再经过冯氏和掌柜的这些资深人的填补,她觉得铺子开门红差不了。   既然陶宝琼跟冯昊初彼此都有意,定亲一事很快被威远侯府提上日程。   可就在纳彩这日,威远侯府的人才上门,门外又来了几人。   “老夫人,太夫人,有官媒拿着咱们大老爷的信物,上门,”禀告的丫鬟看了眼卫氏,“上门给三姑娘提亲来了。”   “什么?!”   卫氏大惊,看向上座的邵氏,“母亲,这……”   陶光启居然给琼姐儿定了门亲事?这王八蛋!   若不是邵氏还在场,她真想直接让人把陶光启揪出来揍一顿。   本以为他到了庄子上就老实了,可居然敢插手琼姐儿亲事,还有他什么时候做下的这事?   邵氏面色也很难看,饶是威远侯府是冯氏娘家,可跟随官媒一同前来的陶灼的二舅冯二舅和二舅母杨氏,脸色也微微变了。   邵氏更知道,若是一个处理不当,陶宝琼便有了一女许二家的丑事。   可事情已经出了,不可能当做没发生,邵氏便对冯二舅和杨氏歉意道:“对不起两位,许是我那大儿子又做了糊涂事,都是亲戚,也不怕你们笑话,他往前本就做下那些糊涂事,如今人被我送到庄子上了,不想他还是惹出了事故。这件事两位且放心,琼姐儿就是跟昊初那孩子说定了,不会有旁的。”   冯氏今日自然也在,她忙对二哥说:“二哥,二嫂,你们放心,不会让你们为难。”   她朝两人使了个眼色,杨氏自然也知晓陶光启做下的事,只是有些细节却不知晓,只知道如今人送到庄子上了,便看向冯二舅,让他拿主意。   “太夫人,不如我跟内子去看看灼灼去,好些日子没见小丫头了,我们过去坐会儿。”   冯二舅当下就找了个恰当的理由,他们请来的官媒也笑着道:“哎唷,也不知怎么的,我这老腰今儿个有些不大得劲,麻烦太夫人给我安排个屋子略歇一会儿,等下咱们再说话不迟。”   “好,来人,快带着张官媒去厢房里歇会儿,你们好生伺候着,”邵氏见冯家肯给台阶,心中自然十分感激,走下座位,拉起杨氏的手,“侄媳妇儿,多谢你们了。”   “都是亲戚,太夫人客气了,”杨氏很是大度,并没有露出不满来。   当然,挑好的日子前来纳彩,却遇到这种事,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快,但谁让他们本就是亲戚,且伯府这边诚意也足够,便大面上不计较了。   冯氏带着哥嫂去了三房,路上就小声跟两人说了陶光启的那些混账事,毕竟这往后也是位亲家了,“都是我的不是,竟忘了这个大伯子,”也是如今陶光启都被赶到庄子上住,饶他是陶宝琼的父亲,也不过顶着个名头罢了,谁知道他还能掀起风浪来。   陶光启这事说来也不复杂,冯氏很快就说清楚了,“二哥二嫂你们放心,如今伯府都是青哥儿做主,虽然大伯子是他父亲,可经此一事后,家里肯定看他更严密。”她没说的是,今日这事却有些蹊跷,这也太巧了,自家兄嫂带官媒提亲,大伯子那边就恰好也弄了官媒过来。   这就很让人怀疑,对方是不是想搅合陶宝琼的亲事。   冯二舅和杨氏都是明事理的人,听完之后,冯二舅道:“只要你们伯府把这事处理妥当了,该纳彩我们还是继续。”   “是,要不说是我二哥大度,”冯氏笑着夸赞了冯二舅一句。   却叫冯二舅笑着看她一眼,“你怎不说我是看在你的面上才这般。”而这话也是事实,他们兄妹情重,且他们兄弟都疼爱这个小妹,伯府这边也的确是门不错的亲事。   说是去看陶灼,冯二舅自然不会是说幌子,他也因每日上值,数月没见小外甥女了。   可陶灼却吃了一惊,她自然知晓威远侯府今日上门纳彩,可这个时候怎么二舅和二舅母怎么倒来了自己院子里。   心中不解,她就直接问了出来,“二舅,二舅母,你们没去我祖母哪里吗?不是来提亲的吗?”   “出了点事,你二舅又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冯氏在一旁解释。   冯二舅笑着道:“怎么,看见二舅不惊喜吗?”   “当然高兴,只是的确惊,”陶灼实话实说,不由问,“出什么事了?”   冯二舅觉得陶灼还是小孩子,“大人的事,灼灼不用管,你这是在忙活什么?”看到旁边桌子上摆放了几个奇怪的东西,不由拿起来看。   “我都长大了,二舅还总把我当小孩子,”陶灼有些不满,给他解释了下,“我做饰品用的,还没弄好。”   冯二舅用手指捏了下那弹簧,觉得很稀罕,“这个倒是不曾见过。”   陶灼觉得他们过来自己这里,事情肯定不会简单,且又是这样重要的事情上,就去找冯氏问,“娘,到底出什么事了?告诉我呗,娘~~”   杨氏看着小外甥女撒娇,那娇俏的小模样,觉得十分眼热,就朝她招招手,“灼灼,你那么想知道啊?来求求二舅母,二舅母告诉你。”   “二舅母,好二舅母,快告诉我呗,”陶灼毫无心理压力地就走到她身边开始撒娇。   把杨氏晃得笑不拢嘴,“可是我说了,你也没办法啊。”   “那不一定,我如今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冯氏马上笑话她,“不是是谁呦,说自己还是小孩子,说亲的事理她且早着呢。”   “娘,”陶灼不依地道,“不许拆我的台。我就是小大人。”   杨氏倒没故意卖关子,因冯氏先前告诉了他们,这陶光启一事还是小外甥女发现并参与了,且她看到冯氏并未阻拦自己,便告诉她,“方才我与你二舅去你祖母那提亲了,可说到一半,府门外说又来了官媒,是你大伯父给你三姐姐说了亲事,那家人也上门提亲了。”   冯二舅不赞同地看着杨氏,“灼灼是小姑娘家,你与她说这些做什么,不是让她操心么。”   在冯二舅眼里,小外甥女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无忧无虑最好。   “二舅,别说二舅母,”陶灼快速说了句,然后就有些炸毛,气鼓鼓道,“大伯父怎么又出来找存在感?他居然敢给三姐姐说亲,真是可恶!”   冯二舅看她气着了,就心疼地说:“灼灼,这事大人就处理了,你别气着自己,”看那小脸蛋都气的鼓起来了。   “大伯父就是能气人那,”陶灼没想到陶光启居然又来祸祸她三姐姐了,就看向冯氏,“娘,大伯不是被关在庄子上,他去哪里说的亲?还这么巧,偏在二舅来给好处表哥提亲时候上门,这怕不是故意的,想害三姐姐。”   “灼灼可真是太聪明了,”冯氏还未说话,冯二舅就笑着夸赞起来,让冯氏都觉得没眼看,似乎回到了自己做姑娘时,她二哥对自己无原则的纵容,现在都延伸移情到闺女身上了。   冯二舅能不疼陶灼么,这小丫头活脱脱就是妹妹小时候的翻版,不说脾性,就是这外形模样,那真是太随他妹妹了,多年养成的习惯了,不自觉就吹捧起来。   饶是陶灼说的话在理,这也是桩严肃的事,可看着小姑子那神情,杨氏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太好笑了。   陶灼就是很气愤,但杨氏和冯二舅这样,她马上抱住了杨氏的胳膊,“幸好是二舅和二舅母大度不计较,您二位可千万别被我那个渣滓伯父影响到,他都不干人事。”   “灼灼,”冯氏无奈,“这孩子,就仗着你二舅和舅母疼你,这话也敢说。”   陶灼嘿嘿地笑,让杨氏觉得小丫头太俏皮了,“灼灼也没说错,这才是坦率。”   陶灼又担忧,“还不知道三姐姐知不知道这事,要不我悄悄去看看?”   “别去,”冯氏忙止住她,“我已经让人留意那边了,有事就来说了。你别去添乱。”   “行呗,”陶灼相信自家大伯母,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卫氏让下人把那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官媒请到了外院花厅,她亲自过去见的。   那官媒自称是周祥生家请来说媒,“是你们府上大老爷亲自与周老爷定下的亲事,这是你们大老爷的信物。”   卫氏看着那枚熟悉的玉佩,差点夺过来就砸了。   忍着气深呼吸一口,才道:“对不住了,我家姑娘早就许好了人家,劳烦您回去与那周老爷说一声,大老爷他说话在我们伯府是不作数的。且,我家姑娘的亲事是由我这个做母亲和我家太夫人一起定下,他许是糊涂了,才做了如此糊涂事。这玉佩也劳烦你们退回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2720:34:24~2022-05-2819:5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o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0章第150章   “这可不行,”谁知那官媒居然嘴脸强硬,“这信物都换了,亲事就是定下,且让我说一句,这家里哪有女子做主的,自然是依着你们大老爷这边才对。”   卫氏见她这样子,一下就落了脸,冷笑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本乡君叫板?真以为你个小小的官媒,就能拿捏本乡君了?笑话!”   卫氏眉眼锐利地望着那官媒,见她肩膀缩了下,可随即又涨了起来,“老夫人,您怕是没看明白,我是官媒,行走在高门大户间,”言下之意,便是她一张嘴就能把陶宝琼名声毁了,“你们这是一女二嫁,说出去丢人的可是你们伯府的三姑娘,老夫人作为母亲,不想着息事宁人,还这般威胁我,好啊,那咱们就走着瞧!”   说完,那官媒就想起身离开。   却叫卫氏一声厉喝吓住了。   “站住!今日事情没明朗前,你就现在伯府候着吧!”   卫氏眼眸微眯,“我倒是忽然发现,还不知你说的这个李祥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本乡君怎从未听说过长安城里有这么一号人物!”   起初,她只想着,告诉这官媒这亲事不可能,并未注意她说的男方是哪一家,可后头这官媒却叫她起了疑心,按说她一个官媒,即便如她所说出入高门大户,一张嘴可以影响女子名声,可这劲头却不对劲,有所仪仗一般。   出于谨慎,不顾这官媒大叫“你们这是私自扣押官媒,我要到京兆府告你们”,直接让人请到了一间屋子里,奉上茶点关了起来,自己则让人去查这李祥兴是哪家,并回后宅向邵氏禀告。   而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祁晔也到了闽南,坐上了前往海岛招安水匪的大船。   “殿下,”贺年觉得今日晋王殿下似乎胖了,“您怎么一夜睡起来,壮实了许多?”   祁晔自然是戴上了陶灼为他准备的护具,只是这事却不好往外说,旁边还有其他官员,便淡淡地瞥了贺年一眼。   贺月拽了下亲哥,瞪他一眼,怎么这兄长就不能稳靠些。   负责这边的沈大将军看着晋王一身亲王蟒袍,便让下面的将士取来一套盔甲,“殿下,虽然天气炎热,可为了安全,请您穿上盔甲。”   “沈大将军都未曾着甲,诸位大人也是官袍,本王若是刻意着甲,岂不是说本王胆怯,也给对方不诚之感,无需如此!”   沈大将军自然知晓这个理,只是晋王身份贵重,若是有个闪失,他们这些人都难辞其咎,如今见他执意,只能让亲卫们提高警戒。   大船出港到海岛大约半个时辰,便到了双方接洽的水域,当然此地离海岛不过丈远,周围都是官军船只。   水匪是有人牵头,由被当地原官员迫害沦落而成,对方派了谈判的军师上了官船,这人自然认识晋王,见果然是本人,心中也是松了口气,便按照原先商议好的,答应招安。   朝廷这边也不是全然答应,沈大将军言明:“你们之中,若是有作奸犯科者,依旧要羁押审判,若是无罪,被逼无奈者,朝廷也会发放一定的遣散费,为日后生活所用。有冤者,更可到本官这申述,只要属实,本官定会给以公正处理。”   这就是奖惩、是非对错分明了,尤其是有一条,若是无罪,身手水性好的,比如匪首几个,还可到当地军营投身做兵士。   这让水匪的军师大呼感激,“圣上英明,曹明等谢主隆恩。”   他们本也以为此次招安,险之又险,可没想到朝廷居然真的如此善待他们。   若是能良民为籍生活,谁又愿意沦落水匪,前路茫茫。   正在双方交谈氛围甚好时,忽然不知从哪里飞出一支箭,然后就听到海岛水匪里有人惨叫一声,而后有人大喊,“朝廷在诈我们,故意迷惑,想要诛杀了我们。快,抵抗,快……”   祁晔剑眉紧锁,望向传来声音之处,只可惜那边已经乱起来,他身前贺年等人也紧张地护在他面前。   沈大将军大喊,“谁放的箭?不许乱,谁都不许动!”   可惜,他管得住官兵这边,水匪那里军师虽然也指挥不让乱,可没用,很快有水匪往官兵船上射箭,且有箭支上带了火苗,如此,官军自然要反击。   就连军师身边的一个人也忽然朝晋王方向杀过来,晋王带来的暗卫直接现身护住他。   更听着,不时夹杂着水匪中有人喊,“朝廷是想剿灭咱们,故意的,兄弟们上,冲啊,杀了这些官兵,咱们自立大王……”   “这是有人在故意煽动闹事,”祁晔并不慌乱,还能去观察战况分析,他靠近沈大将军,“赶紧去查方才是谁从这边放过去的冷箭,让咱们这边的人注意那些喊话的,看能不能揪出来,”又朝不远处面色焦急不安的军师喊,“李军师,你们岛上有没有主战不肯招安的人,把那些人找出来,尤其是起头的人,快!”   祁晔看准几个闹得厉害的,让贺月过去,“把那几个人都打晕了。”   鉴于不知对方是否被怂恿还是主导者,他并未让暗卫伤及性命。   “殿下,我要护着您的安危,”贺月不听,对沈大将军的副将说,“你去,按殿下说的做。”   他的任务职责是保护晋王安危,不可能离开他身侧。   晋王凭着身边有人护卫,冷静地观察着战况,与沈大将军配合着指挥官兵抵御。   “殿下,对不住,臣未曾查出放冷箭之人,没有兵士看到身边人出手,那支箭似乎是有人提前埋伏在了官船附近发射出去。”   “本王知道了,暂且不管这事,”祁晔不较真这些,对沈大将军说,“沈将军让将士们多留意水下,我发现有人潜在船下了,”这一股水匪居然想去钻官船,不过官方将士不是吃素的,很快有人下水,水面染上残红。   不到半柱香,混战的场面就被控制住,虽然还有一小股水匪在喊打喊杀,但海岛上李军师的话传过去后,主和招安的人很快就捆了两个人丢过来。   那些还想作乱的水匪马上就老实了。   局面平稳下来,祁晔也是松了口气,只是不料,一支箭居然从后面挟持着风声射过来,暗卫察觉急出手阻拦,祁晔也翻身躲过,可随之而来数十支箭镞朝着晋王射过来,力道之猛烈,让暗卫都心中吃惊。   一时间沈大将军等人武将都围拢过来,将晋王围了个密不透风,派人朝射箭的方向冲过去,竟然是在一只官船后尾处。不知是不是发现无法伤到晋王,箭忽然停了,人跳下水面,很快官军追过去,那人却自杀沉水。   官军把人捞上来后,有人认出是水匪里的一个,可人死了。   如今招安还得继续,幸好晋王无恙。   之后,招安一应手续便顺利进行下去。   祁晔便算是完成了此行的主要任务,后续都交给沈大将军并当地官员,他带着贺月回了船舱,却在刚走进休息房间时,忽然又一支箭射了过来。   因觉得危险已经解除,祁晔自己都放松下来,更不想船舱之中被人埋伏,虽然暗卫快速阻拦,可那支箭还是朝着晋王胸□□了过去。   “殿下……”   贺年嘶吼声出,甲板上沈大将军诸人心都颤了一下,忙呼啦啦朝船舱奔过去。   等沈大将军赶到时,看到的就是晋王胸口插着一根箭镞,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贺年和贺月红着眼大叫,“军医,叫军医,快……”   看着晋王胸前已经染红的颜色,两人颤着手,却不敢去移动他,景一景二几个暗卫也围在晋王身边,警示着周围,还有一个去追踪射箭之人。只可惜,这次追到后面那人居然咬牙服毒自尽了。   暗卫把这人尸首带了回来。   这一次次的,看似像是招安出了意外,可一而再地却都是冲着晋王而来,不免让有些官员心里就犯了嘀咕,这样子看起来更像是对晋王寻私仇。   只是这猜测,谁也没敢说出来,都心惊胆战地望着躺在地上的晋王,更祈祷晋王性命无忧,不然今日船上他们这些官员都要吃瓜落。   ***   京城伯府这边,卫氏已经回到了后宅,告诉了邵氏外院之事,“母亲,儿媳觉得此事有蹊跷,已经派人去查那李祥兴是哪家了,也派人赶往庄子上看大老爷那边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邵氏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般,但也觉得卫氏做得对,她沉吟了下,“不管老大那边是什么情况,威远侯府这边的亲事照常进行。”   “是,母亲,”卫氏也是这般认为,她可不想自己闺女的亲事被陶光启那个王八蛋搅合了,等她腾出手势必让他好看!   邵氏又叮嘱,“不过,事情还是跟冯家二爷二夫人交代清楚,你往灼灼那里去一趟说明白了。”   “儿媳这就过去,”卫氏应下,便快速去了其华院。   冯二舅和杨氏听了卫氏的话,并不觉得意外,两人也十分爽快,“好,那咱们就接着议亲。”   既然继续议亲,自然是要请官媒一起,也没有在其华院议亲的理,于是他们一起回松鹤堂,陶灼也跟了上去,并且保证,“我就在旁边看,保证不说话。”   卫氏道:“那也不好看,还有官媒在,你一个小姑娘家,还是在次间里等着为好。”   不然,太不成体统了。   “好,”陶灼也不敢太肆意,忙答应下来,“放心,我乖乖的。”   她这样子让卫氏几个都忍不住笑起来,卫氏对冯二爷夫妻说,“今日我们伯府招待不周,中午两位就留下用午食吧,也跟芳皎多说会儿话。”   杨氏看了冯二爷一眼,爽快地答应下来。   作者有话说:   周末愉快!预收文求收藏,(#^.^#) 第151章第151章   杨氏笑道:“那可行,我家二爷总念叨着芳皎跟灼灼,我们就留下用饭了。”   冯氏笑着挽着二嫂的手,“我让厨子好好做几道菜,二哥二嫂尝尝我们府上的厨艺。”   几人有说有笑进了松鹤堂,又请出官媒,很快便行了问名礼,互相通了生辰八字,写在庚帖上。这般后,双方都可以去找人查算下有无相冲相克之处,若是八字相合,便可以择日进行纳吉了。   因杨氏和冯二爷要留在伯府里用午食,便让身边的嬷嬷送官媒回去,并礼金酬谢一番,当然这位官媒本就口碑不错,也知道若是八字合适,后面自己再帮着往下走礼,也很含蓄地表示让冯二爷夫妻放心。   不说陶宝琼也在午食时来了松鹤堂,冯二爷和杨氏午间与邵氏等人一道用了午食,似乎上午没有发生什么异样。   席间其乐融融,酒足饭饱后又闲话片刻,两人离去。   卫氏早就从心腹那里得知了李祥兴所为何人,隐下暂且未提,直到冯二爷夫妻离开,方才与邵氏提起。   陶灼那会儿也看到了卫氏身边的大丫鬟悄悄跟她说了几句话,因此一直注意着,卫氏要跟邵氏说话,她也凑了过去。   冯氏才送完二哥二嫂回来,就看到闺女眼巴巴看着卫氏,一副好奇模样,不过也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李祥兴原本不过是商户,后来捐钱买了个闲职挂着,但,这李家却与固和大长公主的驸马有些关联,是这位固和驸马的本家旁支。”   “昭容县主?!”陶灼一听,就忍不住开始怀疑起这背后来,“太巧了,居然是她家旁支,让人不得不怀疑,就是昭容县主在背后搞鬼。”   卫氏却觉得不解,“可是她为何一而再地针对琼姐儿?”   陶宝琼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她因为那次在晋王府,我与灼灼没有让着她,与她争吵,才找我的事?”可这也未免太小肚鸡肠了。   “我知道,”陶灼赶紧举手,到这时候,她不能再隐瞒了,“先前没想到昭容县主不罢休,还敢针对三姐姐,就没告诉你们。她误以为晋王喜欢我三姐姐,在万清寺那次推三姐姐差点滑下去,就是因为这个。后来,她还给四姐写信,告诉她,晋王喜欢三姐姐,想利用姐妹不和这个,害三姐姐,只是四姐觉得奇怪,就问了我。我当然不信呀,便写了信让人去传给晋王询问,他回信说,根本没有这种事。”   陶灼还是替陶如珍隐瞒了些她不妥当行径,卫氏等人关注力都集中在昭容县主误以为晋王喜欢陶宝琼这事上,都没注意。只有陶宝琼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她没有完全说实话,隐瞒了什么。   陶灼又道:“大伯母,肯定是昭容县主在背后捣鬼,您可得仔细查查。大伯父是什么时候给三姐姐弄的这所谓亲事?”   卫氏等人脸色十分难看。   没想到,昭容县主居然误认为晋王对琼姐儿有意,不说这本就是她嫉妒猜测,如今询问过晋王并不属实,她却屡次对陶宝琼下手,就相当恶毒。   陶宝琼更是无语,“我跟晋王也就见过几次面,统共没有说过十几句话,晋王怎么可能?他都没正眼看过我,一直十分冷漠,这种猜测实在是可笑至极。”   陶灼觉得三姐姐说的夸张了些,“晔哥怎么会没正眼看过三姐姐,这话说的过了吧,晔哥哪有那么冷漠。”   这话说的,连邵氏都忍不住看小孙女,“灼灼,晋王殿下对你和煦,并不是对旁人也是如此。”   京城中人谁不知道晋王待人冷漠。   “这不重要,现在得弄清楚这李家到底怎么跟大老爷定下的亲事,”卫氏觉得自己得往庄子上去一趟,亲自问问陶光启才好。   陶灼听卫氏说要去庄子上,赶紧道:“大伯母,我也去。”在大伯父的事情上,不积极是不对的。   “哪里都有你的份,跟上吧。”   “就知道大伯母最好了,”她很是狗腿地托起卫氏的胳膊,“大伯母,咱走着吧。”   “这丫头,”邵氏笑着摇摇头,对陶宝琼说,“琼姐儿,别担心,等着祖母好好训斥你父亲一顿,太不像话了,”居然敢把闺女的亲事当儿戏,幸好冯二爷夫妇大度,没多计较,不然岂不是搅和了这桩亲事。   卫氏带着人和陶灼一路马车到了京郊的庄子上,她们到的时候,陶光启还呼呼大睡,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酒味。   “把人给我提出来,”卫氏嫌弃地捂着鼻子,退出屋子,指挥下人直接去内室。   陶光启正睡的香,酒还没醒透,被下人扶出来坐在椅子上,还东倒西歪,听见卫氏的声音,只当是做梦。   “我怎么听见那毒妇的声音了,贱人,毒妇,”竟是闭着眼骂了起来。   卫氏眉眼不动,“给他灌凉茶醒醒神。”   陶灼觉得大伯父真是把大伯母记恨到骨子里去了,真当是做梦,梦中也不忘咒骂。   陶光启再睁开眼,脑子清醒些,才发现方才不是做梦,卫氏真来了,便露出憎恶神色,“你来做甚?看我笑话,”待看到她身后的陶灼后,更是冷哼一声,“你可真是我的好侄女啊!” 第152章第152章   京兆府大堂之上,李祥兴自然要狡辩,说亲事是陶光启与他说定,才让人上门提亲,信物都交换了,伯府这却这般行事,是欺负李家微末之类。   卫氏就咬定,并无亲事一事,李家肖想儿媳想疯了,偷了玉佩谎称信物。   那李祥兴家自然说陶光启言而无信云云,偏卫氏和伯府这边由着他们诋毁谩骂,直咬定是李祥兴趁人酒醉偷窃玉佩,最后弄得李家无奈。   京兆府府尹断案多年,自然看的出来事情真相,最后让他们私了,此事就这般不了了之。   但让陶灼看来,还是觉得伯府和陶宝琼吃了亏,忿忿地将这事记在小账本上,只等晋王那边回京。说到底这还是他的烂桃花惹出来的,等他回京后让他去收拾昭容县主。   而威远侯府冯二爷夫妻,一点儿也没耽误与伯府亲事进程,请人合了八字是上上后,不出十日,纳吉、文定流程就走完了,陶宝琼和冯昊初便成为了未婚夫妻。   昭容县主闻听此事后,匆匆找到固和驸马,“父亲,我听说陶宝琼定亲了,定的还是威远侯府的公子,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给她找了咱们旁支的人家吗?”   固和驸马也是打算跟她说这事,道:“是承宁伯府提前就跟威远侯府说了亲事,我原打算搅合了这事,没想到承宁伯太夫人居然不按常理出牌,不顾损毁她夫君背信弃义的名声,竟把李祥兴和官媒都告去了京兆府,非说那定亲信物玉佩是李祥兴偷去的。”   昭容县主这几日没出府,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一桩事,原本出于她的嫉妒心,是想毁了陶宝琼,让她嫁给李祥兴的小儿子,既是自己的晚辈,那李祥兴家又是不入流的人家,折辱与她。   哪成想,她竟提前一步与威远侯府公子定了亲事,还反将一军。   固和驸马也很气愤,事情居然脱离他的预算,“那个陶光启也是废物,爵位丢了,竟然一点儿话语权都没有,居然被伯府舍弃了。”   虽然昭容县主不高兴陶宝琼竟然嫁去了威远侯府,但却觉得,“父亲,这样更好,就算是晋王回京,陶宝琼都定亲了,也没办法,我的机会就来了。这次,我一定要好好把握。”   可这话才说完,到了下午,固和驸马就打听到一桩事,晋王在闽南重伤昏迷不醒了。   晋王一而再地昏迷,让固和驸马心里也打起嘀咕,固和大长公主本就反对昭容县主跟晋王,如此更是说道:“驸马,还是算了,这晋王一而再地受伤昏迷,万一哪一日……还是让蓉儿另寻良配为上。”   固和驸马心里也有了些许退意,晋王本就不喜他闺女,这命格看起来似乎也有些不好。   可昭容县主却不愿,还十分担忧,让固和驸马多去打探消息,幸好,又过了两日,闽南快报,晋王昏迷三日已脱离危险。   起初,晋王受伤昏迷只皇家和宗室人知晓,等他脱离危险,景隆帝又收到一封来自晋王亲笔奏折后,赶紧拿着这奏折去了栖凤殿。   “你们娘娘呢?”   景隆帝急火火去了正殿,却未看到孟皇后身影,急问女官。   “圣上,发生何事了?”孟皇后从偏殿里走出来,她方才正教福安公主打络子,出来见景隆帝一脸着急,忙快步走过去询问,心里也担忧起来,莫非是晔儿那边又有不好?   “皇后,你看看,这是晔儿让人快马送来的密折,”景隆帝说这话时,眉宇间还带了丝丝喜悦,孟皇后心思才安稳下来,接过信笺看起来。   “这,”孟皇后看完便笑了,“不想竟是这般,虽说是咱们晔儿福大命大,可灼灼这孩子也着实立了大功,救了晔儿一命。圣上,您是如何打算?”   原来,当时晋王被箭镞射中,那箭镞用了精铁打制,力道之大,让他当时就被冲击地昏迷过去,但因为他胸前带着陶灼送给的护心镜,那箭镞只穿透了护心镜,把皮肤划破,伤到了血管,才造成血染胸襟,看起来十分严重外像。   等军医和太医联合将他衣裳剪开,才发现,这箭镞被护心镜阻拦,并未伤及要命的心脏,只是箭镞射来的力道导致内脏有些出血,晋王当时倒地地又磕到了头部,才昏迷了两日。   后醒转后,只需将养身体。   如此,才让景隆帝激动迫切地来寻孟皇后商议此事。   “朕也是一时想不出适当的奖励,来找皇后商议,且朕还真对这护具好奇,若是这护具能用到将士作战,岂不是能大大降低我军伤亡,”正因此,景隆帝才觉得对陶灼奖励不好把握。   孟皇后便明白了,景隆帝的意思,这护心镜穿戴极其方便,更便于日常穿戴,且护住的是最关键的心脏处,但她也不得不说,“晔儿这是命大,若是那箭镞射在头部或者其他位置,却难说。不过,圣上说得对,能防御,护住要命部位,且穿戴轻便,也是极其难得,许可以用在军士中。”   当然,晋王在信中不止提到护心镜,还提到陶灼为他匆忙间赶制的腰带护具,虽然腰腹部未受伤没起到作用,但这份护佑晋王的心意,却叫景隆帝和孟皇后感动。   尤其是孟皇后,本就十分喜爱陶灼,如今更是为她在景隆帝面前说好话,“晔儿是咱们的亲人,咱们多关心挂念,但只因他待灼灼好,视作妹妹,灼灼也赤子之心,报之以情,如此费心为他制作了护具,圣上,您一定要好好奖励,不仅是为了咱们晔儿,也是这份难能可贵的心意。”   两人说话的时候,福安公主也走了过来,只是没出声,只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此时也忍不住点头,“灼灼一直都很温暖贴心,父皇,皇叔一定也想让您多奖励灼灼。” 第153章第153章   一载半,光景迅流。   东城门。   尘土飞扬起,一队车马由官道上渐渐显出轮廓。   当首身穿盔甲的将士们高马开道,往后便是一辆齐驾马车,后面又跟了两辆普通马车。   “殿下,太子殿下带人在城门口迎接您,”前有兵士往后折返禀告。   晋王伸手掀开帘子,不远处便是巍峨城墙。隐约可见,城墙之下,有大队仪仗,其中大当首之人浅黄袍服。   “本王知晓了,”晋王放下帘子,并不意外太子亲迎。   自从去岁前往闽南招安,他便一直未曾回京,在沿海一带巡回,开埠拓展海运,若不是皇兄一封封诏书让他回京,他本打算年底才回来。   太子一众人马,也看到晋王的车架后。   近一年半的时间,太子已经从青涩少年成长许多,隐有景隆帝威严缩影,“是不是皇叔到了?”   “是的,殿下。”   太子忙翻身下马静待,脸庞上带着隐隐的激动神色。   除了太子与几位大臣,随同而来的还有福安公主等人。   不大功夫,晋王的马车便到了城门口,车夫停车,太子等人走上前,望着掀开的门帘,太子急声唤了声,“皇叔,你总算回来了。”   这一声总算,简直道尽了太子与晋王的情意。   旁边几位前来迎接的大臣也忙抱拳行礼,晋王抬手让他们免礼,而后微微弯腰,才下了马车,就被太子握住了双手。   晋王打量了他几眼,“一年多不见,你长高也成熟了许多。”   眼前的太子殿下褪去了属于少年的稚气。   “皇叔,福安也很想念您,”太子身旁一个穿着胡服的小姑娘,眉眼含笑地朝晋王行了福礼。   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晋王眼中带了温色,“福安也长大了。”   “是啊,皇叔你都离京多久了,父皇和母后一直都念叨催你回来,”福安公主比先前晋王印象中活泼了许多,且看她一身胡服装扮,宛若翩翩少年郎。   只是,叫他更为惊讶的是,是福安公主身后走出来的姑娘。   “灼灼?!”   “晔哥,欢迎回来,”陶灼今日自然也随着福安公主一起来了,她方才是站在福安和太子后面,特意隐藏了身形,此时俏皮地微微偏头,笑道,“晔哥不认识我了?”   祁晔看着眼前与福安公主一般,一身胡服的姑娘,那眉眼与前世最后记忆中陶灼模样渐渐重合,只此时装扮不同。   长发作髻上挽,金丝绣玉兰花纹束发带缠绕垂落,明眸善睐。   玉带缚楚腰,俏丽清素,灵韵俏动。   他嘴角慢慢上扬,眸中染上笑意,“灼灼,当然认识,模样跟以前一样。”   这句话,旁人或许是认为晋王殿下是说毓华县主虽然身形瘦了,但五官模样不变,但陶灼却知道祁晔所指何意。   如今她也的确如原先期待的一般,随了亲娘,只一年多便抽条变瘦长开了,虽然脸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但却容貌昳丽,身形苗条,与前世十四岁左右模样身段无二差别。   虽然两人一直保持联系,她也说自己瘦了,但不如亲眼所见让祁晔觉得惊讶,她真是要长成大姑娘了。   看看她穿的胡服,一头墨发也用玉簪束着,与福安公主一般都是翩翩少年儿郎潇洒,不由笑道:“一年多没见,果然是跟以前不同了。”   “那是,谁让晔哥出去这许久都不曾回京过,”陶灼看看比以往更加俊美挺拔的他,眼睛里也有些许的恍惚感。   一别经月,再见他,竟有些悸动。   眼前的祁晔,像极了上世最后前的样子,但又那时候多了坚毅和成熟感,那之后她梦里不知多少回都是这面容,隐下情绪,她笑问:“回来路上可还顺利?”   祁晔点了下头,正要再说话,便有宗室的公子上前与他寒暄,更从后面走出一位带着帷帽的姑娘。   这姑娘正是昭容县主,只是晋王一看到她,不等她行礼完开口,便侧身对几位大臣道:“先进城回宫,莫阻挡了百姓出入。”   太子目光扫到昭容县主,自然是立马随之附和,“对,皇叔快些进宫,别让父皇与母后等心焦了。”   昭容县主才直起身子,就被冷落当地,帷帽之后的脸涨红一片。   可随着太子一声令下,大家都往城门内走,寻找各自来时的车马,准备往皇宫而去。   昭容县主不得不忍下不快,随着众人往里走,只是经过陶灼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都是她方才与晋王说话多了,才让她没有机会与他说上一句话。   而且不过一个伯府姑娘,居然因为什么护身的东西救了晋王,如今都封为县主,跟自己平起平坐了,着实让她看着碍眼。 第154章第154章   因迫切见到胞弟,又担心晋王一路劳累,景隆帝特许晋王马车进入皇宫。   皇宫之中禁止跑马,大臣更不许骑马进入,马车更不行,一些老迈大臣可乘两人抬座椅进出,以便其入职当差,那也是极其少数的特别隆恩。   而晋王可坐马车进入,可见圣宠。   马蹄声在清幽的皇宫中,很是清晰。   虽然内宫距离外宫殿有一道宫墙,但动静传到后宫不提,更有宫人们很快打探到这消息。一时间,后宫诸嫔妃再次感受到圣上对晋王的荣宠,也因此越发有了在晋王归来后,赶紧划拉自己娘家适龄的姑娘,盯上了晋王妃的位置。   有家族不显的妃嫔,觉得便是正妃捞不着,侧妃也可。   距离栖凤殿不远的一处宫殿内室中,女子侧卧。   从屏风前走进一位面容白净的内侍,弯腰下跪,接过宫人手中正给女子捶打腿部的美人锤,示意她下去后,才轻声道:“娘娘,晋王进宫了,圣上特许乘坐马车进入至宣政殿。”   女子手指上正染着新鲜蔻丹,抬起手来,唇微微撅起吹了一口,“他倒是真得圣宠。”   “娘娘,奴婢听说,最近后宫之中不少嫔妃频频往娘家递信,晋王此次回京,圣上定会为其定亲事,许她们都打了晋王王妃之位,”这内侍望着女子丰满唇部眼神迷离了会儿,复又恢复清明,“奴婢觉得,不如舍弃原先的打算,借机拉拢晋王这一派为咱们所用。”   女子轻笑了下,“你倒是乖觉,正正说到我心坎上了,莫不是偷偷爬进我肚腹里探听了?”   “若是娘娘许,奴婢求之不得,”内侍目光轻佻地在女子胸部滑了一圈,被女子伸手点在了眼皮上,又往下滑了下去。   两人嬉闹片刻后,女子方才拢了下有些凌乱的鬓发,“你说的有理。本宫也未曾想,圣上居然如此笃定他们叔侄二人不会内讧,上次那么明显的把柄都递过去了,偏圣上竟然以为是水匪中主战那些人故意为之,那箭镞可是军中之物。”   况且,晋王离京前去招安时,张贺立与左桑都差点吵起来,那么明显让人怀疑太子会嫉妒晋王能干,背后下黑手,景隆帝居然不相信,还认为的确是水匪所为!   “不过也是晋王命大,两次偷袭他,竟让他只是轻伤,”居然还戴了护具,还是承宁伯府那个六姑娘所赠,想到那小姑娘还因此事被封为毓华县主,这里面不说是晋王的情面居大部分,她可不信。   她事后得知,当时自己派去的人竟然一击不成再击,还感叹此人实在忠诚,可惜被发现追击自杀。   “如今晋王又在海运上立了大功,若他真无反逆之心,娘娘可拉拢,”那内侍进言,“若是晋王有反心,依旧按照原先计划,不过是要舍弃娘娘家里一个姑娘了。”   “一个姑娘而已,有何不能舍弃,”女子讥讽地扬唇。   宣政殿殿前,晋王从马车上下来,才整理袍服,摇头便看到高阶之上站了两位熟悉的人影。   往前疾走数步,晋王撩起袍服,在台阶之下便跪倒叩首,“臣弟归来迟,让皇兄皇嫂担忧挂念了。”   “你这孩子,快起来,”孟皇后见他居然跪在了青石板路面上,心疼地后悔,不该焦急与景隆帝出了大殿,若是在殿内铺设地毯蒲团上,也不会伤及膝盖,她便想下台阶去。   景隆帝拉住她的手,也赶紧吩咐内侍去搀扶晋王,“快起来,晔儿,快到朕近前来。”   看着胞弟越发坚毅了的面容,景隆帝眼眶发热,等晋王上了台阶到近前,伸手拍向他的肩膀,“结实了,也瘦了!”   孟皇后仰头看着比离开前身量更高的晋王,泪眼含笑,“回来了就好,路上可还顺利?累不累?要不要先传膳食?”   “皇嫂,我不累,让您担心了,”祁晔只是想尽量做好海运一事,也好为大祁朝增收为一方百姓造福,可看看眼前的兄嫂,犹如父母一般,他心里很是愧疚,深觉自己离家数月未归,让他们过于挂心。   “走,快进殿里,”此时寒风呼啸,孟皇后又关心地问,“冷不冷?让内侍多点个炭盆。”   “不冷的,皇嫂,”祁晔一直坐在马车里,车内置有炭盆,便询问,“皇兄和皇嫂身体可康健?”   “我们身体都好好地,就是挂记着你在外面,”说到这里,景隆帝不免道,“若不是朕拿亲事说项,你是不是还不回来?”   到了殿内,三人坐下,晋王解释道:“原打算把苏州事再拢拢,年底前回来,只是皇兄催得急,才提前回来了。皇兄皇嫂放心,沿海一带事宜都处置差不多了,臣弟应不会再离京了。”   孟皇后闻言点头,“那便好,实在是你这一次出去,过年都没回来,我跟你皇兄虽然知道你的行踪消息,可就怕你报喜不报忧瞒着我们,才多担心。”   “是臣弟的不是。” 第155章第155章   福安公主小声说;“最近梅花快开了,宫里的妃嫔都觉着染了蔻丹更配梅开时节,尤其是下雪时更好看,都重新把指甲染红了,”虽然平时她们也都染,但这阵子却极为流行。   陶灼知道现下染指甲都是用的天然花汁和明矾等物,最常用的是凤仙花,夏秋开放,可摘取晒干储存,要多染几次便能得到一双红艳漂亮的指甲。   她看了看孟皇后的双手,保养的白皙,却是一双素手,丹红未点。   “红指甲好看,天然健康的淡粉色指甲片也好看,”陶灼伸出自己的手指,她的甲盖便是偏淡粉色,健康红晕的颜色,所以,比起红指甲,她更喜欢原本的淡粉色。   福安公主说:“是呀,我觉得红指甲也很好看,看她们弄得好看,我也想染,四妹就染了。”   她跟陶灼现在可知道了,四公主居然惧怕晋王,所以,今日上午都没来找她们两个玩耍。   两人在这里说着指甲的事,却听到殿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原来,清美人让人去宣政殿找景隆帝,许宝林闻听后,便直接叫人抬着轿辇;来找孟皇后告状。   许宝林听了她堂姐许修仪的话,说景隆帝这会儿在宣政殿见晋王和大臣,肯定会让孟皇后处理,才直接来了栖凤殿。   许修仪说的没错,清美人的人果然被张忠传话呵斥回去,只是清美人也往栖凤殿赶来,且因她住的近些,又自己走路过来,正巧在栖凤殿外与许宝林遇上了。   两人一见面,自然又是一番争吵,直到孟皇后召见她们进来。   进了正殿,许宝林还不时朝清美人翻眼睛,倒是清美人进来后,就袅袅委屈地跪倒求孟皇后给她做主,“妾身只是坐在那里,许宝林她不敬妾身也便罢了,也不曾朝妾身行礼,便仗着怀了身孕,辱骂妾身,还动手打了妾身,娘娘,您看妾身这脸,呜呜……”   一番细碎地哭诉,完胜一旁扶着腰身只草草行了一礼的许宝林。   陶灼看着清美人那张清丽的脸庞,小声问福安公主,“宜蓁,这清美人最近似乎改变了穿衣风格了?”她怎么觉得清美人如今不算是人如其名,看她穿戴偏华丽,手指也染了艳丽的蔻丹。   因常出入后宫,她如今对后宫诸位妃嫔也算是一定了解了。   这位清美人是去年入宫,模样清丽,爱穿素色的宫装,又有才情,不到一年时间,就坐到了美人位份,还被封了清字封号,可见景隆帝偏爱这一款。   “我也发现她与原先不大一样了,”福安公主听说,这位清美人仗着父皇恩宠,在后宫妃嫔中很有些傲气。   只是看着眼前衣着风格改变的清美人,看来原先的清丽气质都是装出来的,“之前装的吧,”讨了景隆帝欢心,便回归本性了。   但说到底还是景隆帝给她的宠爱。   孟皇后查到的事情原委,也的确是许宝林无礼又动手在先,虽然清美人言语间也带了挑刺她的话,但错确实在许宝林这里。   不过,这许宝林也不服,“皇后娘娘,您不知,这清美人仗着近日被圣上宠幸,便四处说妾身的坏话,妾身怀了身孕,自然要丰满些,可清美人却说妾身肥的丑陋不堪,清美人,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不是,我从未说过,”清美人一口否认。   可许宝林也不是空口无凭,直接点出她在何处与哪个嫔妾讲了这种话,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吵起来,一个捂着脸说要破相,一个说肚子疼。   孟皇后坐在上面,一脸神情平静,直到内侍扬声,“圣上驾到。”   殿内才平静下来,但也只是一忽儿功夫,等景隆帝进来,陶灼跟着行礼后,就看着那许宝林和清美人向景隆帝诉说自己的委屈,一左一右。   很快,许宝林堂姐许修仪和主殿的苏贤妃都赶了过来,向景隆帝请罪。   苏贤妃道:“圣上,娘娘,是妾身管教不严,让闲话传到了许宝林这里,才引起争吵。”   景隆帝摆摆手,示意她站在一旁,看向许宝林和清美人道:“不管有什么矛盾误会,动手就不对,尤其许宝林,你自己怀着身孕,还敢动手,是仗着怀孕朕不罚你?来人,许宝林和清美人各自关禁闭一个月,罚俸半年,抄写宫规十遍,三日交上来。”   他也与孟皇后一样觉得这事搅合了给晋王接风的喜庆,神色不耐,不用孟皇后便下了处罚。   许宝林不服,想要仗着肚子去景隆帝跟前,被张忠拦住,并让宫女们扶着她,“小心伺候着许宝林。”   清美人则眼波婉转地看了景隆帝一样,捂着脸颊低垂着头屈膝,“妾身领旨。”   只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丝委屈。   陶灼看向景隆帝,也不知道对他这宠妃有无怜惜,不过,皇帝神色竟然十分平静。   等殿内事情都处理完,两个嫔妾离开,太子与晋王才进来。   没人提起方才之事,闲话片刻后,便传旨开膳。   因今日午时是接风宴而非家宴,不然陶灼是不会留在宫中用午食。   很快桌上摆了十几道菜,孟皇后道:“晔儿才长途归来,本宫便让人做了略清淡的饮食,这几道都是你喜欢的菜色。”   “让皇嫂费心了,”祁晔等景隆帝开筷后,夹起菜吃了几口,“许久没吃了,还是皇嫂这里的饭菜可口。”   “喜欢就多吃,”孟皇后笑着望他,又让陶灼也多吃菜。   祁晔发现陶灼吃的没有原先那么多了,菜吃的不少,但主食吃的少了,“灼灼胃口不如以前了?”   “跟原先差不多吧,”陶灼自己没发觉,“我今日午食还算吃得多了。”   “主食吃的少了,”祁晔笑着道,“不过依旧用饭香甜。”   “灼灼一直都胃口不错,”福安公主如今吃饭早就不用孟皇后操心了,什么菜色都能吃些。   太子笑道:“福安每次跟毓华县主一起用食,都还要吃得多些吧?”   “可不止我,母后也是。”   陶灼自然知道她们觉着自己吃的香甜,跟着胃口也好了。   景隆帝看着他们说话,忽然有些若有所思。   等吃完午食,坐着喝茶,景隆帝看了看福安公主,“福安跟毓华县主去午休会儿,朕与你皇叔皇兄说会儿话。”   这就是他们有话单独说了,福安公主道:“是,父皇,我与灼灼本来也该午休了。灼灼,咱们去我宫里。”   陶灼行礼后,与福安公主一起退下,她心里猜测景隆帝许是要说两位殿下的亲事。   只是,却不知等她们离开后,景隆帝说了要给他们说亲事后,这般问晋王,“晔儿,你对毓华县主感觉如何?朕看你待她很不一般,你们也很亲近。”   祁晔正在端着茶杯小酌,茶盏里是上好碧螺春,闻言,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忙咽下,抬头,“皇兄,你在说笑吗?臣弟把灼灼当妹妹看待。”   他皇兄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你真只拿她当妹妹?”景隆帝却觉得他待毓华县主很特别,该不会他不知道自己心意?便又说道:“原先毓华县主是小孩子模样,也没长开,但现在毓华县主模样生的俏丽,也快及笄了,身份上与你也勉强相配。”   “我真把灼灼当妹妹,皇兄你别乱点,”祁晔有些无奈。   景隆帝道:“还不是你自己个一直不近女色,不然朕能这么焦急吗?”看见他跟毓华县主亲近,难保不多想了。   孟皇后自然是很喜欢陶灼,可的确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被景隆帝一提,顿时也意动了。只是看祁晔还是把陶灼当妹妹,陶灼对他也是兄长一般,这却没法勉强。   “圣上,过些日子,臣妾举办一场赏花宴,届时邀请京城适龄的姑娘们前来,让晔儿和晟哥儿看看有没有喜爱的姑娘。”   “对,是该这么办,”景隆帝看看晋王和太子,尤其是晋王,“京城这么多姑娘,总能有让你们心悦的,尤其是太子,朕听闻你如今还未收用教导宫女?”   “父皇,儿臣忽然想起,下午跟太傅约好了,儿臣先告退了,”太子急急地说完,朝着景隆帝拱了下拳,连皇后都没知会,起身就快速离开了,留给景隆帝一个浅黄色的背影。   “这家伙……”景隆帝没想到太子会行溜之为上一策,气道,“朕不过问一句,他就跑了?朕还问错了不成?”   孟皇后递给他一盏茶,“圣上也别说晟哥儿了,他不愿意,你也不能强逼他,你越说他越排斥怎么办?”   景隆帝语结,瞪眼,“这说还不能说了?”   “您忘了前些日子京城林家那公子的事了,”孟皇后嗔他一眼,“真说恼了晟哥儿,也学那林公子如何是好?”京城一富户林家公子,不近女色,被家人逼得急了,竟出家了。   景隆帝哼了声,“朕的太子岂会做出那等事来,”但声音明显降低了些。   祁晔自然不知什么林公子,但没言语,就怕被景隆帝再转过来朝自己说教。   他觉得过了二十再说亲,也才正好到年龄,此时一点儿也不着急。   还好孟皇后转移了话题,“晔儿,承宁伯还有数日便要成亲了,灼灼告诉你了吧?”   “嗯,灼灼在信里面跟臣弟讲了,臣弟打算明日中午约他聚下,”祁晔都没想到,陶益青成亲的人居然是宋瑜华。   而且,据灼灼给他分享的八卦,陶益青跟宋瑜华还是在万清寺竹林里结的缘,便是去年招安之前他也去万清寺那次。   想到这里,他自然想到另一个人,当时在竹林里朝自己扑过来,却被自己闪离后扑倒在地的昭容县主。   作者有话说:   景隆帝:朕坐等某人打脸。   晋王:“……”感谢在2022-05-3020:03:58~2022-05-3120:10: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将星揽月5瓶;o(≧▽≦)o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6章第156章   “皇嫂,李蓉还未说亲吗?”祁晔说起李蓉的名字,脸上便带了厌恶之色,“我都拒绝的那么明显了,她之前居然跑到江浙一带寻我,臣弟实在是不堪其扰。固和姑母就这么由着她任性不成?”   孟皇后摇摇头,“你固和姑母性子柔软,应是她那个驸马在背后支持昭容,不然她怎么能跑那么远去寻你。你放心,你不喜,皇嫂跟你皇兄也不会逼你。”   景隆帝对这个表妹也没什么很好的观感,也让祁晔放心。   “不若皇兄下旨给李蓉赐门亲事?”   景隆帝听到他这提议,道:“贸然赐婚怕不是不妥当,且这事合该你皇嫂下懿旨才对,怎么说昭容也是宗室女子。”   “这等事皇嫂做来不合适,还是皇兄旨意管用,她还敢抗皇兄的旨不成?”   景隆帝算是听出来了,“你是怕你皇嫂做了吃力不讨好?才找朕的吧,也罢,等过段时间,朕寻个由头召固和姑母进宫赐桩亲事便是,只是这男方却是要麻烦皇后斟酌一番。”   “好,”孟皇后应下,思量昭容县主其人品行,这未来夫婿人选也须得挑选一番。   之后又说起旁的事,过了小半个时辰,孟皇后看了眼漏刻,“晔儿一路奔波也劳累了,早点回王府歇息。”   “对,早点出宫,”景隆帝等下还要处置政事,“晚了路上也寒凉。”   “好,那臣弟便回去了,正好,皇嫂问问灼灼要不要与我同行?我见她来时坐了福安的马车来宫里,正好将她送到伯府,”其实是想跟陶灼说说话。   景隆帝在一旁说:“你还是早点回王府,毓华县主让人送回去便是。”   “还是一道吧,今儿天气严寒,让灼灼也早点回府,”孟皇后吩咐人去叫陶灼。   陶灼自然也愿意与祁晔一起出宫,跟孟皇后告退后,跟在景隆帝身后一起去了宣政殿,祁晔的马车还在这里停着,正巧坐着马车出宫。   马车里,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俏丽的小姑娘,祁晔笑道:“上次寄来的颜料,好用吗?”   这颜料是从一位海外商人手里够得,他便给陶灼寄了过来。   “好用,那些颜色跟咱们本地的不同,更绚丽些,对了,那几株水仙,被我放我暖阁里,已经长了这么高了,”她用手掌比划了下高度,“等着我分出几株给你送到王府。到隆冬时开花,满屋飘香。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自从祁晔把海运市舶司开起来后,她今年时不时收到他回信时一并寄回的各式东西,有来自海外,多数来自沿海一带,更有海产品,“晔哥你也是太奢侈,居然用冰往京城送海鲜,不过,我跟着皇后娘娘和福安沾了光,夏日吃到新鲜海鲜,太美味了,我们还做了炭烤。”   祁晔笑道:“不过是一些冰罢了。”   “说的轻巧,我却想不出,”陶灼不得不佩服理科生的能耐,“硝石制冰,你也是厉害。”   “那也是工匠的本事,我不过是记得硝石可制冰,具体比例浓度,是工匠做了许多试验才成功,”或者说,若不是看到新鲜海鲜和一些时令水果,他想运到京城给他们品尝,偏又距离遥远,冰块所需甚多,他也不会想到制冰,他笑着道:“我离开前你还没开起首饰铺子,如今不是都成为京城炙手可热的了,不愧是灼灼。”   “嘿嘿,一般一般,”虽然长大一岁多,可这性子还是俏皮着,“改日晔哥去我铺子和作坊里看看。”   “作坊里看看便是,”女子的首饰铺子,他还是不要去了。   翠竹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她可一直都清楚自家姑娘跟晋王殿下这一年多都联系勤快,晋王更是给姑娘带了不少稀罕玩意儿,都是她经手从王府带回来,当然这些也都知会了三老爷夫妇。   只是看着模样一天比一天明艳的姑娘,翠竹觉着两人如此同乘一辆马车,多有不妥当了,到底姑娘不是一年多前的孩子模样了。   因晋王今日坐的马车脚力快,很快便到了承宁伯府,祁晔便邀请她一起,“明日午时我约益青出来小酌,灼灼要跟着一起吗?咱们往食珍楼。”   “这该是我们给你接风才对,”陶灼笑着道,“自然应当,到时候叫上最好的席面。”   说完,她扶着翠竹的手跳下马车,不用脚凳,动作伶俐敏捷,“晔哥快回去好好歇息吧,咱们明儿见。”   “好,”祁晔朝她点点头,放下帘子,吩咐马车夫驾车。   陶灼看着车夫调转了马车方向后,便带着翠竹进了伯府东门。   她今日从宫里回来得早,去见了冯氏。   冯氏正在为陶益青成亲的事情忙碌,见她回来意外道:“这么快便回来了?”本以为晋王今日回京,她会留在宫里晚些时候。   “圣上和皇后娘娘让晔哥早点回府休息,我就跟着早出宫了,”陶灼看看冯氏面前一摞的喜帖,“娘,你忙吧,我回院子了。”   “好,去吧,”冯氏正忙着,且如今晋王回来,闺女也不用一直惦记,顺口说了句,“你大姐姐来信,让你跟琼姐儿珍姐儿明日去过去她家玩。” 第157章第157章   翌日。   祁晔见到陶益青才知道,今日陶灼去蔡府没跟着过来。   陶益青坐在祁晔对面,解释道:“家里大妹给四妹说了门亲事,母亲便带着她们姐妹三个过去相看一二。”   祁晔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笑道:“灼灼这是去凑热闹了。”   陶益青笑了下,“家里几个妹妹都长大,到年纪了,三妹早就说定了亲事,四妹今日许有五成反而把握,往下便是五妹,再就是灼灼了。三婶说等忙过了我的亲事,便给他们兄妹相看人家。”   说到这里,陶益青顿了下,“二弟三弟还好些,是往家里娶新妇,可唯独灼灼,三婶觉着得好好打听,让我也留意有适当的儿郎。”   “灼灼说亲?”   祁晔吃惊地看着陶益青,“她才多大,说亲?”   陶益青自然也舍不得妹妹,可他觉得三婶说得对,“转过年马上就十四,不小了。姑娘家本来花期就短,若是不早点张罗相看,可不好寻夫家。只可惜,母亲和三婶娘家都没有看中有适当的儿郎,不过祖母说,过些日子,她往自己兄弟家看看,有无合适品行不错的表弟。”   说完,见祁晔一脸震惊还未回神模样,不由道:“怎么这般吃惊?殿下不会还觉着灼灼是小孩子吧?此次回京,殿下难道没看到灼灼跟你离京时大不一样了?”   “是不一样,长大了些,”可祁晔也难以置信,小姑娘居然要说亲了,不管是前生今世,他都没想到过陶灼说亲嫁人这桩事,概因上世他离世陶灼才初中,如今也是那般大小,竟要说亲了?   陶益青失笑,“不是长大些,只是她还是小孩子心性,言行举止没多少改变,年龄却到了。”   而后他叹了口气,“别说你吃惊,我也觉着她还没长大一般,便要说亲了,实在是舍不得,也放心不下。她这样的性子,你说嫁到哪里去好?还没说亲,就开始担心她往后,真有种不管嫁到何处,都不如在家里放心,生怕她以后在婆家受委屈,家里人鞭长莫及。”   最主要,舍不得她离家。可若不离家,难道做老姑娘?   “灼灼原先自己还开玩笑,说不嫁人了,就在家里让我们几个兄弟养她到老,这对我们倒是没什么,恨不得多留她几年,一直在府里,可也不能让她做老姑娘,该成亲还得成亲才是。”   祁晔耳边听着陶益青有些絮叨,却诸多不放心不舍的话语,自己脑子也乱了。   就如同陶益青说的,若是嫁出去到夫家,灼灼吃委屈怎么办?   这可不是前世,女子嫁不好便离婚,也可维护自己的权益。   在大祁朝,女子本就地位低,若不是良人,更是苦上苦。   灼灼那样率真的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时下男子妾室风流是常态,莫说旁的,便是他们也受不了男方对灼灼不忠。   “这京城里的儿郎,还真得好好筛选一番,”陶益青道,“殿下,您认识的人多,也帮着看看,有没有品行清正的,那些沾花惹草,房里丫鬟通房的,断然不可。也不要她嫁的人家多么显赫,只一点,家风须清正,婚后不纳妾,便是家世低些也无妨。”   有了前面陶岚玉和陶如珍嫁的夫婿,都是对她们一心一意,不曾有通房小妾,陶宝琼日后要嫁冯昊初更不必说,陶益青越发觉着日后灼灼的夫婿更该如此。   “哦,”祁晔还有些接受无能,随意应了一声,饭菜上来,两人便开始边吃边饮酒,因心思有些恍惚,不知不觉便多喝了几杯。   陶益青本来酒量也不高,今日又请了半天假,两人说着喝着便也喝上了头。   人醉酒时,最惦记什么便最絮叨什么,陶益青便不时地说几句,“真快啊,我还记得灼灼小时候圆墩墩的样子,这一转眼,就长大了。”   心酸。   “可不是,”祁晔醉眼朦胧地笑了下,“圆嘟嘟的脸蛋,每次见她都想捏她的腮。”   陶益青傻笑了一声,“她惯会撒娇,也顽皮捣蛋,可却最心软疼人,从小到大,她就那么一点点大,就知道护着我,为我不满父亲所为……哈哈,父亲最后也算是栽在她手上了,现下老实地在庄子上,她呀,要说亲,一定得找个好人家,要是敢对灼灼不好,我可不依……”   “不依,不依,”祁晔醉意上来,重复了两遍,“谁敢对灼灼不好?哪个?益青说的谁?谁对灼灼不好了?看本王不收拾了他,谁敢欺负灼灼,谁……”   外面的端砚听着里间动静越来越不对,赶紧叫了跟晋王出来的贺年过来,“殿下和我们伯爷都喝醉了,让店家煮醒酒汤吧?”   贺年没想到,晋王会醉的这么厉害,还是第一次见他醉酒的样子,忙扬声叫伙计要醒酒汤,看了眼桌子上,见饭菜几乎没怎么吃,“莫不是没吃菜,空腹便饮酒?”   空腹饮酒易醉。   不然便是两位数月未见,相见相谈甚欢喝高了。   伙计过来解释道:“今日殿下要的酒容易上头,若是喝的急了,醉的更快。要不要扶着两位爷去榻上略躺躺?”   不消说,肯定让他们躺着更舒适些,幸好他们要的套间便有供客人小憩的榻。   再说陶灼几个坐了马车往蔡府去后,按照说好的,陶宝琼和陶灼留在陶岚玉院子里跟昊哥儿玩,卫氏和陶岚玉则带着陶如珍去相看。 第158章第158章   “小姨疼我,”昊哥儿马上甜滋滋地朝陶灼说甜话,一副小马屁精模样。   陶灼就故意逗她,“那你三姨不疼你,上回谁给你买的好徽墨了?”   昊哥儿看看太好看的陶宝琼,“三姨也疼,四姨都疼,就是昊哥儿手疼,太小,写字多了不好。”   陶灼听得笑喷了,“那改日小姨母也更疼你,给你买字帖来。”   这话顿时换来昊哥儿哀怨的眼神,陶灼指着她对陶岚玉笑,“大姐姐,他这可真不随我大姐夫,不好写字,”她大姐夫曾经可是个书呆子。   “也不知随了哪个,”陶岚玉笑着,忽然皱了眉,捂住嘴。   卫氏正慢条斯理地吃菜,见状忙放下筷子问,“这是怎么了?”   “忽然有些不舒服,”陶岚玉揉了下心口,可还是有些想吐,又捂住了嘴,旁边丫鬟忙扶着她,“少夫人要不要喝些温水?”   陶岚玉摆摆手,神情就有些愣怔,然后又有些惊喜。   她这样子,让卫氏所有所思,问了句,“莫不是怀上了?”   她这话让席上其他人都把目光唰地投向陶岚玉肚腹处,她们都知道,大姐自从有了昊哥儿后,便一直没有动静没再怀上身孕,比她成亲晚的二姐生完大姑娘后接着就有了身孕,生下一个儿子。   因为这个,邵氏还特意让陶岚玉回伯府,给她找了个专看妇人病的女郎中,不过女郎中说她身体无恙,没怀上许是缘分未到。   陶灼惊喜地看着陶岚玉,难道大姐姐怀上了?   便听大姐姐道:“月事的确迟了几日了,”只是一直怀不上,她便一直忘了没往这方面想过,若不是方才心中犯呕,她也差点忘了这回事。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你胃口的缘故,不过还是找个郎中诊脉看看,若不是也别太失落,有的妇人两胎间隔会长好几年,”卫氏怕她期望太多,万一不是怀孕,会不好受,提前劝慰。   陶岚玉自然想再生育子嗣,虽然她与蔡祺盛感情好,婆婆也没催,但她觉着昊哥儿一个太单了。   蔡夫人没催的缘由,也是因为蔡祺盛不是独子,是幼子,上面还有两位兄长,每一房都有三四个儿子,虽然有嫡有庶。   陶岚玉却知道,蔡家虽然看起来已经是很清正和顺的人家,可妯娌之间的矛盾依旧存在,比如她二嫂,因夫君妾室好几个,对她这个夫君只她一个,才生了一个儿子的弟妹,便言语挤兑过好些回。   不过,长嫂是个宽厚大气的人,她夫君只有一个老通房生的庶子,并无其他妾室,跟陶岚玉关系处的倒不错。   至于说蔡夫人,她夫君不是没纳妾,只是因为蔡夫人头上公婆走得早,她没有婆母压制,没让妾室生出儿女来。   这京城如同陶虹珠婆家一般,真正家风清正到男子不许纳妾的少之又少,倒是有人家规定男子不纳妾,但却有期限,四十无子便可纳妾。   陶岚玉也没耽误,只说自己胃口不适,叫丫鬟拿了对牌去请郎中来。   她自己吃不进去了,其余人还没吃饱,左右都是娘家人不必多客套,便去了梢间歇息。   蔡府隔壁街上便有医馆,差不多卫氏等人吃完饭撤下饭桌,郎中便到了。   陶灼眼巴巴看着郎中给陶岚玉把脉,把脉时间有些长,她差点忍不住问。   等郎中收回手后,忙急急地问,“我大姐姐她怎么了?”   郎中先安慰了陶灼一句,“姑娘莫急,”然后问陶岚玉,“少夫人上次月事是何时来的?可过了时间未来?”   陶岚玉道:“是迟了几日,我这……”   她声音里带了些许期待。   “少夫人脉象是滑脉,只是不太明显,谨慎起见,少夫人若胃口不适,便少食,吃些清淡饭食,先不用药,待过上十日左右,我再来为少夫人把脉看看,便可确定是否喜脉。”   卫氏便问:“她这有几分把握?”   “现下还不十分确定,还是过几日再确定为好,”郎中也不把话说满了。   但卫氏也听出来,陶岚玉这多半便是喜脉了,便对她道:“那就听郎中的话,多注意着些,过几日再把脉看看。”   陶岚玉点头,让丫鬟给了诊费送郎中出去,“那婆婆那边先不说,等过十日再说。”   卫氏看她有成算,知她性子稳重,也放心。   “若是怀上了,那昊哥儿就是兄长了,”昊哥儿吃完饭就被抱着午休去了,陶灼看着陶岚玉关切地叮嘱,“大姐姐可别让昊哥儿往你身上扑,他那力道可不小。”   “好,”陶岚玉看着为自己操心的小妹,“灼灼放心,我有分寸。”   卫氏便道:“那你快歇着去,我们也该回去了,你大哥哥马上成亲,府里这几日也忙得很。”   陶岚玉也没再挽留,本想往外送她们,被卫氏拒绝,“别送了,我们去你婆母那里告个别,自己出府便是了。”   陶岚玉便让自己的嬷嬷去送她们。   从蔡府出来,坐上马车,陶灼便道:“希望大姐姐这次是怀上了。”   她们四人乘了两辆马车出来,陶灼与陶宝琼一车,卫氏则在跟马车里跟陶如珍说上午相亲一事。   陶宝琼点点头,“是啊,只有昊哥儿一个,子嗣上还是太单薄了些。”   她们的马车才过去,从张府便走出一位穿青翠袍子的男子,却是那张铭举,因风流成性,正妻未娶小妾一屋,看着行驶过去的马车,问门口老仆,“方才过去的车架看着像是承宁伯府上的?”   “回公子,正是,”老奴忙回,这位主可是老太君心头肉,他可不敢怠慢,“小的见承宁伯老夫人带了几位姑娘去蔡府做客。”   因是一条街,这老奴自然便看到卫氏几人被送着出来踩脚凳上马车。   “哪个姑娘?有没有一个长相极其美艳的?”张铭举一听,这心就跟猫抓似的勾了起来。   虽然他也早知道陶宝琼定亲,可因前段时间无意见了她一面,那模样身段竟出落的愈加美艳出挑,让他怎么也忘不了。   那老奴一听,心道这还了得,那可是承宁伯府正经姑娘,可不是外面楼子里或者小门小户人家的,他家这公子哥难道惦记上了人家,忙道,“这个,老奴没看清楚,只远远看着,年岁似乎不大。”   张铭举一听年岁不大,就一下想到了陶灼身上,顿时有些扫兴,甩了下袖子下了台阶,“该不会是那个胖丫头?晦气。”   那个牙尖嘴利的胖丫头,忒讨人嫌。   ***   “伯爷这是喝醉了?”   卫氏带着三人回到伯府,才从前院下了马车,便见又一辆眼生的马车驶进来,却见端砚从上面扶着陶益青下来,忙走过去,让身边丫鬟去帮忙。   “大哥哥?”陶灼看着陶益青一脸醉醺醺模样,“你这喝了多少酒啊?”   看这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忙问端砚,“晋王没喝多吧?”   端砚扶着陶益青,回道:“晋王殿下醉的也不轻,本来小的让店家熬了醒酒汤给两位爷用,可喝了不管用,只能赶紧送回来,晋王也被送回王府了。”   “好,快扶着大哥哥回去躺着,”陶灼没想到两人吃个饭还喝醉酒了,要是自己跟着还能看着些。   陶益青醉成这样,卫氏也不放心,让陶宝琼几个先回后宅,她跟着去了他院子里,指挥着下人把陶益青安置妥当了,才回后宅。   “伯爷您醒了?”   端砚听着里间里有动静,忙过去,见陶益青按着额头有些难受,忙道,“您喝醉了,要不要喝点温水,小的让人煮了醒酒汤。”   “好,”陶益青觉着头胀的很,没想到今日竟吃醉了酒,“晋王如何?”   “跟您一样,也醉的不轻,贺侍卫将殿下带回王府了,”端砚一边端来温水,问道:“是不是您与殿下空腹喝酒,喝得急了,还是第一次见伯爷吃醉酒。”   “是喝得急了,”陶益青也记不具体了,只模模糊糊地说灼灼长大了,后头喝着就晕乎了,看了看漏刻,已经近酉时了,“这么晚了,对了,母亲和三妹她们早回来了吧?”   “回了,正好小的跟伯爷回来,老夫人也带着姑娘们回了,老夫人还过来把您安置好才回后院。”   “取醒酒汤来,我喝半碗,差不多就缓过来了。”   等精神恢复了些,便打算去给邵氏和卫氏请安,顺便问问陶如珍亲事。   等去了松鹤堂,卫氏也在与邵氏说话,见他过来,问道:“中午喝多了,现在可难受?”   “劳烦母亲惦记,已经无碍,”陶益青坐下后,问,“四妹妹相看如何?”   “我正与你祖母说呢,十有八九就定下了,只等男方中意上门提亲。”   “那便好,”陶益青点点头,“大妹妹做事牢靠。”   陶岚玉是邵氏养大,她或许又怀上了这样的喜事,卫氏自然也要告诉邵氏,“只是郎中说还要过些日子才能确定,不过儿媳看着此事八九不离十,母亲这下可以放心岚玉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邵氏就惦记着陶岚玉生完昊哥儿一直没动静,闻言十分欢喜,“若是珍姐儿亲事定下来,岚玉也怀了身孕,那可真是双喜了。”   “是啊,大房几个姑娘算是都有了着落,”卫氏笑道,“等过些日子,新妇进门,儿媳就真成了老夫人了,可以跟母亲似的颐养天年了。”   “你还年轻,”邵氏被她这话逗得直笑,“总跟我这老婆子比什么?”   如今,老大因为被人哄骗给琼姐儿胡乱许亲后,被大儿媳妇好生管教起来,如今虽然还住在庄子上,但总算是安分下来了,好上了养鸟钓鱼。她过段时间就去庄子上看看他,也顺道散散心,倒是也算安宁。   日子过的越发舒心,邵氏气色比前两年还好。   作者有话说:   陶益青:晋王这酒量也不如何啊!   祁晔:……他为谁而醉酒? 第159章第159章   “母亲也年轻了,”卫氏笑道,“儿媳看着您这白发都少了些。伯爷,你看看是不是?”   陶益青马上要娶亲,卫氏便把称呼改了伯爷,倒是邵氏有时还称呼他青哥儿。   陶益青望着神色和蔼的祖母,眼底尽是孺慕之情,笑着道:“是,祖母精神矍铄,越发年轻了。”   这话说的邵氏都笑不拢嘴,“你们就哄我吧,”她摸了下发髻,对卫氏道,“不过,还别说,擦了你给我配的头油,我觉着这头发比原先顺滑多了。”   这本就是卫氏查阅古籍特意为邵氏配制,“母亲觉着好用,等着儿媳再为您做。”   “好用的很,”邵氏知道她与冯氏合开铺子的事,“这样好的膏子,你可以放到铺子里去卖,价格高些,想必不少上年纪的老夫人会喜欢,就如同你这般,晚辈买来孝敬长辈也极好。”   卫氏一听,觉着甚是有理,“母亲这主意极好,回头我便与芳皎商议下。”   邵氏不由笑道:“你与芳皎倒是合伙做得好生意,一个出方子,一个打理着卖出去。”   “母亲若这般说,我跟芳皎那便都不及灼灼了,”卫氏都没想到陶灼居然还有经商的才分,许是传了她娘的能耐,“芳皎帮着她把丽人阁张罗起来以后,她打理的风生水起,如今作坊也在拓展规模,她画出来的首饰样式如今都快引领咱们京城,头一份儿了。”   主要是,丽人阁开了才两年不到,就做了这样的规模,三弟妹前几日还说,她都没想到灼灼还这般能耐。   陶益青自然也知晓这些,“灼灼一直都很聪慧,若是专注一件事,自然能做好。主要是她主意多,想法也奇特,因此才会独树一帜。”   他更知道,小妹妹厉害之处不止于此,毕竟见闻与时下人不同。   但这是妹妹的秘密,他心知肚明却决不会宣之于口,“女子的首饰本就是戴了个精致款式别致,灼灼又注重品质,每一样都严格把关,不许有一丁点的瑕疵,再办出一些活动出来,自然生意红火。”   比如她弄出的会员制,一次支付足够的银两,往后买首饰便给打八折。买够一定金额的首饰后,送小饰品,等等,诸如这些,都会让顾客心动,觉着有优惠。   而且,灼灼说了,这会员制也可以作为贵女们的一种比量,有那爱炫耀的姑娘或者夫人,若是说出去自己是丽人阁会员,那旁人就知晓她银钱颇丰,贵女们闲着无事最爱比较的便是吃穿用度花费。   她这是抓住了女子的心理,生意自然做的越发起色。   更旷论,她画出来的图样,做出来的首饰,新颖独特,最是吸睛。   便是他一个男子,不去逛首饰铺子,也知晓,时下姑娘夫人们以谁的发饰腕饰等新颖别致自傲,因此丽人阁一有新品推出,便会引来贵女们围购。   本来,有的身份贵重女子,还想用地位压着丽人阁,为她们单独打制饰品,可陶灼不仅是承宁伯府嫡出姑娘,得他与府里亲人宠爱,与福安公主和四公主交好,被晋王视为妹妹对待,又得孟皇后维护喜爱,更是毓华县主,因此少有人会去为难她。   而陶灼也不会去给人单独打制饰品,一应都是店铺出售,当然也可单独制作打制,那得是与她的情分足够深厚。   比如,陶益青将要迎娶的新妇宋瑜华,陶灼便在陶益青的聘礼中,为她打制了一副黄金镶宝花钗,其中正中间的钻石流光溢彩,绚烂夺目。   因这宝石切割技艺极难,陶灼从冯昊初偶然所得那些后,便没再碰到过,她拿到切割好的宝石后,只做了几样首饰送给亲近之人,其余便是压箱底。   为了回报冯昊初,当初曾言等他以后成亲送表嫂做贺礼,如今却是自家三姐姐做了表嫂,因此,她仅送给陶宝琼一整套头面的设计稿,便画了一个月。更不必提,那头面到现在还在制作之中。   再有几个月陶宝琼便要及笄,陶灼也为她做了一支华美的步摇,如今差不多已经快完成。   陶宝琼及笄后,成亲之事便会提上日程,因此卫氏早就教她打理中馈,现下陶益青快要成亲,她也跟着帮忙,熟悉这些流程。   陶灼自晋王回京,见了那一面后,便也一直留在府里帮着长辈处理庶务,一连数日都未出府。   她不知道,这几日宫里十分热闹。   一日里,总有两三位嫔妃家里人带着年轻的姑娘入宫,这些人进宫自然要先到孟皇后处请安,让孟皇后有些烦不胜烦。与景隆帝知会一声后,通告后宫诸人,半旬后举办赏花宴,届时再让家里适龄的姑娘们入宫参加。   如此一来,孟皇后处总算消停下来,司言司的宫人们也松了口气,频繁来回通传累人。   只是,宫外很快又有人求见,却是固和大长公主,这位跟嫔妃娘家人可不同,按理这皇宫算是固和大长公主的娘家,因此司言处宫人忙往里通报。   孟皇后自然不好拒见固和大长公主,且从辈分上讲,对方还是自己跟景隆帝的长辈,姑母。   对于固和大长公主忽然进宫,孟皇后心中也隐隐怀疑,她是不是为昭容县主而来。   等人到,寒暄几句后,果然,固和大长公主就提起了昭容县主,“娘娘也知道,蓉姐儿从小便与晋王情分不错,如今我厚着脸皮来,想求娘娘给蓉姐儿体面,让她嫁给晋王,求,求娘娘成全。”   固和大长公主说这些话的时候,语速并不流畅,甚至还有些磕磕绊绊,面色微红,显然自己也清楚这事为难人,“就当是看在我这做姑母的情面上,娘娘帮蓉姐儿一把。”   她也没有办法了,昭容县主得知孟皇后要为晋王选妃后,在家里闹腾的厉害,驸马便让她进宫求皇后,毕竟固和大长公主是长辈,舍下脸面求一番,许便能求来这亲事。   只是,固和大长公主却觉着,此举未必可行,可看着闺女那憔悴模样,她只能往宫里来这一遭。   孟皇后看着固和大长公主,神色平静,“姑母,漫说你是姑母,便是本宫跟圣上是晋王亲皇兄皇嫂,他的亲事,我们也不能为他擅专,须得他点头同意认可的人。你看晋王亲事拖到今日未说,圣上都快急出火了,也没法子。不然,早就下旨为他赐婚了。”   这话说得固和大长公主脸热,她难道还能比圣上和皇后脸面大?她仪仗的也就是姑母这个长辈的身份。   “娘娘,便看在我这么大年岁上才得了蓉姐儿一个……”固和大长公主硬着头皮往下说,却被孟皇后打断。   “姑母这话却不对了,晔儿也是圣上唯一的胞弟,怎能委屈他?姑母难道不清楚,他对昭容一直都只是表兄妹,并无他想。姑母该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姑母更不该由着昭容如此任性,她今年都十七了,姑母早该为她择一门亲事出嫁了。”   固和大长公主自然想,可她性子怯弱,多听驸马之言,昭容县主又一心惦记着晋王,不肯相看,她诸多为难,心中也发苦,可这话却不能与孟皇后讲。   “娘娘,好歹看在我这个姑母的份上吧。”   她只能车轱辘地说着这样的话。   孟皇后都忍不住叹息了,“姑母,本宫觉得昭容合该另寻亲事。正巧,本宫这里有一些京中适龄儿郎的画像,你近前来看看,这些儿郎家世都与昭容般配,看有无合心意的,本宫为昭容赐婚。”   固和大长公主便是再怯弱的性子,也不是傻,孟皇后这态度言辞,让她马上就意识到,显然孟皇后早有了为昭容赐婚想法,若是自己不来这一遭,只怕也要被传召进宫。   她顺着望过去那画像,看得出来,皇后也是用心挑选了,看了好几张公子家世的确都跟昭容般配。   见固和大长公主明了自己意思,孟皇后便抽出一张画像,“本宫属意这位,郑御史家嫡次子,郑昀,年十八,如今在宫内当值,郑御史家也是官宦世家。”   “这……”固和大长公主看着孟皇后这语气,显然是早已定下这位郑钧了,一时间语结,很是为难,“我,这……”   孟皇后笑了笑,命人收起画册,但留下了郑钧那张,“姑母,本宫觉着你还是回去跟驸马好生商议一番,本宫与你讲的这郑公子也提前派人去打探一番,本宫还有宫务要处理,姑母早些回府吧。”   她意思很明显,希望固和驸马识趣,毕竟她可是知晓这位驸马心机深沉远超固和大长公主。   不然,懿旨强制下发。   她让宫女把郑钧的画像卷起,递给固和大长公主,在她还有些恍惚的神情中,起身往偏殿而去。   女官走过来,“大长公主,我送您出宫。”   固和大长公主进宫都没能带着丫鬟进来,女官看她神思不属,便招来一个宫女扶着她的胳膊,便这般将人送到了宫外。   回到大长公主府,固和大长公主才缓过来,昭容县主便带着一脸热切迎了上来,“母亲,如何,如何?娘娘也有允诺?”   固和驸马却看出固和大长公主神色不对,手里还握着一卷画,心中就察觉到不妙。   果然,固和大长公主把去了宫里后的经过一讲,他就明白了,皇后这是打定了主意要给昭容赐婚,不同意她嫁到晋王府!   “什么?我不信!”昭容县主本做着晋王妃的美梦,以为母亲往宫里去亲求便有用,没想到居然要被赐婚嫁给旁人,顿时尖利着嗓子叫,“我只嫁给晋王,不嫁旁人。”   若说前几年还有晋王府权势富贵,如今她是真爱上了晋王。   她大叫着不满,不要让孟皇后赐婚的什么郑家公子,固和驸马却陷入沉思。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攻略男二续命》求一波收藏,求支持呦~~感谢在2022-06-0120:18:23~2022-06-0220:0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将星揽月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0章第160章   若说原先,固和驸马也知道皇后对昭容并不太满意,可晋王一日没有成亲,昭容便有希望,许孟皇后看在昭容如此深情与晋王的情分上,也就允了这桩亲事。可如今皇后如此明显拒绝,若是他再坚持昭容与晋王,只怕要惹怒帝后。   虽然赐婚这话由皇后说出,但固和驸马清楚,没有圣上允许,皇后不会擅自给昭容赐婚。   权衡利弊,素来是固和驸马的强项,且若是再不知好歹下去,只怕固和大长公主府会陷入帝后厌弃,地位一落千丈。   即便如今固和大长公主府也不显耀,但总比往下走没落要强。   他这人没有很大的家族观念,即便只有昭容一个闺女,也不想到身后子孙荣华,却要在自己活着时候,不能越活越往下坡走。且孟皇后要赐婚的郑御史家郑钧,他也有耳闻,的确与昭容相配。   “蓉儿,算了,既然皇后和圣上不同意,晋王也不乐意,就此放下,遵圣旨吧。”   昭容县主没料到连父亲都这般说,要自己放弃,自然不愿,“除了晋王我谁也不嫁,我喜欢晋王,就要嫁给他,”她红着眼大叫,“父亲,是你说晋王地位尊贵,是最适合我的男子,我追着他跑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放下便放下,不行,我放不下!”   她大声嘶吼,便觉着头部一阵眩晕,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固和大长公主本就一直担忧看着她,见她神色不对,忙握住她的肩膀,“蓉儿,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   “母亲,我只嫁晋王,”昭容县主执拗地说完后,便昏了过去。   固和大长公主府顿时乱成一片,忙去宫里请太医。   太医请来后,诊治一番,道:“县主这是急火攻心,另外县主的脉象虚弱,应适当进补。”   太医看着昭容县主十分纤细的身姿,以为她是因为好细腰饮食少量,“太虚弱对身体不好,殿下还是不要太由着县主。”   昭容县主如今气色的确不如原先,只是固和大长公主觉得她饭量也还可以,但太医的话却是听进心中,打算多给昭容县主用些滋补的药食。   但固和大长公主府延请太医的事,还是传到了孟皇后耳中。   固和大长公主才出宫回府没多久,大长公主府便请了太医,孟皇后自然心中不快,叫来太医一问,得知是体弱又受了刺激昏倒,越发不喜昭容县主。   不过两日,便直接下了懿旨去大长公主府给昭容县主赐婚。   昭容县主倒是想抗旨不接,可固和驸马审时度势,以她受凉见不得风为由,代她接下懿旨。   固和大长公主府陷入阴沉,昭容县主身边伺候的更是接连被责打了好几个丫鬟,近身伺候的皆战战兢兢。   与固和这边截然相反,承宁伯府张灯结彩,红绸高挂,一派喜气洋洋,陶益青婚期至。   自今年开春,陶益青与宋瑜华定亲后,陶灼与宋瑜华走动频繁,关系亲密,因此婚前宋府添妆这日,陶灼也过去了。   去之前,她这般对陶益青讲,“大哥哥有一月没见着宋姐姐了吧,等着我去添妆,帮你提前看看新娘子。”   陶益青被她打趣,笑着点头,“那有劳灼灼了。”   “回头给我包大红包。”   陶益青自然知道她开玩笑,等新妇进门要给小姑子见面礼,“好,等着让你嫂子给你包最大的封红。”   她俏皮地眨眨眼,“那就说定了,不是最大的我可不愿意。”   今日去宋府,她给宋瑜华的添妆是一支翡翠步摇,样式是自己花了琢玉店师傅打制,放在红绸布铺就的雕鸳鸯缠枝纹红木盒里。   她跟翠竹被宋瑜华身边的大丫鬟莲香引着去了她的闺房,去时还有两位女子,都是来给宋瑜华添妆,陶灼也认识,毕竟只有跟宋瑜华关系交好的才进得她闺房说话。   见陶灼来,贺氏笑着打趣,“呦,这小姑子迫不及待来见新嫂嫂了!”   另一位也是梳着妇人头的少妇,是张贺立的侄女张兰婼,便抿着唇笑着上前见礼,“毓华县主。”   陶灼忙拉她胳膊,“张家姐姐不必客气。”   贺氏便笑嘻嘻地上前,“妾身差点失礼了。”   “贺姐姐惯爱打趣我,”陶灼笑着挽住她胳膊,“没想到这么巧,正好遇见你们。”   宋瑜华看着未来小姑子跟两个好友打趣,拉着她过来坐下,“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又长高了些。”   陶灼美滋滋地道:“那是,我还是个小姑娘,正长身体的大好时候。”   贺氏笑着道:“也不害羞,都十四了,成大姑娘了,”她也没想到,只一年多的时间,原本圆滚滚的小丫头就出落地明丽,语气里带了些遗憾,“我还真有些怀念原先那肉嘟嘟的小脸。”   陶灼就知道她这样子,因为未来嫂嫂跟自己熟悉了后,没少掐自己的腮,“贺姐姐倒是比原先丰腴了,可见婚后小生活过的舒心。”   “嗐,这丫头,也不嫌害臊,居然敢这般打趣我,”贺氏也是新婚不久,竟被陶灼说的面上一热,反应过来后,扑着去轻拍了她胳膊一下。   张兰婼性子文静,只坐在一旁笑着看她们两人互相打趣。   闹了会儿,陶灼就让翠竹把添妆礼拿了出来,“宋姐姐,这个是我自己花了样式,找了琢玉店师傅打制,看看喜欢吗?”   宋瑜华不想她又带了这么贵重的步摇,道:“怎么又花费这么多?原先聘礼中的花钗就已经很贵重,”一看着步摇上面翡翠的成色,便知道价值不低。   “谁让我财大气粗呢,”陶灼得意地挺了下小胸脯,“宋姐姐戴上,让我们看看怎么样?”   “不用说,也是极好看,”贺氏故意用酸溜溜的口气打趣好友,“还是瑜华有福气,有这么财大气粗的小姑子,嫉妒人讷。”   宋瑜华笑她,“你少来打趣我,别装,你自己小金库才丰裕。”   陶灼也笑着抱住宋瑜华的胳膊,“那可不,谁让我跟未来嫂嫂这么投契,看我的封号跟未来嫂嫂的名字读音都一样,还都带了个华,这就是我们的缘分。”   “知道你们要好了,这么酸人呢,”贺氏被她拖到自己这边,催宋瑜华,“快戴上让咱们看看。”   莲香笑着帮宋瑜华取下原本的发钗,斜着把翡翠步摇插到发间,又拿过铜镜让宋瑜华端看。   “好看极了,”陶灼一点儿也不谦虚,“果然如我所料,这步摇戴上后很惊艳。”   贺氏跟张兰婼也觉着好看,忍不住点头称赞,“这步摇清丽,衬得脸颊肌肤也白皙。”   宋瑜华笑着摸了下步摇垂珠,“谢谢灼灼,我太喜欢了。”   “那我可太高兴了。”陶灼笑嘻嘻地打趣,“日后嫁到我家去,我再给宋姐姐做更多。”   让宋瑜华面色都羞红了。   概不论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聚在一处,少不了的便是各种八卦,贺氏便说起皇后娘娘给昭容县主赐婚之事,“听说皇后娘娘打算过些天便举办花宴,为晋王和太子两位殿下选妃,昭容县主一直都追着晋王,定是皇后不乐见,才提前给昭容县主赐婚。灼灼,你经常去宫里,是不是我猜的这般?”   陶灼还不知道昭容县主被赐婚,惊讶地问道:“赐了哪家公子?”这昭容县主喜欢晔哥,被赐婚别人,她能甘心吗?   “是郑御史家嫡次子郑钧,与昭容县主倒是家世相配,人也不错。”   陶灼与宋瑜华对看一眼,两人都觉着昭容县主怕不会轻易妥协。   陶灼也是在陶益青跟宋瑜华定亲后,才知晓了去年发生的事情。   原来,那次在万清寺,宋瑜华曾被退婚的前未婚夫纠缠,她带着丫鬟慌忙躲开,进了竹林,可巧撞见昭容县主带着丫鬟过去,故意让丫鬟躲在一处,她朝晋王扑过去。   反倒被晋王一个错身闪开后,趴在了地上。   虽然她离得不是很近,听不清晋王说了什么后带着侍卫离开,但也看得出晋王十分不喜昭容县主。   因为撞见这种事,她带着丫鬟一直没敢有动作,直到昭容县主捂着胸口跟她的丫鬟说摔伤了,两人离开后,宋瑜华才松了口气。   之后,她带着丫鬟往竹林外走,在边缘处遇到了陶益青,请他帮忙去寻自己的家人,两人第一次交集。   陶灼才知道,原来那天昭容县主意欲推陶宝琼,却被她发现并反推回去,那昭容县主捂着胸口一副很疼的样子,不是她要讹人,是本来就受了伤,又被自己一下摁在了伤口处。   不得不说,陶灼知道了前因后,很是畅快地笑了好大会儿,觉得这就是她活该!   若不是她自己心思不正,胸前那柔弱部位也不会受二次伤害,自作孽!   如今听她被皇后赐婚,陶灼反倒有些同情起她那位被赐婚的对象郑钧。   贺氏显然对这事十分好奇,“我让人打听了下,说固和大长公主府上这两日十分不平静,昭容县主闹着绝食,不想认这赐婚之事,”说到这里,她停了下,“要真说起来,她也够痴情,追着晋王跑了多少年,弄得满京城都知道。她今年也十七了,也真能耗得住。”   这男子和女子可不同,尤其晋王本就是贵胄,说句不好听的,便是二十几成亲,后面也大把的姑娘追着要做那晋王妃。   “不过,晋王的确出色,长得好,身份贵重,”贺氏身边有好几个闺友都对晋王动过心思,奈何白搭,晋王根本不让她们靠近。   她这话太中肯,三人都点头。   不说家世,便是晋王那俊美外形就足以迷倒一大片闺秀。   作者有话说:   昭容县主:陶灼你伤我二次!   陶灼:谁让你在背后推人动坏心思了!该!不然,戴个金刚*罩? 第161章第161章   张兰婼道:“皇后娘娘要为晋王选晋王妃,最近京城许多人家都忙着托关系想要花宴的名额,”她婆家也有意让小姑子去,便是选不上晋王妃太子妃,侧妃也愿意。   贺氏看向陶灼,“灼灼,晋王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不过,原先他离京,你那时候也小,孩子气一团,这往后可得避嫌了。”   这话若不是真心为陶灼好,都不会说出来。   也是因为贺氏嫁人后行事思虑更稳重些,又比陶灼年长了好几岁,把她当做小妹妹一样看待,才这般提醒。   宋瑜华也觉着,贺氏说的很有道理,说到底,陶灼与晋王并无血缘亲戚关系,便是晋王视灼灼为妹妹,可那是早先陶灼未曾长大,如今已经出落成少女模样,若是再跟晋王走得近,便是两人无事,也会被人诟病,影响陶灼名声。   陶灼却是一愣。   呆呆地看着贺氏。   见她这样子,显然是还没意识到这些,贺氏三人都有些无奈,但也知道她年幼了些,思虑不周,考虑不到日后。   宋瑜华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只要不过于亲近,与晋王做友人来往便是。”   虽然宋瑜华这么说,但陶灼还是刚发现,原来以后她跟祁晔之间要注意距离了,如果还跟以往一般,仗着年纪小跟他相处,如前些日般同乘一辆马车,都不妥当了。   甚至去晋王府,她也不能单独过去了,诸如此类等等。   陶灼心里忽然空落落起来,但过了不让宋瑜华等担心,还是忍下这份失落感,笑着跟她们说,“我知道,我长大了么,该避嫌的一定得避嫌,怎么说,晋王也不是我亲兄长。”   也幸好,接着又来了好几位给宋瑜华添妆的人,陶灼便提出告辞,笑着玩笑几句,“我见着未来嫂嫂了,回去向大哥哥炫耀一番去,告诉他,等着来迎娶美丽漂亮的新娘子入门。”   宋瑜华被她打趣的面色微红。   贺氏跟张兰婼也该回府了,三人便一起离开,出宋府,告别后登上马车各自回府。   坐在马车里,陶灼才放空了思绪。   好久之后,轻轻叹了口气。   原以为今世再遇到他,以后可以一直这般来往下去,原来却还是她自己疏忽,忘记了这时代的诸多避讳,忘记了若是自己与祁晔太亲近,他往后的妻子也会吃味诸多诸多。   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翠竹一直都听着她们几位说话,对自家姑娘又了解,再清楚不过姑娘跟晋王的关系多么亲近,说句亲兄妹也差不多。   可贺氏说的也对,他们到底不是真的亲兄妹,成人长大后,过于亲近的确不妥。   可看看姑娘失落模样,便忍不住说:“其实,姑娘也不必太刻意与晋王殿下疏远,像宋姑娘说的,可以跟友人一般往来。”   “嗯,我知道,”只是心里面有些失落而已。   但早就在再次遇到祁晔,告诉自己放下上世那段感情后,她就该想到有这样的时候了,是她自己不识时局罢了。   更何况,最重要一点,从始至终,祁晔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她前世在他离世后才迟钝发觉自己心意,又有何用?   往后,她合该心志坚,找清楚自己的定位!   这时,马车忽然慢了下来。   翠竹才掀起帘子一角,车夫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姑娘,前面是晋王殿下过来了。”   陶灼来不及想什么,马车就停住了,伴随着一阵马蹄声响过后,祁晔清冷熟悉的嗓音在窗外响起,“灼灼?”   陶灼看着窗帘,愣了一会儿后,才挑了起来,抬眼望过去。   祁晔坐在棕红色高头大马上,肩上一件镏璃绀鹤纹暗绣披风,正嘴角含笑望着自己。   她下意识地问了句,“晔哥,你这是去哪里了?”   祁晔笑道:“刚去你们府上,给你大哥哥送了些骊山温汤出产的甜瓜,婚礼上可用。得知你去了宋家,好巧路上遇上了。”   “哦,”陶灼应了声,竟一时无话。   祁晔没察觉出来,看了看日头,“等下无事,我们找个酒楼吃午食去?”   自从回京第一日,从皇宫一起回来送她回府,两人还没再见过面,又想到前几日跟陶益青见面时说起冯氏要给她定亲一事,祁晔想跟她聊聊。   不想,陶灼却道:“改日吧,我得回去帮忙,府里这两日最忙了。”   说到这里,她停留了一息,又快速说,“今日风还挺大,骑马挺冷的,晔哥注意保暖,我先走了。晔哥回见。”   说完,吩咐马车夫驾车,便把窗帘放下了。   放下窗帘之后,马车便启动了。   她又忍不住懊恼,方才自己举止太奇怪了,但又抬不起手去掀开帘子再跟祁晔说句话,只能依靠在了车厢壁上,抬手捂住脸。   到底心里还是因贺氏那些话,弄乱了没平复好,竟又恰好遇到了晔哥。   翠竹也没出声,让她慢慢沉静。   但她们马车行驶离开后,祁晔却额头锁起,拨转半个马头,侧身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   他觉着方才灼灼神情有些不对劲,对他……似乎多了一丝丝的疏离感?   疏离?   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陶益青与他讲起,冯氏要为陶灼定亲的话,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空落感。   脑中忽然涌入一种荒谬的想法,似乎那远去的马车,犹如他与陶灼的关系,在未来会渐行渐远。   “殿下,进宫吗?”侍卫出声打断他思绪。   “走,”祁晔觉着自己大概是一时迷障了,再看承宁伯府马车转弯不见,便拨转马头,往皇宫而去。   过两日,果然如卫氏预测,崔家请了官媒上门提亲,承宁伯府应下,问名纳吉走礼。   ***   十月十六日,大吉,宜嫁娶。   承宁伯今日娶亲,京中同僚好友皆前来贺喜,迎亲。   陶灼一早就穿上了冯氏为她准备的裙服,桃红撒花裙,上穿浅红对襟小袄,头发挽起,插金钗玉饰,吃过早食,便跟在冯氏身后帮着招待宾客。   及到新郎去迎娶新妇的间隙,陶灼寻到陶宝琼,“三姐姐,等下嫂嫂来了,咱们一起去观礼。”   “我这边还要忙,”陶宝琼觉着不好走开,让她去找陶如珍,“去找你四姐,她那会儿没什么事,”陶如珍被指派的活计得到开宴那会儿才忙活。   “那好吧,”见陶宝琼实在脱不开身,陶灼便去大厨房处找陶如珍。   陶如珍也想去前院凑热闹观礼,一听就应下了,不过,新娘子入门还得有一会儿,便问陶灼饿不饿,“有才出炉的咸味烤酥饼,让人拿两个给你吃,才出炉酥脆好吃。”   “行啊,”左右无事,陶灼午食吃的也不多,“你在这闻着饭香,倒是不错。”   “算了吧,闻多了,饭食也不想吃了,闻饱了,”陶如珍有些嫌弃地抬起袖子闻了下,“我身上全都是油烟味。”   陶灼凑过去,闻了下,“没有啊,这不是兰花香味吗?”说着看向她腰间悬挂的银丝玫瑰花状香囊,“里面是不是放着大伯母给你配的香丸?我闻着你身上都是兰花香气,哪有油烟味,大伯母的香丸可是十分香醇。”   “真没有,怎么我闻着自己哪里都是油烟味?”   自从跟陶灼和好后,就被她嫌弃自己从昭容县主弄来的番邦香露味太刺鼻,不许她再用,给她了十几颗香丸用,后来更是请嫡母给她配置了清幽的兰花香香丸,十分好闻。   她后来才知道,当初自己嘲笑六妹妹女红太差,不想她一双巧手居然能做各式饰物,如今更是开首饰铺子赚大钱。   她腰间的这个银丝玫瑰花香囊,便是她用银线给自己勾制出来,虽然与宫中的花丝工艺不同,没有那精巧的机括,外观上却另有一番韵味。   陶灼觉得,“四姐,你是在大厨房里呆的久了,我们出去散散风,你嗅觉很快就过来了。”   等陶灼在这边吃了两个新出炉的咸酥饼后,便与陶如珍往外院去,差不多快到新娘子进门的吉时了。   伯府大门口,红毯铺就延伸至厅堂,陶灼过去看了看,正中间摆放着炭盆,等下新娘子要从炭盆上方迈过去,不由叮嘱负责炭盆的嬷嬷,“早点把明火都息了,别有火星子。”   “是,六姑娘。”   陶灼点点头,见邵氏和陶光启过来,便拉着陶如珍上前见礼。   陶光启到底是陶益青父亲,儿子成亲这么重要的事,他不出席也不成体面,因此邵氏亲自去庄子上与他呆了一天,将人带回了府里。   陶灼溜了眼陶光启,见他也恰好看过来,便灿然一笑,“大伯父,今日真精神,气派!”   陶光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没应声。   陶灼也不在意,反正她足够有礼了,陶如珍则神色复杂地看了父亲一眼。   “灼灼跟你四姐去外面看看吧,新妇许要到了,”邵氏怕老大看到灼灼便想起往事,生出事端,忙让她出去耍,又对陶光启道,“老大,进去到堂上坐着吧,等下观礼的宾客也要到了。”   陶灼便拉着陶如珍顺势离开。   “希望大伯父今日不要生事了,”陶灼还真不敢保证陶光启今日能安稳地扮演他做父亲的角色,不过既然祖母能把人带回府里,想必是劝好了他。   不然,今日大哥哥的好日子,可不能出岔子。   “父亲如今跟以前大不一样了,”陶如珍心情有些复杂,曾经孺慕的父亲,竟做出那一桩桩的荒唐事,原先她性子不够端正,许没觉出太多不妥当,但现在被陶灼和卫氏等影响后,只觉着父亲行事偏颇,错太多,“上次跟祖母去庄子看他,他平和许多。”   “是变了不少,”陶灼也觉着如今的渣伯父,没以前那么倒胃口讨人厌了,不过他做下那些事,伤害已经造成,希望余生他安分下来,好生清修赎罪。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吃粽子啦!端午节快乐!?(????`)比心感谢在2022-06-0220:14:14~2022-06-0320:12: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将星揽月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2章第162章   随着大门口处阵阵鞭炮声响,花轿到了。   外面隐隐传来司仪请新娘子下轿的声音,陶灼拉着陶如珍翘首往外看,可惜她们不好出去,便是这会儿也没靠的太往前,便想往前靠靠看,“是不是快进来了?”   这里观礼的还有许多亲朋,也有男子,陶如珍觉着再往前便不好了,拉着陶灼,“别往前了。”   她这话落,便听着一阵喧嚣高呼声,呼啦啦从府门外涌进来一群公子哥。   新娘子进府了。   宋瑜华被媒人与丫鬟扶着,与陶益青一人握住红绸一端,被簇拥着踩着红毯走进来。   人顿时拥挤起来,陶灼和陶如珍只能赶紧后退,便有些看不到前头景象了。   陶灼听着人群里传来司仪“请新娘子跨火盆”的声音,左右四顾想找个位置时,一下看到了站在人群另一端的祁晔,他正含笑望着自己这边,神色顿时一怔。   许是今日来参加喜宴,他今日穿了一件青莲色袍服,偏蓝带微紫,衬的他面如冠玉,清俊绝伦。   “四姐,我们去那边,”陶灼心中一跳,抓着陶如珍就往人群一旁走去。   人多个高,瞬时将两人淹没。   “这更看不到了,”陶如珍咕哝了句。   陶灼却为自己慌乱避开祁晔的举动再次懊恼,她这是做什么?   “算了,左右看不到,咱们回后宅。”   陶如珍看了看拥挤的人群,点点头,“好,这边礼成之后就要忙起来了。”   不远处,祁晔微微拧起眉头。   他觉着许不是他的错觉,总觉着灼灼有意躲避自己。   上次在街上只几句话便匆忙让车夫驾车离开,方才也是避开了自己目光,还拉着她四姐到了人群后,连神情都有些疏离一般。   他很确定,方才她看到了自己。   心中不解,他便忙朝右边绕过去找她,却只来得及看到她与陶如珍往后宅走的背影,很快便转到抄手游廊不见。   “晋王殿下,”很快旁边有观礼的宾客看到他,过来打招呼。   按下心中疑惑,祁晔本想找了机会寻陶灼,但很快喜宴开始,作为陶益青好友,他自然要帮着挡酒,且因为他的地位,无人敢灌他,他也只是沾了杯口,杯中酒一直不见少。如此,凭一己之力,他帮陶益青挡住了一多半的敬酒,   陶益青都感慨幸好今日有晋王帮忙,不然凭他的酒量只怕要被灌个酩酊大醉。   伯府里喜庆一直持续到近戌时,才沉寂下来,此时的陶灼早已沉睡。   只是,与伯府相隔数街坊之外的晋王府主院书房,却火烛明亮,晋王坐在案几前,神情淡漠,只眸底神色翻涌。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陶灼怎么会忽然如此反常,没以往看到自己的亲近了?   难道是分别一年多生疏之故,可两人一直保持书信往来,且那日他回京她去迎他,还有回宫路上,两人相谈甚欢。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福全走进来,看了看正伸出手指按住额头的主子,“殿下,是不是吃酒多了?要不要让厨房煮碗醒酒汤来?”   祁晔放下手指,站起来,“不必,让人准备热水沐浴。”   想不出所以然,他打算等过两日找灼灼出来,当面问她。   不过,过了陶益青新婚两日,他去约陶灼出来,却被她以要带着新婚嫂嫂熟悉府中情形为由,拒绝了。   再过两日,他再让景二传话给翠竹,她又说第二日是四姐未来夫家前来文定的日子,她不好外出。   祁晔越发肯定,之前并不是自己的错觉,灼灼她的确躲避自己。   但很快,他便顾不上再联系陶灼,孟皇后召开的花宴在御花园举办,他与太子必须参加。当然这个参加并不是跟一众姑娘们坐在一起,他与太子可以在御花园高处的摘星楼阁楼上选看有无合心意的姑娘。   只是,许是有陶灼避而不见一事,他总有些心不在焉。   与太子一起到了孟皇后处请安后,便跟太子一起往摘星楼走,半路上看见福安公主和四公主并行过来,见了他们行礼后,问道:“怎么,灼灼还没到吗?”   他想着今日便寻机会找灼灼说话,问问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四公主素来惧怕晋王王叔,方才行礼时,就慢了一步,站在了福安公主身后,此时更是低垂着小脸不说话。   福安公主却笑着道:“皇叔,你忘了,今日是母后给你和太子哥哥举办的宴会,这是相看的花宴,灼灼怎么可能过来!她可不适合今日花宴。我也好些日子没见她了,只能改日再下帖子邀请她进宫了。”   太子也笑着看向晋王,“皇叔是不是觉得毓华县主总跟她们两个一起,没见到人不习惯?今天这场合,毓华县主可不能出席。”   “就是说,”福安公主忽然远远地看到了昭容县主,顿时皱起眉来,“皇叔,太子哥哥,你们先走,我看到昭容县主了。”   只是,昭容县主已经被赐婚,怎么今日还来了宫里?   谁给她的请帖?若无请帖怎么进宫的?   虽然今日过来参加花宴的,不全是未曾许亲的姑娘,还有家中长辈或者姑嫂陪同前来,但像昭容县主身份特殊,就让福安公主心生警惕,怕她生事,忙吩咐身边宫人去向孟皇后禀告。   晋王的思绪还在福安那句,灼灼过来不适合上,并未留意福安公主后面的话,脚步下意识跟着太子往前走。   昭容县主是不甘心就这么被赐婚,以绝食威胁,让固和大长公主和驸马应允给她这个机会,找了个被邀请入宫的夫人,顶替了她下面一个庶女名额进来。   昭容县主便是看到祁晔身影才追过来,只是赶到近前,被福安公主拦住,“昭容县主,贵女们都在那边,这里不可通行。”   福安公主便是在宫里,出宫门也有四五个宫人跟随,况且今日人多,身边宫人加上四公主的,簇拥了数十个之多。   她若不想让昭容县主过去,轻而易举。   “殿下,我就找晋王说几句话,就几句话,麻烦公主通融一下,”昭容县主放低姿态,不敢闹事,不然她自己都清楚若是被赶出宫去的后果。   福安公主看着她摇摇头,“抱歉,昭容县主今日既进了宫内,还是恪守宫规规矩为好。小路子,你点三个人送昭容县主到女眷那边去。”   “是,殿下。”   “福安公主,我……”   福安公主却不再理会,和四公主带着人便走了。   昭容县主望着祁晔离开的方向,咬牙跺了跺脚,罢了,等下诗文才艺时,她好生表现便是,且她对宫中十分熟悉,就不信今日找不到与晋王单独说话的机会。   摘星阁,太子与晋王已经登上阁楼,隔着隐约高大树木的一二遮挡,两人身形正巧被挡住,但又不妨碍他们往下观看。   祁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并未往窗下观看,但太子却细细地往下望着。   既然到了年岁,合该娶亲,那他就要好好为自己相看一位合心意的太子妃。   看了好一会儿,回头见晋王还坐在那里,便道:“皇叔,你也来看看,看有无合心意的。”   晋王应了一声,慢吞吞走到窗前,往下看。   这时节,御花园中除了灌木青绿,花草寂寥,不过园子里挂了一些绢花,孟皇后让人从温泉庄子上运来一些花卉点缀,倒也有些生机勃勃姹紫嫣红之感。   当然,最夺目的当属穿着各色华美衣衫的姑娘们,时而还有属于少女银铃般欢笑声。   只是,晋王看着这些姑娘们,却无动于衷,神色平静。   “孤觉着那位穿木槿色斗篷的姑娘,端庄淑雅,倒是不错,”太子因身份地位,将来太子妃性格要偏稳重,他自己也中意这种气质的姑娘,只是,才说完,就看到她将一位穿大红色披风姑娘脚下伸了过去。   太子瞪大眼,“她这……莫不是?”   晋王目光也转了过去,见方才太子还夸赞端庄淑雅的姑娘,悄悄伸脚去绊另一位红衣姑娘,不过那红衣姑娘如同脚下有眼一般,轻轻一闪避开了,还回头嘲讽地看了一样,嘴唇张合,不知说了什么。   木槿色斗篷姑娘,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似乎为自己辩解了两句。   不过,那红衣女子显然不在意她的说辞,自顾自便离开了原地。   太子被这一系列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那木槿斗篷姑娘的端庄淑雅都是装出来的外在模样,内里竟如此不堪!   晋王淡漠地看了几眼后,道:“单从外形上,你看不出一个人品行高低,不接触也不知对方是否真的和你心意与你想通。”   这种相看,能了解的也只有姑娘们的才情和外形。   对比这种相亲宴会,他更倾向于相识生情。   “无趣,我出去走走,”晋王觉着心里有些乱,“你在这里看看,站的隐蔽些,许能发现这些贵女们私下一面,这边有千里眼,仔细看她们的小动作。”   晋王觉着太子还是太青涩,阅历浅显了。   “哦,好,皇叔别走远了,等下母后还让我们过去评判,”太子拿起千里眼后看得远了也更加清晰,倒觉着这样看看,还挺有意思,不忘叮嘱晋王两句。   晋王自顾自下了楼梯,也不要宫人内侍跟随,自己走到空寂处,心思杂乱,却说不上来缘由。   其实,自从那次与陶益青一起在食珍楼吃饭醉酒后,他便有种隐隐地不安。   为陶益青所说,陶灼以后要嫁人,恐她所遇非良人,他也隐隐地担忧这件事,偏之后她又接连拒绝邀约外出,态度疏离,难道因为如今长成少女模样,需要跟自己避嫌? 第163章第163章   晋王脑中才涌现出这个想法,就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不想被打扰,他提脚便想离开,却听到来人在低声说话,且提及陶灼。   不由地,抬起的脚重新落定。   “方才那个左姑娘太气人了,居然笑话毓华县主,也不看看她自己什么脸面,竟嘲讽毓华县主。”听声音这似乎是个年纪不大的宫女,后面接话的声线更稳重些。   “她那个堂姐,原先跟毓华县主有旧怨,应是记恨吧,”另一个宫女说,“不过,也别说,若是她真能被太子或者晋王殿下看中,就算是侧妃,很难说往后会不会就起势了。若是被太子看中,日后就是宫中娘娘,若是晋王,你觉得毓华县主能有王妃侧妃位置高?你也别被毓华县主帮一次,就傻乎乎为她不平,方才我见你差点冲过去,你傻啊!”   “可是,就算她被选上,可也未必能得宠,你看她那嘴脸,肯定选不上……”   年长的宫女打断,低声数落,“那也不是你能冲过去得罪的!你别太天真,毓华县主就算如今跟福安公主交好,可到底往后公主也要出嫁,毓华县主日后还不定嫁什么人家,反倒是跟了晋王和太子的女子,才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你可别意气用事,等会儿再过去伺候,离那左家姑娘那边远着些,那本也不是咱们小宫女能得罪的。”   “好,知道了,”小宫女声音里还带着不情愿。   两人之间,似乎是年长的特意把年幼些的宫女带过来教导一番,两人很快便离去。   晋王的眉头却越发紧锁。   左家姑娘,他大概能猜出来,应是为了原先左青青才说陶灼坏话,只是却不知说了什么,竟叫着小宫女如此生气,他走出来,抬手招过随他进宫的罗正,“去查查,左家什么姑娘在背后嚼了什么舌头。”   这小正子自然都是他与太子的心腹,很快就快步离开。   太子见他回来,便放下千里眼,“皇叔你不看看了?”   祁晔问他,“你方才看着什么了?”   太子走过来,摇摇头,“还真的看到一些东西,孤知道姑娘家之间有矛盾,可看着她们居然背地里悄悄使手段,也是胆寒。刚才皇叔出去的时候,有贵女就落水了,是一位姿容姣好的女子,挣扎着没让侍卫靠近,等到嬷嬷下水搭救便差点撑不住沉下去。”   太子到现在还震惊着,“没想到,她们居然会在宫里使手段害人,孤方才已经告知母后,把她背后推人的姑娘抓住带走了。”   恐怕这些贵女也没想到,才情比试尚未开始,太子和晋王没出现并不是没来,而是站在了摘星楼高处往下观察她们。   “不过,也有精明的姑娘,似乎察觉到了孤,故意在那里展现优雅的一面,只是太刻意了,让孤觉着更可笑,”太子忍不住笑了声,“难怪都说高处望的远,这可不不止是望的远,对下面一览无余。”   太子开玩笑,笑道:“难怪每次太傅在上面讲课,孤若是一点儿小动作都被他抓到。”   晋王也被他最后的话逗得笑了下,但很快便恢复面色无波,“走吧,差不多该去皇嫂那边了。”   他与太子在半路上遇到了方才吩咐查探的小正子。   本来那位左青青堂妹左七姑娘,与人说陶灼话时,也没特意挑选僻静处,旁边还有别的宫人伺候,很快便问清楚了。   原来,当时有个姑娘说左七跟毓华县主原先长得有些相似,都是脸颊圆润模样,左七却恼怒道:“本姑娘怎么会跟她相像,我这可是鹅蛋脸。再说了,毓华县主原先就仗着年纪小,跟福安公主交好,时常出入宫,真当自己是公主了,不顾男女大防与晋王殿下走得近,我可不似她,一直都很知礼守礼。”   事实上,方才那姑娘也是说好听的客套话,不想左七就翻脸了,如此说起毓华县主来,她看一眼左七容长脸,只脸颊却微微鼓起,方才也是随意说了句,此时便忍不住反驳,“毓华县主可是有恩与晋王殿下,晋王殿下视她为妹……”   只是话没说完,被左七用鼻子嗤声打断,“算了吧,再说她也不是殿下亲妹堂妹,像今日这场合,咱们能来得,她却来不得,她就得避嫌。待日后晋王妃入门,她更得与晋王保持距离才好,不然,日后谁嫁给晋王,看她与晋王亲近,谁受得了?”   反正她受不了,也嫉妒毓华县主亲近晋王,才会在被人说与她原先圆润相似时恼怒。   等她得了晋王喜爱后,日后一定要让毓华县主远离晋王殿下。   那姑娘被她的话说得极为尴尬,毕竟她们都是为了选秀成为晋王或者太子人而来,还是旁边另一位姑娘见状,忙转移话头,夸赞起左七的裙子,“你这裙子倒是别致,看着不是咱们京城做法?”   “那是,这可是我堂姐在南面为我制作的羽裙,怎么样?是不是很华美?”   说着,左七还提起裙摆转了个圈。   若是普通裙子转圈倒是美感,偏这羽裙如其名,用了不少的羽毛,一转圈就全都炸了起来,离着近还觉不出来,远些的姑娘看着就像是炸了毛的雀儿。   偏这左七觉着极美,还自我炫耀夸赞。   若不是顾忌着是选秀,身边还有宫人伺候,有人真想笑出声来。   这小正子去打听时,那被问话的宫女还笑话了左七几句,实在是觉着左七滑稽。   小正子自然不好把这些往晋王跟前碎嘴,只把前面那些话禀告。 第164章第164章   “晋王和太子过来看看,这些诗文,哪位闺秀做的出彩?”   诗文比试,宫女将收上来的诗作送到孟皇后面前,她取了一部分,分别递给太子和晋王。   此时他们已经聚集在水榭附近的葳蕤斋,众贵女端坐在案几前等待,皇后等人则落座在了屏风之后点评。   贵女们都知道屏风后便有今日她们入宫的主要目标,太子和晋王。有人忍不住频频朝屏风后望去,极为紧张期待;有人不时低声交谈;有人则端起小几上的茶盏吃茶,或拿起一小块点心慢慢咬着,神情自在。   她们看不真切屏风后的景象,只依稀看到伺候宫女来回走动的人影晃动,却不知,孟皇后这边却能看清楚贵女们的情形,便是这屏风的妙处了。   晋王随意地看了几张,便放在一旁,显然无心与此。   孟皇后看他一眼,并未出声,倒是太子认真地看了几张后,觉着其中两张诗文出彩,“这一篇用词优雅婉转,这一篇磅礴大气,带着金戈铁马之风,”从诗文可见其人,前者若是个清丽女子,后者便是飒爽英气。   福安公主和四公主也在,只是四公主坐在福安公主后面,很是安静。   福安公主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拿过太子点评的那两张诗文,也觉着很好,且字迹都各有风格,如同其诗。   “晋王不再看看了?”孟皇后笑着点点头,问了晋王一句,见他并不在意,便将最终选出的诗篇撤了遮掩名讳处,看了看笑道,“这第一名是王丞相家的姑娘王惠,第二名,”孟皇后一时间没想起来此人来,“朱可晴?这是?”   旁边女官忙提醒,“娘娘,此女是平阳郡王妃的表侄女。”   “哦,是了,”孟皇后笑道,“今日闺秀多些,本宫倒一时没想起来。”   选出前三,后面的自然不必排名,也是给诗词不佳的闺秀留体面。   前三名公布下去后,众闺秀都羡慕嫉妒地望着这三人,不过不少人并不气馁,再往后还有歌舞才艺展示。   此番孟皇后便坐在了人前,但这次歌舞才艺并不比试。   一时间御花园中丝竹声不断,广袖起舞,裙带飘扬,你方唱罢她登场,好不热闹。   等所有闺女才艺都展示完,孟皇后便让她们自便,随意游玩。   孟皇后等人则依旧在葳蕤斋坐着,“你们二位可有中意的姑娘?”   晋王摇摇头,直接回道,“并无。”   孟皇后有些失望,“就没有一位合眼缘的?”见晋王再次摇头,只能看向太子,“太子呢?可有觉着不错的人选?你只把觉着不错的人都说了,母后帮你再挑选一二。”   太子面色便有些发红。   福安公主在一旁迫不及待地说:“母后,我觉着谢姑娘就很好,言行大气,明艳照人。”   她最喜爱英姿飒爽的女子,如堂姐清阳郡君,威远侯府的冯楠慧,都是飒爽明快的女子,如今都嫁为人妇了,“她跟我清阳堂姐好像,看着就是很利落的性格。而且,母后,难道不觉得她耍枪的时候,特别的,帅气吗?而且,她长得也好看,特别美丽。”   帅气一词,学自好友灼灼。   她觉得谢凌秋就好像汇聚了清阳郡君和陶宝琼一般,有前者的飒爽又有后者的美貌,当然谢凌秋与陶宝琼虽然都是五官明艳,但陶宝琼更偏明媚,更出彩些。   看福安公主双眼晶亮带光芒,显然十分推崇此女,孟皇后忍不住笑了,“这是你皇兄要娶妻,虽然你作为小姑子,想要个合心意的长嫂,但也得你皇兄喜爱。”   说完,看向太子,“晟哥儿觉着呢?”   太子到底年少,头一遭经历这些,面皮微红地好大会儿,才道:“儿臣觉得王姑娘很端庄,作为太子妃十分符合,谢姑娘,谢姑娘像福安说的一般。”   福安一愣,“皇兄两个都要?可她们身份做侧妃都不合适。”   福安公主甚至没想到,太子哥哥居然如此的博爱,毕竟这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类型。   太子被她这眼神看的,更加羞窘,“母后,还是让福安先回去。”他才发现,自己被妹妹围观亲事,居然如此的别扭。   孟皇后笑着道:“毕竟是福安的嫂子,她的想法你也可以听听。那你是想在这两位之间选一个太子妃?”   太子还没说话,晋王便道:“皇嫂难看看不出来,太子更中意那位谢姑娘。他说王姑娘适合做太子妃人选这个位置,但更喜爱谢姑娘这个。” 第165章第165章   “殿下,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陶益青从后院赶到外书房时,晋王已经走在椅子上喝茶了,旁边放了一个宫造食盒。但他却奇怪,晋王这个时候为何出现在伯府,“不是说,皇后娘娘为你和太子设了花宴吗?”   “我觉着没什么意思,就提前出宫了,”晋王指了下食盒,“今日灼灼没往宫里去,这是皇嫂特意让御膳房做了,赏赐给灼灼的。她在府里吧?我也好些天没见她了。”   陶益青看了看食盒,拱手,“下官代灼灼谢过娘娘心意。”放下手后,却道:“殿下,灼灼在府里,我让人去通传一声。”   祁晔点点头,但很快后院传话过来,请陶益青代为收下食盒,她便不过来了。   见祁晔怔然,陶益青挥手让下人都下去后,端正神色,“殿下,有些话,我不得不说。你与灼灼虽然情分不同,但到底灼灼长大了,今时不同往日,合该避嫌了。”   陶益青后面又说了一些,“我知晓你将灼灼看作妹妹,可到底你们二人没有血缘,也不是你们原先所处的地方,没有男女大防。可如今殿下要说亲,灼灼也要相看,保持些距离,对殿下许无所谓,但对灼灼却极有必要。”   “是,益青你说得对,”祁晔神色未变,心底却诸多起伏,“是我回京后,还当灼灼跟原先一般小,疏忽了。”   陶益青觉着也是如此,看了看漏刻,已经快午时,便想留祁晔吃午食,晋王侍卫王正行疾步走进来,“殿下,太子殿下去王府了。”   祁晔闻言,觉着奇怪,“太子?”   “是,”王正行是得了太子身边内侍通报赶过来,“下官不知何事,但内侍让您早些回去。”   “既如此,我便告辞,改日咱们再约,”祁晔觉得太子此刻出宫,不像是有好事,与陶益青告别后,急急出了伯府。   他走之后,陶益青也回了后院,手中亲自提了皇后娘娘赐予的食盒往其华院去。   陶灼还以为就算自己不去见祁晔,他也会留下跟陶益青说话,或者留用午食,不想看到大哥哥提着食盒来了,“晔哥走了?”   “嗯,太子忽然寻他去了王府,晋王便回去了,”陶益青把食盒放在桌上,“皇后娘娘赏你的。”   陶灼打开食盒看了看,是六碟子点心,“娘娘怎么想起往我这里赐点心了?”她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娘娘知晓自己并不是十分热衷点心。   “你今日没去花宴,这也是给你的体面,”虽然晋王没有提宫中诸事,但此举可见孟皇后今日因陶灼未去花宴,却赐了食盒,可见对陶灼的重视。   “哦,”陶灼也未多想,让人把点心往松鹤堂和卫氏等人处送了过去,毕竟是御膳房出品,味道也很好,让大家都尝尝,最主要这是皇后娘娘的赏赐。   不说松鹤堂等处收到点心,都夸陶灼有心了,陶如珍还跟王姨娘说:“如今跟着六妹妹,却是连御膳房的点心也吃了不少。”   “是啊,”王姨娘也咬了一小口,慢慢品尝,如今她总算是彻底地识时务了,学着林姨娘,这日子过的竟比原先靠着大老爷时候舒心又惬意。   虽然大老爷如今迁居在了松鹤堂,与太夫人住在一处,她也没跟原先似的往那边凑,甚至看着其余几个没有子女傍身的妾室,想着法儿去见老爷,还觉着没意思。   像她如今,闺女亲事定了,她只跟林姨娘一处,愿意吃便吃,穿便穿,没事跟丫头们打个小牌,才是清闲自在。   而陶灼这,点心被分出去后,她就与陶益青坐下说话。   “大哥哥,我没过去,晔哥没说旁的吧?”   陶灼觉着自己应该是还没有对祁晔彻底放下,才会在长大后该保持距离时失意,甚至躲避他,为了彻底让自己放开,她决定最近就不要见他了。   不过,虽然没去见他,又怕自己的异样让他多想,便不由询问陶益青。   “没有,”陶益青道,“你如今长大了,避讳一二是应当的,晋王岂能不知这些,只是也不用太过刻意,不然也不好看。”   陶灼把当初对祁晔那些念想心思藏得极严,又因诸多因素无法宣之于口,压在心底最深处,就连知晓她与祁晔前生今世缘分的陶益青,都没察觉出,还以为她是在处理跟晋王相处上不自然。   “那便好,”陶灼说着露出个笑容。   他们日后又不是老死不相见,她还真怕日后被祁晔问,为何过于躲避。   陶益青道:“不用想的太多,只注意男女大防便是。”   两人却不知道,祁晔根本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平静自然,毕竟他也忘记了陶灼长大后,两人要保持距离,毕竟在这里,跟他一样有前世记忆的只有陶灼,即便陶益青等人面容未改,但不一样。   祁晔觉着对陶灼更为亲近。   想到,小姑娘日后就要跟自己保持距离,甚至像今日这般叫她出来见一面都要避讳,心中就烦躁。   脑子里更是有句话在盘旋着,到底不是亲兄妹,不是亲兄妹…… 第166章第166章   “后来,父皇非得把那些贵女又聚拢在一处,让她们表演茶艺,”太子越说越上火,“还让我去品判,又当场夸了好几位闺秀,这也就罢了,他居然给我点了两位妾室。”   太子从未想过,父皇在他亲事上如此专横,气愤之下,便直接出宫来寻晋王了。   “我真的不想要侧妃妾室。”   祁晔没想到景隆帝竟如此操作,“皇兄点了谁?”   “平阳郡王妃那个表侄女朱可晴,千牛卫中郎将女任双,”那个任双便是有些谢凌秋的气质,他是该感谢他父皇还特意为他寻这类型的妾室吗?   皇宫中,太子愤然离去,景隆帝自然大为光火。   孟皇后让福安公主和四公主先出去玩耍,她温声与景隆帝说:“虽说谢姑娘长在北地,但其母也是簪缨世家出身,教导必不会差,性子爽利些,与太子相投便好。”   孟皇后对太子妃是王惠还是谢凌秋,并无太苛刻要求,更尊重太子本人的喜好,毕竟太子娶亲,是他们日后朝夕相处。   “圣上,晟哥儿自幼便懂事,基本不让妾身与您操心,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求您,您不若允了他吧?”   “不可!”景隆帝心中窝着一团火,这一个个都忤逆他的心意,“这太子妃何等重要,断不可由着他意气用事。他年少不懂,皇后难道还由着他胡来?此事岂能儿戏!”   孟皇后看他这般火气大,不敢再劝,唯恐适得其反,静默不语,眸中却渐渐泛起凉意。   “这一个个的都气人!”景隆帝又想起连一个人都没看中的晋王,“晔儿也是任性,什么看不中,朕看着,这扬州刺史之女贺娇兰就很不错,朕听闻,此女甚是仰慕晔儿,还特意从扬州赶来京城参加花宴,也并未有出格行为,只是身份略低了些,便封做晋王侧妃罢。”   不等孟皇后皱眉反驳,景隆帝便吩咐内侍,将自己这番意思透露出去。   因此,花宴不等结束,贵女们便知道了,圣上属意王惠为太子妃,侧妃为朱可晴和任双,晋王王妃未有合适人选,但贺娇兰适宜侧妃之位。   一时间,不少人都把羡慕嫉妒目光投向这几位,当然这几位之间眼神刀光剑影也未缺少。   谢凌秋并不知晓自己被太子看中,还因此与景隆帝置气离宫,她本来就无意太子或晋王妃,她更向往北地快意边关生活,可她到了年纪,家中也不许她嫁在边关那贫寒之地,定要她嫁回京城。   且没几年,父亲谢允和母亲也将卸甲归京,毕竟她上面还有四个胞兄,有他们长成后接替父任,这也是北定国公府数辈来的传统。   今日花宴对谢凌秋不过是吃喝赏玩宫中美景,听闻自己未入选甚至松了口气。比起嫁到京中显贵家,她更不喜做皇家妇,约束太多。若是婚后不如意,和离也麻烦,甚至无和离。   孟皇后因太子心属谢凌秋,悄悄让人多注意这姑娘以及其他几位言行。待知晓谢凌秋神色平静轻松,毫无可惜他意时,反倒失笑起来。   也不知太子知晓,谢姑娘对圣上那些话放出风后反应,会不会失落?   便是景隆帝放出的话风,但未明确道明,旨意未下,便是存在变数。   如王惠这般端庄聪慧人物,便未曾喜形于色,依旧平静,这一点倒让孟皇后觉着,景隆帝所说王惠符合太子妃这个位置的话,是有道理。   只是,太子明显属意谢凌秋,孟皇后更以儿子喜好为重。   自己儿子自己了解,他与景隆帝却不同,孟皇后觉着未来太子妃未必会需要如同自己这般宽容大度。   另有平阳郡王妃的表侄女朱可晴,清丽的一位姑娘,也是一副荣辱不惊模样,虽然她父族并不显眼,只是一方县官,但来京住入平阳郡王妃半载,倒是气质越发出落出来。   孟皇后不免想起原先也曾被接入平阳郡王府居住的纪夏雅,这两位可真是相差甚远。   “贺娇兰如何?”   孟皇后问起这位被景隆帝看好的晋王侧妃,心中却觉着嘲讽。   方才圣上说什么,听闻贺娇兰仰慕晋王,这种话怎么会传到圣上耳中?明显是这贺家有意为之。   “贺姑娘倒是极为欢喜,”女官回道,“还跟身边姑娘说,自己简直太惊喜了。”   看起来,是个喜形于色,或者真的仰慕心悦晋王,才如此欢喜。   但孟皇后却不置可否,不说此女究竟何心性,只晋王愿不愿意纳她才是重点。   贺娇兰自然是欣喜异常。   她没想到自己今日入宫,都没见到晋王一面,作诗才艺也不出彩,本以为就没希望了,可不想圣上却来了,还属意自己做晋王侧妃。   只是,想到自己这只是侧妃,而非王妃,是身份不足够,心中却早有计较了,嘴角带着浓郁的笑意,她便看到了身边跟着数十位宫人的昭容县主。   她可太知道这位昭容县主了,从在家中府邸中见到晋王的第一眼,爱上这个男子后,她便让人去打听了关于他所有的事情,尤其是男女之上,昭容县主自然就被她视作最大的敌手。 第167章第167章   福全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这话说起来,倒好像晋王会耽误毓华县主说亲一般。   福全起初还觉着不喜,可随后想想,这话却也对。   毕竟,自家殿下从不近女色,除了亲人,只与毓华县主走得近,另有太子等人与毓华县主也熟识,旁人有所顾忌毓华县主是否会嫁入皇室,也可以理解些。   如今,毓华县主未参加宫中选秀,晋王又将皇后娘娘赏赐的点心亲自带去承宁伯府,可见毓华县主依旧得宠,自然让不少本就有意的夫人们更意动。   “哦,对了,”福全想起今日出去采买的缘由,“殿下,孔月回来了,还带了她侄女回来。”   他今日出去采买,便是给她侄女红荞置办些用品,毕竟他与孔月都是从晋王儿时便服侍在身边,十几年的老交情了。   这位孔月便是四年前回家乡探亲的孔姑姑,只是后来孔姑姑兄长病倒,她便延迟了回京,留在老家照顾兄长,谁知这一病便是两年,后来她兄长病故,长嫂又闹出一些事来再嫁他人,孔姑姑再留处理。   而后,晋王远去沿海,孔姑姑索性留在了老家照顾兄长留下的唯一血脉侄女红荞,直到晋王返京,才带着红荞回王府。   福全说完,见晋王神思不属心不在焉,便没再多说打扰他,只轻手轻脚地帮他把头发烘干。   等到快干透时,祁晔回神摆摆手,让福全下去,自己坐在那里许久未动。   第二日,太子宿醉醒来,果然头疼难忍,问内侍,“几时了?皇叔呢?”   “辰时半多了,王爷已经派人来问过您几回了,现下在外书房。殿下您要不要用些早食?”   “这么晚了,”太子大惊,忍着头疼忙让内侍梳洗,“叫人备些清粥送到外书房,孤去找皇叔。”先出去走动清醒下头脑。   出门才发现,外面下起大雪,片片飘落。   晋王站在窗前似乎在看雪景,听见动静回身,见太子面色不好看,“感觉如何?”   太子苦笑,“头疼,不过被风吹着走了一路,好些了。”   “等吃了早食,便回宫吧。”   太子应了一声,“皇叔今日去宫里吗?”   “我今日不出去了,”祁晔昨晚半宿未成眠,脑子里全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甚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睡着后,梦到自己与陶灼如同陌路人一般,越走越远,醒来心中空落落一片。   如同窗外飘扬的雪花,有种无处落处感,便是落下,又消弭在雪地上,像极了他与陶灼两人之间,兜兜转转到了这里,可日后却要归于陌路。   送走太子之后,祁晔独站窗前又是许久,让进来禀告的福全脚步犹疑了下,到底还是轻手轻脚出去了。   外面,廊檐下,孔姑姑身后跟着一身素衣少女红荞。   孔姑姑本想昨日到了王府,便带着红荞去拜见晋王,只是后来太子过来,两人喝酒到了晚间,她只能等到今日早上。   但她打听后得知,晋王天未亮便去了外书房,以为他有政务处理,没敢打扰,直到此时才带着红荞过来。   见福全出来,忙走上前两步,“殿下这会儿可得空?”   福全自然没有说晋王有心事,只道:“殿下在忙,你还是先带着红荞姑娘回去,我也不好打扰,等着殿下空下来,传召你们再来。”   若是孔姑姑一人倒也罢了,随时过去见一面便是,但她还带了自己内侄女过来,福全便觉着不好打扰晋王。   孔姑姑以为晋王真在忙公事,倒也不意外,“好,那我带红荞先回去,”左右已经回来了,晚些拜见殿下也无妨。   福全看着孔姑姑带着红荞离开,少女曼妙身影,让福全觉着,得找孔月问问了,她这内侄女打算如何安置,是往后与她一般在府里做事,还是寻人家嫁出去,不然这身份住在王府可不好。   而承宁伯府这边,今日却是访客不断,让邵氏等人都措不及防。   再次送走了一位官媒,邵氏端起茶盏吹了喝一口,对冯氏道:“真是万没想到,居然忽然来了这许多为灼灼提亲的人家。”   但都被冯氏以女儿年幼,想要多留两年,先不考虑婉拒了。   这也可以说,没相中对方,也可以说是女方的矜持,这在说亲上最为常见了。   但冯氏等人却是真的没料想到,给陶灼提亲的居然一上午来了三拨。   其中一拨,若是福全见了必会发现,便是昨日他遇见的那位夫人请来的官媒。   卫氏也在,道:“我猜着,该不会是原先这几位夫人便有意咱们灼灼,只是因为灼灼时常往宫里去,与晋王等人走得近,她们觉着灼灼许日后会入皇室,才没有动静。但昨日灼灼没去花宴,可见无意晋王或者太子,却又得皇后娘娘赏赐,晋王亲送,今日才会来提亲。”   冯氏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可大嫂这话一说,竟觉得十分有理。   难道因为闺女与晋王走得近了,反倒会耽误她婚嫁?只幸好原先闺女小,她也是最近才有意给她寻人家,晋王也是在她长大后才回京,不然岂不是要耽误了亲事?   想到这里,冯氏顿时有些后悔。   自己只顾着闺女与晋王情分不同,竟忘记了男女大防,尤其是她与晋王过于亲近走动,会让人误会与晋王关系了,她到底长大不同之前年幼模样了。   “灼灼这半年多,出落出来,又快十四了,是咱们伯府嫡姑娘,又是县主,有人家相中她,自然正常,”邵氏觉着卫氏说得对,对冯氏道。“原先不是也有夫人想要与灼灼结亲,只是被你拒绝了。但你大嫂说的也未必不可能。灼灼如今长成大姑娘,便是与晋王关系好,也要注意距离了。她性子还没定下来,许不太注意,你做娘的可得好生与她讲讲了。”   邵氏觉着晋王回京那日,他送陶灼回来,两人同乘一辆马车便不妥了,“往后灼灼再出入宫,多派两个人跟着,尽量不要让晋王送,尤其两人同乘一车了。”   “母亲说的是,”冯氏恭谨道,“昨日晋王送点心,灼灼便未往前院去了,她知晓分寸。回头儿媳再好生叮嘱她一番。”   “嗯,”邵氏点头,灼灼懂事,她也是怕影响她名声,转而说起方才提亲的人家,“你们觉着这三家有无合适的?我觉着大理寺正许家不错,他家这个嫡次子许方辛,和咱们博远还是同窗。”   陶博远今年春闱考中,如今在国子监任律学助教,子承父业。   “虽然这许公子今岁春闱中了同进士,不过他明年再考下场,也是个有毅力的孩子了,”邵氏笑着道,“更不要说,咱们博远与这许方辛关系也不错,能跟咱们博远交好的人不会差。芳皎,你好生打探下这许公子。”   卫氏也觉着,婆母的话有理,“既然打算要为灼灼相看,有人来提亲,咱们就一一好好选选,若是有那不错的,别错过了。”   “好,我回去先问问博远,他对这许公子评价如何?”冯氏也觉着许方辛可以找人打听下,“许家家风也算是清正。”   邵氏看她,“自然要寻家风清正的人家,咱们伯府娇养的姑娘,可不是嫁出去吃苦,若是家庭不睦不和的人家,便是男子再好,咱们也不应,难不成嫁过去操心拉杂事去?我可舍不得灼灼过那样的日子。”   冯氏笑道:“母亲放心,断不会让灼灼吃苦受累。不过,您可不能当着她面说这话,不然这丫头又得得意忘形,”再就是怕她跟原先时说什么不嫁人当老姑娘的话。   冯氏可不认为她那真是说说就算,若真没有合意的人家,她恐做得出来。   其华院。   陶如珍和陶宝琼都在,三人正坐在榻上磕着松子瓜子,陶灼扒着手中的西瓜子,甚是怀念葵瓜子和花生,原先随处可见的大众坚果,在这里却吃不到。   陶如珍十分喜欢吃葵花子,很轻易用牙齿磕开,两瓣皮落下,深谙嗑瓜子的窍门。   陶灼便逗她,“四姐,你张嘴,我看你门牙有没有被咯出豁口来?”   “去你的,”陶如珍拿起一个瓜子丢她,“你如今成大姑娘了,来说亲的都开始踏破门槛了,还这般没正形。”   “这不是本姑娘魅力大么,”说着,陶灼朝她抛了个媚眼,被陶如珍再度扔瓜子。   “哪里学来的,不好看,”陶如珍看了陶宝琼一眼,“三姐得管管她,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管不了,”陶宝琼看看俏丽的小妹妹,“长大了,更管不住了,往后都要许亲了。”   只是,看看她依然没心没肺样子,摇摇头,“也不知什么样的公子降得住她。”   “怎么要降我?三姐姐说反了,得是我去降住对方才是,”陶灼立志,便是嫁人,自己也得是主控方,可不要时下女子的以夫为天,“若是不听本姑娘的话,不要也罢。三姐姐不也把我好处表哥吃的死死滴,四姐多学着些。”   她挤眉弄眼地,陶宝琼脸皮早被她磨炼出来,只陶如珍反被她打趣脸颊微红,尤其想到未来夫婿,就被陶灼又打趣起来,“看看四姐想什么呢?脸都红了,是想未来四姐夫了吧?”   “看我不撕你的嘴,你个没大没小的丫头,”陶如珍羞臊地举起手去拍她。   若是早两年,两人还打过架,此时这话不过是玩笑打闹而已,便是陶灼装作被打陶宝琼帮忙,陶如珍都知道她装的。   正闹腾呢,柳夏从外面走进来,“姑娘,三位姑娘,奴婢听说了一些事。”   作者有话说:   六姑娘:本姑娘也算是香饽饽!   祁晔:“……”感谢在2022-06-0521:14:14~2022-06-0620:46: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将星揽月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8章第168章   “圣上有意王丞相嫡女王惠为太子妃……晋王殿下侧妃为扬州刺史嫡女……”   听完柳夏的话,陶灼不免怅然。   她如今切实体会到了与祁晔的距离,他是真的要娶妻纳妾了,未曾定下王妃,便要定下侧妃。   她忽然觉着有些胆寒。   深刻意识到,他是大祁朝的王爷,便是再是她认识的晔哥,但还是不同了。   陶如珍原先对晋王动过心思,但爱慕居少功利居多,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只惊讶,“怎么晋王正妃未定,就先定了侧妃?灼灼,你与……”   正想说,她问问晋王这消息是真是假时,被陶宝琼打断,“既然是圣上的口风,说明此事有了五分定向,只是还需确切旨意下达。灼灼如今跟晋王都要议亲,不是她以前小时候了,尽量跟晋王保持些距离为好。”   她可不想让妹妹名声被人诟病。   须知,流言蜚语伤人无形。   陶灼快速整理好心态,笑道:“三姐姐放心,往后肯定不会跟原先一样不顾忌。”   陶如珍道:“是我一时忘记了。也是,怎么说也不是亲兄妹,而且晋王定下亲事,这未来的妻妾不知是否好相与,灼灼往后就离他远些,免得给自己招惹麻烦。这女子的嫉妒心可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心思。”   就跟自己原先一样,胡乱瞎嫉妒。   “知道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懂得这些了,我会注意分寸。”陶灼笑了笑,她内心掩藏至深,便是陶宝琼都无从察觉一丝。   陶宝琼却怕她不习惯失落,拍拍她,“也不是见面就不说话,只是举止别再与你小时一般就是了。谁也没想到晋王离京就是这么久,等回来你就出落开了,先适应下,慢慢习惯了就好。再说了,你这说亲的都好几个了,先想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婿?”   “自然是长得好看,对我好,我也心动的。”   陶如珍听她这么说,“你这不是说废话,跟没说一样。”让她方才打趣自己,现在反过来了,“是喜欢书生还是武生?什么性格的?”   哪知陶灼很坦率,丝毫不害羞,“不知道,遇见了才知道。”   陶如珍觉着自己真敌不过,这丫头脸皮太厚,完全没有一般女儿家娇羞,陶宝琼看着,这般认为,“灼灼许是还没开窍,才不知害羞为何物,”   有姐姐们陪伴,陶灼渐渐恢复过来,甚至还能有心情询问这位扬州刺史嫡女是哪位?   原先从冯昊初那里得来的金刚石,后来还是托晋王才打磨出成品钻石,她觉着该等晋王大婚时,为他送贺礼,便送用钻石制作的女子首饰。   不过,现下正妃未出,侧妃有了眉目,便好奇地问起来。   陶宝琼和陶如珍自然不知道,陶宝琼道,“许是才入京,原先没听说过这位姑娘。且听她父亲是扬州刺史,许是为了参选才特意进京吧。”   陶如珍却想到,“对了,晋王之前在沿海一带,这扬州也靠海,是不是之前就结识了?晋王模样气度地位都高,这贺姑娘许是早就爱慕了吧。”   陶灼愣了下,觉着也说法还真有道理,她自然知道晋王行程,“今年三月左右,晔,晋王确实在扬州停留过一月左右。”   她熟稔地说出晋王行程,陶宝琼并不意外,但听着她惯常称呼改变,竟一时间觉着有些心疼妹妹。   但旋即就理智觉着,如此倒也好。   几人又议论了几句,丫鬟来报,宋瑜华过来了,姑嫂四人重新落座说起话来。   陶灼这里延迟得知昨日花宴事,但承宁伯府一日间便来了三位官媒向毓华县主提亲的事,却很快便传到了晋王府福全这里。   福全闻言后,还愣怔了片刻。   昨日才对晋王说,毓华县主长大,再与晋王来往过密不妥当,许会误会。今日承宁伯府便有了三位官媒提亲,这时间点卡的,让福全都怀疑这提亲的人家被自己说中了。   但作为曾经一起胖过一起有福过的同道人,福全觉着毓华县主真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小姑娘被提亲也正常。   他晃了晃敦实的脑袋,探进去往书房桌案前望了一眼,见晋王坐在桌前只是发呆,手中捧着的书半天未动,便故意发出了一点儿响声走了进去。   晋王果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福全便忙上前,“殿下,您要不要用些点心?午食您吃的可不多。”   晋王嗜甜,福全作为贴身服侍的自然知晓,“老奴让厨房做了甜甜的糕点,就按着您原先吩咐做的,叫蛋糕,老奴尝了一口,十分的香甜可口。”   晋王一愣,蛋糕?   那是他离京之前,曾与灼灼说好的,做了冰淇淋雪糕和蛋糕,她开店给他分成。时隔这么久,他都忘了这回事了,不想府里厨子还真的琢磨出来了,“取些来。”   这蛋糕可不好做,厨子也不确定是否能得晋王口味,也是因为今日下雪,才让王厨子想起来这跟白雪一样的蛋糕。做了两次失败了一回,第二次总算是烤制成型,上面挤上抡胳膊搅打三四刻钟才膨起的酥油糕,又嵌上一圈糖渍樱桃。   福全亲自去大厨房里提来,就放在外间,听晋王这么说,赶紧让小内侍提进来,“殿下,您看看,这是王厨子方才做好的,洁白喧软呢。”   祁晔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蛋糕模样,不免有些意外,“看起来倒是不错,”用汤匙挖了一块放入口中,奶油入口丝滑,蛋糕坯子也绵软细密,不由点头称赞,“王厨子有心了,赏。”   许是甜甜的食物能让人开心,福全看着晋王一口一口吃起来,圆胖的脸上跟自己吃了一般笑的慈祥,打算等会就给王厨子包个大封红,多发一年的月钱。   吃到兴起,看着这一大块的蛋糕,祁晔想也没想,指着自己未动的另一边,顺嘴说,“这一半切下,给灼灼也送……”话到一半,自己愣了下,又改口道,“往承宁伯处送一份去。”   福全听到他提毓华县主名,正巧把方才自己得知的事说了,“殿下,这先不忙。老奴听说,今日上午,伯府去了三位官媒,给毓华县主提亲去了。这一去就是三拨人,毓华县主还真是出落开长大了,”说到最后,不免感叹了起来。   祁晔握着勺子的手指一紧。   “要不昨儿老奴就说,毓华县主到年纪了,看只一天,就三家提亲了,往后伯府门槛怕不是要被踏破,”福全开玩笑笑着说,“老奴都不知道毓华县主这会儿什么样子,”曾经俏皮可爱的小姑娘是不是得害羞了?捂着脸羞怯含笑。   再想说两句,见祁晔神色带了淡淡冷肃,嘴角紧绷,不由住了嘴。   正不解时,晋王慢声问:“是哪三家去了?”   福全回道:“……大理寺正许家嫡次子……”   “去查查,看有没有不妥当的,免得误了她,”祁晔忍着心中杂乱,说完这几句后,便挥手让福全退下。   福全还想方才怎么殿下忽然冷了脸,这会儿却明白过来,原来竟是担心毓华县主所遇非人,“是,老奴这便让人去查查。”看了看蛋糕,“老奴让人取刀来,把这蛋糕……”   “不必,本王都吃过了,便先不送了,改日做了新鲜的再送不迟。”   福全答应着,出去吩咐人做事。   祁晔舀了口蛋糕放入口中,却觉着这蛋糕没了方才的甜软可口,还有些涩口,不好下咽。   扔下汤匙,他身体后仰背倚到圈椅上,伸手按住了额角处。   他这是?   为何听到真有人上门给灼灼提亲,非喜反倒不安,还有些难受?   是担心来提亲的人不好,伯府甄别不出来,将她许人,误她?   祁晔这段时间一直都觉着自己有些失常,现在更是心绪不安。   做兄长的都这么挂念担忧妹妹,可他总归不是灼灼兄长,还要因男女大防与她保持距离,如今连送个蛋糕过去,都得托陶益青之由,且他竟还担心,灼灼不会接收。   原先曾笑言一起开小食店,趁着夏末秋热小赚一笔,恍惚就在昨日。   可往后,这样的笑言许再也不会有,两人还会慢慢拉开距离……   祁晔眼眸阖上,良久。   直到福全再次轻手轻脚进来。   “福全,你说有没有一种……”祁晔低语。   福全倾耳去听,却又发觉殿下似乎并不是在问自己,后面也没说出来。   他知道殿下这段时间一直都有心事,可殿下不说,他这老奴也识趣地未问,虽然心里也好奇殿下到底为了何事困扰,是亲事?   毕竟圣上不顾殿下同意,为他相看了一位侧妃出来。   “殿下是担心自己亲事?”福全试着问了句。   祁晔抬眼看他,好一会儿,点头却又摇了下头,想问但又止住,“罢了,你先出去,别让人过来打扰,本王一人静静。”   “是,殿下,”福全躬身退出去,掩上门。   吱嘎的门响后,寂静一片。   祁晔觉着自己方才真是鬼迷心窍了,差点问福全觉着灼灼如何,若是做他的王妃可好。   不知是不是从那日陶益青所说,不管把她嫁到谁家,总不放心会担心她过不好,总不能让她做老姑娘在家后,他心里一直为此打成个结没解开放开。   担心她日后所嫁不好,甚至有一念之间想着,做老姑娘还不如来王府,他照顾她。   之后,又发觉灼灼有意疏离自己,这一连几日发生的种种,让他心思异常杂乱。   那种若是自己娶了她便可照顾她一世的想法,昨日竟疯长起来,但都被他按压下去。灼灼对可他是兄妹之情,若知道自己这荒谬提议,怕是会吓到。   但祁晔又发觉,方才听到福全说有人上门给她提亲时,心里竟然生出漫无边际地慌张。   终难平静。   作者有话说:   福全:被提亲了,六姑娘害羞了吧?   六姑娘:抱歉,让福总管失望了。   陶如珍:并无。福总管真能给小六加戏。   下章晋王快刀斩乱麻! 第169章第169章   过得两日,陶灼正拿着一支让作坊里特制的银发箍,打算在上面装饰些兔毛球球,作为年幼些姑娘的发饰售卖。   采荷疾步进来,“姑娘,福安公主请您入宫,现下外面派了马车过来接。”   陶灼意外地抬头,“派了马车来?”   她每次进宫,除了自己过去,便是福安给她下帖子,像今日这样直接派马车来接却是第一回,难道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她猜测着,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因为此时进腊月,天气严寒,她在暖阁里只穿了家常小袄,起身吩咐,“帮我取衣服来。”   头发也是简单地用发带拢在脑后,柳夏几个忙起来,采荷才进来,便把手烤热些,为她挽发,陶灼便道:“来的内侍有无说着急?”若是着急,便简单束发穿胡服便是。   这两年,随着胡舞进入长安并盛行开,男装女穿与胡服慢慢成为京城女子外出风景,尤其骑马打猎的着装,陶灼觉着比起裙帔层层叠叠方便太多,因尤其喜爱,仅胡服和男装便做了五六套。   只是,府里女眷,除了她喜爱,旁人都觉着胡服是男子穿着,她们穿起来不伦不类,尤其陶宝琼,断然拒绝陶灼安利。   “并无,姑娘不必着急,”采荷手下稳而不乱,“婢子很快就给您梳好发。”   一番收拾过后,陶灼带着翠竹坐马车入宫。   进宫门,早有软轿等待,不用步行,约莫一炷香便到了栖凤殿。不管是否见谁,进内宫都要先拜见过皇后娘娘。而福安也在孟皇后身边,不等陶灼进来行礼,就被福安拉着到了皇后近前。   “母后,我跟灼灼去我寝宫玩。”   她没有多问,被福安拉着便去了她的寝宫。   “怎么这么急召我进宫?”进殿内后,陶灼不解地问,“是不是娘娘有烦心事?”   方才她看到皇后眉宇间带了些轻愁。   福安让宫人们都出去后,拉着她坐在榻上,“是啊,我母后这几日快愁晕了。”   福安公主便把这几日的事与她简单说了说,“……太子哥哥从皇叔那回来后,便跟父皇说自己先不娶亲,把政务处置好,明年再议亲事。我父皇可发了好大火,可太子哥哥就一个劲说政事处理公务,被父皇撵回东宫,让他闭门思过。”   福安公主没想到事情会越发严重,“母后也跟父皇吵了一架,”母后都气哭了。   虽然没人说,可福安公主自己看出来她哭过。   她就想去为太子哥哥说好话,可根本没用,只要她一提起太子哥哥,父皇就不说话,生气。   “还有皇叔,”福安公主都愁死了,她皇叔更绝,“跟父皇说,若是父皇真觉着那几位姑娘好,便自己纳了便是。”   陶灼刚还想着,景隆帝管的太宽,太子不喜欢的非得塞给他,喜欢的不让他娶,太专横,就被后面的话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一双星眸瞪得溜圆,满是震惊,“他,晋王这么说……”哎呦,这可真生猛,他这是想把景隆帝噎死吧?   福安公主当时就在当场,也是吓得不轻,然后发现她父皇那眼瞪得差点就要掉出来似的,继而龙颜大怒,“混账”之类的话砸向皇叔。   福安公主无奈地道:“说实话,虽然父皇太强硬,可太子哥哥跟皇叔……”两个人向她父皇说点好听话也好,偏一个当天跑出宫,一个这么硬刚嘲讽回去。   虽然忍不住,但陶灼却还是有些想笑,忍了忍还是说了,“其实,我觉着晋王说的也不错,又不是你父皇娶妻纳妾,他非得横插一杠子指派人,还故意放出风,这么看好这几位,那索性自己纳了便是。”   福安公主无语地看了她一会儿,“你小心些,被人听到。”   “谁能听到?”陶灼不由笑道,“难道你屋子里还有贼?”   福安公主点点头,“贼没有,不过还真有旁人。”   “什么?”陶灼惊得四顾看去,然后又转回来看福安,“谁啊?”   “皇叔,”福安公主却忽然往门口伸着身体扬声叫了一声,很快,在陶灼直楞楞目光中,晋王从明间里走进来。   福安则下榻,穿上鞋子,“灼灼,皇叔让我找你来的,你们说话。”   皇叔找到她,让她帮着去接灼灼来宫里时,她还有些奇怪,皇叔有事何不直接去找灼灼,然后皇叔便告诉她,因为之前把灼灼送他的鱼挂坠弄丢了,把灼灼惹生气了,连他带着皇后赏赐点心去,都没见到她,只能托她帮忙。   还不让她问灼灼,免得她更生气,不原谅自己。   福安公主知道那个鱼挂坠,是灼灼花了好些天才做好,皇叔居然这么不小心,也难怪灼灼生气。   不过,自家皇叔诚意很足,她便同意了,而且,她也好久没见灼灼,宫里发生这么多事,想跟她说说话。   走之前,她还看到皇叔朝她笑着点了下头。   祁晔是觉着对大侄女撒了谎,表示歉意。   陶灼可没发现这些,从祁晔出现,就觉着不自在,还悄悄地往后挪了下身子,竟有些不敢抬眼看他。   时隔数日,祁晔看着面前明显躲闪的小姑娘,撩起袍服坐在她对面,低声轻唤,“灼灼。”   陶灼此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慢了好一会儿,才抬眼,露出个笑容,“嗨,好久不见。”   说话间,还伸出白嫩的爪子摇了摇。   这模样,就跟个招财猫一般,让祁晔嘴角都忍不住上扬一下,“长大了,便躲着我了是不是?”   陶灼方才还胡乱猜想了下,他居然拜托福安让她进宫,还等在福安屋子里与自己说话,那他只是想见自己一面,还是做什么,却不想他这么直接,顿时觉着有些尴尬。   傻笑了一声,她才端正脸色,认真地说:“那个,晔哥,晋王,咱们如今长大,哦,不是,我如今长大了,在这里得避嫌。”   可惜,因为尴尬,或者有些不自觉紧张,接连说错话,及时纠正后,道:“虽然吧,咱们一直都是亲兄妹似的,不过这不是,不一样了,你懂吧?就是得注意男女大防,不然,你议亲后让你未来伴侣误会,可就不好了。咱们往后就跟普通朋友一样往来。”   就是不能走的亲近了,现在这样子,也是不妥。   但到底还是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而且说这么多,也是忍着扣地的尴尬了,不过她又发现,自己说完这些之后,心里竟然松快起来。   她这才抬眼去看祁晔,却发现他竟然一直不错眼地看自己。   他墨色深邃地眼神,就那么专注地看着自己,有那么一忽儿,似乎自己都要被吸进去一般,但很快在看到自己倒影时,她赶忙移开视线,看向他脸侧方。   “那若是有个法子,往后咱们不必避嫌,灼灼觉着……”   好一会儿,他总算说话了,只是语速极慢,又说了这样的言辞,让陶灼忍不住心中一跳,眼皮轻颤,赶紧眨眨眼望回去,却见他又停下不语。   不由心中擂鼓般,暗想,他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不用避嫌?他们总归没有血缘关系。   努力克制自己产生不该有的念头,她努力哈哈一笑,“那晔哥是想把我认作义妹?”说着她拍了下手,“哎呀,别说啊,这个主意不错,我怎么早没想到呢,还纠结着得跟你保持距离,不过,你是王爷,是圣上胞弟,做你的义妹,岂不是也是圣上义妹了?这……”   “这自然是不可能!”   祁晔一语打破她往下的话,“就是做了我义妹,该跟我保持距离的也得保持,不能过往从密,因为咱们并无血缘关系,这从根上就行不通。”   他目光似乎一直未离开过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陶灼心中越来越慌,眼睛控制着带着玩笑笑意,“没事,咱们本来不也没有太亲近,跟以前比都很在意了,”她说的以前是前世,她觉着祁晔能懂,故意道,“要是真成了你义妹,那我这地位也高了,到时候说亲都能说个高门显贵,腰杆子更直溜了,嘿嘿……”   “别笑了,门牙露出来了,”祁晔忽然一句,让陶灼小声音戛然而止。   不知是不是慌乱掩饰,她闭嘴时抬手捂嘴,却连脸都捂住了。   她忽然觉着,祁晔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心中慌得不行,眼珠子在手心里咕噜噜直转。   她自然没看到,对面祁晔眼神变得越发深邃难测起来,“听说前两日有人上门给你提亲了。”   “嗯,”陶灼先从手缝里应了一声,觉着实在是不妥,忙放下手,快速转换神色,得意地道:“没想到吧?本姑娘居然如此吃香,门槛都快踏破了。”   “那伯府门槛可不怎么结实。”   祁晔再次笑话了她一句,他这跟以往可太不一样,陶灼心中那不安又生出来,忙道:“比喻夸张而已,不过我的确到年纪了。晔哥不是也被圣上指了个侧妃……”   她想转移话题,总觉着再说下去有些危险,却被祁晔再次打断,“可是本王找人查了查,发现那几家提亲的,都十分不妥当。比如这个李家七公子,早就有个从小伺候的丫鬟收成了通房,王家五公子倒是没有通房,却时常去听曲,跟个戏子眉来眼去……”   这些冯氏也找人查了,陶灼也知晓,可没想到晋王居然也会去查这事,关心自己的定亲。   “那个,多谢晔哥,这些我家也查了,”陶灼差点不知道该不该说句谢谢,“不过,也有不错的。”   这个那个都不好,还去向自己提亲,也显得她太跌份儿了。   祁晔又道:“是大理寺正家的那位公子?怎么,灼灼属意他了?”   作者有话说:   六姑娘:他到底几个意思?心慌的一批感谢在2022-06-0620:54:25~2022-06-0720:4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uture10瓶;将星揽月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0章第170章   陶灼哪里知道因为虚荣的一句话,引来祁晔这样的问话,忙摆手,“没有,我就是说说。就是他品行作风还算可以。”   “可是他模样生的不太端庄,不如我好看。”   陶灼差点没稳住身形,努力挤出笑容,“那不是一回事,跟晔哥你一样好看的太少了,”好看的她身边倒是有,几个兄长都好看,尤其他与大哥哥,他还更胜大哥哥一筹。   她自然喜欢好看的,可也没见过那个许公子,只能干笑一声,低垂眼睑,更不敢看他。   祁晔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笑意,松了口气。   原先,他怎么就没发现,这丫头居然会对自己存着那样的心思呢?   “既然觉着我好看,不若往后与我一起?”   叮当。   陶灼为了掩饰越来越不安的心思,便随手抓起福安公主放在一旁的水精坠子拨弄,听到这话惊得手下一松,哐当砸在了小几上,忙伸手抓起来看有无磕碰。   不过,却被祁晔快速拿走放到一旁,在她心慌意乱中,追问,“灼灼,意下如何?”   “什,什么?”陶灼忍不住耳朵发热,怀疑耳朵出了问题,看他一眼,又慌乱别开。   “与其寻旁人,不若咱们在一起。”   这意思足够明显,陶灼想装傻都不能,且她脑子里乱哄哄,“可是,我们是兄妹……”后面该说一句我把你当兄长的,却说不出来。   “从来都不是亲兄妹,且灼灼真把我当兄长?”   看着对面手足无措地的小姑娘,祁晔心思愈定,“咱们又有如此大的缘分,能再次相遇,还有谁比我更让你家人放心?”   陶灼不知道他说这种话,是因为担心自己日后所嫁非人,还是其他,此时却不敢探出一点点的苗头,“可是晔哥只把我当做妹妹,这并不对。你没必要为了担心我日后嫁人,委屈自己。”   “你怎知是委屈?你这么确定我把你当妹妹?那你对我可是兄长之情?”祁晔觉着铺垫差不多了,“灼灼看着我的眼睛说。”   起初,他担心自己上来表达出想法,会吓到她,才慢慢引着往下说,慢慢试探,但没想到居然真的给了他惊喜,不知何时小丫头竟对自己动了心思。   原先自己从未往这方面想过,没有对她起心,自然不会留意,可今日折返仔细观察且试探,她再隐藏,便被他察觉出来。   陶灼差点维持不住脸色,想要夺门而出。   隐藏了这么久的心思,居然被他知晓了?!   还有他前面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对自己……   陶灼有些晕乎地想着,对自己不是兄妹之情?那是男女?   只是,很快,她就恢复了些许理智,眼睛胡乱看着虚空处,打哈哈开玩笑,“晔哥难不成把我当闺女?哎呦。”   祁晔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荒谬之语,这是在避而不谈逃避,他好气又好笑地曲指朝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力道自然不大,但也带了些许力气,真是被她的话气着了。   见她捂着额头,还朝自己露出控诉眼神,祁晔气道:“胡说什么?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非得让我说透了,对你心悦,可好?”   陶灼被他猝不及防地表白砸到,比方才弹脑门砸的力道还大,脑子嗡了一下,脸蛋瞬时爆红。   眼眸瞠大,嘴巴张张合合,细看还有些哆嗦。   祁晔没想到,会让她如此大反应,忙道:“冷静,深呼吸,你不是应该猜到了,怎么还这么惊吓。”   猜到是一回事,他亲自说出口是另一回事好不好?   陶灼伸出手捂着脸颊,好大会儿才慢慢平复下来,才又惊又喜地朝他偷偷望过去一眼,正巧望进他眼底,忍住澎湃的心,她眼皮轻颤,小声问:“什么时候?”   虽然话语半截,祁晔却听懂了,作为男子,他自然要磊落有担当,“昨日吧。”   “昨日?!”   陶灼这下顾不上捂脸了,手指因吃惊松开,昨天才对自己有了男女之情的喜爱?   祁晔笑着道:“是啊,昨日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对你生出不是兄妹的感情来。”   他又这么一说,陶灼才觉着正常,便听他又道:“回京后,你便模样长开,有些以前样子,但也不同,起初也没多想。那次食珍楼你大哥哥说你娘要为你说亲,百般担心你日后所嫁非良人,我当时也是,觉着这里不比以前,怕你日后嫁人过得不好,就一直存了心事。有一瞬间想法,放心不下你嫁给旁人,不如由我来照顾,但很快被我否定,觉着自己是担心过度了。   后来,你躲着我,让我很不习惯,猜测了好几天缘由,后来知晓了你因长大后避嫌才疏离我,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祁晔并不觉着向她言明这些天的纠结和心迹轨道有何困难,反而仔细跟她讲了这些天心路历程,在她认真倾听的目光里慢慢说下去。   “后来,我又在宫里听到有人嚼舌根,说我待你再好,也不是亲兄妹,不知避嫌之类的话,此事等下我细细与你说。后来福全也提醒我,把你送我的腰坠收起来,还有那些摆件之类,以免日后娶亲后生出不必要的是非,当时我心里十分不舒服。直到有人给你上门提亲,这种感觉更加强烈,我把自己关在书房想了一天,才理出了思绪。我对你,是有兄妹之外的情愫了,喜爱中的爱,我不确定,但男女之情中喜欢,对你,我却是有了。”   说到这里,顿了下,见对面小姑娘眼睛眨了下,羞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下,“只是,我觉着,你对我应是兄长哥哥情分,才会在福安那里谎称,弄坏了你送我的腰坠惹你生气,请她帮忙接你入宫。起初我是想循序渐进地与你谈谈,只说寻不到良人,让你到我身边照顾你,比你在伯府也强的打算。可谁知,我发现你居然对我感觉也不同,才改了想法。”   祁晔去年在外一直少言寡语,不想在今日全都补全了,一汽儿讲了这许多,自然不会让自己空讲,得将对面那小丫头的嘴撬开。   他双眸含笑,俊美的脸微微靠近她,慢慢说出最后几个字,“是不是呢?灼灼。”   陶灼差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若是一年前,她许还能镇定自若地夸赞,晔哥长得真俊。可此时此情此景,除非她有一颗坐怀不乱的金刚心,不然这近距离俊颜暴击,且还是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的俊美容颜,如何受得住。   不说心跳乱了,脸颊也控不住再度红起,她甚至觉着上面热度蒸烧,人也要融了。   且隐藏了多年的心思,就这般被逼问到了跟前,她又急又乱,而后不知哪根筋没搭对,竟伸出无措的手,照着面前的俊脸伸手……推了下去。   一推未动。   再抬眼。   面前俊脸已然变形。   俊脸变包子脸。   她杏眸变圆眸,然后又忍不住笑出来,完成月牙。   “对不起,晔哥,”她笑了两声,觉着不对,在他认真地目光中讪讪放下手,收到膝上,又悄悄撇过去一眼,在他毫无不耐只认真等待的目光中,轻轻点了点头。   这动作虽轻,也有些前情不搭后景,可祁晔却彻底放下心。与陶灼方才差不多,未等到她确切表明,他心底还是有一丝不稳,此时总算落定。   “什么时候?”   此时,反过来,轮到祁晔问她了。   他也很好奇,灼灼何时对他动的心思,难道是自己离京之后,间隔太远,想念所致?   方才最艰难地承认都做了,又知晓他对自己也有了男女之情意,陶灼渐渐地也平静下来,虽然还有些小羞怯,可到底是不同于现下姑娘的思想,她刚想说,可很快意识到这里是皇宫。   虽然,方才他们也说了不少话,可到底那些话都是正常,便是说到前世,用的字词也含蓄,便朝他靠近了些,做出要耳语告诉他的动作。   祁晔以为她害羞,又担心有暗卫会听到,可当她捂着嘴细声在自己耳畔低语时,差点忍不住落泪。   她细声细语地说着,“就是前世,你去世以后,我很难过伤心,经常看着你跟哥哥们照片你的照片都发呆。那时候也以为跟哥哥们一样是难过你去世,想念。后来,我读高中考大学,身边都有追求喜欢我的男孩,可我都没有一丝丝心动感觉,反而越加想起你,忍不住拿来与你做比较,就发现了,自己是喜欢你的,可是发现太迟了,你又……”   说到这里,陶灼顿了下,然后换了欢快语气,“不过,还好咱们又遇见了。可是我那么小,你比我还大了近五岁,我觉着咱们也没那可能。而且,能再次遇到你,能这样相处,我就觉着很满足了。”   说完,她便退回身子。   还带着些许的害羞,毕竟自己居然是从前世就开始喜欢上他了,虽然很迟很迟在他离世后才发觉,自己一人单相思,但谁又能控制住自己的心。   所以,她才会在知晓今世两人之间没可能,祁晔只当她妹妹是妹妹时,才慢慢把那份感情压抑到了最深处。   许是曾经伤痛曾经感情太深,竟然没法全部拔出,且一有机会还往外窜牙牙,不然也不会被他察觉出来。   不过,还好,如今他对自己居然也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她忍不住露出丝甜蜜的笑容,却在目光看过去,看到祁晔眼睛时呆住,“晔,晔哥,你……”   看着祁晔蓄了泪水的眼睛,陶灼傻住了。   下一秒,隔着小几,她上半身便被带入他怀里。   只是到底隔着小几,姿势有些奇怪,可她却顾不上这些,因感受到脖颈上湿意时,身体都僵住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听着他哽咽低语。   作者有话说:   本想写个欢脱版的告白,只是尾处有些伤感,有些心疼灼灼了。   不过,晔哥往后会加倍宠我们灼灼哒。   情定之后的章节,且看晔哥如何忽悠景隆帝! 第171章第171章   “傻灼宝,傻丫头,”祁晔闭了闭眼,泪水滑落。   她怎么就这么能忍着藏着,一直隐藏了这么久的心思,每次看到自己时,一颗心该有多累。   “你我再次遇见,便是我对你是兄妹之情,又如何?”他语气难掩心疼,低语浅声,“你便是对我讲,对我是喜欢,我还会怪你还是如何?本就让你承担了那么多痛苦,你居然还忍着,你傻了啊!”   本来自己前世车祸去世,就知他们会悲痛,她居然还对自己动了情,那该有多么煎熬,痛苦,他都不敢去想象。   心中抽疼。   陶灼没想到,自己会让他有这么大的触动,手指犹豫了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都过去了这么久了,我又从小在家人关爱长大,早就没事了。晔哥,你别多想,其实也不是多么忍着,我又不是忍者神龟,只是,只是说了也叫你为难,不如就放下。”   祁晔松开她,把方才被自己弄乱的额发给她扶正,“傻气!有什么为难,这又不是什么错。”   看他说的这般轻巧,陶灼不免笑道:“你都忘了自己被京中闺秀们追着喜欢的烦恼了?”   “她们怎么能跟你比!”   不说他们是这样奇妙的缘分再遇,原本两人情谊就深厚,以前当她是妹妹疼爱,娇宠,怎么舍得让她背负那么多沉重,“往后不许与我见外,这若不是我发觉自己心意,也主动找你谈,你是不是就这样与我渐渐疏离了?”   陶灼被他问的没法回答,看看面前的人,只笑。   “一直都聪慧,偏这上面犯了傻,”祁晔又气又心疼,伸手想揉一下她的头,只是今日她入宫带了小小的花钗,怕弄乱了发型,只能拍了下她的肩,“好了,如今都说清楚了,可不许再瞒着我做傻事了。有我在,你可肆意,做什么都可。”   这说的陶灼觉着多少有些丢脸,不过她也没想到,今日居然如此戏剧,便主动伸手抓住他修长的手指,俏丽一笑,“好。”   两人说了可是有一会儿功夫了,陶灼也忽然记起他们这是在福公主的寝宫,方才福安公主还被祁晔哄骗着出去,忙坐正了身体,“快让宜蓁回来,她去哪儿了?”   “应该在书房,”方才祁晔就是在那边等她,站起身来,“我去叫她过来。”   陶灼点点头,旋即又意识到,虽然两人现在是说明了,可往后呢?   景隆帝还打算给他赐个侧妃。   不过,听见他喊福安的声音,只能忍下再等两人独处时再说,而且,她知道他肯定不会让自己委屈难过,这般想着,丝丝甜蜜感便泛上心头。   等福安公主再进来,看到的就是陶灼嘴角含笑模样,不由笑道:“看来皇叔赔礼道歉管用了。”   陶灼被她打趣一声,并不羞恼,还点点头,“嗯,晔哥说给我赔罪,等着往食珍楼请我吃大餐,随意点菜。”   福安公主自然知道,这都是玩笑话,毕竟食珍楼虽然贵,但陶灼如今私房丰裕,食珍楼饭菜与她不过是几道菜,“那可好,不然我也跟着去沾个光,出宫去玩?”   祁晔道:“今日无事,不若午食便去食珍楼吃?”   左右如今宫里气氛不好,若不是为了陶灼,他也不想入宫,免得被皇兄看到。   不过,他入宫,却没多久就带着福安公主与毓华县主出宫的消息,还是让景隆帝知道了,见胞弟居然都没来见自己,景隆帝更气了。   一个个都嫌自己给他们指派的婚事不好,不如意,太子延迟定亲,每天都用忙政务推脱,这倒也算是干正事,可晋王呢?   臭小子不仅宣政殿不踏入,还拿那种混账话噎自己,什么叫若自己那么觉着几人好,自己纳了便是,他一个堂堂帝王跟自己儿子胞弟抢女人不成?   气人,简直把他气炸了!   就连孟皇后这几日对自己也是神色淡淡,虽然该有的礼节都有,可就是不冷不热模样,笑容都少见。   景隆帝越想越觉着,自己憋屈。   他还不是为了他们着想,男女到年纪娶亲本就正常,民间尚且如此,况且皇家,指派几个女子怎么了?他可是他们的父皇皇兄,还是当朝天子!   心情不顺,景隆帝接连发落了好几个内侍,一个犯了贿赂的倒霉蛋本是牢狱刑,被他批了个流放。   一时间,宣政殿伺候的人人皆危,大总管张忠便尽量亲力亲为伺候着,免得下面小内侍挨上责罚。   张忠心里也着急。   晋王说出那种……话后,人就不来宣政殿了,太子倒是来,可每次都是公事公办,跟原先一样父子说话聊天,完全没有了。   可张忠做下人的,也不好去为太子说话,或者劝景隆帝别强硬干预太子娶亲一事,太子殿下政务上足够优秀妥当,不就足了?他只能安分地服侍着。   景隆帝对太子和晋王不满,很快被后宫知晓。   今日陶灼被接入宫,四公主本想过去,被季淑妃拘住了,“皇后娘娘这几日心烦,灵儿便过去闹腾了,福安公主接毓华县主许是说说心事,人多了倒不好。” 第172章第172章   “婉昭仪又比我等还早诞下二皇子,这些年却居我等之下,许阿昉你觉不出,我却觉着她不甘心。”   苏贤妃今日是存了手帕交友情,与孟皇后说话都用了往日的平称,越说越替皇后担忧,“若是她真要争就起来,太子又这般忤逆着圣上,可真不好说。咱们自然不想看到有那样一日,可不得不提防啊。可惜我家小四太过年幼,又顽劣不堪,帮不上太子,不然,我也叫他往圣上跟前去争宠去。”   “瞧你这话说的,”孟皇后不由嗔道,“怎总说容哥儿不是,多伶俐的孩子,看你这当母妃的整日里嫌弃人家。”   苏贤妃却好一会儿没说话,“阿昉,你又不是不知,这孩子本就不该来,当初说好了……”   “好了,怎还说这种话,”孟皇后打断她,很是不满,“既然生了,不管是不是意外得来,就该好好待容哥儿,怎现在还有成见。我看你就是没尽心照看容哥儿,不然凭你的学识,容哥儿早该在上书房得先生大夸赞了。”   “是容哥儿自己贪玩,不爱读书,我能如何,我教也教了,”苏贤妃却不认,“你不知道,他坐不住,背书也是囫囵背完,词不达意,胡乱套用,每次我都被他气得火大。”   “小孩子都如此,太子幼时不也这般,慢慢教导便是了,”孟皇后拍拍她的手,“只要你别对他有偏思偏念,方才那些话往后不许再提,也不许想了。这满后宫诸多嫔妃,多你一个也让我多个说话的,也不少容哥儿一个皇子。”   景隆帝可不止四个儿子了,这几年,后宫中陆陆续续又添了几位小皇子,当然也夭折了两位,也有没保住胎滑掉,比如许宝林。   “娘娘,”一位女官从外面进来,要禀告事情。   孟皇后便示意她讲。   这女官将婉昭仪使二皇子往宣政殿给景隆帝送汤一事禀了一遍。   女官退出去后,苏贤妃看着神情怔忡的孟皇后,道:“阿昉,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竟叫我说中了!你呀,可不能太笃定太子这位置坐的稳固,底下几个皇子长起来,可不好掉以轻心。”   孟皇后还有些不相信,“不是说二皇子神情不愿……”   “他若是装出来的呢?”苏贤妃苦口婆心,“他那个母妃这点算计,能叫咱们看透,可二皇子却不是愚笨,若故意做出来,怕咱们多想他有异心呢?”   这话也有可能,可孟皇后觉着二皇子不是那样心机深沉,想夺太子位的品行,只是,这婉昭仪的确野心不小,居然想取代晟哥儿?   见孟皇后听进去了,苏贤妃拍拍她,“你好生想想,我先回宫了,不然容哥儿不知又折腾大了,底下人管不住他。”   “好,”孟皇后点点头,又叮嘱两句,“别太拘着容哥儿,大些就好了。”   苏贤妃走后,孟皇后的贴身大宫女道:“娘娘,奴婢觉着贤妃娘娘的话对,若是婉昭仪想要二皇子上位,咱不得不防着。”   孟皇后却摆摆手,“若是太子之位这么好取代,那本宫做什么都无用,一切只看圣上。”   她的好意,孟皇后感谢,但苏贤妃不懂,有时候做得多了,反倒是画蛇添足。   “去告诉太子,不必在意二皇子,”孟皇后觉着若圣上看不出来婉昭仪这点子算计,那他也白被先废高贵妃磋磨一场了。   景隆帝自然不会看不出婉昭仪的动机,只是看着面前二皇子明显带了羞愧神色,他又神色减缓。   “润哥儿只比太子小一岁,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早点把亲事定下,朕给你挑选府邸,如此你出入办差也方便。”至于婉昭仪,本就是当初潜邸时,觉着她娘家不显,不会危及主母身份才选到身边伺候,本就没太多情分,往后只养在后宫便是。   “是,父皇,”二皇子也不敢多说,只乖顺答应。   他与太子只差了一岁,一起长大,情分当亲胞兄,也从未肖想过那个位置,谁知道母妃她居然动了心思,还趁着太子被父皇冷落,让自己来父皇跟前献殷勤,这样的小伎俩,母妃偏笃定有用,还逼着他过来。   看父皇这不就看破了,二皇子到底年轻,只觉着面皮涨得慌。   景隆帝看着这二儿子,指点了他一些差事上不足,便让他退下了。   从宣政殿出来,二皇子自然要回婉昭仪处说一声,他也要好好劝劝母妃。   婉昭仪听他转述了景隆帝的话后,又惊又怕,“你,你父皇察觉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呢?   她也没让二皇子做什么,就帮着自己送了个汤而已,怎么就看出自己意图了?   想到,景隆帝曾经说过,太子只能中宫所出,让她们这些做嫔妾的都不许动歪心思,不然先废高贵妃便是下场。婉昭仪吓得唇色发白,“你父皇说,说旁的了吗?”   是不是要处罚她了?   二皇子看她吓成这般,很是无奈,“并没有。”   他知道,父皇之所以没有下旨申斥惩罚母妃,也是给自己留了脸面,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见皇后和太子。   只是忍了忍,到底没忍住,二皇子道:“母妃,您怎么会生出那样的心思?您也没有那心计能耐,怎么还敢肖想?我是皇子,日后开府后封王爷,已经很尊贵了,母妃缘何非要去想那不可能的位置?您快息了这念头吧。父皇没有责怪已然是开恩。”   “哦,哦,”婉昭仪本还畅想着往后该如何慢慢筹谋,让二皇子取代太子,可不过两炷香就被打到脸上,也后悔起来,可转念又一想,那大位谁又不眼馋?   她这么些年,生了二皇子,却连个妃位都做不得,不就是因为娘家低微,一直憋屈着。   她就想不管是为了自己,也为了二皇子,搏一搏那位置,可没想到才出手就被识破,她真是备受打击,她的手段就那么好识破吗? 第173章第173章   饭菜还没上来,陶灼便剥碟子里的松子吃,“她居然故意打未婚夫,这是抗议婚事吧?”   福安公主道:“虽然母后下了懿旨,不过郑御史家还未往大长公主府提亲走礼,他们还不能算未婚夫妻。”   因为赐婚还没几日,郑御史府上挑选的吉日还没到,便出了这等事,福安公主很生气,“昭容县主这是在不满我母后赐婚,打我母后的脸!”   陶灼点点头,“那个郑钧恐怕也不乐意她呢,皇后娘娘为了她好,她还不愿意,太不识抬举了。”   福安公主便看着祁晔,说:“皇叔,她是不是对你还没死心?”   以前,若是说这话,倒是没什么,也曾说过昭容县主总缠着晋王,上次在宫中花宴,也是福安公主帮晋王挡住了昭容县主,可现在却不同往日了。   福安公主才说完,祁晔就看向陶灼。   陶灼回看过去,“看我做什么?宜蓁问你呢?”其实不用问,也知道,昭容县主肯定没死心,若是那么容易就死心,她还会去参加花宴,去打郑钧。   祁晔:他也觉着无辜,也烦。   福安公主没察觉到什么,还跟着点点头,道:“肯定是没死心。这样可不行,太烦人。”她不喜昭容县主,更不想有这样一个皇婶,又对晋王说,“皇叔,你还是早点定下王妃,那样她就能死心了。哎,也不行,若是她嫉妒心,对未来晋王妃下毒手怎么办?”   福安公主可不觉着自己想多了,因昭容县主就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陶灼那会儿刚想说话,被福安公主打断,这会儿更没法说话了,看祁晔一眼后,就挑着盘子里裂缝大的松子剥。   咔嚓咔嚓。   福安公主说完后,祁晔没接话,她也不在意,因为知道皇叔没有看中的女子,自己往下说:“虽然烦人,但也不能让她拿捏了。不过,她今日做出这样的事,郑家不得往宫里告状,母后还得给她操心处理,”太子哥哥的事还没个头绪,母后正烦忧,这不是给母后找麻烦么?   气人!   陶灼见她这样,剥了个松子递给她,“你可别生气,不值当。她这样做,吃亏挨训的肯定是她,就算她是大长公主闺女,可这么放肆,你父皇母后肯定不喜,讨不了好。”   福安公主道:“我知道,就是觉着母后还得给她断官司,处理。太子哥哥的事还没着落。”   “那也没办法,”这事皇后娘娘肯定要处理。   两人说话时,没注意祁晔手边也出现了一把松子,慢悠悠剥了起来。   不过,他只剥不吃,手边很快出现一堆小松子仁。   “不说她了,扫兴,”陶灼目光移过去,看到松子仁,“晔哥,松子仁?”   祁晔看她一眼,把碟子里的松子仁分作两份,她与福安一人一半,不过松子油,福安不敢多食,大部分都给了陶灼。   “好吃,”陶灼觉着别人剥的松子仁就是香,尤其还是对面的人,边吃边笑。   福安公主没听出来,祁晔却看着陶灼笑了。   被昭容县主破坏了好心情,福安公主吃完饭就打算回宫,虽然她身边带着宫女侍卫,但陶灼还是让祁晔先把福安公主送回宫,“宜蓁,等着我再进宫找你。让晔哥先送你回去。”   “好,”福安公主道,“别等我给你下帖子你才去。”   “知道啦。”   祁晔送完福安公主后,又回了食珍楼。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陶灼才道:“昭容县主太过分了,早先她误以为你对我三姐姐有意,便暗算我三姐姐,还想坏她亲事。上次接你回京,她还想从后面推我,被翠竹发现了。”这事她一直都忘了跟祁晔讲,现在就开始告状了,“若是被她知道你我之间……那可真说不定像宜蓁说的,对我下手了。”   祁晔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发生,且他不知昭容县主居然还敢去推陶灼,“放心,不会让她伤着你。等着我再去问皇兄给你要个丫鬟送去伯府。”   说到景隆帝,自然便想起那个侧妃一事来,跟昭容县主品行不端做坏事在先不同,陶灼倒有些同情那个刺史姑娘,“圣上怎么能做那种事,不顾你跟太子意愿,就把属意人透漏出去。如今你与太子都不愿,那几位姑娘多尴尬。”   说不定还要被人嘲笑,往后再说亲都受影响。   “皇兄也没有明确说出来,只是透出口风属意那几个,”祁晔自然知道景隆帝做的不地道,“不过,她们既然要去参加花宴,本就是打着嫁我或者太子的主意,选上或者选不上不,不被看中不是很正常。不然……”   陶灼接着他的话,往下说,“不然便让圣上纳了她们便是,反正他觉着好。你可真损,这话可好跟圣上说,他都降罪你都是轻的了。”   这可真是仗着帝宠呐。   该说不说,皇帝虽然在太子和晋王亲事上干涉太多,在后宫男女事上让她看不上,当然她看不上也没资格指手画脚,只是为孟皇后不平。但对晋王是真疼爱。   “皇兄待我的确很好,只是这件事太过专横了。”   若不然,祁晔不会那么怼他。   “可现在,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尤其太子那里,要是圣上对他一直不满,会不会影响他储君地位?”   陶灼觉着那皇宫中妃嫔都那般争风吃醋,难道真没皇子对储位动心?   祁晔觉着这却不可能,“皇兄不会公私不分,太子这几心办公勤恳用心,倒比原先更出彩。”   “若是服软,就是一辈子大事,太子也不好低头,难怪福安都愁得慌,皇后娘娘肯定也不好过,”陶灼叹气,又看看他,“还有晔哥,你那侧妃,怎么个办法呐?”   至于什么不许他有妾室这种话,她就没必要说。   祁晔却更加光棍,“那是皇兄的话,与我何干。”   陶灼却记起来之前跟姐姐们说起的话,往他跟前凑了凑,“那,那个刺史姑娘,是不是原先就认识你,喜欢你了?我记得你在扬州呆过一个月。”   祁晔看着面前眼眸灵动的小姑娘,忍着笑意,“是认识,不过其余我不知。”   许是褪去了最开始的不自在,她现在跟自己相处倒是与原先无二差别,如此真好。   “那就是也对你有意思了,不然还特意跑来参选么,喜爱你的人可真多,”陶灼板着手指头,“十个指头数不过来吧?我呀,往后怕不是要被嫉妒目光淹没了?”   她带着些许得意,笑嘻嘻地,“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差,也有人说亲。晔哥吃味不?”   祁晔点点头,“自然,本王得好生看看,往后谁敢往伯府提亲去。”   陶灼心里美滋滋地,不过却故意说:“咱们这算不算私定终身?无……算了后面半句实在不合适。不过,我还不到十四。”   祁晔点点头,“说得对,你实际年龄的确小了,等我跟皇兄禀明之后,先不定亲,不过,你也得回去先跟你父母说一声,等着我再亲自跟他们谈。这般,等你大些,咱们再定亲。”   陶灼方才只是开玩笑,但现在看他认真样子,显然是想好了,不过她想了下,觉着这样也好,“对,我上面还有五姐姐,如今亲事还没有眉目,得按序来,”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姐妹说亲顺序颠倒的也有。   “可是,圣上会答应吗?”陶灼不免担心起景隆帝这个专横帝王来,“我可比你小了好几岁,他若着急你娶亲,我可不行。”   方才竟忘了这回事,“我先前就是因为跟你差的年龄差大,才把心思都压下。”   她说的无意,祁晔却微微挑眉,“灼灼,在内涵我年龄大了?”   陶灼被他逗笑了,忙摆手,“不会,怎么会呢?晔哥正值舞象之年,”她笑了一声,又道,“不过我却是豆蔻年华,就是青葱少女,你是不是少年呐?”   “我是青少年,”祁晔笑着点了下她脑门一下。   陶灼捂额头,总被卫氏和陶宝琼点额头,都成条件反射了。   “哎呀,”陶灼想起三姐姐,忽然想到一件事,“原先昭容县主误会你对我三姐姐有意思,现在其实是我才对,而且当时也是因为我跟你走得近,才让她误会了我三姐姐,那,我三姐姐算不算为我背了锅?!”   她越说越觉着还真是这么回事,眼眸儿瞪大看着祁晔,“算不算?”   祁晔抽了下嘴角,可该说不说,“还真的算是。”   只是,他都没想到自己怎么会被误会对陶宝琼有意思,此时不由道,“我都没看过你三姐姐几次,怎么就被误会了?李蓉这眼睛瘸!”   “不瘸不瘸,”陶灼可不这么认为,在祁晔不解目光里,偷笑一声,“眼瘸也不会看上你啊!”   这调皮劲儿,让祁晔忍不住露出宠溺地笑容,眼神越发温柔。   倒是陶灼被他这目光注视,竟扭捏了起来,有些羞了,伸手捂住他的眼,“别这样看我,怪害羞的。”   祁晔任由她捂着眼睛不动,却笑了出来。   听着他低沉的笑声,手心里还有他眼睫毛颤动带来的酥麻感,陶灼小脸越发红津津,而且看着他被捂住眼睛,只露着高挺鼻梁和唇形优美的嘴巴,看起来更迷人了。   目光更是忍不住落在唇上,来回扫了好几遍。   男色惑人,四个字窜出大脑。   她忙往回缩手,干咳一声,端正身姿,“那个,晔哥,说正事。要是圣上不同意你跟我,你打算怎么办?”   祁晔眼睛动了下,适应了下光线,道:“不会,不过,还需要灼灼配合我一下。”   他倾身过去在她耳边轻语几句。   陶灼点点头,“那也行,左右我年岁的确不大。不过,要是不管用呢?”   “放心,”祁晔却很有把握。 第174章第174章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陶灼看时间不早了,道:“我该回去了,今日本就是忽然被宜蓁接去宫里,我娘肯定还得惦记。”   “好,我送你回去,然后便去宫里。”   陶灼才站起身想往外走,惊讶地回头问道:“今天就去说?”   “嗯,早点说了,免得皇兄再出幺蛾子,”祁晔毫不避讳地说景隆帝小话,拿起陶灼进来时放在衣架上的斗篷,动作自然地给她披在身上。   陶灼微微抬起下巴,由着他给自己系上带子,嘴角忍不住翘起来,“那我回去也跟爹娘说,还有大哥哥……”   想到大哥哥,她忽然坏心眼地说,“晔哥,大哥哥会不会打你一顿?还有我二哥三哥,他们可疼我。”   祁晔笑着道:“那倒未必,说不定反倒放心了。毕竟,还有谁比我更让他们放心。再说了,便是真打,灼灼在一旁看着?”   陶灼笑嘻嘻地道:“你这身手,也就我三哥能跟你对打一番,大哥哥和二哥哥还是算了吧。”   “走吧。”   回到伯府,陶灼就去找冯氏了,脚步雀跃,“娘,我回来了。”   见她嘴角含笑走进来,明显高兴的样子,冯氏笑问,“这么开心,有什么好事吗?”   “嗯,”陶灼拉冯氏起来,往内室走,“娘,我跟您说说话。”   这样子,明显是有私话要说了,冯氏让人把方才看的账册先收起来,随着她往内室走,微微低头看她。   这一年多,她个头窜了不少,比自己矮了只半个头了,真是出落成少女了。   母女两人坐在榻上,冯氏摸了下她的手,温热着,“何事啊?   陶灼先嘿嘿笑了两声,让冯氏忍不住嘴角扬起,“看这傻样儿,到底什么事,看把你给高兴的。”   “那个,怎么说呢,”陶灼真想说的时候,忽然又发现没个头绪开始,索性先来最要紧的话讲,“娘,要是再有人给我说亲,都别应了。”   “什么?”冯氏一愣,不解地看着她,忽然意识到不对,闺女这样子,竟像是春心萌动模样,登时大惊,“你,你这是何意?”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闺女,心中直打鼓,该不会这丫头与人……   “就是,我与晔哥说好了,等我长大些,再定亲,”陶灼被冯氏这样看着,居然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晋王?”与晋王说好是何意?便是晋王与她早就相识,待她极好,可灼灼亲事难道还要插手?“晋王管的未免宽了些吧?他是男子,不懂姑娘家亲事说晚了……”   “娘,你误会了,”陶灼忙道,“不是那个意思。是我没说清,不是他管我,是我们两个,两情相悦,等我大些再定亲,他已经进宫向圣上去禀明了。”   冯氏呆呆地看着陶灼,好大一会儿才找到声音,“你,与晋王……”两情相悦?!   陶灼点点头,“嗯,今天上午进宫,就是他找我,说清楚的。”   冯氏眨了好几次眼,才道:“这,简直太让我意外了。这个,晋王对你不是当妹妹看待?灼灼你不也把他当兄长?”   说好的这两人是兄妹情分,怎么忽然就变了味?   “原先是,不过我早就对晔哥感情不一样了,或者说,我上世就喜欢过他,只是这回遇见他以后,娘也知道,我自然是还当兄长一样了,”陶灼没瞒着冯氏。   就见冯氏目光马上露出疼惜,“你这傻孩子,”不用想也知道,喜欢一个人,后来又压抑成兄妹情,不是那么好受。   陶灼可不想上午祁晔那样子,在她娘这里再来一次,忙道:“娘,没事,毕竟我原先年龄也小,做兄长不也处的挺好。娘你可不许告诉爹这些,也怪别扭的,毕竟我之前可是小孩子。”   冯氏嗔道:“这有什么?好,好,那我不说便是。倒是晋王他对你呢?”   “他倒没跟我一样,是最近才发现对我感情不同,毕竟我如今长大了,成大姑娘了,又有人给我提亲,他就吃味察觉出来了,”陶灼觉着这话不算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冯氏却瞪她一眼,“笑什么,原先旁人喜欢晋王时,你好受了?”自己闺女自己心疼。   “不一样,我原先圆滚滚小孩子样,晔哥要是早对我动心,那不成恋童了?”   这话说得,让冯氏轻拍了她一下,“别胡说,”这孩子说话也太不顾忌了。   “没事,这不是跟娘偷偷说么,”陶灼嬉笑着,仰脸,“娘,您不反对吧?”   冯氏哼了声,“你都跟人要私定终身了,我反对有用吗?”不过,说归说,她也笑了,“若是旁的男子,娘许还不放心,不过若是晋王,凭着你们的关系,娘还真的不反对。只是,圣上那边,会不会不同意?”   这可不是他们说同意便可以了,晋王毕竟是当朝王爷,圣上唯一胞弟,虽然自己闺女不差,就怕圣上不同意,“而且,不是说,圣上还想为晋王指了位侧妃?”   她看向闺女,“这些,晋王怎么跟你讲的?”   “晔哥让我不必操心,他会搞定。”   冯氏看她这笃定信任晋王模样,忍不住道:“你就不怕日后他变心意?”   “不怕啊,”陶灼笑着看冯氏,“娘,晔哥与我情分深厚,您放心好了。” 第175章第175章   “也没多久,就是在益青兄婚宴上,”祁晔一直对景隆帝采取半真半假说辞,这也是最牢靠的话。   “灼灼许是觉着自己年纪长大,臣弟回京后,对臣弟便有些疏离。臣弟起初没察觉,婚宴上找她说话,她却说要避嫌之类,臣弟觉着心里不是滋味,后头伯府又有人去与她提亲,臣弟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对她感觉变了。”   他这样絮絮地跟景隆帝说着心路变化,让景隆帝觉着好像回到他小时候,有什么事都找自己说,心情一下大好起来,点评道,“毓华县主做的也对,毕竟礼节上当注意男女大防,她现在可不是你离京前小孩子模样了。”   “可是,臣弟不知该怎么面对她。”祁晔又露出一副老大愁苦模样来,“而且,臣弟比她大好些岁。”   景隆帝可看不得他这样子,霸气地道:“你是朕的胞弟,看中毓华县主是她的福分。什么比她大好些岁,不就大了几岁,几岁来着?”   祁晔伸出一只手。   景隆帝原先只觉着毓华县主年幼,没张开前圆墩墩,还以为跟自己福安公主差不多大,这会儿见祁晔才伸出五只手指来,更加放心了,“也没大几岁,不就五岁么,什么嫌你老,老什么老,这毓华县主原先没长开,小孩子一样,现在也出落成姑娘模样了,朕觉着正正好。”   “可是,她年幼,皇兄又催着让我早成亲,能等的住吗?更何况,我对她有意,她还当我是兄长。”情绪上来,敬称也不用了,“还有,您先前还弄了个什么侧妃要塞给我,那岂不是更没指望了。如果我没法得了灼灼,那往后就这么单着吧,左右绵延子嗣有你生的那些皇子足够了。”   景隆帝极少见他委屈巴巴模样,心跟着就软了跑偏了,虽然还希望早成亲,可看胞弟这样子心疼,“那就晚两年成亲,等她大些。这么算,也就一两年及笄了,及笄便成亲。至于当你是兄长,那是因为她原先小,不懂得,如今大了,你多与她接触接触,很快就会对你动情。就算不动情,朕的胞弟看中的姑娘,娶了便是。那侧妃,你不喜,就当朕没说过,左右也未曾发旨意出去。”   到现在,基本事情就搞定了,祁晔便故意道:“皇兄这话,可不好让福安知道,不然肯定跟您不乐意。”   景隆帝一想,还真是,他的嫡公主可真是特别维护她那知交好友毓华县主。   不过,若是这么说,日后毓华县主就成福安的皇婶了,“福安若是知道你中意毓华县主,不知道会不会觉着辈分一下就矮了毓华一头。”   “灼灼不是一直称呼我晔哥,她们说了各自论各自的,不影响她们,而且,”祁晔笑了下,“若是当真能成,福安说不定还得高兴,她皇婶是灼灼这个至交好友。”   景隆帝觉着还真是这般,他的嫡公主跟毓华县主十分要好,这么一说,这门亲事倒更适宜了,“而且,你皇嫂也很喜爱毓华县主,如此倒还真是桩美事,”说到这里,皇帝就笑话起来胞弟,“朕原先给你提议,毓华县主,你还信誓旦旦说不合适。”   祁晔毫不在意,还自嘲打趣,“所以,现在打了自己脸了,就是挺合适。”   景隆帝哈哈大笑起来,“这话说得好,可不就是自己个打了自己的脸。哈哈……”   祁晔等他笑完了,“那我就跟灼灼多接触下,要是灼灼对我也有意就好了。只是,陶司业夫妻有意给灼灼说亲,若是给她定了亲事,那岂不是晚了?”   他临时改变主意,觉着此事由皇兄与陶玉琅讲更妥当。   看他这青涩样子,景隆帝便觉着长兄如父的责任感大增,“这有何难,朕先召陶司业说了,有意将毓华县主许给你,不让他给闺女说亲便是。”   祁晔担心,“这样会不会有逼迫之嫌?”   “什么逼迫,”景隆帝可不爱听这话,“这是他陶司业的荣幸才是,你当陶司业这般不知分寸,”帝王总有些自负,“说不定,毓华县主很快就会动心。”   “那就借皇兄吉言了,”祁晔马上顺杆爬,拱手作揖。   景隆帝心情愉悦了,“行了,这事就这般定下了,你可别再跟朕摆脸子了。上午进宫不来见朕,之前还说那种话!”   “皇兄难道不觉着臣弟也没说错吗?”在景隆帝刚想张口时,截断,“皇兄,娶亲过日子得是当事人乐意,日后才不会因看不顺眼生出无谓的不快。臣弟跟太子知晓您疼爱我们,但这事到底得是我们自己相处生活。   皇兄,说到这,不得不说下太子了,您总想着给他一个端庄,符合太子妃位置的女子。可若是太子真不喜欢,往后跟太子妃感情不好,再往后说,万一遇见合了自己心意,或者就是您给他说的那个什么是太子喜欢类型的侧妃,您就不怕这妾室张狂,上演咱们父皇那一出?”   景隆帝想反驳,可祁晔却道:“皇兄,您就听臣弟说完好不好?”   看着胞弟认真脸,景隆帝放弃,“行,你说,你说。”   祁晔与他分析,“您与皇嫂当初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才结为少年夫妻,是不是?”   等景隆帝点头后,他接着说,“正是因为这个,往后不管是纳了多少嫔妃,有这感情基础,您都将皇嫂放在第一位,不会让妾室越过去,对吧?可是,您看父皇,据臣弟了解的往事,他跟咱们母后感情便是赐婚成亲,可后来出现一个高贵妃成了心头好,才发生了那么多宠妾灭妻事来。若是太子走的也是先皇老路,就算太子品行你相信,可难保日后糊涂了呢?难不成您直接再换个听您话,让娶谁就娶谁的太子……”   “这话也敢说,”景隆帝本还觉着他话有道理了,可最后却叫他又气又笑,“你就仗着朕,什么都敢胡说。什么换太子,朕何时有那想法了?行,这事朕仔细想想。”   祁晔点到为止,也不多说。   “天色不早了,用了晚膳再出宫,还有你皇嫂那里,你不得去说一声,她可也惦记你亲事,正好晚上一起用膳。”   “好,”景隆帝不说,祁晔也要告诉孟皇后。   之所以没有当着两人面说,而是先找景隆帝说,谁让这皇兄让他觉着不牢靠,许会反对,才会真真假假打感情牌。不过,他这般说,也是为了让灼灼在皇兄这里更体面。 第176章第176章   未免陶灼惦记,出宫后,祁晔便让景二给翠竹递了消息。   陶灼收到时,已经回了自己院子,沐浴完在烘头发,便让翠竹又让冯氏处去了一趟。   陶玉琅才从冯氏这里知道了,便听到圣上那里也同意了,过两日便会召见他的话,一时不知该说晋王这事办的又快又好,还是舍不得闺女情绪居上。   冯氏却很高兴,见夫君这副神色,知道他是舍不得闺女,便道:“咱们灼灼还小,只是确定下来,成亲还晚着。”   陶玉琅却不这般认为,“若是旁家公子,咱们可以把灼灼往后多留两年,便是拖到十七也有可能。可是晋王,你觉着能吗?他可是比灼灼大了五岁,不说灼灼十七,等灼灼及笄,十五岁,晋王便二十,圣上肯定等不及让他早成亲。”   “可是,你觉着把灼灼说给旁人,能有晋王叫咱们放心,最要紧,灼灼可是早就对晋王有情意了,她都忍着不敢露出来。好不容易如愿以偿,两人两情相悦,你舍得她难过?就因为想多留她两年。”   妻子一番话,让陶玉琅无言。   还用说,自然是舍不得闺女难过。   “再说了,”看着依然拧巴的夫君,冯氏又道,“晋王跟咱们关系本就不一般,往后若是想闺女,你跟益青博远瀚远随时过去看看,不也便宜?最主要冲着他们两人这样的缘分,咱们就得支持,多么不容易。说不准,这本就是两人的命中注定。”   上一世,闺女求而不得,这一世总叫她如愿了。   冯氏带着些许浪漫主义的想法,可仔细想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   陶玉琅舍不得闺女,一时接受不来,但有冯氏理智的一番劝导。   不说将来出嫁后便是一府主母,公婆不在世,她与孟皇后和福安公主感情好,这未来妯娌关系都不必担心了,再能得晋王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他发现这亲事还真的很好了。   “行,我不反对,只是一时听到闺女都要被人订走了,舍不得,”跟自己妻子,陶玉琅也不会端着不认方才想偏了,“晋王倒是个有担当的。”   虽然先越过了他们做父母的,私下跟灼灼定了终身,但也没算太逾距,而且还用了心思在圣上那里给闺女体面,该说不说,这一点做的极好。   “既然这样,等过两日圣上召见你时,你也拿捏好分寸,别太端着,”冯氏不放心地叮嘱,“虽然女方本该矜持,可灼灼这事不同,圣明难违。不过好在,晋王说,恐灼灼对他是兄妹之情。你自己看着些,斟酌说辞。”   “夫人放心便是,这个为夫有分寸,”陶玉琅觉着自己还是有把握,不给闺女下面,但就是觉着,“总觉着灼灼还是小姑娘,虽然有给她提亲的,可真要定下来时,还是舍不得。”   “灼灼说了,不必一时定下来,你不用一直说了,”冯氏无奈地瞪他,这话一晚上说了多少遍了。   “好,行,都听夫人和灼灼的,”陶玉琅能屈能伸大丈夫,给夫人赔笑后,夫妻两个与往常一般又聊天说笑一番,才歇下。   这事目前也只陶玉琅夫妻知晓,第二日吃早食时,冯氏也告诉陶灼,先不必告诉府里其他人,等陶玉琅面圣后再提不迟。   陶灼点头答应下来,“行,娘,我知晓了。先忍着不跟大哥哥他们分享便是。”   看她这眉开眼笑的模样,冯氏想到昨夜身边夫君辗转反侧数次,嗔道:“在你爹面前,你可收着些,别这么高兴,你爹舍不得你,昨夜差点都睡不着。”   陶灼今日起来,陶玉琅已经去上朝了,今日是大朝会,闻言便道:“我知道爹舍不得我,不过不是说,也不是现在就定亲,出嫁更是还早呢。”   “是,话跟你爹说了好几遍,可他就是舍不得,”冯氏觉着自己比起夫君来,虽然舍不得闺女,但没他这般不理智。   陶灼便笑嘻嘻地道:“因为我是爹的小棉袄,他怕冬日里冷。”   冯氏逗她,“我当你会接着说,你也舍不得呢。”   “嗐,我自然也舍不得你们,这话还用说么。”   “鬼丫头,总有话接着,”冯氏笑着点点她的小脸,小声说,“不过,我也得告诉你,你可注意着分寸些。”   “嗯?”陶灼一时没反应过来。   “姑娘家要矜持,也不能伤到自己。”   冯氏说的这么含蓄,陶灼反应过来后,哭笑不得,“娘,您想的可真多,我现在这样子其实也不大,只是个豆蔻年华少女而已。”这话说得就跟晔哥多么……其实,想到昨天,她觉着还说不定是谁有想法呢,谁让晔哥长得那么好看,但这话不敢说出来,怕吓到她娘。   “说快就十四岁了,再有一年便及笄了,”若有那不讲究的人家,她这个年纪出嫁的都有,冯氏只是提点她一句,毕竟她看得出来,闺女原先生活过的地方很是不同。   “对了,娘,昨日忘了跟你说,我们在食珍楼吃饭前,看到一桩事,”陶灼把昭容县主当街骑马抽人,抽的还是赐婚对象郑钧一事讲给她听,“这事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冯氏原先除了厌恶昭容县主,并无其他感觉,可现在闺女跟晋王定情,就不一样了,皱了下眉,“这昭容县主显然对晋王还没死心,灼灼,她可不是什么好品行的人,你往后可得多注意,我真怕她要是知晓了,会对你起坏心思。这样看来,你跟晋王亲事晚些时候定才好,不然,怕是这昭容县主要对你使坏。不过,往后出门,你也得多带着人才好。”   “没事,娘,晔哥说了,等着再给我送个跟翠竹一样的过来,”陶灼忙道,“您不用担心。”   冯氏一听,顿时放心不少,毕竟翠竹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   昭容县主一事,自然闹到了宫中。   郑钧被抬着回府后,郑夫人得知他竟被昭容县主当街甩鞭子,本就不满意这桩赐婚,当下就要往宫里告状去,被郑钧“幽幽醒来”拦下,而后又通知了郑御史,只请了靠得住郎中给郑钧看诊。   只是昨晚,郑钧就“发起高热,”连夜又请了郎中。   今日一大早,郑夫人便递了帖子求见皇后娘娘,很快被宣召进去。   拜见行礼后,郑夫人面带愧色,“娘娘,臣妇次子郑钧身子虚弱,恐没有福分婚配昭容县主,还请娘娘恕罪,取消这门亲事。”   郑夫人被郑御史提点后,只字不提昭容县主打人一事,只用郑钧体弱为由,“是臣妇对不住娘娘了。”   说着,便要跪下请罪。   孟皇后岂会看不出她以退为进,自然不会让她跪下,示意女官将她扶起来,“郑夫人,此事说起来,倒是本宫不是,让郑公子受委屈了。”   郑夫人忙道:“娘娘说哪里话,臣妇知道您是看好小儿,才给他赐婚。这是他的荣幸,只是造化弄人,他这身子骨着实弱气了些,恐日后耽搁了昭容县主。”   孟皇后道:“你放心,这亲事,你们自管往大长公主府上退了便是。”   本就是她下懿旨为昭容县主赐婚,郑御史家许对昭容县主不满,还未如何,昭容县主反倒先跳出来找事,她也就不必留情面了。   孟皇后也没提昨日郑钧被昭容县主鞭打之事。   得了准话,郑夫人也不耽搁,当下便告退,“让娘娘操心了,臣妇这便不打扰您了。”   孟皇后让女官把郑夫人送出去,便起身往宣政殿去。   昨日,她是从福安公主口中得知此事,但一直没跟景隆帝讲,此时却少不得过去说了,毕竟这位是圣上这边的表妹。   景隆帝见孟皇后来,还以为后宫出了什么事,等听完又是昭容县主,很是不喜,“这个昭容,真是仗着朕给姑母的脸面,无法无天了!她这是不满赐婚,故意去打人!传旨意,将她的县主封号降为乡君。”   当初可是他让皇后给昭容县主赐婚,昭容不满赐婚,便是对他这个皇帝不满。   没直接全薅夺,便是看在固和大长公主的情面上。   “妾身担心的却是,她对晔儿还未死心,”孟皇后不喜李蓉,“担心她搅合晔儿的亲事。”   景隆帝知道她的意思,本来晋王这边就是一头热,毓华县主那不知态度,若是李蓉再搅合,的确是麻烦。便让张忠去给固和驸马传话,让他往后约束好昭容。   郑夫人先去固和大长公主府退了亲事,还未出门,旨意便到了固和大长公主府。   得知自己爵位被降,李蓉气愤,但也知道从她挥鞭子起,就会有这一时。不过,比起封号,她更想嫁给晋王。   固和驸马如今也不能由着李蓉了,等传旨内侍一走,便要将她关起来。   “父亲,您今日若关了我,夜里我便上吊,”昭容县主好不容易才把跟郑钧的亲事搅合了,不惜毁了自己的县主爵位,如何肯放弃,“从前,你一直跟我讲,嫁给晋王多么好,也是你支持我,我才走到今日,父亲,若是我嫁不了晋王,便是你害的!”   固和大长公主惊恐地看着状似有些疯癫的闺女,哭着道:“蓉儿啊,你,这不是要剜我的心吗?夫君……”   固和驸马咬着牙瞪着固执的李蓉,却真不敢再刺激她,“好,我不关你,只是你不可再任性闯祸,不然我跟你母亲也难保住你。”   惹怒了圣上,赐死都有可能。   可看着偏执的闺女,固和驸马也不敢赌。   李蓉闻言,顿时放松。   只是,很快,她便觉着头难受的厉害,眼前也眩晕开。   “蓉儿,”固和大长公主看她脸色忽然煞白,惊叫着扑过去,“蓉儿,你怎么了?蓉儿醒醒。”   固和驸马看李蓉这样子可不是假装,一面抱着李蓉往内室走,一面大声吩咐,“快去请太医,快!”   固和大长公主府一阵忙乱。   作者有话说:   走一波剧情,此间这位郑钧公子…… 第177章第177章   翌日。   孟皇后以皇庄新送来的鹿肉为由,让福安公主下帖子邀陶灼入宫吃炙鹿肉。   此时是寒冬腊月,正是吃鹿肉的好时节,陶灼却知道吃烤肉是托词,定是为了她与晋王之事。   今日孟皇后见她是在偏殿,平时小憩的房间。   行礼坐在圈椅上,孟皇后便问起来,“本宫才听说,有人给灼灼提亲了,本宫都没察觉你长成大姑娘了。”   “嗯,是有几家,”陶灼没有害羞,笑着道,“娘娘,我翻过年就满十四岁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还记得才见你时,还是个孩子气一团的小丫头,”孟皇后笑着看她,“灼灼,本宫一直都喜爱你,你跟福安处的这般好,若是能嫁到咱们家便好了。”   福安公主本以为孟皇后是关心陶灼亲事,不想竟然说这样的话,登时就吃惊地看向孟皇后,母后这是何意?嫁到她们家,便是皇家,皇家里有谁跟灼灼是适龄婚配的人?   不等福安公主想有谁,便听到孟皇后温声道,“灼灼觉着晋王如何?”   福安吃惊地望着孟皇后,母后在撮合灼灼和皇叔吗?   然后便见陶灼并没有十分震惊,吃惊模样,反而还脸上露出一丝丝红晕,更倍感意外。   陶灼本来想装着害羞的,可被福安目光这么一看,还真的有些羞了,垂了眼睑小声地说,“晔哥,晔哥挺好的啊。”   孟皇后看她这样子,就明白了,小姑娘对晔儿也有意,而且她现在差不多都可以肯定,两人之前私下便谈过了。不过,她却不点透,只顺着往下说,“本宫觉着你跟晋王倒是挺般配,不若灼灼考虑下晋王,如何?晔儿跟本宫说,他对你有意,让本宫帮他说项。”   福安公主惊呼一声,陶灼看她一眼,又快速低头,“那个,晔哥跟我也说过了。”   她知道孟皇后能猜的出来一些,这话也算是变相承认。   孟皇后拉过她的手,笑着道:“那就是说,咱们灼灼也满意他了,是吧?那可真是太好了,本宫正舍不得你嫁人,到别家去,现下可好,倒是要便宜咱们自家了。福安,”说着,她笑看闺女,“你觉着如何?”   “好啊,简直太好了,”虽然十分意外惊讶,可福安公主不用想也是高兴,她过去直接搂住了陶灼,“那往后,灼灼就是我小皇婶了,虽然比我高了一辈,不过,我也乐意。”   陶灼还真不好意思了,“娘娘,您不觉得奇怪吧?”毕竟原先说是兄妹关系的两人,如今竟互相倾心。   孟皇后轻拍她的手,“傻丫头,这有什么奇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若是两情相悦结亲,本宫高兴还来不及。”想到祁晔跟景隆帝说的那些,唯恐灼灼嫌弃他年纪大,又对他是兄妹情不会接受他的那些话,可见的确是在诳圣上。   可孟皇后觉着,合该这般诳他一把,不然,若是告诉他两人彼此有意,晔儿要娶灼灼,事情这般平顺提出,他说不定还不同意,去挑灼灼不是。   看看太子便知道,到现在,圣上还拧着中意王惠为太子妃。   不过,太子似乎在晋王那取经,今日出宫去了。   孟皇后看着面前娇艳俏美小姑娘,打趣道,“你晔哥在圣上那里可是费了好心思。”   福安公主不知情,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也不多问,不仅皇叔的亲事解决,未来皇婶还是自己好友,就只剩下太子哥哥亲事了。   孟皇后自然是专门在偏殿跟陶灼说话,她还有宫务要处置,便让福安跟陶灼说话,自己出去忙了。   且,得了陶灼的口风后,自然要往景隆帝那里说一声,孟皇后便派了贴身大宫女去传了信。   等孟皇后一走,福安公主憋了好大会儿的问题也出来了,“灼灼,我都没发觉,你什么时候对我皇叔有心意了?”   “就是相处久了,”陶灼这话就是事实,“以前小不懂,这不是长大后,慢慢就懂了。宜蓁等你长大,遇到合意的男子,自然就懂了。”   “嗯,”福安公主只是好奇问问,“真是没想到,前些天还为皇叔的亲事犯愁,现下可好了。对了,父皇那边,是同意的吧?”   福安公主忽然想起景隆帝还提前给晋王相看了一位侧妃的事,犹豫了下,觉得还是别跟灼灼说这个话题,等着问问母后。   陶灼道:“听娘娘和晔哥说,圣上该是同意了的。”她晔哥在圣上面前可是花了心思。   “那便好,”福安公主很开心,“那我以后就该叫你小皇婶了。”   饶是脸皮比现下一般姑娘厚,陶灼也有些受不住,“别,别,还早着呢,让人听到多不好。”   福安公主却一下想起了李蓉,忙道:“的确不好这时候改口,而且,灼灼,我觉着你跟皇叔的事,还得先缓缓别公布出去。那个李蓉,她为了退掉跟郑公子亲事,才故意当街打人。父皇去宣旨降她爵位没多久,她竟然又晕倒了,还召了太医过去。” 第178章第178章   陶益青叉手行礼,“殿下。”   “益青兄,”祁晔走近,拍了下他的肩膀,“好些日子没见了。”   “是啊,殿下今日有空闲了。”   晋王偶尔也会到六部九寺各处转悠,算是帮着圣上突袭下,看有无偷懒晚到早退的官员,因此陶益青其余同僚看到晋王,还以为又来检查,都不敢靠过来寒暄,反而越发认真工作。   “如今职位升了,环境比原先的好多了,”祁晔看了看,随意地说道,“中午有空吗?一起出去吃午食。从你成亲,咱们还没再聚过。”   “行啊,”陶益青答应下来。   祁晔也没多打扰他办公,说定了便离开了,恰好被前来寻他的内侍找到,便又去了宣政殿。   景隆帝把孟皇后的条子递给他看了,笑道:“现在你可放心了吧,朕这便召陶司业过来。”   “皇兄,”祁晔道,“不若明日朝会后寻个由头,把陶司业留下再说,您也知道,李蓉又不安分闹腾,若是知晓了臣弟与灼灼之事,臣弟担心她会对灼灼不利。”   “她敢!”景隆帝一听,当下沉脸。   “臣弟自然希望她不敢,只是臣弟与灼灼的事,还是晚些时候再透出去为好,”祁晔可不敢拿陶灼冒险,谁知道李蓉会做出什么事,早先便背后下了几次黑手,此时正好告诉景隆帝知晓,“臣弟回京那日,她便曾试图在背后推灼灼,幸好被丫鬟翠竹看到,便是臣弟从您这要走的那个女暗卫。当时,福安还在灼灼身边,她便如此恶毒妄为。前两日又当街鞭打郑钧,行为嚣张跋扈。皇兄还是太给固和姑母情面了,让李蓉过于张狂。”   景隆帝道:“你放心,若是她再犯事,朕便削了她爵位。”   祁晔道:“臣弟自然相信皇兄。只是灼灼身边也需要多两个保护安全,皇兄您能不能再从暗卫营里调一个女暗卫,臣弟送到灼灼身边。”   景隆帝当下就答应了,而且还问,“不如多派一个?”   虽然护卫人多多益善,不过祁晔考虑到陶灼出门时带丫鬟多了也不妥当,“两个就够了,正好。”   “行,等着就给你挑一个过去,”景隆帝觉着这都是小事,没有真正接任务,接触机密之前,只是在训练期的暗卫,多几个少几个都无碍。   “中午臣弟约了灼灼大哥出去吃午食,就不陪皇兄用膳了。”   景隆帝一听就知道他这是去拉拢毓华县主娘家人,还叮嘱道:“朕听说,承宁伯与毓华县主兄妹感情甚好,承宁伯很疼爱这个妹妹,所以,晔儿你要慢慢地跟承宁伯讲这事,若是他有异议,你也别急,总归是舍不得家中妹妹。”   这个他可太知道了,当初族兄舍不得妹妹出嫁的事,给景隆帝留下了深刻印象,甚至还打听到有些舍不得家中姑娘出嫁的,对未来妹婿百般为难的事。   看看长身玉立的胞弟,景隆帝还暗自揣测了下,会不会在承宁伯那里吃瘪。   “皇兄放心,益青是个明智人,”祁晔并不觉着自己需要被景隆帝担心,告退,“皇兄忙,臣弟不打扰了。”   才要走,又被景隆帝叫住,“对了,朕听说太子出宫去了,你可知他为了何事?”   “公务上的事吧,臣弟没问他,皇兄等他回宫问问便是,臣弟告退了。”   “去吧,”景隆帝手下一堆折子没看完,方才也是顺口问一句太子。   陶益青从来没想到,去了距离皇宫较近的酒楼里,与晋王落座后,便听到这样几句话。   “益青,虽然接下来的话有些意外,不过,我觉着还是早点跟你说,”祁晔简单开场白,便直奔主题,“我与灼灼说好了,等她大些,我们便定亲。”   “什么?”饶是淡定风雅陶益青,也被这话弄个一脸懵,“你与灼灼,定亲?”   “是,”祁晔认真地说,“我们两情相悦,前两日沟通过后,如今我已经跟皇兄那里提过,他也同意了,灼灼父母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晚了两日才告诉你,并不是隐瞒,主要是皇兄那里需要下点功夫,灼灼瞒着父母不好,你这边才迟了些告知。”   “你们两个?”陶益青并不在意知晓的早晚,只是惊讶他跟陶灼,两人居然还两情相悦了?!   陶大哥哥真想象不到这个走向!   尤其是前些日子,宫中还特意为晋王和太子举办了花宴相看,现在又冒出晋王与陶灼两厢有情,那这花宴?   这般疑问,陶益青也问了。   祁晔便与他简单解释了一番,却不是与景隆帝说的那些,基本都是事实告知。甚至,还把他对景隆帝如何耍了些小心思,让陶灼配合他的事也说了说。   虽然细枝末叶都略去,但听他说完,陶益青该了解知晓的也很清楚了。   意外之余,便开始考虑起这亲事的利弊,可想了半天,发觉只有利而无弊,而且竟还觉着小妹妹若是嫁给祁晔比起其他哪家公子都能叫人放心,谁让两人两世结交,还握着这样大的机密,相当牢靠。   说句不好听的,甚至这都可以作为晋王的一个把柄,虽然灼灼这里也是。   只是,许让景隆帝说对了,但凡是个疼爱妹妹的兄长,尤其还是个妹控的兄长,面对日后要把妹妹娶走的男子,总归有些不顺眼处,即便清楚地知晓这亲事极好极满意,但该挑刺的还得去挑。   陶益青一双眼就直扫对面男子,想要找出不足之处,可看着这人龙章凤姿,面如冠玉清俊无双,气度翩翩,雅致贵气,家世品性更不必提,竟找不出不足处了。   若是陶灼只是伯府三房嫡出姑娘,陶益青许还能说一句,身份上不够匹配晋王,偏一年前,小妹弄了护具给晋王,还救了他性命,后又推及军中起了作用,被圣上亲封毓华县主,这身份地位也相配了。   “殿下,没觉着自己年岁上与灼灼不相配?”   思来想去,年轻的承宁伯想到面前此人已近双十,这刺就挑出来了。   谁知,对面的人,却不慌不忙地反问,“益青觉着年纪相当才好,可我觉着未必,年纪大了点更好,成熟稳重,会更加体贴照顾人,益青兄更可放心灼灼不会受委屈。且,我与灼灼也就相差五岁,这其实并不多。说相差的多,只是为了在皇兄面前的说辞罢了。”   “但相差五岁,你便早到了成亲年纪,圣上肯定也希望你早点成亲生子。”   “这个自有我去应付皇兄,且皇兄已经答应亲事,也说过等灼灼及笄之后再谈,届时我再想法子拖延即可。”   行吧,他这都思考周全了,年纪这事陶益青挑的刺太软,但是,“那圣上为你点的那个侧妃?还有日后圣上若是插手你纳妾侧妃一事呢?”   祁晔自然不会告诉他,景隆帝早就插手了,早在他离京去闽南前就往府里塞了几个教引宫女,不过当时人就被他退出去了。   “皇兄说了,先前只是透了个话风,并未下旨便不作数,日后皇兄那里我会应对,”祁晔把陶益青没有问完的话都补充回答了,“皇兄子嗣多,届时让他的儿子多多繁衍子嗣便是。”   话都让他说完了,陶益青能如何,只能认下这个未来妹婿。   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我知道你与灼灼情分非同一般,但若是日后你敢负了灼灼,我必不会罢休。”   敢负他小妹妹,饶是王爷,也跟你没完!   祁晔郑重地道:“只要我不是傻了脑子坏了,必不会负灼灼。这只是话语,许你也没法相信,只看日后行动便是。”   这话说得太实在,好听的谁不会说,婚前发个誓,婚后该变负心汉的比比皆是。   陶益青点点头,这便是过了兄长对未来妹婿的把关。   不过,他只是大哥哥,陶灼还有父母和两个亲哥,陶益青觉着只他家三叔,也得叫晋王为难一些。   可陶益青没想到,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枕头风早就给陶玉琅吹好了,晋王又有景隆帝撑腰,唯有陶博远和陶瀚远知晓后,找晋王约谈比划了一番。   陶博远是文人,自然是与陶益青一样语言把关,也与陶益青一般最后寻不到晋王短处。陶瀚远试的便是祁晔身体康健,奈何两人师傅不是一个级别,晋王完全可以完虐陶瀚远,只是为了不得罪未来小舅子,点到为止。   晋王这文武双全,家世富贵,又跟小妹妹情分深厚非同寻常,兄弟两个只能与陶益青一般,接受了这门亲事。   其实,三人都暗地里琢磨感叹过,这亲事还真是难得的缘分。   这都是后话。   第二□□会后,景隆帝便用询问国子监事务为由把陶玉琅留了下来,晋王也在场。   “陶司业,可知朕寻你何事?”   陶玉琅看一眼晋王,“大抵知晓了,小女昨晚已告知臣与内子。”   景隆帝摸着美髯,点点头,见陶玉琅站着,让张忠给他搬来把椅子,“坐下说话。”   陶玉琅并未拒绝,但只坐了半个屁股,“多谢圣上。”   祁晔自然也坐在一旁。   景隆帝道:“今日不论君臣。既然毓华县主与陶司业说了,朕也直说了,朕就晋王一个胞弟,他如今看中了你家姑娘,朕也觉着这门亲事不错,有意为他们赐婚。陶司业觉着如何?”   陶玉琅看一眼晋王,“晋王人中龙凤,自然是上好的夫婿人选。只是,臣是做父亲的,总向着自己闺女。臣看得出来,小女与晋王原先兄妹情深厚,只是,她现在年幼,对晋王许并没有男女方面的感情。” 第179章第179章   “臣觉着,不若容小女一段时间,还请圣上体谅。”   陶玉琅不卑不亢,落落大方,虽是处处维护闺女,但又分寸刚好,没有对景隆帝有违背不敬之意。   “皇兄,”祁晔适时开口,“陶司业说的有理。”   景隆帝道:“朕也不是马上就给他们赐婚,只是听闻府上已经给毓华县主议亲……”   “前些天是有人来提亲,不过内子都以小女年纪尚且小,打算多留两年婉拒了,”这话其实也变相说给景隆帝听。   只是,景隆帝这人在男女感情上向来专横些,并不在意。   “若是小女与晋王都有意,臣也乐与跟圣上攀个亲,”他这话虽然带了些许恭维之意,但却是笑言,并不谄媚。   景隆帝被这捧的十分舒适,捋着胡须含笑点头,“如此便这般说定了。”   祁晔朝陶玉琅拱手,“若得灼灼心,白首不相离。”   这便是对未来岳父的承诺了。   陶玉琅并不托大,忙拱手回礼,“殿下光辉霁月,臣信之。”   景隆帝看看胞弟,觉着这小子还挺会,无师自通。   正巧,他再给胞弟卖个好,“晋王担心毓华县主出入安危,特意求朕给她挑选一位女暗卫送过去。”   陶玉琅忙叉手行礼,“臣多谢圣上与晋王为小女考量,”这等好事,自然不用拒绝了,当初翠竹便是经晋王手送到伯府,如今再多一位女暗卫出身的保护灼灼,大善。   “如此,陶司业回去后,与毓华县主好好谈谈,早点将亲事定下来。”   “是,臣遵旨,”陶玉琅见事情说的差不多,便告退离开宣政殿。   晋王往外送到殿门口,又折返回来,“皇兄,虽然有了您方才的说项,不过臣弟觉着,您还是把赐婚圣旨先写了给臣弟,不然,臣弟与灼灼走的近了,恐会招人非议。若是早就有了赐婚圣旨,来日便可堵住说闲话的。”   景隆帝没想到这里,但按照礼法上,如今毓华县主长开,与晋王走得亲近的确不妥当,“可,这有何难,朕这便给你亲自写。”   其实,让圣上早写圣旨拿到手,是因祁晔担心景隆帝后头回过味来不乐意了,谁让他用了些心计言语诱导他误会自己一厢情愿。   而且,他可是知道太子这会儿也没闲着,频频出宫并不是为了公事。   虽然不清楚他进展如何,保险起见,还是先把圣旨拿到手,至于什么圣上金口玉言不可食言,他可不相信皇兄到时候跟他论君臣,若论兄弟间谈话,他若反悔岂不白费功夫。   伯府里,陶灼把陶宝琼和陶如珍叫到自己院子里,请她们上座。   陶宝琼和陶如珍看她这架势,对视一眼,甚是奇怪,“你这正儿八经地做什么?”   “姐姐们,小妹有一事要交代。”   她没想到晔哥先一步主动去寻了大哥哥说这事,大哥哥回府后便找了自己,既然大哥哥已经知晓,二哥三哥那里到晚食时便也知道了。   而且,接到晔哥传话,赐婚圣旨他都从圣上那里要到手了,她当然也要早点告知两位姐姐,至于大伯母和祖母那里,自有她娘去说。   至于五姐陶锦珊,陶灼自动忽视了,跟她说不着。   但二伯和二伯母那里,她娘应该也会知会一声。   “何事?”陶宝琼坐在榻上,看着搬了个梅凳过来坐下,比她和陶如珍都低一头的小妹妹,心中忽然有些打鼓,“你该不会又干什么事了吧?”   她这架势,像极了做错事认错模样。   陶灼憋住才要说的话,无奈地喊了声,“三姐姐。”她就那么让三姐姐不放心?   “行,你快说,”陶宝琼咳了声,但也提醒一句,“别卖关子。”   可见熟知妹妹的套路。   “好,直说,”陶灼也清了清嗓子,“事情就是,以后我会跟晋王定亲,如今都在圣上面前,跟我爹娘都说定了。”   “什么?!”   两道不同嗓音,却音调一致,震惊声音响起。   陶宝琼和陶如珍都被她这忽然的消息弄懵了。   待陶宝琼第一个反应过来,忙问,“你跟晋王要定亲?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一点儿都没发觉?”   好啊,这小丫头,居然瞒得这么紧!   陶灼忙道:“三姐姐,你别误会,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实在是事情有些特别,我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所以,等事情确定的差不多时,就赶紧告诉你们了。”   “你跟晋王啊?”陶如珍慢慢地说着这几个字,看陶灼的目光就带了些莫名的意味,“你们是彼此有意?还是父母圣上之言?” 第180章第180章   提防昭容乡君的话,不止一人提过了,陶灼也不意外三姐姐担心,“没事,晔哥说等着给我再送个丫鬟过来,跟翠竹一样身手极好的。”   这话说得……   陶宝琼忽然怀疑地看她看,心中有个猜测,“该不会翠竹也是晋王给你寻得的吧?”   算算翠竹到灼灼身边时间,就是认识晋王跟他熟识之后。   陶灼没有否认,“因为我出入宫中,他担心我路上安危。”   陶宝琼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道:“当初我还被昭容县主误会,现在看看,倒是我替你,”怎么说?   “背锅,”陶灼嘴快地帮她补充,然后想想,还真是,不由讪然,又朝陶如珍说:“这事还有四姐的功劳。她也帮着把锅往三姐姐身上扣来。”   陶如珍被她点到,看陶宝琼一眼,“我也是被昭容乡君误导。”   陶宝琼只是说着玩,“不过,还是灼灼帮着我澄清了,昭容乡君推我,也是她推了回去。”   越说,陶宝琼越觉着,小妹跟晋王还真是有缘分。   兜兜转转,两人走到一起。   陶如珍却忽然想到一件事,有些担心地看着陶灼,“可是大家都说圣上有意扬州刺史之女给晋王做侧妃,而且,这两日出去,我听旁人说,那个贺娇兰都以晋王侧妃自居了。”   陶宝琼却觉着,这贺娇兰行事不周,事情还没定,便如此不含蓄,“圣上只是有意,不说旨意,连当众宣布都没有,”她问陶灼,“晋王如何说这事?”   陶灼笑了下,“晔哥说,不用管她。那是圣上透出来的意思,没下旨就不作数。而且,他也不会纳人。”   她反倒觉着景隆帝不地道,太子和晋王都没点头,他便放出口风,若是日后两人无意那几位姑娘,岂不是耽误人家婚配。不过这也看各人,除了贺娇兰,许会成为太子妃的王惠等人却一直很安分。   陶宝琼和陶如珍正是担心最后这句话,“可是,他是王爷,圣上能允吗?”   与冯昊初和崔七不同,晋王身份贵重,皇家更重子嗣,侧妃纳妾规矩多。   “这些以后晔哥会处理,”陶灼显然十分相信晋王。   陶宝琼和陶如珍也知道晋王对她好,可到底男女之间与兄妹不同,但此时说多了也无用。   而被她们说的昭容乡君,此时正躺在床榻上,形容虚败,一双放在寝被上的手,短短数日便消瘦可见骨。   喘着粗气,她对固和驸马和大长公主说:“父亲,母亲,女儿便是死,也不想看到贺娇兰那个贱人嫁去晋王府,父亲,你要帮我,帮我除了她……”   前几天外出遇到贺娇兰,那个贱人居然用嘲笑目光看她,听说她这段时间一直到处参加宴会,以要嫁给晋王自居,就算是侧妃,可也让李蓉对任何能亲近晋王的女子生出嫉恨。   只简单几句话,李蓉便喘息越发重,好像用了极大力气。   固和大长公主此时眼中只有女儿,不管她说什么,都答应,“好,好,除了她,蓉儿,不要再说话了,好好养身体,好好地,我的蓉儿……”   她怎么也没想到,女儿自那日圣上削了她县主为乡君后,昏倒后便日渐消瘦,一病不起了。   起初,还以为她是心情不好吃不下,她也没说哪里难受,可等后来走不动路,无力再请郎中,却诊治不出哪里出了问题,连太医也找不出问题。   只是虚弱无力,到现在说话都费力。   固和驸马只有李蓉一个闺女,盼着她嫁个位高权重的男子,可到最后却成这般,心中直后悔不该一心把她押在晋王身上,如今成了执念,可看着她虚弱苍白的脸,也忍不住泪目。   “好,为父答应你,”固和驸马拒绝不了她的请求,生怕不答应,她更折磨自己。   李蓉病重的消息,自然是传到了宫中,毕竟固和大长公主延请太医,太医自然要上报。   虽然不喜李蓉此人和她行事做派,但孟皇后还是跟景隆帝商议,“固和姑母只有昭容一个闺女,她这病又蹊跷,若是有个万一……圣上还是派太医令去给她诊治下,看看能不能治好。”   景隆帝起初并不觉着李蓉生了多么严重的病症,闻言觉着有理,便吩咐太医令往固和大长公主看诊。   固和大长公主自然喜出望外,毕竟太医令正没有圣上允许,不会轻易给人看诊,她也想着往宫里去求一求,此时正好解了她难处,赶紧亲迎着把太医令往李蓉闺房带路。   太医令细细问了李蓉一些情况,又把脉良久,也寻不到病因,但却有点猜测,“这脉象虚弱,寻不到病由,老夫猜测乡君是不是中了什么奇巧的毒?大长公主,还是寻这方面的人来为乡君看看为好,老夫却不擅此道。”   虽然,太医令未找到病因,但却给了一个建议,让固和大长公主夫妇都觉着有了些盼望。   一番感激后,恭敬地将太医令送出府去。   太医令回宫中向帝后禀告过,退下。   景隆帝觉着固和大长公主也是可怜,便派人往固和大长公主处又走了一遭,送些补品过去安慰一番。   不管这补品对李蓉有无用处,但是圣上的赏赐心意,固和大长公主十分感激。   也让固和驸马犹豫起来,不应该答应李蓉去对付贺娇兰,不然被圣上查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固和驸马思虑一番后,便决定先仔细调查一番再做决定。   这一调查,竟让固和驸马发现一桩事,这个贺娇兰身边居然有好几位有功夫的随从,固和驸马觉着幸好自己没有贸然动手。   但李蓉不好糊弄,接连两日,固和驸马都没动手,她便忍不住了,“父亲,你是不是不想帮我?不过是个姑娘,用些手段不就成了,毁了她的脸或者叫人将她绑了,有什么难的啊!”   “她身边带了好几位随从都有功夫,出入都带着人,哪有那么好接近,”固和驸马安慰她,“不过,我会找机会,蓉儿好生将养身体,不可再动怒了。”   虽然找不出病因,但郎中和太医都道,不能让李蓉情绪波动过大。   固和大长公主背过李蓉,跟固和驸马商议,“反正蓉儿出不去,不若咱们谎称已经对贺娇兰动手,毁了她名声,让她离开京城吧,咱们不能真的去害人,不然让圣上查出来,吃罪不起。蓉儿已经这样,你若是再因为她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活?”   固和驸马也不想冒风险,只是心中对李蓉愧疚,不该引导她过于痴迷晋王,听固和大长公主这样说,当下就同意她的办法。只要不让她出大长公主府,让府里下人配合骗过李蓉还是容易的。   作为府邸主母和主君,一番吩咐动作下去,第二天,李蓉就知道了,贺娇兰因为被设计落水,被别的男子抱了,嫁不得晋王,只能回扬州,顿时精神气都好了,大呼,“就该这么整治她,看她还敢肖想晋王,”说完这些话,又喘息起来。   固和大长公主看的心惊胆战。   但很快,固和大长公主夫妇就听闻,京中又有两家姑娘出现了跟李蓉一样的症状,便顾不上贺娇兰,忙让人去打探情况。   可惜这两家还不如固和大长公主府势大,一家是富商,一家是没落的伯府只剩下金银可挥霍,伯府中一个成器的男丁都无,两家自然更没查到自家姑娘病弱卧床不起的病因。   这事,既然大长公主府能打探到,自然是两府中下人不严透出去,很快不少人家便也知晓了。   “这可真是蹊跷,怎么接连好几人都是这种症状?”   孟皇后自然也听闻此事,甚至还很关心。   景隆帝道,“也许是巧合了,那两姑娘本身体弱。”   “可体弱也得有病因,她们可没有,难道都是像太医令说的,中了毒?”孟皇后更倾向这个可能,“此事怪异。”   景隆帝并不太关心此事,问起太子,“怎么今日还未见太子?他这些天经常出宫去,不像是办公。”   “除了公事,他还能做什么去,”孟皇后自然知道太子行踪,只是却不告诉景隆帝,反而道,“圣上上次放出口风,如今,岂不是耽误了那几位姑娘?还是说您非得要太子娶那几位?还有那位贺姑娘,您要指给晔儿,他可不愿意吧。”   景隆帝想到跟祁晔保证过的话,脸色别扭了下,道:“朕也没下旨,当不得数。太子那里不也跟朕拧着吗?下旨才作数。”   孟皇后无语地看他一会儿,“可是,圣上话风都透出去了,那几位姑娘和家人里许都当真了。您这般说不作数,岂不是耽误她们婚配?而且说不定她们还会引来非议。”   “就十来天而已,哪里就耽误了,”景隆帝嘴硬不承认,自己一时意气,“朕只是觉着她们合适,但旨意未下便不是定下,变数有的是。晔儿这不就是,这么快自己就找到心上人了。上回还跟朕说当毓华县主是妹妹,这不很快就变了。皇后让人去往外说说,太子与晋王亲事未定,等年前再办一次花宴。好了,朕去忙了。”   再办一回花宴,重新选,他先前透出去的口风便是不作数了。   孟皇后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办,距离年关也就十日而已,再办花宴,那可太刻意了,只是,景隆帝非得举办,孟皇后只能吩咐人提前准备,操持起来。   而景隆帝是越发觉着自己这主意极妙,反正除了皇后几个也没人敢问到他面前,这么一想,心情极其不错。   可没大会儿,好心情便被震怒取代。   晋王当街遇刺。 第181章第181章   上午,晋王跟陶灼约好在她的丽人阁见面,到了铺子前面一条街时,忽然从前面涌出一群人。   而这条街上本就人多,晋王一时骑马受阻,只能下马步行。   却忽然接收到景二发来的警示,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平静,但祁晔暗中提高警惕,留意四周。   很快,一道灰色人影从斜刺里挟裹着剑气朝祁晔胸部刺来。   “殿下小心。”   一道女子焦急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伴随着一股胭脂气息,往他身前扑来。   下一瞬,灰色人影手中的剑却被景二的镖打落,晋王也一跃而起翻身上了马背,躲开了。   同时,侍卫们也都抽刀攻灰色人影,很快灰色人影跃入人群。贺月想去追,被晋王止住,那边自有景二,反倒是马前的女子,让他眼眸微眯。   这贺娇兰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还这般凑巧正好冲过来。   再看她一身华美裙装打扮,怎么看都觉着怪异。   贺娇兰差点就跌倒在地上,尽力稳住了身形,保持优雅姿态。   只是心中懊恼,晋王怎么就闪开了,害她差点趴在地上,幸好她下盘极稳,总算没过于狼狈。   贺娇兰怎么也没想到,计划的好好地,居然在晋王这里出了些岔子。就算那剑被击落,可自己刚才扑过去为他挡剑,不管是出于直觉还是男子本性,不都应该扶住她的肩膀吗?   毕竟,她特意找人试过,基本上那样的情形下,男子都会接住女子。   不过,幸好,她有备而来,伸手捂住了肩膀,血迹便渗出指缝,忍着疼痛,她仰头望着晋王,“殿下,您没事就好,方才真是吓死娇兰了。”   这样如诉如痴的目光,便是自己受伤了,也没忘记先关心晋王,竟让周围惊吓过后的百姓都觉着这姑娘对这男子情深,连自己都顾不得了。   只是,京城百姓慧眼的大有人在,在身边人才要赞叹一句时,赶紧制止,“那可是晋王,胡乱非议,小心被究办。”   而且,这些贵人事,他们这些百姓们可不清楚里面的道道。   看看晋王坐在马上,冷目看着那位姑娘,或许这里面没那么简单。   果然,便听晋王吩咐,“报京兆府和金吾卫陈将军,查方才忽然涌出来的百姓从何而来,”这附近都有商铺,便是这些人忽然出现,但细查之下许能发现蛛丝马迹。   然后看向马前的贺娇兰,“贺姑娘是从何处而来?为何扑到本王跟前,刀剑无眼,你若没有那救人的本事,便不要乱来。方才若不是本王反应快,恐怕还要被你扑倒,更添麻烦。”   至于她受伤的肩膀,祁晔记着方才看得分明,那剑在靠近他前面时,便已经被击落,难道是自己看错了?这剑在落地前划伤了贺娇兰?   不过不管是什么,对于这位倾慕自己,却又恰好出现在这种场景中,还受伤的贺娇兰,晋王毫无怜惜之情,吩咐身边侍卫,“将这位贺姑娘送附近医馆看诊,并寻她家人接回。”   简单交代完毕,在贺娇兰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晋王骑着他高大的枣红马从她身边径直而过,除了方才那淡淡一眼扫在她肩膀上的目光,一个眼尾风都没往她脸上扫过一丝。   他怎么可以对她这般冷漠?   自己方才可是为他挡了剑,难道他不该感激并询问她哪里受伤,陪她去医馆,然后再往宫里去吗?   怎么一切都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就算方才刺剑时出了些意外,可自己受伤却是真啊。   “殿下,”贺娇兰下意识转过身子呼喊着,往前跟了两步,却被晋王吩咐过的侍卫用刀鞘拦住。   “这位姑娘,还请随我去附近医馆包扎。还有姑娘,您的丫鬟下人呢?可在这附近?”   殿下都那么说了,这侍卫岂能让贺娇兰再跟上去,和另一个侍卫态度强硬地把贺娇兰请去医馆看诊。   “姑娘,前面街上好像出事了。”   陶灼已经到了丽人阁,正在二楼自己特意辟出来的房间里坐着等祁晔,掌柜的小跑着进来,“听说好像是晋王殿下遇刺了。”   “什么?!”   陶灼吓得手中金钗掉落桌面,猛地站起身,“怎么会?”   光天化日之下,京城中居然有人当街行刺晋王?   “走,我们快过去看看,”陶灼提起裙摆就往外跑,忽然又顿住脚步,吩咐,“翠竹,你先赶过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快,别管我!”   行刺啊,那可是要命的,陶灼手心都发凉,赶紧让有功夫的翠竹过去帮忙,心里更是祈祷。   希望他安然无恙,今日带了暗卫和侍卫出府。   “姑娘别急,”翠竹说一句,很快便从二楼掠出去。   陶灼也往房间外跑去,下楼。 第182章第182章   “姑娘,您没事吧?都是我这嘴,跑过来跟您说……”   “不关你的事,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脚可能扭了下,已经请郎中了,”陶灼看着老掌柜受惊的脸,歉意地笑了下,“冯叔,别担心,你去忙吧,这里让翠竹伺候就行。”   “是,姑娘,”老掌柜的擦擦额角的虚汗,方才可真是惊险啊,他也没想到姑娘会那么大反应,真后悔刚才跑上来跟她说晋王遇刺,看晋王倒像是没事,自家姑娘却受伤了。   陶灼见他这样子,又安慰道:“冯叔,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可别乱想。”   “不乱想,那我就去招呼客人了,”掌柜的又找了个伙计过来伺候着,才下楼去。   陶灼问起方才的事,“晔哥,怎么会有人行刺你?抓到凶手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别着急,我也无事,”祁晔先安慰她,才慢慢讲了方才在前街发生的事。   “贺娇兰?”陶灼意外地看祁晔,“怎么这么凑巧?”   “我也觉着过于巧合,”虽然有时候事情会凑巧,但祁晔却觉着蹊跷,“我分明看到,那剑没有划伤贺娇兰,可她肩膀上却受伤出血了,却是怪异。”   刚说完,景二便从窗外掠进来,速度很快,陶灼来不及反应,他便单膝跪倒在祁晔面前,瓮声瓮气地声音禀告,“殿下,属下办事不力,让那行刺的男子跑掉了。”   祁晔示意他起来,“之前,你可看清,那剑被你击落时,可曾划到贺娇兰?”   景二愣了下,没反应过来贺娇兰是哪个,但很快就猜到了是挡在晋王面前的那个女子,“回殿下,属下没看到划到那位姑娘,在那位姑娘扑过去之前,剑便被击打下落。”   如果,祁晔一人看到那剑没划伤贺娇兰,许是他看错,连景二都这么说,尤其如果不是有把握,景二不会这样肯定,祁晔便怀疑起这场刺杀来。   他吩咐景二,“你往宫里传信,让皇兄派太医和大理寺少卿来,到贺娇兰看诊的医馆,仔细查验她的伤势。”   如果贺娇兰受伤是假,那她正巧出现在自己身边,还舍身挡剑,便值得琢磨了。   景二还不放心晋王身边没有暗卫跟随,晋王却道,“不用担心,本王不出去,还有翠竹也在。”   “是,”景二快速离开。   不等陶灼说什么,贺月带着郎中也到了。   “只是轻微扭伤,敷些药膏,这几日注意休息,便可痊愈,”郎中从药箱里找出一瓶扭伤药。   伤药自然是他听贺月说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离开医馆前特意准备好的,这郎中也认识陶灼,知道她是伯府姑娘毓华县主,而且旁边的晋王也识得,便很有眼色地说,“若是县主有更好的扭伤药,用上最好。”   晋王府自然有上佳的药膏,但这会儿再去取来,陶灼还得多疼会,便接过那药膏,问,“若是涂抹一次这药膏,再换旁的,可行?”   “可以,只要再涂抹之前,把原先的药膏清洗干净即可,”郎中是个很会来事的,“我这药膏用的药材比较温和。”   祁晔点点头,“这药膏留下,贺月你让人回王府再去取一瓶扭伤药来。”   陶灼觉着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忙阻拦,“晔哥,不用那么麻烦,郎中说这药温和好用,就用这瓶便是了。”   不过,祁晔觉着好药用上,她的脚踝好得快,依然让贺月吩咐人去取,顺便送郎中出去,把诊金和出诊费一并给了。   陶灼倒不是与他计较这些诊费,只是觉着没必要换来换去,不过见他坚持,只好由着了。他也是为了自己好。   看了看他手里的药膏,陶灼对翠竹道:“翠竹,你给我上药吧。”   她自己上药也可以,可是抹了药膏还得翠竹伺候着洗手,不如让翠竹来。   祁晔看了她脚踝一眼,把药膏递给翠竹。   这扭伤的位置,为防肿起,抹药膏时,要用些力道揉,有些疼,陶灼忍着没有出声。   上好了药膏,也得少活动,本来两人打算中午出去吃饭也只能取消,打算午时叫了菜送过来。   而宫中景隆帝闻听有人当街刺杀晋王,自然是震怒不已,着人严查。   很快,贺娇兰肩膀伤势情况也被报到晋王这边,只是划破了皮肉,才会出血,只是来报的侍卫讲,“大理寺的人怀疑贺娇兰的伤口有问题,伤口是从左往右划伤,但当时那把剑过来的方向不会造成那样长的口子,”因为是被击落掉下,即便划伤,伤口也不会那么长。   另有晋王和景二都看到,那剑分明没有碰到贺娇兰的衣服,那这伤口怎么出现的?   她又恰好出现在现场,意欲去救晋王,这都让晋王怀疑,“莫非这是她自导自演?让人去查她身边的下人。”   陶灼惊讶地看着祁晔,“她自己导演的?”这也太离谱了,“她图什么?”可话问完后,便发觉,还真的有可图,“图你这个人,吸引他注意,或者说救命之恩?”   顺着祁晔的话,往下猜下去,便是这些了。   虽然这些被陶灼说出来,祁晔觉着有些不对味,但也没有否认,“有怀疑,查了就知。”   可贺娇兰怎么也想不到,事后会查到她头上,捂着包扎好的肩膀,对审问她的侍卫哭,“我可是想救殿下的,即便没有功劳,可却是好意,你们怎么可以这般误解我?我要见殿下。”   “这就是殿下的意思,”询问她的侍卫毫不客气地道。   贺娇兰瞪大泪眼,“不,这不可能……”   没有不可能,当她身边的下人丫鬟被一个个带到了大理寺,她也要跟着过去问话后,贺娇兰彻底傻眼了。   大理寺的人很快发现,贺娇兰身边的几个下人居然都是练家子,且身手应该都不错,这一发现让大理寺的人十分惊讶。   冯昊初如今在大理寺办差,闲着没事也过来打听,一听这个,当即就道:“都有身手?这贺娇兰是真惜命。不过,既然这样,她怎么还一个人跑到大街上,身边不带一个下人?”   “这话可对,”同僚也觉着有理。   大理寺少卿本就得了晋王的话,怀疑这贺娇兰有动机,便将她那几个下人分开挨个审问。   消息传到晋王处。   祁晔沉思一会儿,召出景二,“你去大理寺,看看贺娇兰那几个随从,认认他们的身形,”其实当时,他也看到那刺杀者的身形了,但景二追过去,比自己更熟悉。   “是,”景二领命而去。   虽然他是暗卫,但有晋王手牌,大理寺少卿很快就亲自带着他去看那几个随从。   陶灼和祁晔这边才用过了午食,事情便查明白了,水落石出了。   “还真是贺娇兰自导自演啊!”   虽然原先有猜测,可事情查明就是她干的,陶灼还是觉着离谱,“她可真是……为了什么?”   她问的自然是来禀告案件的贺月,大理寺少卿则往皇宫给圣上复命去了。   贺月看了晋王一眼,但还是一板一眼地把贺娇兰刺杀又以身相救晋王的动机说了,“是为了换取殿下的另眼相待,若有救命之恩,可叫圣上赏赐,想做殿下正妃。”   这话说完,祁晔和陶灼都忍不住看向对方。   祁晔道:“灼灼,我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嗯,我知道,”陶灼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觉着他这大概有些蓝颜祸水儿,让旁的姑娘太拼命,更有她就觉着不理解,“本来让贺娇兰做你的侧妃,也只是圣上透出的口风,没有下旨便不是定下,她居然还当真,哦,不对,就算不这样,若是她救了你,这赏赐时只求嫁给你,倒还真能算是个办法。”   “什么办法不办法,都是她的妄想,不可能!”祁晔赶紧说,表明态度。   灼灼自己恐怕还没发觉,说到后头她那声音都带了些酸溜溜,可不敢让她再往下说,祁晔又道,“如今事情弄清楚了,我不管她什么动机,她这是蓄意谋害我的性命。”   “她不是用自己身体去救你了吗?”陶灼忽然觉着这还挺用情至深地,“她可真豁得出去。要是换成我……”   “胡说什么,”祁晔打断她,“你也不会跟她一样恶意算计,别乱想。等着我进宫让皇兄严惩。”   陶灼方才的确想岔了,可想想这贺娇兰做了这些,“那若是圣上觉着她出发点的动机,只是因为想嫁给你呢?”   祁晔严肃地道:“那更不可以。若是人人如她一般,靠算计人谋求,那往后有样学样,岂不是麻烦?而且,若是那个随从真刺伤了我呢?”   “对,可不是,”陶灼想到这可能,觉着自己方才真是糊涂心软了,“不能姑息。幸好你没事。”   但说着,想到当时,在不知情情况下,一个姑娘家扑到他面前为他挡剑,他居然就翻身上马躲开了。   “晔哥,”她不由凑近了祁晔,“我记得,去年在万清寺竹林里,你也这么躲开过昭容县主,在我大哥哥书房也躲开过一回。”   这可真是太让人放心他对其他女子的态度了,这叫做男德吗?   要不她也试试,这么想着,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想什么呢?”祁晔听着她前面那几句话,似乎在打趣自己,可后头这丫头想到什么了,笑的这么贼。   “要是我也这么……嗯?”陶灼朝他眨眼,意思不言而喻。   可一旁的翠竹却忍不住嘴角抽了下。   自家姑娘这是什么想法?   作者有话说:   本文算是长篇了,后面还有许多情节内容,酒都会尽力写好,不会马虎和烂尾。   看在酒坑品好的份儿上,预收文喜欢的小可爱们也去收一下呗,(#^.^#) 第183章第183章   禀告完还没离开一直在旁边的贺月,觉着毓华县主当真是调皮。   只是,他怎么觉着毓华县主跟自家殿下之间有些不对劲呢?这亲近未免太亲密了些,看两人这会儿说话,都坐的凑一起了。   毓华县主如今可不是以前的小孩子模样,是一位俏丽少女,如此……   严正刻板的贺月觉着,甚是不妥。   便听着自家殿下带着笑意说,“忘了方才在楼下,可是我接住了你。”这不比她扑过来看自己会不会闪开更有说服力。   陶灼眨眨眼。   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真是!   这旁人是扑他,他闪开,自己这却是反过来,掉了个个,他主动来接自己。   呀,这么想想,怎么觉着那么美捏?   看她笑的跟偷到香油的小老鼠一样,带着些贼兮兮,又可爱俏皮,祁晔嘴角的笑容也越发愉悦,伸手揉了她后脑一下,宠溺地道,“傻丫头。”   “哪里傻,分明聪明着呢,”陶灼笑嘻嘻地纠正。   “不傻,你跟那些人比较什么,有可比性吗?”   哎唷,这话说得,实在是太甜太齁人地甜蜜了,陶灼实在忍不住了,欢喜地伸出手臂抱了他一下。   这是真高兴,都忘了贺月还在一旁。   翠竹连提醒都来不及,自家姑娘就已经动作了,她总不能过去将人扯开吧,而且看晋王那神色,她也不敢。   可怜毫不知情的贺月,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一贯沉稳的脸更是震惊地有些扭曲。   翠竹一眼扫过去看到,不由唇角上扬。   祁晔还未来得及反应,小姑娘就退了回去,笑嘻嘻地道:“晔哥,这话我可爱听。”   望着她俏美小脸,祁晔眸中盛满温柔,悠悠如春雨新柳。   下午,祁晔将陶灼送回伯府,便进宫了。   景隆帝虽然听人禀告,刺客未伤及他一点儿,但依然震怒,可当听完大理寺少卿禀告的查探结果,顿时懊恼不已。   等见了祁晔后,都不知该怎么跟胞弟说话。   虽然是贺娇兰贪心不足,妄图设计晋王相救,嫁到晋王府,可若没有原先景隆帝放出去那些口风,也不会滋长她的贪念妄念。   “皇兄为何这般看着臣弟?”祁晔倒没想到景隆帝还为此自责,反而见他这神情,奇怪地问道。   景隆帝轻咳一声,“晔儿,是朕原先意气用事,让你受了这无妄之灾。朕不该放出这些话风,你放心,朕已经与你皇嫂说好了,等过些天重新举办花宴。”   祁晔一听,便道:“皇兄,这次花宴我就不参加了,您只为太子选妃便是。才出了这等事,我的亲事正好往后拖拖,灼灼那边,臣弟看着已经有些意动了。”   “哦,对,你今日与她见面去了,”景隆帝正觉着对不起胞弟,若是那贺娇兰派去的下人真的伤到祁晔,他会更自责,此时祁晔说什么,他都应着。   祁晔难得见一贯严肃的皇兄这样子,还是安慰了他几句,“臣弟没有受伤,当时带着暗卫和侍卫,皇兄不必过于担心。”   景隆帝道:“往后出行也得多带人,”谁知道会发生今日这样的事,不必祁晔再说,就主动说,“那个贺娇兰,朕已经着大理寺重判,其父扬州刺史也让人去严查,看有无贪赃枉法,若有,一并严惩。”   若是贺娇兰父亲为官清正也还罢,可但凡有一点儿错处,都会被揪出来严惩,其实也算是变相地惩罚贺娇兰。   当然贺娇兰父亲也不无辜,贺娇兰能上京参加花宴,且带了好几位有功夫的下人,便是贺家在支持。   想到那个曾经见过的扬州刺史,圆滑又世故,为人处世相当老道,祁晔便觉着此人不经查。   水至清则无鱼,便是这大祁朝是一派和平盛世,可真正清廉无过毫无过错的官员也还是少之又少。   不过,这都是做皇帝的皇兄要操心,毕竟皇兄治理国家管制官吏也算是相当圣明。   贺娇兰故意让下人行刺晋王,而自己却舍身去相救的事,很快就被传出去,朝廷不少官员都知晓,固和驸马自然也听说了,不免后怕不已。   他没想到,这贺娇兰居然如此大胆,且这般算计晋王,若是他真派了家丁去掳贺娇兰或者故意算计她,难保不会被她反咬回来。   但这结果却是他乐与见到,总算不用再糊弄李蓉了。   “为父也是调查后,才发现那贺娇兰身边的下人都身手很好,又怕你总惦记着,对身体不好,才故意骗你说已经把她赶走了,正要动手,可没想到,她居然去算计晋王,”固和驸马编了下说辞,告诉她李蓉如今下了大牢,“反正她以后肯定没法嫁晋王了,蓉儿可放心了吧。”   “这可真是活该啊,”李蓉现在已经有些扭曲,笑声带着幸灾乐祸,但又有些疯狂。   固和驸马看她这样子,不由皱了下眉。   这样的闺女,就算身体看好了,可她这偏执,只怕日后也要惹祸。   “父亲,母亲,我就想嫁给晋王,你们就看在我都这样的份儿上,往宫里去求求圣上和皇后吧,我这样的身体,哪怕做侧妃我也甘愿,”李蓉执念更深,抓着固和大长公主的手哀求。   “不可以,这也不可能,”固和驸马脸色一变,觉着李蓉这心越来越大,她都病成这样了,便是侧妃,依着圣上对晋王疼爱定不会允,恐怕还会觉着晦气。   “夫君,”固和大长公主却心软了,“蓉儿都放下身段了,只是个侧妃,对晋王不碍的,要不我就进宫去求求圣上。”   “求什么,不许去,”固和驸马站起身,望着病榻上的李蓉,“圣上不可能答应。”   本来因为蓉儿的事,已经让圣上对他们不满,若是再去求,只怕连最后的情分都用光了,他更担心固和大长公主府日后荣华。   可李蓉却又哭又闹,固和大长公主哪里舍得唯一的女儿这般,且她还病着,恐她身体受不住,就算固和驸马阻拦,也往宫里去求见圣上。   两人争吵一番,固和大长公主甚至怨恨起固和驸马,当初不该撺掇着李蓉去嫁晋王,明知晋王对她不喜,还坚持盘算,让她深陷进去。   固和驸马却觉着,自己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大长公主府不会没落,是李蓉偏执,是他漏算了女儿的心性。   “你若此去,定会惹恼圣上,届时你我都落不着好,趁着圣上对咱们还有些情分,你该请圣上帮着为蓉儿请郎中医治她才对。”   “可是你看蓉儿她,若不让她如愿,她能折磨死自己啊,”只是,固和大长公主听不进去,执意进宫。   “……求求圣上,看在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份儿上,就让,让蓉儿入了晋王府吧,便是侧妃妾室都好。”   景隆帝没想到固和大长公主会提出这种荒谬的请求,当下就冷了脸,“不可能!姑母应该知道昭容身体已经衰败,却还要让她进晋王府,晋王现在可还没娶正妃,你这是寻他晦气!让他日后如何娶亲!”   尤其是李蓉本就是晋王表妹,这种身份入晋王府,到底是养着个表妹还是妾室?   想到胞弟本就担心自己与毓华县主亲事,这昭容乡君还来搅合,多找的麻烦!   固和大长公主本就秉性柔弱,此时也是一腔母爱强撑着,见圣上龙颜震怒,吓得脸色煞白。   见她这样子,景隆帝反倒缓了脸色,“固和姑母,此时还是要为昭容延请郎中为上。此事若有需要,可以来见朕。”   意思很明白,帮你找个郎中可以,其他入晋王府,免谈。   说完,便让固和大长公主回去。   而见固和大长公主回来,李蓉知晓圣上断然不允后,一口气没上来就撅了过去。   固和大长公主府慌乱起来。   景隆帝虽然没把这事告诉祁晔,可固和大长公主进宫又不是秘密,又是那样哭哭啼啼进出,景隆帝当时也没屏退内侍,很快就知晓了。   “皇兄没答应就对了,当我是冤大头,什么都往府里抬,”祁晔说话更不客气,还表示了下感激,“多谢皇兄为我拒绝。”   景隆帝是觉着这事多不妥当,还晦气,但此时得了胞弟这样感谢,捋着美髯道:“跟朕还用客气,这都是朕当皇兄该做的。”   该说不说,不管祁晔多看不惯他后宫事,但皇兄是真心疼爱他这个弟弟。   想了下,道:“李蓉总是这么闹腾也不是法子,皇兄不若让姑母一家往江南去,给他们寻个疗养的地方,远离京城。让姑母在江南给她寻个人家嫁了。”不然总惦记自己,他也烦够了,没完没了了。   “这倒是个法子,”景隆帝政务就繁忙,也不乐意总被固李蓉烦扰,且看胞弟这样子明显厌烦不行,“等年后过了十五,朕便找固和姑母说说。”   这没几天就过年了,总得过完年再说。   景隆帝如今已把陶灼当未来弟妹看待,那往后就是一家人。听晋王说那天因为听说他被行刺,着急担忧下还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扭伤脚。不管这是不是男女之情,就这关心胞弟的心意,景隆帝便越发满意她。   此时,便关心地问了句,“毓华县主的脚伤如何了?朕听着福安这两日都惦记着,”还想出宫去伯府看望。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两日可以走动了。”   景隆帝点点头,“那便好,她这也是关心你所致。后日你皇嫂举办花宴,你真不参加?”   “不了,到年底了,我往皇庄去看看,带些年货回来。”   景隆帝却不认同,“大冷天,你往京郊跑什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1320:20:43~2022-06-1420:3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ero?2瓶;o(≧▽≦)o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4章第184章   “既然不去花宴便来帮朕处理公事,你这回京后闲的时间也够久了,越到年底朕这事越多,你过来帮忙。”   景隆帝得忙活到年三十那天才能封御笔一天到初一。   祁晔自然是打算带陶灼去庄子上玩,“臣弟与灼灼约好了,她打算在东城那边开个慈幼院,已经收养了四个孩子,一起过去看看。正巧她那庄子靠近咱们的皇庄,再往皇庄去赏梅。所以,皇兄找太子帮忙便是,他这几日闲着了。”   这倒是正事和相会两不耽误。   虽然毓华县主还是有正事要做,景隆帝心中也满意她这般慈善。但看晋王此时这悠哉闲适模样,就觉着手里的御笔有些沉了。   这时,内侍通传,“太子殿下到了。”   “宣。”   说太子,这太子就到了。   只是,景隆帝抬眼一看太子神色,不对劲。   一副丧气失落模样,且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   接着,便见太子到了他桌案前,垂首耷拉脖地一站,张口说话,总算让景隆帝知道为何觉着眼熟了,这不正是前段时间的晋王吗?   “父皇,儿臣真是不中用,居然叫个姑娘都看不上……”   才说了几句,祁晔便打断,“皇兄,臣弟还有事要处理,先去忙,您与太子两人好好谈谈,”说着,就脚底开溜。   临走前,还隐晦地瞪了太子一眼。   好你个太子,居然学他原先的路数到皇兄跟前委屈来了。   这若是让皇兄反应过来,能有好?   他自然赶紧跑路。   景隆帝抬手要留他一起听,“哎,晔儿,你也听听……”听字还没完,晋王已经到了大殿门口往外迈了,不由怀疑地道,“怎么走这般快?”   太子心中对皇叔道一句对不住了,可谁让皇叔自己前面那么成功,跟他未来小皇婶的亲事都搞定了,他也有样学样,一句饱含着委屈泄气地“父皇”将景隆帝注意力拉了过来,“往后孩儿就不管什么男女情爱了,一心为国为朝廷办事,太子妃您爱指哪位就指哪位吧。只要能繁衍子嗣,儿臣就尽力而为,多多繁衍……”   这越说越气馁,也越不中听,好似太子跟个……马似的,景隆帝忙呵斥一声,挥手让殿内还伺候的小内侍先出去,“嘴巴严实些。”   内侍一个个都急而不乱地快速出殿,自然没人敢作死地往外大嘴巴。   景隆帝看着一脸备受打击的太子,“方才说的什么混账话?什么……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这是看中哪家姑娘,被人拒绝了?   “哪家姑娘,竟然连你太子都不放在眼里!”虽然说景隆帝为儿子指婚点妾,可听到儿子还被别人姑娘拒绝嫌弃,心里也不得劲,他的太子怎么还不招待见了?   “也没谁,”太子寻了个放在下首的椅子坐下,腰背弯弯,“您原先还说不让儿臣娶人家,可您不知道,人家谢凌秋谢姑娘还不乐意我这个太子呢,我这才叫民间说的那话,剃头挑子一头热,”太子这段时间出宫,寻机会遇见谢凌秋是一方面,也没少体察民情了解百姓生活。   景隆帝自然知道这俚语,就是说太子是一厢情愿,谢凌秋不喜欢他。   “孩儿没用,叫人看不上,”太子委屈地看着景隆帝,“您还当您儿子是香饽饽,可儿子觉着香的,人家姑娘看不上,还排斥我靠近。”   看太子这依恋又失落的眼神,景隆帝忽然有些护犊子,“她好大的胆子,哪里看不上朕的太子了?东宫储君看上她是她的福分,未免太不知好歹了,国公府怎么教女的?”   太子摆摆手,“父皇,不是国公府也不是谢姑娘缘由,是我自己不够优秀,不够让谢姑娘喜欢。儿子来就是跟您说一声,往后不跟你别着了,什么太子妃,谁当都无所谓了,反正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娶谁都无所谓了。儿子往后就,给皇家生够了子嗣,就斩断尘缘。”   “作甚?”景隆帝听着这话越来越混账,心惊肉跳地看着太子,“你还要当和尚不成?”   “和尚肯定不成,孩儿还得治国还得上朝办公,”太子倒是分得清楚,“儿子就是等完成男人该干的事,就修道养性,一心为公为我大祁朝皇家。”   “浑说!”景隆帝可不想换太子,可看着太子这样子,又心疼又生气,“你一个男子,不过是追个姑娘不成,就打击成这样了,看看你皇叔,看看你……”   咦,不对啊!   景隆帝顿住。   太子差点忍不住眼皮子跳,“我怎么了?我可不如皇叔,母后不是说皇叔马上就给我找到小皇婶了,据说是毓华县主,不像我,连谢姑娘的面都见不着两回,见我就掉头。父皇,孩儿心里难受,不是滋味。”   景隆帝才觉着太子跟晋王未免有些相似,这到他跟前来诉说的样子也有些像,可看看太子这孺慕又寻找他依靠的目光,心就软下来了,到底是未经情爱的毛头小子,许都这般。   不像他跟皇后,当初可是两情相悦。   这两个都弄得单相思,晋王也就罢了,到底与毓华县主之前关系便好,倒是太子这里,“你说谢凌秋拒绝你,她看不上你哪里了?”   这话问的景隆帝也不高兴,他的太子那里不好了?   “父皇您是不是觉着儿子好,姑娘嫁给我进东宫是荣幸?” 第185章第185章   临近年底,陶灼也有事要忙。   她的丽人阁年底结账,要发年金奖励。原本打算开慈幼院,如今已经接收了四个被遗弃的幼儿,暂时安置在了庄子上,要过去看望。   因此二十六这天,陶灼脚好了,便和祁晔坐了马车往东城庄子上去。   这庄子靠近皇庄,她打算到时候看看,能不能直接把慈幼院就建在这庄子上,等孩子们长大,学得一门技艺也好,靠近皇庄总能好寻活计。   皇庄除了皇家奴仆打理,到产出时都会雇佣周遭的百姓去做工。   陶灼开办慈幼院,收养的孩子可不是日后做奴仆,都会给他们去官服办理良籍,还打算请夫子教他们读书识字。   “我都想好慈幼院的名字了,就叫东城慈幼院,算是接受东城这一块的孤儿遗弃儿吧,”陶灼手里捧着一个小手炉,跟祁晔说着话,“虽然是慈幼院,可也不能当善堂,只要是孩子送到慈幼院,便去官服办理收养手续,与原生家庭断开联系,以免有人故意遗弃孩子。”   她不敢赌人心,只能尽力规避这种情况发生,“还得仔细调查清楚了,管理慈幼院的人目前只能用我家下人,等着再慢慢雇人,若是小婴儿还得雇佣乳母,这一件件算起来,还有些麻烦。”   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慢慢梳理,查缺补漏办起来。   “虽然是你个人办的,但若是需要,便往宫里却说,皇兄定会支持你,”祁晔看着她,“慢慢来,我与你一起做。”   陶灼笑着道:“好,有你一起,我觉着肩上担子都要没有了。”   祁晔道:“其实,官府也该出资建立这样的机构,此事等回京后,我与皇兄商议下,针对婴幼儿和孤寡老人,设立一个场所。”   “那敢情好,只是管理上可得完善好,要是你们设立了,我也跟着取经,”陶灼又道,“其实,我也只是把挣来的钱拿出来,真正筹划出力的还是下面的管事们。我也做不到诸事亲力亲为。”   祁晔道:“如此已经很好了,而且上位者本该如此,当然灼灼可以跟今日一样时常过去看看。”   陶灼点点头,想起今日宫中在举办花宴,不由关心起太子的事,“太子亲事,圣上如何打算的?”   说到这个,祁晔就想说说太子这家伙了,居然让皇兄给看穿了,连带着他也露馅了。   “他出宫借着办差,去追谢凌秋,谢凌秋不愿嫁他,觉着宫里不自由,不过,如今也意动了,”祁晔简单地说了下,“只是太子居然跑到皇兄面前,诉说委屈,学我的法子,”而且还更能舍下脸皮,哄得皇兄还挺高兴,“皇兄如今也知道我原先跟他耍心思了。”   陶灼一听,忙问,“那他有没有怪罪你?”   “那倒是没有,”祁晔觉着景隆帝也有些恶趣味,低声道,“只是说太子朝他撒娇,我这诚意不够。”   太子撒娇,陶灼可以想象的出来,毕竟太子本就比晋王小,且生的模样也是书生俊秀,可若是祁晔这……   不管是在她面前与前世一般温润,还是如今人前冷漠的祁晔,陶灼都无法想象他撒娇会是什么样子,只觉着怪异极了。   “那你?”陶灼看他,猜着他肯定没做,不然也不会跟自己讲,且还把太子这糗事一并分享出来。   “自然没有,”祁晔就知道她猜的出来,“我可不是太子,不需要。”   陶灼忍不住笑起来,但还是公允地道,“圣上待你极好。”   “嗯,”祁晔想起自己带来的东西,便微微转身打开隐藏的暗格,取出一个小巧的食盒来,“这是我让人做好的小蛋糕,灼灼尝尝。”   盒子打开,洁白装饰着花样奶油的小蛋糕,一个个被放在杯子里,让陶灼惊喜地眼眸儿圆圆,“这是蛋糕?晔哥,你叫人做出来了?”   “对,”原本早该给她送去品尝,今日来之前他特意让厨子做出来,“为了方便,才做成这种小杯的,你试试看。”   “好,”陶灼有些兴奋地拿起备好的小匙子舀了一块放在口中,入口清凉绵软,独属于蛋糕的香气弥漫口腔,她高兴地口齿都有些含糊了,“太好吃了。”   满眼敬佩地望着祁晔,“晔哥,厉害了喔。”   祁晔笑着望她,“喜欢就好。若是打算开铺子,回头把厨子给你送过去。”   “嗯,这个再说,”她得先好好享受下久违的蛋糕。   只是,蛋糕好吃,祁晔觉着到底是冷食,“吃三四个就成,等下还要吃午食,回头再让人做了给你送去。”   “好,”陶灼取出一个递给翠竹,“翠竹也尝尝,特别美味。”   “多谢姑娘,”翠竹忙接过来,感激一声,品尝了一口后,惊叹不已,“的确是美味,好吃。”   陶灼满眼含笑,“是吧,晔哥出手,保准精品!”   祁晔被她夸赞笑了。   说笑间便到了地方,下车前祁晔提议,“灼灼不是要看看建慈幼院,咱们先不下车,围着这庄子附近绕一圈。”   “也好,”今日外面寒风呼啸,温度很低,陶灼坐在马车里,放了两个炭盆,因为要开窗看,翠竹忙把大氅给她披上。   玉兰花绣缎面大氅,脖颈和手腕处镶了一圈兔毛,衬的她脸儿小小,唇红齿白。   祁晔看一眼后,伸出手把后面的兜帽也给戴了上去,“外面风大,别吹到头。”   他宽大的袖摆不经意拂过她脸颊,陶灼觉着有些痒,忍不住伸手抓了下,抬眼看他近在咫尺的下颌,线条流畅,肌肤白净,似乎他一直肤色都白,在外奔波也没晒黑了。   再往下,便是他喉结,因为说话,上下滑动,鬼使神差,她放在脸颊的手指轻轻移过去,就这么点了上去。   翠竹不是瞎的,一眼看到,嘴角抽了好几下,简直没眼看。   她家姑娘可真是,总能出其不意。   祁晔给她整理兜帽的手僵了下,不由微微低头垂眼去看差不多快接近自己怀里的小姑娘。   眼神意味不明。   这丫头在做什么?   陶灼手指点了下,觉着还挺好玩,可下一瞬对上他黑眸,赶紧撤回手指,往后面靠了下,很无辜地说:“那个,手滑了。”   手滑?   从哪里滑到自己脖子喉结上的?   祁晔微微挑眉,看她找个借口都这么敷衍的,方才分明是故意的。   只是,翠竹还在一旁,他也没法说旁的,神色自若地收回停留在她肩膀处的手,示意她往外看,“不用太靠近窗子,大致看下就可以。”   “哦,知道,”陶灼瞄他一眼,乖乖地坐好,往窗外看。   这时候,外面自然没有什么景色可言,一派萧条,倒是视野极佳,马车走了一圈,基本上对这附近地形,她就有个大概了解了。   马车停在庄子门口时,管事的已经迎了出来,“姑娘,您到了,这位?”   当看到从马车里又下来一位身量修长,模样俊美的男子时,管事的愣住了。 第186章第186章   陶灼可不会逞能逞强,她只能做自己做到的,其余还是要靠朝廷官府这等庞然大物,“晔哥,还是需要朝廷官府解决。”   祁晔点点头,“回宫后,我便与皇兄禀告。”   陶灼又问了管事的意见,这慈幼院建在那个位置比较合适,商议一番后,定下了靠近庄子东边,便让他找人修建院落,“先盖两个院子,等以后人多了,再慢慢扩建。有事便让人去伯府禀告。”   “是,姑娘,您放心,咱们这庄子上院子屋子好修,现在正是农闲,人手也好寻,只买了材料,不上冻能动土,屋子很快就能修起来。”   陶灼觉着管事的很称职,让翠竹赏了他一个红封作为奖励。   “多谢姑娘,”管事的觉着自己能在这当差,真是修了大德,也越发忠诚卖力不提。   祁晔和陶灼便离开这里坐着马车去不远处的皇庄了,他们午食要在这边用,祁晔早就派人吩咐下去准备上。   路上,陶灼笑着道:“从这边再往西北走两里路,就是我大伯母的温泉庄子了,那回我们去庄子玩,你跟宜蓁太子也去了。”   “对,那次我是故意走错路带他们过去,”祁晔也想起来了,不由笑道,“灼灼那时候也穿了一件跟今日差不多的大氅。”那时候还是孩子团团模样。   陶灼摸了下大氅领口的白色兔毛,“你说的该是这里相似吧,我娘就爱为我做这样款式的,我从小到大,每年冬日里都有一件这样式的大氅。”   说到这里,她想起来,“那次还遇上了云阳郡君跟纪夏雅呢。如今纪夏雅也得早嫁人了吧?当时你跟我说过,她还对太子有意思。”   “我也不知,”当初纪夏雅有意攀附太子,被皇后逐出京城便没了消息,祁晔也没关心问过这人。   陶灼却忽然想起来,“这平阳郡王妃似乎很爱接她娘家的侄女外甥女去她家,纪夏雅离开没多久,她又接了两个姑娘过去,就是如今还在她府里居住的那位,叫朱可晴的,上次花宴还被圣上觉着不错,要给太子做妾室的。”   说到这里,就觉着有些怪异,“似乎平阳郡王妃接来的姑娘都喜欢太子。”   祁晔也没往这方面想过,但此时被陶灼一说,觉着还真的是,不免猜测了下,“她难道是想借用女子拉近与太子关系?”   陶灼惊讶,“可本来平阳郡王府就是宗室,没这个必要吧,那个朱可晴接近太子吗?”   “我不清楚。”   “可能是因为太子地位尊贵吧,”陶灼又觉着也不稀罕,“现在若是给太子做妾,等往后就可做嫔妃了,不少人都奔着这个,不知道今日花宴举办的如何?”   “不管花宴,咱们下去,”马车到了皇庄,直接驶进去到了下榻处,“今日我让人准备了火锅,庄子里有新鲜的狍子肉和羊肉,还有新鲜的河鱼,锅底也准备了三样。”   现在火锅称为暖锅,吃货先辈们早就发明出一锅分两格三格甚至五格,根据锅底不同来烫涮食物,除了各式红肉,鱼锅也很盛行。   听他这么一说,还没下马车,陶灼就觉着馋了。   等下马车进入宽敞的庭院,再走青石板铺就的甬道后,正面是五大明间,看起来应是宴席所在,十分宽敞,窗户低矮可见园子里景色。   “这里风景不错,”进去后,陶灼发现虽然开了窗子,但里面却十分温暖,解下大氅后,好奇地问,“挺暖和的,没看到哪里点了炭盆。”   祁晔笑道:“你没发现这正房比两边厢房高,这地面下挖了火道,房间外可以烧柴,屋子里便暖和了。”   “这不就是地暖了,”陶灼没想到,皇庄里还有这样的屋子,惊奇极了,也不得不佩服这时候人们的智慧,“这样取暖可比炭盆干净卫生多了。”   “对,”屋子铺设了毯子,可以席地而坐,这样身体也更温暖,祁晔坐下后,问,“灼灼这样坐着习惯吗?不然叫人搬来桌椅。”   “不用,能坐的,”毕竟大祁朝还是保留了一些前朝的生活习惯,一些场合常有席地而坐,“只是我的坐姿不标准,”因此,她也避免参加这样坐姿的宴席。   “只有我们,并无外人,怎么舒适怎么坐着便是,”祁晔吩咐一声,便让人把火锅炉子送过来。   恰在此时,窗外飘起了雪花。   “这可真是应景,吃着暖锅赏雪,”隔着打开的窗扇,陶灼笑着侧身去望,“这雪花还挺大。不过,咱们出来,等下回去路上别不好走了。”   “无妨,慢些行车便是,左右无要紧事。”   祁晔这话说得无心,却不知宫里还真的有大事发生。   东突厥在年关逼近时,忽然偷袭抢劫边境附近的村落,靠近关内道丰州贺兰山一带,与此同时,西突厥也滋扰伊州多处。   只因,京城这边今日才落雪,而十几天前,一场大雪从西北至东南席卷了几乎整个东西突厥,导致他们牛羊屋帐被风吹雪压,损失惨重,便南下抢掠大祁朝边境城镇村落。 第187章第187章   “我闻着自己身上这烟火气也太充足了。”   吃了一顿菜色十分丰盛的暖锅,回城路上马车里,陶灼抬起袖子来,嗅了下后看向对面的祁晔,“晔哥,你闻下你身上,是不是也有饭菜味?”   祁晔笑看她,却不动作,“多少沾染一些,回去换洗便是。”   陶灼凑近些,“嗯?你身上都是香气,哦,我知道了,”她指着他腰间悬挂的香球,“奇楠香。”   这味道好闻,她忍不住又往前靠了靠,“这味道可真霸道,连火锅味都盖得住。”   “喜欢吗?我那里有不少,给你一些。”   陶灼却摇摇头,“不了,我还是喜欢女孩子用的香,这个适合男子用,”看一眼他俊美的脸,这凛冽奇清凉香气与他极为相配呢。   马车行在寂静的官道上,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隐约传来有人交谈说话的声音。   “……突厥可真是可恶,时而骚扰我朝边境,被抢的百姓这年可怎么过……”   陶灼忙坐正了,“晔哥,你听到了吗?那人说突厥进犯边境百姓了。”   祁晔自然听到,掀开帘子看了看与他们错过去的一行人,似乎是一队商行,看看差不多快要到东城门,便吩咐侍卫前去探问。   既然这些商人能知晓,那城门守卫处许也知情。   等探问的侍卫回来报告,午间边境军报东突厥和西突厥遭遇雪灾,向大祁边境抢掠财物。   陶灼忙道:“晔哥,你别送我了,赶紧去宫里吧。”   出了这么大的事,祁晔作为晋王应该也要参加。   “不差这点时间,”祁晔坚持将她送回伯府,“而且,皇兄也没有让人通知我,想必有成算。”   事实上,景隆帝并不是有成算,只是还记得晋王以前曾经自请往边关出战,怕他此次也要去,故意没让人通知他。   才从沿海回来不到一月,景隆帝可不想让他再度离京,且前往边境。   因此,看到得到消息入宫的晋王,景隆帝在他说话之前就道:“如今,朕已经派右威卫大将军带军赶赴边境,并有安北都护府增援,想来不出数日便可击退突厥犯军。”   祁晔却道:“皇兄,只是将人一时击退,却不是长久之计。这些年,东西突厥时不时侵犯我朝边境,如今咱们国库充盈,皇兄不考虑下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吗?”   景隆帝自然想,做皇帝的大都有野心。但这却需要慎重,而且大祁朝虽然国库充盈了,但突厥两部实力战斗力却不可小觑。况且,作为皇帝,若说对扩张领土没有野心,是不可能。   本朝开国高祖皇帝,便曾经一举统治过东突厥,只是后来经历过一朝皇帝无为,东突厥蛰伏壮大又复兴收回失地,大祁边境反倒乱了,而后经过数年才慢慢整治好。   便是无法做到与高祖一般征服拿下东突厥领地,景隆帝也想将东突厥的气焰打压到最低。   “只是,征战劳民伤财,财也罢了,但却需要征兵,起战火对百姓总归不好,”祁晔并不是好战分子,尤其经历过平和年代,但身居其位谋其政,大祁若不强大打压突厥两部,反过头来便会被对方打压,受苦遭难的便是边境百姓,当下便是例子。   祁晔继续道:“臣弟觉着,若能加固我朝将士战力,善用战术,兵械精湛,可战。”   景隆帝自继位后虽然没有征战,守成为上,但也注重将士训练,勤兵富国,可突厥两部如今却有联手进犯的迹象。   祁晔闻言,“皇兄,既然他们联手,咱们也可让他们反目成仇,离间。东突厥靠近我大祁边境居多,倒是西突厥更为顽横,这些年也是西突厥接连进犯我大祁次数。不若咱们派探子入东突厥,也从他们内部着手,看有无主和的派系,拉拢过来,再一并对付西突厥。”   祁晔根据自己所了解的一些相似历史走向和事件,大致地提出一些意见,“这也是需要时间和机遇,当然无机遇可制造机遇,便是看皇兄如何谋划。趁此时间,再将我朝将士军力提升上去,臣弟早在两年前东突厥进犯我河西领地时,便有了这念头。”   “而且,臣弟也琢磨了一样东西,若是制作得当,应能达到一力降十会的效果。”   祁晔对改造兵器不了解,毕竟这需要专业知识,他上世所学和爱好均与此无干,但却知道另一样东西,火药。   时下打仗都是冷兵器,火药却属于杀伤力较大的□□。   只是,他也只了解一部分,所知有限。若是早知有一日会重新投胎到皇家,且拥有了上世记忆,他上辈子合该众览群书,什么技能都研究一番,但人不可贪心,如今已是他的大造化。   不过,虽然所知有限,但也足够提供思路,有制造出的机会。   “哦?晔儿此话当真?”景隆帝激动地站起来,惊喜地催问,“是何物?你快快讲来。若是真有这般兵器,边境何愁,突厥两部何惧?”   “皇兄别急,臣弟只是有个大概的想法,具体操作制作还需要皇兄寻找相关匠人能人研制。臣弟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做得出来。”   “无妨,你只管先说来听听,”景隆帝觉着有想法比没有强,且依着他对胞弟了解,若没有一定把握,他也不会提出来。   “皇兄知道炼丹吧?炼丹术中有一种伏火法,”这也是祁晔查阅了书籍,询问了一些道士所知,“用硫磺与硝石混合燃烧,保持火焰时间更长来炼制丹药。但这伏火法的炼丹法分量弄不好就会发生爆炸,比咱们过年时燃放的爆竹威力大太多,产生的大火和冲击会对人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所以说,后世的成品早在古时便有了雏形,甚至也早就被应用,只是尚未运用到战争层面上而已。   祁晔只是占用了自身优势。   景隆帝不与先皇一般荒唐,自然对炼丹无感,甚至还认为有几位先祖追求所谓的长生不老服用丹药纯属荒谬,此时却听到晋王讲出这样一番话,不由大感意外。   “真的有这种东西,朕却是不知。”   祁晔淡定地道:“臣弟也是翻阅书籍时,偶然发现,便稍加研读探寻了一番,觉着这种东西若是改进运用得当,许能作为兵械使用。且皇兄可问太医院,这种东西他们应该也知晓,有人觉着这还是一种药,可治病。”   “还可做药使用?”景隆帝大感意外。   “是,只是臣弟觉着做药用倒是其次,主要是其能燃火爆炸,其威力可伤人。”   “好,好,”景隆帝大悦,“晔儿,这事朕就交给你去做,需要什么人手什么东西,只管去吩咐去弄来,若是真能做成兵械,我大祁朝何惧外贼!”   皇帝威武霸气,祁晔却也将丑话放到前头,“没有做出来之前,臣弟也不敢保证,皇兄还是稳妥为上。该如何对东西突厥动作,还是按原先议定的来。”   “嗯,朕清楚,”景隆帝龙颜大笑,“我大祁本也不惧他们突厥两部,且你之前的提议也极好,朕这便下令,着人打探突厥内部。”   看着气宇轩昂的胞弟,景隆帝觉着这些年对他的栽培当真是没白费,他真是越发出色了。   谈完了战事,祁晔也把今日往皇庄去的事跟景隆帝汇报了一番,“灼灼说,她自己一人所为有限,皇兄,臣弟也觉着,有必要由官府出面建立相应的机构,收养管理这些乞儿流浪儿,这都是我大祁朝的子民,在咱们看不到的地方正过的水深火热,原先没留意到,如今既然已经知晓,便要处理好。”   其实,景隆帝知晓,在治下,有百姓安居乐业,也有百姓日子清苦,只是作为皇帝,日理万机,也不会面面俱到。且京城中为了维护治安和体面,也会将流浪和乞儿等驱逐至指定区域,非深入民间,关心民生百态,不会被上位者重视。   “是,晔儿所言有理,”景隆帝也不得不感慨,“毓华县主虽是个姑娘,可却有巾帼风范,这等慈心善举,合该提出表彰。待日后,你们二人大婚,朕再封赏。”   “多谢皇兄,”圣上给的好处不要白不要,且祁晔觉着也是陶灼应得,转而问起今日花宴事,“太子的亲事定下了吗?”   景隆帝如今只满心政事,哪里还顾得上太子亲事,“上午朕也未去后宫,中午还没用完膳,便收到军报,还没去问过你皇嫂。不过,就算是定下太子妃,也无须当场宣布。”   想到太子属意的姑娘,此次出战相助的安北都护便是这谢凌秋亲爹,景隆帝反倒觉着太子亲事不用着急宣,“等边境安稳下来此事再议不迟。若是谢允此次能有功在身,朕便嘉奖其女。”   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十分明显,祁晔知道太子这下可如愿了,没白费他模仿自己行事一遭。   “过几日宫宴,要不要朕为你与毓华县主赐婚?”景隆帝道,“你比太子可大了几岁,亲事得抓紧。”   祁晔无奈地看他,“皇兄,灼灼才不到十四,成亲还有一两年,您这么早下旨,也没什么用。而且,您也该知道,盯着晋王妃位置的姑娘也不少,臣弟不敢赌人心,谁知道有没有跟李蓉一般心思不正的。”   这话倒是实在,不过景隆帝道,“朕还以为你们都彼此有意,早点定下来,也是给毓华县主个名分。”女子嫉妒心起,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当初先皇后宫如何倾轧,他都知晓。   不过,他的后宫诸嫔妃便安分多了。   作者有话说:   晋王:过度自信他皇兄也!感谢在2022-06-1520:53:05~2022-06-1620:11: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o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8章第188章   “名分咱们自己知晓,没必要弄得满天下皆知,且您与陶司业都说定了,这便是有父母兄长之言了,还是灼灼安全为上,”他也不想让人过早去烦扰灼灼,毕竟定为未来晋王妃,相应的便是灼灼要面对这身份。   他不需要灼灼过早背负因为这个地位身份带来的负担。   “而且,圣旨您也早就给臣弟了,外人不知,那就只是外人。”   这些话说的景隆帝心里舒畅,贴切又亲密。   皇帝多自称孤家寡人,景隆帝却不喜这个词,经历过先皇宠妃倾轧,他反而更在意亲情,尤其是一母同胞当儿子养大的胞弟。   此时,听着胞弟这亲近的言语,皇帝心甚慰。   “除夕宫宴,让毓华县主也参加,也算是咱们皇家人了。”   祁晔本觉着除夕合该全家守岁,不过略一思索,觉着也可以,“只是得以福安的名义让灼灼入宫陪伴,皇嫂应允,也是对灼灼的看重。”   景隆帝看他一眼,“朕觉着你对毓华县主着实用心。”   祁晔笑了下,反问,“既是心爱的人,来日妻子,不用心才不对。皇兄当初对皇嫂不也是这般?”   景隆帝愣了下,旋即笑了,“是啊,当初你皇嫂也是名动京城的闺秀,这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你跟太子都该成亲了。”   既然话头说到这里,祁晔觉着该跟皇兄提醒下,“皇兄,虽然您后宫嫔妃看着安和,但皇嫂一人操持后宫诸事,委实辛苦,可不能让皇嫂太劳累。”   景隆帝觉着他这话不对,“什么是看着安和,本就很平和,不过是嫔妃之间口角矛盾而已。倒是你皇嫂的确劳累辛苦,朕也敬重她。朕与皇嫂结发夫妻,也算是夫妻恩爱,”他自认做的比先皇好太多。   祁晔见他依旧大男人主义,不说他这个帝王,也是时下男子的德行,一副皇后对他依旧情深似海自信模样,怕不是对夫妻恩爱有误解。   皇兄真以为一个女人甘愿大气不嫉,尽职妥当处理好后宫诸嫔妃事宜,便是合格的皇后,合格妻子,殊不知其间情分早就变了。他恐怕还未意识到,这便是不爱的一种表现。   只是提醒过后景隆帝不听,祁晔便不再说了。   ***   翌日,陶灼接到祁晔给她的消息时,还有些愣怔,然后找到冯氏说这事,“娘,除夕宫宴不是皇家家宴吗?我去恐怕不合适吧?”   冯氏想了下,“无妨,既然是福安公主邀请你一同参加,又有皇后应允,外人许会觉着这是皇后对你的恩宠。况且,若是真正计较起来,你如今也是晋王未婚妻了,半个皇家人,若是公开,这除夕宫宴你也该去。”   晋王把圣旨都要到手,这亲事在父母圣上面前都过了,只是未对外公开,如今以福安公主名义召陶灼陪伴,也合理。   便是真有人拿这事攻讦闺女,届时只把亲事公开便是。   而且,福安公主邀陶灼上午便入宫,正好留着晚上宫宴举办完。   陶灼虽然觉着过年跟家人一起才是团圆美满,可又难得又能跟祁晔一起过除夕,也很意动,闻听冯氏之言,便放下心来,“那等我从宫里回来,再陪着爹娘和哥哥们守岁。”   冯氏闻言笑道:“不着急,宫宴也是难得能参加到,据说十分精彩,歌舞升平,你可以好好观赏游玩。”   知道闺女爱玩,冯氏自然想让她尽兴,想来晋王也是这般思量,不然不会借用了福安公主名义邀她除夕入宫,“既然要参加宫宴,这样重要的日子和场合,娘得为你好生准备两套衣裳,要喜庆些。”   “不要大红色,太艳丽的色彩也不好,我还是低调些,”陶灼说完,又觉着太低调也不好,“我到底还是个县主呢,娘还是给我挑两套华丽的衣裙。”   “走,现在就过去看看,”冯氏为陶灼从来都多准备衣裳,华美衣裳也有好几套,在装扮闺女上,冯氏向来舍得,“不仅衣裳,配饰也要选好,而且你如今也算是定亲了,胭脂水粉也该用些,显得气色更好。”   “不用气色也好,”陶灼笑嘻嘻地挽着冯氏胳膊,“我都随娘,模样好肌肤也好,不用水粉也白净。”   冯氏看她小脸,其实不止白净,还水嫩,带着少女特有的活泼生机,“这般自夸,也不嫌害臊。”   “这不是跟娘您说么,有何好害臊的,”陶*厚脸皮*灼嘻嘻笑着,走路也相当不端庄,蹦跳着。亏得进了其华院,不然冯氏还真得说她几句。   到了年三十这日,上午刚过巳时,宫里来接陶灼的马车便到了承宁伯府门口。   二房中,陶锦珊如今早就不被禁足拘着了,概因她也到了说亲年纪,且与她同年的陶如珍也已经说定了亲事,再往下排行也轮到她说亲,陶同正和小张氏最近正正为她亲事张罗,也带着她外出参加宴会。 第189章第189章   “许是太子哥哥和皇叔亲事未定,这些妃嫔娘娘们还惦记着,”福安公主悄悄跟陶灼说,“不过灼灼放心,若是有人敢为难你,我告诉母后和皇叔。”   此时,陶灼才给皇后请安完,对面还坐了两个嫔妃和旁人,陶灼也是好奇其中一个嫔妃身边站着的姑娘是哪个,问起福安公主来,才知晓有嫔妃接了娘家侄女妹妹来宫里陪伴。   两人此时说话也是低声私语。   “好。”陶灼笑了下,“有你们撑腰,我怕什么?”   “那是自然,咱们如今就算是一家人了。”   福安公主自从知晓陶灼日后就是自己小皇婶后,一直都很欢喜,今日更是抱着她的胳膊,两人头挨着头凑在一起说话。   那位身后站着位容颜俏美姑娘的嫔妃便笑着道,“福安公主跟毓华县主感情真好,就像是亲姐妹一般,真叫人艳羡,”她拉过身后的少女,“茹心,你们都是同龄的姑娘,一定能谈得来,去跟殿下和毓华县主说话去呀。”   福安公主才想拉着陶灼往偏殿去说话,却被这个丽昭容推过来一个女孩,她看了眼皇后,“母后,我要带灼灼去我寝宫,有些话跟她说。”   这意思,就是不想带这个罗茹心了。   丽昭容脸色快速闪过不满,但很快隐去,笑着道:“看我,真真是自作主张了,倒是叨扰殿下了。”   孟皇后也不是什么姑娘都往福安公主身边放,看一眼被拒绝脸上顿时带了羞愤之色的罗茹心,并不在意她,“福安跟灼灼一向说不完的话,便是本宫都要靠后,你们去吧,外面寒冷,披上大氅再出去。”   “嗯,知道了母后,”福安公主拉着陶灼直接就出了大殿。   看着陶灼自在连告退礼都不用跟皇后行,丽昭容觉着这位伯府六姑娘当真是幸运,居然能这般入得皇后娘娘的眼,看两人出去后,她便笑着拉过罗茹心的手,“茹心,怎么不说话了?这孩子来时还跟妾身说,一直仰慕娘娘仪态娴雅,此时倒成了闷葫芦嘴了。”   罗茹心脸儿圆圆,细看下,跟陶灼竟有一两分似,尤其是笑起来眼眸弯起时更像了两分,丽昭容身边的嫔妃看着有些害羞的罗茹心,笑着道:“细看下,茹心倒是与毓华县主有些神似,娘娘,您看是不是,都是俏美的小姑娘。”   罗茹心这时才脆声开口,带着几分娇羞,“孟娘娘谬赞小女了,小女不及毓华县主。”   “嗯,”孟皇后虽然看不出这丽昭容弄了个娘家侄女入宫是奔着晋王还是太子,但对于这样的心机却极为不喜。便是外形有些许相似,可灼灼便是灼灼。   淡淡地应了一声,便道:“既然是丽昭容娘家侄女来了,便去你宫里你们姑侄好好说说话,本宫还有些宫务未处理完,告退吧。”   丽昭容带着罗茹心过来,便是想在孟皇后这里留个好印象,她这侄女长相有些像毓华县主,想来孟皇后见了会爱屋及乌,只是此时看了却觉着并非自己所想。   见孟皇后这般说,忙起身,与另一个罗嫔一起道,“是,那妾身就不打扰娘娘了。”   罗茹心也跟着行礼,“小女告退。”   等人走后,孟皇后摇摇头,那罗茹心眼中的巴结一览无余,看着就叫人不喜。   只是,今日接娘家人过来的嫔妃有好几个,孟皇后一上午便见了好几回,对这些妃嫔们的钻营很是厌烦。   福安公主的寝殿也来了几拨人,都是那些嫔妃带着侄女妹妹们想来找福安公主套近乎,但都被福安公主的宫女们打发走了。   陶灼不由感慨,“她们这意图也太明显了。”   福安公主撇撇嘴,“所以,我才不耐烦见她们,都是为了我太子哥哥和皇叔而来,可他们不是她们能肖想的。”   陶灼笑着点点头,“就是,你皇叔可是我的,太子殿下也心有所属,她们就是做无用功。”   福安公主就喜欢她这爽利劲,两人在暖阁里吃了些点心和果子,听见外面传来四公主的声音,“三姐,灼灼。”   人还没到,声音便传了进来,四公主很快就被宫女领着进了暖阁,只是她却不进来,“你们快穿上衣裳出来,咱们往东林摘梅花去。听说那边梅花开的可好了。”   陶灼不想出去,太冷了,“我不想去,宜蓁你呢?”   “我也不想,”福安公主觉着自己若是出去了,可能还要碰到那几位入宫的姑娘们,看向四公主,“你叫宫人们摘了送来便是。”   “我想亲手摘,”四公主就是想过去玩,可是见两人都不去,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只好作罢,“行吧,那我也不去了。”   暖阁里铺的地毯,进来要脱鞋,四公主褪下鞋子,走到榻前,“你们听说了没有,昭容乡君的病因查出来了。”   陶灼和福安公主都不知,问,“怎么回事?”   四公主盘腿坐下,“听说是因为昭容乡君和那两个得病的姑娘,都用了一种番邦进来的香露,里面的香味是有种毒药,叫什么弥心,对身体不好,会让人慢慢虚弱,很难有人分辨出来。”   “香露?”不知为何,陶灼就想起来陶如珍和陶锦珊曾经用过的那种香露,据陶如珍说便是昭容乡君送给她们两人的,只是一点儿的分量,两人还舍不得用。   “对,说是很难买到,只一滴便可香气浓郁,香味保持很久,远远地都可以闻到,”四公主没用过,只是听人描述,“就是才进宫的贺充容妹妹告诉我的,她因为跟其中一位得病的姑娘关系不错,才知晓这事。”   福安公主忙问,“那能治好吗?”   “我没问,”四公主摇摇头,“不知道。不过要是查到什么毒药了,应该可以治好吧?”   四公主不确定地说。   陶灼觉着这事还真得关心下,毕竟当初陶如珍和陶锦珊都用过昭容乡君送的番邦香露,不知对她们身体有无伤害,当然她希望不是这一款香露,便叫来翠竹,往伯府送消息去打听下。   承宁伯府很快就打探到了消息,因为购买了那香露的不止昭容乡君那三位姑娘,另有几位姑娘也出现了些弱症,只是因为她们用的香露量少,症状较轻,但也跟昭容乡君相似。   因为怀疑是中毒导致几个人体弱,家人便从她们的日常用品上查,才发现几人都用了这种香露,只是昭容县主三个最早发病的用的量大,才病的厉害。   打听到治病缘由是这种香露后,陶如珍吓得脸都白了,“母亲,我跟五妹都用过,当时也是昭容乡君送我们的,就是量少,我也没用完,可是会不会我身体也出了问题?”   卫氏正是因为陶灼说怀疑是她们两个那种香露才去打探,“你觉着哪里不舒服吗?郎中也说了,这香露用的时间久了才会摧毁身体,起初病症看不出来。”   “没有哪里不舒服,可,”陶如珍这不是害怕吗?   “你用了多少?”   陶如珍道:“大约有七八滴,因为我不舍得用,后来灼灼又说那味太呛人,剩下的我也没再用,还放着。”   “七八滴许无事,那些人都用了五六瓶才觉出有些不对劲,你这估计没事,”卫氏也不想陶如珍出什么事,“你五妹那里,也跟你一样多吗?”   “差不多,不过,我不知道她用完没有?”陶如珍后来跟陶锦珊便不来往了,并不了解。   “若是不放心,改日请太医给你们看看。”卫氏又派人去告诉小张氏这件事,“若是你们两个用的量少,应该无碍,而且你不是去年用的,到现在都一年了,也没哪里不舒服。”   “是,”陶如珍觉着自己当初真是脑子有坑,才去接近昭容乡君,被她算计一场,连送她的香露都是带毒的,还以为占了大便宜,谁知道这便宜有毒。   小张氏听说后,吓得往陶锦珊屋子里跑。   她去的时候,陶锦珊正在描眉,被她这动静吓得画到了眼皮上,不由生气地埋怨,“娘,你干什么啊?看我眉毛都画歪了。”   她正要吩咐丫鬟去打水清理,却被小张氏抓住胳膊,“珊姐儿,昭容乡君之前送你的香露,你用了吗?用了多少?那香露有毒啊,昭容乡君就是因为那香露才病重。”   小张氏惊慌不已地看陶锦珊的脸,看着脸色还算是红润,依然心中担忧害怕。   “什么有毒?”陶锦珊吓了一跳,“我用完了,哎呀,娘,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毒?我中毒了?”   陶锦珊自己把自己吓到了,眼睛一翻就要晕。   可见这位是个惜命的。   小张氏吓得手也哆嗦了,“珊姐儿,你别吓娘啊,快,去请郎中,快……”   一番折腾后,连卫氏都带着人过来了,郎中却说,“姑娘只是受惊吓过度,一时昏厥,醒来喝些安神汤便好了。”   小张氏依然担心不已,“那我女儿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她自然担心香露问题。   郎中回道:“并无,我并未诊出五姑娘身体有恙。”   小张氏犹然一副不放心模样,让郎中觉着有些奇怪,莫非这是怀疑自己医术?   卫氏见状,知道小张氏是担心陶锦珊过度,忙解释道:“因我这侄女也用了番邦来的香露,与昭容乡君一样的,才担心她身体也出了问题。”   郎中恍然,“哦,是那带毒的香露吗?用的可多?这香露的毒来自域外,咱们这边着实少见,我也听同行说,并不了解,老夫人若是不放心,还是请宫里的太医看看为好。”   “你说的有理,”卫氏让人将郎中送出去,安慰小张氏。   作者有话说:   抱头求饶,记错了,还有昭容事乱入,糖今日发不了,还得往后三四章,(*^▽^*)感谢在2022-06-1620:16:12~2022-06-1720:1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将星揽月4瓶;o(≧▽≦)o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0章第190章   “珊姐儿这就是自己吓自己,她若是只用了那一点儿香露,应是无碍,我都着人打听过了,那毒得用的多了才对身体有损伤。这样,我这就叫人去请太医来给她们姐妹两个好好看看。”   看小张氏这样子,今日不请太医,她是不能安稳过年了,当下便叫人去前院通知陶益青请太医。   到了半下午,太医才请到伯府,概因像陶如珍和陶锦珊这样的姑娘也有好几个,只是那几个都用了近一瓶,身体多少有点儿影响,而陶如珍和陶锦珊却是幸运,当初从昭容乡君那分到的量太少,并无影响。   而且她们都隔了快一年时间,有些许轻微的毒素也消散了,尤其这毒需要喷洒到肌肤上才发挥毒效,而陶如珍和陶锦珊为了让香味更持久,都是揉到披帛上,可以多用些时间。   不过为了让她们安心,太医还是给开了温和祛毒的药。   卫氏不由问这位太医,“那昭容乡君几位的毒也可以喝药祛除吗?”   太医摇摇头,“这毒不是咱们本土所有,来自域外,需得请懂这毒的人解。”   卫氏只是问一句,便让管事嬷嬷奉上诊金送太医出府。   “这事幸好灼灼提醒的早,”卫氏对小张氏如此说,也是特意当着陶锦珊的面说这话。   小张氏自然也这般认为,心中十分感激,“是啊,幸好灼灼告诉,不然谁能想到那香露居然有毒。”   小张氏感激,可陶锦珊却不以为然。   便是没有陶灼,这事她也能很快打听到,她可不想承陶灼的情,只是心里如此想,嘴上却没出声。   而且,她也后怕不已。   若不是去年父亲拘着她禁足了多半年,她打算继续跟昭容乡君交好,并从她那里再弄些香露的,毕竟香露价高且还有门道消息提前抢,她没自己买的打算。   后来虽然禁足被解,但出府也受限制,导致她跟昭容乡君关系中断。   “是啊,幸好灼灼知道了赶紧回府通知咱们,不然还不知道这事,”为了方便太医诊断,陶如珍便来了陶锦珊这里,此时自然是感激陶灼,很自然地说了出来。   卫氏看不出声的陶锦珊一眼,站起身来,“好了,二弟妹,让珊姐儿把药喝了也就好了。我还有事忙。”   陶如珍便跟在卫氏身后往外走。   陶锦珊依旧躺在床上,看她这巴结卫氏的样子,冷笑了下。   小张氏自然要送卫氏往外走,方才陶锦珊没有出声,她做娘的自然也了解闺女,歉意地说,“大嫂,珊姐儿性子有些左道,越长大越不爱说话,跟府里几位姑娘也不大走动,我跟二老爷劝也劝了,可她就是总一人在院子里闷着。”   卫氏道:“珊姐儿这是比原先稳重了。”   小张氏苦笑一声,看着像是稳重,可性子做事却还是诸多不足。   只是,她都这么大了,自己管教也晚了,且也不听她的管教,“我如今就想着给她寻一门适当的亲事,可一直也寻不到适宜的。”   卫氏实在不喜陶锦珊,这个五姑娘比陶如珍还不招人待见,虽然模样生的也好看,可就是性子不讨喜,太过孤傲,又自以为是。   便没接小张氏这话茬,她可不想给陶锦珊说亲,惹一身腥,但大年底的好话却也说得几句,“你也别着急犯愁,等年后,正月里宴席多,你多带她参加些,许姻缘就到了。”   “大嫂说得是。”小张氏暗自叹息一声,也知道是陶锦珊让卫氏不喜欢,这说得都是客套话。   陶如珍却悄悄撇了下嘴,就她对陶锦珊的了解,恐怕二婶说得亲事,陶锦珊都看不中,她那心气可比自己还高。   忽然她想到,陶锦珊往前便隐隐地爱与陶灼比较,想到当初她还诱导自己说的那些话,若是叫她知道陶灼日后要做晋王妃,不由期待起她的反应来。   昭容乡君知晓自己身体病重,是因为用了那些番邦香露后,差点把手头剩余的两瓶砸了,还是旁边丫鬟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姑娘使不得啊,这香露有毒,”这砸了以后,毒不就露出来了?   虽然知道这毒是沾染到皮肤上才对身体有害,可丫鬟也吓得手发抖,颤巍巍地握着原先让她们都艳羡的昂贵香露,在固和大长公主吩咐中往屋子外面去交出去处理。   “母亲,快点给我找郎中,给我祛毒啊,”昭容乡君自然怕病死,“您往宫里去求圣上去,请他从番邦外请郎中来给我看诊。”   “已经在想办法了,便是圣上也得寻人,咱们几家人都一并出力寻高人,”固和驸马可不想让大长公主再去圣上跟前消磨情分,“正巧有一家姑娘家里行商,认识西域外来的人士,蓉儿且等等,就会治好你。”   他们打探了,这种毒应该可以医治,虽然不知可医治到什么程度,但命肯定能保住。   “都是那香露铺子害了我,父亲,让人去把那铺子砸了,砸了去,”昭容乡君扯着虚弱的声音叫,眼神有些疯狂。   被固和大长公主一番安慰,总算平静下来,想到今日是除夕,宫里要举办宴会,便撑起身体,“我要去宫里参加宫宴,母亲,给我找衣裳,鲜亮的华美衣裳,我与你一起进宫……”   说着话,气喘吁吁。   固和大长公主压着哭道,“我今日不去宫宴了,就在家里陪着蓉儿,蓉儿乖,别再说话了,好好养身体,等你好了,想去哪里再去。”   她都这副病容了,怎么能去宫宴,去了让圣上恼怒他们家?固和驸马觉着这个女儿越发执拗过分了,脸色不虞。   ***   宫里除夕宴,插桃枝,贴春书,悬春幡,张灯结彩,富丽堂皇。   申时才过,天儿还亮着,宫中已经大红灯笼高悬。   紫宸殿前,众嫔妃都穿着簇新,华服美妆,步入殿内,更有宗室诸人也陆陆续续赴宴而来。   福安公主和陶灼却不急不缓地先用了七八分饱的饭食才往紫宸殿去,概因这晚宴的饭食可没那么好入口,因为天冷路遥,饭菜多,从御膳房做好再提到紫宸殿,饭菜早就冷了。   若是素菜还有些颜色好看,可荤菜上面都会冷凝出一层白色膏脂,看着就让人没有食欲。福安公主从来不在除夕家宴上用食,才提前和陶灼一并吃了晚食才过去。   她们到的时候,四公主已经坐下了,她自然是随母妃季淑妃一桌。   陶灼看了看殿内,发现虽然是家宴,可景隆帝后宫嫔妃加之宗室,也有几十人,因此桌子座位不少。   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座位在那里,只能跟着福安公主往里走。   福安公主跟她说:“灼灼,我母后肯定安排好了你跟我一起,跟着我走就成。”   既然是家宴,自然是帝后一起出场,且她们来时,也只有后宫诸妃和宗室女眷到了,男人们还未过来,她们来的还是有些早了的。   “三姐,灼灼,”四公主眼尖地看到两人进来,忙朝两人挥手。   因座次按照品级高低排列,除却帝后坐北向南,其余则分作东西两列并往后延伸放置桌子,福安公主自然在四公主前面,靠近孟皇后的位置。   陶灼发现自己的座位就靠着福安公主,在她下首,不免说:“我坐这里是不是不太合适?”   毕竟按照品级,她只是县主,宗室里有郡主郡君的位次都比自己往后些。   “没事,这座次是母后让人安排,灼灼放心坐下便是,”福安公主拉着她坐在蒲团上,小声说,“你是入宫陪我过年,自然要跟着我坐。”   “行吧,”既然是皇后娘娘的意思,陶灼就安心地坐下了。   只是,才坐下整理好裙摆,就听到一道声音朝自己说来不中听的话。   “毓华县主,该不会是不知自己座位在哪里吧?那边是公主和郡主们的座位呢。”   说话的人离着陶灼并不远,声音音量也不小,一时间附近诸人目光都投了过来。   陶灼抬眼去看说话的,是一个穿茜色襦裙的姑娘,细眉杏眼,许是眉毛修的太细太弯,陶灼第一眼看过去便觉着有些怪异。但这姑娘看着脸生,她旁边坐着的倒是一位穿宫装的嫔妃,位次在一位李修仪之下。   陶灼小声问福安公主,“这是哪个?”   福安公主也没见过这个姑娘,但却知道她旁边的妃嫔,“她身边坐的是刘充容,应该是她娘家姑娘。”   陶灼轻轻点了下头,那边那位刘姑娘见陶灼不理她,反倒跟福安公主靠近了说话,不免恼羞成怒,“怎么,毓华县主是看不上我们这些普通姑娘,连话都不敢回一句吗?”   陶灼抬眼望过去,满心不喜这个刘姑娘,这话岂不是将她跟其他几个嫔妃娘家姑娘放在对立面?而且,她一人代表得了那些人?   她有心回一句,“你脸真大,”可看看这场合,还是忍下了,正要开口,福安公主便压下她的手,冷着小脸道:“你是哪个?这是我母后安排的座次,怎么?你是要对我母后指手画脚?”   堂堂嫡公主气势一开,尊贵不可冒犯,那刘姑娘的脸色就十分难看了,可她仗着如今刘充容在景隆帝跟前受宠,只说了句,“小女不敢,也是为毓华县主好。”   这刘姑娘显然在家里是个得宠的,便是说这话也带着一股子硬邦邦的味道。   四公主一看这刘倩还挺狂,“本公主看你倒是敢的很,灼灼坐那里关你何事?管的倒是挺宽,你也得有那个资格!”   刘充容眼皮子一跳,再看季淑妃也含笑不语,忙拽了侄女一把,赶紧起身朝着福安公主和陶灼行礼道歉。   “公主,县主,倩儿才进宫,不太懂得规矩,冒犯两位了,妾身代她给您二位赔不是。” 第191章第191章   刘充容是因为前面受宠的清美人有孕,得了她举荐,才得了景隆帝几分宠爱。   她家里不显,前面两次花宴刘家姑娘都没得到资格。   刘充容自然想娘家显耀些,扶持一把,她看中的姑娘却不是刘倩,是大哥家的另一个姑娘,比刘倩稳重懂事。哪成想刘倩在刘家更得宠,便被送了过来。   刘充容只知道刘倩被家里养的有些骄纵,可万想不到,她居然在宴前朝毓华县主发难。   这个蠢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有她说话冒头的份儿吗?家里人居然还想让刘倩嫁到晋王府,就她这样的能让晋王看上吗?   这刘充容到底是景隆帝的妃嫔,这样的场合,福安公主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道:“刘充容请坐下吧。”   “还不快给殿下和县主道歉,”刘充容拽了下还坐在位子上不动的刘倩,恨不得掐她一把。福安公主都不打算计较了,这侄女就不能有眼色活泛些道歉吗?   刘倩也不敢太放肆,起身行礼,“对不起两位,方才是我说错话了,还请看在我年幼份上,不予计较。”   刘充容登时眼睛瞪大,这是什么话,她年幼,她可比人家福安公主还要大几岁!   刘充容气怒地差点就想拽着这蠢侄女不参加宴席了。   坐在她不远处的丽昭容,看着刘充容被刘倩气的干瞪眼,笑了下,悄悄跟她旁边的罗茹心低语几句,很快,罗茹心便羞涩地笑着离开了座位。   陶灼都被这刘倩的话气笑了,这是什么奇葩?   便听着附近有一道反驳带着嘲讽的声音响起。   “你这话着实可笑,你比谁年幼?我看你比福安公主可大了好几岁,也不比毓华县主小吧,你还年幼?实在是不知所谓!”   陶灼忙扭头去看,发现说话的姑娘眉眼间带着爽利,有几分熟悉,却不识得。   虽然不知道这位是宗室哪位姑娘,陶灼也赶忙朝她笑了下,“多谢。”   福安公主忙道:“灼灼,这是广平王府的昌平郡君,就是清阳郡君的小姑姑。”   陶灼忙补上,“多谢昌平郡君。”   “不必客气,”昌平郡君祁妍生的眉眼明媚,朝陶灼一笑,“我也是看不得有些人指手画脚罢了。”   说罢,看一眼对自己怒目却不敢发作的刘倩,“刘姑娘这眼神看起来可不太好,刘充容娘娘还是带她好好教导下规矩才好,免得等下圣上和皇后来了,坏了宫宴氛围。”   刘充容忙道:“多谢郡君提点,妾身正好忘了一件东西,倩儿你随我去取来。”   这里没法让刘倩呆了,刘充容随意寻了个借口便拉着刘倩出了大殿,等过不大会儿,刘充容一个人回来,身后没再带着刘倩。   显然,她让人把刘倩送回后宫了。   陶灼却是对帮着自己说话的昌平郡君很好奇,忙问福安公主,“怎么原先没见过这位郡君?而且,她居然是清阳郡君的小姑姑,可看着比清阳郡君年岁还小吧,”如果她没记错,清阳郡君跟自家三表姐冯楠慧一个年纪,早就嫁人了,而这位昌平郡君梳的可是姑娘家发型,脸面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样子。   福安公主道:“昌平郡君一直都随着广平王老王妃住在南地,最近一个月才回京。虽然生母出身只是老王妃身边的丫鬟,可也是广平王老来女,当初也是意外才有了她,也一直当做嫡女养在老王妃身边。如今随着老王妃回京,应该也是要说亲了吧。”   “哦,原来是这样,”陶灼觉着昌平郡君坐在那里不说话也很淑雅,这性格却这般爽利,很有好感,只是两人座位有些距离,方才只能简单地道谢一句。   陶灼又发觉,时常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只要她们不言语攻击自己,便当没发觉,自顾自跟福安公主说话。   这时候,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座位基本就要满座了,几位皇子也都到了,太子和祁晔才一起从殿外进来。   两人一进来,便吸引了大部分目光,尤其入宫陪伴嫔妃的姑娘们,恨不得眼睛都粘过去,摆出自认为最美的姿势和笑容。   因是家宴,祁晔并未穿亲王服,解下外面大氅递给福全,着雪青色大袖袍服,玉带束腰,长身玉立,烛光下容颜越发显得俊美。   便是几位嫔妃都忍不住看了好几眼,实在是祁晔颜值太出挑。   陶灼觉着那句灯下美人,此时用在祁晔身上丝毫不违和,他俊美容颜在烛光下越发出尘。   饶是早知晓他生的好看,此时也忍不住看直了眼。   然后,祁晔便望了过来,见她一副愣怔模样看自己,不由扬唇轻笑一下。   晋王对外素来冷清,众人少见他这般模样,有几个人甚至都看直了眼,实在是他这一笑犹如春风破寒冰,太让人惊艳。   自然有不少人目光在太子身上,毕竟这可是储君,日后的帝王,好几位姑娘便是冲着太子而来。   虽然太子模样没有晋王那般出色,但也是温文尔雅俊秀人物,加之身份高贵,想入东宫的姑娘反倒更多些。   “晋王殿下这是朝着谁笑?”   有嫔妃就低声交谈,“看方向似乎是福安公主和毓华县主那边。”   “肯定是她们二位了,毕竟晋王与她们一向亲近。”   坐在丽昭容身旁的一位嫔妃就这么低声说,丽昭容看着身边空着的座位,不由往外张望,待看到罗茹心匆匆进来坐下后,忙低声问:“如何?”   罗茹心轻轻摇摇头,小声道:“晋王殿下身边宫人太多,我根本近不了身。”   “别急,这宴会还早,等下再寻机会,”丽昭容和罗茹心看中的便是晋王了,“等下好好表现。”   “姑母放心,”罗茹心轻轻点头。   第一次花宴她参加了,只是被旁人抢了风头,第二次却因肚子不好没能参加,这回她一定要把握住了机会。   就算她出身不够晋王妃,也要得一侧妃位才好。   她觉着,晋王既然跟毓华县主交好,显然是毓华县主那样的让他看入眼了,而自己与毓华县主眼睛有些相似,许就能引得晋王殿下注意。   祁晔和太子一左一右坐下,太子自然坐在了福安公主上首,祁晔算是宗室打头一位,在景隆帝下首。   陶灼发现他就坐在自己斜对面,抬眼可对视,不由朝他露出个笑容。   祁晔又回以一笑。   两人的互动自然被人看在眼中,不免心中诸多想法。   罗茹心羡慕地看了毓华县主一眼,若是自己也得晋王青睐该多好。   等过不大会儿,帝后携手而来。   众人起身行礼,景隆帝让平身后,再度落座。   宴会开始,景隆帝自然要象征性说些开场白,而后便吩咐人上菜了。   陶灼就见这菜色虽然看起来丰盛,可真如福安公主所说,好看却不好吃了,“可惜了,若是旁边有个小泥炉温热下,这菜应该味道不错。”   福安公主笑着小声说:“灼灼你想吃,我让人给你弄个泥炉来。”   “说笑呢,我也不饿,”陶灼见其他人有动筷子吃的,也有只是低头浅语的,不过也不是所有的菜都冷了,也有两道菜还是温热,便挑拣着吃了点。   “等下这些饭菜干净的,撤下去后就算是给宫人们了。”   陶灼点点头,宴会上的都是嫔妃宗室人,吃喝注意礼仪,便是夹过的菜也不乱,虽然这样有些不大礼貌,但也没有浪费食物。   既然是宫宴,便不止吃喝,场中特意空出来的位置便是伶人们表演歌舞的所在,丝竹声不绝于耳。   伶人们表演完,后宫妃嫔还有献艺弹琴的,好不热闹。   而且,今日还有数位嫔妃娘家姑娘,也被推了出来表演才艺。   旁的姑娘也便罢了,陶灼却发觉那位罗姑娘在表演舞蹈时,旋转起后竟朝祁晔方向而去,不由顿住了放在茶杯上的手。   罗茹心倒是有心制造个意外,往晋王那边扑过去,可这是宫宴,帝后皆在,出了错会连累丽昭容,因此只在晋王附近打转,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祁晔不耐地转着酒杯,丝毫不理会罗茹心含情脉脉投过来的目光。   倒是景隆帝见了,好笑地看胞弟,对他说:“晔儿,这位罗姑娘对你有意啊。”   祁晔放下手中酒杯,看景隆帝,“皇兄别乱来。”   景隆帝自然不会在除夕宴上让胞弟不痛快,笑了下,举杯要跟他对饮。   等那罗茹心表演完,祁晔便跟景隆帝道:“皇兄,我出去透透酒气,这殿里太闹腾了。”   景隆帝知道他是躲出去才对,不过也摆摆手让他自去,不过,景隆帝发现,很快毓华县主身边就过来一个内侍,正是胞弟身边的小正子,对毓华县主小声说了什么。   祁晔离开宴席,陶灼自然注意到了,却没想到,过一会儿,他身边的内侍罗正就过来找自己,说祁晔让她出去逛逛。   罗正是站在福安公主与陶灼之间说的,福安公主自然也听到了,就说:“灼灼,去吧,皇叔找你,左右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虽然她年纪小,可都懂,知道皇叔想跟灼灼单独相处。   她便推推陶灼,示意她跟罗正出去。   “可是大家都在,”陶灼怕自己这样中途离开不好。   福安公主笑道:“没事,也有人出去了,你没注意。若是有人问起,只说去更衣便是。”况且,还有嫔妃为了表演舞蹈,特意出去备用的偏殿换衣裳。   陶灼便道:“行,那我去了。”   “去吧,”福安公主不忘关心地轻声道,“穿上大氅,外面冷。”   因今日宴席人不少,宗室女眷们的丫鬟都没能进来服侍,有事要找宫女。还好,陶灼是上午入宫,身边带着翠竹进来,一直在她身旁服侍。   又有罗正领着,虽然从灯火辉明的殿内出去,殿外有些黑暗,眼睛无法适应,但陶灼也放心地往外走去。   作者有话说:   夏季炎热,小可爱们多喝水哦(*^▽^*) 第192章第192章   罗正引着她到了紫宸殿中殿侧门,“县主,殿下便在前面。”   其实,此时不用罗正说话,陶灼也看到了祁晔,只是她脚步一顿,目光看向他对面。   一个模样有些眼熟的姑娘,正双手举着什么递到祁晔面前,仰着头说着什么。那姑娘没穿大氅,一袭月青束腰间色裙,郁金香色披帛被风吹起舞动缠绕着往祁晔身上飘去,在朦胧灯光下看起来很缱绻浪漫。   罗达也没想到,只这会儿功夫,就有姑娘家到了晋王近前,忙轻咳一声。   其实,不用罗达提醒,祁晔也看到陶灼了,他对着面前举着亲手绣制荷包相送的人淡声道:“本王不需要,你自退下。”   说完,便大踏步朝陶灼这走来。   那姑娘竟也朝这边追过来。   陶灼这才看清那姑娘是罗茹心。   此处恰是穿堂风口,陶灼的兜帽便被风吹落,凉意让她忍不住缩了下脖颈,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祁晔大步过去为她挡住一部分风,伸手把她被穿堂风吹落的兜帽重新戴好。   而他身后的罗茹心,见到晋王这自然熟稔的动作愣了下,但也不肯放弃。   方才她看到晋王出来才悄悄跟随出来,好不容易找到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虽然方才自己送过去的荷包被拒绝,可也不想放弃,依旧走了过来。   “毓华县主,”罗茹心忍着寒风吹过她单薄的衣裙,屈膝向陶灼行福礼。   陶灼也没想到她还能追过来,这韧性够大,只是如今却让她不欢喜,只回了声,“罗姑娘。”   她这般,让罗茹心觉着被忽视,看蔑视,觉着有些屈辱,可是看一眼俊美挺拔的晋王,又扬唇笑起来。   这一笑,借着晕黄的灯光,竟让陶灼觉着有几分眼熟。   却是奇怪,这眼熟由何而来?   她这疑惑不解,祁晔却受不得她在风口里吹风,根本不理会身后的罗茹心,径直抬手掀起自己大氅一侧为她挡住风,道:“灼灼,我们出去,这边风太大。”   ????陶灼不及说话,便被他半拥着往旁边游廊走,脸几乎埋在了他怀里。   ????“冷不冷?”到了背风处站好,祁晔才松开她,低头温声问道。   “不冷,”从他大氅里退出来,才站定,陶灼便发现身后传来脚步声声,回头一看,罗茹心竟又追了过来,不免回首仰脸去看祁晔,“晔哥?”   “不必理会,”祁晔朝她说着,抬眼看向她身后的罗茹心。   罗茹心不等晋王开口,便急急地道:“殿下,县主,我的钗子掉了,能麻烦你们帮我一起找找吗?我对宫里不熟悉。”   说着,她便想伸手去拉陶灼的手,只是却被祁晔挥了下袖子,帮陶灼整理了下兜帽,挡住了。   罗茹心动作一滞,而后又眉眼弯起笑着解释,“县主,我只是看你觉着亲切,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她说话时眼睛却看着晋王。   见他朝自己看过来时,忙露出更加绚烂的笑容,因为姑母说她这样笑起来时最好看,也与毓华县主有些相似,虽然她现在已经疑心晋王与毓华县主的关系,却不想错过她撒谎也要制造出来的机会。   祁晔看她,是告诉她,“既然东西丢了,便找宫人去寻。罗正。”   “殿下,”罗正自不起眼的地方站出来。   祁晔直接吩咐,“去找几个宫人帮着这位姑娘找掉落的东西。”   “是,殿下,”罗正一听就懂了,伸出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却也正好挡在了了她与陶灼祁晔之间,“姑娘请随我来。您是在何处发觉钗子不见了?”   这可不是罗茹心的本意,她想多跟晋王相处一些时间,便是有毓华县主又如何?只要她能引起晋王殿下的注意,得他青睐。   “嗳,殿下,”罗茹心可不想死心,眼看着祁晔伸出胳膊环绕着毓华县主往旁边走去,急着想去追,却被罗正拦住。   “这位姑娘,请问在哪里丢的钗子?”   罗正拦住罗茹心,不让她上去纠缠晋王,随后扬声一唤,很快过来两位宫女。他可是帮着殿下处理过多少次这样的姑娘了。   罗茹心很快就被半强制着带着往回走,罗正还略带警告地道:“这位姑娘,既然我家殿下吩咐过了,您最好还是知趣些,莫要自取其辱才是。”   罗茹心想要呵斥罗正,可想到这是晋王的内侍,只能眼睁睁看着祁晔的身影远去。   后来她故意将钗子丢掉脚下装作找到,回到宫殿里,便与姑母丽昭容低声把方才的事说了,又说:“姑母,方才我去如厕,看到晋王和毓华县主了,他们感情可真好,竟能私下里单独相处。”   罗茹心嫉妒死了毓华县主,最后这些话没有放低声音,故意如此说道。   既然毓华县主这般不自重,还坏她好事,休怪她把这事说出来。   丽昭容也生气,方才侄女出去见晋王,却被毓华县主搅合了。虽然都说晋王与毓华县主是兄妹救命之情,可到底不是亲兄妹,既然毓华县主如此不避讳,还坏了侄女好事,她自然也要帮腔,便假意训斥故意她,“茹心别乱说,晋王是把毓华县主当妹妹的,虽然不是亲兄妹,想必两人只是有事而已,怎可能是私会,你想太多了。”   丽昭容的音量更没压下,甚至还带了责怪侄女不知道,声音略大了些。   这让附近的嫔妃都听到了,往丽昭容看去,不由议论起来。   “这说的什么意思?毓华县主跟晋王出去私会了?”   “别乱说。”   这边的动静,很快让帝后注意到了,孟皇后只听到有人隐约提起毓华县主,还没招宫女去问,景隆帝便开口了,“丽昭容几个在说什么?”   丽昭容见景隆帝垂问,心中大喜,马上快速地道:“回圣上,只是妾身侄女茹心方才出去时,碰见了晋王与毓华县主单独出去说话,过于亲近,妾身侄女大惊小怪,妾身教训她几句。”   这话说得,听起来没什么,可只一琢磨,便让人觉出问题了。   这宫宴晚上的,晋王和毓华县主单独出去了,两人又不是小孩子不是亲人,关系再好也不妥当。   景隆帝看了看丽昭容和罗茹心,便明白了她们的心思,有些不喜。   孟皇后却笑了下,道:“晋王与灼灼一向谈得来,许是两人在外面碰到了,说几句话而已。圣上说是不是?”   景隆帝笑着点头,“他们两个平时就话多。丽昭容今晚是不是喝过了果子酒,看这脸都醉红了,端碗醒酒汤来。”然后又看向场内其他人,“虽然今日是除夕团圆,喜庆高兴,不过也要适度饮酒,莫贪杯。皇后还准备了戏曲,吃醉酒可错过好戏了。”   景隆帝一番敲打,丽昭容本没有醉酒的脸也涨红起来,罗茹心更是大气不敢喘。   两人本以为这样故意把晋王与毓华县主私交过密的事公之于众,会给毓华县主名声抹黑,不想帝后如此维护,圣上还有迁怒之意。   两人只以为是帝后怪罪他们牵连了晋王名声,宠爱晋王之故。   场内其他人也有这般认为,但也有人从孟皇后的称呼上认为,这是皇后对毓华县主的维护。   接着孟皇后就以酒力不支为由,让福安公主扶着她去偏殿略歇。   其实,除夕晚宴从申时中到如今,时间较长,也有人离席如厕或者酒力不支出去透风,但多数人尤其宗室诸人未免出错,多都在殿内饮酒吃食赏歌舞。   而紫宸殿外,陶灼被祁晔带着往前走,问他,“晔哥,我们去哪?”   ????“去前面观景阁处,我让人准备了些吃食,我方才见你没吃多少东西。”   他准备的细致,可陶灼却吃得差不多了,“我跟宜蓁吃了些晚食才过来的,应该吃不下去。”   祁晔笑道,“福安倒是乖觉,那我们四处走走?”   “也好,方才盘膝坐的我膝盖都有些不得劲,”陶灼是第一次见到夜间皇宫,许是过节的缘故,宫灯高悬,很有氛围感,“还是第一次夜里到这边来,这边有什么景儿吗?”   “皇兄叫人把这边装饰了一番,挂了些有趣的灯笼,”祁晔走在她右侧,正巧为她挡住风,清冽声音里带着丝丝温柔,“冷不冷?我让人取个手炉来给你暖手。”   “不用,我穿的挺暖和,”而且有他为自己挡风呢。   陶灼觉着这样与他走在灯笼高悬的夜色里,却也别有一番趣味。   她微微仰头,看着灌木丛上也悬挂着红绸扎就的布花,不近前还以为是一朵朵花儿开在枝干上,隔不远便有气风灯照亮附近,“真好看,巧手能工啊,看这花被风吹着像是真的一般。”   她闻了下空气里,“还有香气呢。”   祁晔道:“许是洒了香粉之类。”   陶灼并不知罗茹心回到殿内,对她使坏,但祁晔这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来向他禀告。   祁晔觉着这罗茹心实在可恶,便吩咐罗正几句。   “晔哥,怎么了?”   “无事,走,我们往镜明湖那边去看看。”祁晔不想这些糟心事影响她的心情,便没说出来。   没多久,紫宸殿就有人听说了,有人撞见罗茹心偷偷追着给晋王送荷包,被晋王拒绝。   虽然这话只是在宗室和后宫嫔妃间传开,但罗茹心也丢了大脸,让人都知晓她追求晋王不成反故意使坏。   “有人真是脸皮厚,”一位同样对晋王有意的姑娘,便朝罗茹心方向说,“自己去追晋王,还说晋王的坏话。”   两边离得不远,罗茹心自然听到了,她有心争辩,自己没说错。   先前,晋王对毓华县主就是太亲近了,不仅给她戴兜帽还揽着她走,两人身体都靠到一起了,可之前这些话说出来就太刻意,她与丽昭容才没讲出来。现在再说,倒更好似她为了强辩故意说晋王与毓华县主坏话了。   这种场合,更不容她去跟人争吵,面对周遭不时投来的嘲讽目光,罗茹心只能暗恨不已。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1820:09:19~2022-06-1820:15: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o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3章第193章   镜明湖,夏季时荷叶莲莲,清风徐徐。   此时,腊月底,却是冰寒雪冻,不过还没走到湖边,便见着点点灯火,再细看湖面上,竟然有人在滑冰。   陶灼忙好奇地问,“这冰面很结实吗?”   隔着有点远,只看到像是宫女在冰面上滑着玩,只是她们声音不大,隐隐听着有欢笑声。   “结实,这几日冻得很厚,”祁晔看她有些意动,“灼灼想试试?”   “可以吗?”陶灼还真的想下去玩,她前世会滑旱冰,“不知道还能不能滑得了。”   “没事,有我,”说着,祁晔便吩咐人去取冰鞋来,往年皇宫中在冰厚时,会挑选能手在太液池上表演冰嬉,而不远处嬉玩的宫人们便是不远处教坊里的冰嬉手。   陶灼没有靠那些宫人太近,怕打扰她们嬉闹,这应该是宫人们新年在娱乐,她望着那边笑道,“看她们玩的很开心。”   “新年了她们也找些乐子过节,”祁晔正在察看地形附近地形,从哪边下去比较方便。看了会儿,他伸手往右边指了下,“灼灼,我们往那边去,坡缓好往下走。”   “好。”   翠竹一直在两人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却没有近前伺候。   两人下到坡下,陶灼伸脚去踩了几下冰面,确实很结实。   等冰嬉鞋取来,她好奇地拿在手里看了看,做的还挺精致,上面刻了云纹,且前头有高高的凤头,近乎直角弯曲向上。   祁晔先给自己绑上,陶灼便学着他的动作,但祁晔还是不放心地伸手给她重新加固了下,“没穿过这种鞋的,开始会有些不习惯,等会儿我扶着你先适应下。”   “好,”陶灼顺势抓着他胳膊站起来,踩到冰面上,手没放开,试探着往前滑了点,“晔哥,这冰鞋我觉着还可以,挺好用。”   虽然有些生疏,不过,很快她就找到平衡感,松开了放在祁晔胳膊上的手,独自往前滑。   只是,祁晔不放心,滑行两步跟上去,微微弯腰握住她的手,“我牵着你滑,这样安全些。”   说起来,这算是两人第一次真正定情后的牵手,陶灼只觉着手被温暖包裹,心跳微微加速,忍不住去看他的脸。   只是这一走神,忘记了脚下是冰面,身体一歪就要摔倒。   祁晔握着她的那只手微微用力把她朝自己拉近,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小心!”   陶灼鼻子正好撞到他大氅的狐毛上,忍不住痒了下,“阿嚏。”   祁晔忙低头,“冻到了吗?”   “不是,”陶灼揉了下鼻子尖,竟有些不好意思了,“是鼻子碰到这毛毛了,痒的。”   便听着耳边传来低沉的笑声,“不冷便好,你才穿这冰鞋不习惯,还是我抓着你些。”   “好吧,”陶灼没好意思说,方才是自己走神才差点摔倒。   这次,祁晔直接两只手握住她双手,带着她在冰面滑行。   因为这边人少,灯笼照的不远,但那边的宫人们也很快发现了两人身影,只是隔着距离也看到祁晔和陶灼穿着大氅不是寻常宫人,皆都悄悄看着却没过来。   如此,隔着光滑如镜的湖面,倒也各自玩的开心。   “太好玩了,”有祁晔这滑冰好手带领,陶灼不怕摔倒,胆子也越发大起来,甚至还单脚放在冰面上。   玩的兴起,她干脆蹲下,“晔哥,你拉着我。”   祁晔看一眼她的裙摆,真是玩疯了,不顾衣裳了,不过这冰面上倒也洁净,便由着她开心,弯腰抓着她双手滑了一段距离。   幸好,陶灼“良心发现,”祁晔这高个子,做这样的动作太费腰,便站了起来,“晔哥,你一手拉着我滑。”   她都玩出花样来了,一手被祁晔拉着,另一只手高高抬起,一脚离开冰面做出飞翔的姿势来,披帛从大氅里露出来随着裙摆被风带起,飘飘扬扬,自己个美的直笑,“我感觉这样子,都有些仙气儿飘飘了。”   祁晔却更注意着她安全,闻言笑道:“要不要给你弄些烟,那才像。”   “哈哈,那敢情好,不过在冰面上点火出烟,我倒不怕熏着,就怕这冰烧化掉下去。”   祁晔好笑地摇摇头,望着眉眼俏丽的小姑娘,眸中温柔渐满,等滑行一段距离后,看到她额角微微晶亮,便手掌微微用力,将她往自己身上拉过来。   陶灼不及防备,一下撞入他怀里。   “晔哥,”她小声惊呼一下,手抱住了他的腰,呼吸间一股熟悉的凛冽香气。   祁晔却停下来,扶住她,低头,“灼灼,你是不是出汗了?”离得近了,更清晰看到鼻尖也带了汗。   这么疯玩,就算是冷天,她也热出汗了,刚想伸出手去擦拭,眼前便一暗。   祁晔单手扶住她腰,一手给她擦了擦额角和鼻尖,在她晶亮微楞的目光中,道,“不能再玩了,出太多汗被风吹到容易感冒,等改天我再陪你玩,好不好?”   “哦,好,”月色下,陶灼呆呆地回了两个字,眼睛差点被他眸子里的温柔吸进去,连被他带着往岸边走的脚都是下意识在动。   月色下,玉冠高束,他眉眼温柔,容颜似被镀了一层清辉,看的她眼睛都移不开了,唇瓣微启。   她这样子,自然被祁晔看在眼中,不由扬唇笑开,逗她一句,“口水出来了。”   他自然知道自己模样生的好看,以往被女子这般打量盯着看只觉着厌烦,此时却满心欢喜,甚至有些隐隐觉着能用皮囊将小丫头迷得一愣一愣,也是他之幸。   陶灼自认不是花痴,可谁让眼前男子生的太好,对自己又如此温柔,便忍不住看呆了去。   被他一句打趣回神,便想抬手去擦擦嘴角,一抬起却是两人相握的双手,才记起自己手还在他掌中,看着他骨节分明大手握住自己的,嘴角终忍不住翘起来,泛着甜蜜。   “谁让晔哥你长得这么俊,”她小声地咕哝了句,祁晔自然听到了。   轻笑一声,“那灼灼长得也漂亮。”   陶灼忍不住笑出声,“这叫互捧吗?不过我觉着不是,就是大实话。”   说话间,两人到了岸边,祁晔松开她的手时,她竟觉着冷风吹过,手便凉了,有种想重新塞回他掌心的冲动,不由伸手捂住了脸颊。   祁晔已经手指灵活地解开了自己的冰鞋,罗正一直都在附近伺候着,忙接了过去。   抬头见陶灼捂脸,不由问道:“怎么了?冷到了?”   这边也确实有些风大,他忙伸手去帮她解冰鞋,边说,“灼灼扶着我的肩膀,抬脚。”   “好,谢谢晔哥,”陶灼一只手撑在他肩膀上,一手提起裙摆方便他解开冰鞋,低头看他认真地动作,笑容不自觉漾开。他待自己真的很好,原先便好,如今愈发体贴入微。   祁晔听着她与自己道谢,抬头望她一眼,而后低头轻笑。   罗正看着自家殿下弯腰给毓华县主褪冰嬉鞋,觉着前十年对殿下的认知都要打翻了,这还是他那个避女子不及,清冷的殿下吗?这简直是太……太温柔了。   而且,方才他可是一直站在湖边,就看着两位互动亲近至极,他觉着殿下这铁树应该是开花了,等下他就去找福总管报告去。   而翠竹似乎是习惯了两人亲近,站在暗处不说话,罗正都忽略了她的存在。   福全今日入宫了,不过先前祁晔本打算在观景阁跟陶灼吃点饭食,他留在那边没跟过来。不过两人一直没过去,此时他也溜达着找了过来。   罗正正要寻他,一见那胖墩墩身影,赶紧灵巧地跳上去,小声道:“福总管,您老快看,咱们殿下跟毓华县主两个……”   灯笼下,他挤眉弄眼,示意福全去看,却叫福全伸出胖乎乎的手拍了脑袋一下。   “看什么看,笨蛋,”福全虽然胖,可也是个高大的胖子,身量自然没法跟祁晔比量,却比瘦猴般的罗正高,一下正中罗正脑袋正后方。   幸好,他只是轻拍并未用力,但罗正也摸不着头脑,这笨蛋二字从何而来,不由委屈地指着下面,“福总管,小的哪里笨了,您方才没来没看着,咱们殿下跟毓华县主两个,”他又往福全身边凑了凑,低声说,“两人可亲密了,小的觉着咱殿下对毓华县主绝对不一般。”   福全斜他一眼,“说你笨,你还不承认。殿下跟县主自然不一般,早就不一般了。往后这位可是咱们王府的另一个主子了,你小子可用心伺候着。”   罗正见猜测居然是真,顾不上被福全笑话,也知道他故意跟自己逗趣,顿时嘿嘿笑了几声,“我就说么,我这眼力劲也不差,还真是……”   福全警告他,“这事儿殿下还不打算公布开,你只要用心些,不管什么时候都护着县主就成,尤其这宫里有不开眼的,可别让人欺负了咱们县主。”   “是,是,总管您放心,小正子有数着呢,”罗正笑的跟朵花一样,跟福全嘀嘀咕咕说方才晋王跟县主如何如何嬉冰。   福全顿觉后悔,他那会儿怎么就没早点过来,半路上还瞎溜达了半圈,便跟罗正凑到一处,叽叽咕咕,两人时而发出低低细细的笑声来。   祁晔那眼神耳朵多好使,自然就发觉两人站在一起鬼祟的样子,提着给陶灼褪下的冰鞋,看了两人一眼,“小正子,接着。”   他手一扬,那冰鞋便划了个优美的弧度,直直地砸到了罗正怀里。   当然,虽然看似罗正跟福全两个在那说话闲聊,其实警觉着呢,祁晔声音才起,罗正注意力便移了过来,手脚并不忙乱地接住了冰嬉鞋。   陶灼原还担心祁晔扔过去接不住掉地上,见状还松了口气,毕竟这冰鞋也是宫制之物。   “灼灼,我们上去,有些滑,小心脚下,”虽然是个缓坡,但下来容易,上去却要小心些。   作者有话说:   甜吗?(#^.^#)感谢在2022-06-1820:15:34~2022-06-1920:2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嗷!谁又秃头了?36瓶;o(≧▽≦)o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4章第194章   “灼灼你走前面,”祁晔觉着这般,自己在后面看着她些,还安全。   不过,陶灼却伸出一只手来,“晔哥,你拉着我上去就好了。还有,我手冷。”   她从来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而且对方又是祁晔,方才牵手的美好她还想再有,杏眼眨眨看向他,有些害羞偏又理直气壮。   “傻丫头,”祁晔看她这样子,忍不住笑了,抬手握住她的手指,指尖的确有些冰凉,柔声说道,“与我,做你想做,可随心所欲。”   陶灼怔了下。   这样的话语,叫她心中生出无限柔情,“晔哥。”   “嗯?”   陶灼没再说话,却悄悄看了眼四周。   见并无外人,挣开被他握住的手,投入他怀抱,双手环抱他腰,“抱抱。”   “好,”祁晔不想她这般主动,自然是伸手拢住她,还细心地用自己大氅披住了她身体。   陶灼只觉着身体一暖,似乎寒风都停了,他的气息密不透风围绕住自己,更是忍不住喟叹一声,“好暖和。”   抱抱居然这般温暖,还有一股温情溢满,心间都被填充。   抱着抱着,她忽然发觉,他的腰好瘦,手指刚忍不住动了下,便听到一声女子的叫声隐约传了过来。   忙抬头,“晔哥,你听到有人喊叫了吗?”   祁晔把她的脸用大氅遮了下,“听到了,灼灼别动,我带你上去,”说着,便将她拦腰抱起,几个跳跃到了岸上面。   陶灼脚着地,才站稳,并听见那叫喊声更清楚了。   “殿下,好像在那边,”福全仔细听了,“观景阁那边方向上。”   “走,过去看看,”祁晔恐出什么事,拉住陶灼的手,免得她跟不上。   他们快速地赶到发出动静的地方时,这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陶灼看到还有两位嫔妃,许是从宴会上出来的,再往里看,见太子面前站了两个姑娘,其中一个衣裳发饰都乱了,地上散落着摔碎的玉簪。   “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晋王过来,宫人赶忙让出位置。   陶灼忙把手从祁晔手里抽出来。   这里人众多,背后她可以跟祁晔亲近,人前却还是记着注意礼节。   手中一空,祁晔跟着低头看了下去,后见陶灼依然还跟在自己身后,才接着往里走去,只是觉着手心间少了些温暖,手指忍不住摩挲了下。   太子看到皇叔过来,也是松了口气,只是神色很不好看。   先前在宫宴上,因为饭菜不和胃口,没有吃几筷子便喝了酒,有些醉意,出来吹吹风醒醒酒,见不远处的观景阁里有灯光,有宫人进出,便溜达过去。   发现里面居然有些吃食,还有小泥炉可温食,问了之后得知是皇叔让人准备的,后又用不上,正要撤回去,便让人留下,自己用了一些。   肚腹里用了温热可口的饭食后,太子觉着酒劲也退了,身上舒坦,才下亭子回紫宸殿,却被一个女子堵在了出口处。   这女子正是之前景隆帝有意给他做侧妃的朱可晴。   不消说,朱可晴自然为了接近太子才找过来,可她才跟太子说了几句话,想装作酒力不支往太子身上靠过去时,却被后面也寻过来的刘倩给撞着了,正巧看到她装醉往太子身上靠,当下就冲出来,一把将毫无防备的朱可晴扯到一边。   朱可晴本就放开了身体倒向太子,又没料到会被刘倩冲过来,便被刘倩扯得摔倒在地,发髻上的玉簪被栏杆撞倒,磕碎。   这玉簪恰是朱可晴心爱之物,又被刘倩如此莽力坏了她接近太子机会,自然是不依不饶地跟刘倩争吵起来。   声音越来越大,渐渐把附近的人都给引了过来。   陶灼和晋王到的时候,朱可晴正被宫人扶着,泪眼朦胧地抱着胳膊喊疼,指责刘倩无缘无故朝她动手,神情很是惹人垂怜,倒是那刘倩声音面容生硬,显得咄咄逼人。   太子本来也没想跟朱可晴闲聊,许开始没看出她的意图,可后来也渐渐察觉出来,“孤只是出来逛逛,方才吃了点吃食正要离开,遇上这位朱姑娘,说了几句话,刘姑娘便冲过来将朱姑娘扯到一边摔倒。不管如何,刘姑娘出手伤人,且碎了朱姑娘的簪子总是事实。”   刘倩自然要说,“朱可晴是想勾引太子殿下,还故意想摔倒在殿下身上,小女看不过去才过来帮忙,若是朱可晴将太子撞出好歹怎么办?”   她决口不提自己也存了心来接近太子才找过来,朱可晴却不会放过她,“那是你自己想那么做,才看旁人也跟你一般。我只是跟太子说话而已,却是你自己想多了。”   两人争吵不休。   太子便吩咐人去找刘充容与平阳郡王妃来,见祁晔也被惊动过来,有些无奈地道:“皇叔,孤都没想到,出来逛逛也惹一身不是。”   祁晔看着各有心思接近太子的两人,拍了下他的肩膀,“叫人来处理便是。”   “已经去通知刘充容和平阳晋王妃了,”见皇叔过来,太子更不耐烦断两人官司,只让旁边伺候看到了全部经过的宫人留下,禀告执事女官,“皇叔,我们回宴席上吧。”   “嗯,”祁晔也觉着没必要留下断官司,与太子和陶灼离开原地。   朱可晴和刘倩则互相敌对地看对方一眼,都觉着对方讨厌。   太子走在祁晔左边,右边则是陶灼,不知为何,太子往两人那边看了一眼,竟有种自己多余的感觉。   可惜了,今日谢姑娘不能入宫。   回到宴席上,伶人们正在表演歌舞,陶灼看了会儿,觉着没什么意思,便想回去。   祁晔一直留意她这边,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起身跟景隆帝和孟皇后说一声,送陶灼出宫回府。   这次两人一起离开,许多人都看到了,且见两人是跟帝后禀告后离开,本以为毓华县主只是被孟皇后看重,此时觉着似乎圣上对毓华县主也很亲切。   “晔哥,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到伯府大门,陶灼下车,笑着道,“明天见。”   作为县主,明日她会跟有乡君封号的大伯母和承宁伯夫人的大嫂一起入宫朝贺。   “好,回去早点休息,明日还要早起,”祁晔也下了马,又帮她往下拉了拉兜帽,“快进去吧,明日见。”   兜帽被拉得往下了,有点遮挡视线,不过被翠竹扶着她倒也不用担心,看着她进去,祁晔才翻身上马。   此时已近宵禁,但坊间依然丝竹声阵阵,各府各户在家除旧迎新守岁。   陶灼回去的时候,大家还聚在松鹤堂没有散,因此她直接过去松鹤堂那边。   见她回来,自然是一番嘘寒问暖,邵氏把打扮俏丽的小孙女拉在身边询问,“要不要吃点饭食?”   曾经作为外命妇参加过不少宫宴,邵氏自然知晓冬日的宫宴吃食并不可口,“炉子上还煨着鸡汤,要不要喝些暖暖胃?”   陶灼先前在镜明湖玩了一通,此时虽然不饿,但也能喝点汤水,又是长辈的关怀,便笑着应下,“好,那我就少喝些。”   邵氏看她小脸红润就觉着爱惜,又问了在宫里有无遇到刁难之类的话,陶灼自然都说无,不想让大家跟着扫兴,左右她也没受委屈。   初一,外命妇早起往宫里参拜。   陶灼有卫氏和宋瑜华一起,一路说笑着便进了宫,昨夜睡得虽然晚了些,不过睡眠质量倒好,因此看起来精神十足。   卫氏却跟陶宝琼守岁说话睡得晚了些,打了个哈欠,“还是年轻好,看灼灼这气色。”   宋瑜华笑着道:“是啊,灼灼本来生的也好看,这略一打扮便更为丽质。”   今日因穿着县主命服,衣裳偏隆重,陶灼眉眼也画了点淡妆,唇上用了口脂,的确比往日素面朝天显得更明艳些,但她觉着卫氏和宋瑜华更出色,“还是大伯母跟大嫂好看,贵气逼人。大伯母更是艳冠群芳。”   虽然卫氏已经是中年妇人,可有一种美人,便是上了年纪却另有岁月的风情,可不是她这样的青涩少女可比拟。   卫氏此时挑唇一笑,更是美艳,“灼灼想哄人时,那嘴儿就跟抹了蜜一般。”   宋瑜华却觉着妹妹没说错,她看卫氏时都带了些惊艳,“母亲的确好看,华贵雍容。”   “连你也打趣我,”卫氏笑着,却早习惯了她们的夸赞,其实她也没怎么装扮脸上,只是涂了口脂,贴了花钿而已。   但陶灼觉着卫氏眉间那一抹蔷薇色花钿简直是点睛之笔,越发给她模样增色。   “等三姐姐也装扮起来,跟大伯母站在一处,那才叫养眼,”陶灼今日起得早入宫,还未见陶宝琼,“大伯母,明天去我舅舅家,三姐姐跟我一起去呗?”   三姐姐这大美人,真是便宜她好处表哥了,不过作为亲表妹,自然要给自家表哥拉好处,“往年小时候,三姐姐也曾跟我去过,如今定亲给三表哥,更去得了吧?”   “那才是去不得,原先是小,如今定亲了更要注意礼仪,”卫氏看她,“你这倒是会向着你表哥。”   “哪有,我三姐姐肯定也想见我表哥,这叫双向奔赴,”陶灼觉着她这是做好人好事,为小两口制造见面机会,两人都欢喜。   “初二我也得带你三姐姐回国公府,”卫氏也要回娘家,虽然是外祖家,这么些年却一直是娘家。   虽然每次回去,只有她和琼姐儿娘两个,陶光启从未去过,但她不在乎。   “翻过年来,灼灼也就十四,再过三个月你三姐姐及笄,侯府那边大概要商议婚期了,”卫氏说着,心中便觉着不舍。 第195章第195章   宋瑜华笑着道:“幸好三妹妹嫁到三婶娘家去,母亲若是想三妹妹,便跟三婶一起往侯府看望,却是方便的很。”   “就是,想三姐姐了就去我舅家看去,或者三姐姐想娘家了,就回来。我二舅母也爽朗,没事一起约着吃饭。虽然我也舍不得三姐姐,不过这么想想,就觉着也不错。”   陶灼也知道这时候,媳妇总往娘家或者娘家人总去看闺女,有婆家便不喜。有甚者嫁的远,十几年都难得回娘家一回。但她觉着这要看婆家娘家人态度。   若是日后她出嫁便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家人,她可受不了。   其实何止不错,卫氏知道,对比陶岚玉和陶如珍一年难得两次回娘家,陶宝琼日后若这般自在,那是极好了。   这般说笑到了皇宫,宫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都是来朝贺的外命妇,也有外朝官员的轿子。   这般就免不了见到熟人一番寒暄,陶灼这会儿就闭上了嘴,非必要不说话,一切都有大伯母和大嫂。   不过,这一路走到后宫,路程不短,说着聊着,就有人悄悄问起卫氏,“不知毓华县主今年可否能许亲了?”她娘家侄子正好跟毓华县主年岁般配,她是极其有意。   因年前不时有人上门到承宁伯府提亲,只是冯氏以闺女年纪尚小要多留两年再议亲拒绝了,听说还有大理寺正许家嫡次子,只是都被伯府婉拒了。   今日,这位夫人再见到一身县主大礼服装扮,模样明媚的毓华县主,比起去岁看着又长开了,也该是到年龄说亲了吧。   卫氏笑了下,“我家三弟和弟妹就这一个姑娘,又是府里最小受宠的丫头,家里人这不是都舍不得,总觉着她孩子气一团还没长大,这会儿许亲总觉着还是早了,等她大些再说罢。”   那夫人看卫氏说的实诚,是真舍不得毓华县主,但也笑着道:“乡君这话说得是,家里姑娘乖巧懂事知礼,都舍不得早嫁出去。不过,这亲事却是可以先相看起来,若是中意的便定下,晚两年出嫁也可以。毕竟姑娘家总是家中娇客,既是这娇却又是客,总要许亲嫁人,早些相看起来也是可以的。”   听着,这就是个会说话的夫人,但卫氏心道,她家这六姑娘可是曾有过不做娇客就在伯府做老姑娘的想法,不过她觉着这是实在寻不到好人家的无奈之举,且她家灼灼早就定下了,只是还没对外宣而已。   因此,她还是婉言告知,“再等等吧,总要等灼灼再大些了,许到时候有合适的亲事一下就定下了,”这便算是预示了下日后亲事公开。   只是,这夫人却不知,见卫氏这般说,显然伯府此时真无意为毓华县主说亲,只能按下心思另起话头。   陶灼就走在宋瑜华旁边,看着那夫人跟卫氏低声交谈,也隐约听到一点儿,不由怀疑起来,自己还这般受欢迎?   她微微歪头想了下,觉着想给她提亲的人家,应该还是看在她伯府嫡出,毓华县主封号,与福安公主交好,且在孟皇后跟前受宠这些外在因素上。   至于她的性情品行,这些内在东西,那些提亲人家未必就真的了解满意。   幸好,她一直都不看好这样的提亲,男女双方连相处了解都无,就这么盲婚盲嫁而来的婚姻,婚后生情的幸福概率还是不高吧。   虽然今日是外命妇朝贺,有不少一品二品的夫人们,但陶灼还是被孟皇后召到上首,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放手,让她与福安公主和四公主去玩,又对卫氏道:“等下本宫让人送灼灼回府,惠安乡君和承宁伯夫人先行回府便是。”   这既是孟皇后对陶灼的关心,也是让众臣妇们看到自己对她的看重。   卫氏和宋瑜华都知内情,答应着告退离开。   毕竟,今日孟皇后只是接受外命妇和诰命朝贺,一般都是朝贺完便告退离宫。   旁边有夫人便忍不住感慨,“娘娘对毓华县主着实不一般。”   这态度语气,跟对着福安公主时,都没什么两样,难道是真当闺女了?   若是这般,一些本就有意毓华县主为家中子侄说亲的,更是意动不已。   陶灼哪里知晓,因孟皇后跟自己多说了几句话,便引起这样的效果,她跟福安公主和四公主躲在了偏殿里吃果子,是才从骊山温泉送来的水灵灵鲜甜瓜。   四公主喜欢乳酪,切成小丁的甜瓜拌上后,吃的嘴角都花了。   福安公主拿过帕子给她拭去,陶灼便问起昨晚的事,“那两位姑娘怎么处理的?”   四公主知道,忙道:“你走得早不知道,刘充容跟平阳郡王妃道了歉,赔了朱可晴簪子,连夜把刘倩送回宫了。那刘倩丢人可丢大发了,不过也是她自找的,先前还挑灼灼你的刺,当这宫里是她家后宅了。”   四公主说着,又道:“不过,那朱可晴应该也不算无辜,”这话是她说刘倩找朱可晴的麻烦,她母妃告诉她的,那朱可晴应该是想勾搭太子的,“那个,你们懂吧?”   陶灼和福安公主自然懂,可看看四公主这直筒子人都看明白了,不由怀疑背后又被季淑妃指点了。   陶灼觉着太子这亲事一日不定下来,有的是姑娘让他身上扑,不过定下来恐怕也有,只是一些不想为妾的就打消主意了,可转念想到晋王也差不多后,兴致就不高了。   看看外面外命妇还一拨又一拨地过来,而后再告退离开,虽然不是闹哄哄,但孟皇后今日上午时不得清闲了。   三人便打算出去走走。   正巧出去后,碰到来朝贺完告退的宗室诸人。   陶灼眼尖地看到一位个头中等的姑娘,正是昨晚给她解围帮腔的昌平郡君,忙拉着福安公主的手走过去,而后微微屈膝行礼,“毓华见过王妃世子妃和诸位夫人。”   “县主客气了,”其中一位面容慈和的老夫人笑着让她起来。   陶灼便看向昌平郡君,笑了下,“昌平郡君,昨晚匆忙间也没跟您好好道谢,多谢您。”   “毓华县主不必客气,不过是看不过罢了,”昌平郡君笑着道,见她与福安公主和四公主一起往外走,“你们这是要出去逛逛?”   福安公主笑着道:“是呢,昌平姑姑跟我一起走走?”   她看得出来,灼灼对昌平郡君印象很好,且她也觉着不错,“昌平姑姑若是无事,与我们一起?”   昌平郡君忙看向身旁的老夫人,“母亲?”   这位老夫人便是广平王妃了,已经年近六旬,看得出来对昌平郡君很是疼爱,“去吧,你才来京城,多跟小姑娘们一起处处。等下我让人给你留一辆马车在宫外。”   “是,母亲,”昌平郡君笑着应下。   四公主与昌平郡君不熟悉,不过看她长得明媚性格也很爽利,很快与她聊到一起,问起她在京外的生活,只觉着她讲述的南地风景优美气候宜人,很是向往。   陶灼自然知晓南方有的地方气候温润养人,“等日后四公主长大,可以去南地游玩。我觉着咱们大祁朝边境辽阔,各地风情不同,景色优美,合该出去游玩一番。”   “可咱们是女子,出门总是不便宜,也没机会,”四公主道,“别说游玩了,出宫都不轻易。”   毕竟是公主,没有整日里往宫外跑,可如今四公主跟福安公主也经常出宫找陶灼玩,这话说得可就有些失真了。   “那是你年纪还小,等大些,就可时常出宫玩了,”陶灼看得出,只要公主们出行带够侍卫,只在京城玩,帝后并不拘束她们。   昌平郡君便提醒道:“虽然宫外好玩,京城外也有许多景致,不过安全却要为上。只我们这次回京路上,我就听说一些事情,姑娘家可不敢出门在外。”   陶灼觉着这话极对,“就是的,虽然天下太平,可还是有作奸犯科之人,四公主你可别太胆大偷跑出去。”   四公主还真没那个胆量,“我就说说而已。”   年初五。   初二,陶灼跟冯氏等往威远侯府。   陶宝琼自然没随着一起,与卫氏去了齐国公府,冯昊初虽然有些许遗憾也可知晓,她不可能今日一起来侯府。   陶灼看他这样子,不由走过去说:“昊初表哥,我本想让三姐姐跟我一起来,只是她今日也要去齐国公府给曾外祖母拜年。”   旁边威远候夫人听了笑着道,“昊初真是没白疼灼灼,瞧这丫头多贴心。”   冯氏笑着道:“她是不怕被她大伯母知晓了。等昊初成亲,届时我跟琼姐儿回娘家就掉了个个了。”   “那可真是,”杨氏可是对这桩亲事十分满意,“过正月后琼姐儿及笄,咱们商议婚期,打算今年成亲。”   陶灼不由道:“这么快?”   杨氏笑道:“怎么?方才还帮着你好处表哥,这会儿又不了?舍不得你三姐姐啦?没事,等他们成亲了,灼灼想姐姐就来,咱们侯府还更高兴,娶了个儿媳,捎带着灼灼都能来的勤快了。”   这话让威远候太夫人大笑起来,“这感情好。”   杨氏又道:“若是琼姐儿想家,就让昊初陪她回伯府,总归就算成了亲,你们姐妹也能时常见面。就是等灼灼再说亲成亲后,可不好说喽。”   虽然按照小姑子对灼灼疼爱,日后一定会为她寻个好夫家,但还是像他们跟伯府这样的姻亲来往的更方便些,且知根知底,遇事好商量。 第196章第196章   威远候夫人听着,想到嫁出去夫家却迁到外地的女儿冯茹慧,这已经是第三个年头未曾回来了,心下不由恻然。   “还是嫁的近了好啊,芳皎,你来,咱们往暖阁里说说话去。”   “好,”冯氏做姑娘时与威远候夫人相处了好几年,感情十分要好,也没多想便走过去。   陶灼本来在和冯昊初说话,看到她们姑嫂两人离开明间,不由好奇地看过去,但很快被冯昊初说话转回注意力。   暖阁里,威远候夫人先说了冯茹慧的事,“今年也送了信来,说回不来,我这心里啊,总惦记着,寻思着不然便往利州去一趟,看看她去。”   冯氏几年未见冯茹慧了,对侄女也十分想念,“其实利州离着京城说远也算不上远,不若让茹慧夫君陪着她回来一次,你去见着茹慧,可她来却都能见见咱们这些家人。”   “我原也这样说,只是女婿公务十分繁忙,抽不出这许多时间,”威远候夫人若是知晓日后闺女会嫁这么远,便是早就说定的亲事,她也要反悔,“我有时候做梦,就梦到茹慧过得不好,也知道是担忧所致,她每次写信来都说自己在婆家过得不错。”   冯氏安慰地拍拍她的手。   威远候夫人说了会儿后,慢慢平复心情,“芳皎,灼灼的亲事,你是如何打算的?昨日进宫,我听着不少夫人有意向去往伯府提亲。”   冯氏现在也不好跟娘家嫂子说多了,依然用的说辞,“她还小,再等等吧,家里人都舍不得。”   威远候夫人便道:“我找你过来,便是想跟你说说。我娘家侄子问安,你也见过的,比灼灼大了两岁,我娘家嫂子看中了咱家灼灼,想让我做中间人,问问你。其实,虽然灼灼小些,但也到了许亲年龄,你只先给她相看着,若是觉着合适,让两人先接触着,培养下感情,就跟你当初一般,哪里性格不和也比成亲后才发现的强。”   这话虽然是威远候夫人为了帮娘家侄子说亲,但着实也是为了陶灼着想。   当初,冯氏和陶玉琅便是结识以后,双方长辈觉着有意向,让两人先定亲,方便来往,两人多来往,觉着都十分满意适合,后面定下婚期成亲。   只是,此时冯氏却有些为难。   看她这样子,威远候夫人觉着奇怪,小姑子不像是拘着灼灼,该是会这般为她思量的,便不解地问,“芳皎,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你若是看不中问安,也没什么。结亲自然是双方都愿意才好。你我姑嫂间,觉着这事行不通说便是,嫂嫂我难道还能恼了你不成?”   冯氏听她这般说,忙道:“倒不是,问安自然是极好的孩子。只是,”顿了下,她让威远候夫人的丫鬟都退下去,才低声与她说,“本是要瞒着些,既然大嫂说起来,那我就跟你直说了吧。灼灼的亲事差不多已经定下来了。”   “哦?”威远候夫人惊讶地看她,“是哪家?”竟还瞒着没往外公布。   “是晋王,”冯氏低声道,“你也知道,晋王对灼灼一向很好,这两人许是接触多了,便彼此有意了,如今圣上那边也点头答应了。只是因着灼灼及笄还有一年多,我们也不是让她及笄便成亲,所以,只商议定了,还没打算往外说。”   威远候夫人起初十分惊讶,但后头想想倒也觉着正常,毕竟灼灼是个可人疼的小姑娘,晋王殿下也十分卓越,不说他地位尊贵,仅次于太子,只模样品行也足以让太多人家和姑娘心动。   虽然有些遗憾,但威远候夫人却也为陶灼高兴,“这可是咱们灼灼的福气了,这亲事是不能大肆炫耀,毕竟晋王炙手可热,是不少姑娘想攀附的对象,灼灼还小些,免得引起些没必要的麻烦。”   都是从姑娘家走过来,谁还没经历或者见识过有人因嫉妒而去算计毁人的事。   “原本也不是想要瞒着你们,”冯氏道,“嫂嫂会不会觉着太过紧张,小心翼翼了?”   威远候夫人却道:“这有什么,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忘了,你为姑娘的时候,那个许家三姑娘,因为心上人与旁的姑娘定亲,她在一次宴会上故意使坏泼湿了那未婚妻的衣裳,趁着那未婚妻换衣裳的空档,放进去一个外男,最后毁了那未婚妻名声,让许三心上人与她退了亲事,自己又算计着与他醉酒抱在一起,嫁了过去。”   当然,后面那许三事发,过的不如意,早几年就病死了。   “你看这手段也不复杂,可就是管用,”毕竟姑娘家湿了裙衫,尤其是弄得汤汁或者果酒,十分不雅观,很失礼,基本都会去主家客房里更换衣衫,“这种手段出的事,哪年没两桩。谨慎些是对的,尤其晋王又那般抢手。”   冯氏直点头,“大嫂你算是说到我心间里去了。虽然灼灼身边有个会武功的丫鬟,便是翠竹你也知晓,可难保没有万一。虽然说只是防着一时,日后总要面对这些,可我就怕她年纪小经事少,吃了亏。”   “这么想就是对的。不要小看女子的嫉妒心,谨慎些总归是好的。”威远候夫人知道,随着陶灼在孟皇后跟前水涨船高,这往后登门提亲的还少不了,便提醒冯氏,“不过,我倒觉着,你总与外人说,灼灼还小,先不考虑议亲,可若是灼灼与晋王亲事宣出后,那些上门提亲的恐心有不满。不如就说,已经有看中的人了,还在考量中。”   冯氏觉着这话在理,“好,我听大嫂之言。”   威远候夫人笑了笑,“本想着灼灼这么好,划拉到我娘家那边去,看来我那侄子没这个福分了。”   虽然是亲闺女,但冯氏也不得不说,“大嫂是疼爱灼灼,才看她哪里好,其实这丫头想法总有些特别处,且性子太跳脱,许有些人不能看习惯。”   “这是说的哪里话,灼灼多能干,不说旁的,谁家姑娘能跟灼灼一般开起那么大的丽人阁,经营的那般红火,而且她多善良,还帮着家境贫寒的妇人,”威远候夫人便十分敬佩她这一点,善心难得。   “大嫂只说她好罢。”   “本就是好,还用说了。”   冯氏想了下,“这亲事,等下我跟母亲和祖母也说说吧。”   威远侯夫人却道:“母亲那里我去说,祖母处却先别说了。你不知,祖母许是到了岁数,如今时常迷糊,免得不小心再说漏嘴。”   冯氏闻言不由伤感,“好好给祖母看治下。”   “找太医看了,说这是人到了岁数了。所幸她老人家身体还康健着。”   威远侯夫人也不能一直与冯氏在暖阁说话,没多会儿便出来往明间里了。   回去路上,陶灼想起来,还问,“娘,你跟大舅母在暖阁说什么了?”   “没什么,”冯氏不打算告诉她大嫂为娘家侄子说亲的事,只道,“你大舅母想你茹慧表姐了,今年她许又没法回娘家,惦记她。”   陶灼也想冯茹慧了,“茹慧表姐嫁人后便不曾回来,她夫家怎么也不陪她回来看看?这委实不应该。”   “路途遥远,公务繁忙,总之女子嫁人后,嫁的近了平时都不大回娘家,何况远路,你看咱们伯府你那几个姑母姑祖母有几个能每年回来的,近的倒也还罢了,远的三两年回一次便不错了。”   冯氏拉着她的手,“还好灼灼往后就在京城,若是跟你茹慧表姐一般,娘可受不住。”   “我也受不住,”不管前生今世陶灼都没离开过家人很久,虽然她还想以后也出去游玩,但也不可能一年半载地见不到家人。   今年陶岚玉怀了身孕,也没跟以往一般初三回伯府,只有陶如珍带着一对儿女回来。   年初五,宫中举办冰嬉。   陶灼自然也被邀请入宫观看。   因昨日边关传来大捷的喜报,今日宫中氛围更加喜庆。   陶灼带着翠竹正在往栖凤殿去的路上,从前面走来一位小内侍,躬身弯腰,“婢子见过毓华县主,前面路上堵上了,这会儿正往太液池那边搬送物件,还请县主绕路而行。”   陶灼朝前面看了一眼,隐约有人抬着屏风过去,便对那小内侍道一声谢,“翠竹,我们从那边绕过去吧。”   翠竹看一眼那内侍,觉着眼生,又见要绕路,口中平静地应着,心中却生出警惕来。   这段路需要过一段拱桥,翠竹见要过桥,全身戒备。   不过,并未发生什么。   陶灼也察觉出翠竹的异样,“翠竹,可有什么不妥吗?”   “姑娘,并无,只是婢子觉着方才那小内侍有些古怪,谨慎些为好,”入宫这么多次,虽然并无发生过意外,但翠竹却不敢掉以轻心。   “应该无事,”陶灼看着前面的凉亭,再转过去,再行一段路便接近栖凤殿了。   许是今日要办冰嬉,陶灼发现宫人们比往时走动颇多,或提着或端着各式物件,想来今日冰嬉场面不小。   不过,快到凉亭时,却看到清美人扶着腰,从小路上拐过来,甬道上本正走来一位抱着两把伞扇的小宫女,许是那伞扇挡住了视线,便看到小宫女脚步猛地一住,接着听到呵斥责骂声。   “……看不见本宫吗?胳膊都被你撞着了……掌嘴。”   陶灼看着从后面冲出来一个内侍,一把按住那小宫女便打起耳光。   “住手!”   作者有话说:   接档文《攻略男二续命》求收藏啦~~~ 第197章第197章   “先不要打人!”   陶灼本来也不想多管闲事,可这后宫都归孟皇后操心操持,而且,她方才看到那小宫女并未做什么,竟就被责打,忙带着翠竹过去阻止。   走近些,发现那小宫女看着还有些面熟。   不及想小宫女是哪个,陶灼便出声问道:“清美人,不知这位宫女所犯何事?为何无故责打她?”   打人的内侍一看到陶灼,动作自然停了下来,清美人如今的清充容一见却恼道:“本宫让你听了吗?继续给我打,没眼力色的东西,方才把我胳膊都撞疼了。”   接着,便看向陶灼,“毓华县主,”一个县主,也敢朝后宫嫔妃事上插手,她扶着肚子,倨傲地道,“这不是你一个宫外之人该过问的。还有,本宫如今位份是充容。”   这毓华县主时常出入后宫,是真不知道自己位份提了还是故意看不起自己?   看着俏丽的毓华县主,再想想自己因为怀孕而肿起的身材和脸庞,清充容神色越发不善。   陶灼第一次见到这样蛮横的清美人,虽然自己是宫外之人,但却看不惯她的行径,小宫女的脸都被那内侍尖利指甲划破了,“清充容,本县主是没有资格,不过,皇后娘娘总有。你与本县主往皇后娘娘跟前说分明。”   她方才是忘记了清美人早就晋了位份,但又如何?   不说她现在品级也不如自己高,且她这般无辜责打宫女却是不该。   她对那小宫女说道,“虽然娘娘宫务繁忙,但若是你没做错,娘娘不会责罚与你。”   “县主,多谢县主,”小宫女还不忘先捡起被掉落在地的伞扇,“方才婢子没看到清充容过来,不小心冲撞了充容,可是……”   小宫女想说自己不是有意的,自己的视线被伞扇遮挡,且她急着去送伞扇,才没看到清充容拐过来,可她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小宫女,对方却是怀了龙嗣的娘娘,委屈地直掉泪。   可当眼泪划过被打伤的脸颊,疼的直抽抽。   陶灼掏出帕子,“先别哭,不然伤口更疼。你跟我往栖凤殿去,这里我帮你找人送过去。”   她现在认出这小宫女了,以前她被宫女欺负推倒,帮过她一回,“起来吧。”   清充容不屑地看那小宫女一样,“毛毛躁躁,方才她可是撞到本宫了,本宫怀了身孕,要是有个差池,她担当得起吗?还是毓华县主担当得起冲撞龙嗣之责?”   说罢,倨傲地看向陶灼,一副仗着有孕理最大模样。   陶灼看得火气。   她不是恶毒之人,自然不想伤害到无辜的小生命,也不想恶意孩子有事,可这清充容委实仗势欺人,只是怀孕便如此蛮横,真当她肚子里揣了个金蛋了?   而且,看她这生龙活虎的劲头,身体肯定无事,指不定撞到的胳膊都没有事,毕竟现下是正月,穿的厚实。   “本县主担当得起,方才我从那边走来,看到这小宫女并未去撞你,自己在甬道上走路,还抱着伞扇,看不到你也是有情可原。倒是清充容你两只眼睛,难道没看到前面有人?”   陶灼就差没指着她脸说,眼瞎了,自己往伞扇上撞。   可清充容已经自动翻译过去,气的柳眉倒数,“好个牙尖嘴利的县主,好,本宫就与你往皇后跟前分说去。哎呦,我这胳膊疼,我肚子也不得劲了,来人,叫太医,圣上啊……”   陶灼就看着清充容不过转瞬就变了面孔,哀声叫唤起来。   这是要讹她?   因这边动静,很快就有内侍和宫女跑了过来,陶灼看一眼装模作样的清充容,径直吩咐一个宫女,“把这些伞扇先送到……”   被打的小宫女忙颤着声音说:“送,送太液池布置的高台去,”然后战战兢兢地看着叫唤的清充容,脸吓得苍白,眼睛发直。   陶灼见她吓得竟走路走哆嗦,便让翠竹扶住她,“走,你跟我去皇后娘娘处,不怕。你叫什么名字?我记得上回也是你被人欺负了吧?”   小宫女叫小雀儿,忙点点头,惊喜地看陶灼:“毓华县主,您,您还记着婢子吗?是,婢子,叫小雀儿,是上次您还帮过我……”   小雀儿一下忘了害怕,悄悄吸了下鼻子,想笑却又忍不住抽了口气,说话扯到了伤口。   这小雀儿也是那次左七说陶灼坏话,她愤愤不平地想过去,却被另一个大宫女梅巧拉走提点的那个小宫女,且两人说话被晋王听到,若是晋王在此便可认出来。   陶灼忙道:“好了,别说话了,等下让太医给你看看,这伤口不深,应该不会留疤,”说着神色不满地看了眼站在清充容后面的内侍手一眼,留这么长指甲,便是内侍也不该这样,娘。   便说了句,“手指甲长了容易积灰,尤其是伺候人的,还是剪短了好,毕竟清充容有身孕,马虎不得。”   这话说得嘲讽,那内侍手都忍不住藏到袖口里,清充容瞪了陶灼一眼,“毓华县主好威风,连本宫身边的人都敢训斥!”   “只是好心提醒而已,”陶灼却觉着清充容一口一个本宫,不免怀疑起这充容可自称本宫吗?   清充容一边让人去通知景隆帝,一边又让人赶紧去抬来软轿,说自己走不动道了。   陶灼不理会身后清充容故意喊疼喊痒的声音,自顾自和翠竹带着小雀儿往栖凤殿走,走没多远,从后面气喘吁吁追上来一个大宫女,“小雀儿,小雀儿。”   小雀儿回头一看来人,一下就哭了起来,“梅巧姐姐。”   陶灼回头看,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宫女,神情焦急地跑过来,一把拉住小雀儿,“这,这脸,雀儿……”   显然被小雀儿的伤口吓着了,都忘了给陶灼行礼,但很快梅巧便忙屈膝行礼,“婢子见过毓华县主。”   “快起来吧,”陶灼看两人关系应该不错,“先去皇后娘娘那里,给小雀儿看看脸。”   这梅巧是听说小雀儿冲撞到了清充容才赶忙把手头的活计让人帮忙,赶过来,与陶灼见礼后,自然问小雀儿到底怎么回事?   小雀儿这会儿许是见到了主心骨,把方才的事小声抽泣着说了。   梅巧也没想到会是这般,只是幸好有陶灼要帮她,忙拉着她的手,“别哭,小心伤口,县主是好心人,你肯定会没事。”   “嗯,”小雀儿显然是个心思单纯的宫女,被安慰几句后就露出笑容,还跟梅巧说,“县主还认出我了呢。”   梅巧知道她说的意思,看她这单纯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就算这次县主能帮她,可跟上回的宫女欺负她不同,这次可是清充容,她们只是无依无靠的普通宫女,说不定来日清充容背地里就能整治她啊。   可没法想往后,先过了今日之事再说。   福安公主本还奇怪,怎么今日陶灼来得迟了,正想让冬铃派人去看看,就听到宫人通传,“毓华县主到了。”   只是,等看到陶灼进来时带着怒容,她身后跟了两个宫女,其中一个面容稚嫩的脸上红肿,还流了血,虽然擦拭过,可也有血迹。   “这是怎么了?”孟皇后看着那小宫女,显然是有事发生。   “娘娘,”进殿内,陶灼便屈膝行礼,这是必要的礼节,便是孟皇后叫她不用每次都行礼,她也不省,“这宫女叫小雀儿,适才与清充容发生了争执,被打伤脸颊,娘娘先让人给她清理下伤口,上药吧。”   既然是陶灼带过来,孟皇后心中便有了数,而且不论事情如何,这脸上的伤也需先敷药。   因孟皇后身边便有略懂医术的女官,且这种轻伤也没看太医的必要,很快小雀儿就被带下去清理了伤口,敷上药膏。   虽然药膏颜色不好看,但小雀儿却觉着脸上疼痛减轻了,便跪倒在地,把先前的事向孟皇后禀告了一遍。   她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接近孟皇后,不免紧张说话结巴,但孟皇后都耐心听她说,神色温和,让小雀儿胆子越发大了,说话也流畅了,连后面清充容与陶灼的对话也讲了一遍。   因为小雀儿觉着清充容态度对毓华县主不好,大家都知道,县主得娘娘喜爱,应该会向着县主。   “婢子无意碰撞清充容,求,”说到最后,她有些不知该怎么说,不由看向梅巧,然后快速说,“求娘娘明鉴。”   “嗯,本宫知道了,你先起来,在一旁候着,”孟皇后见陶灼没有出声,便知道这小宫女说的都是实情,让人去看清充容那边什么情况了。   “娘娘,清充容委实霸道,不过,我是宫外之人,像她说的,不该越俎代庖,只是我看不惯,才出声阻止了,”见小雀儿把自己那些话也说了,且没偏颇,陶灼便也向孟皇后说明自己的逾越之处。   福安公主在一旁听完,道:“这有什么逾越?本来就该阻止。”   孟皇后也没觉着陶灼哪处做的不合适,且往里了说,陶灼如今可是自家人,是未来弟媳,这从哪里论,都没做错,“灼灼没有逾越,你做的对。清充容的确行事不周。”   内侍小跑着进来禀报,“娘娘,圣上驾到,清充容也跟在一旁过来了。”   当然,景隆帝不是清充容请来,是本就打算来栖凤殿与皇后一道往太液池去,半路遇见了清充容。   “圣上,您可一定要给妾身做主啊,妾身胳膊现在还疼着,肚子也有些不适,怕是孩子受惊了,”清充容坐在软轿上,就神色哀哀地向景隆帝伸出手,做出下轿却又体力不支地姿态。。   景隆帝听她一面之词,自然觉着她受委屈了,且还是怀着自己龙嗣,颇有几分宠爱的妃子,便握住了她的手,按住她身子,“既然不适,便别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2020:36:33~2022-06-2120:4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禾慕5瓶;将星揽月2瓶;Zero?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8章第198章   这半路上,清充容便基本把景隆帝笼络住了,进了栖凤殿正殿后,柔弱无力地被内侍扶着,景隆帝怕她出意外,随手扶了一把后,让人搬了个墩子给她坐下。   孟皇后看着,神情毫无波动,依然平静。   陶灼却觉着景隆帝这举动刺眼,撇了下嘴,“清充容方才打人时,气势可足着,这一会儿就弱成这般了?”   意思就是,她是装的。   清充容马上捂着肚子,“圣上,妾身,妾身实在是难受的紧,可,妾身还是站着吧,”说着,便缓缓地起身又撑不住般,往一旁倒。   景隆帝还没走开,忙伸出胳膊接住她身子。   好一出英雄救美!   可当着皇后娘娘这个正妻的面做这个,真合适吗?   陶灼看清充容目光越发厌恶,这就是个做作的花儿!   孟皇后缓缓开口,“圣上,妾身方才已经问过了,此事错不在宫女小雀儿,也不在灼灼,是清充容自己走路,看到宫女抱着伞扇也不避让,才撞了一下胳膊。只是清充容却小事大做,惩罚宫女,且让内侍扇其耳光,划伤了她的面部。”   “娘娘这是向着毓华县主说话,不分公私了吗?”清充容马上眼中委屈,看向景隆帝,“妾身知晓娘娘疼爱毓华县主,可却是那宫女先冲撞了妾身,妾身可是怀着孩子,怎么能不紧张,不生气呢?”   她泪水涟涟,仰头看向景隆帝,把最柔弱一面呈现。   景隆帝自然觉着妃子大过宫女,且那宫女的确莽撞。   “而且,毓华县主还羞辱妾身,说妾身眼睛没看人,就跟妾身瞎一般,可妾身那会儿正感受着孩子,哪里知晓还有宫女还冲撞过来。”   这话说得可太狡辩了,且还攀扯皇后,陶灼忍不了,回怼,“那小雀儿抱着伞扇,视线本就挡住了,你自己看不着,那你身边伺候下人没看到她走过来吗?这下人是怎么伺候的?就看着你跟人撞?你该去责罚你身边内侍服侍不周才对!”   “呜呜,县主好生威风,仗着皇后娘娘……”清充容哪想到陶灼在圣上面前还这般嘴利,有些说不过,便卖可怜委屈。   “真是做作,假装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可也得是真莲花才行,真是令人作呕,”陶灼实在看着碍眼,说她威风,那她就威风了,毫不客气地吐槽。   还一直抱着肚子拿孩子做戏,太过分了。   “灼灼说的太对了,”福安公主也忍受不了了,跟着赞同,看她还抱着父皇的胳膊,着实碍眼。   “圣上,妾身不要活了,竟被人这般折辱,”清充容满目恼怒,却做出更委屈模样哭着向景隆帝身上靠去,“妾身肚子,好疼,疼……”   景隆帝忙叫人宣太医,同时不满地看向陶灼。   “毓华说话未免太过了,”景隆帝本就偏疼怀着身孕的清充容,一见她肚疼,不由责怪陶灼。   只是,他才说了一句,就见陶灼看了清充容一眼,忽然回头走向孟皇后,学着清充容模样偎进孟皇后怀里,嘴唇微微撅起,委屈地道:“娘娘,我也好怕怕,好怕,怕……圣上凶我。”   哦,论做作她比不上清充容,可也会现学现卖,就问景隆帝尴尬不尴尬?   尴尬?   景隆帝本就是人上人,方才被清充容肚子里孩子绊住了脑子,这会儿陶灼这活灵活现地模仿一把,他差点把怀里的清充容给扔出去。   只是,还顾忌着她怀着身孕,只一脸隐忍地将人给推开了些,可也对陶灼这行径恼火。   福安公主已经被陶灼一番操作惊呆了。   “毓华县主你……”   景隆帝恼火,伸手往陶灼方向才指去,陶灼便整个人都窝到了孟皇后怀里,“娘娘,灼灼怕~~”掐着尾音儿轻颤,不比清充容差。   孟皇后搂着娇软的小姑娘,一颗心都要化了,虽然闺女也跟自己撒娇,可却没灼灼这般……娇,真娇。   “圣上,”孟皇后不是木头人,就算她对景隆帝早就死心,可看着他与清充容方才一番动作也不会高兴,“灼灼没错,倒是清充容,看起来并无大碍,夸张了。太医呢?到了没?给清充容好好看诊下。”   仗着怀孕便要欺负灼灼,她绝对不允。   清充容一副泪眼,“圣上,妾身真的难受,”她拉着景隆帝的手,还想让他去感受下自己的腹部。   陶灼便捂着自己的眼睛,“哎呦,娘娘我的眼,真的不适,辣眼睛了。”   当着正宫夫妻就这样,清充容这小三!景隆帝大猪蹄子!   虽然景隆帝不明白陶灼这话的意思,可却觉着不是好话,觉着自己的帝王威严又被挑衅到,不免威严着脸呵斥,“毓华县主,未免太过放肆!”   “娘娘,”陶灼知道她这有挑战圣上权威的危险,可那清充容实在恶心,且也牵涉其中,便抱着孟皇后这根大腿告状,“圣上凶我!” 第199章第199章   清充容若不是个有野望的,不会在得宠晋位有孕后,便抛去了原先清丽如水的假象,打扮华丽,姿态高起。   她倒是没想着去挑衅皇后,但也不自觉想在皇后这中宫面前展示自己得景隆帝宠爱。   此时,却被罚俸,罚的却是脸面。   只是才想故技重施,却被景隆帝警告地看了一眼,忙憋了回去。   只是,心中对陶灼这个宫外之人却记恨在心了,之前若不是她插手多管闲事,自己罚了那小宫女又如何,她还敢告到皇后面前去?   因此,被景隆帝挥手让她离开后,清充容便让人去后宫散布陶灼干预后宫,仗着皇后几分宠爱便不把后宫妃嫔放在眼中等等诸多不是的谣言。   后宫中智者见智,仁者见仁,有人赞同清充容话,有人如季淑妃便觉着,“清充容如今真是越发张狂了。”   四公主也很为陶灼不平,“我也觉着她比才入宫时,变了许多,模样也没原先好看了,穿戴华美还不如原先清冷的样子顺眼。”   季淑妃摇摇头,“不管她。你去太液池看冰嬉吧,时间不早了。”   天寒地冻,她就不出去凑热闹了。   而景隆帝过来栖凤殿本是要跟孟皇后一起去太液池,便道:“时间差不多了,皇后与朕一起去太液池。”   不想,孟皇后却拒绝了他,“圣上先行,妾身还有些事没忙完。”   景隆帝脸上便有些难看,觉着皇后对他生气,可又拉不下脸,便带着内侍离开了栖凤殿。   孟皇后是想跟陶灼说说话,“你这丫头,方才那般也不怕圣上恼了你。”   福安公主虽然会与景隆帝亲近,但却从没有违逆过他的意思,当然也是她一向懂事乖巧,也觉着陶灼那会儿是真大胆。   陶灼却笑着道:“有娘娘护佑我,我才胆子大么。而且,看圣上跟清充容那样儿,我就觉着不顺眼。”   见她为自己张目不平,孟皇后笑了下,“傻丫头,这有什么,本宫也不在意。”   陶灼却不认同,“既然不在意,那何必又耐着性子与之周旋,不喜便冷着。”看景隆帝那样,估计还觉着皇后对他感情多重呢。   孟皇后其实也只是维持表面温和,内心早就冰凉,如此也是为了太子和福安公主,毕竟天家父子,如今看景隆帝对太子百般满意,谁知日后会不会翻脸无情。如同当初他们也曾是情深意浓的少年夫妻,后面他却不断纳新,让她渐渐冷了心去了意。   但她也是人,也累,厌倦了这样为他打理后宫嫔妃生活。   福安公主自然更加心疼孟皇后,“母后,灼灼说得对,您若是不想见,往后便叫女官去处理那些乱七八糟事。”   孟皇后笑了下,带着微微苦意,“本宫是皇后,本是职责所在。你们放心,本宫早就习惯了,无所谓。倒是你们小姑年家,别操心这些了,等下去太液池好好玩乐。”   这话却让陶灼更加心疼皇后,她这是麻木了吧?   “可是,娘娘的心也是有血肉,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若是不了解她与景隆帝年少时情分倒也罢了,可本来也是青梅竹马少年恩爱夫妻,却到了如今这淡漠,看着夫君宠爱其他女子,还要为其操持这些女子琐事争端之类,便是麻木,可也曾挣扎过痛过,“娘娘只是太隐忍了。其实,太子殿下和宜蓁都长大了,娘娘作甚要这般委屈自己,不喜欢便不喜欢了,让圣上别觉着您这样大度宽厚是应该的,哪里来的应该?他一心散出去,还指望娘娘对他一心一意不成?”   “灼灼,”福安公主越听越心惊肉跳,忙看向殿内,见只有母后的贴身宫人才松了口气。   虽然,她也想这样对母后说,可到底顾忌挑拨她跟父皇关系,灼灼却直接道出,她真怕被人听到传到父皇耳中。   “你这丫头呀,”孟皇后眉眼温和地拉着陶灼的手,鼻子微酸,真是个赤诚的孩子。   便是娘家母亲也不曾这般掏心掏肺地为自己说过这种话,反而劝自己作为皇后,要宽厚大度,容纳后宫诸妃嫔,为圣上打理好后宫诸事务才对。   其实,这些她自然也清楚明白,可此时却从一个毫无血缘的小姑娘口中说出,只因她待她好,她便投之以情,这样大胆至极的话也敢说来劝慰自己,叫她怎能不动容感动?   陶灼也知道自己这些话有挑拨人家夫妻之嫌,可她不觉着说错,且是真心疼孟皇后,烦弃景隆帝那个大猪蹄子,又道,“其实,娘娘都知道这些,只是委屈自己。”   福安公主抹了下眼睛,“母后,您不用顾虑我跟太子哥哥,我们看着你这样操持劳累,却更心疼的。灼灼说得对,父皇,父皇确实对您不好,”她做闺女的看着亲爹对亲娘以外的女子紧张关怀,尚且不喜,那母后呢?   孟皇后看着这一高一矮两个姑娘,反而笑了,“其实,有你们这些孩子,本宫就很满足了。本宫不在乎了,也不难受。且,若是跟你父皇大吵大闹,那才是叫人笑话本宫了。本宫知道你们心疼我,好了,放心,本宫无事,不在意就不往心里去,懂了吗?”   早就死心,心如死灰,便是偶尔泛起一点儿灰尘,挥挥手也便散了。   陶灼听着,忽然觉着,其实这样也好。   无动于衷,最起码不会再被后宫那些妃嫔幺蛾子影响到。 第200章第200章   “哼,”景隆帝瞪了祁晔一眼,“朕看着,你也是仗着朕的纵容,什么话都敢朝朕说。”   祁晔便顺着点头,“皇兄说的是。”   噎的景隆帝上下不是。   还是太子打圆场,将大家注意力都吸引到冰嬉场上。   孟皇后就坐在景隆帝身旁,就算景隆帝三人压低声音,也听到了,眼中划过笑意。   看来,也只有晔儿这个亲胞弟能治住圣上。   且景隆帝的心思,她也了解,不仅因为晔儿是他唯一同父同母亲胞弟,还有这孩子在襁褓里便是先太后临终托孤,景隆帝极其孝顺先太后,且感情深厚,生怕照顾不好胞弟,这么些年对他比对亲儿子太子都要好些。   孟皇后却不会吃味,只因她也将在成亲时便接到身边仔细照料养大的晋王当儿子一般。   此时看着无言无奈地景隆帝,孟皇后觉着倒还解气。   冰嬉很精彩,载歌载舞,伶人们表演完,景隆帝赏赐一番后,几个宗室和皇子也都穿着冰鞋去冰面上滑了起来。   不少人跟着下去凑热闹。   陶灼倒没想法,福安公主也不想滑冰,便打算跟孟皇后回去了。   她们走一段距离后,祁晔便追了过来。   与孟皇后问好后,走在陶灼身旁,“灼灼,先前的事我都听说了。”   “你也知道了,”陶灼小声道,“我就是气不过那个清充容,才怼回去。圣上还恼了我。”   “没事,皇兄不会怪罪你。”   见附近只有他们的人,陶灼不免跟他吐槽,捂着嘴小小声,“那个清充容着实恶心到我了,装那小白花无辜可怜柔弱样儿,我可真服了你皇兄,口味真清奇。”   方才那皇后内侍只是平板直述一番,哪有她这言语语气精彩,祁晔忍笑,“所以,你就跟皇嫂撒娇?”   “对啊,我不得寻皇后娘娘护着我么。”   两人小声说话,遇上了被人扶着的许宝林。   许宝林见皇后,自然要行礼,站着等皇后仪仗走后才能离开。   许久不见许宝林,陶灼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即便是寒冷的季节,可许宝林的斗篷都轻飘飘,跟以前的丰腴相比,消瘦太多了。   她知道许宝林小产,看样子像是小产后伤了身体,精神气儿和气色都不太好。   她不知道,回过头后,许宝林也盯着她们一行人看了好大会儿,才脸色阴晦地让宫女扶着离开原地。   下午,太子与祁晔并二三皇子带着陶灼和福安公主还有四公主去了太液池北地跑马。   四公主玩的最疯,穿一身胡服,虽然年纪最小,骑马射箭却最出彩。   福安公主只是让宫人牵着马慢慢走,跟纵马跑了几圈回来的陶灼,指着玩疯的四公主说:“四妹没事就来跑马楼玩,看她这马术和射箭术,当属我们几个里面的翘楚。”   陶灼也爱玩,可也没有四公主这么能玩,随着年岁渐长,四公主真如那脱缰的野马一般快要收不住姑娘家娴雅了,看着挥舞着马球杆的四公主,不由道,“季淑妃一心想要她端雅些,都白费功夫了。”   看着四公主跟在胞兄三皇子身旁,甚至一度跑到他前头,还回头故意朝三皇子扬手让他追,侧身把马球击打出去,福安公主都怕她掉下来,“不光是骑马射箭,宫里能玩的都有她一份,夏天划船她也是好手。”   陶灼看着四公主笑的欢畅模样,“其实能这般鲜活地玩耍,也很好,”是女孩子的朝气蓬勃。   只是骑着马打马球,陶灼却做不到,总觉着顾得了骑马顾不了打球,只能顾一头,不过她们可以玩别的,“宜蓁,我们去打步球。”   跑马楼这边可以玩的项目还不少,不怪四公主无事便带着内侍宫女们过来,至于儿时五子棋等小游戏,长大一些后的四公主已经不热衷了。   不过,只打了两局,几个内侍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殿下,后宫出事了,娘娘让您和毓华县主赶紧过去。”   陶灼奇怪地看那内侍,后宫出事,她跟宜蓁回去作甚?   “出什么事了?”福安公主问。   那内侍其实也觉着不可能,“是清充容小产了,且大出血,有些不大好了。不知怎么地,她非说是有人害她。还有说,是……”   虽然内侍没说完,但意思挺明显,就是怀疑陶灼。   陶灼先是震惊上午还身体无恙的清充容,下午就小产,再看那内侍未尽之言,只觉着荒谬,指着自己鼻头,“怀疑我?怎么可能?我好端端害她作甚……哦,难道就因为我上午与她发生过矛盾?这也太可笑了。” 第201章第201章   见小雀儿这个小宫女般忌惮,却还是坚持说话,景隆帝点点头,“你倒是个不错的。”   清充容见景隆帝居然夸赞小雀儿,不敢置信地看过去,其实这便是变相认同毓华县主不是害她的人了,“圣上,您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可怜的孩子,妾身都感受到他的动静了啊,就这么被人害了……”   虽然同情那可怜孩子,同情清充容失去孩子,可陶灼还是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据她了解所知,孩子胎动得要四个月左右母体才感受到,她可是跟着前世堂姐们科普过,这清充容感受到的动静怕不是孩子动静,而是她自己的肠蠕动吧?!   她心里疯狂吐槽,却没法说出一字来。   不过,还好屋子里不止她一个明白人,太医不必说懂得很,微微低头露出一言难尽表情。   另有已经生育过的嫔妃,比如丽昭容,看清充容目光便带了些嘲讽。   孟皇后作为后宫之主主持公道,此时便温声揭破了清充容的错处,“孩子得到四月左右,才能感受到胎动,清充容不必如此夸大其词。且,现在为止,并无任何证据指向此事系毓华县主所为,清充容便是悲痛也该适可而止。”   这般诬陷陶灼,待等着查出行凶者另有其人对清充容有好?   只是,清充容听不进去,许是小产刺激,让她偏执认定是陶灼害她。   “小女并未谋害清充容,请圣上和娘娘明鉴,”陶灼觉着这本就是很可笑的猜疑,“今日自从入宫到了栖凤殿,我便一直都与宜蓁在一起,身边也一直有宫人内侍,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谁知,清充容却道:“你自己当然不会亲自动手,只吩咐下人便可。听说你那个丫鬟可是会拳脚功夫,说不定就是她做的。”   翠竹此时没有跟着进来,陶灼看着她,道:“翠竹也一直没有离开我身边,且不能因为她会功夫便这般猜疑,我作甚要害你?就因为上午一点儿争执,可不是都处理完了。你这般怀疑我未免可笑。再说,与你有过矛盾的也不会仅我一人。”   就清充容这个张扬起来的做派,不定得罪谁或者让谁记恨上了。   这话让孟皇后陡然想起一人来,便低声吩咐身边女官,“去查查许宝林和她身边的人,再仔细查查清充容还与谁有过争执矛盾,训斥过的下人。”年前,这许宝林可是与清充容有不小的冲突。   当然,她也怀疑是某个见不得清充容好的嫔妃所为,只是这后宫嫔妃众多,却不好一一排查,还是得从清充容这边着手。   清充容见陶灼搬出福安公主来作证,十分不服气,“福安公主与你交好,自然向着你……”   “你这是质疑福安的品性?”孟皇后当下便反问回去,护犊子十分明显。   景隆帝也不爱听这话,尤其清充容明显是意气用事,便吩咐人将她先带回内殿,“你才小产,先回里面静养,此事朕自会查明给你个交代。”   不论如何,孩子被害的小产,背后凶手是一定要揪出来。   圣上若是真要仔细严查一事,但凡露出一点儿蛛丝马迹,都能抓住放大。   孟皇后也没放过在场几位嫔妃的反应,让她觉着奇怪的是丽昭容在听到已经有些眉目时,露出的一瞬神色,说不清。   既然有了眉目,顺着往下查,应该不久就会出结果。   此时已经近申时中,以往这个时辰,陶灼便准备出宫了,可今日事不了,不查明,她肯定没法离开,只能暂留宫中。   翎晖殿外。   祁晔担心,让内侍进去查看情况如何,得知皇帝也开始查探此事,陶灼安然无恙,便放心不少。   这会儿,除了太子,其余几位皇子都走了。   外面寒冷,福安公主几个自然不会就这样站在翎晖殿外干等着,便在殿外的凉亭里,让宫人围了障子,点了炭盆,倒也算温暖。   因知晓事情进展对陶灼无碍,太子便让人拿来棋盘与晋王下棋。   福安公主坐在一旁观棋。   才下了没大会儿,便听到亭子外面一声女子娇软的声音,“小女见过三位殿下。”   罗茹心提着一个食盒,站在亭子下面,见三人望过来,便柔笑提着食盒走上来,“我做了些小食点心,三位殿下若不嫌弃,便用些吧。”   福安公主看看皇兄和皇叔,觉着这食盒定是冲着他们两人之一而来,便道:“不必了,我们也不饿。而且,现在还在下棋。”   石桌上摆放着棋盘和棋盒,并无放食盒的位置,可没想到罗茹心竟然道:“无妨,我让人搬了个小桌过来,三位殿下用些吧,还有些热热的羹汤,天寒喝些最好不过。晋王殿下尝尝这梅花酥饼吧,是茹心自己做了,味道十分香甜。”   福安公主就看她带着人一通忙活,很快架起小桌子,又摆放出点心和羹汤,只觉着这位罗姑娘相当有毅力了,没见皇叔的脸带着拒之千里的不喜吗?   再看罗茹心就一直站在皇叔身边,又跟他说话,可见就是冲着皇叔来的了。   太子看看罗茹心,再看看皇叔,可没有看热闹的心思,两人同命相怜,遇到这样的事可没少过。   罗茹心见晋王不理会她,并不气馁。   姑母说了,若想嫁给晋王殿下,一定要舍得脸皮才好。   她觉着姑母说得对,不说姑母便是凭着些技巧在宫中保持住了圣宠,而且看毓华县主不也跟晋王走得亲近,还私底下那般亲近。   “该你了,”祁晔不理会罗茹心,落下一个白子后,提醒对面的太子。   罗茹心只觉着晋王便是说话的声音也那般好听,让人着迷,越发坚定了要嫁给他的心。   她用干净的帕子捏起一块点心,就送到晋王面前,“殿下,请您品尝。”   随着她的靠近,祁晔便闻到一股奇香,说不上来的香味,但他心下反感她靠的如此近,用袖子隔着推开她的手,“挡住棋盘了,这里不需要任何吃食,你退下!”   他动作毫无怜香惜玉,将罗茹心推得倒退了好几步,趔趄下差点跌倒,被带着的丫鬟扶住。手中的梅饼更是没握住掉落在地摔碎,可见这梅花酥饼是真酥。   而且,他厌烦神色、冷漠声音、不耐语气,无一不表达着对罗茹心的不喜。   罗茹心站定以后,只觉着十分难堪,她低着头把那掉落的梅花酥饼都捡起来包在了帕子里,刚开口,“殿下……”   不等她再说话,祁晔便冷目看向罗正,“还不把人带下去,本王与太子很闲吗?”   他还挂记着里面的灼灼,这罗茹心竟还跑来献殷勤,他岂不恼怒。   “罗姑娘请吧,”罗正忙走近前,本以为除夕那晚后,这罗茹心死心了,没想到毅力还挺坚强。   福安公主和太子谁也不言语,显然认同祁晔的话语。   周围还有不少宫人,罗茹心到底年轻面薄,忍受不了宫人不时偷偷飘过来的目光,低头匆匆离开了亭子。   祁晔觉着自己鼻腔里还有些方才罗茹心靠近时的异香,便走到障子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太子见状,不由问道:“皇叔,怎么了?”   祁晔觉着呼吸间清爽了,才折回凉亭坐下,“方才那罗茹心靠过来,我闻着有一股特别的香味,不喜欢。”   福安公主吸了下鼻子,“没有啊,”方才她也离着罗茹心很近的,却没闻着什么香味。   太子也没闻到,“许是姑娘家用的香囊吧。来皇叔,把这盘棋下完,我觉着自己快赢了。”   三人不知,走回翎晖殿自己房间的罗茹心,有些失望懊恼地把那包着的碎梅花酥饼拿出来,让身边的丫鬟去悄悄埋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事情终于查明。   听完女官的禀告,孟皇后看着清充容,“清充容可听清楚了?业已查明,此事系许宝林所为,清充容需向毓华县主道歉!”   她这胎被落,还是年前她与许宝林矛盾所致,虽然当初许宝林仗着身孕去扇清充容,可清充容背后说许宝林是非也在先。只是谁料到,许宝林小产,清充容又查出身孕,引来许宝林嫉恨。   许宝林觉着是清充容的孩子冲掉了她的孩子,记恨在心,今日上午陶灼与清充容发生争执,她便借此使小宫女往清充容羹汤中下了大量的红花,导致清充容小产。   或者,即便没有上午之事,许宝林动手害清充容也是早晚之事。   景隆帝此时也觉着皇后之语有理,“清充容虽然失子,但朕一样,可清充容却错怪了毓华县主,是你之过,当道歉。”   虽然景隆帝觉着上午毓华县主的确言语对自己不敬,但对是对,错便是错。   而且,没有了子嗣羁绊,此时景隆帝看清充容便没了那么多怜惜。   圣上发言,清充容也自知的确错怪了毓华县主,只能向她道歉,“毓华县主,是我小产伤痛过度,才错怪了县主,对不住。”   陶灼能如何,还能揪着不放么,而且她才小产失去孩子,便道:“清充容多保重身体。”   既然害了龙嗣,许宝林自然要接受处罚,被景隆帝削去位份,打入冷宫。   丽昭容看着无事与帝后一起离开的毓华县主背影,暗道一声可惜了。   其实,今日她的人发现了许宝林汤羹被人动了手脚,她却隐下不去提醒,自然是不想看到清充容孩子出世。   丽昭容生下了最小的七皇子,这便是景隆帝幼子,若是本就比她受宠的清充容再生下小皇子,那优势便都被清充容夺了去,因此乐见清充容被人算计。   她暗示清充容害她之人是陶灼,是替侄女罗茹心出气,想着若是能拉下毓华县主最好,便是不行,也要让她惹一身腥。   就算最后查出毓华县主无辜,但也会因此事影响名声,纯属泄愤。   作者有话说:   有小可爱猜对了哦,是许宝林!!?(????`)感谢在2022-06-2220:26:03~2022-06-2320:0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将星揽月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2章第202章   “今日这事委屈灼灼了。”   与景隆帝离开翎晖殿,皇后对景隆帝道:“圣上,此事由清充容而起,灼灼今日也受惊了,合该给她压惊才对。”   景隆帝没想到孟皇后会这般提,在他看来,只要查明案件还陶灼清白便是,可没想到皇后还要给她压惊,意思十分明显了。   祁晔也说:“皇嫂说得是。平白无故被人诬陷,换谁心里也不好受。不能因为灼灼不说,就装作无事了。皇兄,您说呢?”   “嗯,皇后说怎么压惊?”景隆帝想想也是自己嫔妃惹出来的,便问孟皇后。   若是以往,孟皇后自然要由景隆帝做主,可本就是她为陶灼不平,又有上午之事,“上午灼灼也被针对,也委屈。两下里,便赐她十匹锦缎,一套镶宝头面吧。等下,妾身给她挑了送回伯府去。如今,已经这个时辰了,晚上灼灼便留在宫中用晚食,本宫再让晋王送你回府。”   话都让孟皇后说了,景隆帝又觉着今日这事也着实对不住陶灼,便没反驳。   陶灼其实并不缺这些东西,可白给的为何不要,见祁晔朝她朝她使眼色,忙微微屈膝行礼,“多谢圣上和娘娘赏赐。”   孟皇后拉着她的手,“灼灼不必客气,这都是你该得的。有什么想吃的饭食吗?本宫让人做给你吃。”   陶灼笑着道:“娘娘小厨房里的饭菜都好吃。不过,晚上不敢吃多了,怕积食,等改天再入宫了,我一定多点上几道菜肴。”   “你如今倒是注意起食量来了,本宫觉着圆乎乎的也可爱,”孟皇后左手陶灼右手福安公主,说笑着往栖凤殿而去,却没再怎么搭理景隆帝。   虽然,是孟皇后与两个小姑娘在说话,可景隆帝却觉着似乎被冷落了,不过他觉着是错觉,便没放在心上。   在栖凤殿吃了个肚儿圆,又得了一套黄金镶红宝的头面和十匹上好锦缎,都是适合她这个年龄的姑娘所用,便是那头面过于华丽,可孟皇后道:“再往后更长大些,便该戴华美的发饰,也彰显地位。”   毕竟,日后她是要跟晋王定亲,穿戴上华丽才更适宜她的身份地位。   辞别皇后跟福安公主,陶灼与晋王离开皇宫,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已经是戌时中,皇城外万家灯火,经过的坊间偶尔传来丝竹琴瑟之声,马车内放了小炭盆,虽然寒风呼啸,却带着丝丝暖意。   陶灼不由感慨,“今日进宫这一日可太跌宕起伏了。”   从来没有哪天跟今日一般遇着这么多事。   “有我跟皇后在,灼灼不必担心,”祁晔觉着,“就算在宫里遇到位份高的妃嫔,她们若是为难你,你也不必怕,别让自己受委屈。”   这满满地保护感,让她盈满笑,调皮地道:“晔哥,这样子,我会忍不住恃宠而骄,横着走了。”   祁晔却摇摇头,“你不会,”他何其了解,他曾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心地有多柔软。   陶灼自然不会,只是开玩笑而已。   她又不是螃蟹,才不会横着走。   “不过,今天这事,可见这后宫多杂乱,”这还只是牵扯到了她身上的两桩事,她不知晓的后宫还不知多少事发生,“残害子嗣,感觉高门大宅后宫里,都不少见。我都心疼皇后娘娘,她多好的人,可惜了。”   “皇嫂不易,”祁晔也佩服孟皇后这么些年就这般忍受过来,到如今的平淡如水。   “你皇兄真是个大猪蹄子,”陶灼说出今日在心里吐槽了好几回的话,“以前我觉着我大伯父渣,你皇兄有过之而无不及。”   翠竹面无表情地听着自家姑娘这惊人之语,看晋王殿下还一脸赞同,她觉着方才晋王那话没差,姑娘这算是“恃宠而骄”了吧?   “既然不喜,往后就少见皇兄,免得被他影响心情,”祁晔也看不惯景隆帝对待孟皇后,虽然是亲哥,可孟皇后从襁褓将他养大,长嫂如母,他是真的视作母亲一般敬重。   “看你皇兄那样子,还以为娘娘依旧对他跟以前一般情深呢,真自大,”一吐槽,便有些停不住,“不过,娘娘说,她无所谓,我就更心疼了。”   就算是有说,居其位安其职,作为皇后母仪天下该宽厚大度,容纳后宫,可这都看皇帝所为。   “我就有点想不通,”陶灼动了下身体,“你说,圣上当初也是经历了后宫倾轧,皇位争夺之乱,他怎么还纳那么些妃嫔,就不怕重蹈覆辙?还是说男子本色?还是极度自信能保证妃嫔和他那些皇子们不会起逆反心?”   这话委实胆大包天了,翠竹觉着自己坐不住了,饶是外面寒风呼啸,她都觉着坐在外面也比车内的好。   而且,她真担心会被人暗探听到,“姑娘,我往外面去,车内有些憋闷。”   说着,动作敏捷地掀开帘子出去,又快速掩上,还担心寒风吹到车厢内冷到陶灼。   看着翠竹这一连串动作,陶灼动了下唇角,“我这是吓到她了!”不是疑问,是肯定句。   虽然这马车厚实,她音量也不大,除非趴在车厢顶上刻意探听,无人会听到方才那些话。   但看着小姑娘露出些无语地表情,祁晔忍笑道:“没事,她许是怕有外人经过听到。”   “行吧,”陶灼接着方才的问话,“晔哥,你觉着呢?”   “都有,”祁晔也不知道这会儿跟她讨论亲哥后宫是个什么感觉,“不过,皇兄纳妃更多该是为了繁衍子嗣考量,当然对女色也不忌讳。他也是在男女关系上很自信,甚至自大,觉着自己能掌控得住自己的女人,管教好自己的孩子。当然,目前来看,皇子们都没有争权夺利的苗头,但来日长成却不好说,人心难测。至于后宫嫔妃,年前二皇子的母妃便野心外漏了,所以两下里看,反倒是皇兄后宫女人,他把控不住。”   听他这么一番分析,陶灼不由想到今日清充容被流掉的孩子,“就算不是为了皇位,为了争宠,这后宫也是乌烟瘴气,我听说,宫里也流了好几个孩子,也有夭折的,会不会也是她们争斗算计的?”   “这不好说,”毕竟没有浮出层面上的事情有许多,“后宫之事都是皇嫂处置,若是真有人暗害龙嗣,想来皇嫂不会坐视不理。其实,这比较起我那父皇后宫,也的确算是风平浪静了,不怪皇兄自信,他一直强调皇嫂中宫和东宫太子地位,的确会让不少胆量小的不敢生出妄念。”   可后宫女子众多,人心复杂难测,难保有控不住时,当然,祁晔不希望有这种可能,“希望皇兄能管控好他的后宫,不要在皇位上出岔子。不论如何,我维护的都是皇后和太子一脉。”   是皇嫂将自己养大成人,皇兄负责教导,可他自小到大,一应吃穿用度日常,都是皇嫂在操持劳累,若是万一皇兄与皇嫂之间发生对立,是皇兄之过,他也会站皇后和太子。   翠竹真该庆幸早点躲出去,不然真要被两位祖宗吓死。   既然是这样的话语,祁晔自然是轻语,陶灼也小声细语,握了下小拳头,“我也维护皇后太子,不说感情上,就是从位置上,那些妃嫔叫的好听,可归根结底还是妾室,若是安分便罢了,不然便让人厌恶。”   就如同今日清充容那般作态,真是小三嘴脸毕现。   当然也有好的,比如季淑妃,不说当初入宫是否自愿还是家族需求,但她对皇后娘娘恭敬,安分守己,就很好。   陶灼晚回,已经让人往家里传了信。   只是,带着帝后给她的赏赐回到府里,却发现冯氏不在三房。   经过正院时,却见陶宝琼与卫氏走出来,不由问道:“大伯母,三姐姐,这么晚了,你们还没休息?”   卫氏看她也才从宫里回来,身后跟着下人又抱着这许多东西,但也没顾上问,只道:“这就回了,灼灼快回去,你娘方才还让人问你。”   “哦,”陶灼要回三房,便要转弯了,“三姐姐,明天我再找你玩。皇后娘娘赏了我好些布料,明天咱们挑了裁衣裳。”   “好,快回去吧,外面风大。”陶宝琼朝她笑了笑。   得知女儿回来,还带了赏赐回来,冯氏自然要过去看看,问起赏赐怎么回事,“还有,今日怎留在宫里用晚食了?”   陶玉琅也跟着过来了,“冷不冷?怎么也没拿个手炉捂捂手?”   陶灼不想让父母担心,可这事也不是秘密,日后说不定也要听说,便简单地把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冯氏和陶玉琅自然恼怒清充容,可现在圣上给了女儿压惊的赏赐,两人只能宽慰自我,幸好女儿没事。   他们并不觉着女儿帮助宫女与清充容对上哪里有错,但是陶玉琅也提醒了句,“灼灼,你没做错,仗义执言是对,但还是要保证自己的前提下,别伤到自己。”   尤其是听到她竟然跟圣上那般言语态度,作为臣子,陶玉琅不担忧是假。   这孩子是真胆大。   “我知道的,爹,”陶灼也不是傻大胆,若是她没有底气和仪仗,也不会妄自为人出头。   这想法虽然现实,但她更不想让家人为她担心,又怕两人为自己以后入宫担心,道:“爹,娘,你们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   冯氏不免感叹,“今日真是多亏了皇后娘娘帮衬,也不知该怎么感谢她。”便是这赏赐压惊,也是娘娘帮灼灼要来的。   陶玉琅道:“这是灼灼与皇后娘娘之间的情分,不必过于细致客套。” 第203章第203章   陶灼第二日早起,才知晓为何昨晚从宫中回来,见到卫氏和陶宝琼从正房出来。   “张铭举那个王八蛋,”陶灼闻听,昨日三姐姐居然被张铭举调戏,气的大骂,“那个色胚子,混蛋,居然欺负我三姐姐。”   气呼呼地骂了一番,她便往大房去找陶宝琼了。   见她这样子,陶宝琼就知道她肯定知道昨日自己的事了。   一面往下解斗篷,陶灼问:“三姐姐,你没事吧?”   陶宝琼拉着她进来,“没事,我没吃亏,倒是你三表哥把张铭举打得不轻。”   她昨日与冯昊初约好了在食珍楼见面,谁知才下马车,便遇上了张铭举带着个小厮悠悠地晃荡过来,看见自己便露出色痞模样,言语轻佻,甚至还想要拉她的手。   她手里正好拿着手炉,抬手就朝他脸上砸了过去。   冯昊初本在食珍楼里跟掌柜的预定中午的包间,听到动静跑出来。   张铭举被砸,许是没吃过这种亏,恼羞成怒,言语更加不干净,让冯昊初提着拳头就是一顿揍。   “你三表哥把他打的跟个猪头一般,”陶宝琼眼中含笑,“不过你三表哥也有分寸,只是皮肉伤,偏那张铭举癞皮狗一个,叫嚷着要被打死了,还要去告我们。”   后面,便是通知各自家中长辈了,不消说,错处都是张铭举,行为不堪在前,挨打也是该的!   “只是,他家那个老夫人是个不通人□□理的,居然还指责你三表哥不该动手打人,”其实,那老夫人原话更难听,责骂陶宝琼勾引在先,说她生的太好看不安分之类,不过这些话,陶宝琼不想说给妹妹听了堵心。   陶灼自然知晓他家有一位不讲理的老太太,那张铭举便是被她给惯坏了,“娇生惯养最是要不得,那张铭举这般,跟这老太太溺爱分不开,做错事还维护,她是真不怕这张铭举做出更过分犯更大的错。”   “张家老夫人还要你三表哥赔药钱,说把她孙子打坏了,”陶宝琼觉着京中老夫人中少见这种尖刻无礼的老太太,“你二舅母答应了,母亲也答应了,你二舅母还说要不多给些,再打一顿也行,他们不怕给医药费,总之这口气得出了。”   陶宝琼越说越笑,未来婆母这行事简直太让她佩服了。   陶灼闻言,哈哈大笑,“不愧是我二舅母,强!说得对,太解气了。”   陶宝琼忍住笑,又道:“然后回来后,母亲和你娘二舅母商议后,觉着张铭举是装的,既然得了那么一笔医药费,并未受那么重的伤,那得把拿走的医药费吐出来,决定对张家的产业打压。”   不管是不是从钱财上找补回来,这却都是家人对她的维护。   尤其其中还有未来婆家为自己出气张目,陶宝琼心中十分欢喜。   张铭举的堂妹张兰婼跟宋瑜华交好,家里堂兄对陶宝琼做了这种事,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张兰婼也觉着愧对好友。   托人给宋瑜华和陶宝琼送了道歉信来,两人却觉着,这跟张兰婼并无关系,都叫她不必过虑,宋瑜华更是在回信中说,她们之间交情与张铭举无关。   陶宝琼虽然没说张老夫人那些辱骂陶宝琼的言语,可陶宝琼后来还是知晓了,她十分不理解张老夫人的脑子,“长得好看也有错了?美即原罪?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逻辑?”   “灼灼,”虽然妹妹是为自己不平,但陶宝琼还是纠正了下她的粗鲁,“文雅些。”   “文雅,我也会,”陶灼不是腹中无诗书墨水的草包,相反她前世学文,文采还不错,只是这一世懒怠,此时张口便来。   “世间有珠宝玉瓶奇珍,人莫不是争相趋之,若按张老夫人这话,难道美好如奇珍异宝,应碎宝?别说什么,物焉能与人比之,难道人不如物珍?人美乃是赏心悦目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不信这张老夫人不爱美,难道她以丑为荣?   人美何错之有?不去责怪他孙子本好色,却道女子容颜姣好之过,本末倒置,一脑子浆糊!”   陶宝琼自然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出门在外总引起一些不好听的话,此时却被妹妹一番话说得,再无这种烦忧了。   啪,啪,啪!   “说得好!”陶如珍忍不住拍手叫好,一脸惊奇地看着陶灼,“六妹妹,当真是小看你了,出口要成章啊!不若将你这些话传到张府上去,看看那张老夫人有没有脸?”   陶如珍对这事也气愤。   陶宝琼长得美,这是众所周知,她以前也的确嫉妒过,可那都是她思想有问题,在陶灼影响下,反而觉着身边有个大美人,时不时看一眼养养眼睛,的确是赏心悦目之事。   陶灼看她,竖起大拇指,“我就是口头说说,论出损主意,还是当属四姐姐。”   “我呸,你个坏丫头,”陶如珍不想她反过来打趣自己,“你才损呢。”   陶宝琼觉着气也算出了,没必要让妹妹再跟着掺和,不过陶灼却道,“就按四姐姐的主意办,也算是彰显下本姑娘的才学了!”   明明是她说的话才是重点,这弄得倒像是自己才损,可再一想,也不错,“这般往后看谁敢拿三姐模样好看来说嘴。叫人学着把这话传到张府上去,也是六妹妹给三姐出气。”   陶灼方才只是为三姐姐不平,没想到让陶如珍这么一闹腾,觉着也挺不错,不管陶宝琼无奈阻拦,当下就让人把话传了出去。   陶宝琼见状,也只能由着妹妹了。   只是,很快关于陶灼的传言也出来了,不少人议论说,毓华县主骄横,仗着与福安公主交好,皇后娘娘情面,不顾男女大防跟晋王走的过于亲近,还对宫中妃嫔叫嚣,因此还被怀疑害了一位嫔妃小产,虽然事后查明不是她所为,可却见她骄纵。   如今又自以为是,刻意出言嘲讽他府长辈,简直是无礼至极。   流言四起。   伯府自然也听说了。   陶灼自上次出宫,便一直在府里画首饰样稿,一直未出府门。   倒是陶如珍出去玩,回来后气的一肚子气,把这事说了,冯氏等人才知晓,忙让下人出外打探。   陶灼反倒是最后听说的,且她听说时,却是在抓住了背后传流言之人时。   “是罗家的姑娘,叫罗茹心的,指使人到处去说灼灼的坏话,”冯氏也才听说了不到一日,背后搞鬼之人便被揪了出来,“晋王去查了以后,就派人通知我了,现下我已经让人去问责罗茹心母亲,如何教女的。只是,灼灼,她为何会针对你?”   难道女儿跟这罗茹心在宫里有过冲突,“还是因为晋王?”   冯氏知晓罗茹心被姑母丽昭容接到皇宫中去,奔着不是晋王便是太子,此时她便猜着是晋王。   “嗯,应该是因为晔哥,她想嫁到晋王府,”陶灼原先并未把除夕夜发生的事告诉冯氏,且那晚丽昭容和罗茹心在宴席上故意自说自话陶灼不是,后头却被晋王派人打脸回去,说罗茹心才是有意献殷勤与晋王的那个,此事并未在京城传开。   陶灼此时自然要跟冯氏说了,简单说完后,道:“娘,没事,清者自清,我不在乎。”   见她还笑嘻嘻地说,“我要练就金刚不敌之身,什么流言蜚语,都伤不到我。总不能因噎废食,她们爱怎么胡说,事后揪出来,反正我不痛不痒。”   冯氏不由怀疑这门亲事真的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好?   这定亲之事还没公布,闺女就引来人嫉妒,若是日后……可晋王出手也快,都不用她们去查,便将背后使坏的罗茹心揪出来,且晋王也无辜,冯氏也不能去责怪他。   “好,好,知道你心大,”冯氏无奈地笑了下,左右晋王护得住闺女就好。   陶灼是真没当回事,就如同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个流言蜚语的刀,就算没跟晋王,看她不顺眼说她是非的姑娘也有。   出了这等事,祁晔自然要约陶灼出来。   往府外走的时候,陶灼遇上也要出门的陶锦珊。   看着穿一身海棠红撒花裙,发间插着步摇的明艳少女,陶灼觉着好像好久没见她了一般,这么一看,她的装扮太华丽成熟了些,且那步摇,她尚未及笄,不该是她现在该戴的。   见陶灼目光落在自己发髻上,陶锦珊伸手扶了下步摇,挑眉,“六妹看什么?”   “五姐,”陶灼指了下她手指下,“你还未及笄,却戴了步摇,不合适。”   “有何不合适?这般好看,且京中比我还小些的也有戴步摇,”陶锦珊发上的这支步摇是她攒了月银买得,十分爱惜,撇了陶灼穿着一眼,比她还华美,“六妹今日打扮的这般艳丽,又去会见晋王啊?”   的确有小姑娘为了爱美会戴步摇,可让陶灼说,不论规矩礼仪,还未长开的少女脸庞稚嫩,若戴步摇,总有种不伦不类感觉,陶锦珊模样倒是压得住,可不合礼仪。   她后面这话说得阴阳怪气,且陶灼穿着萱草色裙子,并无艳丽处,见陶锦珊不听劝,依然往外走,便不再多言。   可陶锦珊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不怪京中流言纷飞,六妹长大了,也该跟晋王保持男女大防距离了,不然给人一个行为不检点的话把,便是我这做姐姐的都被你连带着被人笑话。”   “五姐还是管好自己吧,”陶灼不欲与她废话,快步越过她离开。   陶锦珊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拽什么拽,自己跟外男不清不楚,难怪被人说道,不知羞耻,浪荡样儿。”   她声音也没十分压低。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2320:10:49~2022-06-2420:0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将星揽月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4章第204章   翠竹便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带着冷意,让陶锦珊吓了一跳,而后暴怒,“你这个死丫头,那是什么眼神?居然敢这般瞪视我,没大没小的贱婢,给我站住!”   翠竹道:“五姑娘说您的不是。”   陶灼就知道陶锦珊不会老实,闻言回头,“五姐姐,做什么?翠竹如何你了?她就是这样的眼神,你若是不喜便当没看见。翠竹可是满府里都夸赞的忠心好丫鬟,五姐还是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吧。”   陶锦珊气的跺了几下脚,“好啊你个陶灼,真是仗着得宠,便耀武扬威,我倒要看你张狂到几时?”   真以为靠上了皇后巴结着晋王就能一直高高在上了,等她嫁给权贵,一定将陶灼放在脚底下踩。   陶灼却不理会她的厥词,带着翠竹走远。   “姑娘,婢子方才没忍住,”翠竹知道自己方才的确逾越,可实在是五姑娘言辞太过分,居然那般说自家姑娘。   陶灼道:“我知道,她那张嘴,若是脏的时候,什么都往外喷。”   这形容也够味,翠竹忍不住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五姐打扮的这么好,去哪里赴宴?”   翠竹也不知,毕竟陶锦珊与陶灼关系冷淡,又是二房堂姐。不过,陶灼也是随口一说。   她与祁晔约在西市东端的香满里酒楼见面,祁晔打听到今日会过来一队西域商人,特意带她过来选玉石珠宝配件。   因伯府距离西市近些,陶灼才下马车,祁晔到了街口。   “姑娘,是晋王殿下,”翠竹看到,忙对陶灼说。   陶灼正在整理下马车弄乱的裙摆,朝后看,果然是祁晔骑着他的枣红色高马往这边而来。   她便笑着朝他挥了下胳膊,然后手便僵在了半空,瞪大眼望着前方,“晔哥……”   太吓人了。   反应过来,陶灼忙小跑过去,看着被贺月用剑把挡住扫在一旁的罗茹心,“你有没有事?”   罗茹心的丫鬟忙扶着她,焦急地唤,“姑娘,可有撞到?”   罗茹心并不搭理,只望着下马的晋王,“殿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只是想过来跟您解释一句。那些话并不是我说的,是我身边的嬷嬷,现下已经处罚她了,请殿下莫要误会。”   陶灼见她不搭理自己,居然在说流言之事不是她干的,伸出去想要扶她的手便收了回来。   祁晔走到陶灼身边站定,以保护者姿态,后居高临下看向罗茹心,“本王看你不想好好说,没看到本王在骑马?你往马下面撞,想寻死也别让本王晦气。”   罗茹心的确打着被撞伤的主意,再度跟晋王牵连上,可谁知她都看准了冲出来,还是让晋王的侍卫给推开了。   不过,她现在手心也擦破了,由着丫鬟扶起来,露出被擦破的手心,听他竟这般冷酷言语,心中难受,却含泪朝祁晔笑了下,“不是,殿下别误会,我真不是有意,真想跟您解释……”   “解释便是狡辩,”祁晔毫不客气,“事情已经查明,没有你的授意,那嬷嬷也没这么大胆量去散播谣言。正巧,毓华县主也在此,你便向她道歉。”   陶灼也觉着祁晔的话对,没有主子授意,哪个下人也没这么大胆子去散播流言,便看向罗茹心,“本县主也觉着罗姑娘该给我一个交代。”   翠竹在一旁道:“罗姑娘见着我们县主也不曾行礼过。”   “我,”罗茹心满脸委屈,没想到事情居然被陶灼撞了个正着,可见他们是约好的,越发觉着自己并未说错,陶灼就是与晋王走的过于亲近,私下往来过密,行为不周。   可她只能忍下,不敢再说旁的,怕晋王对她更无好印象,便屈膝行礼,“对不起,毓华县主,请你原谅我御下不严之过,是我的错。”   这可有些牵强之词,只是陶灼也不与她计较,点点头,算是接受,跟她的牵强也匹对。   祁晔把马绳扔给侍卫,“灼灼,我们走。”   罗茹心被晾在原地,望着齐肩离开的两人,心中越发不服气。   都说她与毓华县主有些相似,方才她也刻意模仿毓华县主的笑容,可晋王怎么依然无动于衷,她怎么就不能让晋王另眼相待呢?她自认不比毓华县主差。   而且,她看着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都可见晋王温润笑容侧脸时,更是嫉妒陶灼,她不比陶灼差啊!   陶灼这会儿正低声跟祁晔说话,“我原先在宫里觉着这罗姑娘看着有些眼熟,方才才发现,她笑的时候,眼睛跟我有些相像啊。”   祁晔却完全不觉着哪里像,“一点儿也不像,她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这话说得罗茹心多么丑陋一般,其实她五官也俏美,不然也没那个底气去追求晋王,但陶灼就觉着这话好听顺耳,“这话我喜欢听。”   祁晔微微侧脸低头望着她笑了下,“先去酒楼坐会儿,还是直接去选玉石?”   “可以选了吗?要是现在能选,就去选了再逛,”陶灼来西市并不多,对这边不熟悉,也是第一次直接跟商队接触。   “这个时辰差不多了,那我们便过去,”这边离西域商队住所不远,交易就在他们住所处,都是珠宝配件,过来交易的也多是首饰店面的掌柜和管事,不过,陶灼如今也开着首饰铺子,却是东家亲临。   有认识的管事见着他们,忙来行礼。   祁晔让他们不必客套,自去交易便是。   珠宝原石等被分类放在平铺在地上的羊毛毯上,选中哪些便可跟管事的商谈价格。   陶灼如今是财大气粗,且这些珠宝原石也着实品相好,几乎包下了一半的货,可让商队领头的乐坏了,好听的话直往外冒,“县主好眼光,这猫眼石若经县主巧思定能绽放异彩,”诸如此类等等。   “好了,算算结账吧,”陶灼被夸赞的脸皮都要厚不住了,“我们等下还有事。”   “好勒,小的给您最低的价位,下次再来货,还望县主捧场,”领头的也的确给了很大的优惠,想要拉住这大客户。   谁不知道,如今毓华县主开的丽人阁在京城数一数二的出色,已经是京城首饰铺子的领头了。   里面的首饰设计精巧精致,让夫人姑娘们备受推崇,新品一出很快便被抢光,手慢者无。   也正是因为如此,丽人阁分店已经在筹备中,需要的首饰材料便更多。   因此,难得有这样品相不错,商队领头也爽快的,陶灼也想继续合作,“只要你们提供的货品相好,价格合适,下次直接往丽人阁送也成。”   “嗳,好勒,多谢县主,”这可是更省事了,弄得好了,往后他们商队进来货都不愁销路,而且看得出来,毓华县主并不拘于一般的珠宝原石,她还挑了些本来不被商队看好的材料。   选好的货自有商队的人送往丽人阁去,那边自会结账,这些陶灼都不用管了,与祁晔离开后,沿着附近街道闲逛。   路边有卖各色物件的小摊,陶灼觉着有的东西做的很奇巧,便买下。   最后逛累了,才回了最初约好见面的香满里酒楼,自然是要了雅间坐下。   “累了吗?”   看她捶腿,祁晔忙问。   “嗯,有一点儿,可能是走得急了,今日衣裳也穿得厚实了,腿有些不好打弯,坐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祁晔便拿过旁边的矮凳来,放到她脚下,“抬起腿来,应该能舒适些。”   “好,”雅间里只有翠竹伺候,没有外人,陶灼便撩起裙摆把腿放了上去。   翠竹见状,一下就想起三姑娘,幸好三姑娘不在此,不然看到姑娘这豪迈姿势定然要说她。   便听自家姑娘说,“是挺得劲。”   “要不我帮你捏捏?”祁晔并不觉着哪里不妥当,她裙子底下也穿着厚夹棉裤子。   陶灼看看他的手,劲儿肯定比自己的大,刚想点头,翠竹一看忙道:“姑娘,婢子去问问饭菜何时上来?”   说着,便快步出去了。   总觉着自己在里面呆着多余了,幸好外面还有一小间。   陶灼看看自己的腿,后背往椅子里一窝,看祁晔已经给她开始按小腿,不由道:“我这行为散漫,跟晔哥你不见外,翠竹该是不习惯。”   “无妨,左右无人看见,”祁晔知道男女大防重,但翠竹是个嘴巴严实的,“她习惯了便好。”   他跟灼灼一样,私下里两人相处自如起来,也会逾越此处规矩礼节。   而且,他更乐与两人这种轻松自在的氛围。   陶灼想起孟皇后来,问道:“宫里最近怎么样了?”   她不问,祁晔也要与她说一声的,“前天,清充容去了。”见自己说完,她似乎没听懂,便又道,“大出血,人去世了。”   “什么?!”陶灼吓得猛然坐正,却因为腿还悬在矮凳上,差点从椅子上掉落下来,幸好祁晔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了。   “灼灼别怕,”祁晔就是怕她多想,才决定提前告诉她,而不是等她哪天进宫后再听说。   陶灼倒不是害怕,只是震惊,“可是那天,初五那天,她还好好地,虽然有些虚弱,可精神气看起来也很不错。”   祁晔觉着腿按得差不多了,也怕她等下再惊到,便帮她放下来,才道:“许宝林在冷宫里自缢了,许修仪怀疑她不是自杀,便让皇嫂查,事情就查到清充容身上。清充容记恨许宝林害她小产,买通了冷宫的内侍,给许宝林饭食里下了迷药,进入冷宫后勒死许宝林,制造自缢假象。”   陶灼不解,“她哪里来的迷药?才小产就敢去冷宫害人?” 第205章第205章   “仇恨让人丧失理智,迷药来源她只说是放大了剂量的安神汤,只是我觉着,后面好似还有推手一般,”祁晔有些怀疑,可又想不出若有推手,有谁能得利,可能是他多想了。   便继续说下去,“清充容不久后便开始血崩,本来也是有罪之人,太医救治无法后,没撑太久就去了。”   “这,小产了个孩子,又一连去了两个妃嫔,又在正月里,”陶灼觉着皇宫今年开年不顺一般,“宫里氛围也不好吧?”   “嗯,皇兄说要请惠然大师来诵经。”   “诵经是一方面,”作为两个拥有前世记忆的人,陶灼早就不是无神论者,“可是,难道不应该更注重后宫嫔妃之间争斗上吗?这分明就是后宫妃嫔之间争风吃醋残害子嗣。那么多嫔妃,就争一个男人,不出事才怪。”   祁晔深以为然,“这段时间宫里不安宁,你先别往宫里去了,过些日子再说。”   “嗯,”陶灼只是心疼皇后。   不知是不是真的流年不利,后宫才接连出事,边关又战败,消息传到京城,景隆帝召集重臣,在奏折中,安北都护谢允报,怀疑东突厥有内应。   有臣子站出来禀,“谢都护不会无故猜疑,若不是敌军将我军行军路线掌握了,我军不会战败。若是探子那本事也太过惊人,竟能打探到我军内部。”   “那也是谢允的猜测,没有实质证据,”左桑出列反驳,“战败便是战败,谢允这是搪塞之言,不然便抓到内贼,这般猜疑岂不是会造成军心不稳,朝内不安,难道要互相猜忌?”   据他所知,这谢允的女儿会成为未来太子妃,谢允战败,便对太子一脉不利,“谢都护莫不是推卸责任?”   张贺立当即反驳,“左大人,此言岂不是要寒了边关将士的心?谁不知道谢都护守卫边关数年,劳苦功高,便是一时战败也非他之过。”   祁晔不由看向张贺立,劳苦功高却不适合在此讲出,还有这张贺立与左桑真是死对头,遇事总有他们争吵,可偏偏两人争吵之言,让他不喜。   各家说各自,各自还都多少带着道理。   景隆帝听了一耳朵争吵,事情也没下了定论。   但他却相信谢允不会无的放矢,但若说是出了内贼,只能严查彻查军营内外。   散了议会后,景隆帝捏了捏眉心,祁晔道:“皇兄别太焦虑,谢都护和左威卫大将军都是久经沙场老将,这只是一时战败。臣弟的火药已经初步配制出来,再有一月,差不多便可制成军械。”   这并不是夸谈,且一月也是说的长了。   景隆帝闻言,大悦。   “当真?”   祁晔点头,“差不多。因此,皇兄不必因为一次战事不利,便愁烦。”   “好啊,好,有晔儿这话,朕可算是安稳了,”只是越是这般,真有内贼更要早点铲除,来回走动几次后,景隆帝威严下令,“传信给谢允,即便是错抓,也一定要揪出叛贼。内患不除,便是造出有杀伤力极大的兵械,也与我朝大不利。”   本想着,此次一战再胜,他正好借着谢允的功劳,元宵节后便给太子和谢允之女谢凌秋赐婚,如此只能往后拖延了。   “皇兄所言极是,只是,这内贼却不好抓,”祁晔觉着若是好抓住,谢允还将此事写在奏折中,不怕打草惊蛇,还是刻意为之?   因边关战事,今日朝中气氛低迷,便是元宵节到,宫中也不见多少喜庆氛围,景隆帝也没有与往年一般带着后宫诸妃嫔登高楼观灯。   在宫中用完晚宴,祁晔便去了承宁伯府,今日约好与陶灼一同赏灯游玩。   元宵节,京城各处却是十分热闹,有高门大户捐出灯楼与百姓共赏之,还有猜灯谜卖花灯,表演高跷等等杂耍,两人只带着翠竹和暗卫在街道上闲逛,脸上戴着面具,若是不熟悉人,也认不出他们。   这般融入百姓人群中,赏玩买些小玩意儿,倒是更自在。   不过,站在街道上,却没法众览京城中美景,陶灼便起了玩心,“晔哥,我们找个高地坐着观赏吧,”才吃了一肚子小食,走的也累了,正好歇歇脚。   祁晔对京城地形建筑十分熟悉,看了看四周,便往右侧方指了下,“咱们去那边鼓楼处,位置高,且那处僻静些,不会被人看到。”   “好,”陶灼抬头看那鼓楼,的确高,登时跃跃欲试,“能上去吗?”   “能,”这次祁晔不用翠竹了,自己抱着陶灼便上了鼓楼高顶,寻一隐蔽下面不好发现但视野开阔极佳的位置站定,翠竹和暗卫也紧随跟上。   陶灼扒着祁晔胳膊往下望一眼,惊呼,“好高啊,不过,这般看下去,好美。看那边两处灯楼不知谁家扎的,真好看。”   站得高了,美景也一览无余。   且这会儿没有风,便是高处也没那么冷。   祁晔看了看脚下还算平整,便把自己的大氅展开铺垫,“坐在上面看。” 第206章第206章   “人回来了?”   平阳郡王府书房,平阳郡王坐在椅子上,看着进来的心腹。   “回郡王,两位已经从后门回来了。”   平阳郡王点点头,“回来便好,即便是元宵人多,也不可冒险,离开京城之前,让他们不要再出去。”   此次这两人进京,他十分担心,毕竟在这节骨眼上大不合适。   “是。”   “还有两个月是圣上的千秋,算算日子,那边也该启程了,你叫人去帮着把府邸提前打扫干净,一应物件都准备齐全了,免得皇叔到时,住的不合心意。”   “已经让人打扫了,等过两日小人再去查验一番。”   “嗯,你做事我放心。”   平阳郡王看看时间,“回后宅。”   平阳郡王妃也是一副心事重重模样,见到平阳郡王过来,忙起身将他拉到内室,“夫君,就这么让那两位住在府里,能行吗?妾身这心里总是不安稳。”   且,夫君怎么又与那边来往了,“不是说不再跟他们交易了吗?”   平阳郡王道:“放心,我会小心。这事你别多问,有很多不是你该知道的。太子那边进展如何?”   平阳郡王妃摇了摇头,“试探了几次,可太子依旧对可晴不冷不热,你也知道,如今太子才有了心仪的女子,正是热切的时候,还是缓缓,慢慢来吧。若不是那刘倩搅合,除夕夜那晚该有些进展的。”   平阳郡王却道:“你只让你那侄女使出手段来,别端着,只要太子沾了她的身,进去东宫,再慢慢筹划。”   这男子,尤其是年少的,总敌不过女子身躯,“告诉你侄女,放下身段,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进了东宫也没法争宠,怎么为我们办事?”   “是,妾身知晓了,”平阳郡王妃看着烛光下的夫君,靠近一些,“夫君,往后真的能……”   她手指往上指了指。   “嗯,都筹划这么多年了,也不急在一时半刻,你与人往来更要小心。”   如今,他只是个权势不大的郡王,可作为男子,岂能没有野心,况且,从一开始他就走上了这条路,下不去。   说完这些,平阳郡王便进了净室沐浴。   他才前脚进去,景二也到了屋顶上,却没探听到方才那一番话。   但之前在一处别院,景二见到的那两个突厥人,便已经证明平阳郡王府有鬼。   大约小半个时辰,景二回来。   此时,祁晔和陶灼早已回到地面,在食珍楼包厢里等候。   景二寻过来,现身禀告了在平阳郡王府所见。   “没想到,还真的有问题,去给皇兄传信,让他着人去查,”祁晔不耽搁,直接让景二去传信。   “晔哥,那咱们也回去吧,”陶灼见出了这种事,也没法再逛了,“时间也不早了。”   “好,那我送你回去,若是想出来玩,明晚还有花灯,我们再逛。”   陶灼却觉着平阳郡王府八成要出问题,他也得要忙,便道:“不用,晔哥要是忙公事,便不用管我,反正每年都看灯,也不是很稀罕。”   主要是,现在有他陪着,会感觉不一样。   三日后。   平阳郡王府被包抄。   从郡王府中搜出几十箱子奇珍异宝不说,另有田产庄子宅屋铺子店面等等厚厚一大摞,放满了两个匣子。   许是平阳郡王没想到事情败露的那么快,所有东西都是放在书房,没有来得及转移走,即便是放在了暗格中,可景隆帝的暗卫已经不错眼盯梢了郡王府三日,自然都被挖了出来。   除了已经出嫁的云阳郡君和两个庶女,平阳郡王夫妇并三子两女被下昭狱,但云阳郡君的封号也被削去,实在是平阳郡王府此次罪名是通敌叛国,向突厥贩卖大祁朝军情,按律当夷三族,可谁让平阳郡王是宗室,没法夷族。   景隆帝也没想到,只想着是军中出了内贼,不想却是朝中,且还是宗室之人,一个郡王。   得知边关战败,的确系平阳郡王手下的人向突厥提供了军情路线,景隆帝差点当场斩了平阳郡王。   “我大祁朝堂堂郡王,居然被突厥敌军收买,为了金银财宝叛国,真是将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祁毅,朕都不知你到了地上有何颜面去见我大祁列祖列宗!”   景隆帝望着跪趴在地的平阳郡王,震怒不已,“来人,将祁毅一脉除族,郡王府一应众人皆去爵夺封,十五岁以上子与祁毅夫妇秋后问斩,其余人不论男女皆没入掖庭。”   若不是春月里行刑有伤天和,景隆帝真想立时就把人推出去斩了,如此败类,实乃大祁之灾祸。   平阳郡王眼球紧缩。   这一天他也想到过,但他坚信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若是没了性命,这一切的筹谋又有何意义?   所幸,还有几个月时间,希望还能有转圜,保住性命。   但此时还是哀求,“罪臣罪该万死,但孩子们都不知情,求圣上饶他们一命,便是发落便是囚禁,只求圣上饶他们一命……”   他只字不提自己,只为三个年十五往上的孩子求情,倒是一片慈父心。   但帝王正震怒中,挥袖让人把他带出去羁押大牢。   再看看那报上来从平阳郡王府查抄出来的清单,景隆帝气的扔到桌案之上,“蛀虫,贪心不足的败类,坑害了那么多将士,死不足惜!”   青年时,平阳郡王曾巡查过关内道,并任怀远知州几年,便是那个时候与突厥有了牵扯。这让景隆帝更后怕不已,这幸好被胞弟和毓华县主恰巧撞见,发现猫腻,不然,祁毅再卖国,突厥军铁蹄怕是要长驱直入关内道直逼京畿。   想到,祁毅还想用后宅女子打入太子东宫,想让其为他效力,连太子未来国君都算计到,景隆帝就觉着不寒而栗,这祁毅不能再留。   陶灼得知这些具体事宜,是在翌日,祁晔亲自告诉她。   想到开始的纪夏雅,再有如今一同被下牢狱的朱可晴,期间还有几个她不熟悉的姑娘都被接到郡王府里住着,不由道:“原来我还觉着平阳郡王妃很贴补娘家人,接了一个又一个的侄女来王府,给她们找了婆家。原来这些不过都是平阳郡王夫妇的棋子。”   可不是就是棋子么,为了接近太子而送过去的女子。   可陶灼也觉着,这种事没法强迫,若不是这些姑娘本也贪恋荣华富贵,又怎么会受祁毅夫妇摆布,不过是期间几位不合格才被嫁出去。   若不是事情泄露,难保朱可晴不会使旁的手段进入东宫。   “太子也庆幸不已,还说要多谢你我。”   不仅如此,因此事是祁晔和陶灼无意间发现,且就此派人追查,才发现事情一角,进而景隆帝再接手秘查才破获,景隆帝决定要嘉奖两人。   陶灼闻言,摆手,“我倒不必了,都是晔哥你发现的,而且,咱们俩还是跑到鼓楼上面才看到,这说出去,多少有些不合适吧。”   这话一说,祁晔便不由想到了当初两人去翻陶光启那外室宅院时的事,似乎跟着灼灼一起,总能发现点什么秘密。   不仅祁晔想到了,翠竹这个一直都跟随经历过的人,也想到了,眼神就有些怪异。   陶灼正好看过来,便问,“翠竹,你有事?怎么看起来有些奇怪?”   翠竹看看祁晔,再看看自家姑娘,但还是老实地说了,“没什么,婢子不过是想到了,当初姑娘和晋王殿下也一起听到了大老爷和那外室的秘密谈话。”到底还是用了些含蓄的词语。   “嗯?”时隔近两年,陶灼差点都忘了当时自己干的事了,被翠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这说的,好像还真是,晔哥,咱们俩还真总是发现这样那样的小秘密。不然,改日咱们没事就往京城里转悠下,说不定还能发现谁家小秘密。”   说着,自己觉得就跟窃听的贼一般,忒不厚道了。   “开玩笑,”她忙道,“谁家还没个秘密,但跟咱们也没关系。只是,平阳郡王这事凑巧了,”大伯父那里却是她故意跑过去听,不一样。   祁晔却知道,他皇兄早年没少干这事,不然怎么把那些臣子拿捏,扳倒了先废高贵妃。   为君者,看起来光明磊落,背后一些手段却也难以启齿,还是给皇兄在未来弟媳面前留些颜面吧。   “皇后娘娘还好吧?”   数日未入宫,又发生了这一连贯的事,陶灼很惦念孟皇后,“等过几日,我入宫看看她,正好给她带些新做的发饰过去,就用的上回咱们从西域商队那买来的宝石。”   祁晔今日给她带了一个精致的手炉,里面也让人放好了炭火,这手炉是手艺极好的工匠所指,便是炭火烧旺置入,外面也也不会烫手。   让她拿在手中后,道:“皇嫂跟以往差不多,倒是皇兄不大好过。”   陶灼本以为皇帝因为突厥和平阳郡王府一事,不想祁晔却道:“当初,皇兄还曾想把朱可晴许给太子为良娣,如今出了这许多事,皇嫂对皇兄有些冷淡。”   “该得,那么多嫔妃,不乱才怪,”陶灼觉着皇后娘娘早该冷着景隆帝了,维持着温和模样难道不累吗?肯定累的。   陶灼说不需要赏赐,祁晔却不这般认为,总归在皇兄那里是一笔功劳。   但正巧原先给陶灼选的护卫丫鬟,此时倒正好赐了下去,这般也更加体面,让陶灼在外行走时,有更大的保障。   这新赐的可是女护卫了,祁晔选的也是比翠竹还出色的女暗卫。   接到这份旨意时,伯府中才知晓陶灼又立了功。   邵氏不由笑道:“元宵节,旁人去赏灯便是赏灯,咱们家灼灼赏灯之际,还能跟晋王有这等巧遇,揪出了朝中内奸,”可见小孙女的福分,不服不行。   邵氏是很信这个,也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她觉着许是小孙女善心嘉诚,这便是得了福报。   她没把后面的话往外说,但跟文嬷嬷却如此感慨了一番。   文嬷嬷也觉着六姑娘是有大造化的人,不说旁的,便是日后便是晋王妃这份荣华,便是多少姑娘梦寐以求。 第207章第207章   景隆帝赐下的女护卫,是写在圣旨上,自然有名讳,不需陶灼另起。   这女护卫名暗莺,人如其名,虽然长得模样普通,身材中等,但却又一副好嗓子,便是陶灼听了,都觉着她不唱戏,可惜了这副好声音。   来之前,暗莺自然是了解了毓华县主,她跟翠竹不同,却是个面容温和的女子,许是天生唇角上翘,不笑也给人亲切感,“姑娘,我会唱曲,若是姑娘爱听,日后唱给您听。”   既然是暗卫,自然是要挑长处培养,且她嗓子本是天然优势。   虽然如今被圣上赐给了毓华县主,看似离开暗卫营失去了品阶提升机会,可跟翠竹一般想法,有几个女子愿意过见不得光刀光剑影的生活。   暗莺当初便是仗着跟暗卫营长交情,才赶在自己被派出去任务之前,自荐被挑中。   翠竹与暗莺自然是相识,且暗莺比翠竹年岁上大了四五岁,早先在暗卫营里也是翠竹的上级,因此,并不觉着自己与暗莺区别身份有何不满,因虽说自己是姑娘的丫鬟,可姑娘早把身契给了她自己拿着。   而且,她觉着自己早来姑娘身边服侍,感情更深厚。   ***   因揪出了祁毅这个内奸,祁晔着人研制的火药也出了成品,制成了最简单杀伤力却不低的抛石机火药包,这种兵械若是攻城都使得,不用说直接隔着距离投掷到敌方军士之间,战事瞬时倒向大祁朝。   正月末尾,边关大捷,驱逐东突厥至北百里的捷报入京。   帝大悦,召百官开庆功会,赏晋王,赏边关将士,赐本次领战将领谢允之女谢凌秋为太子妃。   一时间,朝中宫中一派欢庆。   太子更是觉着,自己能这般快速得到景隆帝赐婚,都是皇叔的功劳,去晋王府又喝了一场酩酊大醉,只是此次却是欢喜所致。   前朝庆功,后宫皇后也邀请了至交好友宗室夫人闺秀,有毓华县主,未来太子妃谢凌秋,宗室昌平郡君等几位,入宫赏梅。   只是小规模的宴会,且有心人都知晓,这小宴会是特意为了未来太子妃谢凌秋所办。   虽然,赐婚圣旨下,第二日,北定国公夫人便带着谢凌秋入宫拜见孟皇后,叩谢皇恩,但这次却是给了谢凌秋体面,彰显皇后对这个未来儿媳的看重。   花宴设在了梅林附近的清思殿,不及到梅林处,阵阵梅香可闻。   福安公主是极喜爱梅花的,她让人掐了一捧来,簪了几朵在衣襟处,走动间暗香浮动。恰今日她穿着霁色对襟小袄,与腊梅花朵相得益彰。   陶灼也掐了两朵放在了发髻上,她穿了萱草色襦裙,戴在发间正合适。   福安公主与谢凌秋认识后,又是未来姑嫂关系,两人相处十分融洽,此时手指间掐了两朵腊梅,“凌秋姐姐,你要不要簪一朵在发间?”   谢凌秋一身牡丹红披风并碧色间破裙,明艳亮丽,闻言微微低头,让福安公主帮她簪在了发间,“多谢宜蓁。”   这是福安公主觉着谢凌秋唤她福安公主过于生疏,让她唤得闺名。   昌平郡君走过来,笑着道:“看谢姐姐与福安这亲昵模样,不愧是未来姑嫂。”   “不光是这个,我本来也很喜欢凌秋姐姐。”   这话,谢凌秋相信,因为早先就发现了福安公主对她印象极好,当然她也很喜欢这位未来小姑子,而且与其他公主比较起来,福安公主虽然是嫡公主,却更秀外慧中,惠心纨质。   “宜蓁一直很喜爱像谢姑娘这般大气爽利的女子,”陶灼笑着道,“比如清阳郡君,我楠慧表姐,如今又多了谢姑娘。”   福安公主被陶灼说的有些害羞,但她就是喜欢跟这样爽利明快的姑娘们相处,“还说我,你不也是一样。”   “当然,谁不喜爱谢姑娘这般飒爽的女子,”陶灼搂着福安公主的肩头笑,俏皮明媚。   昌平郡君看着这样的毓华县主,觉着她也是招人喜欢的小姑娘,“我看县主这发饰很别致,是你铺子里出的吧?来了京城,进了丽人阁,我才发现原来女子的首饰可以有这么多样式。听说还是你自己花样子打制出来,这可真是心灵手巧。”   “昌平郡君若是喜欢,等着我做了新样子的发饰送你呀,”昌平郡君本就帮她说过话,且她对其印象也极好,便十分大方地表示。   昌平郡君忙道:“那倒不必,只铺子里有了新样式,我能购得就好了。”   “没事,只是小巧的发饰,都是我闲暇无事时自己做的,并不值几个钱,只是外面也没有的样式。等着咱们约在一起玩,给谢姑娘你们几个也带过去些。”   福安公主顺道打趣,“就是,不用跟灼灼客气,谁让她财大气粗呢,而且,咱们平时都经常从她哪里得些精致可爱的小玩意儿。”   说着,福安公主指了下自己披帛上的坠饰,“看,这都是灼灼送我的小玩意儿,缝在披帛上了,很别致吧?”   自然,这缝在披帛上的主意也是陶灼告诉她,让宫女做的。   闻言,谢凌秋和昌平郡君便都道:“好,那我们便不客气了,”礼尚往来便是了。 第208章第208章   有夫人是知晓真情形,与那主母夫人有些交往的,此时便不由为她不平了几句,便有夫人感慨道,“这庶子庶女也得好生管教,不然便是灭家之源。”   不过这话,却叫南阳郡王妃觉着不对,她道:“什么庶子庶女,叫我说,从根上断了这个苗头,才叫安生。若是男人贪鲜,叫他纳了却不叫生子。若不然,便直接不让纳妾。没了妾室,只一个正头娘子,你看那后宅还能乱了?”   这会儿在场的,可不是只有正室夫人,还有苏贤妃、季淑妃、婉昭仪等高位嫔妃在,顿时有两个当场就变了脸色,如婉昭仪。   因为,真正论起来,她们说是皇上嫔妃,可也是妾室一流,皇后才是圣上妻子,南阳郡王妃这话就像是在说她们一般。   但也有面不改色的,如苏贤妃、季淑妃。   她旁边的宗室夫人,一见忙拍了南阳郡王妃一下,“你当时谁都与你一般,你家郡王是个不好美的,可别在这跟咱们显摆了。”   说着,忙暗示她,那边还有嫔妃在。   可南阳郡王妃却是个不避讳畏惧敢说的,“我可没显摆,你当我家郡王没想过纳妾,不过都被我挡住了罢了,他若敢纳人,我不和离,也学他便是。不然,还委屈着自己忍了?那活的什么意思?”   这话说得可相当胆大,不少夫人都差点喷了口中的茶水,望着南阳郡王妃,只觉着这简直就是个悍妇。   可若是说她善嫉,但谁又不羡慕她有这样的日子过?   夫君纳妾,夫人却不允便是善嫉,可谁能真大度?   有人望着座上的皇后娘娘,觉着便是温和宽厚的皇后娘娘怕也不能幸免,毕竟作为女子谁不知谁,哪有什么真不在意,不是大度而是对夫君情意不到,不然谁能做到心如止水?   苏贤妃笑着道:“南平郡王妃真是个爽利人,像您这样的夫人咱们京城可不多见。”   南阳郡王妃知道自己方才那话,许让几个妃嫔不自在,她也不是牛心古怪的人,只笑着道:“哪里有不同的,不过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在其位不同日而语罢了。”   这话却是也转圜了方才的话语,暗指皇帝的妃嫔不同。   但有人听得懂有人觉着南阳郡王妃还是嘲讽她们嫔妃身份。   夫人们也不会一直闲坐着说话,不多会儿,孟皇后便笑着道:“坐了这么久,咱们出去走走吧,今日这腊梅开的也正好看时。”   夫人们笑着站起来,有出外游玩,也有不爱动弹继续坐着说话的。   苏贤妃和孟皇后也一起到了外面庭院里,看着跟两个夫人说的起劲的南阳郡王妃,苏贤妃笑道:“这南阳郡王妃当真是个妙人。”   说她直爽粗鲁,可她也是粗中有细,且胆量大言辞狂放,女子间少见。   孟皇后应了一声,“极少见她这般女子。”   苏贤妃见她面上似乎带着些若有所思,便叹了口气,“阿昉,其实,我也羡慕她,能像她那样肆意洒脱活着,多么舒坦。只是,到底咱们都是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这话说得真对,孟皇后觉着自己何尝不是。   “我看你这段时间对圣上淡漠了,”苏贤妃轻声道,“我知道当初你们感情甚笃,这么些年……只是到底还有太子,为了太子你也不能意气用事。”   孟皇后笑了下,“没事,我有分寸,”只是,她望着南阳郡王妃方向,她的话多么对啊!   她也曾经是意气风发的女子,但随着岁月,便慢慢成了如今模样,喜怒都不能浮于表面,尤其圣上她夫君面前,这样的日子过的也是失败啊!   上午梅林游玩宴席,下午太子皇子们和几个宗室子便一起约着往跑马楼去打马球。   祁晔也来了,只是比他们晚些。   今日他没下场,陪着陶灼和福安公主射箭玩。   “等到三月里,也许皇兄会往西山围猎场狩猎。”   “狩猎吗?”陶灼还没参加过皇家狩猎,“是不是很热闹?很多猎物?”   “对,不过春日狩猎还不如秋日的更盛大些,不过就算皇兄不举办,等暖和了我带你去西山玩。”   福安公主倒是对狩猎兴趣不大,不过她喜欢西山那边的风景。   又玩了一会儿,陶灼忽然觉着肚子疼。   “怎么了?”   祁晔回头看到她捂着眉头皱眉,扔下弓箭便走过来,扶住她的肩,“灼灼,哪里难受?”   “肚子疼,”陶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小腹下坠疼痛的厉害。   “找太医看看吧,”福安公主担忧地扶着她胳膊,   见她疼的咬唇,祁晔担心不已,微微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走,回去找太医看看。” 第209章第209章   “草木灰?”   翠竹以为她不知晓这些事,才如此吃惊,“是啊,婢子们用的便是这种,毕竟宣纸费银钱。草木灰取用方便。”   被普及了下女子例假知识,陶灼觉着真长见识了,尤其是翠竹说草木灰并不脏,也不会对身体有害。   不过,她倒是知道草木灰有杀菌作用,看起来不管什么时候,人们总是富有智慧。   不过,没有卫生巾的便利,她还是偏向宣纸这款贵人所用的月事带,而且她看到娘娘的月事带制作的也很柔软精致漂亮。   净了手出来后,看到祁晔正坐在外间里等她,唤道:“晔哥。”   “怎么样?还难受吗?”   “好多了,这汤婆子真管用。”   祁晔递过来一盏白水,“喝点热水再暖暖。”   “这就是传说中的多喝热水吗?”陶灼一下就想起这个梗,一手接过来笑问。   看她有力气开玩笑,气色也比方才的确好些了,祁晔放心不少,“若是不适,还是找太医把脉看看最好。”   “真没事,都这样子,我这算是轻的了。”   她这大大咧咧的话,让暗莺眼眸瞪大,但再看神情平静无波的翠竹,看来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既然身体不适,便早点回府休息吧。”   “好。”   正巧,福安公主也赶了回来,听陶灼小声与她说,是因为来了月事才肚疼,现下好了许多,才放心。   “宜蓁,我先回去了,等过几日我月事没了再入宫与你玩。”   “好,”福安公主知道,女子来月事就是长大了,看一眼皇叔,她觉着自自家皇叔娶亲的日子也不远了,便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祁晔没发觉福安公主的眼神,一颗心都放在陶灼身上。   走之前,自然要去栖凤殿跟皇后道别,孟皇后叮嘱了她多注意保暖,又叫了个软轿送她出宫。   陶灼本想拒绝,可方才从福安殿走到栖凤殿这一段距离,她也觉着带着月事带都不敢走路了,便没再推辞。   正巧,她坐在软轿上,还能捂着汤婆子温暖腹部。   软轿抬着走的也不快,祁晔走在一旁,伸手帮她把露出来的手用袖子盖好,“不然,我把大氅给你盖上,更暖和。”   陶灼忙阻止他,“不用,晔哥,你自己穿着,别冷着,我这样捂着汤婆子就很温暖了。”   “若是冷,就说,方才皇嫂说了你不能受凉。”   他们才转过宫墙,从不远处凉亭中走出两人人,一内侍扶着位宫装女子,望着软轿离开方向,女子道:“他们这感情可不是一般的兄妹情呐!难怪本宫娘家侄女也无功而返,原来是早就有心仪之人了,呵呵,真有意思,这两人呐,你来,这般……”   内侍俯首听着,不住点头,“是,小的等会儿就去办。只是,可惜了,本以为能拉拢晋王,不若再选些族里的姑娘送进晋王府?”   “不必了!”女子笑了一声,“你不懂,晋王这等男子与旁人却不同。”   也算是看着他长大,虽然他与太子都是得圣上亲手教导,可亦是孟皇后抚养长大,这与男女之事上,便与圣上不同,多年不近女色,一旦有了心仪之人,便情根深种了。   难怪,原先都说晋王对毓华县主好,她还觉着怪异,这一个对女子不假辞色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小姑娘另眼相看,待如亲妹,原来竟是早就喜欢毓华县主这类型的姑娘。   只是,想到,当初毓华县主还没长开,晋王就对她极为爱护,晋王这口味……还真是独特呢。   只是,这样的感情,怎么就叫她觉着那么不顺眼呢?感情深厚?这是像当初的帝后一般容不下旁人吗?那便看看吧。   尚且不知风评暗中被人蔑视的晋王,将陶灼送回伯府,便去了制造火药的地方。   起初的投石机,他觉着过于简单了,正跟工匠们研讨做出更方便携带的炸药来,还要进一步研制去除原本火药配比中的杂质等,要做的事情不是一时半载可以完成。   而研制的地方也是位于京郊隐蔽所在,周围日夜都有侍卫暗中轮流监视。   回到伯府,冯氏得知她来了月事,自然是赶紧过去,教导了一番该要注意的事项,虽然陶灼都懂,但也耐心地听着,没有打断娘亲的话。   “灼灼来了月事,就是长大了,”冯氏探身,温柔把女儿额角的一缕发丝塞到而后,看着坐在被子里的小姑娘,想起当初她才那么大一点儿,如今都长成大姑娘了。   “那也是娘的小姑娘,”她拉着冯氏的手,脚底和腹部各放了汤婆子,屋子里又暖和,眉眼舒展。   “可不是么,多大了还总是跟我撒娇,”不论孩子多么大年龄,在父母眼里就是孩子。   一转眼,七日过去,这天早上,陶灼神清气爽地站在庭院里,舒展开胳膊。   虽然依旧是春寒料峭,可初春已经悄然到来,不远处砖缝里有绿莹莹探出小小细细地脑袋,像是试探般往外冒。 第210章第210章   罗茹心跟罗正都是同姓,弄不好,八百年前许还是一家人。   可他就看着罗茹心被砍倒下时,头咕咚着地,眼皮都没抬一下,反而上前从她手里夺过帕子塞到了她口里,又抽出她胳膊处的披帛将手脚捆了起来。   边绑边感慨,这女子的披帛不仅好看,也好用,是拿来做绳子捆人的好物。   他这边绑人,祁晔也被景二扶着回到屋子里坐下,“殿下,如何?”   祁晔觉着眼前有些晕,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开始翻涌,那感觉他知晓,毕竟就算没有过房事,可男子到了岁数该有的反应都有,不然才是不正常。   作为一个合格的影卫,景二自然据实相报,接着道,“属下觉着那香味奇怪,有些控制不住身体,起了反应。”   祁晔胡乱地点点头,他可比景二吸进去的香味多多了,“回府,找太医。”   “是,殿下先忍耐一二,”景二忙叫罗正进来,“殿下中药了,你赶紧通知广平郡王过来。”   事情是发生在广平王府,不管是不是罗茹心私自所为,广平王府都避不过去,且便是晋王回府,罗茹心也不能放过。   罗正忙应下,去寻广平郡王,自然此事不可声张,唯恐有人猜测,把罗茹心绑到晋王身上。   广平郡王闻言,自然不敢轻慢,随便找了个借口便离席,让魏国公招待。   他到的时候,祁晔已经有些不太清醒,广平郡王吓得腿肚子都有些打转,但还是冷静下来,让景二秘密将人带出去送回晋王府。   须知,晋王是景隆帝胞弟,非一般王爷可比,广平王闻听后,匆忙赶往晋王府。   出了这等事,后宅自然也要通知到。   广平王妃正在跟卫氏说话,满脸笑容呢,见前院管事嬷嬷匆匆过来,便觉着许是有事了。   但等管事嬷嬷耳语低声说完,脸上笑容虽然还在,袖笼下的手指却狠狠颤动一下。她万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然后,她扶着丫鬟的手站起来,笑道:“真是对不住各位,老身告辞一会儿,后宅里一只猫儿也不知道怎么就性情大发,跑到前院去了,打翻了我们王爷心爱的瓷瓶,我得去要回来。”   广平王妃隐晦地看了罗大夫人一眼,可不就是猫儿,发c春发到广平王府来了,还使了下三滥手段。   广平郡王妃心知许是出了什么事,婆母何曾养过猫,便笑道:“父亲可不爱惜那猫儿,母亲去吧,这里自有儿媳招待。”   广平王妃笑着拍了下她的手,郡王妃便察觉到她手心居然有些汗湿,看来前院事还不小。   才要离开,广平王妃忽然折转回来,走向努力维持平静神情的罗大夫人面前,“哦,对了,我忽然想起来,这猫儿还是四弟妹从罗府带过来的,不若大夫人与我走一遭,许看你面儿上,这猫能保下来。”   说着,携了罗大夫人便出了花厅。   罗大夫人从广平王妃说起猫儿时,就觉着事情该是成了,只是显然广平王府想压下去。   不过也好,只要茹心能顺利嫁到晋王府便成,如此还能保全女儿名声。   广平王妃看一眼嘴角上扬的罗大夫人,心中冷笑。   不声张开,可不是为了罗茹心名声,而是晋王处,恐老鼠碎了玉瓶。   现下,罗茹心已经被捆着关起来了。   罗大夫人被带过去,看到罗茹心衣衫完整,却被绑着不省人事,却不见晋王身影,可见事情失败,登时软倒。   “失望了?”广平王妃嘲讽道,“你们母女真是好大胆,居然敢谋害晋王!”   罗大夫人忙辩解,“不是谋害,是……”说不出口。   广平王妃打断她,“那是什么?晋王如今昏迷被送回晋王府,你们罗府等着吧!”   最主要居然在广平王府行事,且这罗茹心怎么进到外院男客院?他们王府都被牵连进去了!   后宅此时却晚来一位女客。   看着朝自己走来,面色不善的昭容乡君,陶灼眉毛微微挑起。   “昭容乡君要做什么?”福安公主也看到了,便站在了陶灼身前。   看着对陶灼如此维护姿态的福安公主,李蓉面色嫉妒地扭曲了下。 第211章第211章   “这是哪个王八蛋混蛋,缺教养的,居然暗下杀手,叫本姑娘查出来,定要他知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陶灼带着恨意,放出狠话,只却要忽略微发颤的声音。   “想要本姑娘的命,做梦去吧,本姑娘命硬着呢!”带着前世记忆重活一世,还能遇到晔哥,这便是上天给她的恩赐,她不信自己今日会折在这里。   但是,此时,听着外面箭镞射到物体上的鸣声,不知道暗莺一人在外面能不能撑住,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暗莺的身手不必强调,另有前面已经行驶过去,和后面伯府马车的下人,虽然不能过来抵挡帮忙,却都快速往近处求救,且呼喊起来。   “来人,快来人,有人杀人了!”   即便这条街道偏了主街道,但周围有商铺,有离着远些看到的,便也帮着去找巡街使报案。   不等巡街使到来,暗莺便已经将刺客打落屋脊,杀了两个,有三个活口,被她卸了下巴,以防自尽。   翠竹掀开帘子看了看,“姑娘,没事了。”   “琼姐儿,灼灼,”卫氏也跑了过来,扯开车厢帘子,见两人安然无恙,抓着两人的手,满脸泪痕,“太好了,幸好你们无事。”   陶如珍吓得嘴唇还颤抖着,扶着卫氏过来,此时说不出话来。   方才坐在车厢里,听到后面马车夫的惨叫,看着后面那如雨般的箭镞,卫氏强忍着担忧恐惧让车夫往前赶车,找巡街使求助。   自己帮不上忙,只能带着陶如珍和丫鬟下车在附近找了个隐蔽的位置。   幸好暗莺有功夫,本事大,把那些歹徒击落下来。   只是一眼看到车厢里被扎了控,射进来的箭,卫氏脸色忍不住又白了一层。   “大伯母,我跟三姐姐无事,没受伤,别担心,”陶灼更怕卫氏受惊担忧过度,忙安慰她,便听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却是巡街使的人赶了过来,这下便更安全了。   很快小张氏也从后面跑过来,她跟陶锦珊的马车在后面,也是吓得不轻,现在陶锦珊还不敢出马车。   暗莺将死尸丢给巡街使,活口却自己看着,直到京兆府的人赶过来,又不放心地亲自跟着过去。   陶灼由她去,现在惊魂过后,她后怕劲头也上来了。   京兆府的公人见都是女眷,自然不会没眼力数地让人跟着再到京兆府问话,只等亲自往伯府去问详细情形,且他们看着暗莺那架势,觉着怕是上面还会插手。   办差公人也知道,这位身手了得的女护卫可是圣上亲赐给毓华县主的。   回到伯府,见到得知遇刺匆匆从后宅跑出来的冯氏,陶灼才抱着她大哭起来,“娘,好怕,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呜哇哇……”她知道大伯母和三姐姐惊魂未定,强忍着这才哭出来。   这哭的让本来还脸色发白身体发软的卫氏,也忍不住泪眼。   “好了,没事了,灼灼不怕,”冯氏抱着女儿,一边落泪,一边骂,“挨千刀的玩意儿,谁这么歹毒,光天化日之下都敢刺杀。报案,去宫里,派人往宫里送信,我的娇娇儿,不怕了啊。”   卫氏到底是大人,在厅堂里坐下后,道:“那些歹人是认准了灼灼和琼姐儿的马车射箭,倒是前面和后面的马车,都没有受到攻击。虽然琼姐儿也在那马车里,可我猜测着,该是冲着灼灼去的。”   陶宝琼也觉着是这样,“我怀疑是昭容乡君,在王府的时候,她忽然出现,就去找灼灼的麻烦,似乎是知道了晋王与灼灼的事,后来她被强制带走送出王府,可以她的心性,派人刺杀灼灼,极有可能。”   “让人去京兆府把这些情况都说了,让他们去查,”冯氏吩咐下人,“去请郎中来,你们受了惊吓,尤其是琼姐儿,一定要把脉,喝些安神汤才好。”   别说亲自经历了刺杀现场的她们,冯氏到现在还觉着心不安稳。   她们遇刺一事,自然要通知伯府男人们,很快陶家男人都赶了回来。   陶玉琅等人看着完好无损的陶灼等人,都十分后怕,继而便是愤怒,陶益青和陶玉琅更是当下便往皇宫去寻圣上做主。   而毓华县主马车在街道遇刺的事情很快也被传了出去,景隆帝才得知此事,陶玉琅和陶益青便到了皇宫门口。   “着大理寺和京兆府协同查办,”因中午晋王从广平王府被一女子算计,如今还在针灸救治中。本来景隆帝心情就十分不顺,此时更加震怒,不提陶灼是内定未来弟媳身份,在天子脚下,有人居然敢行刺杀,“猖狂,太猖狂,这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天子觉着威仪也受到挑衅,遂下旨意,着人彻查。   只是,不等大理寺的人赶到京兆府,暗莺便已经把背后的凶手揪了出来。   京兆府差人感慨又敬佩地望着慢条斯理擦着手指血迹的暗莺,果然不愧是皇家出品,一出手就是不一般。   起初,京兆府还想阻拦暗莺审问,可暗莺一块晋亲王亲赐腰牌扔出来,京兆府尹觉着谁审都是审,便由着暗莺动作了。   但京兆府尹这一围观审讯,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便是刑讯老手都脸白了下。 第212章第212章   “你从何处得来的这种药方?”   内侍省里,孟皇后继续审问罗茹心。   一旁炭盆发出哔啵炭火燃烧轻微爆裂声,就像是砸在罗茹心紧绷脆弱的心上,“是,是从我姑母那,得,得来的。”   “丽昭容?”孟皇后没想到居然是她,惊诧之余不免问起,“这药是她给你的?”   罗茹心交代,原来丽昭容这些年之所以能保持住景隆帝一份宠爱,虽然不是极其受宠,却一月总少不了去她殿里去两次,便是凭着这春妖药。只是,丽昭容用的量不多,只是助兴。   但这就足够让景隆帝在床底间对她满意。   丽昭容为了帮侄女罗茹心坐上晋王妃位置,也是为了她自己,与她所出的七皇子也便是景隆帝幼子铺路。   只是,丽昭容起初只给了罗茹心一些药粉,是她自己偷到了丽昭容药方配比,上次在翎晖殿,罗茹心便用了一点儿,但显然效果甚微,且这种药粉最好放在香炉中焚燃,效果最佳。   罗茹心今日没有燃香的条件,便用了很大的剂量,效果……自然不言而喻,如今晋王还在解药性。   孟皇后看着神色灰败的罗茹心,“便是晋王碰了你,也不会纳你这种蛇蝎心肠女子入府,”更不要说娶了,届时依然会被投入牢狱中。   那些被算计了却把女子娶回去的男子是有,但孟皇后何其了解自己带大的晋王,他若不把罗茹心扔到狱中便也会让她青灯古佛一生。   孟皇后说着,在罗茹心不相信的目光中,又说道:“况且,你当圣上和本宫对晋王的爱护是假?他身边岂会无保护之人?且晋王岂是你想算计便可得逞的人!”也只有那些本就心不坚的人,才会被女子算计到。   罗茹心一下就想到了那个快速出现在晋王身边的灰衣男子,她知晓晋王身边出入有侍卫保护,可原来他身边还有暗卫?原来暗卫不是夸谈!   只是,罗茹心更崩溃的不是自己认知浅薄,行事愚蠢,而是低估了晋王对她的防备和抵触。   孟皇后却不再搭理她了,吩咐道:“把她的证词誊写一份给本宫,”她还要往圣上面前去禀告。   这丽昭容是他的妃嫔,虽然她是六宫之主,可如今她也看开了,也有些累了,倦了。   既然是圣上自己的人,且牵扯到他自身,便由他自己个审问去吧。   只是,才拿着证词出内侍省,不等坐上凤撵,便有女官等在一旁,禀告,“娘娘,出了些事。毓华县主申时中在街上遇刺,不过,幸好人安然无恙,如今圣上已经让大理寺会同京兆府尹彻查。”   孟皇后先是吃了一惊,来不及担忧便听到陶灼安然无恙的话,方松了口气。   但之后便是震怒,“居然敢当街行刺,简直胆大包天,可恶至极!”   想到,晋王如今药性未除尽,陶灼这边又出了事,今日两人莫不是撞了太岁?   孟皇后又忙吩咐下去,“去晋王府告诉太子和福全,先瞒着这消息,等晋王身体好些了再说。”   她怕以晋王对陶灼的爱护,会不顾病体干预进来。   所幸圣上已经着人彻查,晋王不如先养好身体才是正经。   等孟皇后赶到宣政殿,大理寺少卿正带着暗莺审问的证词跟景隆帝禀告,底下还站着陶益青和陶玉琅两人。   见孟皇后到来,文大人暂停了回话。   “圣上,可查出来了?”孟皇后忙问了句。   景隆帝道:“那些杀手交代,是固和大长公主派他们行刺毓华县主。朕这也是才得了消息。”   孟皇后意外了下,但不觉着不太可能,“固和姑母?她许是没有这个胆量吧,倒是……”   孟皇后没说完,但景隆帝接着说下去,“上午,昭容曾跑去广平王府刁难毓华县主,应该是她所为,”因胞弟还没点头公开亲事,又有大理寺少卿诸人在,景隆帝便略过了些话。   “她怀疑毓华县主跟晋王有情,嫉妒之余跑去闹事,后来被广平王府送了回去,”景隆帝跟孟皇后简单说了些,因知晓她担心毓华县主。   “既然招了,那圣上该召固和姑母和昭容入宫问话,”孟皇后觉着若是大理寺的人上门,许大长公主府要耍赖,不如直接一道圣意召人入宫。   “朕正有此意,”实在是此事性质过于恶劣,景隆帝也不想姑息,不管这背后之人是固和还是昭容,他都不打算放过。   即便固和大长公主是他的姑母,可这些年也慢慢磨掉了情分,且昭容仗着皇家行事越发张狂,听闻她才好转便开始闹事,竟还不如病倒躺在床上安分省事。   既然这边事情有了进展,晋王那里药性也快清除,罗茹心被关着,罗大夫人也被人看守住,丽昭容那跑不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孟皇后便先压下了此事,暂缓再与景隆帝提。   景隆帝也以为她是为了毓华县主被刺而来,并未多想,却不知自己后宫要着火。   不用陶玉琅和陶益青往伯府递消息,刺客已经招供,自有暗莺回到伯府回禀。 第213章第213章   宫内。   景隆帝看着跪在下面的固和大长公主和昭容县主,并未跟以前一般,因固和大长公主是长辈,便免礼赐座,反而神色威严冷峻。   其实,下午刺杀时,除了那几个长公主府私卫杀手,昭容县主另派了人过去盯梢。   那盯梢的人,见刺杀失败,且人还留了活口被抓住,自然是赶紧跑回去往大长公主府报信,同时大长公主府的管事看事态脱离了预计掌控,再也忍不了,赶紧派人去通知固和驸马。   因这两日,固和驸马去了京外的县府公干,若不然,昭容县主也不会顺利威胁住固和大长公主,派私卫行刺。   固和大长公主得知事情失败后,很是惶恐,可昭容乡君知晓陶灼并未受到任何伤害时,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可惜,怎么就失败了?   等到了御前,昭容乡君也是一副平稳模样,让景隆帝看了更皱眉。   “那几个活命的刺客已经交代,他们是固和姑母府里的私卫,奉了主子命令前去刺杀毓华县主,”景隆帝把证词扔到固和大长公主面前,“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固和大长公主颤抖着手指拿起写满证词的状子,上面还有鲜红的指印画押,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可昭容乡君却狡辩,“圣上,不知是哪里来的小贼居然冒充我们大长公主府的人,这是诬告……”   景隆帝转身,盯着昭容乡君,“欺君之罪,你可担得起?”   直把还欲狡辩的昭容乡君剩下的话吞了下去,刺杀未遂是一回事,欺君之罪又是一回事,且后者全在帝王一念之间,既有由头诛杀亦有可能。   固和大长公主吓得扯住了昭容乡君的袖子,拉着她磕头求饶,“圣上,是我一时糊涂,迷了心窍,派人去刺杀毓华县主。求圣上饶恕。”   见固和大长公主还算老实,景隆帝心中满意一点,继而看昭容乡君,“只是,朕不相信此事是固和姑母所为,倒是昭容你,素来跋扈狂傲,且性情乖张,此事却是你主使才最有可能。”   “不,不,不是的,”固和大长公主自然想要保下昭容乡君,就算是昭容乡君从广平王府回来后,拿着刀子放到脖子上以性命威胁她,她才下令。可自己是圣上长辈,昭容却远了一层,便是责罚也轻,且她就这一个女儿,自然要保全她。   景隆帝道,“别拿这种话糊弄朕。你们府上定有人看到,朕若是把那些人都抓起来,一审便知,不要挑战朕的耐性。”今日事够多了,他耐心有限。   “是我,是……”固和大长公主重复的话,在接触到景隆帝泛着冷意的目光时,身子一抖。   “可是陶灼不是没事吗?”   昭容乡君忽然的一句话,让一旁一直未言语的孟皇后怒目。   陶玉琅和陶益青更是气愤难耐,陶玉琅冷声,“难道,非得要了小女的性命,昭容乡君才肯罢休?”他拱手面圣,“圣上,若是如此,那臣以后将无法安枕,小女性命时时受到威胁。请圣上严惩昭容乡君。”   景隆帝看着丝毫不悔改的昭容乡君,再看看固和大长公主,唯恐昭容乡君有个不好就要活不下去的样子,道:“既是昭容承认了你指使人刺杀毓华县主,即便是未遂,但朕观你不知悔改,仗势欺人。既如此,固和大长公主教女不严,纵女协女指使私卫行刺毓华县主,降为公主。薅夺昭容乡君封号,贬为庶民,禁锢皇家寺庙终身清修,即刻执行。”   一个大长公主降为公主,虽然依然是公主,却是一种耻辱,且听到圣上对李蓉的处罚,固和脸上血色尽失,若是这般,岂不是一辈子都毁了,她忙膝行几步,意欲求情,“圣上,圣上,求求求您,不要关着蓉儿,只叫她在府里行不行……”   固和驸马此时从京外赶了回来,饶是站在殿外等待通传,也听到了圣上震怒宣旨的声音,不由踉跄一下,扶住了墙壁,毁了,都毁了……   如此这般,日后这京中哪里还有他们的行走之地?   景隆帝并未禁止固和驸马进入,相反,等他进来后,还道:“固和驸马,朕知晓你是个有心机有算计的人,可你却教女不严,扭曲她的品行。你那点子算计,往后若是用在固和公主身上,朕必不会饶你。往后好生守着固和公主过日子。”   这一番话虽然没有明确指出,不许固和驸马负了固和公主,不许他有二心,毕竟固和亲生女李蓉已经没有了指望,但固和驸马却很明白,这是圣上依旧念在固和公主这个姑母的情分上,对他的敲打,也是责怪。   虽然他是驸马,景隆帝却知道,以前大长公主府做主主事的却是他,他又是个功利心极重好钻营的,若说李蓉一步步走到现在,固和驸马有很大一大部分责任。   孟皇后看着固和公主驸马二人,道:“你们也莫要迁怒毓华县主,她才是受害者,若是再敢行凶,休怪本宫不饶!”   “是,谨遵圣喻,”固和驸马心中苦极了,他若是知道自己这一离京,固和和李蓉会行如此胆大妄为之事,便是舍了他现在的职位不干了也不会离京,可一切都晚了。   且,圣上之意,也迁怒他惯坏了李蓉,或者他心里清楚,自己早先纵容怂恿李蓉去接近晋王,便是首错,如今能保住固和公主封号,都已经是微末的情分了。   陶玉琅和陶益青对视一眼,知晓这惩罚足够了。   只有李蓉被这旨意震傻了,好半晌没反应过来,直到固和驸马扯着她告退离开,才挣扎着叫,“不,我不服,圣上你偏心,是不是因为陶灼跟晋王好上了,你偏向她?她又没受一点儿伤,为何要下这么重的处罚,都是陶灼,都是她,谁让她勾引晋王,如果不是,我也不会派人……”   景隆帝听得心烦,正要让人将她堵了嘴拖下去,却被孟皇后止住。   “等下,”孟皇后觉着李蓉的话有些奇怪,问道,“你怎么会认为毓华县主和晋王有情?”   李蓉这件事一出,让孟皇后越发觉着晋王先前不公开他与灼灼亲事,是很正确的决定,看今日李蓉所为,真是不能低估了一个嫉妒心强烈的女子的凶狠。京中又有许多姑娘心仪晋王,若是早公开,真是早将灼灼竖为靶子,便是防都不胜防。   因此,她此时问话,词语上便用了些技巧。   李蓉眼神带着偏执疯狂,“自然是有人告诉我,若不然,我还真想不到,陶灼这个贱人,居然勾引晋王,还说什么兄妹,都是骗人的,贱人……”   她一直辱骂陶灼,让陶益青和陶玉琅都恨不得上前去扇她的嘴。   不过,还有孟皇后打断她的叫骂,“谁告诉你的?据本宫所知,你身体才痊愈,多日不出府,从何处听来这种流言?你怎么那么笃定相信?”   固和大长公主一直沉浸在女儿将被关一辈子当尼姑的事情中,捂着嘴哭,固和驸马也不知缘由,此时也觉着不对,听皇后这语气,莫非女儿被人算计了?   他忙晃了晃身边的固和公主,“蓉儿怎么知道这种事的?”   不用固和公主说,理智已经丧失的李蓉便冷笑着道,“你们还不相信?这都是真的,是罗茹心说的,她亲眼看到陶灼跟晋王举止亲密,搂搂抱抱,还说什么兄妹,哪门子兄妹这么亲昵?他们这是私情,不敢光明正大,怕人,不知羞耻……”   恶毒的词一个个自李蓉口中冒出。   陶玉琅额角的筋都绷起,若不是顾忌着李蓉是女子,且在御前,他手和脚要忍不住招呼过去了。   陶益青拉着盛怒的三叔,低声道,“三叔,她有些疯魔了,别动怒,先听听,”怎么又扯出了一个罗茹心,难道这才是真正的背后黑手?   孟皇后看着李蓉,冷冷地道:“你可真蠢,被罗茹心算计了还不自知。她今日上午也去了广平王府,只是半道上去算计晋王去了,给他下了迷药,但败露了被抓住。这件事明显是她故意误导你去对付毓华县主。”   孟皇后没有说的细致,但简单几句话,让李蓉瞳孔震动,全身颤抖,气的,“什么?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你被罗茹心算计了,她利用了你的嫉妒心,”孟皇后就是要让这两人狗咬狗,同时对罗茹心的罪又加了一条。   陶玉琅与陶益青听到晋王被下了迷药,也很意外,难怪现在都没看到晋王身影。   “行了,带下去,”既然知道了背后还有罗茹心的挑唆,孟皇后也懒怠再跟李蓉废话,直接让人去牢中再去审罗茹心。   罗茹心此时还被关在牢中,她今日满心都是算计晋王成就好事,被抓了以后被忘记了自己还曾挑拨了李蓉之事,先头都交代了,挑拨李蓉的事就算不得什么了,因此,很快就承认了。   可等听内侍说李蓉行刺毓华县主未遂,圣上一系列处罚后,越发惊惧后悔。   她哪里知道不过自己的一番挑拨,竟让李蓉如此作为,虽然她本意是让李蓉对付陶灼,但李蓉出手太凶狠。   如今,她这算是罪上加罪,还能活命吗?   罗茹心满心绝望,无人理会。   至于罗府,消息被孟皇后摁住了,罗府的人还以为罗大夫人跟罗茹心被接到宫中住了,毕竟丽昭容最近时常接罗茹心入宫住。   广平王府也彻查了一番府邸,发现了被罗大夫人利用广平王四弟媳便宜买通了的丫鬟,也一同扭着交到了皇后这边,算是补王府管教不力之过。   倒是,广平王四弟媳被娘家大嫂无辜连累了一番,不提。 第214章第214章   固和三口被带出宣政殿,陶玉琅和陶益青本要告退,但方才得知晋王被算计,自然要询问一二。   孟皇后道:“晋王如今解了药性,已经无碍。还好他今日出府时带了人手,察觉不对便被暗卫带走,”后面这话,自然是告诉两人,晋王并未被算计到,也好安陶灼的心。   陶玉琅拱手,“晋王无事便好,如此臣叔侄两人便告退了。”   景隆帝点点头,孟皇后又道一句,“替本宫向灼灼转达一句,叫她不必多想。”   “是,多谢娘娘心意,”陶玉琅知晓皇后是真心疼爱自己闺女,自是感激不尽。   虽然罗茹心也是致使灼灼被行刺的黑手,但既然她自己去算计晋王,想来帝后不会饶了她,因此,叔侄两人出宫回府。   他们回到伯府时,已经近戌时末,陶玉琅和陶益青往后院去,得知陶灼已经睡下,便没再过去打扰,连卫氏和陶宝琼等今日都早喝了安神汤睡下,只有冯氏和邵氏还坐着说话。   等听完陶益青讲述完宫中之事,恶人伏罪,且受到惩罚,她们两人神色都好看许多。   冯氏听到晋王被人算计昏迷后,道:“难怪晋王一直没有出面,先前灼灼还奇怪了,以为他有事不在京城内,方才王府殿下的内侍罗正过来了一趟,用的说辞也是殿下去京外办事了,原来却也是出了意外。”   听着女儿倒是先给晋王找了借口,陶玉琅觉着还有些吃味,这可真是女生外向。   “那恶毒的李蓉被惩治关起来,如今可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行了,大家都回去歇息吧,”邵氏站起身,“时候不早,我也回去了。”   陶玉琅忙扶住她胳膊,“母亲,我送您回去。”   邵氏拍拍他的手,恐他累着,“不用你,你上值也累了一天,歇着吧。”   不过,陶玉琅觉着让母亲跟着操劳担心,过意不去,且这么晚了,便是打着灯笼也不放心,依然扶着她,“儿子不累,陪您说说话。”   陶光启如今多住在庄子上,府里就陶玉琅这一个亲生儿子,儿子孝顺,邵氏自然心里也高兴,见他坚持,便由着他去了。   但是皇宫后宫,依然灯火通明。   翎晖殿内,帝后面前跪着钗鬟才除去的丽昭容。   起初,丽昭容听闻圣驾到了,还以为是圣上翻了她的牌子,虽然今日时辰比往时早了些,便忙吩咐心腹宫女去燃香。   只是,当她看到与圣上一起进来的皇后时,惊了一瞬,而后反应过来,是她会错意了。   不过,她的宫女也是伶俐人,见状自然不敢去内室动作了,忙伺候在丽昭容身边,但不等她走近,呼啦啦进来十几个内侍省的人,圣上直接让人把主殿里的所有宫人都带了出去。   “圣上,这是为何?怎么好端端地便拿了妾身宫中下人?”丽昭容心中一跳,可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忙跪下。   景隆帝从皇后那里拿到罗茹心的供词后,脸上冰霜就没落下来一丝,恼怒之余,面对着皇后平静无波的眼神,还有一些耻辱感。   他作为男子,与后宫妃嫔房事,却要被下助兴药物,显得他荒唐不说,好似他能力不足一般。   孟皇后何其了解这位帝王,不说从他的眼神表情都能揣摩出全部,但也大差不差,猜到他的心思,却只觉得一颗心更加沉寂。   “你干的好事,还要朕来问!”景隆帝此时看到丽昭容,就恨不得直接将她拖出去打入冷宫。   龙颜震怒,夹裹着无尽的怒气,让丽昭容越发忐忑不安,“妾身不知……”   “你养的好侄女,居然去算计晋王,”旁边皇后一反常态,一路上不言语便罢了,从进了翎晖殿,本该作为后宫之主主理此事的,可还是一言不发,景隆帝又想速战速决,赶紧处置了丽昭容,只能自己开口,“还从你这里弄的药,你居然……”   景隆帝顿了下,又快速怒斥,“居然还敢用在朕身上邀宠,丽昭容,你好大的胆,敢谋害朕的龙体,该当何罪?” 第215章第215章   翌日,得知陶灼遇刺,祁晔身体恢复过来,便去了伯府。   陶灼今日早起得知祁晔昨日被罗茹心算计,说是下了迷药,只是,陶灼却怀疑这迷药的说辞,因而此时看到晋王,不由问道;“晔哥,你没事吧?”   “嗯,无事,”她神色有些古怪地上下打量,让祁晔眼皮一抽,这丫头未免太敏锐了。   陶灼走近,“那罗茹心给你下的什么药?说是迷药,可我总觉着……不大信呢。”   “确实不是迷药,”毕竟这事还牵扯到后宫,祁晔觉着跟她说清楚也好,只是,他才说了一个字,“是……”   陶灼便捂着嘴小声道:“春,药吧?”   两人此时单独说话,绿竹等人都不在,幸好她们不在。   祁晔默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陶灼被看的都不自在,轻咳一声,才缓缓点点头,“差不多。只是她下的剂量过重,还好太医令帮我解了,”若不然,他也不会被景二扶住后,连理智都差点维持不住。   陶灼猜测是一回事,被他亲口证实则是另一种感觉,一双杏眸瞪得溜圆儿。   只是想到男子中了那种药,想必他昨日很难受吧?   这个话题不好往下说,她忙道:“我就说么,你昨天那么反常,我出事了,你没出现,王府的人也没见一个,今早上,听我爹说你昨日中了迷药,才没过来,可罗正明明说你外出不在京城,这瞎话,肯定是另有内情。”   她了解祁晔,这种前后矛盾的话,显然是出了什么事。   祁晔也很抱歉,且后怕不已,“幸好昨日你无事,那李蓉委实太恶毒,还有罗茹心,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她们。”   “圣上已经处罚了,你别乱动手,”陶灼怕生出其他意外。   祁晔却道:“皇兄是处罚过了,不过我也会从其他地方让她们更不好过,”只要人活着,可以动手的地方就太多了,尤其是李蓉这个娇娇女,被关在圈禁人严苛的皇家寺庙。   陶灼笑着道:“虽然我也算是被你这蓝颜祸水牵连了,不过,幸好有你送我的暗莺和绿竹,她们两个昨日可功劳不小,我娘赏了她们一番。”   祁晔点头,“本也是她们该做的,不过该赏。”   祁晔又把宫中关于丽昭容的事与她说了说,这种事,陶灼自己知道也就罢了,连家人也不能说的,毕竟是圣上后宫之事,不好传开,但她只心疼孟皇后,“女人多了自然要争宠,这是查出来了,不知道背地里还有多少龌龊。”   祁晔觉着是这般,“哪里有什么真正妻妾融洽,皇兄吃了先头父皇后宫倾轧,还敢这般自信。”   祁晔并未多呆,他等下还要去宫中,又说了会儿话便告辞了。   昨日,景隆帝处罚了李蓉等人,按理她也该进宫叩谢皇恩,只是,孟皇后觉着她昨日才受了惊吓,叫她不必拘礼,在家休息两日再进宫,且这两日丽昭容之事余波未平,缓两日正好。   等祁晔离开,陶灼便脚步轻盈地回了后院,才见了心上人,嘴角的笑意就没消散过。   只是,刚进了三房,就看到冯氏身边的红叶一脸担忧地脚步匆匆出来往外走,忙扬声唤了声,“红叶姑姑,怎么了?”   红叶看是六姑娘,道:“夫人方才吐了,婢子去请郎中来。”   “娘吐了?是吃坏肚子了吗?”陶灼一听,赶紧提起裙摆往正房跑。   她进去的时候,屋子里才收拾干净,翠云正打开一些窗子通风,冯氏正脸色苍白地趴在榻上,“娘,怎么好端端地就吐了?”   她没在意屋子里还残留的气味,担心地坐在榻上,握住冯氏的手,这一握就觉着冰凉,“怎么手这般凉?快去拿个手炉,再灌个汤婆子来,该不会是着凉了吧?”胃肠型感冒?   冯氏没想到她正好回来遇上,忙道:“我没事,可能是胃口不好,这屋子里全是味儿,别熏着你,快出去,娘没事。”   陶灼却不赞同,担忧地看着她,用帕子给她擦了下额角的虚汗,“娘,不用管我,你别说话,听你说话都没大有力气。”   冯氏笑了下,“也不知怎么地,就觉着胃里难受了,没事,等下郎中看看就好了。”   许是吐过了,虽然有些虚弱,但冯氏觉着胃里舒服多了,还不忘问闺女,“见到晋王了?如何说的?”   “他没事,现在进宫了,”陶灼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汤婆子,放到她怀里,“娘,你用汤婆子捂捂,许能好受些。”   热乎乎地汤婆子隔着衣服放到怀里,冯氏觉着方才吐过后发冷的身体也暖和了,“是舒服多了,灼灼别担心,娘没事。”   看着眉眼俏美的女儿,冯氏嘴角含笑,“过几日,灼灼就过十四岁生辰了,有没有想要的,娘送你做生辰礼。”   “没有,我什么也不缺,”陶灼逗趣,“娘忘了,我如今私库十分丰裕,想买什么差不多都能买。”   “那怎么能一样,”冯氏笑着道,“而且你那些私房是攒着将来做嫁妆使得,嫁妆便是女子的底气,缺什么想买什么,还是从娘这边出钱走账,你可别乱花自己的私房钱。”   听着冯氏这明显偏向的话,陶灼故意道:“那岂不是偏了二哥哥和三哥哥的钱了。”   “那不是应该的吗?”冯氏拉着她的手,“怎么,你还要给你二哥三哥省钱?他们往后还能挣,且家产也有他们一份,却没你的,你可别这么算。”   “哎呀呀,这话可不敢叫二哥三哥哥听见,不然说娘偏心我了,”她笑着道。   冯氏却不觉着,就这一个姑娘,不偏疼她疼谁,且过两年嫁了人便不在跟前,她只想把最好的都堆在女儿身上。   冯氏身子不适请郎中的事,很快传到卫氏和宋瑜华处,此时卫氏正带着陶宝琼在邵氏处说话。   昨晚,母女两个喝了安神汤后,早早地入睡,醒来的也晚,尚且不知宫中对李蓉的处置,两人给邵氏请早安,正好邵氏告知她们。   得知冯氏身体不适,呕吐,卫氏便起身道:“母亲,儿媳跟琼姐儿去看看芳皎去,别是昨天担惊受怕过度的缘故吧。”   邵氏本想跟着过去,又想许没什么事,这般大张旗鼓不好,便让她们快过去看看。   宋瑜华差不多与卫氏母女一起到了三房,看两人气色不错,便道:“母亲和琼姐儿昨晚睡得可好?”   “挺好的,喝了安神汤后,一觉到了天光大亮,”卫氏携着儿媳的手,“也不知道你三婶是不是昨天吓着了,今日才发出来?”   有这种,当时受惊过后才发出的人,这般的却还不如当时表现出来的好,因此卫氏才担忧地赶紧过来看看。   “母亲莫担心,已经去请郎中了,算算差不多也快到了。”   冯氏和陶灼正说着话,见三人都过来了,不由无奈地道:“不过是吐了下,怎么还把你们都惊动了?”   卫氏嗔道:“便是没什么事,还不兴我过来看看你了。”   陶灼见大伯母来,早让开了位置,走过去问陶宝琼昨晚歇息的可好。   “晔哥那会儿来了,说这事背后还有罗茹心的搞鬼,不过因为她谋害晔哥,也被处罚了,”昨日是自己连累了三姐姐,陶灼觉着有些对不住她,“害的三姐姐跟着受惊一场,还差点危机性命。不过不管是李蓉还是罗茹心,都会被严厉惩治。”   陶宝琼倒是不觉着昨日自己被连累,谁也不想被刺杀,妹妹也是,她只是听说是李蓉派人刺杀,这人心思恶毒,若不严惩,恐她日后还要对妹妹行凶,得知人被发落关押到寺庙后,便放了心。   “你这亲事,往后若是公开,面对的敌视必不会少,你可得更仔细当心。”   陶宝琼说着,就有些不满晋王了,他就是太招人了。可这也不是晋王愿意,且听他今日未入宫便来伯府,对妹妹足够重视和爱护,这份心意倒让人满意。   过不大会儿,郎中到了,询问一番诊脉后,便问道:“夫人上次月事是何时来?”   听到郎中这问话,卫氏不由眉头一挑。   不需冯氏回答,红叶便回了,“我家夫人这几个月月事一直不准,到现在有三十七八日未来了。”   冯氏本还怀疑,自己这岁数莫不是要闭经了。   郎中点点头,又诊了会儿,“虽然不是十足十确定,但也有七八分把握,夫人这是喜脉。”   “什么?!”陶灼在一旁震惊出口。   本来还被这话弄得头懵的冯氏,听到女儿的声音,一下看过去。   陶灼却只是下意识反应,而后便是隐隐担心,毕竟,在她看来,冯氏这年岁放在前世还好些,但在这里却是妥妥的高龄产妇了,危险很大。   只是,她这一皱眉,就让冯氏误会了,第一个想法便是,灼灼会不会不喜欢自己再生比她小的孩子?   且她都这么大年岁,本以为都闭经了,却被告知怀孕,冯氏心中不知所措,很是惊慌。   这一来,身体便起了反应,又想呕吐。   旁边丫鬟赶紧递痰盂。   只是,许方才都呕出去了,冯氏干呕几声,也没有吐出来。   郎中看了,道:“夫人这胎反应有些大,不过,观你脉象却是稳健,若是夫人受不住,我可开个方子缓解一二。”   “开吧,快开,”陶灼顾不得旁的了,看冯氏这脸都白了,赶紧催促。   只是,冯氏却摆摆手,问:“那若是这胎不想要……”若是灼灼有排斥感,就算肚子里的也是她的孩子,可她也想自私地打了,毕竟女儿在她心中才是最重要,她不想孩子生出来,再偏向了灼灼,对那孩子才是更不公。   作者有话说:   《攻略男二续命》求收藏,下一本开哦!感谢在2022-06-2920:54:26~2022-06-3020:5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禾慕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6章第216章   “为什么不要?”   卫氏和陶灼几乎同时出声。   卫氏是觉着既然怀上了,那便生下来,没有不要的道理。伯府又不是养不起孩子,且方才郎中也说了,冯氏的胎像很稳。   陶灼则觉着,打胎更伤身,虽然冯氏高龄产妇,但打胎也伴随危险,不如仔细将养,况且,这可是她的弟弟或者妹妹,她的亲人。   虽然到前世她一直都是家中最小,没有过亲弟弟亲妹妹,现在二房倒是有比她小的,只是来往并不十分亲近,便觉着有个小弟弟妹妹也不错。   郎中也不解冯氏为何这样想,但还是尽职道:“若是不要打落也可,只是打胎终究是伤身,与产子还是不同。在下的意见,夫人这般条件,生下来最好。”   “就是,娘,你怎么还不想要,都怀上了,那就生啊。”   冯氏细细看她神色,见她不像是排斥模样,看来倒是自己想多了,竟忘了女儿她一直是心性柔软的孩子,此时便随意找了个由头,道:“我也是觉着这么大年岁了,还生孩子有些丢人。”   卫氏不赞同地说:“这有何丢人,这是喜事,有人想你这个年龄怀孩子,还怀不上呢,”这可见弟妹身体好,可见夫妻两人恩爱。   她倒是没有眼馋,毕竟从生下琼姐儿后,就绝了再生的念头,但也为冯氏高兴,“这可是添丁进口的大喜事,你可得好好放宽了心,谁敢笑话,我给你打回去。”   这话说得可蛮横,可也让冯氏笑了起来。   她不由又看向灼灼,“那灼灼就要做姐姐了?”   陶灼喜滋滋地道:“做姐姐好啊,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都是大的了,若是妹妹就护着她,若是弟弟么,我就欺负他,嘿嘿……”   陶宝琼不妨她说出这种话来,郎中还在跟前,虽然是府里惯用的,也识趣,也还是拍了没正形的妹妹一下,“净逗趣。”   冯氏怀孕的事,卫氏很快让人去告诉了邵氏,等陶玉琅回来知晓妻子居然又有了身孕,自然是都欢喜不已。   只是,冯氏看着都该相亲娶妻的两个儿子,有些过意不去,她这一怀孕,怀相不好,给两个儿子相看的事,便没法去操持了,只能交给卫氏多费心。   因为冯氏怀孕,孕吐严重,陶灼直到生辰前一日才进宫。   今日是大朝会,等下了朝会已经是巳时中,得知陶灼进宫,祁晔便去了栖凤殿。   陶灼正跟孟皇后等人坐着说话,下面坐着的还有季淑妃苏贤妃等人,祁晔到了栖凤殿,知晓里面还有几位妃嫔,便没进去,让人将陶灼叫了出来。   “晔哥,”陶灼出来,见他便笑着走过去,“好几天没见你了。”   福安公主识趣地没有跟出来。   “知道你进宫,我就过来了,”祁晔好些天未见她,自然也想念,便道,“我们去那边走走。”   祁晔自然知晓冯氏怀孕之事,此时免不了询问两句,“你娘亲现在情况好些了吗?”   “还是呕吐的厉害,”此时正是春花烂漫时候,走在甬道上,都闻得到附近花香,陶灼叹了口气,“尤其对气味十分敏感,吃饭都不敢吃油腥儿的炒菜,就吃些包子饺子之类,我都担心她营养跟不上。这小宝宝可真是个磨人的。”   她心疼冯氏,觉着,“若是个小妹妹倒也罢了,娇气么,可若是小弟弟,还这般折磨我娘,等他生出来看我不打他屁股。”   听她这孩子气话,可却是对冯氏的关心,祁晔笑了下,“等真生出来,你怕是不舍得了。”   陶灼非说,“若是弟弟,我肯定舍得,这就是个小淘气包,若是妹妹么,那便好好教育她了。”   这明显的重女轻男,可祁晔却觉着没什么不对,女娃娃家不都娇贵么。   “对了,晔哥,你以前小时候住在哪里?”说到小,陶灼就想起祁晔以前是在宫里生活,尤其是小时候,她还没见过他住过的宫室。   祁晔指了下西边,“我很小时,起初自然是跟皇兄住在东宫,后来皇兄即位后,跟着皇嫂住在内宫,住含象殿这边,也靠近宣政殿,后来我跟太子长大了,皇嫂搬到栖凤殿,我便搬到兴庆宫,邻近东宫。你想去哪里看?”   “含象殿吧,”陶灼去过东宫,兴庆宫也知道,那边没什么可看的,倒是含象殿那边还未去过,“那边现在是不是不住人了?”   “嗯,那里如今是皇兄改了做招待之处,不过也不常用,小型的聚会有时会去那边。”   含象殿还不如栖凤殿大气宽敞,也是因此后来景隆帝才让人把栖凤殿收拾出来搬过去住。   倒是因为祁晔小时候住过,过去之后跟陶灼讲了小时候在这边生活的一些事,虽然更早的事记不得了,但也有些有趣,自己顽劣的往事,他都分享给了陶灼。   “娘娘对你真好,”陶灼很是感慨,“圣上也是,”还能纵容晔哥踩着他的肩膀去爬树粘蝉。   “这边原先没有树,是皇嫂放花盆的位置,我跟太子在这边放过风筝,还把腿磕了,后来皇嫂搬走后,这边才种了几棵桂花树,”祁晔站在一棵桂花树下,“等到八九月份,这里的桂花香气很浓郁,小宫女内侍们会过来,铺上干净的布,等桂花落下来。”   他跟太子前几年过来时,看到有人在下面收集桂花,只是并未损伤树体,便由着他们去了。   “采了桂花可以做桂花蜜,”陶灼知道他就爱吃甜口,“倒是不浪费。”   两人边说边走,后来从含象殿东边的侧门绕了出去。   含象殿东门便是延英殿西侧门,因宫中不种高大的树木,多是灌木,此处便是两排的石榴树,石榴树在长到一米多时就打了顶,因此长得并不高大,此时还不到开花的季节,“若是到四五月份,开了花出来,红灯笼一般,走在其中,很赏心悦目。”   石榴寓意多子多福,种在原先中宫的东边也是很有寓意。   陶灼知道时下人都爱石榴,尤其是皇宫中,沿着太液池畔就有一片石榴树林子,“石榴,多子多福。说起来,虽然娘娘只有太子和宜蓁两个,也是一子一女成个好,圣上这边倒真是多子多福。”   祁晔也觉着自己皇兄很能造人,“不算是夭折和病逝的孩子,皇兄膝下子女加起来一把手数不过来了,十四个孩子了。”   他们走到了延英殿的西北角处,这里因靠近殿后面,树木便有些高大了,地势有些起伏,颇有些曲径通幽之感,“这么多孩子了啊!”   陶灼撇了下嘴。   暗莺虽然是护卫,可来皇宫她再跟着有些不妥当,好似宫里多危险一般,因此等在宫外,依然是翠竹跟着进后宫,左右翠竹功夫比暗莺低不了太多。   此时,不远不近地缀着的翠竹,听着姑娘这话,再看她表情,就意识到她大概又要说什么惊人之语,不过她对着晋王说倒是无妨,只是这是宫里,她便警觉地往四处张望。   可这四下里细看,就让她发现了不对,右前方那抹明黄色的衣角,怎么那么像是……圣上?!   再听姑娘已经开始说了景隆帝的小话,“你皇兄可真勤快,这得一年抱一个还多……”   翠竹吓得就要提醒晋王与陶灼,可不不待她动作,景隆帝便朝她这边做了个动作,让她不要提醒,且景隆帝身边的暗卫也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很快便被辖制住。   翠竹望着前方丝毫不知的两人,只能白着脸暗自祈祷,希望姑娘嘴下留情啊,不要言讨圣上了啊!   陶灼哪里知道翠竹的捉急,她为孟皇后抱不平呢,“看看生的这许多孩子,哪一个不得叫皇后娘娘操心操劳,更不要说那些妃嫔了,还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给娘娘去请安,有的承宠了还露出那种模样来,真是……我看着就来气。”谁让她来宫里次数多,难保没几次会遇上没请安完的嫔妃姗姗来迟,还碰上有的就一种才春风一度的模样,话里话外还跟旁的妃嫔显摆。   最烦的是有狂妄的,跟皇后娘娘说什么,“一定会好好侍奉圣上,为娘娘分担”之类的话,她呸哦!   这是炫耀吧?是吧?是炫耀承宠了吧?   她有时候在偏殿里走近了些听到,就替皇后娘娘觉着不值。   “做正妻的,还得操持小妾的事,还得大度,毛病啊!还得帮着收拾小妾吵闹弄出来的烂摊子事。你看看那争宠的,就跟原先的丽昭容似的,”   虽然皇家不是官员百姓家,妃嫔也上玉牒,可妃嫔依然不是正妻,是妾室,高级版。   祁晔叹了口气,“不然,你叫皇嫂怎么办?她自己都说自己住在那个位置上,只能如此操持,我跟太子还有福安,咱们不都没办法吗?皇兄,他可觉不出来,只觉着皇嫂那才是合格的皇后。”   “什么合格?娘娘不过是对他死心了,没有情分了而已,”陶灼吐槽,“若是真对一个男子有感情,看他左拥右抱,谁心里好受受得了?宽厚大度,就是没感情了,麻木了而已。晔哥,你不觉着你皇兄这忒不厚道了吗?听宜蓁说,这段时间,娘娘似乎想开了,不跟以前似的那么任劳任怨的了,这就对了。”   她在这吐槽的厉害,翠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当然,被议论的当事人之一,景隆帝的额角也是一跳一跳,甚至严重怀疑,这毓华县主的话一套一套,皇后如今的变化是不是与她有关?   作者有话说:   六姑娘:晔哥,咱俩似乎在往作死的路上奔?我这嘴需要缝上了!   晔哥:无妨,真理站在正义这一方,有我在,皇帝老子听到也不怕!   六姑娘:晔哥真男人,威武!   景隆帝:朕就这一个胞弟,就这一个,不是怕去地下没法面对母后,晋王,朕……朕还得宠着! 第217章第217章   因皇后自丽昭容一事后,不仅对他态度大变,且后宫之事也懒怠打理,期间有两次,有妃嫔为了春衫料子吵闹,为了一点口角闹矛盾,皇后都没处理,直接让妃嫔闹到了他跟前。   便是该中宫这边的日子,他过去,孟皇后都以头疼或身上不爽利,让他去别处。   景隆帝不解,不知皇后是怎么回事,心中有些烦躁,便出来逛逛,选了人少寂静的延英殿后殿这边,不想却碰到了祁晔跟毓华县主边说话边溜达过来。   只是,这说的话,却叫他十分地好奇,似乎提到了自己,才让人控制住翠竹。   但越听脸色越阴沉,觉着毓华县主言辞狂妄,还有什么皇后对他没有了情分,怎么可能?他们可是少年夫妻一路扶持着走来,感情深厚。   就在翠竹豁出去便是被圣上责罚也要提醒两人时,景隆帝咳了一声。   翠竹忍不住闭上了眼。   陶灼和祁晔则一下都愣住了,两人谁也没发现此处还有旁人,尤其是走出来之人着明黄色袍服,陶灼瞬间毛孔竖起,察觉到不妙,一个闪身就往祁晔身后躲。   她这是下意识反应,都忘接了该先给景隆帝见礼才对。   可祁晔就是十分配合,还把她往自己身子后面藏了藏,用宽大的衣袖挡住了她的身形。   看着毓华县主这敏捷动作,晋王配合,景隆帝反倒被气笑了,“躲什么躲?躲着朕就看不见你,当没听到你方才那些悖论了?”   陶灼躲在祁晔身后,慌乱之下,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尤其听到景隆帝居然说自己方才言语是悖论,这可就不对了,她哪里就悖论了?   这次进宫,听宜蓁说,皇后娘娘也懒怠操持那些妃嫔间乱七八糟事,觉着这就对了。   可娘娘就冷淡了些,圣上就对她有了怨言,陶灼就觉着很过分,才没忍住跟祁晔吐槽。   仗着祁晔遮挡,她悄悄翻了个白眼。   景隆帝此时自然看不到她的表情,毕竟没有透视眼,可景隆帝便是在宫中出行身边也一直都有四个暗卫跟随,此时就有两人看到了毓华县主相当不文雅且蔑视圣上的举动。   两人便暗自记在了心上,打算等着禀告圣上。   祁晔的能力自然是看不到景隆帝的暗卫所在,但他知道皇兄出行定然有暗卫跟随,且翠竹方才一直没提醒,定是被皇兄的暗卫控制住了,也不知皇兄听到了多少?   他伸手往后反扣,将陶灼的脸压在自己背上,“皇兄,不知您在这里,打扰到您了吧?那臣弟跟灼灼这就走。”   见他居然还想将人带着溜走,景隆帝哼了声,“不慌。毓华县主,你也别躲着了,出来!朕倒是有些话想问问你。”   见景隆帝这显然是听了不少的架势,知道躲不过去,祁晔不惊慌,反而安慰地回神拍了拍她的背,才将她露在景隆帝面前。   “毓华见过圣上,”陶灼只能先行礼。   她行福礼,要屈膝等景隆帝喊起,若是景隆帝有心刁难,此时定不会让她起身,保持这个动作,那可是相当熬人。   幸好,景隆帝虽然心中不快,却没在此为难她,“嗯,免礼。”   陶灼借着起身的机会,快速看了祁晔一眼,见他朝自己投来安慰的眼神,便收回目光,垂着手乖乖地站在那里。   这不说话时,很是乖巧模样,让景隆帝想起方才她表情丰富一脸嫌弃地说自己时的样子,哼了一声,“方才,毓华县主说什么,朕不厚道?皇后对朕没有了情分,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些谬论?”   陶灼不语,本来就是事实,只要是关心皇后,长眼的人谁看不出来,看看晔哥、太子和宜蓁不都这么认为么。   “现在倒是哑巴了,朕见你方才说的可是十分起劲,嘴皮子相当利索,”景隆帝见她不语,倒更想跟她纠正一番了,“说,朕赐你无罪。”   咦?   陶灼一听,抬眼看面前的帝王,难道这是允许她自由发表言论?   “看什么?”景隆帝看着这胆大妄为的小姑娘,带着淡淡地嘲笑,“你不是仗着晋王护着你吗?说吧,朕看在晋王的面子上,倒想听听,你能说出个什么来?”   陶灼又看了祁晔一眼,见他朝自己点头,便道:“好,圣上金口玉言,若是毓华说了您不爱听的,您多担待。” 第218章第218章   “哎呦,我的姑娘嗳,”翠竹第一次失去了冷静自持。   一走远,离开了景隆帝等人,看着四下里无人时,方才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喘一口气,“方才,婢子真是要被吓死了,您,您怎么就那么大胆……”   陶灼抬了下手,“翠竹,扶我。”   翠竹一看她这软软的语气,忙扶住了她的胳膊,她还以为自家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也是强撑!   陶灼不是虎胆,相反还有些狗胆包天,这会儿怂怂地道:“方才也差点吓死我,谁知道圣上居然躲在那里……”   “姑娘,快先别说了,”翠竹如今都有些草木皆兵,生怕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再串出个暗卫来,那可都是她的前辈,她自己功夫不如人,只能防备着了,“姑娘,不若下次让暗莺姐姐陪您进宫吧,婢子这本事不行。”   方才,若是她察觉到景隆帝或者暗卫,提醒了姑娘和晋王,就不会被圣上听到那些话了。   陶灼知道她觉着自责,道:“这不怨你,谁能想到,这般凑巧,要不然,我肯定不会放飞自我,跟晔哥说话。走,走快点,我需要皇后娘娘压惊。”   自己跟晔哥说圣上小话被逮了个正着,虽然是因为为皇后打抱不平才说,景隆帝也说不会怪罪自己,可她还是想赶紧往栖凤殿再去抱个粗大腿。   她方才可是悄咪咪观察了,看来景隆帝对皇后还是十分在意,不然也不会那么恼怒自己的话,如此就好办了。   走到栖凤殿门口,遇上最后留下跟皇后说话的苏贤妃,陶灼忙屈膝行礼,“见过贤妃娘娘。”   “毓华县主免礼,”苏贤妃是个十分温柔的人,声音如水,许是身体有些病弱,走路时需要内侍扶着。   虽然苏贤妃是孟皇后的闺蜜,陶灼与她也时常见面,可两人却没怎么说过话,不过是两句话,便擦身而过。   苏贤妃走了几步后,回头看了一眼,她怎么觉着毓华县主脸上带了些惊容,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陶灼进了栖凤殿,便一路直行朝孟皇后走了过去,声音里带着些委屈,“娘娘。”   福安公主正在偏殿里,听到陶灼声音走出来,就看到她一脸委屈地抱住了母后的胳膊。   不等她开口,觉着她神色不对的孟皇后已经问了,“灼灼,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陶灼忽然觉着自己这表情好像弄错了,忙摇了摇头,“没被欺负,就是我好像闯祸了,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嗯?”孟皇后诧异,这宫里面哪个是不能得罪的人?   福安公主走过来,奇怪地问,“先前,你不是跟皇叔一道出去的吗?皇叔没一直陪着你吗?”   “陪着了,可,”陶灼看看皇后看看福安公主,“可晔哥也有份,一块得罪了人家。”   孟皇后看着怀里俏丽姑娘,“你晔哥也得罪了?”   “嗯,”陶灼应一声。   福安公主还觉着纳闷,灼灼跟皇叔做什么了?得罪哪位妃嫔了?   便听母后说:“你们得罪的是圣上吧?”   福安公主一下睁大眼,就见陶灼还真的点点头,忙焦急地问,“你们做什么了?怎么父皇了?”   她父皇这些天可是对母后都有微词,两人关系十分冷淡。   陶灼看一样福安公主,对孟皇后说:“就是觉着圣上对您不好,说了些话,正巧被圣上给听到了……”   福安公主想到陶灼跟自己私下里说话时,有时候那言语大胆,眼皮子不由跳了下,她该不会跟皇叔说话时无所顾忌,讲了父皇坏话吧?   果然,就听陶灼简单大致地把自己跟祁晔说的话说了说,“现在晔哥正陪着圣上,我跟翠竹就回来了,不知道圣上会不会降罪?”   福安公主望着她,“灼灼,若是父皇怪罪你,我陪你一起,这些话,我觉着你没说错。”   她看向孟皇后,“母后,是不是灼灼没错?父皇他就是对不住您。”   作为女儿,尤其是跟母后更亲近的福安公主,越随着年龄长大,自然越心疼自己的母后。此时,忍不住抱住陶灼,“灼灼,谢谢你。”   孟皇后望着抱在一起的两个姑娘,心中自然是酸甜感动,“灼灼,这话我也得说,谢谢你,”这样的维护,这样的心意,她怎么能不动容?   只是,这丫头也是真实诚,被圣上发现了,还敢朝着圣上说那些话。   陶灼忙道:“娘娘,您别跟我客气,我也不过是太看不过眼了,也没想到会被圣上逮个正着。”   这是背后说人,被人现场抓包,说起来也着实尴尬。   孟皇后拉着她的手,“你啊,真是个纯善的孩子。别担心,有本宫在,若是圣上敢怪罪你,本宫与他分辨。”   就冲着这孩子对自己的一片赤诚,往后她也视作亲女般,与晔儿太子福安无异。只是这种话便不必说了,只看往后。   陶灼笑着拍拍自己胸口,“就知道有娘娘护着我,其实,我回来的路上都后怕的慌,”说完自己,又担心起祁晔,“也不知道,这会儿晔哥陪着圣上,会不会被责骂?” 第219章第219章   阳春三月。   西山皇家狩猎场。   从林子里冲出来一个骑白马杏黄衫子的人影,脸上挂满俏美笑容,首当其冲来到比赛统计处,在她身后女护卫暗莺和翠竹两人马背上挂满了猎物,“快,卸货,统计数量。”   陶灼一个飒爽翻身下马,福安公主已经小跑着过来,“灼灼,你第一个回来的,打了这么多猎物啊!”   接着,晋王骑着他那匹枣红色大马慢悠悠也出现在林子出口处,身后同样拖挂了一堆猎物,与他齐头并进的是太子,后面还有未来太子妃谢凌秋。   “对,怎么样?”陶灼仰着下巴,“看我们队这战绩!”   今日是他们狩猎第一日,景隆帝特意设了个彩头,让他们分组比试,陶灼、晋王、太子和谢凌秋还有昌平郡君几个交好的便组成一队,其他宗室几个交好的公子哥组成一队,再就是其他关系不错的各自组队,大约有八队人,一起进入狩猎场比试。   现在,太子这边是第一个出来,且收获可观。   “我们也没往很深处去,”陶灼把缰绳交给下人,与福安公主往看台处走,“就在外围靠里的地方打,我自己也打了七八只兔子和野鸡哦。”   大型的她没有把握,专挑小型的猎物射击。   但是他们这边队员着实给力,很快就收获丰裕,实在是拿不下便出来了,虽然陶灼不敢有把握打到的猎物最多,可她相信他们的实力。   倒不是图景隆帝赏赐的头彩,只是玩乐。   “等下咱们去烤肉吃,”自己打来的猎物吃起来才更带劲,“我特意把自己打的兔子和野鸡做了记号,等下咱们一起吃我打的。”   福安公主看着神采飞扬的小伙伴,嘴角笑着,“好啊,我看母后今日也很开心。”   她没见过母后骑马,可她听母后说过,当年她的骑马射箭技术也很不错。   陶灼看向高台上的帝后。   自从她生辰前夕,在宫中跟祁晔说景隆帝的小话被抓包后,她听说景隆帝很是沉寂了好些天都没去过栖凤殿,然后便有了今日的西山狩猎之行。   祁晔告诉她,这次景隆帝只带了皇后和几位妃嫔,有季淑妃、婉昭仪等,苏贤妃因身体柔弱并未随行,没跟以往一般带着年轻的妃嫔,几乎都是当初潜邸时的老人。   且一路上,景隆帝邀请皇后同坐轿辇,当然被孟皇后拒绝了,一路上不时派人去问皇后是否有需求,这行为未免太明显,太子和晋王福安她们几个知情人都看在眼中,觉着圣上是想跟皇后缓和关系。   只是,陶灼私底下悄悄与祁晔耳语,“都冷硬了跟石头一般的心,能捂热吗?”   但不管是否能捂热,陶灼都觉着景隆帝这该是追妻火葬场。   正这般想着,就看到高台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身着绯红裙衫的女子,正走向景隆帝,忙捣了下福安公主,“宜蓁快看,那是谁?她想做什么?”   福安公主正在侧脸看从出口处骑马出来的一行人,此行有几位京城贵女,期间一位是曾经被景隆帝意中想要封为太子妃的王惠,被陶灼一声惊奇声音招回注意力,转头往上看时,不由蹙眉。   孟皇后眼神平静地看着端着果盘身姿婀娜的女子,许有双十年华了,身段极其成熟,但依旧挽着少女发式。   “娘娘,圣上,请用果子,”此女还有一把好听的嗓子,娇软柔润,可却是一副清冷容颜模样。   如此强烈的对比反差,很难不惹人注意。   便是孟皇后觉着自己身为女子都多看了几眼,旷论男子?   只是,便是这女子只是简单送个果盘,但孟皇后却一眼识破她的动机,这果盘可不是给自己送,而是想送到圣上心坎上。   景隆帝这会儿还真没怎么注意到有女子上来献果盘,且以为是侍奉的宫女,他正想着怎么跟孟皇后找些话说,实在是这一路他示好都被孟皇后不软不硬地堵了回来。   直到这女子声音响起,他下意识地望过去,见此女没有穿宫装却来送果盘,便问了句,“你是何处当差?为何不穿宫装?”   那女子掩住了眸中惊喜,端着张脸回道:“回圣上,小女是苏州市舶使幼女孟轻语,此次随父入京,带来些新奇果子,此果曰草莓,特进献与圣上与娘娘品尝。小女不是有意打扰圣上与娘娘,这便告退。”   景隆帝见她面色清冷,行为倒无逾越之处,转眼看向桌案,见是一种红彤彤带着白色点点的小果子,不由问道:“这种果子倒是未曾见过,是你们苏州的特产?”   “并不是,是父亲从海外一个商人手中得到了些种子,种植出来,觉着果子甘甜可口,特进京献与圣上,”孟轻语不卑不亢地回答,声音婉转如黄莺。   既然是进献,那应该就是已经查验清楚了,景隆帝便拿起一颗鲜红欲滴的草莓,递与孟皇后,“皇后,尝尝这新奇果子,看起来也十分好看。”   他此时满脑子想着怎么跟皇后修复关系,却忘记了,怎么进献的是孟轻语而非她父亲?   底下坐有宗室和诰命夫人,皇后没有在外面场合给景隆帝没脸的打算,便接了过来,只是没有马上吃,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她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果子,拿在手中都能感受到果汁饱满。   此时,陶灼跟福安公主已经上了高台,陶灼一眼看到孟皇后手中的草莓,不由瞪大了眼。   她自然知晓,这时候是没有草莓的,后世草莓是从国外引进过来,且是改良后的品种,但此时看到熟悉但明显小了几个号的草莓,陶灼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孟皇后本来是想放到口中试下味道的,但余光看到了福安公主与陶灼两人,忙停下动作,朝她们招手,“福安和灼灼过来。”   “母后,”福安公主自然不认得草莓,好奇地看着桌案上的果盘。   而孟轻语则早有眼力数地退到一旁站立好。   “这是地方上进献的果子,说是来自外域,福安和灼灼要不要尝尝?”孟皇后说着,便从那果盘里随手拿起两个递给两人。   陶灼接过来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的确是小草莓无疑,她惊奇地看着手中草莓的样子,只会让人觉着是没见过这种果子惊讶,却不知她内心的兴奋。   福安公主还在犹豫着新奇果子,真的可以吃吗?就看到陶灼已经咬了一半到口里,忙问:“灼灼,好吃吗?”   虽然不是后世特别甘甜的大草莓,可草莓味儿却十分浓郁,不愧是原生的小草莓,她忙冲福安点头,“好吃的,宜蓁快尝尝,娘娘也试试,很好的味道。”   她算是草莓爱好者,能吃到久违的食物,自然是极其高兴。   一个草莓吃完,眼睛不由就落在桌案上,不吃不想,吃一颗就有些停不下来,可也知道这是稀奇物,强迫自己收回目光。   高台上的动静,底下的太子和祁晔自然也看到了,太子留在后面和谢凌秋说了句什么,谢凌秋便去了定国公府女眷那边。   祁晔看到皇后递了什么给陶灼,她还吃了,表情十分满足,便快速走上来,未走近自然便看到了桌案上的草莓,目光也是一凝。   然后,便懂了为何方才灼灼会是那样表情。   孟皇后和福安公主此时也吃了一颗,都觉着味道不错,主要是稀罕新奇。   景隆帝见孟皇后吃完后,露出喜欢的表情,当下也十分高兴,自己也尝了一颗后,点点头,对孟轻语道:“不错,这果子还有多少?都送过来。”   孟轻语道:“回圣上,成熟的也就这一盘,还有些要过一两日才成熟。”   祁晔看了孟轻语一眼,问:“这果子从何而来?”   孟轻语没有抬头却回道:“是小女父亲从一外商手中所得,找花匠种下精心养护,得了十几株苗,此次进京都带了过来,进献圣上。”   祁晔并不认识孟轻语,“你父是何人?”   “苏州市舶使,”孟轻语回道。   祁晔便不觉着能看到草莓稀奇了,便对景隆帝道:“皇兄,臣弟先前也见过这果子,据翻译过来说,唤作草莓,只是在图画上看到,今日算是见到实物了。”   虽然只一盘子草莓,十分稀少,可景隆帝怎么也得让胞弟和太子尝尝,让他们取了品尝。   “的确美味,”祁晔和太子都点头认可。   陶灼心道,能不好吃吗?有几个人能拒绝草莓的味美,不过她溜了眼祁晔,方才那话怕不是又胡诌了诓骗圣上吧?   祁晔却一脸平静,似乎方才所言十分真实一般,毕竟这种事没人去较真了追查。   既然苏州市舶使进献了新奇好吃的草莓,景隆帝自然要赏,让人召过苏州市舶使来,赏了些金银下去。   但祁晔却看着苏州市舶使离开的方向,皱了下眉,被景隆帝看到,问,“晔儿,可有什么不妥?”   祁晔回道:“皇兄,臣弟记得离开苏州时,委派的市舶使并不是眼前这位孟大人。这个孟大人该是副市舶使才对。”   既然当初市舶使的事他已经全权交代出去,虽然是自己一手创办起来,但体系已经成熟,他便没有过度插手询问,苏州这边市舶使居然换人了。   景隆帝倒是知晓,毕竟当初批文还是他签的,“原先的市舶使患了重疾,无法任职,朕便提拔了这副使上来。”   祁晔点点头,但心中却觉着怪异,他记得去年离开前,原市舶使身体十分康健,且不知为何,这位副使看起来有些虚头巴脑。   而且,当时在苏州时,这位孟大人就有些钻营,叫他不太喜欢,只是后来他从苏州被急调回京。此时却让他女儿来献草莓,却是怪异。   作者有话说:   《攻略男二续命》求收,(* ̄3)(ε ̄*)感谢在2022-07-0121:17:38~2022-07-0221:11: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将星揽月、o(≧▽≦)o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0章第220章   草莓虽新奇,但景隆帝尝了两个后,便把剩余的都推到孟皇后面前,“皇后喜欢,便把这些都吃了吧。”   虽然景隆帝语调正常,且脸上也是威严神情,但看在陶灼眼中,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似带了一丝丝讨好。   孟皇后却接过盘子,把草莓都分给了太子晋王福安和陶灼,“我这两日不敢贪凉,你们也喜欢,便分着吃了吧。”   景隆帝却觉着这是借口,皇后不肯接受自己的示好,脸上愈发僵硬,尤其是看到毓华县主似乎明了的神情,不由瞪了她一眼。   陶灼本来还觉着,这草莓稀奇,其余皇子和公主都未分到一颗,自己已经吃了一颗,又被分了两颗,想要放回去,见景隆帝瞪自己一一眼,不由有些莫名其妙。   才要拒绝的手便顿住。   圣上是不满她吃吗?可这是娘娘赏给自己的,这么一想,陶灼觉着自己还就得吃了。   她拿着草莓便往孟皇后身后躲了下,把草莓放到口中小口咬了一半。   景隆帝差点被她这举动气到了,这个毓华县主……这举动就好像是自己要抢她的草莓一般!   孟皇后还以为陶灼是不好意思吃,笑着用帕子给她擦了下唇角,“看起来灼灼很喜欢吃,等着再送来了,本宫再分给你。”   “喜欢的,谢谢娘娘,”若不是当着底下诸多人面,陶灼想要去蹭蹭温柔可亲的皇后娘娘。   高台上的一举一动,其实都能被底下人看到。   就那一盘子新奇果子,几个皇子和公主都没分到,偏毓华县主跟太子福安公主和晋王一般待遇。   有人看到这一幕,不由觉着毓华县主当真是荣幸,看皇后娘娘这劲头简直就把毓华县主当跟福安公主一般的亲闺女疼爱了。   有夫人就想着,承宁伯府三房虽然放出口风,暂时不给毓华县主说亲,多留她两年,可就这荣宠,谁看了不心动,娶回家收益的不就是自家了么?   当然也有人怀疑,晋王妃如今都没定下,真不是为了等毓华县主长大吗?   吃完草莓,比试狩猎的其他几队也陆陆续续回来了,最后的确是太子这一队胜出,得到了景隆帝的彩头,一尊雕刻的和田玉马,虽然这玉马珍贵,但陶灼祁晔都觉着该给太子。   太子也没拒绝。   之后景隆帝让大家自行玩乐,用过午食,便可以等待下午的烧烤晚宴了,期间自有宫人内侍去把猎物收拾出来准备好食材。   午食小憩后,看时间还早,祁晔便打算带陶灼去逛逛,“以前小时候,我跟太子来这边,经常去一个地方钓鱼,那边有个小瀑布,我带你过去看看。”   陶灼看了看四周,不时有人三三两两说话走动,“就我们两个出去,被人看到会不会不好?”   “没事,”祁晔没告诉她,其实这次出来有订婚的男女,私下里就出去约会了,虽然他跟灼灼尚未公开,但圣旨在手,他做未婚夫的自然要给与她该有的约会和浪漫才好。   虽然祁晔没说,但陶灼也知道,两人这般也算是约会了,不由绽开笑颜,“那走着!”   因是约会,又在营地附近,陶灼只带了翠竹一个,不消说,晋王身边暗卫不会缺席。   安全有保障,又跟心爱的人走在鸟语花香的山间,陶灼明眸含笑,穿着轻便的骑马装,走在无人处,脚步轻快地蹦一下。   只是,祁晔盘算的很好,等到了小瀑布处,便看到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   太子带着未来妻子摆了仪仗,正在小瀑布不远处的水潭里钓鱼,身边则是随行伺候的内侍宫女丫鬟等人,隔着这么远都看到太子与谢凌秋有说有笑地,祁晔不由觉着亲事公开了也有好处。   看两人这仪仗,一般无人会过来打扰,当然,也只是也许。   “晔哥,咱们别过去了吧,”陶灼一看,觉着若是再过去,就打扰人家小两口了,“不然,就在这边随便走走吧,这里景色也不错。”   “行,看来下午可以加餐了,这边的鱼还是很多的,且太子钓术十分精湛。”   陶灼开玩笑,“叫他们占了地方,就拿鱼来偿。”   祁晔笑了下,道:“还有个地方,景色也不错,我带你那边。”   “好,”陶灼其实无所谓去哪里,只这般跟他走着说说话欣赏风景就很好,只是,才掉头走了一小段路,就看到带着两个丫鬟望这边走的王惠。   陶灼还没想到还怎么打个招呼,就听身旁祁晔说:“太子与谢姑娘在前面,王姑娘若是无事,便绕行。”   这边过来的人可不多,见到王惠,祁晔不由便认为她是追着太子过来,当下出言警告。   王惠自然是知道了太子的仪仗往这边来了,才带着丫鬟过来。   她倒不是多么心仪太子,只是不服气,自己哪点比不上谢凌秋,竟让太子看不上自己,宁愿忙于公事也要拒绝圣上有意让自己为太子妃的提议。   虽然太子是私下拒绝,但王惠若是有心,自然能打听到太子的态度,尤其太子后来出宫去“偶遇”谢凌秋,只要有心便能探查到。   自从谢凌秋被定为太子妃后,她便息了心思,也没想过入东宫为侧妃,只是不甘心而已。 第221章第221章   晋王冷声告诫,“但是尾随女子,鬼鬼祟祟,小人行径,对人不尊敬,极为不妥。”   刘五公子见状,忙作了个揖,“殿下别误会,我没有不敬县主,是我的莽撞。毓华县主,对不住,我不是有意冒犯,抱歉。”   晋王殿下果然如京中所传,对毓华县主相当爱护,是他冒犯了县主,的确该如晋王所言,经由父母之命。   说完后,他就打算告辞,只是看着此处只晋王与毓华县主两人并丫鬟,忍不住提醒道,“虽然殿下与县主是兄妹情分,但也该避嫌则个才好。”   祁晔看着眼前的少年,竟敢劝到自己头上了,这胆量可以,本来不耐烦的打算带着陶灼离开,此时倒多了些兴趣,上下打量他几眼,问,“你如今在何处当值?”   刘五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嘿嘿一笑,“我还没个正经差事。”   陶灼在后面听着,嘴角忍不住抽了下,这该是个愣头青吧?   既然对自己有喜爱,那还不多表现自己的好,反倒告诉他们,现在是无所事事的公子哥,这情商也够呛。   “本王观你下盘极稳,可是练过功夫?”看这样子,就不像是个好读书的,祁晔虽然不喜他喜欢陶灼,还欲接近她,但却没有过于计较。   刘五忙点头,“是练过,我不好读书,就爱舞剑耍棍,”为此不知挨了他那当光禄寺少卿爹的多少揍,可他就是读不进去。   陶灼觉着,男子文武双全者才少,比如她晔哥,大舅舅等人,像自家二哥就是文成武不成,三哥是武成文不成,因此并不觉着刘五这样的不好,有一所长便好。   祁晔看出来了,才说,“作为男子,合该有所建业,整日游手好闲有何意义?等回京后,你与家中长辈说声,往南大营报到去,等磨炼开后,再考量婚嫁之事不迟。”   陶灼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在后面暗暗掐了祁晔的后腰一下。   方才还说让刘五去告知长辈去伯府提亲,现在又拐着玩儿让他先去建功立业后成家,鸡贼哦!   祁晔不妨陶灼会在后面动手,差点没维持不住表情,还好刘五粗人一个,此时还觉着晋王为他考量,十分感激,“是,多谢晋王殿下,有殿下这话,我父亲肯定会同意,”实在是原先他也曾想去兵营,可父亲是文人,文武不和,看不上武官,自然不应允。   现下好了,到时候他就说自己是奉晋王之令往军营去,看父亲还怎么拦着自己!   刘五一兴奋,连自己心动的毓华县主都顾不得了,朝着祁晔抱拳后,便急匆匆折转回去走了。   陶灼从祁晔身后转出来,笑嘻嘻地抬头看他,“晔哥,你不老实哦!”无形中就给自己解决了个情敌,不过,看在他自己就出手帮自己□□份儿上……大赞!   看她这笑吟吟模样,方才心里还吃味的祁晔,伸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调皮!”   说的是方才居然敢掐他腰的事,却不提刘五,“好了,我们继续走。”可别再有人来打扰了,不管是姑娘还是公子,晋王神烦!   祁晔带着她往西走了大约一里,便到了一处山谷处,往下望去,居然是一大片的枫树林,“这个时节过来的不太对,若是秋日来狩猎,这里一片红,十分好看。”   不用祁晔说,陶灼看着这一大片枫树林就已经想象得到,“这是特意种植的吗?”   祁晔也不清楚,毕竟这西山皇家狩猎场几百年了,指着右前方,“那边还有一条小溪,我跟太子小时候在里面逮到过鱼。”   “太子这是打小就喜欢钓鱼啊,不过,钓鱼需要耐性,太子这耐性相当好。”   祁晔点点头,“他很文雅,小时候也比我安静,”他倒是经常被皇兄说起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太子一般都跟在他身后当小弟。   说着,便忍不住笑起来,看陶灼,“不然改日带你钓鱼试试?能坐得住吗?”   “坐不住,”陶灼摸摸鼻子,“若是我喜欢的事还好,比如做首饰,可钓鱼还是免了吧。”   “嗯,出去玩,有太子一人钓鱼就够了,还是别抢他的活了。”   两人说着相视而笑。   祁晔牵住她的手,静静地站着看面前美景,等过不多久,夕阳西下,此处风景更胜,陶灼依不由道:“不然,明日我们来看日出啊?”   夕阳这么美,日出也不会差吧。   “好,若是天气好,便来。”   阿嚏!   浪漫氛围没许久,山间骤然起风,凉意袭来,陶灼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什么美景也顾不得了,赶紧往回走。   “是我的疏忽,出来时该给你带件披风,”祁晔说着,解开外袍,“先寻个避风处,等等,我让景二快点回去给你取件披风来。”   暗莺留在帐篷处没过来,景二来去快。   “也行,”被他裹入怀里,陶灼觉着暖和多了,若是就这般回去,她真有可能着凉,谁知道山间的风来的如此快,且三月中了竟这般大的凉意。 第222章第222章   “什么?”   陶灼惊呼出声,“娘娘伤到了?我去看看。”   说着,草草冲景隆帝行了一礼,就冲出御营。   她动作太快,景隆帝话还没说完,小姑娘就像是一阵风一般刮出了营帐。   祁晔也担心孟皇后,只是显然皇兄的话还没说完,灼灼便冲了出去,这速度他看着都叹服,便对也一脸惊容地景隆帝地道:“皇兄,灼灼也是担心皇嫂。”   景隆帝还能如何,治她御前不敬?晋王能允?皇后能许?当没看到吧!   且,祁晔一句话又把他拉了回来,“皇嫂伤的如何?”   景隆帝顿时恢复怒气,“你皇嫂的手背都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当时,他就红了眼。   这么些年,皇后除了生太子和福安时,他见过那端出来的血水,何曾见过她受伤?   今日倒好,就因为这孟轻语,伤到了皇后。   而且,本来那会儿是他总算寻了个由头,带着皇后出去走走散心,才没走一段距离,这孟轻语就过来了。   禀告说那草莓有一株不太活泛了,带来的花匠不知该怎么办,想求他找个花匠去看看,景隆帝原本就把这草莓当回事,正要吩咐人去看看,那孟轻语居然身子一歪,朝自己倒了过来。   景隆帝下意识地去接人,可随即而来的便是耳边皇后痛苦的声音和她的女官惊叫声,回头一看,女官正捧着皇后的手,上面血迹崩溅。   血迹崩的景隆帝都要看不清孟皇后原本的手背,可这当头,那孟轻语居然在他愣神功夫搂住自己脖颈,脚也盘了上来,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血,圣上,血,轻语怕,怕血,血……”   低语几声,竟还晕了过去,可手脚依然没有松开。   景隆帝反应过来,伸手就要把攀扯在自己身上的女子撕开,可一下竟未拽下来,眼看着皇后疼的痛苦模样,他大怒,再次用力将孟轻语扯下来推开,任由她倒在地上。   然后抱起皇后就喊太医过来。   景隆帝当时都没看清皇后是怎么受伤,直到太医拎着药箱冲过来,止住血,皇后疼的汗水淋漓,他才去找伤皇后的利器,“这到底是什么划伤的?去把那孟什么给朕提过来。”   孟皇后身边的贺女官,便是方才随行的那位,愤怒地回道:“圣上,微臣看到了,是那孟轻语头上戴的簪子掉落时,划到了娘娘的手背。”   这一下便划了很长的一道口子,几乎横了一个手背。   贺女官方才就已经让小宫女把那簪子捡了回来,此时呈上来,“圣上请看,这簪子不知为何做的这里如此锋利,且重量极沉,”若不然也不会在下落时将皇后的手背划出那么长的口子。   景隆帝怕扰到孟皇后,让人看护皇后,回了自己御营审问,那孟轻语还在昏迷,他便让太医将人扎醒。   孟轻语醒来还自己怕的不行,“血,有血,害怕,圣上……”企图博取景隆帝的怜惜。   可景隆帝现在一心在孟皇后身上,见此反而更加生气,“你这簪子怎么回事?为何如此锋利,且如此沉重,现下划伤了皇后的手背……”   “圣上,求圣上饶了小女,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孟市舶使闻听后吓得赶紧来御营外请罪,很快景隆帝召了进来。   陶灼和祁晔便是这时候到的。   祁晔听完后,当时倒没说什么,但陶灼去了孟皇后那里,看到那伤口,又听完贺女官讲述后,气的真想骂景隆帝一句,接什么接,就让那孟轻语直接摔地上得了,看弄得皇后娘娘手被划了这么长口子。   她觉着景隆帝真得跟晔哥学学,看见女子倒过来,十有八九不是绊倒而是想故意摔人怀里。   福安公主和太子都在皇后这里,看陶灼气愤样子,孟皇后笑了下,“好了,别生气了,这都是外伤,过些时间就好了。”也许是她有些倒霉,手正好被那簪子划过。   御营中,景隆帝恼怒,倒也没有怀疑孟轻语故意为之,毕竟这么做对她并无好处,将人怒骂一顿后,即便孟市舶使一直求情不是有意,但她伤到凤体便是罪,景隆帝便罚这孟轻语关禁闭思过,并罚抄金刚经十遍。   孟市舶使却有些为难,“圣上,可是小女这……这被人看到跟圣上有了肌肤亲近,日后……若是圣上不嫌弃,请把小女收了,便是放在身边做个伺候的也好,不然小女日后也只有出家一条路了。”   那么多人看见,孟轻语手脚并用紧紧地抱着景隆帝,整个人都上他身上去了,不说一般男女这般搂抱被人看到,女子都得嫁过去,这还是圣上沾过的女子,以后谁敢娶?   景隆帝的确忘记了这回事,这孟市舶使这般一说,也的确是这么个理,但他不免开始怀疑起,“孟轻语摔倒那一下,是故意为之?”   孟市舶使自然分辨,“不是,圣上,小女不敢行那狂妄之事,且她怕血,小时候见到下人杀鸡,便晕过去过,她只是一时害怕,才御前失仪。求圣上可怜下官这幼女才不到双十年华,收她在身边服侍。” 第223章第223章   “娘娘,圣上和晋王过来了,”女官进来禀告,“还抬了桌案奏折等物,圣上说,这几日要住在您这边。”   孟皇后讶异地问:“住在本宫这里?圣上御营怎么了?”   她觉着无缘无故景隆帝不会行此举动,虽然知晓他这几天有意跟自己缓和关系,只是他越是这般,自己反而更加不想委屈自己了。   很快,不等景隆帝到,张忠带着人率先到了,“娘娘,孟轻语在御营撞柱自尽了,圣上觉着那边晦气,要来娘娘这边住下理事。”   陶灼和福安公主都忍不住一惊。   孟皇后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也不知之前在御营发生了何事,不过很快他们便知晓了,圣上到了后简单说了下,“现在朕已经让人审问孟里,那御营朕觉着晦气,先来皇后这里叨扰两日,待新的御营建好后,再挪过去。”   晦气吗?   孟皇后想到他每日理事的宣政殿,那里可才是没少死人,也没见他觉着晦气过,显然这是他故意为之,不过圣上都把东西搬了过来,孟皇后也没说什么,吩咐人摆置。   景隆帝见她没有反对,心中暗喜,幸好他方才灵机一动,想到这个主意。   外面已经黑了下来,账内摆置物件也乱,孟皇后便让太子他们都出去走走。   太子下午钓了不少鱼,本想着让御厨给孟皇后炖鲜鱼汤喝,此时她手背伤着,暂时吃不得腥辣之物,只能作罢。   几个人出了凤营,边走边说话,只是不时遇到夫人姑娘公子们经过,给他们行礼问好,不能安生说话。   陶灼又想起自己亲手打的猎物,且做了记号的,想要自己亲手烤来吃。   祁晔便找了个地方,让人架起篝火,让人把做了记号处理好的猎物取来烤制。   “看这肉,竟还不少,”陶灼上午就说了请福安公主吃自己打来的猎物,这会儿取了串好的肉串放在支架上亲自烤,“宜蓁,等我烤好了给你吃。”   “嗯,灼灼炙的肉十分好吃,”福安公主坐在她身边,歪头笑着夸赞,看到苏贤妃从前方经过,便邀请她,“贤妃娘娘,过来吃炙肉啊。”   苏贤妃笑着拒绝,“福安你们用吧,本宫往那边走走,现在还不饿。”   福安公主冲她摆摆手,“贤妃娘娘别走远了,御膳那边饭食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苏贤妃朝她们点点头,带着内侍和宫女走了过去。   陶灼手里忙着转动肉串,眼睛却闲着,也看了苏贤妃那边几眼,就发现扶着苏贤妃的那个内侍的模样居然长得十分好看,不能用俊俏之词来形容,因为他是个内侍,不知是不是脸上敷了朱粉缘故,看起来有些阴柔,但五官却生的十分好看。   她旁边便是祁晔了,便歪了歪身子小声说:“晔哥,你看苏贤妃身边的内侍,长得挺好看。”   而且,他与苏贤妃走在一起,两人都是容貌好的,给人十分登对的错觉。   祁晔随意看了一眼,应了一声,他手里烤的是一只兔子,为防烤焦了,一直注意着火候。   陶灼也只是说说,很快就跟福安公主说笑起来。   苏贤妃带着内侍和宫女也是漫无目的地闲逛,不过,三人很快听到一阵争执声。往旁边一看,见是光禄寺少卿,侧对面站着位着碧色骑马装的公子。   刘五气急地强调,“爹,都说了,真是晋王叫我去南大营报到,您怎么就不信呢?”   刘父却不相信,这混小子总想去军营,那打打杀杀地方有甚好去的,便抱着胳膊冷笑问他,“你少拿晋王诳我,好端端晋王怎么可能举荐你去南大营,我看是你这臭小子想去胡诌的!”   “我哪有诳人,”刘五索性把自己跟着陶灼的事说了,不过,还没说完,就被刘父抄起手要打他,“你这个混账,居然敢尾随人家姑娘,看我今日……”   “哎,爹,等等,你别打,我还没说完,”刘父哪里是体格子健壮的刘五对手,举起的手腕就被他握住没法动弹了,且这小子手跟个钳子似的,气的文质彬彬地刘父脸色发胀,“混账,还不放开我!”   刘五心道,看父亲嫌弃武将粗鲁,他每次打自己的时候就不粗鲁了,但也不敢反抗老爹,忙松开手,“晋王殿下已经教训过我了,还说,若是真的心仪毓华县主,便让父母去伯府提亲。父亲,您等我说完,后来,晋王殿下见儿子下盘极稳当,便问了我如今在那当差,嘿嘿,儿子自然说没有。”   刘父看他居然还嬉皮笑脸,觉着无所事事很体面似的,尤其还当着自己心仪的毓华县主面前说这话,恨不得把这蠢儿子打一顿,这脑子真是整天只惦记着刀剑棍棒,就是个棒槌!   刘五继续道:“后来晋王便举荐儿子往南大营去当差,说好男儿当有一番自己的建业。”   他自然不会一字不差转述晋王的话,因此,晋王话里那些小算计他都没讲出来,反而说的晋王十分惜才,他若不去南大营便是埋没了一般,刘父也被他这话说得,认为晋王是真心提议自己儿子往南大营做事。   虽然,他依然看不上武官,可晋王的话却是说到他心坎上了,男儿自当有所为,刘五如今这般无所事事也不是个事,板着脸道,“既然是晋王殿下的意思,那等回京后,你便去南大营吧。”   刘五一听老爹答应了,一下抱住了身材消瘦的刘父,差点没把他憋回去,“爹,您真答应了?太好了,既然这般,儿子明日早起便回京就是,不用等狩猎结束了。”   嘿嘿,能去南大营,谁还留在这里狩猎。   刘父一听,“等等,你不等我回去,跟你娘说了,先往伯府去提亲?”   刘五却道:“爹,不急,反正我现在一事无成,伯府那应该也看不上,等我先往军营去磨砺一番,升个一官半职地再去提亲岂不更好?”他现在倒觉着娶媳妇还不如先去军营更要紧,省的他爹反悔不让他去了。   “好个……”屁,刘父看着这儿子,气道,“你懂个什么,毓华县主如今可是京中抢手的闺秀,你不早点去提亲,晚了被人订走了怎么办?”   刘父也很满意毓华县主做未来儿媳,别看他是男子,可心细,早发现不少夫人都看中了毓华县主想娶出去,模样才情不说,只在皇后宠爱和与公主等人交好的关系,就足以让人心动。   谁知刘五却道:“那儿子明日回去先跟娘说了,让她去伯府提亲便是。”   刘父气道:“你,这县主如今在西山这边,人没在伯府,你去提亲适当吗?行了,我跟你说不着,你赶紧给我起开,”说完一把推开儿子,到底想着刘五去军营,还是不太愿意。   刘五却不在意,哼着曲儿,快活地去找自己的哥们分享自己要去军营的消息了。   苏贤妃听着这一出父子吵闹对话,却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道:“原来,晋王真的把毓华县主当妹妹疼爱了,还让这刘公子去伯府提亲,当真是本宫……看走眼了。”   扶着她的内侍也没想到,“是啊,婢子也没想到,”这种兄妹情意也是难得,这毓华县主真是交了大运了。   天色大暗,营地特意辟出的场坝上,点起了十几堆篝火,附近铺设了毡毯,放置着小桌,交好的人们三三五五聚在一起,不拘男女,盘膝坐蒲团上,炙肉吃酒,很有幕天席地的豪爽。   景隆帝跟皇后面前自然是更为奢华的桌案,孟皇后只简单吃了些饭食,便跟景隆帝告退回了营帐,大家也都知晓是因她手被伤到了,因此提早离席,留下淑妃贤妃几个伴驾,大家觉着也正常。   事实上,孟皇后虽然回了凤营,但很快又收拾了衣物和被褥等,去了福安公主的帐子,还让人又去取了些烤肉回来,自在地喝着果子汁。她只是手伤着了,可不影响胃口。   不多时,祁晔见去审问孟里的内侍回来,走近景隆帝低声禀告,并递过去几张纸,便猜着应是审问出来了。   原来,那孟里的确犯了贪赃枉法之事,他不仅给前任市舶使下毒毒害他身体弱症辞职,后居上位后,又利用市舶使的职务之便,巧立名目,向过往船只收取仓储费和码头维修费等,自己从中抽取贪入一大半。   后此事被手下的人察觉,意欲往京城告发,他却先人一步将人囚禁,对外则声称此人去外地公干。   这孟里是个宠妾灭妻的玩意儿,宠妾掌管后宅事务,那毒人的法子和贪墨钱财还是这位宠妾出的主意。后来见事情要败露,这宠妾就又给他出主意。   借着圣上千秋可入京进献草莓的时机,从江南买来□□好未曾破身的清倌儿,当然这清倌儿也是精挑细选,而非一般瘦而伶仃的那款,而是看起来模样清冷如大家闺秀,身段却又透着熟味儿的,这便是本就被牙婆取名的轻语了。   轻语冠了个孟姓,冒充孟里因五行却土养在乡下的幼女,以此来色、诱圣上,进而入后宫为妃嫔,充当孟里的保护伞。   只是,孟里没想到,本来事情按计划进行的很好,却在最后关头,轻语竟划伤了皇后,还撞柱自尽,到最后孟里都想不明白,怎么轻语会这般行事?   “五行缺土?!”   陶灼自然是从祁晔那里知晓这些具体事由,便忍不住吐槽,“这孟里的宠妾脑洞开的真大啊,乡下是土挺多,可把人放乡下吃土补土吗?” 第224章第224章   祁晔道:“她这只是个由头,我也听说过,有些带说道的,或者去批命,觉着养在家里对孩子不好,会送出去,不过,也多是个由头,比如继室进门,道前头孩子与之相冲,有糊涂心狠的父亲会把发妻孩子送到庄子上养。”   他从刑部和大理寺案卷里,可是发现了不少官宦家案件,什么样的事情都有,举了几家例子出来,叫陶灼听得津津有味,“不过,这孟轻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总觉着她这些举动不对劲。还有,孟里的宠妾居然想得出,弄个清倌儿假冒闺秀去接近圣上,这是不怕事情败露,孟里被圣上处置?”   看得出来,景隆帝这人虽妃嫔多,却也不是个好美色,身边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可弄个清倌儿做妃嫔,就他那大男子主义尊贵想法,怕是觉着是侮辱吧?   “皇兄已经让人去苏州查孟家了,想来几日后会有所发现,”就算孟里招了,还把事情都推到了宠妾头上,说是她的主意,可却是他害人贪墨,景隆帝自然严惩不贷。   想到今日这到围场第一日,就发生了这么些事,陶灼真怕接下来两日不安稳。   方才烤肉饭食吃多了,她有些被撑到,就算喝了一盅消食茶,还是不敢立刻回营帐,这会儿两人便选了僻静的地方走路消食。   不过,走不多远,便惊起树后一对儿,再转个道走走,又看到有两人靠的极近在一起。   “晔哥,算了,回去吧,”陶灼觉着,不知是不是出来狩猎,就跟骑马狩猎带着些野性似的,“这春日出来狩猎还真是让他们放飞了自我啊!”   虽然,她跟祁晔私下里举动越距,可只是时下看来,放在后世却不值得一提,但这些姑娘公子们可是受正统教育思想长大,这会儿都越距如此多。春日狩猎,不仅马背上大家都飒爽英姿,这是连带着身体里的原始本能都放出来了。   “走吧,咱快回去,免得看到不该看到的长针眼,”她做样捂了下眼睛。   不过,之后三日狩猎,听说除了有两家回去便要商议亲事,其余便没发生什么事了。至于帝后之间,依旧与来时一般,皇后对景隆帝很是冷淡,第一日宿在了福安公主帐篷后,便没再回去,把凤营直接让给了景隆帝,还用着唯恐打扰圣上办公的理由,让景隆帝十分无奈。   很快到了启程回京日,陶灼一早就准备好行礼,后日就是她四姐陶如珍的及笄礼,她唯恐路上耽搁,幸好一路平安抵达京城,带回了一车的猎物,算是给及笄宴添菜。   只是,让陶灼没料到,这次陶如珍的及笄,竟还为伯府带来了一桩亲事。   因很快到圣上千秋,陶如珍夫家崔家本家人也来了京城,崔家人被邀请参加及笄礼,崔家本家二夫人一眼就相中了陶博远,正巧她膝下有个年方十五岁,刚及笄的姑娘尚未定亲,打听了一番陶博远后,很是意动,便托陶如珍的未来婆婆牵线。   崔家这位姑娘行八,闺名映字,模样俏美才情出挑,只接触了几次,陶博远和崔映便很谈得来,如此两人亲事不过半月就定了下来。   陶灼对嫂子并无要求,只要人明事理品行不错就好,毕竟这是哥哥们未来伴侣,她能处得来便处,处不来便少来往,不过,让她惊喜的是,不管是大嫂宋瑜华还是未来二嫂崔映,与她都相处不错,尤其与大嫂处的跟姐妹一般。   未来二嫂虽然本家不在京城居住,但是个文雅人儿,说话与二哥一般慢条斯理很端雅,她跟陶如珍也很聊得来。许是少见如未来小姑子般这么活泼的姑娘,崔映后来随家人离京回清河时,十分不舍。   许是一个儿子人生大事定下,这欢喜下,冯氏的呕吐症状也好了许多。   只是还有个双胎陶瀚远亲事未定,冯氏这些天让卫氏帮着相看了些姑娘,可陶瀚远都看不中,后来直接让冯氏先别费心了,“左右二哥亲事定下,我不着急,等娘你生下孩子后,再给我操持吧。”   见他实在没有心仪女子,又一心扑在公务上,冯氏只能暂且作罢。   另有光禄寺少卿夫人使了熟人先来承宁伯府探口风,想要为刘五求娶陶灼,被冯氏婉言拒绝。   如此,便到了圣上千秋日。   最近,京城来了许多从各地进京朝贺的世家和高官,陶灼跟祁晔出去,都觉着街上人增多了。   “晔哥,还是没查到别的吗?”   千秋节前两日,祁晔和陶灼把城南慈幼院的后续手续补齐,两人就近找了个酒楼吃饭,陶灼不免问起苏州市舶使的事。   前些天,从苏州传来的消息,孟里的宠妾住处失火,人被烧死里面,看起来像是畏罪自尽,可她居然能得到京城这边孟里出事的消息,可以说她一直作为孟里背后人出谋划策,也可以说,背后许另有隐情。   “查到了,是孟里的原配做的,”晋王也没想到孟里的事一波又一波没完,“那原配也放了个小厮在孟里身边,把京城这边孟里失势消息传回去后,原配就对宠妾下手了。”   这也算是另一桩案子了,也可以与京城这边的合二为一,如今市舶司那边又选派了新的市舶使,取消了原先孟里在位时的那些不正常收取费用,苏州市舶使也恢复了正常运转。   “这算是后宅失火吧?” 第225章第225章   走过去的陶灼却忍不住道:“固和公主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卫氏看她,“灼灼,你可别同情她,这都是她自找的,虽然那李蓉骄横跋扈,可作为母亲没有约束教导好女儿,甚至还助她作孽,这都是她该的。”   “没有,就是随口说说,”陶灼虽然善良,可不是圣母。   卫氏点点头,她就担心小侄女心软。   只是,没想到,等宴席上,有人看到固和公主后,竟真的有人往陶灼这里来说项。   “毓华县主,你就不能谅解李蓉吗?你看固和公主多么可怜,她就一个女儿的。”   陶灼诧异地回头看这位姑娘,还是个脸熟的,这不就是前些天围场狩猎时,在水潭前装走失要祁晔送她的姑娘么。没想到,她居然是个圣母。   那姑娘还在说,“反正毓华县主你也没受到伤害,可固和公主真的好可怜,你就不能原谅了李蓉,让她回京?你不能太狠心了。”   陶灼刚想回她,宋瑜华便道:“这位姑娘委实可笑,难道没受到伤害,就能抵消她要杀害我们灼灼的事实?而且,这事是圣上定夺做出的,你是质疑圣上处事不对?”   宋瑜华挡在了陶灼前面,做出维护小姑子姿态,盛气凌人看着那姑娘,“今日是圣上千秋,你还想闹事?”   这黄凝丹也不是真正地为固和公主说话,只是上次在水潭前对晋王示好被拒,当时被毓华县主看了正着,觉着失了颜面,又觉着毓华县主跟晋王私下里竟那般亲近相处。   当初李蓉喜欢晋王,她还不喜,可现在她心中嫉妒毓华县主,才故意借着李蓉说事。   宋瑜华一番话,把黄凝丹吓的脸色都变了,慌摆手后退,“没,没有,我没有对圣上……”仓皇地转身跑了。   陶灼都没来得及说话,大嫂战斗力就杠杠地击退了黄凝丹,不由捂着嘴偷笑,小声朝宋瑜华说,“大嫂,厉害。”   宋瑜华:“灼灼,不必在意那些人,都是撑着了。”   这只是个小插曲,周围人也不多,不过姑嫂两人相处融洽,却叫不少人看在眼里。   陶灼见到了不少生面孔,尤其是宗室里几位郡王,还有一位很是上了年岁的老人,穿着亲王服制,被安排在了祁晔座位上首。   后来才知晓,这位是老鲁王,也就是先皇兄弟,景隆帝和晋王的叔父。   老鲁王一直住在剑南道,此次入京带了小孙子祁修越,原本这事跟陶灼无关,可让她没想到,圣上千秋过后两日,老鲁王忽然带了官媒上门为其孙祁修越向她提亲。   陶灼当时正在研究开蛋糕和冰淇淋店铺的事,闻言,下巴差点没磕到桌子上。   “谁?谁来提亲?”   “老鲁王殿下带着官媒亲自上门,为祁公子求娶姑娘您,”柳夏重复了一遍,“如今被迎着在花厅里说话。”   陶灼不知道自己哪里会让老鲁王爷孙看中,这老王爷竟然还亲自带着官媒上门,如此,她娘可怎么拒绝啊?   “翠竹,快给晔哥传信,”她是没章法了。   而在二房里的陶锦珊得知此事后,“她可真是招人,连老王爷都亲自上门给提亲了,”这话说得酸溜溜,但很快又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这次家里会不会拒绝这亲事?”   虽然老鲁王一直居住在剑南道,但京城中也有宅子,又是最疼爱的嫡幼孙,她就不信伯府会扛得住这富贵亲事。   正好小张氏走进来,陶锦珊便嘲讽地道,“母亲,若是家里答应了陶灼这门亲事,那我的亲事,你们便不能反对!”   小张氏从得知陶锦珊打定主意要嫁的人以后,已经两天没怎么合眼睡了,此时神色疲倦,无奈地劝,“珊儿,你就息了心思吧,那景贺郡公实在不是良配啊,他都多大岁数了,你怎么能相中他了呢?还私下里往来,这亲事,府里不可能答应,你不要再想了。”   景贺郡公自然是宗室,辈分比景隆帝低了一层,便是跟太子一辈。   只是,这位景贺郡公却四十多岁了,说句不好听的,做陶锦珊的祖父都够岁数,比陶同正年龄还大。且这景贺郡公都死了好几个郡公夫人了,可见这命也硬到克妻。   因此,她跟小张氏一说起这事,还说景贺郡公过些天就要来提亲,当时小张氏就懵了,差点没晕过去。   这么大的事,自然要告诉陶同正和邵氏知晓,不消说,全都反对。   现在,他们也把陶锦珊关在了家里,不让她再外出。   “凭什么让我息了心思,景贺郡公可是郡公,等我嫁过去,便做郡公夫人,有诰命的夫人!比咱们伯府夫人位置还高,你们不答应就是见不得我好是吧?”陶锦珊冷冰冰地看着小张氏,“你只向着你儿子,根本不把我当回事,我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嫁的好不好是我过日子,你们为何见不得我好?”   小张氏气道:“可那景贺郡公年岁太大了,这是良配吗?”   “怎么不是了?他是宗室,权贵人家,我如何就嫁不得了?那陶灼呢?给她提亲的不也是宗室,她能嫁我为何嫁不得?” 第226章第226章   祁晔跟景隆帝传旨的内侍在承宁伯府外面的街道上遇上了。   传旨内侍把旨意传达,“圣上召两位觐见。”   老鲁王有些讶异,不解地看了那内侍,“圣上可有说过,忽然召见本王爷孙俩有何要事?”   内侍自然是道:“小的不知。”   老鲁王看祁晔,“晋王可知吗?”   祁晔道:“皇叔还是带着修越进宫吧,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他朝老鲁王点点头,便骑马离开。   虽然祁晔是晚辈,但皇权下,他才是景隆帝胞弟,更近也受宠,老鲁王虽然心里不喜他对自己怠慢的态度,但却不敢发火,且看着他骑马过去的方向,正是承宁伯府,不免怀疑他是不是因为自己带着孙儿去伯府提亲一事?   不过,景隆帝召见他也不好耽搁,与祁修越便去了宫里。   老鲁王前脚刚走,晋王又到了。   邵氏与冯氏还未离开花厅,便让人将他迎了进来。   邵氏和冯氏本想按着礼节行礼,被祁晔忙止住,“两位都是长辈,不必多礼。本王是听说了老鲁王叔来提亲的事,特意赶过来的。”   邵氏忙问,“那殿下是怎么打算?”   “既如此,便公开我与灼灼的亲事吧,”祁晔道,“现下皇兄已经召了老鲁王爷孙入宫告知,等下我也将皇兄早就将我与灼灼赐婚事往外透一下。到时候若是有人往伯府这打探消息,就说因想着灼灼还未及笄,你们也不想张扬。”   冯氏虽然觉着亲事公开,女儿肯定要面对一些嫉妒,但到现在亲事也的确不好再隐瞒了。   邵氏拒绝了老鲁王提亲的消息自然是先传到了内院,陶锦珊便很不敢相信。   “拒绝了?真的拒绝了?我不相信,定是她们想拿捏架子!”   虽然祁修越不是嫡长孙,可若是封爵也是国公,这身份不比郡公低,她不相信伯府会拒绝这样好的亲事。   而且若是她们连这种亲事都看不上拒绝,那自己怎么办?   陶锦珊眼睛不住地转动,寻找对策。   而祁晔既然来了伯府,自然要见陶灼,这次邵氏与冯氏都没拘着她,让她直接来了花厅里说话,两人便回了后院。   “晔哥,”陶灼没想到她会亲自过来,她自然知道祖母会拒绝老鲁王说亲,但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你得了翠竹的消息了?”   “不是,我是从宫里过来,皇兄那里先得了消息告诉我,”祁晔有些歉意地道,“本想着亲事先不公开,省的有人针对你,不过,如今只能公开了。”   陶灼道:“没事,早晚都要公开,我也不怕。再说了,这样也好,省的总有人看中了我现在的地位来说亲,目的都不纯。我娘怀着孩子,疲于应对了。”   “嗯,不过往后出去一定要多加小心,”祁晔真担心她被人算计,出点什么事,“若不是我身边内侍找你,不管对方是说什么,你也千万不要相信。”   祁晔不放心之余,就把自己在宫里长大知晓的一些算计害人的手段都一一讲给她听,这可都是实例,陶灼跟听故事一般,直惊叹,但有些手段虽然低劣却十分管用,也是防不胜防。   听了一耳朵这些防范,陶灼不由道:“晔哥,我感觉便是真有事,都不用我,你都能搞定了。”感觉该自己做的都得让晔哥做了。   “本就是我带来的麻烦,自然该我解决,”祁晔觉着合该自己驱散身边的烂桃花,甚至不想因此有给她带来伤害的可能。   “我觉着,不管遇到什么,都不用怕,有你!”   她眉眼弯弯地笑,祁晔忍不住揉了下她的头,“嗯,不用怕,谁敢对你有坏心思,只管打回去。”   宫里,老鲁王听完景隆帝的话,忙道:“圣上,我也不知情,才往伯府去,如此倒是我冒犯了。”   景隆帝便道:“无妨,皇叔也是不知情,这亲事只是朕跟毓华县主父母商议下,并未公开。而且,前面还有固和姑母之女嫉妒心重,派人行刺毓华未成,晔儿他便打算暂且不公开。”   如此,也跟原先邵氏所说,毓华县主在与人议亲合得上。   老鲁王说了几句固和这个妹妹行事一贯糊涂之类的话。   祁修越也忙道:“圣上放心,侄儿也是一时心动,觉着毓华县主合适而已,既如此,侄儿万不会再有非分之想。等向皇叔请罪。”谁知,竟提亲提到未来皇婶那去了。   “请罪就说过了,你们也是不知晓,”他这话说得倒是中听,景隆帝满意地点点头,对老鲁王道,“京中高门闺秀贤淑者多,皇叔可以给修越多相看下。”   老鲁王豁达地笑了几声,“圣上所言极是。”   如此也算是把这事说开解决了,景隆帝还留老鲁王爷孙在宫中用了午食才出宫。   老鲁王之所以带了祁修越来京求娶毓华县主,看中的自然是毓华县主的人脉,且祁修越只是嫡幼孙,这亲事对他们来讲是正好。   出宫回到居住的府邸,老鲁王便动了怒气,“本想着毓华县主与晋王交好,在宫中也受宠,娶回来对咱们有助力,可谁知道她竟跟晋王定亲。”他哼了声,“把传信的人给本王叫来,事情不打听清楚便敢往本王这里禀告,差点就闹出大笑话,惹到圣上和晋王了。”   祁修越道:“祖父莫气,此事不成,咱们再筹划便是。况且现在时机也不成熟。只是可惜了,这次没法替毅堂叔说情了。”   “没事,”老鲁王觉着再如何,他也可以借着圣上千秋之际,用自己长辈的身份给祁毅求个流放的恩典,保住他的性命。   很快,不知从哪里流传出来,不少人都听说了,经由帝后和毓华县主父母同意,毓华县主与晋王其实早就定亲了,只是一直没往外公开而已。   这样的消息差点就震动了京城上层圈子。   不少人忙去打探这消息真假,等有门道的得知,这话是从宫里传出来,确实为真后,许多姑娘都坐不住了,尤其还惦记着晋王妃位置的姑娘,发了多少脾气自有屋里伺候的丫鬟知晓。   前面提起的黄凝丹更是摔碎了一座琉璃炕屏,“怪不得那次在西山围场,晋王与毓华两人走在一起,原来竟早有私……”   想到两人都已经过了圣意,不算是私情,越发不甘心,她一直喜欢晋王,喜欢了好几年,终于在西山围场找到个机会,却还没成功,当时毓华县主一定在笑话自己!   不仅这黄凝丹,喜欢晋王的闺秀没有几十个,也差不多,毕竟晋王如今快二十,这喜欢他的年龄段便有数十年,还有不少曾爱慕过他,后来嫁为人妇的女子,得知晋王最后看中的居然是传言中视作妹妹的毓华县主,觉着惊奇却又觉着正常。   毕竟,毓华县主算是唯一一个与晋王关系亲近,无亲情关系的外姓姑娘了。   姑娘们失这边失落,也有相中毓华县主身份想娶回来的夫人们和心仪她的公子们,得知毓华县主跟晋王要定亲后,也觉着可惜自家没机会了。   但也有几位夫人觉着承宁伯府不地道,“既然跟晋王定亲了,又不是什么破落人家,有必要藏着掖着吗?弄得咱们还一直都惦记着。”   “可是伯府那边不是说了,已经有了适宜的人家了吗?”   “可是起初他们伯府说是毓华县主年虽小,想多留两年。这不就是让人等着,若是早说了定了亲,谁还巴巴望着她家,找寻摸其他姑娘了。”   这夫人的话很快让另一个嘴巴利索的夫人堵了回去,“那还是你家不着急,再说了,伯府也没说错,娇养的姑娘多留两年怎么了?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晋王和县主也还没走文定,伯府本也没说错。   你们家等不及就寻旁人便是了,惦记着毓华县主带来的好处,提亲不成,还这般排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再说了,嫁给晋王,得多少姑娘羡慕嫉妒,人家不早点宣布亲事,也省的毓华县主被针对,你们忘了,固和家那位李蓉了,当初还只是猜测就朝毓华县主下死手刺杀,再有这样心思恶毒的对付毓华县主怎么办?”   前面那位说伯府不好的夫人就不乐意,“看你说的那么好,不就是因为你与承宁伯老夫人关系好,就说她们的好……”   这件事让京城很是热议了一番。   而最接受不了陶灼跟晋王要定亲的却是陶锦珊了,她倒不是喜欢晋王,只是觉着陶灼日后要嫁的人居然是晋王,要做晋王妃,这样的位置,却是她肖想都不敢,却让陶灼轻松得到,且还被珍宝般藏着护着,她心中嫉妒。   原本她还觉着自己日后要做郡公夫人已经是很高的诰命了,可跟晋王妃相比,竟没有可比性。不说不是同一个品级,便是晋王受宠都不是一般王爷可比。   陶锦珊嫉妒地眼都发红,随即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既然亲事是三叔和圣上早就通过气了,那么祖母肯定也得知情,而她不同意自己与景贺郡公的亲事,是不是因为为了陶灼?因为晋王景贺郡公不在一个辈分,景贺郡公是晋王的族叔,而自己与陶灼则是堂姐妹,这般就乱了辈分,为了陶灼,祖母她们才不应允自己的亲事。   原本景贺郡公是要直接来伯府提亲,但陶锦珊觉着还是先跟父母说一声,自己闹一闹,他们答应了,这般比景贺郡公提亲时他们不愿意当下拒绝的好看。   可现在,她觉着务必得快点来提亲了。   就算是差辈分,她也要为自己争取,错过了景贺郡公她不知还不能寻到比这更富贵的人家,而且,现在也由不得她了。   虽然陶同正把陶锦珊关在院子里,可还是叫她寻到了机会把消息传给了景贺郡公,让他赶紧来伯府提亲。   作者有话说:   《攻略男二续命》求收藏,已经在着手准备大纲中,么么呦 第227章第227章   陶灼并不知道陶锦珊与景贺郡公的事,因为小张氏和陶同正都不同意,只与邵氏说了,便隐了下来,正抓紧给陶锦珊寻合适的人家。   当得知,景贺郡公居然来伯府,向陶锦珊提亲后,陶灼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景贺郡公?这是哪个?”大祁朝宗室相当于祁姓族人,一些显赫的王爷郡王等门第人家她都认得,另有没落下来的宗室不结实,便不了解了。   尤其景贺郡公还是一位四十多岁的老郡公,也没实权,领了个不起眼的闲职,年龄差之大,与陶灼认识的公子或者青年才俊不能说有关系,只能是毫不相干。   采荷一言难尽地说:“姑娘,景贺郡公现在都四十多了,且前面已经病故三个夫人了。如今却来求娶五姑娘。”   “什么?”陶灼不可置信地望着采荷,“四十多了?”这老男人来求娶花朵年纪的陶锦珊?   陶灼捂了下额头,“这都是什么事?他这是来羞辱人还是……”   采荷却道:“五姑娘跑到花厅里了,说非景贺郡公不嫁,她已经,已经是郡公的人了。”   这些话,采荷都说的有些艰难,十分不理解五姑娘图什么?难道就图景贺郡公的地位?   陶灼此时已经被雷的外焦里嫩了,敢情这还是自己方才误会景贺郡公,这分明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巴掌震天响,陶锦珊她跟着景贺郡公早就搅合到一块了!   其实前面花厅里,比采荷简单叙述起伏多了。   从陶锦珊不顾人阻拦,用簪子抵着自己脖颈跑到花厅里,说她已经是景贺郡公的人,说不定孩子都怀上了,花厅里就陷入了静默。   景贺郡公上了年纪,对鲜嫩的情人很疼惜,忙过去握住她的手,取下簪子,向邵氏请罪,“太夫人,是我的不是,只是,我与五姑娘互相倾慕,情难自禁,望太夫人成全我们。”   邵氏被气的脸色发青,望着陶锦珊良久,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小张氏本就不同意这亲事,此时再听说陶锦珊连身子都给了出去,脸色霜白。   “我打死你这个孽女!”陶同正老实了一辈子,这会儿操起桌上的茶杯就朝陶锦珊砸了过去,“你这个不知羞耻的……我打死你算了!”   起身抓起身上的椅子就要往陶锦珊那砸。   方才,他扔过去的茶杯让景贺郡公挡了一下,掉在地上,此时见陶同正竟举着椅子要砸过来,忙道:“二爷息怒,虽说是我们行事不周,可事情已经这般,二爷不如消消气,坐下来商议下婚期,万一五姑娘有了我的骨肉,也好早日进门。”   “不行!”邵氏猛地拍了下桌子,却叫人拉住了陶同正,“来人,把五姑娘扶回去,若是她想死,就让她死,结亲却是绝对不可能!”   邵氏话音刚落,陶锦珊就大叫起来,“凭什么不答应?你们是不是觉着我嫁给了郡公,陶灼她就没法嫁给晋王了,觉着我们差了辈,你们就只偏向陶灼,不顾我死活!”   这的确是一个原因,但邵氏等人更看不中的是景贺郡公的年岁太大,且他也不是没有儿子,儿子都比陶锦珊大了十多岁,这哪里是嫁人,但凡要点脸面的人家都不会把女儿嫁过去。   “告诉你们,我怀上了,就是怀上了,不信找郎中来查,你们要是不允这门亲事,就是残害宗室子嗣!”   陶锦珊仰着下巴,一副有恃无恐模样。   景贺郡公大喜,“真的怀上了?”   “对,这里有我们的孩子,”陶锦珊摸着自己的小腹,这就是她最后的底牌。   她这还沾沾自喜模样,让陶同正气的再次举起了椅子。   邵氏喝住他,“老二!”   景贺郡公马上道:“既然五姑娘有了我的子嗣,那这亲事是定了。太夫人也莫想着打掉这孩子,这可是我们祁家的血脉,皇家血脉。”   邵氏沉着脸看着这个年近五旬男人,当真是无耻至极,还有这陶锦珊,真不愧是张老姨娘一手带大教导出来的姑娘,竟然做出此等丢人现眼的事。   可伯府的名声却不能因为陶锦珊污了,也不能影响到伯府其他姑娘,邵氏沉沉地盯着陶锦珊许久,“人你现在就可以带走,我们承宁伯府自此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她也不去查陶锦珊到底有无怀上身孕,便是没怀上,她都失身景贺郡公了,若不然便是将她关在庄子上或者庵堂,可想到当初张老姨娘,这并不是最好的方式,干脆除族!   “母亲!”小张氏大惊,慌乱不安地看向邵氏,“您,您……” 第228章第228章   “这就让人很费解了,难道景贺郡公当真是被陶锦珊给迷住了?两人是真心相爱地忘年恋?”   纳彩过后,陶灼与祁晔便是未婚夫妻关系了,两人约出来见面也更加方便,今日是打算商议开冷饮铺子的事。   陶灼便忍不住跟祁晔讲起陶锦珊的亲事,“景贺郡公那边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但陶锦珊肯定不是喜欢,她看中的该是景贺郡公夫人的身份。晔哥,你说这个景贺郡公都病故了三个夫人,真是他克妻命硬?我怎么觉着不那么相信呢。最重要的,他竟然没有其他姬妾,后院还挺干净。”   可见他应该不是个重欲之人,但他又跟陶锦珊在亲事都没有提前,便有了实质夫妻关系,有些矛盾。   祁晔也没派人去打探景贺郡公的后宅,陶灼这话他也想到过,“不管是什么,左右陶锦珊求仁得仁,两人是各取所需了。”   “嗯,是这样,”陶灼对陶锦珊也没有多少姐妹之情,本就冷淡,她又在亲事上攀附自己,不过想到陶锦珊居然是她们姐妹四个里最先出嫁,不免有些唏嘘,但现在她倒也跟自己谈不上姐妹了。   “铺子开在这里,我觉着应该会适当,”祁晔指着京城的布局图,这是为了给陶灼开铺子,他让人特意绘制的东市图纸。   当时福全得知晋王殿下绘制图纸的目的后,都忍不住感慨,自家殿下不开窍找姑娘则则已,一旦开窍便无师自通很厉害,看对待县主的这份用心程度,他都觉着自家殿下简直太会了。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晋王真的喜爱毓华县主的情意。   今日福全是跟着晋王出来的,他白胖一个,耐不住热,穿着绸布衫拿着把扇子站在窗口处透风,底下便是人来人往的大街。   “呦,看见个熟人,”福全眼尖地看到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身后跟着丫鬟走过来,那模样美艳地不正是县主的三姐姐么,忙道,“县主,陶三姑娘带着丫鬟在这边。”   “三姐?”陶灼出来时并不知道陶宝琼今日也要出门,便方才图纸走过去,果然看到陶宝琼带着丫鬟晴秋和绿萼进了斜对面一家茶楼,不过时,冯昊初骑马过来,不由笑道:“她是跟我三表哥约着见面了。”   因下面人多嘈杂,她也没朝冯昊初打招呼,便走回桌子前坐下没当回事,但没想到,不多久,便听到对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福全因为觉着窗口凉爽,也不想过去打扰殿下跟县主相处,一直跟翠竹站在窗子附近,就看到方才斜对面的茶楼里,飞出一个人来。   “呦,这是怎么了?”福全爱爱用个语气词,这会儿惊呼一声,撑住了窗棂往下一看,“谁家小哥儿被扔出来了?呦,这不是方才的冯三公子吗?”   “姑娘,可能是三姑娘那出事了,”翠竹看到冯昊初紧接着便走出茶楼,朝着地上被扔出来的人身上又踹了好几脚,忙喊陶灼,“被三公子打的好像是之前闹过事的那个张铭举。”   陶灼一听张铭举的名字,就觉着不会有好事,想到方才进去的三姐姐,赶紧跑到窗口往下看,一见真是两人,三姐姐也从后面跑了出来,赶紧喊,“三表哥,怎么回事?别冲动啊,我们这就下去。”   回头拉起祁晔就往外走,“晔哥,走,快去看看。这王八蛋张铭举又做什么了,看我三表哥一副想打死他的模样。”   这张铭举从几年前第一次见到尚且年幼的三姐姐时,那眼神和言语就轻佻,后来又调戏过三姐姐两回,这就是个癞子色痞,上回就让三表哥打了他一次,这回该不会又对三姐姐做什么了吧?   陶灼这边猜边拉着祁晔袖子往外跑。   陶宝琼也拉住了还要打人的冯昊初,“昊初,别打死了,为这种人渣不值当的。”   她没想到张铭举居然在茶楼里,且见她只带了两个丫鬟,竟然又上来朝她动手动脚,虽然晴秋和绿萼两人阻拦,可也叫他掀开了自己的帷帽拿在手中放到鼻子下嗅。   这动作猥琐极了。   陶宝琼气的抓起桌上的茶壶就朝他扔了过去,冯昊初也就进来了,一看未婚妻两个丫鬟被张铭举小厮扣住,那厮手中还抓着自家未婚妻帷帽,顿时怒火中烧,将人踹飞出去。   因陶宝琼拉了冯昊初一下,张铭举便趁着机会爬了起来,躲在了自己小厮身后,叫嚣,“你们敢打爷,给爷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来日爷发达了,看爷怎么收拾你们,”他又朝陶宝琼方向指,“还有你,给爷等着,爷非得把你弄到手不可!”   这话让冯昊初怒火中烧,陶宝琼也气的不行,松开冯昊初的胳膊,自己都要扑上去打张铭举的臭嘴,不过,这张铭举显然上次挨打学乖了,把自己小厮往后一扒拉挡住路,自己就跑了。   他跑的方向还不是陶灼和祁晔过来那边,冯昊初踹开那小厮要去追,可张铭举就跟个耗子似的溜得呲溜快,很快就拐着弯跑了。 第229章第229章   “是你们?!”   张铭举被黑布蒙了小半个时辰了,扯开后,眼睛有一会儿不能适应光线,等眯缝着一双眼看清眼前的人后,吓得就想往后退,可他被绑的结结实实,动弹不了。   “你,你,你们们干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发现自己居然被绑着,周围是个陌生地方,张铭举吓得话都说不利索,惊恐地四处张望,然后大叫,“救命啊,救命……”   “别喊了,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陶宝琼拿着刀子逼近。   陶灼听着三姐姐这无师自通威胁人的经典台词,差点没忍住笑出来,扭过身体正好靠在了祁晔的胳膊上,笑的肩膀都轻颤。   祁晔看她弯成月牙般的眼睛,伸手拢住她拍了拍。   冯昊初这会儿也顾不得小表妹与晋王举动,一双眼睛只盯着陶宝琼手中的刀子。   明晃晃的刀子反射出锐利寒光,张铭举一双眼看着那刀子差点成斗鸡眼,等看到陶宝琼往后移了下刀子时,才恢复声音,“你们,别乱来,告诉你们,晋王爷,你不能让他们伤我,我爹可是太子詹事府的,殿下……”   晋王丝毫不搭理他。   陶宝琼晃了晃刀子,“张铭举,你这个混蛋,三番两次地调戏本姑娘,是当我好欺负是吗?今日我便把你下面的东西切了,看你日后还怎么去调戏祸害人!”   说着,她刀子慢慢往下移动。   张铭举吓得腿直哆嗦,“你,你,你要干什,什么?别,乱来啊,啊……”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招惹的女子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要切他命根子泄愤,眼看着陶宝琼一咬牙发狠,那刀子快速靠近自己□□,他吓得嗷嗷大叫,活像真被切了一般。   陶宝琼却在堪堪碰到他裤子的时候,停了下来,看着他冷笑道:“这么害怕吗?那你调戏我,抢我帷帽大放厥词时候的劲头去哪儿了?你再耍流氓啊,看我……”   她故意慢慢地把刀子往下压了下。   “不要啊,”张铭举已经感觉到寒意了,腿抖如筛糠,“手,手下留情,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不敢,我看你敢的很,上次挨打后还找我麻烦,你不是说一定要怎么我。你那劲头呢?”   陶宝琼却不打算罢手,把刀子移开后,再度又压了上去,眯着眼狠声问。   冯昊初现在也看出来了,她没有真的要阉了张铭举,是要吓唬他,但也留意着,然后忽然伸手拉着陶宝琼往后退了几步,踢掉了她手里的刀子。   原来,张铭举被吓唬的实在撑不住,吓尿了。   伴随着不明颜色液体顺着他裤管滴落,尿骚味顿时弥漫开来。   “好膈应人!”陶灼忙抓住祁晔袖子捂住鼻子,他衣裳上味道好闻,同时也被祁晔环着腰,快速退了几步。   四个人都避开远远地,嫌弃的模样和声音让已经又惊又怕的张铭举羞愤。   他把自己弄成这腌臜样,陶宝琼自然不能再靠近了,幸好冯昊初反应快,刀子也没沾上脏污,被旁边候着的罗正捡了起来。   陶灼一面嫌弃一面说:“就这么个老鼠胆,居然还敢调戏姑娘,张铭举你脑子进水了吧?还有,你哪里来的底气和仪仗,觉着自己日后能飞黄腾达做官有权?”   不知是不是见他们都嫌弃自己,自己下半身没有了威胁,张铭举没那么怕了,又叫嚣着让他们赶紧放了自己,“告诉你们,若是敢伤了我,等以后叫你们都不得好死!”   陶灼诧异地看着这不知死活的玩意儿,“这是个傻叉蠢货吧,你现在在我们手里,还敢叫嚣?你不知道我们是谁?还敢威胁我们?”   说着,她越发怀疑起来。   祁晔眯了下眼,看着这个废物一般的公子哥,也是不解他哪里来的底气,“胆子倒是不小,你是活腻歪了,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   张铭举可能也察觉出,他们只是吓唬自己,并不是真的要切自己命根子,便梗着脖子,“晋王,我知道是你,可我爹却是太子詹事府的人,你最好放了我,不然就算你是晋王,敢伤害我,我爹日后也饶不了你!”   晋王冷哼,“你爹不过是太子手下的一个官吏,太子可是本王侄子,你觉着你爹能对付得了本王?便是本王将你杀了,扔到深山老林埋了,你爹也找不到你!”   他人前本就是高冷的人,加之气势全开,张铭举哪里是他的对手,不过几句话就惊恐不已,“不,你不敢!你要是敢伤害我一点儿,日后我爹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他虚张声势地叫唤,可这说话却带着张贺立会很厉害,连晋王都能对付一般,更让晋王奇怪,“小正子,审!”   然后牵住陶灼的手,“灼灼,我们先出去。”   等下会用刑讯手段,灼灼和她三姐姐自然不适合留在这里了。   陶宝琼觉着气出的差不多了,便道:“先出去吧,这里气味熏人。”   陶灼还有些好奇罗正怎么审问,不过这屋里的确味道大,便由着祁晔牵着她的手出去。   等出去后,陶宝琼便转过身看向冯昊初,“会不会觉着我很过分?”   毕竟,一个姑娘家拿着刀子在男子□□比比划划,这可是相当泼辣的举动了。 第230章第230章   因为罗正的动作,所以陶宝琼和冯昊初都很自觉地没有靠前,反而往后避开了一些。   然后便看到不知罗正说了什么,陶灼的表情越发震惊,最后还倒吸了一口气,那声音之大,两人离着远都听到了,不由对视一眼。   显然事情十分严重,不然妹妹不会这般震惊,就连一贯冷静的晋王,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神色。   罗正说完之后,便后退站定。   陶灼听得有些惊呆,但回神后便忙问,“晔哥,怎么办?怎么会……”   祁晔轻拍了下她肩膀一下,然后看向陶宝琼和冯昊初,“是问出了些事情,不过此事过于重大,尚不知真假,未免牵连,两位还是不要过问为好。”   冯昊初和陶宝琼并未多问,都点点头。   祁晔又低头看陶灼,“既然这般,灼灼……”   “先让好处表哥送三姐姐回去,我跟着你呀,”陶灼现在憋了一肚子的话。   陶宝琼就看晋王犹豫一下,竟然也点头应下了,想来对她没有危险,不然晋王不会让妹妹冒险。   如此,冯昊初与陶宝琼便离开了。   陶灼忙道:“晔哥,你说张铭举说的是不是真的?”   “应该不会有假,除非他想张府全家都陪他死,”祁晔自然知晓罗正审问人的手段,这张铭举又是个怂包,在命要没了的情况下,他不一定能想到或者会顾及家人。   罗正也道:“殿下,奴婢用了些厉害手段,那张铭举的招供应该不会有假。”   若是这般,那这事可就太严重了。   “晔哥,你要告诉圣上吗?还是先自己调查?”   “便是调查,也只能是宫外的,但宫内的苏贤妃那边,我的人可越不过皇兄的暗卫去,”祁晔没有大包大揽的打算,“而且张铭举是不能放回去了,就算关在我别院这边也不妥当,交给皇兄处置吧。”   陶灼点点头,“我原先就觉着苏贤妃那人,虽然跟皇后娘娘关系好,可对她就是亲近不起来,看来是我直觉上她不是个好人。”继而想到娘娘待她那么好,她竟然想着夺嫡,想让自己儿子上位,这什么毒闺蜜!   祁晔想到他们打算谋害太子,而现在苏贤妃所出的四皇子与太子关系十分亲近,便打算立时进宫,“此事须赶紧禀告圣上,灼灼你跟着我进宫还是先回府?”   “我想跟着,”陶灼倒没有觉着苏贤妃会篡位会掀起血雨腥风,反而觉着苏贤妃应该还在筹谋阶段,毕竟就算她害太子嫁祸祁晔,但四皇子尚小,轮也轮不到四皇子身上,即便苏贤妃跟皇后娘娘交好。   “那个,我们悄悄往苏贤妃宫里去查查呗,”想到前几次自己就跟晔哥碰巧揪出那些关键,无意间发现些秘密,不由兴奋地拍了下手,“说不定咱俩是天选之子,在一起就能揪出坏蛋的把柄呢。”   这话说得罗正都忍不住把头使劲往下低了低,掩住自己憋笑的脸。   县主太逗人了。   没想到,他家殿下竟然真的附和着说,“灼灼说的没错,说不定还真能叫咱们发现些什么,既然如此,那就进宫。”   罗正望着前方并排离开的两位,忽然觉着,往后他更该孝敬伺候的是毓华县主才对,因为自家殿下什么都由着县主,都听她的。   这么一想,越发觉着有理,忙跟了上去。   “灼灼不害怕吗?”   祁晔却是有些意外她胆量倒这么大了,毕竟这事跟陶光启那些不同,这可是夺嫡篡位的谋反,若是牵扯其中十分危险。   然后陶灼便把自己对苏贤妃的分析说了,祁晔笑道:“你这小脑袋瓜十分灵光,”与他所想一致。   她斜眼,“晔哥别是在转着圈夸自己吧。”   看着前面还有心情说笑的罗正,他觉着自己竟不如县主这胆气,当时从张铭举口中得知了这些事后,他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进宫时已经是快午食时间,景隆帝这边已经开始摆桌子准备午膳了,看到两人来,景隆帝不由惊讶,“你们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依着他们那黏糊劲头,这个时候该在外面酒楼里用午食才对,“出了什么事?”   果然是当皇帝的,直觉也准。   祁晔看了眼侧殿,正忙忙碌碌准备摆午膳的内侍们,觉着还是让皇兄先吃顿安稳饭,正好他跟灼灼肚子也饿了。   便拉着陶灼过来,“外面的饭食没什么想吃的,就带着灼灼来皇兄这里蹭饭了。”   景隆帝见他说的一脸认真,不似有假,难道自己看错了,但看祁晔已经拉着毓华县主往饭桌走去准备净手,便也走了过去,“朕可知道,外面的饭食花样许多,你还能吃腻了?”   “不是吃腻了,是我们想不出来吃什么,索性不想了,来皇兄这里吃现成的,”祁晔这话说得十分任性。   景隆帝反而笑了起来,“行,正巧朕一人吃无聊,便陪朕一起。”   陶灼也没扭捏,大大方方地净了手坐下,甚至看了景隆帝一眼,为他点了根蜡。   这次又是他后宫妃嫔折腾出来的,且还是他最厌恶抵触的事,又为皇后娘娘觉着不值了。也就是她晔哥好心,还让他安稳地先用完午食。   膳食才端上来,就见田顺进来,看了看晋王和毓华县主,走到景隆帝身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景隆帝露出失望神色来。   内侍声音小,但祁晔离着近,却是听到了,而且看到田顺后面还有个小内侍端着个很大的托盘,上面用红布蒙着看不清,但从轮廓上看该是个盒子。   便道:“皇兄,既然皇嫂不要,便给我吧。”   陶灼还好奇这田顺跟景隆帝讲什么悄悄话,就听到祁晔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忙惊讶地扭过头看他。   景隆帝见回话被祁晔听到,不由瞪了田顺一眼。   大总管张忠这会儿没在圣前伺候,田顺吓得赶紧退后两步,僵硬地不敢动了。   景隆帝打着哈哈笑了下,“晔儿,这东西少见,许你皇嫂没看,等着朕带过去给她看看,她肯定喜欢。”   意思就是不肯给了。   景隆帝拉不下脸面,想要用宝物来哄得皇后开心。   可祁晔觉着,肯定是好东西才会让皇兄往皇嫂那里送,别以为他不知道,皇兄为了跟皇嫂缓和关系,不知费了多少脑筋,不过都被皇嫂不软不硬地避开。   “皇兄,便是你亲自送,皇嫂肯定也不会要,”祁晔很笃定,只要苏贤妃的事一发,他们两人关系还得僵,“反正你送不出去,放到库里也是积灰,不如送我。”   景隆帝被他这话说得龙脸抹不开,气哼了句,“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你皇嫂就收了,这可是好东西。”   陶灼现在也听出来了,敢情圣上又琢磨着如何跟皇后娘娘缓和关系呢,只是,有用吗?早干什么去了?   尤其现在又出了他的女人苏贤妃的事,陶灼暗骂一句,真是个大猪蹄子!   看晔哥这样,显然是故意跟景隆帝要东西了,她也觉着皇后娘娘不会要,显然这也是女子喜爱的物件,既如此给晔哥也好,省的他给了其他妃嫔。   “什么好东西,我看看,”祁晔直接走过去,掀开那蒙着的布,底下是一方大红漆木盒,发现上面还上着锁,“好东西啊,还用了锁,钥匙呢?”   景隆帝看他这架势,不是开玩笑,是真想要走,忙道:“钥匙丢了。”   这可是他特意去库房里寻出来的宝贝,笃定皇后肯定会喜欢,就算方才祁晔那么说,他还是想亲自试试去送给皇后。   陶灼没忍住,一下笑喷出来。   景隆帝不舍得骂自己胞弟,可对毓华县主这个未来弟媳妇就开始欺软了,“毓华……”   只是才说了两个字,就见那鬼机灵地小姑娘笑的露出几颗小牙,“皇后娘娘。”   景隆帝登时憋住了话,但也气的吹胡子瞪眼,这小姑娘越发放肆了,他这个皇帝居然都不敢发作她,谁让她是皇后喜欢的混丫头。   “钥匙拿来,”祁晔朝田顺伸出手来,既然他们能把东西送给皇嫂,那便是带着钥匙过去才能打开给皇嫂看,因此,钥匙肯定在田顺那里,“小顺子!”   田顺自然知道晋王在圣前的地位,别看晋王经常跟圣上自称臣弟,若是他在圣上面前自称我时,那便不是君臣是兄弟,圣上那才是最纵容晋王时候,他可不敢放肆,忙看向景隆帝。   景隆帝本想着这小顺子有点眼力数地说没有便是,可这家伙竟然还看自己,没办法,只能摆摆手。   妥协了。   田顺便急忙走过去,还讨好地朝晋王笑了下,“不劳殿下亲自动手,奴婢给您取出来观看。”   这狗腿模样,把陶灼逗得直乐,再看看景隆帝怒瞪田顺的模样,强忍着没哈哈出声。   当然她这看热闹不嫌事大模样,也让景隆帝朝她投来“龙之威严死亡视线。”   但陶灼也不怕,她跟着祁晔,自然得他点拨,可太知道了,不论君臣只论兄弟时,景隆帝还是有些可爱的。   她还跑到祁晔身边,眼巴巴地看那盒子里,到底是什么宝贝竟让景隆帝如此肉疼。   盒子打开,不说光彩夺目光线折射出来,但那绚丽精美的色彩和造型,也足以让陶灼露出惊叹不已地赞叹声,“哇哦,好漂亮!太精致了!”   饶是她常年接触珠宝首饰玉石等,可眼前这一盆仙境玉石仙台盆景,才是叫她开了眼界,靠近了仔细观看,啧啧称奇。   祁晔也没想到居然是这玉石盆景,这盆景他小时候就曾在皇兄私库里放着,据说是高祖时候外番进献的贡物,十分难得。   作者有话说:   《攻略男二续命》求收藏!阿颜么么哒 第231章第231章   “这是什么能工巧匠做出来的宝贝啊,看这花草这树木,鲜萃欲滴,这是用水晶做的吧,这么小的花瓣都如此逼真,太厉害了!!”   景隆帝被陶灼这一连串地称赞声说的,脸色和缓许多,然后似乎要找回场子一般,哼了声,嘲笑似的说:“毓华县主怎么跟从庄子上才到京城一般,土气!”   居然笑话她每见识土气!   这个陶灼可不能忍,一下就扯住祁晔袖子,“晔哥,听圣上这么说,好像这种盆景他那里多的是。”   祁晔一下就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看向皇兄,“既然皇兄这里有的是,便再给我两盆吧。我好送给灼灼,也彰显下咱们祁家的底润气派。”   听听这附和着陶灼的话,景隆帝差点没被自己胞弟怼回去,恼羞道,“没有,就这一盆,爱要不要!”   还想多要两盆,直接把他这个皇兄送出去得了。   幸好他没说这气话,不然肯定叫陶灼嫌弃,要他这大猪蹄子渣男作甚啊!   祁晔不理会自家皇兄吹胡子瞪眼,反而低头温柔问:“灼灼,喜欢吗?”   “喜欢啊,太喜欢了,这样的宝贝这样精致的盆景谁不喜欢,尤其是女子,谁拒绝得了这美丽,看这仙台上梅兰竹菊四君子都是用玉石打造,这用了多少种宝石?有一些,我居然都没认出来!”   她啧啧称奇,可那句女子谁拒绝得了这美丽,越发让景隆帝心梗,他这是这般认为,才想着自己再亲自把这盆景端到皇后面前让她看一眼,她一定会收下。   他现在真后悔,之前就不该让田顺去送,该自己亲自去栖凤殿。   想到这里,便忍不住踹了正在“谄媚”晋王的田顺一脚,“笨蛋东西,”送个东西都送不出去,皇后不收,他就不会打开给她看看?这若看了,岂会不收?   田顺这种摸爬滚打进到御前的内侍何其机灵,那可谓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然在晋王这,但也留意着景隆帝那边,见圣上御脚过来,自然不会躲开,但却做好准备别撞到什么,只微微趔趄了下,便弯腰朝景隆帝赔笑。   陶灼也不是傻大胆,不会一直去刺景隆帝,便装作没看到,只观赏那盆景,便听祁晔说:“灼灼喜欢,便送你了。”   “嗯,”陶灼下意识应了声,继而反应过来,“啊?送我!?这个盆景?”   她指了下盆景,又指向自己鼻尖,满眼惊喜不敢相信。   景隆帝也没想到祁晔跟自己要了这玉石盆景转眼就送给了毓华县主,一下捂住了胸口。心疼地。   都说女生外向,可他家这分明是男儿外向,胳膊肘往外拐变形了。   在景隆帝痛心疾首地目光中,他那好弟弟再次道:“对,灼灼这般喜欢自然要送你了,宝物自然要在欣赏它的人手里才能更有价值。”   这话说得景隆帝好像不欣赏着盆景一般,可景隆帝也很爱惜欣赏,也算是他私库里最宝贝的几样之一,不然也不会拿来讨好皇后。   陶灼悄悄看一眼肉疼地景隆帝,“好啊,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景隆帝瞪一眼还拿乔了的毓华县主,当初他怎么会认为这小姑娘乖巧可爱,跟自家胞弟相配的呢?且还在胞弟对她没有情意时,就想撮合两人!   但再看看借花献佛的胞弟,景隆帝又莫名觉着两人确实相配,都够厚脸皮,明抢啊!   “吃饭,赶紧吃饭,饭菜要凉了,”景隆帝索性不再看凑在一起叽叽咕咕欣赏盆景的两人,吩咐内侍伺候用膳。   “真好啊,这就是我的了,嘿嘿,”陶灼再度恋恋不舍地摸一把盒子,没敢摸盆景,是怕自己弄坏了,忽然又担心起来,“晔哥,这要是弄坏了,能修的吧?”   祁晔很自然地道:“自然能,到时候找皇兄安排人修便是。”   正夹着羊肚菌丝往口中送的景隆帝,听到胞弟这不要脸的话,差点没摔了筷子,这是东西给出去了,他还得负责善后?   又听胞弟接着说,“反正皇兄吩咐几句话的事。”   毓华县主跟着点点头,笑嘻嘻地乐道:“那我就太放心了,锁起来吧。”   景隆帝再度肯定,这两人够般配,都够厚脸皮!   可谁让他当兄长又当爹呢,只能哼一声,“你们两个还吃不吃了?不是说陪朕用膳的吗?”   “晔哥,吃饭,饿了。”   六姑娘简直是美翻了,胃口也大开,吃的那叫一个香甜,弄得本来还一肚子怨念的景隆帝跟着也多吃了半碗饭并一些菜,最后撑得差点一个饱嗝溢出来,但为了威严礼仪,硬压了下去。   祁晔自然知道他平时多大饭量,“皇兄午食用的有些多了,让人上些消食茶来。”   这话说得可是十分关心自己,可一位帝王居然吃午食撑到,还当着毓华县主的面说,景隆帝觉得多少有些丢面降低威严,便嘴硬道:“不用,朕刚好吃饱。”   祁晔可不想皇兄先撑着后又气到伤到身体,吩咐田顺去取消食茶来,“饭后无事,臣弟陪皇兄下一盘?”   景隆帝确实需要消食茶,便点点头,“好。”   不过,他看一眼毓华县主,这姑娘怎么还不去后宫,怎么还那么牢稳地坐在自己这里,便道:“毓华县主不去后宫?”等着她走了,自己一定好好跟胞弟说说,他太宠着她了!   可陶灼觉着,自己要是这会儿去了后宫,怕是忍不住在皇后那露出异样,还不如在这里看等下这渣皇帝的反应,便摇摇头,“先不过去,娘娘和福安应该在午休,我过去便打扰她们了。”   祁晔知道她的小算盘,拉着她坐在一旁,“灼灼看看我跟皇兄下棋,看谁更棋高一着。”   景隆帝见状,只能作罢,大刀阔斧地坐在那里,只这动作就可见皇帝威严霸气,只是叫陶灼想到他那乱摊子也不少的后宫,忍不住悄悄撇了下嘴,大猪蹄子!   喝着消食茶,跟胞弟下着棋,毓华县主在一旁倒也老实观棋不语,景隆帝很快就心情愉悦起来,概因他马上就要赢了,等再走两子后,他哈哈大笑,“朕赢了!”   祁晔手中拿着的棋子放回棋盒,“是皇兄棋高一着,臣弟输了!”   景隆帝拍拍祁晔肩膀,“你也不错,这棋艺比原先还高了,有进步!”   祁晔拍拍手,“行了,这棋下多了也伤脑,撤下去,臣弟与皇兄说说话吧。”   景隆帝也没有很大的棋瘾,方才一边下棋一边消食,现在胃里舒服了,神色也带了两分疏懒。   “让其他人先下去吧,”祁晔看着撤了棋盘下去,殿内还有伺候的小内侍,如此说道。   陶灼知道,这就是要进入正题了,忙正襟坐好。   景隆帝看他一眼,便挥手让人下去,想到饭前见他们两人,心中便有了些预感。   “皇兄,今日臣弟发现了一桩事,”祁晔直奔正题,把张铭举调戏陶宝琼,话语中露出不寻常处让他们起意,继而带到自己别庄审问一事讲出,当然陶宝琼举刀子吓唬张铭举那一段自然被他换了种说辞。   最后讲出张铭举招供的话语时,景隆帝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起沉成黑墨。   祁晔最后道:“臣弟觉着此事应该不是张铭举胡说,皇兄最好赶紧派人去查,且太子那里也要开始提防起来。”   陶灼一直没有说话,只悄咪咪看景隆帝反应。   见他这般气愤,觉着活该,只是就怕苏贤妃已经让人动手,便接着道:“就是不知道苏贤妃有没有让人对太子下手,若是……”   她没说完,可景隆帝自然知道意思,脸色更加铁青,“她敢!”   陶灼心道,她敢的很,显然已经不知道谋划多久了,就算应该还不到时机对太子下手,但都是他纳的好妃嫔!   但为防万一,景隆帝还是赶紧暗中派人去东宫那边盯着。   到底张铭举这边所知不多,未免打草惊蛇,景隆帝还不能现在就抓人,让人把张铭举从晋王别庄挪到一个机密地牢,又去严查张贺立与左桑。   说到左桑,晋王都忍不住感慨,“臣弟本以为左桑是个过于耿直的官吏,且与张贺立一直正见不和,不想两人居然私下里这般交好,还极有可能同被苏贤妃收买做事。”   他倒还未往深处想,可作为帝王的景隆帝却已经想到了,左桑多次推崇晋王,踩低太子,可见他们就是故意所为,利用两人政见不和在朝堂上故意挑拨晋王与太子关系,委实险恶!   其心可诛!   太子与晋王同是景隆帝疼爱教导长大的孩子,他也有意日后晋王可扶持太子,两人相辅相成,他们也没有负自己所望,都成长的极为优秀,且关系亲厚,因此景隆帝才越发痛恨想要离间挑拨两人关系的行径。   “皇兄,需要先告诉皇嫂吗?”   既然这事牵扯到了后宫,按理景隆帝该先通知皇后,可他第一个念头便是,这苏贤妃是自己妃嫔,且是皇后闺友,不知皇后能不能接受?而且,他与皇后本就因后宫妃嫔事闹僵,皇后对他冷心,再出一个苏贤妃之事,景隆帝觉着自己与皇后的关系怕是要更冷离。   景隆帝觉着事情越发棘手,真让人头疼,“先不与你皇嫂说,把事情查的差不多了再说。不过,你皇嫂那里也得提防起来,”这就得找个由头了,把后宫把控起来。   看着忍不住捏了额头的景隆帝,陶灼觉着他该,谁让他纳那么多妃嫔,来者不拒了!   其实,陶灼还不是很清楚当年苏贤妃是怎么入宫为妃嫔,毕竟她与皇后是好友,当时皇后应该还没有对景隆帝冷心吧,怎么会由着自己闺友入宫还十几年一直关系亲近不变呢?   她觉得等会儿得问问祁晔。   作者有话说:   今日回家晚了,才更新,抱歉哦感谢在2022-07-0720:56:31~2022-07-0821:46: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uture10瓶;o(≧▽≦)o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2章第232章   等景隆帝往下吩咐传令时,陶灼悄悄问,“晔哥,苏贤妃当初怎么进宫的?”   祁晔也不知具体,“应该是家里送进宫,这个我没问过皇嫂。”   没有恢复前世记忆前,对于景隆帝妃嫔多这事他并没有很大的认知,恢复之后,只是看不上为皇后不喜,但这些妃嫔早就入宫多年,又是皇兄的女人,他自然没有多加关注。   “你去问问圣上呗,”陶灼好奇。   祁晔也被她这一问,起了些疑惑,等景隆帝吩咐完后,便问了他。   景隆帝却道:“当初,苏贤妃与你皇嫂是好友,朕自然无心纳她入宫,以免你皇嫂不自在。只是,当初,苏贤妃父亲对她不好,去世时她还未说亲,却在去世前为她说了门亲事,这亲事却十分不好,男子得了痨病。若是苏贤妃嫁过去便会守寡,苏贤妃难受要出家,你皇嫂自然也见不得她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加上当时废高贵妃又在朕大婚时,往朕这里塞眼线,所以便纳了苏贤妃。但当初本就是无奈之举,苏贤妃便一直与朕保持距离,不曾亲近过。”   陶灼和祁晔都有些意外,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些往事。   “苏贤妃父亲为何给她定这样的亲事?”陶灼本就觉着苏贤妃是皇后闺友,却同侍一夫,就算现在景隆帝说了这些内情,可如今知道苏贤妃包藏祸心后,反倒怀疑当初这些事情是不是也是她的算计,“她父亲很憎恨她吗?”   不然,哪个做父亲会给女儿选这样的夫婿。   景隆帝回忆着道:“的确不是很好,苏贤妃母亲待她很好,只是父亲却对她不好,不喜她。”   “可就算是不喜,也不会这么祸害女儿,就没有旁的隐情吗?”   祁晔也觉着不对劲,景隆帝却道:“她父亲说苏贤妃克他,而且她父亲本来就病弱,因此后来病的越来越厉害,就说是苏贤妃克的他。”   如此说法,倒也说得通了,毕竟本就病弱的人,越信这些,若是再赶巧发生点什么,可能越发信。   那么也许苏贤妃是后来有了四皇子才萌生的野心了,说到四皇子,再对比景隆帝方才的话,陶灼就好奇,不是两人不亲近,怎么还有了孩子。虽说她也发现,苏贤妃并不在景隆帝跟前邀宠,甚至连话都极少跟景隆帝说。   她不好问出口,自有祁晔问,“皇兄为何与苏贤妃有了四皇子?”   景隆帝自然觉着当着毓华县主面不好讲这个,但话已经说到这里,况且也的确不是他好色才去宠幸了苏贤妃,“晔儿不记得了,你小时候朕与苏贤妃也一直很少交流说话,朕继位后多年都与她很疏离,只是后来有一次醉酒朕把她错认了,才有了四皇子,但也就那一次。所以,朕才觉着讶异,她竟然生出这种野望来。”   当年是他醉酒把她错认成其他妃嫔,“难道她是记恨朕?可皇后却待她一直极好,太子也很敬重她这个庶母,她居然想害太子,可见是贪心助长了她的妄念!”而且就算是他错认,他也是自己妃嫔,竟敢生出怨念!   景隆帝十分气愤,“若是你皇嫂知晓,还不知多难过。”   最后这话,得到陶灼和祁晔一致认同。   看在这句话的份儿上,两人没再埋汰他一句,谁让他没管住自己裤腰带,弄出个四皇子出来。   既然知晓了,景隆帝自然要控制起后宫来,不仅监控朱苏贤妃,也得保护皇后和太子,便用了个老生常谈的理由,废高贵妃。   不过会儿,前朝后宫便开始戒严。   因才过午后没多久,景隆帝与晋王和毓华县主在殿内遇到不明刺客刺杀,幸好有晋王护卫,未曾伤到圣上分毫,只是却也让那刺客逃跑了。   这刺客能进到宣政殿刺杀,让景隆帝极度怀疑此人很熟悉宫内地形,怀疑这人就隐藏在宫中,且应该是先废高贵妃的余孽依然未清除干净。   前朝后宫并东宫都高度戒严。   既然晋王在当场,景隆帝自然也把这事交给他查办。如此,倒是方便了陶灼。   景隆帝遇刺,即便皇后与他没有了情意,可到底多年夫妻,又是孩子父亲,自然要亲自赶到宣政殿看望。   “圣上当真无事吗?”   “朕没伤着,幸好有晔儿在,”景隆帝忙安慰皇后,只是见到皇后过来关心询问自己,景隆帝却没有多少欢喜感觉,因为这事一旦查证,皇后必不好受。   祁晔也道:“皇嫂,我们都无事,只是让那贼人跑了。”   孟皇后这才放下心来,“无事就好。灼灼什么时候入宫的?怎么没往后宫去?”   陶灼回道:“我跟晔哥午食前才来,外面的饭食,我们商议不下来吃什么,晔哥便带我进宫来圣上这蹭饭了。果然御膳就是好吃,我都吃撑了。”   看她这俏皮模样,孟皇后眼中闪过笑意,“那这会儿跟本宫去后宫,还是留在这里?”   她知道,有祁晔在,小姑娘说不定想和心上人多相处。   还真让她猜着了,陶灼笑嘻嘻地道:“虽然晔哥还得办事,不过,我不多时也得出宫了,就不往后宫去了,娘娘跟宜蓁说一声,等再进宫我找她玩。”   “行,”孟皇后觉着后宫如今也不安全,她也得回去看着些福安那边。   景隆帝见她要走,便道:“阿昉照看好福安,太子那里朕让他留在东宫,加派上人手,更安全些。”   以前,景隆帝为显示对皇后的敬重,从来不会在人前唤她闺名,如今却这般亲昵地称呼。只是,孟皇后却神色无波,只淡淡地道:“好。”   景隆帝如今真是越发真切地感受到,皇后对他的疏离,或者之前也一直这般平静温和,只他看不出来。 第233章第233章   “晔哥,这儿,”陶灼忽然听到内殿那边传来些动静,忙细声提醒祁晔。   祁晔自然也听到了,带着她往内殿方向而去,观察了下周围,发现竟无一人值守,索性抱着她飘落在净室后窗,然后进入。   陶灼现在是大气都不敢喘,还用手捂着自己的嘴,以防听到什么话发出声音,反正她被祁晔抱着走,只控制自己声音即可。   进了净室,就相当于是接近内室了,原本祁晔觉着苏贤妃该是在梢间,不想内室里有了些许动静。   陶灼也听到了,悄悄用另一只没有捂嘴的手点了下祁晔胸口又往内室方向指,示意他往那边走。   祁晔并未往那边走,而是抱着她上了房梁之上。   陶灼第一念头居然是,这是不是就是所谓“梁上君子”,可见房屋有房梁也不是什么好事,偷听躲人的佳所啊。   因苏贤妃寝殿与净室只一屏风之隔,因此,两人所在的梁上越过了屏风,正好可以看到室内,只是第一眼看过去,祁晔就有些后悔选了这里。   心中更是为自家皇兄同情一瞬。   绿了!   他倒是想捂住陶灼的眼,但为了安全他两只手,一手用来固定身形,一手揽住陶灼的腰,哪个松开都是要命的事,只能靠在她耳边轻语,“灼灼……”   别看两字还没说出来,他喷薄的气息便让陶灼觉着耳朵一痒,缩了下脖子同时,眼睛正好往屏风后的内室看过去,顿时瞠目结舌。   天呐!   她,她这是看到了什么?!   活春宫吗?   只见半遮半垂的帐子处,一条女子白皙的腿高高翘在男子肩膀处,帐子遮挡下虽然只看到了小腿和足,但这姿势……   陶灼是没看过小电影,可上世网络发达,管控不好时,浏览个网页会不小心冒出来一些小动作影片,即便赶紧退出,也得好一会儿功夫,该看不该看地多少也看到了了解了。当然后来网络管控严格大力打击后,这情况便极少了。   再有漫画小说之类,什么不可描述的场景也算是知晓一二,现下不就对上了么。   她没有觉着害羞,反倒开眼界一般,兴致勃勃地仔细看了几眼,看样子,苏贤妃这是在跟男人做不可描述之事了,她可是景隆帝的妃子。   呦呵,大猪蹄子皇帝头上绿了!!   虽然重点之处都被帐子遮挡了,可这时候是夏季,帐子轻薄,基本也能看清帐子里面的人影交叠在一起,伴随着女子喘息压抑着低吟声响,这画面场景……   “灼灼,我们先出去。”   祁晔只看了一眼就没再看,又觉着会污了灼灼的眼睛,刚想动作下去,却被陶灼拽住脖领处,小气音儿说:“晔哥,看看,那男的是哪个?”   她卡巴着眼睛,一脸坚持,“看看么,得知道情夫是哪个才好。他们穿着衣裳的。”   苏贤妃没穿衣服,她们是同性看就是了,那男的身上的确穿着衣裳,外袍都没褪下,祁晔其实也好奇男的是谁,居然出现在妃嫔宫中□□,难道是宫中侍卫?   可这不是一般可看的事,两人正上演活春宫。   祁晔犹豫的时候,可没耽误陶灼两只眼,她就看着男子忽然伸手从床外小抽屉里摸了个什么东西出来,然后……   然后,陶灼眼睛瞪得更大了,帐子后面那男的拿着东西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晔哥,快看,”陶灼自己个看不太明白,便邀请祁晔去看,“他手里拿着什么,做什……”   “么”字没讲出,祁晔就身形一动,带着她快速下了房梁,躲进了净室里。   刚才那男子拿东西的瞬间,陶灼注意的是他的动作,但祁晔却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他的脸,正是苏贤妃近身伺候的内侍林怀。   那林怀取出的物件,祁晔虽没看清具体是什么,但那形状却让他很快意识到什么,因此,抱着陶灼下了房梁。   陶灼还没看清楚,就被抱了下来,小声儿问,“晔哥,怎么下来了?还没看清那男的是谁?不知道是不是宫里哪个侍卫,还是宫外的男子,居然都进到后宫,多危险。”   祁晔没说话,抱着她脚下不停地又翻出窗子,直到一处离着正殿有些距离的隐蔽处,方才停下,说了句,“那是林怀。”   陶灼愣了下,不解,“谁?”   “就是苏贤妃身边常跟着的那个内侍,你还夸过他长得好看。”   陶灼吃惊太过,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内侍?!可是内侍不是……”忽然她一下就想到方才那内侍拿了什么出来,晔哥就把她带出来了,她乱比划着手指头,“他们用,用东西……”辅助!   她说不出来叫什么,但只这话说者无意,但一直抱着心爱姑娘的男人就不同了。   饶是祁晔清冷,可也是正常男子,正是血气方刚年纪,怀里又是心爱地姑娘,方才又看了那么一副活春宫,这话题还这般地不和谐,他换了几个呼吸才硬压下那种上翻地潮动,但耳根还是漫上红晕。   幸好,陶灼这会儿只顾着惊叹,没注意看。   “太意外了,居然……内侍啊,”她正用感叹词表达震惊,“这苏贤妃居然和内侍有一腿,不过,那内侍长得不错,除了不是个男人,”可不是男人,人家也有法子,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祁晔没好说,其实这不算什么。   皇兄这后宫还算是清净,他有次偶然翻到历代宫闱记录,尤其是他父皇时期,后宫□□,内侍与宫女,宫女之间都有乱来之事。 第234章第234章   两人现在几乎头挨着头,陶灼脑子一热,撅起小嘴在他唇上“吧唧”摁了一口,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顿时脸蛋爆红,快速捂住脸缩到角落里。   祁晔也呆了。   他是男子,本就比女子容易动情,饶是他清冷自持,可也有情动时,看着锁在那里只露出一双咕噜噜乱转悠眼睛的小姑娘,祁晔脑子都是木的。   他觉着她现在还小,所以克制自己不与她有更多亲近的举动,牵手拥抱已经是目前可以做的做亲密之事,但现在……   他慢慢往前靠近,直接把她锁在了一方天地里。   薄唇轻动,“灼灼方才是轻薄了我?”   他好看的眼眸里带着陶灼说不出来的意味,她忙摇头否认,手松开鼻子只捂嘴呼吸,“不小心。”   实在是方才不知哪根筋没搭对,就印了上去,才说完,就听到他低低地笑声,“小骗子!”   露出的鼻尖便被他用伸手用指尖轻轻刮了下,但却没再说别的,退回去坐正。   陶灼松开手,看了他侧脸一眼,明显唇角上扬着,自己忍不住偷乐起来。   唔,口感极好,像触碰到了果冻。   祁晔微侧头看了旁边偷笑的小姑娘一眼,眸中笑意浓郁化不开,若不是怕吓着她,只怕他早就忍不住了。   然后便觉着自己腰被一根手指轻轻捅了下,他侧头笑看她,一只手抓住了她作乱的小手握在掌心。之后两人没再说话,可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缱绻缠绵。   送陶灼回宫后,祁晔又回了皇宫,不出意外,今晚他将在宫中很晚,等待宫外查探消息。   只是,没想到到了宣政殿却得知了另一桩事,太子前日曾经肚腹不适,太医诊断许是吃了冷食所致,但现在景隆帝得知苏贤妃要害太子的打算,自然将东宫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彻查了一遍,居然真的查到了东西。   “四皇子带过去的?”   祁晔很是意外,他本以为苏贤妃即便有夺嫡打算,但不会现在就拉四皇子下水,可没想到,居然发现,四皇子每日里带给太子吃的糖球里面,居然查出不对。   “对,因为小四不喜欢吃带姜味的东西,但他手脚冰冷,太医建议他夏季也可多吃些含姜的饭食,”景隆帝眼中一片寒冰,“所以,苏贤妃做了姜糖让他每日吃两颗,可他自己不爱吃,所以给了太子。”   太子倒正巧喜欢吃姜糖,四皇子身边的一个小内侍就出主意,让他送给太子,省的扔了也浪费娘娘的一片心意,四皇子也觉着如此正好。   一个不爱吃犯愁怎么处理,一个爱吃又是弟弟送的自然不会疑心便接了吃了。虽然这两下里巧合让景隆帝都怀疑,可查出来的姜糖里面的确有其他的药物。   且因为姜糖的辛辣味道,掩盖住了药物轻微的味道,“这药是早年废高贵妃拿来整治其他妃嫔,不让她们有孕的毒药,这药用得多了一样可损男子精气致无法使女子有孕,且会让人慢慢虚弱病故。只有极少的人知道,所以,朕怀疑苏萱是不是高氏余孽?”   他随便找出个废高贵妃余孽行刺的由头控宫,不想却真跟高氏牵扯上了。   “那太子没事吧?”祁晔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自然知道太子一向跟四皇子亲近,可没想到苏妃会利用四皇子行事,但更关心太子安危。   景隆帝竟笑了一声,“太子无事,怕是苏萱也没想到,那药放置的年份久了,太医说已经失了药性,除了让太子肠胃不适有些拉肚子除外,并无大碍。”   祁晔闻言松了口气,但又觉着当真是万幸了。   这时候的药物毒药等,除了植物还添加动物蛋白,又没有防腐剂,年岁久了药性会降低甚至消失。   因此,药物都能放到失效,可见苏贤妃是从多么早就开始谋划了,让人怀疑她是废高贵妃余孽。   虽然太子无事,但如今事情都指向了苏贤妃,又想到苏贤妃跟她那个内侍叫林怀地在她殿内,白日里就敢宣淫,景隆帝简直不想再等下去,现在就想去处置了苏萱。   但被理智的晋王拦住,“皇兄,还是等等宫外的查探,把她的势力一网打尽才好不留后患。”   这话让景隆帝理智回笼,忍住坐下。   接连三日,宫中都是戒严状态,而陶灼也没再入宫,按捺着心思等最后的结果。   至于被秘密关押起来的张铭举,张府上也未因为他的消失怀疑什么,因这是个时常流连青楼酒肆几日不着家的,虽然张贺立打教多次,但都被他老娘拦着护着,以至于张贺立如今,只要张铭举不惹是生非,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家里养了个废物。   张铭举这边没人怀疑,苏贤妃等人自然不会怀疑什么,便是张铭举消失让他们发觉,也不会一下就想到是他偷听到什么,又出去放狂言被抓起来。   因此,苏贤妃依然还是照旧给四皇子做了姜糖,还警告他,“若是敢偷偷丢了,回头你爱吃的饭菜里,本宫都给你放上姜。”   如此,越发让四皇子觉着,幸好自己是把姜糖送给太子哥哥吃了,他这就不算违背母妃的意思了,还有些沾沾自喜,赏了给他出主意的小内侍一把金叶子。   本来景隆帝这几日心情就十分不顺,北地又传来西突厥进犯的消息。   原来西突厥贼心不死,想趁着夏季水草肥沃兵马强壮时,由西突厥大王子亲自带兵偷袭大祁朝的一座边境城镇,虽然被大祁朝守卫将士击走,但与西突厥的摩擦越来越多。   景隆帝这几日就如同一个行走的火龙,走哪里火喷到哪里,一连发落了好几个大臣。   这当头,左桑便提议,“圣上,西突厥大王子既然带头攻打我朝,我朝也不能坠了威严,不如派遣晋王殿下前往北地,将西突厥一举拿下!”   左桑一贯推举晋王,其余大臣甚至还有赞同附和的。   然后张贺立便站了出来,“臣觉着不妥,既然对方是王子,若是出征也该是咱们大祁朝皇子,太子殿下文武双才,更是可助我军士气,便是出战也该是太子殿下。”   若是以往,景隆帝许是认为这两人又较上劲了,可现在知道了他们为苏贤妃做事,再说这样的话,就让景隆帝觉着狼子野心。   索性,景隆帝便趁着这个由头直接暴怒,指着张贺立与左桑怒斥,“你们平时政见不和争吵也就算了,现在还意气用事,当朕的朝堂是集市了?还敢拿太子和晋王说事,是要挑拨他们关系不和,动摇我朝根本吗?来人,带下去关起来!”   他这发作来的突如其来,让张贺立与左桑都傻了。   两人都没控制住,对视一眼,但很快就被殿外快速进来的侍卫扣押住胳膊带出去,连挣扎叫喊的机会都没有就离开了大殿。   景隆帝依然怒气未消一般,甩袖子,“散朝。”   随着张忠悠长地散朝二字,景隆帝身影走出去不见,底下大臣们都炸了锅。   “圣上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这般发作?”   “什么忽然,没看到圣上这几天心情不顺,别忘了宫里的刺客现在还没抓着,据说是高氏余孽,这可是圣上最厌恶的,又出了这战事。”   马上有人认同,“就是,而且圣上多在意太子和晋王,你们听听方才他们说的那些话,这不是把太子与晋王往危险的地方送?”   “别胡说,那是边关。”就算是危险地方,可边关的将士们每日镇守,晋王和太子虽然尊贵,可也不能如此惧怕,尤其太子。   这人话里未尽意思,让前面说话的马上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妥,忙纠正,“我只是觉着太子乃咱们大祁储君,没必要亲往边关,且太子安危才最重要。”   “好了,莫议论了,圣上这些天心情不好,大家奏事时也多注意言辞。”   不管大臣们怎么议论,都没察觉出景隆帝是故意发作张贺立与左桑,但这两个心中有鬼的人就不免怀疑,难道他们暴露了?   可不应该的,他们一直隐藏的极好,人前都是仇敌,只私底下才联系。   但景隆帝到底不是昏君,应该是气过了,把两人只关了半日便放回府了。   可这一放回去,两个心虚的人自然要交流一番,这交流的言辞免不了就带了些不好为人知道的话语,如此便被景隆帝派去的暗卫一抓一个正着,两人再度被关。   只这次可不是普通关押,而是诏狱了。   诏狱一入,饶你是钢筋铁骨都能剃下一层,况且张贺立与左桑这种文臣,酷刑之下,什么话都审的出来,便是两人骨头想硬一下否认他们为苏贤妃收买,意欲夺嫡,但诏狱内刑罚会让他们生不如死受尽折磨。   两人也是贪生怕死之流,为权势地位铤而走险暗中谋划多年,即便知晓两人收敛贿赂为苏贤妃做事为他们的高官厚禄铺路,一旦招认便是灭门之罪,但他们不招景隆帝也会抄家,从他们书房中能搜出来往罪证,且两人也抵不住生不如死的痛苦,最终一一招供。   这几日晋王一直都以查找刺客为由留宿宫中,便住在了宣政殿侧殿。而景隆帝与皇后关系越发冷僵,又事多烦,也没往后宫去住宣政殿,兄弟两人倒是难得两夜喝酒夜谈。   而今日自景隆帝将张贺立与左桑两人抓到诏狱后,他与晋王便一直在主殿等消息,晋王顺便帮着看奏折。   供纸呈到御案上时,已经是亥时末。 第235章第235章   景隆帝越翻看供纸,表情越严肃,最后气愤地拍了桌案,“好个苏贤妃,好个歹毒的贱妇!”   祁晔也在看景隆帝看完的供纸,等最后看完之后,道:“没想到,当初臣弟在闽南遇刺,居然还有苏贤妃的手笔!张贺立与左桑这两人也真能藏,两人竟还收受贿赂,想必数目不少,还有苏贤妃娘家也参与进来了。”   景隆帝下令,“彻夜查抄张府和左府,苏府,不论男女全都抓起来!”   已经近子时,可景隆帝连一刻钟都等不及,只想赶紧把这些谋逆赶紧处置了,让人直接开内宫门,入后宫。   太子自然也被通知过来,这么大的事也不可能瞒着孟皇后,后宫灯火亮如白昼。   等太子和孟皇后一起赶到仪芳殿时,仪芳殿里全都都是进进出出的侍卫,所有宫女内侍都被押在一个屋子里绑了堵着嘴看守住,不时有人被拉出去到另一个屋子里审问。   来的路上,太子和孟皇后只听传话的内侍讲了几句话,“苏贤妃伙同娘家张贺立左桑谋逆,业已查证。”   孟皇后不敢相信居然会发生这种事,匆匆赶往仪芳殿。   进门看到坐在上首的圣上,旁边站着的则是晋王。   忽然意识到,前几日圣上遇刺只怕为假,查苏贤妃才是真。再看被押着跪在地上,身上虽然穿戴整齐,但却凌乱异常,头发披散的苏贤妃,孟皇后额头一跳,忙走过去行礼。   景隆帝却摆手让她不必多礼,“皇后坐下,朕正等你来。”   孟皇后此时不知该先问一句,到底怎么回事,还是先问底下跪着的苏贤妃,怎么就忽然冒出谋逆一事,可圣上都这般动静,连晋王都在,可见不是空穴来风。   尤其看到底下跪着,神色平静地苏贤妃,孟皇后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皇后和太子都到了,景隆帝一双利目扫向苏贤妃,带着厌恶,“苏萱,你可知罪?”   苏贤妃神色平静地抬头,“臣妾不知。”   “好个不知!”景隆帝冷笑,将一摞供纸扔到她面前,“看清楚了,这些都是张贺立与左桑的供词,他们为你所用,伙同你娘家欺上瞒下收受贿赂,拉拢朝臣结党营私,受你指使于两年前在闽南招安时刺杀晋王,多次在朝堂上离间太子与晋王关系,如今已招供。你还有何话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贤妃不承认,“谁不知道,臣妾与娘家关系不睦,来往极少,便是张贺立与左桑做了什么,也是他们与苏家,臣妾一个妇道人家怎会做此等事?”   景隆帝冷笑一声,“不认?你犯下的可不止这些,你居然敢唆使四皇子接近太子,利用他们兄弟感情去残害太子,给他下毒,还妄想嫁祸给晋王,妄想夺嫡,毒妇!而且,你个贱妇,跟个内侍勾搭成奸,一桩桩,当真以为朕查不出来。”   苏贤妃平静的面色再也维持不住,她原以为景隆帝只查到了张贺立他们,只要自己不认,便是他们攀扯,可他居然连这些都查出来了?那还有什么是没查出来的?   还有,四皇子……   她咬着牙,忍着没说此事与四皇子无关。   可一旁的孟皇后却惊呆了。   “什么?!”孟皇后手指颤抖地扑过去,一把抓住站在下首的太子,“晟儿,你中毒了?哪里……”   太子忙扶着孟皇后安慰,“母后,孩儿没事,别担心,没事,那毒药失效了,没有作用,儿臣没事。”   “失效?!!!”   苏贤妃没忍住,震惊地猛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太子。   荒谬!太荒谬了!   药物怎么可能还失效?!滑天下之大稽吗?   应该是他没吃或者吃少了,却不可能是失效啊!   便听见景隆帝阴沉地声音,“是的,失效了!苏萱你是不是十分失望?这便是天意了!你费尽心机,给小四制作了含毒药的姜糖,想要借他的手送到太子口中,让他无法有子嗣,身体弱下去,可你不知道那毒药放置的年数久了,没用了。太子只肚腹不好。你机关算尽怕也想不到吧?”   苏贤妃望着太子又望景隆帝,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失效了?   她谋划多年,这可是最关键的环节,可居然就出了这种岔子?   孟皇后闻听太子无事,才松了口气,而后看向苏贤妃的目光就十分复杂,震怒不解迷茫。   这可是自己从闺阁就交好的手帕至交,两人昨日还言笑晏晏说话,可她居然在背地里残害自己的儿子?!   孟皇后抓着太子的手微微颤抖,被太子扶着坐回椅子上,太子也神色复杂地看向苏贤妃,在来的路上,得知这件事时,他就没法接受。   不说四皇子是他视作亲弟爱护,苏贤妃因与母后关系甚好,他对她一直很敬重,可看起来不争不抢的她居然背地里如此作为!   只听景隆帝怒问:“说,毒药你是从何处而来?是不是高氏?”   才问完,张忠带着人就从苏贤妃的寝殿走出来,一个内侍手里抱着一个小箱子,低头放在地上。 第236章第236章   “那也许是你本就怀了孽种,故意引朕过去,”景隆帝阴谋论出来,就止不住,越发怀疑四皇子不是自己孩子。   苏贤妃虽然算计颇多,在孟皇后跟前故意埋汰四皇子,可却是真心疼爱他,尤其现在她的事发,命许保不住,更加放不下四皇子,若四皇子再被景隆帝质疑身世,不必想都知道他的下场。   方才还一口狡辩否认的苏贤妃,此时再也受不住,“圣上,容儿的确是您的孩子,不然臣妾也不会为他谋划去夺嫡,容儿的确是您的骨肉,臣妾再大胆子也不敢混淆血脉,且林怀他并不能使女子生育,他,他那也不能……不信,您找太医问。”   苏贤妃笃定这孩子是景隆帝,是因为她太清楚,林怀就算留了半截,可只是可做一点儿同房事,且都要借助外物,他没有使女子生育的能力了。   晋王更是知晓,男子去了睾w丸后,便失去雄性激素没有精子,彻底失去生育能力,自然没法使女子怀孕,便低声道:“皇兄,的确不会使女子怀孕。”   景隆帝知道胞弟饱览群书,但还是叫太医来问,太医本就当值,此时也随行,验证了晋王的话。   苏贤妃这才松了口气,只要圣上不要对四皇子出身有意,性命就算是保住了,不然一个非皇家血脉还是通奸所出肯定要被处死。   景隆帝的疑心也只是一时,又有太医和晋王的话,自然不会疑心四皇子非自己所出。但既然怀疑出来到底心里留下了痕迹,又有苏贤妃这个生母,日后四皇子他是不想再见了。   因景隆帝疑心四皇子出身,苏贤妃方才算是已经招认,但具体的景隆帝还要审问清楚。   “你何时有了谋逆之心?与高氏可有关系?”景隆帝不愧是帝王,一语击中苏贤妃的命门,“你若是老实招认,朕许看在四皇子面上给你个痛快,若不然,四皇子……”便是以四皇子要挟,若再狡辩隐瞒,便会让她所出的四皇子不得善。   苏贤妃知道景隆帝现在是厌憎极了她。   方才还怀疑四皇子出身,若是再让他不痛快,极有可能迁怒到四皇子身上,闭了下眼,“好,我说,圣上想听什么,我都招。只求圣上能看在稚子无辜上,饶四皇子,让他平安。”   景隆帝没再说话,他此时肯与苏贤妃说话,便是有些事情想亲自问她,到底是否与废高贵妃有关,不然早让人将她拖下去审了。   “我是与废高贵妃有些渊源,但不是圣上以为的那种,我,”苏贤妃说这话时看向了今晚自进来后,只问了太子那一句,便一直没再说过话的孟皇后,忽然笑了下,叫了她的闺名,“阿昉。”   孟皇后抬眼看她,神色复杂。   “你知道吗?我十分十分地嫉妒你,嫉妒到了,想要抢走你的一切的地步,”苏贤妃依然带笑,可她面上血迹都未清楚,蜿蜒留下,让她看起来有几分癫狂,说出口的话却字字如毒,“从我结识你起,你就十分幸福,父母兄弟姐妹疼爱,又有一个当朝太子的青梅竹马,可我,我看起来是不是淡雅温婉,素有才名?可你不知道我的出身有多么肮脏,我爹,我亲爹不是我爹。”   从苏贤妃看向自己那一刻,孟皇后就知道她要说的话恐怕要颠覆自己对她的认知,可从来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她居然一直都嫉妒着自己。   是,孟皇后承认,对比苏府,现在的承恩公府,当初的侍郎府的确比苏府安宁和睦,她也的确父母疼爱兄弟姊妹友好,她闺阁时期一直都是家中疼爱的姑娘。   但在她印象里,苏贤妃闺阁时虽然不得父亲喜爱,可也算是过的可以,但她最后这句话却叫孟皇后觉着奇怪。   便听她怪笑了几声,“你恐怕不知道,我那亲爹却是我的大伯,我是我娘与我大伯私通所生,”反正如今苏府已经被拿下入大牢,这些违背伦理的事很快会被查出,她不如自己承认个痛快,也算是为四皇子争取些景隆帝的宽容。   “我爹身体不好,只生了我大哥后,多年都没有孕,直到跟我大伯私通才有了我,我爹不是傻子,知晓了以后自然不待见我,对我百般冷漠,可我不知道啊,一直以为是我做的不够好,所以我才那么努力让自己变得出色,想改变父亲对我的看法。但都没用,肯定没有用,谁让我是他的耻辱呢!”   虽然苏贤妃说的自己似乎很惨,可在场其他人都理智地没有一个对她有同情,这不是她谋逆残害太子等等的理由。   活的比她苦的有的是,她不过是不得父爱,但母爱或者来自她亲生父亲疼爱肯定有。   “我原来还是挺感激大伯父的,毕竟他一直对我很好,可谁知道,竟是因为我才是他亲生女儿,但大伯母却又对我不好,但没什么,毕竟她看我母亲不顺眼,对我不好也正常。”苏贤妃像是陷入了往事一般,喃喃说着,而后忽然又提高声音,“可是,后来我的亲事被父亲临终前定给一个病秧子时,我不解父亲为何如此痛恨于我,母亲才告诉我,原来我亲爹是大伯父。父亲是临死都要坑了我一辈子,报复我母亲和大伯父,还要我在他热孝里就嫁过去。” 第237章第237章   但孟皇后却似乎感受不到景隆帝的心声,她今晚到了仪芳殿后第二次张口说话,却是,“你说的没错,不愧是本宫的闺友知交。”   孟皇后最后那句话其实全都是讽刺,可景隆帝的心却只在第一句话时,就停摆了一瞬,听不到后面了。   “本宫的确在这后宫中,将与圣上的情分消磨了去。”   孟皇后并不忌讳地讲了出来,殿内伺候的都是心腹,且帝后近来关系不佳,也被人看了出来,有人在暗地里流传了。   景隆帝想着,他对皇后却没有,可这话当着这些人的面拉不下脸面讲,也因此错失了一个可以与皇后缓和关系的机会。   但他心里却恼恨苏贤妃捅开了这一切,对她的怒火到达顶峰,“苏氏,结党营私,收敛贿赂,谋害太子,私通内侍,数罪并罚,绞刑。拖下去。”   苏萱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只是她还想再见一面四皇子,泪如雨下,恳求,“能不能让我再见容哥儿一面?”   景隆帝看她如死物一般,“不必。见了你要告诉他,自己有一个你这样不知羞耻,利用他去残害兄长争权夺利地生母?”   苏萱此时若说后悔那肯定是有,可若是让她重新走一遍,她还是会这般选择,只是会蛰伏起来,等四皇子能独当一面时再行计谋,而不是在他年幼尚未成人时便几番动手。   而且,她如今最崩溃的还有一点,自己的计划居然是坏在了一个纨绔手中,可说起来,也是张贺立与左桑谋事不谨慎被张铭举听了去,而从头到尾,她居然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   望着底下面如死灰的女子,孟皇后叹息一声,到底说了一句,“四皇子,本宫日后会派人照看,你,放心去。”   不放心又如何?   苏萱知道,这算是孟皇后的承诺,日后会保四皇子平安长大。   “我信你,”苏萱说完,便被嬷嬷拖了出去。   不等景隆帝再开口孟皇后便借着大宫女的手起身,“太子和晋王也都回去早点歇着。”   她也要回栖凤殿,梳理下凌乱的心情。   景隆帝看着她不与自己说一句,越发冷漠的背影,张了张口,想要叫住,可又嗓子里堵了东西一般,不知该说什么。   “父皇,儿臣告退,”太子觉着方才苏氏说出了他的心声,的确是父皇负了他母后,便也告退离开。   祁晔知道景隆帝心中肯定很不好受,现下他与孟皇后算是彻底撕开了最后一层遮布。   他没说什么安慰的话,本就是他皇兄对不住皇嫂,两人走到这地步自然是注定了,只有他皇兄既想要佳丽子嗣,又想要皇后与他夫妻情深,贪心了。   不过睡一夜的功夫,京城和宫里就发生大事。   太子詹事府侍奉张贺立、工部侍郎左桑、苏贤妃娘家苏府上,三家被以谋逆罪查抄,三府全部人员被下大牢,另有十几家与这三家关系亲近的官员被抓,宫中苏贤妃残害太子妄图夺嫡被赐死。   景隆帝到底还是隐瞒了苏萱与林怀私通一事,他丢不起这个人。   即便是人都抓了,但还要去查证他们犯下的罪过,一时间,吏部、刑部、大理寺等各部都忙活起来,晋王主理此案,即便当时抄家时他没有亲往,但他的贴身侍卫都跟着千牛卫中郎将一起前往查抄,也是以防有人手脚不干净,借着抄家时私自截留。   苏家张家和左家牵扯到此事的人全都入狱,最终判定流放。   而原本该是主谋如张贺立与左桑被判死刑,但因今年是圣上千秋,之前老鲁王借此向景隆帝为祁毅一家求情,景隆帝允了,左桑等人才免了死刑。   但流放却不能说就是好事,说不定走不到流放之地就会死在半路上,或者到了岭南死于瘴气等。被流放为罪籍,或许还不如被削为奴籍,许还能保住性命。   晋王也跟着忙活了数十天,事情才尘埃落定。   因宫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陶灼也不方便入宫,一直惦记着皇后娘娘,虽然祁晔传信说她没什么妨碍,但不亲自见一面,她总挂心。   因此,事情一落定,陶灼便被祁晔接着进宫了。   一路上,马车缓行,祁晔也把事情细致地与她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陶灼忍不住道:“这算不算防火防盗防闺蜜,皇后娘娘对苏萱那么好,她居然背地里嫉妒娘娘,还真下手去害太子,还利用四皇子,幸好这事查出来了,不然谁能想到。娘娘一定很伤心吧?”   “皇嫂自然是难过,”那晚之后,孟皇后在栖凤殿里两日未见任何人,连景隆帝都没见,“不过,现在好多了,昨日我还与太子陪皇嫂用了午食。但依旧不怎么跟皇兄说话。”   “说什么啊?你皇兄也真是,那苏萱说的也没错,不就是你皇兄女人太多了,才会生出这样那样的事端来,谁会甘心做个妾室,”陶灼想到她跟那个林怀,倒有些感慨,“该说不说,她倒是挺想得开,与其跟其他妃嫔争宠,不如跟娘娘打好关系,找个内侍,且还是个喜欢她,甚至为了她净身入宫的,这个林怀可真是痴情了。”   那林怀本就是苏萱府中下人,喜欢上她这个主子,不惜以残损身体也追随她入宫为她驱使,这样的深情,倒也是难得,可这种情感却极端。   两人走侧门进后宫,快到栖凤殿时,看见了景隆帝身边的张忠,正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抬着个笼子,里面居然是一只孔雀,蓝色的羽毛,站在笼子里走来走去,甚是高傲模样。   陶灼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孔雀,不由好奇地看了几眼。   “见过殿下,县主,”张忠忙笑着见礼。   祁晔让他起身,问,“这是往哪里送?本王记得珍兽园的位置不在这边。”   “是往皇后娘娘处送,”张忠忙解释,“圣上特意命人从南地运来的,想送去给娘娘观赏。”   听张忠这么说,陶灼一下就想到,孔雀开屏虽然美丽,可它开屏的原因却是求偶,受惊,保护自己,景隆帝这送只孔雀来,显然是想讨皇后娘娘欢心,就像极了那种寓意求偶。   想到这里,她忙忍住笑。   祁晔看了看那孔雀,“这种禽类容易得病,除了专门的场地,得派人专门看护,皇嫂那边可养不了。”   张忠自然知道,“圣上说,若是娘娘喜欢想养着,就专门在栖凤殿旁边辟个场地来养。”   说白了,就是圣上想讨皇后欢心。   想到上次皇兄送玉石盆景被自己截了胡,现在改送活物,估计也够呛。   果然,到了栖凤殿,本来看到晋王与陶灼过来,还很高兴地孟皇后,听完张忠的话,直接让他把孔雀拉走,“本宫没有那个闲情。”   陶灼忍不住看孟皇后,几日不见,娘娘对圣上的态度可是刚硬起来了。   不过也是,两人现在都撕开了遮掩,娘娘也没必要跟以前一般装作平和了。   倒是福安公主没见过孔雀,拉着陶灼跑到外面去看,“孔雀开屏,是怎么才能开屏啊?”   陶灼道:“除了它自己想开,你吓唬它,它就开了,晔哥告诉我的,”万事就往晋王身上推。   “真的吗?”福安公主没见过真的孔雀,只听说过有这样一种可以开屏极其美丽的动物,一听是被吓唬的才开出美丽的屏,“那算了吧,它看起来很矜持高傲,别吓唬它了,等它自己想开再看吧。”   但不妨碍她围着孔雀欣赏它那一身华丽的翠羽,“它掉毛吗?”   陶灼噗嗤乐了,“宜蓁,你做什么?难道想要它的羽毛吗?”   “嗯,多么华丽啊,”福安公主心也柔软,所以才这么问孔雀是够掉毛。   就见那驯养孔雀的人从袖袋里拿出些羽毛来,“公主殿下,这些是孔雀身上的翠羽。它们每年都会掉落羽毛。”   福安公主接过来,发现这羽毛应该是被特意处理过了,摸起来手感也很好,还带了淡淡地香味。   “可以做羽毛裙的,”陶灼随口说了一句。   福安公主却一下想到了年前花宴上那个穿了一身羽毛裙的左七,“可是不好看,羽毛裙被风吹起来,太臃肿了。”   陶灼方才只是随意说了句,可听福安公主意思,“你真见过穿羽毛裙的吗?”   “见过,那个左七就穿了,很不好看。”   驯养师道:“南地有些姑娘会把羽毛镶嵌到衣服首饰上,但若是用的太多,却影响雅观了。”   “对,”福安公主点点头,“多了就跟炸了毛似的。”   “炸了毛?哈哈,”陶灼都有画面感了,笑了几声,忽然想起来那个左七不就是左桑家的闺女吗?她实话还没出嫁吧?这次左府出事,想来日后也不会好了。   其实,出事被查抄的几个府上家眷日后都不会好,就算罪不及出嫁女,可已经出嫁的闺女也会受到很大影响,若是婆家通情达理善良还好,不然只怕受尽磋磨。   陶灼认识并关系不错的张兰婼,即便是张贺立侄女也受到影响,据她大嫂宋瑜华说,她婆家对她就有了成见,幸好,她夫君待她很好。   既然孟皇后不稀罕这孔雀,连看一眼都不看,可见景隆帝这心思又白费了,张忠只能让人抬着孔雀往珍兽园那边先安置下来。   “娘娘气色看起来还不错,”回到主殿,陶灼细细打量了孟皇后笑着道,“我本还担心您会清减呢。”   孟皇后笑了下,“本宫岂是那等想不开的人,什么事都能过得去,且现在这样,本宫反倒觉着更自在了。”   可不是自在,因苏萱把她与景隆帝维持的那一点儿遮布扯开,她当场承认了自己对景隆帝没有了往日感情,现在,她更不用搭理他了。   愿意管后宫就管管,不想搭理就交给底下女官去办,倒是清闲自在极了。   作者有话说:   《攻略男二续命》求收藏。感谢在2022-07-1020:53:21~2022-07-1119:5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嗷!谁又秃头了?37瓶;黏皮糖4瓶;o(≧▽≦)o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8章第238章   “不过,父皇在向母后示好,”福安公主自己不清楚到底希不希望母后接受父皇改过,虽然心里是希望父母关系好,但她觉着自己不是太懂这些。   “宜蓁希望娘娘接受吗?”陶灼觉着虽然父母恩爱对孩子好,可皇后与圣上这种情况,却不一样,已经冷掉的心能那么快就被捂热吗?那也得要圣上有诚意多努力才行啊。   “我尊重母后想法,母后也不必顾忌我跟太子哥哥,”福安公主自然是偏向孟皇后。   陶灼笑道:“宜蓁这话可对,就得由着娘娘自己的心意,”凭什么圣上回头发觉了不对,要重新修复感情,娘娘这就得接受?往年那些伤害那么好弥补吗?   自然是不好弥补,虽然陶灼没有把这些说出来,但孟皇后自己觉着,“本宫现在这样更舒适自在,挺好。往后再说吧。”   陶灼一听,就明白了,不由笑了,“就是啊,娘娘自己开心最重要。”   接着她又说起上次景隆帝要给孟皇后送玉石盆景的事,“娘娘,您不知道,那盆景现在被晔哥要走送给我啦,那盆景可好看了,能工巧匠做出来的精品。”   孟皇后笑着道:“那盆景本宫知道,是很不错,既然晔儿送给你了,灼灼喜欢就收好赏玩,不用想太多。”   “什么样子的?我见过吗?”   福安公主倒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好奇,陶灼就给她描述了下,“我还真没见过呢,等改天去伯府找你玩,看看。”   陶灼很干脆,“好啊,”然后忽然偷笑一下,拉过福安公主,“宜蓁你多注意着点,要是你父皇往娘娘这送好东西,娘娘不收,你去要来。省的他给了旁人,便宜旁人了。嘿嘿,当然我这个盆景就是意外啦!”   孟皇后看着她给福安公主出小坏主意,算计景隆帝的东西,不由笑道:“这个可行。”   “对吧?娘娘也觉着不错哈,”陶灼得到孟皇后认可,越发得意地说,“你以后长大了要出降,你不得早点给你以后的公主府多划拉好东西,这可是个好机会,回头我跟晔哥说,叫他多寻摸着适合女子用的好东西,告诉圣上,他要是去弄了来送娘娘,你就截胡。”   福安公主都被说愣了,“啊?我要来?我怎么要?”   “你就说喜欢,我觉着圣上要是觉着,娘娘不收,但送给了你,娘娘肯定也会高兴,觉着算是间接送给了娘娘。或者说,娘娘收下后再给你,这不是差不多么。”   福安公主被她说的有些绕,但很快也听明白了,“有些歪理,但也有理。”   福安公主被说服了,“那等着我试试,”就是她觉着自己到时候可能不好开口,毕竟一般都是父皇给她,她还真的很少张口向他要过什么,主要是不缺。   陶灼一直惦记着的还有一事,“娘娘,有没有人对你不敬?”   因为帝后现在关系冷淡在六宫都传开了,陶灼觉着恐怕会有那种不识抬举地找事。   “没有人闹到本宫面前。便是有也被压下去了。”   的确有不开眼地说风凉话,但到底少,且还有景隆帝那边派来的内侍压着后宫,也没人敢闹事。   但人多了就有纷争,尤其女人多的地方,但孟皇后现在也想开了,不委屈自己了,闹事的便扔到景隆帝那,让他的人处理,她落得清闲。   前面景隆帝得知孟皇后连看那孔雀一眼都没有时,不由有些颓然。   好像他跟皇后就像是破碎地镜子再也回不到从前一样,可他就是不甘心,他虽然万花丛中过,但心中依然是将皇后放在第一位,且没有变过对她的情意。   之后,祁晔得了陶灼的“提议”后,果然跟景隆帝提了些可以讨得女子欢心的物件,景隆帝让人采买回来,东西便被福安公主看到以喜欢为由,要去两件。   景隆帝起初的确不想给闺女,因为他从上次玉石盆景被抢中便意识到了,既然闺女喜欢皇后肯定也喜欢,一次不收便再送,可祁晔说,“皇兄,你给了福安,福安是皇嫂的女儿,而且,皇嫂的东西日后都还要分给福安做嫁妆,皇嫂肯定会看在福安这里的份上,对你有所改观。”   如此一说,景隆帝顿觉有理,还发现自己可以从福安与太子这边着手,算是变相对皇后示好,主动给福安和太子添置了些好东西,尤其是福安,他仗着福安还年幼些,让她多跟皇后说自己的好话。   陶灼就着景隆帝这些事,着实是乐了许久。   但不久之后,她就乐不出来了。   秋季,就在景隆帝决定再组织一场秋弥围猎时,边关又起战事。   带着研发出来的火药装备,晋王出征。   即便知道他不会亲往前线战场,但陶灼自他离京后,每日都要抄写经书方可安心,这经书抄写后,她要送到万清寺供奉,不仅为晋王祈福,还有三哥陶瀚远。   陶瀚远此时也跟随晋王赶赴边关,虽然一再保证届时不往战场上去,以安怀着身孕的冯氏的心,可陶灼却知道自己三哥的抱负,因此,比起祁晔,她更担忧三哥的安危。   可她又不能阻止,这是三哥自己选择要走武将的路。 第239章第239章   晨起弄妆容,黄昏入洞房。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伴随着全福夫人富有韵律又轻柔地梳头动作,陶灼本不舍得离开家人的心,越发酸涩,鼻尖酸楚。   眼看着泪珠儿盈出,今日特意回娘家送嫁的陶宝琼赶紧拿起娟帕轻柔地按在她眼睛上,陶岚玉更是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好灼灼,这大喜的日子,可不兴掉金豆豆。”   今日除了陶锦珊这个已经逐出伯府的,陶灼上面四个姐姐今日全都来伯府为她送嫁。   陶灼自然知道大喜时不能哭,这里可没有哭嫁的习俗,若是她哭还会让父母更不舍,吸了吸鼻子,细细地道,“我就是舍不得家里。”   “傻丫头,”陶岚玉拍拍她的手,“女子到年纪了,就该出嫁,今日是你大好日子,一定要欢欢喜喜地,知道吗?”   “嗯,”她带着鼻音应了一声。   陶如珍看着眼前俏美的新嫁娘,心里也酸涩一片,当初妹妹小时她不明事理,现在回想下闺阁时候自在时光,即便她现在嫁的不错过的也舒心,可到底不如闺阁时诸多自在。   便笑着打趣转移妹妹的注意力,“不知是哪个,盼着晋王殿下回来成亲哦,那时天天儿地念叨,我这耳朵啊都差点起了茧子。”   陶宝琼出嫁后,府里就剩下她跟陶灼两个姑娘,晋王不在京城,除了入宫陪伴皇后和福安公主,陶灼回府后基本都跟陶如珍呆在一起。虽然还有两个嫂嫂,可长嫂生了小侄儿,二嫂又怀了身孕,但还是她们姐妹相处更多。   陶如珍笑言打趣,很快让陶灼笑了,那时候她的确担忧在边关的祁晔安全,每天不跟四姐念叨两句总过不去那一天似的。   陶如珍见她笑了,又道:“你呀就是到了晋王府,也是一样自在,想回来时就让你晔哥带你回来,到时候咱们姐妹还能托你的福,往晋王府上去玩玩呢。”   “这话说得可对,”陶岚玉也笑着道,“谁不知道,晋王府本就修建的好,现下你们大婚,圣上和皇后娘娘更是又把王府修缮了一番,可京中能得以一观的可没几个人,咱们到时候就能游览一番了。”   陶灼也没有到重新修缮后王府去看过,而且虽然她与祁晔订婚,但也没往王府去过两次,一来觉着不好太越距,二来也是两人习惯了找一家酒楼吃饭然后逛街游玩。   本来姐妹好友们来送嫁,关系极好的陪在新房里与新娘子说话,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让新娘子别有太多地离家愁,方才是全福夫人梳头说吉利话,才让陶灼勾出更多不舍。   现在,被她们一打岔,方才的情绪就散去很多,“我对王府也不熟悉,等嫁过去后,就邀请姐姐们去玩,等以后咱们姐妹时不时约着,都往王府去玩,吃的喝的玩的小妹都包了。”   “那可好,谁让咱们小妹是咱们姐妹里最富裕的那个,”陶如珍笑着赞同。   陶宝琼也用了个从陶灼这里学去的词语,道:“小妹是大户。”   新房里说说笑笑,让不放心,特意过来看看的冯氏也松了口气,但她并未进去,怕引出女儿的泪。   女儿从小到大,除了宿在宫中几次,几乎都没离过家,她真担心女儿太舍不得家里,情绪低落。   冯氏自然也舍不得嫁女,只是女儿已经及笄一年,且晋王早到了娶亲年纪,若不是他之前一直在边关征战,若在京城里,怕女儿才及笄,圣上就要他们成亲了。   她也舍不得女儿,可刚生出一点儿愁绪,就被一个歪歪斜斜扑过来的大胖小子抱住了小腿,口中模糊不清地叫着,“娘,酿,姐,交姐……”   幼子陶铭学,小名铭哥儿的胖小子,抓着冯氏的裙摆要找姐姐。   冯氏本来怕他过来捣乱,今天一直没放他去找陶灼,可看着小儿子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想着让他进去转一下女儿注意力,她许就没般难受了。   便弯腰把他抱起来,道:“好,找姐姐,不过,今天铭哥儿不许闹姐姐,要是把姐姐闹哭了,娘可是要打屁股的哦。”   “铭,乖,姐,”小家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甭,但意思表达的还不错。   冯氏点点他鼻头,“好,铭哥儿乖,娘让人带你去找姐姐,”说着把他放下。   实在是抱不动了,这孩子比前头哥姐小时候都胖乎,闺女小时候虽然肉乎可没这么压手。   很快,新房的门被推开,然后一众娇养裙裳的女子间,便混入了一个撑得大红袍子圆滚滚的胖小子。   “姐,姐,”陶铭学自进来以后,不管其他几个姐姐的伸手抱抱,就往陶灼跟前凑。   只是,走两步,他就顿住了,卡巴着一双与陶灼有三分相似的眼睛,“姐?”   陶灼现在已经上完面部妆容,在她的要求下,自然没有化时下新娘刷白墙一样的厚重妆容,只化的艳丽了些,又穿着华美的婚服,在铭哥儿看来,姐姐跟往日也不大一样,但很快就跑了过去,“姐,抱。”   “哎呦,不行的,小公子,”柳夏赶紧上前拦住,“小心弄皱了衣裳。”   这晋王妃规格形制的新娘婚服很是繁复,过午时穿戴起来就花了小半个时辰,为避免弄出皱褶,陶灼今日午食都只吃了一点点食物,省的要去恭房。   如此,自然不敢让铭哥儿靠近了。   “铭哥儿,来到三姐姐这来,”陶宝琼朝铭哥儿拍拍手。 第240章第240章   “无妨,长幼有序,合该我这个做大哥哥的来,”陶益青背着妹妹的动作十分熟稔,“别忘了,大哥哥我可是送了你们姐妹五个出嫁,到你这里背人的经验都十分丰富了,你二哥哥不成,他新瓜蛋子。”   为了让妹妹不那么悲伤,陶大哥哥也是连自己一贯温润儒雅形象都不要了,宛如个兵痞。   果然,背上的小妹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祁晔一直走在旁边,听着兄妹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嘴角笑容一直未落。   再旁边的陶博远无奈又含笑,真当他听不到了,他就在旁边跟着呢。   一路红毯铺就直通伯府大门,门外便是花轿了,不短的距离让陶益青却觉着十分短,忍着心中不舍,把妹妹安安稳稳放到轿内,他便要退开了,目送妹妹花轿被抬走,从此嫁为他人妇。   方才他安慰妹妹时的淡定,在起轿的声音中,“刷”地一下都被冲走,跟着往前走了两步。   “大哥,我们也走了,”陶博远心里也不好受,不过他们作为娘家人兄长可以送嫁,等下可以送到晋王府。   陶益青点点头,拿方才安慰妹妹的话劝自己,压下心中不舍。   花轿中,陶灼此时已经饿开了,今天一整日都没正儿八经吃东西,现在坐在花轿,没有了姐姐们说话,隔着厚重地帘幔,喜庆的吹打声都被遮挡一部分,饥饿感便涌了出来。   不过,她不用强忍着,很快便嘻嘻索索从喜服里翻出个小荷包来,打开抽绳,取出来一个宛如指甲盖大小的点心,放入口中。   这点心可是特制,吃一点儿顶顶饿,还不用担心花了口脂,且都是按照她的口味所做,不甜不腻微微咸口。   只是点心也不能多吃,不然口里发干,胃里没有方才那么灼热的饥饿感后,她便收了起来。   花轿落地时,陶灼的心也跟着颤了下,这是到晋王府了?   很快,轿门被打开,陶灼被搀扶着下了轿后,从盖头下方,她看到一段红绸由一双熟悉的大手塞了过来。   这是晔哥的手,她唇角忍不住翘了下,抓住了红绸。   之后,她便如同提绸木偶一般被丫鬟搀扶着往前走,跨火盆,叩首拜堂。   今日,帝后出宫亲自为晋王主持婚礼,现在正坐在高堂上。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在此时却被司仪改为二拜兄嫂,这也是祁晔要求。   他认为长兄如父长嫂如目,先皇那人不必提,差点由着他的宠妃要了他们兄弟的命,也没有把先太后牌位抬出来拜堂的礼数,因此,他便要从小把他当做亲子的圣上和皇后做高堂拜谢。   不说帝后身份本就坐得这个位置,便是寻常百姓家,这样养育幼弟长大的兄嫂也受得这一拜。   且,能亲自操持见证胞弟成亲,景隆帝此时眼睛都湿润了。   望着下首一对喜庆袍服新人,孟皇后满心地欢喜,一直含笑地望着他们,向她与圣上拜后,再夫妻对拜。   拜堂后,新娘子就要被送入洞房了。   帝后也没有直接回宫,景隆帝还要喝上几杯喜酒,孟皇后去了正院新房,她不好往新房里进,里面作陪的都是选好的宗室夫人,且她若过去其他人还得给她见礼,但又担心有不开眼地宗室夫人往新房去,便来这里走一遭。   新房里已经有了好几位宗室的夫人,能进到新娘子房里的都是德高望重的王妃等夫人,品优性佳,那些不着调或者没压力数的直接被拦在了新房门外,以免有人不会说话给新娘子添堵,这都是祁晔的吩咐。   而被拦在新房外的几位嘴巴不怎么好的夫人们,虽有微词,可没人敢造次,且看到皇后仪仗远远过来,更是赶紧避开,回去了女客宴席上,没敢再往新房这边凑。   很快,晋王便过来了,新房这边还有一些礼仪要先完成,他再往宴席上去应酬。   见他过来,孟皇后便放心了,带着宫女也回了女客那边。   孟皇后这一举动,也让宾客们更感受到孟皇后对晋王妃的看重维护。   “晋王殿下来了,”随着通报。   陶灼觉着自己似乎听到了熟悉地脚步声,很快本就蒙着盖头昏暗的眼前,似乎更暗了些,她隐约都能看到一道倾长的人影站在自己面前。   “请殿下掀盖头,”随着喜婆的话,晋王手边也递过来一柄玉如意。   屋子里此时也没人说话,都望着新郎新娘。   陶灼被这静默弄得不免有些紧张,只是才紧张一瞬,就觉着眼前一亮,长久昏暗让她眼睛眨了下适应,才看清眼前。   饶是习惯了祁晔的俊美,但大红喜服下的他依然让她惊艳一把,惊为天人。   她不知道,在祁晔眼中,她也让他惊艳,妆容让她比平时平添了几分俏美,四目相对,两人忍不住都露出笑容。   这样含情脉脉地对视,让房里其他人都觉着,她们可多余。   喜婆自然不能让两人这样天长地久地对视下去,忙提醒晋王要喝合卺酒,一对匏瓜所制的酒杯分别递与两人,杯中是清酒。   两人在喜婆示意下,胳膊互绕,距离一下拉近,近到陶灼可以去数祁晔睫毛根数,呼吸也喷薄到彼此脸颊上,上了朱粉的脸颊慢慢爬上红晕。   方才心中还觉着毓华县主竟没有露出羞怯,还看晋王呆了一般的宗室老王妃,也就是昌平郡君的嫡母广平王妃,忍不住乐了。看,这不就羞了,哪里有不害羞地新娘。   陶灼不知道自己怎么把酒喝下去的,也不知道这酒只是果子酒,但脸却像是喝醉了一般,脑子也有些晕乎乎了。   似乎被近距离的俊颜和气息冲击了。   又听喜婆将两人喝过的酒杯用了巧劲扔到床底,一正一反,“一仰一伏,百年好合,礼成。。”   这话,让陶灼觉着似乎在开车,但又找不到证据,脸蛋越发爆红。   观礼完,宗室夫人此时也要离开新房往宴席上了,喜婆也退了出去讨赏。   陶灼都没注意到她们什么时候离开,只傻乎乎地坐在床上。   望着眼神有些涣散地可人儿,祁晔不由轻笑一声,握了下她的手,“灼灼,皇兄还没走,等下我还要出去敬酒,你先梳洗,我让人给你送些好克化地吃食来,等我回来。”   “哦,”陶灼还没过去方才那股劲,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应着,还蹦出一句,“娘说不要我吃多了,不然……”影响洞房。   意识到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话,陶灼一下闭紧了嘴巴。   祁晔却似乎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语,但怕她羞恼,装作没发觉,只道:“那便少吃些,等下我便让人给你送来。”   陶灼点点头,没再说话,看着他走出去。   很快采荷和柳夏便进来了,柳夏才开口唤一声“姑娘,”便被采荷拉了一把,“该改口了。王妃,婢子帮您把发冠取下来。”   陶灼自己习惯了她们称呼自己姑娘,对王妃这称呼还觉着不习惯。   但她知道这称呼必须要改,便由着她们伺候自己卸了凤冠钗鬟,然后去净室里洗浴出来,换了一身依然是大红色的寝衣。   出来时,桌子上已经摆上了热腾腾地饭食,陶灼顾不上未干的头发,让采荷帮她绞发,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应该是晋王出去前吩咐过了,在新房里伺候陶灼的一直都是采荷和柳夏,是她从伯府里带出来的丫鬟,这般她确实觉着自在。   虽然饿了快一天,她也没敢吃太多,不仅是因为冯氏的叮嘱,她也怕猛地吃多了肠胃受不住,吃了个七分饱便放下了筷子。   等饭食撤下去,陶灼便没事可做了。   在床上坐了会儿,她索性参观起新房来,熟悉下日后要居住的环境。这里看看那里望望,倒也慢慢消磨了等待的时间。   直到门外传来说话声,很快门扉发出咯吱轻微动静,祁晔回来了。   采荷与柳夏对视一眼,忙走出去,与晋王行礼,“婢子们告退。”   见两人如此识趣,祁晔满意地点点头,等两人出去,关好房门,当然房门外依然有值守地下人。   “灼灼,我回来了,等久了吧?”祁晔回身,朝她走去。   陶灼本还猜测他在外面敬酒,那么多宾客,会不会喝醉,可看他走路稳健,眼神清明,显然十分清醒,只是身上带了浓重的酒气,让她有些不适应,忍不住皱了下鼻子。   祁晔脚步停下,抬起袖子闻了下,“是不是酒气很重?我先去沐浴换衣。”   陶灼点头,然后又想到,屋子里也没有下人,“那要不要我帮忙?”问完,又觉着这不妥当,他洗澡自己帮的什么忙?   昏头了。   “不用,我一人可以,”祁晔含笑看她,却没有打趣,自己去取了一套寝衣出来往净室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陶灼觉着有些可惜,他穿这一身新郎服还真好看,这就要换下来了。   不过随着净室隐约传来的水声,她就顾不上想这些了,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既忐忑又带了几分期待。   因为分离了一年多,他离京前总顾忌自己年幼,最亲近的动作也只是亲吻面颊,而回京后两人只见了一面,之后就被婚前不能再见面,否则不吉利的习俗给隔开了,直到今日成亲。   等净室那边水声一停,她又紧张起来。   随着脚步声响起,她的目光不由放到了净室出口处。   待祁晔一身红色寝衣湿着发走过来,方才还可惜那红色喜服没多看两眼地,陶灼觉着自己现在又想不起来方才他穿喜服的样子了。   实在是眼前这一动图美男出浴图,好看的直击天灵盖啊!   作者有话说:   新晋晋王妃:我娘不要我吃多了,容易影响洞房。|   昨夜忍着害羞给闺女传教洞房花烛夜和要注意的事项的冯氏:……这闺女还能要不? 第241章第241章   男人俊美绝伦,风姿秀逸,带着沐浴过的水汽,一步步走来,像是走在了她心尖上。   他着大红寝衣,松散寝衣包裹他消瘦却不失线条感的肌肤上,露出锁骨脖颈和一小片胸膛来,映着背后跳跃地红烛,冲撞眼球。   随意散落在胸前的墨发滴水,洇湿了一小片绸衣,似乎带出些许惑色,却又清伦韵致。   “灼灼,”见她望着自己发呆眼神发直,祁晔忍不住笑起,缓缓走近,“我要烘头发,你来帮我?”   “啊,哦,好,好。”   陶灼一个机灵回神,忙下床去,这时候夜晚还很寒凉,屋子里也早备好了熏笼供他们使用,方才她的头发便是用熏笼烘干,不然这么长的发丝干透得要一夜。   祁晔头发虽然没有她那般长,但这时候也是长发,且他披散着头发非但没有一丝丝娘感,反倒增添几分洒脱,为容颜更增昳丽俊美。   平时见他,他的头发总是玉冠束起,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头发散落地样子,且又穿了那么大红寝衣,不怪自己方才看呆了去。   她还注意到,他的寝衣与自己的样式不同,但却是一样的布料和绣纹。   方才是采荷取了这寝衣给她,她还以为这是陪嫁时给她新做的寝衣,可现在看着因靠的很近两人衣衫重叠,几乎看不清哪一块是自己衣裳哪一块是他的,显然这是王府这边特制好的寝衣,好似情侣装。   手中是他微凉顺滑地墨发,靠着微微散发着暖意地熏笼,熏笼也用来烘干衣裳,里面添加了香丸,这般一来,两人身上香气都一致。   “晔哥,你发质比我的还好似的,”这顺滑毫无毛躁地发质,让陶灼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称赞一声。   她现在只是简单地挽了个发髻,有些松散,因为动作又垂落下一溜,祁晔便伸出手指轻拈,“灼灼的也很好,黑亮柔顺。”   “我们的发质都不错,”陶灼用手指帮他分片烘烤着,渐渐地平静下来,不多久,她觉着干的差不多了,“就这样吧,烘的太干了,对发质也不好了。”   其实,平时祁晔只是用布巾使劲绞干,除非阴雨连绵天气,都是自然干透,方才让她帮着烘烤也是帮她缓解下,看得出来她有些紧张,只是,他本也没打算今晚与她便同房。   说到底,她今年不过才刚刚十六岁,这个年纪放在后世还是个高中生,而且他更不会同意让她现在就有孕生孩子,更不想让她事后喝避子汤药,是药三分毒。   陶灼自然不知道他的打算,看他起身后,走向红烛拿起剪刀,本以为他要剪烛心,却看他抓起自己的一缕头发,“咔嚓”一剪子下去,惊地瞪圆了双眸,“晔哥,你……”   好端端剪自己头发作甚?   多好的头发剪地不好看了。   她脑子还停留在好看不好看上,祁晔已经拿着剪下地发丝和剪刀朝她走来,见她这般惊讶,不由笑道:“灼灼,难道不知结发吗?你我结为夫妻,取发丝编一寸同心缕,结百年长命花。”   陶灼不知这礼,许冯氏觉着若是晋王不想结发,提也无用,这本就是男子的一片心意。   “结发夫妻,便从此来的吗?”   “嗯。”   她此时便好奇地看着他散开自己头发,在不显眼地位置取了一小缕发丝剪下,“不用多剪点吗?还有,我不会编。”   祁晔也觉出来了,似乎是两人成亲让她诸多不习惯,今晚她有些傻乎乎地,但却觉着可爱极了,笑道:“不用,这些足够了,我会。”   说着,他已经地将两人发丝放到一起,手指灵巧地编了起来,陶灼发现不是很复杂地编法,但她意外地是,祁晔居然会编。   “我特意去学了,”不用她问,祁晔便轻声解答了她的疑惑,“我想与灼灼结发为夫妻,从此恩爱两不疑。”   这算是情话又算是诺言,陶灼便也轻轻应了声,“我也是。”   望着近在咫尺地爱人,忍不住弯了眼眸。   很快一个同心结完成,就看祁晔从床边抽屉里取出一个精巧的盒子来,里面铺了软绸,上面还有一把精巧地小锁,显然是他事先准备好的。   把编织好的发结放进去,盖好了收起来放好。   放好盒子,祁晔转身看她,“灼灼,要休息吗?”   他这么问,让方才平息了心情地陶灼一下又紧张又隐隐期待起来,带着些许羞怯,“嗯,我有些困了。”   “那我们便休息,明日还要去宫里,”大婚第二日,作为晋王妃自然要入宫拜见,虽然没有太后,但他们拜见地是圣上和皇后,也有宗室的人也要认识,这与民间新妇新婚第二日拜见公婆姑嫂认亲是一个性质。   陶灼褪下鞋子往床里面坐了坐,然后就哎呦一声,正在伸手放幔帐金钩地祁晔忙回头,“怎么了?”   “硌到了,”陶灼一面皱着小脸吸了口气,一面往屁股下面去扒拉,抓出一把桂圆红枣来。   见状,祁晔不由笑起来,“忘了,这床上撒了许多桂圆红枣的,灼灼你往床边靠下,我收起来。”   当时,他知道要往床上撒这些寓意早生贵子地物件时,还特意吩咐了嬷嬷往里撒些,免得陶灼到新房坐床时硌到,方才倒是他忘记了。   “我也帮你弄,”发现这床铺上撒了不是一把桂圆红枣,数量不少时,陶灼也忙帮着收,祁晔找了个干净盒子装上,居然收了一盒子。   “这么多!”   望着这快挂尖地盒子,祁晔也有些无语。 第242章第242章   陶灼从来不觉着,爱情里不是一个人付出,另一个人享受便是爱情了,爱是相互地为对方考量疼爱对方,是双向奔赴。   而且,她知道自己身体发育很好,也很康健,虽然说这个年龄生孩子有风险,但其实不论多大年纪生孩子都有危险,且她相信就算她现在怀上,祁晔也能照顾好她,让她平安生产。   当然,她现在自然是没有要孩子的打算,“晔哥,不用喝药,不是可以自然避开吗?”   排卵期了解下。   祁晔愣了下,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灼灼……”   “啪叽!”   陶灼探起身子,往他唇上印了个带响儿的吻。   这动作太带有鼓励性了,但这与祁晔本来的打算相反,他依然没有动作,陶灼便又凑过去亲了一下,然后不错眼地看他。   “灼灼,不是开玩笑,我担心你的身体,”祁晔在她再次凑过来时,压住她的肩膀,眸中带了些许隐忍。   他可是正常男子,心爱的姑娘就躺在身边,又是自己的大婚夜,这样朦胧的氛围里,她还上来撩拨,他可不想挑战自己的忍耐力,“听话,乖,睡觉,等你再大些。”   “可是我已经长大了,”两人离得这么近,陶灼自然看出他的隐忍,且他呼吸都有些紊乱了,“发育好了,诺。”说着,将自己胸脯一挺。   祁晔硬忍着没往下移动视线,“灼灼,我认真地,别招我。”   “晔哥,我也认真地,别憋着。”   祁晔忍不住往她唇上亲了下,“傻丫头,”然后又翻身躺下了,“还是再等等,你还在长身体。”   虽然他也知道,她身体很健康,发育地也很好,当年她来月事还是自己背了她回去。   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觉得还是再等等更妥当。   但才说完,就觉着身上一重,唇上也被软软地堵住,“不要,我长大了,人家跟我一样大的都当娘了。”   祁晔觉着自己现在真的像极了柳下惠,忍得实在辛苦,可身上这丫头还四处点火,小手都不老实的钻进了他衣服里。   陶灼其实方才就想这么做了,第一次上手就抽不出来了,甚至因为手感太好,忘记了害羞,还这儿捏捏哪儿掐掐。   祁晔看她明显是当好玩的事情了,赶紧抓住捣乱的小手,“灼灼,真的,别招我。”   他忍得相当辛苦,这丫头偏上劲了。   “就招,就招,看你宁愿憋着也不碰我,那就憋着吧,”陶灼也上气了,她自然不是饥色,只是觉着自己年龄可以同房,身体也发育地差不多了,偏他要忍再忍,那就让他忍个够。   忍个够是不存在的。   毕竟,哪有人把心上人娶回家不想亲近的,祁晔之前也做了些功课,与太医了解过避孕方面的事情,加上前世地一些了解,自然也有能避开怀孕地日子,但他就担心出个万一。   “灼灼,你别后悔,”祁晔额头青筋都爆起了,可见忍得多么辛苦。   陶灼撩拨到现在,其实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因为她忽然想起来,好像做那事第一次都很疼,可又不想怯场,便抱着他嘴巴一顿乱啃,差点磕到自己牙齿。   来不及摸一把嘴唇,就忽然天旋地转,被祁晔一个胳膊翻过去压到身下,“灼灼,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方才是有点打退堂鼓的,可现在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异样,他一张放大地俊脸又悬在自己上方这般看她,陶灼脑子晕陶陶地便迷失了,双手抱着他脖颈拉了下来。   大红帐子鸳鸯戏,洞房花烛夜未息。缠缠绵绵满春色,水乳交融尽欢愉。   浑浑噩噩不知今朝夕,懒起惊醒已辰时。   “糟了,不是要入宫的吗?”   陶灼方才醒来,帐幔里都已是晨光,就撑起半边身子急着推了把身边的人,“晔哥,迟了,快起来了。”   “不着急,”祁晔早醒了,只是看她睡得香甜,没有打扰,只闭眼假寐,此时睁开眼侧脸看去,正好看到她脖颈上的印子,眸光忍不住一暗,“再睡会儿也没事,还难受吗?”   他这样一问,尤其是目光所及,陶灼一下就红了脸,躺倒把被子拉到了头顶。   没想到她才反应过来要害羞,祁晔不由好笑地逗她,“昨晚上我可没见你这样羞啊?”   被子下面的人不吭声,只小小地动了下。   “好,不逗你,别闷着自己,”祁晔忙往下拉被子,露出她一会儿就被闷地潮红的脸,“还疼不疼了?”   “你还问,”陶灼含羞瞪他一眼,只却不知这一眼风情,让早起的男子险些接不住。   昨晚事后,他给自己抹了药的,不适自然是有的,但却没有很难受,而且,他一直都很隐忍,怕伤到自己很温柔,所以,也没有她先前担心地疼的受不了。   总体来说,昨晚的洞房花烛新婚夜,她回想起来除了羞怯便是满心甜蜜了。   知道她羞了,祁晔也不再问,只搂着她亲了下,“再睡会儿,不急着进宫。”   “嗯,”往他怀里靠了靠,她也不想起,到底身体还是绵软的。   本来,她以为依着平时生物钟醒来了,就该睡不着了,可不知道是昨晚耗费了体力还是他怀抱太温暖氛围太好,迷迷瞪瞪地又睡着了,直到被他叫醒。   “灼灼,醒醒,到点了,咱们真得往宫里去了。”   “唔,”没想到睡个回笼觉再醒来反而困难了,她迷糊地伸手抱住他脖子,娇声咕哝,“好,起。”   看她睡成这般迷糊,祁晔只好把她抱了起来,拿过早就准备好放在一旁地中衣先帮她穿上。   “采荷和柳夏呢?叫她们进来帮我吧,”穿好中衣,陶灼睡意总算去了,打了个哈欠,看祁晔在穿自己的衣裳,在床沿上坐着呆了会。   “我叫她们进来,”祁晔自己穿好了中衣,才叫人进来伺候。   他自己平时穿衣并不需要人服侍,因此,采荷和柳夏进来时,他外裳都穿上开始束腰带了。   这么一对比,自己被采荷柳夏服侍着穿衣打扮,陶灼觉着自己有些废。不过,没办法,这晋王妃的服制比她县主的那一套还繁琐,而且,因为现在她已经是小妇人了,头发都要尽数挽起,发髻也不同姑娘时的简洁。   看着祁晔自己干净利落地挽发戴玉冠,她不由感慨,“晔哥,你看我头发好繁复,还是你们男子的发型简单。”   采荷也没有给她弄更繁复地发型,祁晔道,“灼灼是不习惯吗?”   “嗯,”的确不习惯,“感觉头发都挽上去,一下老了好几岁。”   采荷和柳夏自然觉着不会,但她们没有跟以前在伯府时接话,现在明显是陶灼跟晋王说话。   “不会,灼灼怎么都好看。”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祁晔不吝啬好词佳语。   且,挽起了妇人发髻地陶灼,反而更加俏美,甜美中带着了几丝淡淡风情,正是女子最美好时。   之后洗漱,便是用早食了。   王府地早食十分丰盛,也是祁晔特意吩咐了陶灼喜欢的菜式和口味让人做了送来,因此,陶灼吃的很合胃口。   “等从宫里回来,我再带你认识下府里的管事,”两人并没有食不言,相反这样跟以往出去在酒楼吃饭一样,他们习惯了边吃边慢慢说话。   “好,”陶灼点点头,“不过,我差不多应该都认识了,而且还挺熟的了。是不是就是走个过场?”   祁晔却道:“你认识的应该是福全他们这几个,平时在我身边伺候的人,还有几位管事,负责打理后宅库房等地方的,你还没见过。”   “也对,”陶灼自己都忘了,就算王府后宅一直没有女主人,但也会有些管事嬷嬷,负责女眷后宅的一些事务。   “等回来,我把府里的对牌和库房钥匙还有田产铺子之类的账册等都让人给你送过来。”   “嗯?”陶灼咽下口中的粥,“晔哥,你是想让我管家?”   “灼灼不想吗?”祁晔也不想她劳累,“你若是实在不想打理,我派人打理也行,若是有人敢因此不敬你,只管发落了去,一切都随你的意愿。”   陶灼倒也没有偷懒不管家,“我就担心自己做不好,王府产业跟我那些可不一样,而且府里庶务上,我就跟我娘学了个皮毛,可能做不好。”   祁晔笑道:“没事,也不是让你事事亲为,底下自有管事在,你只看着吩咐下去。而且王府里只有你我两个主子,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很简单。”   这话的确对,伯府里庶务繁忙,便是因为主子人多,陶灼这么一想就开心了,“行,那我就管家,也该是我这做王妃该做的。”   祁晔肯定不会让她累着,本来之前打理庶务和王府产业的管事和掌柜的都是牢靠人,“其实,王府虽然就咱们两个,下人也不少,但你没必要都记住,只记着一些重要的大小管事就成,实在记不住,也没事,有福全他们。女眷这边你就只记着孔姑姑就成。”   陶灼见过孔姑姑一面,也知道她跟福全一样都是从小伺候祁晔的老人,便点点头,“好。”   吃完早食,又整理了下仪容,带上早准备好的新妇见面礼,两人便坐马车往皇宫中去。   新妇见婆家人,都要准备些自己亲手制作的鞋袜等物,虽然是在皇家,可该有的这些礼节也要走一遍,看着放在对面座位上的小箱子,陶灼不由道:“晔哥,这鞋袜可都不是我自己做的,我就象征性地缝了几针,应该没事吧?”   “无妨,且皇嫂他们都有自己专门的衣物规制,这也就是走个流程。”   他这么说,陶灼就更安心了,当然,里面还有其他备好给晚辈的礼,这都是贵重物件了。   “我就是不爱做针线活,还不如做个首饰来的有趣,”说着,她美滋滋地看着他腰间悬挂的挂坠,自从两人定亲后,她做的这枚鱼样挂坠,他便一直都戴着,“等改日,我再为你多做几枚挂坠,换着戴吧。”   祁晔笑着点头,“别累到。” 第243章第243章   栖凤殿。   帝后早就坐在高位上,等待晋王夫妇到来。   他们下首是太子、太子妃、福安公主、四公主等诸位皇子公主们,再往下便是血脉上较亲近的宗室诸人了。   眼看着到了巳时了,晋王夫妇还未到来,有两位宗室夫人不由心中嘀咕,这两位何时才能到,竟让帝后等待。   但有的宗室王妃和郡王妃,比如广平王妃就很是坐的住。   看帝后都耐心地等待晋王夫妇,小两口又是新婚,可见是帝后纵着他们不必早来,且圣上都撇去前朝事在后宫等待。   皇室里王爷娶妻进宫拜见帝后,多是王爷带着王妃到前朝去拜见,像景隆帝这般专门等在后宫地情况极为少见,可见对这个弟媳是相当满意。   景隆帝自然乐意来栖凤殿。   不说当着皇子公主们和宗室的面,皇后在这种场合下都不会再爱答不理自己,他能借机跟皇后好生说说话。   这弟媳妇他也不敢不给面子。   现在景隆帝总算知道了,之前自己往皇后处送东西,被福安公主截了去不少的主意居然是毓华县主出的,这丫头是变着法为皇后出气算计自己呢。   可他却不敢对她发火,概因这丫头会往皇后跟前告状,又是自己胞弟心上人,他这个做皇帝地都不敢开罪。   如今,毓华县主成了自己弟媳妇,这就是自家人了,他还指望着她赶紧开怀给胞弟生孩子,自然更要给足了面子。   又等了一炷□□夫,总算有内侍进来禀告,“晋王与晋王妃到了。”   “快宣,”孟皇后忙笑着道。   祁晔并未让陶灼走在自己身后,而是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进了栖凤殿正殿内。   虽然两人牵手的举动有些过于亲密,可男俊女俏的一对璧人一起走进殿内,只看着就让人觉着赏心悦目,那恩爱情深模样更让好几位宗室夫人看着艳羡。   孟皇后看着走过来的一对小夫妻,笑得眼角都泛出细细纹路来。   而进入殿内,虽然有了心理准备,知道今日是要按照礼节认亲,但上上下下二三十号人,还是让陶灼忍不住眼皮颤了下。   幸好啊,来的人大多数她都认识,不然这乌压压许多族亲她可真记不住。   本来她还神色平静,被祁晔牵着往里走,可等看到福安公主与四公主正凑在一起不知朝自己说着什么,边说四公主还朝自己挤眼睛,竟叫她忽然害羞起来,脸上也如染了胭脂一般红霞遍布。   但她这般羞怯模样倒正好符合现下新妇身份,脸不红地才不正常。   四公主见她红了脸,越发跟福安公主偷笑起来,“看,灼灼还害羞了,那小脸红的呦,真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平时那脸皮儿都贼厚。”   福安公主忙笑着纠正她,“你小心些,咱们现在该改口了,等下让咱们小皇婶儿羞恼了,让你行礼。而且,你不怕皇叔啦?皇叔可疼小皇婶了。”   四公主忙缩了下脖子,“没有,别乱说,我自然是极其敬重咱们小皇婶。”   “咳,别说了,”福安公主看着晋王夫妇开始行礼了,忙推了四公主让她站好,目光不经意正好看到六公主望着四公主这不屑地收回目光,淡淡地看她一眼,却没说话。   虽然六妹规矩礼仪十分好,见了她说话也细声细气十分有礼,但福安公主却更愿意跟四公主这样性子的人玩耍,六公主太端着了,与她说话都累得慌。   祁晔和陶灼跪在蒲团上,行了跪拜大礼,“臣弟(弟媳)皇兄,皇嫂问安。”   旁边又有女官端了茶来,两人接过来向帝后敬茶,如同昨日拜堂时,他们拜的是兄嫂,此时也按照民间礼仪向兄嫂敬茶。   既是敬帝后,也是敬兄嫂,敬将祁晔抚养长大,亲如父母的兄嫂。   “好,快起来,”景隆帝喝了茶后,赶紧伸手把祁晔扶起来。   孟皇后也是一般动作,“好孩子,快起来。”   然后就让宫女端来了一个红木漆盘,上面放了一对手镯,只一眼就知道手镯价值不菲,上面镶嵌了大颗红宝石,“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景隆帝也准备了礼,是一个皇庄,帝后两人的礼都十分贵重。   给帝后敬茶后,便是宗室这边的长辈了,因晋王品级高,自然不需要敬茶,只过去问个好,叫人改口,对方便给一份改口礼,因此陶灼身后专门跟了宫女端着红盘接礼。   一圈下来,收获自然是颇丰。   不提宗室本就非富即贵,出手都不会寒暄,有眼人都知道晋王在帝后跟前受宠重要,晋王又这般爱重晋王妃,这礼自然都往贵重了出。   宗室长辈见过后,便轮到晚辈这边了,这次要反过来,陶灼给他们礼了。   因为与福安公主和四公主关系好,陶灼给她们准备的礼都是专挑两人喜欢的备下,是她特意画了样式找人打制出来的钗子,每人款式不同,嫡公主与庶公主也有分别,但明显四公主比其他几个公主的用心。 第244章第244章   从宫中回到王府,已经近傍黑天,因此两人洗漱过后,吃了晚食便休息了。   见王府管事自然要推到第二日了。   新婚初承欢,昨夜两人只是相拥成眠,只是晨起时,嬉闹缠绵了一番。   只是,采荷在与她梳头时,望着王妃俏美容颜,都觉着丽色逼人,虽然今日两人不打算出府,但要见王府的管事,又不赶时间,采荷便给她挽了华丽的发髻,簪上发钗和一支牡丹花样红宝步摇。   行走间,红艳纯净红宝石垂珠在颊边微晃,愈发明艳动人。   “走吧,”祁晔牵起她的手往明间去。   两人对视间,不由一笑,情意绵长,后面的采荷与柳夏看见都忍不住会心浅笑。   她们两个现下快二十了,只是两人却不急,因为姑娘早与她们说好了,等着看能不能为她们在王府侍卫里寻夫君,那般嫁出去不仅是正头娘子,还是有一定品阶的夫人了。   两人本就是忠心无二地伺候,陶灼自然不会薄待她们,因此在半年前就放了她们的身契。   因此,如今两人说是大丫鬟,其实早就开始□□带底下的丫鬟接任了。   而且,陶灼陪嫁大丫鬟是六个,去了她们两个,还有四个正好够数,翠竹和暗莺却不在数,连翠竹如今都与暗莺一般作为陶灼女护卫随伺左右。   等祁晔与陶灼携手坐在主位后,福全便带着罗正等管事地进来大厅,厅外还有些小管事并王府其余伺候下人。   祁晔虽说不需陶灼认全全部下人,但今日却要将王妃介绍给所有府中下人,也是维护她,让人不敢怠慢她。   “老奴等见过王妃,”数声请安声响起。   陶灼落落大方地抬了下手,“免礼。”   福全最显眼,身量粗大地站在最前面,不用介绍陶灼也熟悉的很,此时行礼后便一脸压不下去的笑容。   他总让陶灼觉着带了三分喜态,本还想做出个王妃威严样子的,看到福全便有些破功,嘴角带了笑意。   能进来屋子里请安的都是有头脸的大管事,与陶灼不说十分熟悉也打过不少照面,尤其站在福全后面差点被挡住身体的瘦小罗正。   之后便是每人单独出列自我介绍一下,毕竟还有些管事陶灼并不认识,比如管理库房田产等各处的管事。   “老奴见过王妃,”此时站出来的是孔姑姑,只是让陶灼意外地是,她身旁竟然还跟了一位少女模样的女子,可却又梳着妇人头。   孔姑姑道:“殿下,您这知道老奴这侄女一直跟着老奴学做事,老奴年岁大了,以后就想让红荞代替老奴伺候殿下。”   因这红荞穿的也不是鲜亮颜色的衣服,方才又一直低着头,祁晔还真的没有注意到她,此时却听孔姑姑这般说,便有些皱眉。   福全看着,心中叹息。   从孔月把这红荞留在王府,却又不给她委派活计,不给她寻人家说亲时,他就意识到了她的打算,只是孔月倒是乖觉,并不让红荞让殿下跟前去。   他总不能捕风捉影地往殿下跟前告状,说孔月有心把侄女红荞给您做妾,加之晋王殿下之前一直离京在边关一年多,随后又是大婚,孔月那边也十分安静没有动静。   谁知,这时候冒了出来。   但后宅这边都是孔月打理,红荞又跟着她来了王府好几年,若是真手把手教她,又有她在一旁指点,也倒是可行。   但这种事,本来可以孔月私下跟晋王禀告,若是红荞有资格接她的班,倒也可以,毕竟家生子里这般儿女接任父母位置的事情正常,可也得主子同意。   孔月这更像是仗着是晋王身边老人做事了,尤其这红荞就算自梳了,可年龄在那摆着,比她资历还老的嬷嬷可不少,孔月就想让红荞接班,也不妥当。   还有最后那句伺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福全总觉着听出另一层意思来了。   祁晔自然没听出另一层意思来,只是不喜孔月自作主张,在这场合下红荞推出来,到底是从小伺候他长大的姑姑,因此便是心里不喜她做法,只道:“此事稍后再说,下一个管事。”   虽然看似没有下了孔月脸面,但成精地其他人都看出,晋王有些不喜,但也没人敢去看孔月笑话,毕竟她是与福全差不多位置的老人。   把人认得差不多后,陶灼自然要有所表示,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发了下去,又说了两句,“本王妃这里没有什么过多要求,大家只要尽职本分地做好分内事,遵守王府规矩就行。”   祁晔跟着敲打,“在晋王府,王妃就是本王的意思,谁若敢对王妃不敬,休怪本王不留情面。”   福全在心里点头,换句话说,不敬王爷许只是挨顿板子,但若是敢不敬王妃,撵出王府都不在话下。 第245章第245章   “灼灼,咱们没法蜜月旅行,等过一段时间,我带你出去游玩如何?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真的吗?”陶灼惊喜地说道,“我是想出去游玩,可咱们才结婚没多久出门好吗?”   “无妨,只要我没有差事。”   “那可太好了,等回去我得好好选选地方,长这么大我出的最远门就是京郊。我那儿可有好多本地理志。”   祁晔正是因为这个,才一直放在心上,婚前不方便也没机会带她出去,婚后自然要让她开心,满足她以前想却无法做的事。   讨论着去哪里玩,不知不觉中,马车便到了承宁伯府。   因她今日归宁,伯府上下都等在府里,晋王府马车到街口时,管事便往里通传,等马车到了府门口,陶灼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看到父亲大哥他们都在门口等着了,忙急急地唤,“爹娘,大哥哥大嫂二哥二嫂。”   祁晔先下了马车,然后扶着她的胳膊下来。   冯氏便迎了上来,眼中带着水意,虽然知道女儿嫁给晋王,一起都安好,可骤然离家,她总不习惯。吃饭时,都会问上一句,“姑娘那边吃的什么?”等反应过来,才想到女儿已经嫁人了,心中难免空落落。   现在看着娇艳如花的女儿被晋王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冯氏才觉得心落到了实处。   “岳父岳母,大哥,”祁晔也一一唤人,并没有摆谱反而带了些谦逊。   “姐,姐……”小胖子铭哥儿从奶娘怀里挣着往陶灼身上扑,被冯氏抱了过去。   “这几日不见你,总往你院子里找,哭了好几次。”   陶灼逗弄小胖弟,“这么想姐姐啊,等着跟姐姐去王府住算了。”   铭哥儿不懂,但也表达自己的想法,“姐,找。”   一行人簇拥着往府里走去,邵氏没有亲自出来迎接,毕竟晋王虽品阶高,但却是孙女婿,除了巴结过度地人家,没有亲迎的道理。   祁晔便去给邵氏卫氏等人见礼,邵氏看着小夫妻两个笑的合不拢嘴,“好,好,都是好孩子,老三快带着殿下去吃茶。”   祁晔很快被几个男人带着去了前院,陶灼则留在后院说话。   “看灼灼这样子,过的就不错,”邵氏拉着她的手,“好生跟晋王过日子,不许使小性子,但也别委屈了自己。”   “嗯,知道的,祖母,您放心,晔哥待我很好。”   邵氏自然知道,除了被除族的陶锦珊,其余几个孙女儿虽然都过的很好,且最难得她们的夫婿到现在都没有纳妾或者收用通房,这一点在京城里本就不多,如今却都出在了伯府出嫁女这里,也是让人十分惊奇的一件事情了。   但若是追溯下,冯氏和陶玉琅就是只夫妻两个没有旁的女子,她们与陶灼关系亲近,耳濡目染受她影响,管束着夫婿不叫纳美。当然最重要地,当时选夫婿时眼光也很关键。   中午的宴席,伯府自然是用心准备了,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子,因人多,分了男女桌,但没有竖屏风,男子这边自然少不了推杯换盏,但却没有多喝,浅酌怡情。   如今伯府里没有什么兴风作浪混账人物,自然没有添堵不快,一顿午食用的很是融洽。   只是没想到,才扯了饭食,上了茶点,便有一个管事脚步匆匆地走进来到了陶益青身旁,低声耳语,“伯爷,景贺郡公夫人在后门外求见。”   景贺郡公夫人自然是陶锦珊,陶益青闻言皱眉,“她来做什么?可有说何事?”   “并无,只说要见您。”   若是平时,陶益青许还会考虑见她一面,但今日是陶灼归宁日子,陶益青觉着没什么好事,便道:“让她离开,不见。”   “是,”管事答应了匆匆出去。   但没多久,管事的又来了,且带了些烦忧,“伯爷,景贺郡公夫人不肯离开,说您若不见她,她便到正门口去嚷嚷,搅合了六姑奶奶的归宁。”   陶益青没想到她会用陶灼归宁威胁,脸上便带了怒容。   管事这来去两回,自然让其他人注意到了。   邵氏便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祖母,陶锦珊在门外,非要进府,”陶益青便没再隐瞒,“我出去看看。”   不然,这归宁的大好日子,让她再门口闹也不像话,这不是添堵么。   陶同正和小张氏顿时愣了,但两人也没说什么,只默默地坐着。就连陶益青起身出去,小张氏犹豫了下,但在陶同正目光下,也没起身,只脸上却带了担忧。   到底是自己亲生女儿,便是恨陶锦珊行事不检点坚持嫁景贺郡公而断了关系,可小张氏总也惦记着,希望她过得好,可这样的日子她却跑来伯府,小张氏心中不断猜测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过的不好?   陶益青满心不喜地出去,等到了府门外,看到陶锦珊时,不由吃了一惊。   虽然陶锦珊嫁在京城,断绝关系后没再来往,但陶益青以前也是远远看见过她,穿着光鲜亮丽,一副富贵夫人派头,哪像现在跟换了个人一般,形容消瘦枯黄,尽显老态。   可见这是过的不顺心不好了。   但即便如此,陶益青也没生出动容心,“景贺郡公夫人,有何事?”   看着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大哥,陶锦珊忍不住哭着就要奔过去抓陶益青的袖子,却被他利落地闪开,旁边小厮也过来阻拦。   “有事便讲,”陶益青抚了抚袖子。   若是以往陶锦珊肯定觉着陶益青是在嫌弃她,但现在却丝毫生不出旁的想法,“大哥哥,让我进府吧,进去后再说,”她边说还边往身后张望,似乎怕有人看到追过来一般。   如此,倒让陶益青奇怪了,便点点头。   等进了伯府后门,陶益青也没有让她再往里进,站住道:“说吧,何事?”   “大哥哥,求你救救我,我过不下去了,真的过不下去了,”陶锦珊捂着脸哭了起来,“我要与景贺郡公和离,大哥哥,求你帮帮我,哪怕是被他给一纸休书也好,就是求大哥哥帮帮我。只是我不想再回景贺郡公府了,他不是人,不是人……”   她如今过的水深火热,被软禁在郡公府,根本不知道今日是陶灼归宁的日子,今日是好不容易偷了丫鬟的衣服,偷跑了出来。   陶益青听她这话,似乎事情很严重,尤其是看到她捂脸时露出的一点儿胳膊上,居然青紫斑驳,不由拧紧了眉毛,但想到她往日作为,冷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了,我怎知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景贺郡公他不是人,他给我下毒,还,还……”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但她往上挽起一截袖子,“这,都是他打的,他……”   陶锦珊说不出来,是在床底之间时打的她,毕竟陶益青是兄长是男子。   但陶益青在听到下毒时,就十分震惊了,“他给你下毒?为什么?”   “为……”陶锦珊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屈辱,哆嗦着嘴唇说不出来,“为了控制我,不让我出去说他的腌臜事,大哥哥,我求你救救我,我,有些事我不方便与你讲,能让我见母亲和祖母吗?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想到这些天过的日子,她觉着生死不如,“若是能离了景贺郡公,大哥哥,我,我往后就青灯古佛一辈子,再也不嫁人,不嫁人了,呜呜……”   她这些话和呜呜咽咽地哭声,让陶益青看出来,她不是在说假话,似乎是真怕了,且声音哭的太过凄惨,“你跟我来。”   陶锦珊哭声未顿,但面上却露出感激神色,“谢,谢谢大哥哥。”   陶益青走在前面,听她在后面还在抽泣,不由止住脚步,“你若是实在忍不住哭,便先找个屋子给你缓解下情绪,你可知,今日是灼灼归宁的日子?你这样哭,可不好。”   说完,便看向陶锦珊。   “归宁?”陶灼出嫁了?!   见她并未露出恼恨等情绪,还有些懵的样子,并不像是作假,陶益青不由挑了下眉,“你不知灼灼出嫁?”   陶锦珊摇摇头,神色带了些迷茫,“她已经嫁人了?我不知,晋王何时回京?”   她最近一直被关在院子里,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还以为晋王依然在边关。   “晋王上月回京,回京后半月也就是三天前与灼灼成亲了,今日是他们归宁的日子,你本就是被除族,如今让你进府已是格外通融。因此,你不闹便对了。”   最后几句话,明显带了敲打之意。   “是,我知道,以前是我狂妄不明事理,现在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她觉着若是世间有后悔药,定要吞下一颗。   陶益青看一眼她细瘦的手指,除了下毒,景贺郡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竟让她成了如今模样。   陶灼没想到,自己归宁会遇上这种事,就算先前陶益青说陶锦珊来要见他,但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陶锦珊。   她这瘦的几乎要脱相,畏畏缩缩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明媚张扬。   对比之下,一身大红裙衫的陶灼,俏美娇艳。   但陶锦珊只看她一眼便收回目光,反而望着小张氏和陶同正痛哭出声,“父亲,母亲……”   此时,除了陶同正留在这里,陶玉琅则带着祁晔去了前院。   “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邵氏之前是将陶锦珊除族,但看到她这幅样子,心也忍不住颤了下。   “景贺郡公他,不是人,他给我下毒,还打我,打的太狠了,我受不了,”陶锦珊当着陶同正的面到底还是没把床榻两字讲出来,“我,母亲,你看我身上就知道了。”   她挽起袖子露出一截,便看出伤的不轻,且看起来不止手腕,但她手和脸上却十分干净,只是气色不好,消瘦。   陶灼看着陶锦珊手腕的伤,惊地倒吸一口气,这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殴打,倒像是虐伤,难道那景贺郡公是个虐待狂?!   作者有话说:   马上开《攻略男二续命》求收藏~~感谢在2022-07-1520:08:31~2022-07-1620:4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o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6章第246章   等进了内室,除去衣裳,看了陶锦珊身上的伤,陶灼跟过去看了一眼,也忍不住骂了声,“畜生!”   可不是畜生么,听陶锦珊说那景贺郡公居然真的是个虐待狂,在床事上虐人为乐。   起初因陶锦珊怀了身孕,婚后倒也一直没露出来,只是在床事上有些折腾花样。可陶锦珊怀着身孕,便是剧烈一点都遭受不住,更不必提再玩花样。   孩子七个月的时候便没保住,早产生了,没满月便夭折了。   陶锦珊还没从失去孩子伤痛中走出来,还没恢复好身体,便被景贺郡公拖到了床上,开始他的虐待。   不仅如此,他的长子居然跟他一样地嗜好,有一次她实在没忍受住昏了过去,醒来发现继子居然也在,父子两人轮流,陶锦珊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可又被景贺郡公喂了药,身边丫鬟也被控制了。   如果不是他们父子今天不在府里,她又早准备了好久,还没法跑出来,只能困在后院。   “而且,为了怕我出去说,他们还给我下了毒,若是不吃解药就会腹疼难忍,”她自然是反抗过,可那腹疼的滋味她也承受不住,“祖母,我错了,错了,不该不听你们的,我现在都知道了,他那几房夫人都是这么没的,被他折磨死的……”   看着痛哭流涕的陶锦珊,陶灼忽然想到一句话,有些人真的要撞到了南墙才总算知错回头,只是这代价却太大了,只听她这么说,父子……陶灼就打了个冷颤。   陶锦珊把在外面与陶益青说的那些话又断断续续说了一遍,“和离也好,休了我也成,只要能离开景贺郡公,以后,我就青灯古佛一辈子,再也不要嫁人了,再也不要嫁人了。”   显然是被伤透了。   邵氏道:“虽然原先说将你除族了,如今也没有再认回来的道理。不过,伯府可以替你出这个头。”   只是简单几句话,却让陶锦珊嚎啕大哭起来。   从前她觉着在伯府里万般不如意,为了嫁入高门不惜婚前便舍了身子,与家人反目,除族,不稀罕伯府这个娘家,不稀罕他们给自己撑腰。可到头来,最后她陷入泥潭,能想到也能帮她的,还是伯府。   陶锦珊在里面整理好衣襟,小张氏陪着她,陶灼与卫氏、邵氏她们先走了出去,与陶同正简单把事情说了下,这事陶锦珊不好说出口,邵氏却能说。   陶同正气的眼睛发红,再如何,他也不希望亲生闺女受这样的侮辱和磋磨。   陶灼道:“这种事,错都在景贺郡公,那便和离,直接上景贺郡公府上去说,若是他痛快和离便好,不然便给他宣扬出去,看他们日后还如何做人?”她倒是想着事后可以宣扬出去,可若陶锦珊不愿,这种事情对她不好,若是她想报复那对父子宣扬出去,那便是她的事了。   邵氏点点头,“今日便罢了,先让她住在府里,找个女郎中看看身体,明日再说,”今日是小孙女归宁的日子,不能搅合了。   她估摸着,景贺郡公即便发现陶锦珊不见了,只会暗中查找,就算知道人在伯府,但今日晋王在,他也不敢往伯府来要人。   之后的事,陶灼便没再参与了,她跟冯氏回了三房说话,又逗着胖弟弟玩,直到铭哥儿困得睁不开眼去午休了。   回门的闺女不能留宿,即便陶灼还依依不舍,在太阳落山之前,也要告辞离开了。   “等想家时,咱们就来,”上了马车,祁晔轻声安慰她。   看着面前温柔的夫君,又有陶锦珊这事的刺激,陶灼动情地抱着他脖颈坐在膝上,“晔哥,有你真好,你都不知道,我今天看到陶锦珊时,都吓了一跳。”   祁晔自然知道陶锦珊来伯府,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不知,此时听陶灼一番讲述后,也十分意外,“没想到,我大祁朝宗室居然还有这种败类。”   就算陶锦珊婚前与景贺郡公私通,私德有亏,是奔着景贺郡公府富贵所去,但景贺郡公父子这做法就太不人道了,就像陶灼说的,说一声畜生不为过。   陶灼仰头看他,“晔哥,这事咱们要插手吗?我觉得就算陶锦珊和离了,可这景贺郡公父子太恶劣了,恐怕还会糟蹋其他女子,不能这么放任他们。”   祁晔自然也这般认为,“先等他们这边和离事了,我再找人仔细查查,看他往任几个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如果有虐待致死,必须严惩。”   “对,他都虐待了好几个女子了,还有他那个长子,”陶灼有些不明白,“他母亲难道不是死于景贺郡公的手?怎么他也有这种嗜好?”   “等我找人查查,这也不仅是陶锦珊一人的事,景贺郡公是宗室,他这种作为也不会被宗室容忍,”这是给大祁朝皇室抹黑,“皇兄在意名声,也容不下他这恶行。”   这么一看,陶锦珊如今倒算是借了陶灼这边的势,若是真的和离之后把景贺郡公搞下来,她便免了再被报复的后顾之忧。   两人回到王府里,夕阳正好落下余晖。   他们居住的春熙堂正院,院内辟了一块地开出个花园,中间还盖了一处凉亭,换了身家常衣服后,两人便拉着手在院子里赏花。   不过会儿,红荞带了两个托着食盘的丫鬟走过来,“王爷,王妃,今日皇庄送来了草莓,。”   陶灼转过头去,看那丫鬟托着的食盘上放了两小盘草莓,“这时候就成熟了吗?”   红荞道:“是,说是庄子上最早成熟的一批,一些送去宫里,其余便送到咱们王府了。王妃想吃,便让她们摆在凉亭里可好?”   “行,”陶灼拉着祁晔,“走,晔哥,我们去尝尝,原以为还得再晚两个月才能吃到,不想现在就产出成熟了。”   草莓被放在盘子里,红彤彤看着就让人眼馋,等吃到口中,甘甜的汁水更是让草莓爱好者吃的直点头,“好吃。”   祁晔知道她爱吃,慢条斯理地吃的很慢,“这时候草莓摘下来可以放几日,灼灼别一次吃多了,小心肠胃受不住。”   “没事,”陶灼见他吃的慢,自己一盘很快就见底了。   祁晔便把自己面前那份推到她跟前,“还想吃,就再吃几个,其余的不若留着饭后再吃。”   “好,那我再吃两个,”爱吃的水果,又不当饱,如果不是怕引起肠胃不适,她是想全部吃完的。   祁晔伸手指帮她擦去唇角的草莓碎屑,眉眼温柔缱绻。   带着丫鬟走远,到了游廊拐角处的红荞,回头看到这一幕,目不转睛,咬紧了牙齿。   她身后两个丫鬟悄悄对视一眼。   其实,她们都知道,红荞有攀附王爷的心思,想仗着孔嬷嬷上位,只是殿下他当初连圣上送来的教导宫女都退了回去,又一心对王妃好,她们觉着红荞怕是不能成事。   而且,她们觉着跟着红荞做事,好像有些风险,打算回去后就换个活计,千万不能被红荞连累到。   第二天,陶益青便带人上门,要求景贺郡公与陶锦珊和离。   陶灼自然没法跟着过去看,但她很快就从伯府这边得了消息。   不知是不是景贺郡公见伯府插手,陶锦珊不再是被除族的孤身无依女子,倒也痛快地签了和离书,且把陶锦珊本就不多地陪嫁都还了。   这么看来,景贺郡公倒是痛快,但又可以从另一个方面解释,他心虚。   陶锦珊果然如她所说,离了景贺郡公府那个狼窝后,也没住回承宁伯府,而是选了伯府的家庙,远离尘世。   陶灼都没想到,她会走到这一步,唏嘘有。但陶锦珊再贪图富贵,不明事理任性妄为,   她也没做过伤天害理违法祸害人的事,却被景贺郡公父子祸害成现下这般灰心冷意,就这样简单和离,未免太便宜那禽兽不如地父子了。   还好,有祁晔这边调查,景贺郡公果然不止祸害了陶锦珊,除了原配夫人应该的确是病故,其余几位续娶的夫人几乎都是被他虐待致死,尤其有一位也是家世不显的夫人是直接死在了他床榻上。   之所以能查的这般清楚,因为这景贺郡公有记录的习惯,记录他的体会,可见心性之扭曲,衣冠禽兽。   子承父业,在景贺郡公父子这里,就用上了,许是见过许是天性遗传,景贺郡公长子也渐渐有了这种癖好,但他没敢对自己夫人下手,只用在纳的小妾和通房身上,后来又跟景贺郡公养了几个外室一起胡作。   “真没想到,景贺郡公那老王八蛋,不是没有妾室,是养了外室,故意弄出只有夫人不纳妾的表象,太卑鄙无耻了!”   陶灼觉着自己第一次见这样卑劣之人。   “放心,他没好日子了,皇兄打算削了他的爵位,逐出宗室为贱民。”   “就该这么做,叫他拿着人不当人,作践女子,”陶灼觉着虽然景隆帝在自己后宫上自信过度大猪蹄子,但是个明君,处事清正。当然,现在他现在也改了往日的大猪蹄子作为。   “都说嫁人就如二次投胎,我觉着我不管是哪次投胎,都很好。”   小夫妻两个是在卧房里说话,此时,没有下人只他们两个,陶灼整个人都挂在了祁晔身上,美滋滋儿地小腿晃来晃去。   祁晔一手抱着她的腰,防她掉下去,一手拿着本杂谈本想看会儿,但被她这动来动去很快扰了心神,“我也觉着很好,只是灼灼,你确定要一直这样?”   “这样怎么了?”陶灼故意扭了扭身子,冲他挑眉。   祁晔看一眼窗外明媚阳光,俊颜压下,“这样后果自负。”   不久,屋子里传出女子银铃般笑声,“不许挠我,痒,哈哈……”   然后很快笑声低下去,外间伺候的采荷和柳夏又往外退了一间。   作者有话说:   《攻略男二续命》每日求收藏~~感谢在2022-07-1620:42:29~2022-07-1720:0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o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7章第247章   既然打算了出去游玩,赶在夏季来临前,五月初,祁晔便带着陶灼去了梁州。   梁州出京畿道往南,属山南西道最北的大州,此地居汉中靠近汉江,山清水秀,气候温和湿润,干湿宜人,冬季漫长,但夏季却姗姗来迟,避暑好所在。   当初看地理志时,陶灼就对此地很向往,因为离京城也不远太远,距离上也合适,所以两人选了此地去游玩。   京城春季已到末尾,但梁州这边却依然春光明媚,他们现在住下的别院靠近一处桃花岭,花开时岭上绛霞披满山,在别院都可看得到美景。   “晔哥,这里景色可真美,明早我们去看日出吧?”   “好,”祁晔手里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山间凉意重,小心着凉。”   陶灼朝他仰头笑开,两人相拥着看远处美景。   “对了,咱们不用去应酬当地的官员吧?”   虽然他们夫妻是出来游玩,但为了安全起见,景隆帝给他们配了护卫队,且一路行来,也摆出了晋王的仪仗,到达梁州后,当地官员早早得了消息要在城门口迎接,只是晋王传信让他们不必兴师动众。   他们也没有入城,落脚地选在了靠近这桃花岭下面的别院,当然这别院并不是晋王产业,是梁州刺史特意为他们安排。   虽然没有入城,但既然来了此处,梁州刺史便亲自过来拜见。   晋王只见了他一人,其余都没见,“不用应酬,等过两日往城里去一趟,吃顿饭便成。人不多,只当地几个高官和夫人,省的闹腾。”   他是陪着陶灼来游玩,不是来应酬,结交人脉,且依他如今地位,也没这个必要。   因此,即便得知晋王殿下带着王妃到了梁州,不少当地官员就想送礼凑近乎,但不仅礼没收,人也一概不见,都被挡住了。   晋王不缺东西,还嫌东西多了麻烦。   “以后有机会,咱们就经常出来走走吧,我觉着出来看看心情都舒畅开阔了,”陶灼眼睛微微眯起,闲适地甩着一朵从路上掐来的不知名野花,而后玩心大起,插在了祁晔的发间。   玫红色花心带了淡淡黄色花蕊的小花,随风在祁晔发间飘舞了几下,卷曲起花尖,犹如害羞的小姑娘。   “好,只要有时间,我便陪你,”祁晔望着眼前看自己乐呵地娇妻,无有不应。   两人情浓意浓,让在别院里伺候的下人看了都忍不住咂舌。   都传晋王殿下极其疼宠新娶的王妃,今日一见,果然如实,两个都是模样好看的人物,就那样站在那里不说话,都让人看了赏心悦目,更不要说那种谁也插不进去的情意了。   也有自不量力,带着家中娇女想来拜见晋王的,不仅人被挡在外面,还被晋王记了一笔,当下就派人查这人的履历和业绩,揪出错来让梁州刺史发落了。   如此杀鸡儆猴,谁也不敢再打往晋王这边送女子讨好或者让家中姑娘给晋王做侧妃或妾室的想法了。   陶灼自然不知这些。   在别院住了三日后,他们便往梁州城了。   虽然城外景色美,但每座城池里面风格样貌也各有不同,尤其各地的饮食美事,对于出外游玩的人来说,品尝当地各色美食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梁州刺史夫人是个年近五旬的妇人,体态丰腴,性子柔和,对陶灼这位晋王妃虽然没有刻意讨好,但招待地热情又周到,让陶灼觉着印象还不错。   “咱们梁州这边风景好,也适宜居住,王妃和殿下这个时候来的正是时候,天气也不冷不热。”   “这里气候确实好,京城现下都开始热起来了,这边还很清凉。”   这次宴会选在了刺史府举行,刺史夫人一边引着陶灼往后院走,又介绍了刺史府的一些布置,“我家夫君来这里上任也不过三载,这都是原先的刺史大人布置,听说他是江南人士,所以后宅布置的很有些江南味道。”   陶灼也看出来了,这府邸有些江南园林的感觉,布置的十分雅致,“这宅院布置的很不错。”   两人说着话到了后宅,那边早到了五位夫人,见刺史夫人领着陶灼过来,赶忙起身见礼。   这几位夫人自然都是比陶灼年长不少的妇人,如此一来,便显得陶灼很是面嫩,尤其她嫁人后被祁晔养的越发娇贵,脸色如桃花瓣娇艳。   一时间得了几位夫人好一顿夸赞,“都说晋王疼爱您,谁家夫人生的王妃这般模样,都得疼着。”   “可不是么,王妃的肌肤真好,不知王妃平时如何保养的?”   “嗐,你快拉倒,你多大年纪了,怎么还想跟王妃一样娇嫩?”梁州长史夫人是个快言快语爱开玩笑的女子,跟前面说话的别驾夫人关系很好,嘻嘻哈哈地笑话她几句。   陶灼忍不住笑道:“许是梁州气候宜人,本王妃观几位夫人比同龄的都年轻,你们肌肤也很水润通透。”   “真的吗?那可太让咱们高兴了,”长史夫人大笑着道。   陶灼自然不是说好听话,因为此处气候湿润,她发现女子肌肤的确比京城人好些,“气候湿润些,肌肤便水灵,没有那么些细纹干纹。”   但凡女子说到保养肌肤和首饰衣物上,便总有说不完地话题,尤其晋王妃经营的丽人阁,不仅在京城首屈一指,美名也传到了地方上,就这首饰的话题她们就聊了两壶茶。   女眷这边氛围实在太好,不时便能听到或爽朗或温和的笑声。   等到用完午宴,夫人们这边还谈笑声不断。   祁晔听说陶灼在这边与几位夫人聊得愉快,便由着她玩乐,没有跟原先说的,用过午宴便回别院去。   “这几位夫人都很风趣,也很有眼色,情商高,”陶灼觉着这次宴会还挺愉快。   祁晔道:“如此便好。我看梁州这边官场还算清正,这一任梁州刺史也是个进退有度,也能为百姓做些实事的官员。往年他在吏部的三年一考也都是上佳。”   既然来梁州游玩,祁晔事先自然是先了解过这边官吏情况,而且,陶灼纯粹来游玩,祁晔顺便也考察下当地官吏,有渎职不称职地该处置便处置了。   陶灼便觉着他这也算是游玩和办公两不误了,“晔哥,我觉着你这跟代天子巡查一般。”   祁晔想了下,笑道:“那不然等着我让皇兄给我封个钦差大臣,然后我带着你去各地巡查游玩。”   “这个主意好,”陶灼拍了下手,“不仅能游览各地风景,体会风土人情,还能纠察各地官场,要是有那冤假错案有冤情,没法到京城诉状的,都省了路费,有门路了。”   她一下就想远了,祁晔也被她说的心动起来,“这般看来,这样倒也不失一桩为民的好事。只是,大祁国土面积不小,便是出巡也得分几次,而且,咱们还得要孩子,难道生在半路上?还是选一些地方去为好。”   他说的十分理智,陶灼方才是一时兴奋,现在也觉着没那么简单,“晔哥说的有理,生孩子也得趁年轻,身体也恢复得快。”   说着,她抱住他的腰,“就是有些害怕,我娘生铭哥儿时,我听着都快吓坏了。”   祁晔拍拍她的背,“若是你太害怕不想生,咱们就不生了。这里的医疗也没那么好,我也担心。”   “嗯?”陶灼一听,忙抬头看他,“你居然还有这种想法?我们怎么能不要孩子,要是能生肯定要有个咱们的孩子才好,我还挺喜欢小孩子的。”   她更感动,他都打算因为担心自己生孩子出意外,放弃要孩子,“晔哥,我要给你生孩子,生两个吧,一个儿子一个闺女,儿子像你,闺女像我。”   “生男孩女孩都好,”祁晔知道这事可不是想要什么就能生什么,而且,“只要你身体健康。”   在梁州玩了快半个月后,祁晔和陶灼就打算启程回京城了。   外地景色虽美,但陶灼想家了,想娘家了。   所以,她想到前些天自己还打算跟着祁晔到处去巡查,那时候也有些想当然了,在没有习惯离家前,她觉着自己还是不适宜长途旅行。   既然要回京,梁州刺史自然要送行,因此,又举办了送别宴,想到上次宴会上与几个夫人相谈甚欢,祁晔和陶灼便没有推辞,应了下来。   一如上次,依然是那五位夫人,因为有了上次的基础,这次陶灼与五位夫人比上次相处地还要其乐融融,还收到了几位夫人的几样手礼,都不是特别贵重,但又是她们亲手制作的礼物。   陶灼打算回京后,给她们送回礼。   因为她们六个女子,不可能一直说同一个话题,有时候也是三三两两分开说话。   陶灼正与爽朗的长史夫人说着话,听到右下首的别驾夫人说,“吴家姐姐,你明日便往利州去吗?几日回来,上次咱们不是一起去寺里许愿了,等着该去还愿了。”   “哦,对,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她对面的吴夫人道,“我这次去,怎么也得四五日才能回来,先去贺司马家喝了满月酒,再在我姨母家住两日,陪陪她老人家。”   “那是,你姨母待你如亲女,回去一趟是该多陪陪老人家,”别驾夫人点点头,而后又问,“这贺司马也是时来运转了,谁能想到两年前他还只是个参军,现在都升到司马了,他夫人给他生了双胎儿子,原先咱们还总说他家夫人出身商户,可现在看看人家也算是钱权都有了。”   作者有话说:   因为上周申请的依然是连载榜,因此这周榜单字数达到要求,明日不更新了。   大概还有五六章就完结了哦,也很感谢一路支持酒的小可爱们,爱您们。   酒会继续努力,写出更好的文文来(* ̄3)(ε ̄*)感谢在2022-07-1720:09:02~2022-07-1820:5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o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8章第248章   “可不是,当初我生我家老三时,贺司马随了厚礼,”因此,吴夫人这次才去回礼,正好去探望养大她的姨母。   刺史夫人听到她们说话,插了一句,“其实,尚行能升迁的快也是他的能力好,本来在咱们梁州这边就有些屈才了,回了利州,有贺家扶持,他升上去也很正常。”   “说的是,贺司马的兄弟在仕途上也很出色……”   陶灼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她们说话,手里抓着个果子仁慢悠悠磕牙,只是,听着听着,她便觉着他们说的这人家怎么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不过,我怎么听说,贺司马似乎原先娶过一房夫人,不过一直病得厉害,是用药养着,他家现在这位夫人该是如夫人,”陶灼这边中间的黄夫人有些犹豫地说道。   “怎么可能?”吴夫人笑了起来,十分不认同,“虽然贺司马家这位夫人出身不太高,许是有人觉着她嫁了贺司马现在高攀了,说酸话吧,人家可是明媒正娶的夫人。”   刺史夫人也点点头,“是的,当时还是在咱们梁州办的婚礼,我们也参加了。黄妹妹你家搬来的晚,没见到,这当是旁人浑说的。”   黄夫人还有些怀疑,“是吗?我还当是真的,听说那原来夫人还是京城里高门大户的姑娘呢,只是婚后跟着贺家到了外地上任。原来不是啊。”   “许是道听途说了。”   “等等,”陶灼刚喝了一口茶,忽然脑子里电闪雷光,一下坐直了身子,“你们说的什么贺家?哪个贺家?尚行?贺尚行!?”   难怪方才她觉着她们说的这人家有些熟悉,她忽然才想起来,她茹慧表姐嫁的人家不就是姓贺吗?   而且,她还记得听她娘说过一次,那姐夫就叫贺尚行的。   只是,她只记得贺家是在京城附近的地方为官,但具体哪里却忘记了,但她又记起好像以前大舅母说去看了茹慧表姐一次,怎么好像就是利州?   可方才她们那些话,明显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的声音又急又高,让其余几位夫人都惊了下,愣住了。   还是梁州刺史夫人年龄大些,最为稳靠,反应过来后,意识到许是要出什么事,忙道:“是贺家,贺尚行,他现在是利州司马,父亲原先任商州县令,前几年调任利州后升别驾。”   “贺尚行?他父亲叫什么?”陶灼虽然不知道冯茹慧公爹的名讳,但方才刺史夫人说的那些却都跟她表姐家情况对上了,急急地问道。   “贺谅文。”   陶灼眉头皱起,“贺尚行,从京城附近的商州调任过来,大约何时?”   刺史夫人却不清楚了,“王妃,可是有什么不妥?”   陶灼现在严重怀疑,方才她们说的贺家便是自家茹慧表姐嫁的那家,可她又不知道表姐公爹名讳,只贺尚行一人对得上,吩咐翠竹,“去前院找殿下过来,问问他可否知道我茹慧表姐嫁的贺家是哪家?从商州调任往南边去,大概两年前是在利州任职。”   “是,王妃。”   她吩咐的时候,刺史夫人恐翠竹不识路,就叫了府里嬷嬷给翠竹引路。   此时,其余几位夫人也听出不对劲了,好像晋王妃的表姐嫁的人家就是贺家?   可又不一样,如果不是恰好名字情况重合了,那便是贺家有什么猫腻了。   因为,她们都知道,贺尚行的夫人是位商户女,出身也是利州本地。   而陶灼则问那位黄夫人,“黄夫人当初是从哪里听说的,贺司马原本有位京城高官的夫人的?”她现在也希望事情不是真的,因为如果是真的,她不敢想象,她茹慧表姐在面临什么?   黄夫人摇摇头,“当时只是顺耳听到,并未留意,只是那夫人说的时候,似乎很笃定,我才记住了。”   陶灼见状,便没再问她旁的,而是打听起这位贺司马和贺家的其他情况。   不过,几位夫人知道的也并不多,那吴夫人去随礼也只是因为贺司马曾经与她家随了厚礼还礼而已,“我与贺夫人也没有深交,只是一些礼节往来而已。”   之后,陶灼便没再问,她没再说话,席上其他夫人也都彼此看了一眼,安慰了她几句。   过不大会儿,陶灼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见祁晔竟亲自过来了,刺史陪同。   其他几位夫人忙起身见礼。   祁晔让她们不必客气,然后对陶灼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茹慧表姐嫁的哪个贺家,不过已经让人去查了,灼灼等等,别着急。”   他身边的景三便是精通收集消息,此时已经去查了。 第249章第249章   贺司马添了一对双胎儿子,在前院招待着男宾客,听着大家一句句奉承,正是春风得意,意气风发。   便见心腹一脸慌张地跑进来,不由皱眉,这大喜日子,心腹怎么如此不知轻重,只是等心腹在他耳边低语,“大爷,威远侯爷夫妇和晋王殿下夫妇到了!现在已经进府往后院去了。”   “什么?!”贺尚行震惊地望着心腹,手中酒杯一下掉落在地,“快,快,走,对了,通知我爹了吗?”   “已经通知老爷了,”贺尚行心腹也是急的不行,他再清楚不过,自家大爷后院那些事了。   心腹想到刚才威远侯那杀神一般的脸色,腿肚子已经开始打转,他有种预感,今日贺府喜事不成,怕是要成丧事啊。   “还有,威远侯爷和晋王是带了卫队过来,现下,现下已经将咱们贺府都围住了,”心腹跟在贺尚行后面,又补充了几句,这才是要命的关键,可见对方是知晓了什么。   贺尚行踉跄一下,扶住墙,结巴地道:“围?围了?”   这是要做什么?他们贺家危!   宾客们本来还觥筹交错地高谈阔论,待看到贺尚行失去血色的脸色,连句话都不说就往外疾走时,就都慢慢低了声,可见这贺家应该是出了什么事,顿时都顾不得喝酒,忙让身边小厮去打听。   很快,宾客这边就知道,晋王殿下与威远侯爷居然将贺府给围了。   他们不知道贺尚行后宅事,只以为是贺府上贺谅文或者贺尚行犯了什么事,被朝廷发现要抄家,顿时乌压压都往外走,唯恐沾惹上。毕竟贺谅文任利州别驾后,他们都没少往来,或多或少都有些礼尚往来。   只是,现在谁也出不去了。   后宅本也是喜气洋洋,参加满月席的夫人们都谈笑夸赞,贺尚行的夫人钟氏当真是好福气,一举得男,且是双胎,满后宅尽是欢声笑语。   便听到一阵喧哗声,十几个挎刀侍卫簇拥着几人呼啦啦走过来,旁边有阻拦的下人,很快别踹开打翻在地,顿时把女眷们惊得失声尖叫。   祁晔和威远侯爷他们直接打进门,长驱直入后院,根本让贺府下人连往后宅通传的机会都没有。   “亲家母,别来无恙!”   陶灼的大舅母威远侯夫人扬声高喊,让女眷们一下消了音,都不解地看看威远侯夫人再看看贺母,贺家有这样的亲家?   贺谅文三个儿子,儿媳的母亲,她们可是都见过,可这位是哪个儿媳的娘家母亲,她们怎么没见过?   还是说,这是亲家那边的亲戚?   只是,马上她们便见那位眼生的夫人一边大步朝贺母走去,一边又扬声说:“听说女婿今日办满月宴,可我家女儿茹慧何时怀的身孕生下的双胎儿子,怎我这做亲娘的却不知道?亲家母怎不说话,只望着我作甚?嗯?”   威远侯夫人若不是知道女儿冯茹慧现在是被晋王身边的暗卫和侍卫保护者,身体无恙,她是不能这般跟贺母说话的,便是如此,她话里的嘲讽意味十足,眸中怒气翻滚。   她身后,不仅有本就早到了利州的陶灼,从威远侯府得知冯茹慧这边事情后,除了威远侯夫妻,在京城的冯昊初兄弟三个并二夫人杨氏和已经出嫁的冯楠慧都一起过来了。   浩浩荡荡一群人,都穿着华丽,尤其其中有人夫人认出那位年纪最小似乎才结婚不久面嫩的夫人,更是着一身王妃服制时,都忍不住猜测,这贺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家?   而且,听这意思,怎么不对味?   那称呼亲家母的怎么说生孩子的是她闺女?贺尚行的妻子钟氏不是商户吗?   可看那位夫人穿戴的衣服品级却像是诰命夫人。   尤其在看到贺母脸色发白,身体都发抖时,女眷们都意识到,这贺家怕是做了什么坏事。   因此,非但没有女眷跟男客那边似的着急离开贺府,省的牵连到自身,女眷们都三三五五聚在一起,议论着看起热闹来。   贺母现在已经要昏过去了。   她不知道为何威远侯府的人忽然就到了,那么他们瞒下做的事情,怕是兜不住要暴露了。   她使劲掐着扶着她的嬷嬷手臂,“快,快去……”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把冯茹慧放出来还是让把那钟氏藏起来,只觉着头一阵阵发晕,但又强撑着不敢晕倒。   还得打起精神去招呼威远侯夫人,颤着嗓子,“亲家母,看您说笑了,没有的事,茹慧,她没有生孩子,这,这是尚行的妾室生的,您,您怎么都来……”   “我们若是不来,还不知道,你们贺家除了我们茹慧还有位钟夫人,”威远侯夫人现在生吃了贺母的心都有,因彻底赶路挂忧女儿,一双眼睛熬得通红,此时宛如啼血一般瞪着贺母,“难怪上次我往利州来探望茹慧,你们弄了个什么府邸里在修缮,阖家搬到了别院住,原来都是弄了套在糊弄我!”   杨氏高声,“你们家贺尚行与我家茹慧是长辈从小就给定下的亲事,五年前你们贺府还在商州,三媒六聘,明媒正娶,我家茹慧与贺尚行成亲结为夫妇,而后因你夫君调任离开商州往利州来上任,我家茹慧自然随同。婚后五年也未曾得你们贺家一个同意回京探亲,一直以贺尚行公务繁忙抽不出空。敢情,你家贺尚行忙着又娶了个夫人,把我家茹慧给在人前隐去了,叫外人只知钟氏不知发妻冯茹慧,你们安得什么心?还有,哪个是钟大夫人?站出来,让本夫人也开开眼!”   杨氏眉眼凌厉,看着就不是好惹的模样,一番话语让场中夫人不免都把目光投向了站在贺母身后的钟氏。 第250章第250章   “侯爷查便是,只是,尚行这事,不能只怨我儿,是你女儿不让尚行靠近,也不想为他生育儿女,难道就让尚行断了香火不成?”   威远侯眼眸一眯,“先不说你这颠倒是非的能耐,把过错往我闺女身上推,贺尚行没有子女又如何?你贺谅文难道就他一个儿子,其他儿子都不能生都是废物?让他们生了过继便是,且,此事你们贺府与我们侯府说过一句没有?没有说过,只是事到临头,你们编的瞎话,狡辩!”   “我……”贺谅文还想提贺尚行辩解,但威远侯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打在脸上。   打上了,威远侯还有话说,为自己打人正名,“上梁不正下梁歪,子不教父之过,这巴掌你该得!”   贺母一看,实在是控制不了了事态发展了,这一面倒地对他们贺家不利,索性嚎啕大哭,企图扰乱众人视线,博取可怜,“我可怜的儿啊,再如何也不能将人往死里打啊……”   男人这边对峙之时,威远侯夫人几个女眷则询问起冯茹慧这几年的情况。   等听冯茹慧说完以后,都气愤不已。   原来,最开始新婚时,贺尚行便以为了冯茹慧好,觉着她年纪还小些,若是有了身孕产子有风险,委屈自己,不与她同房,待她守礼又体贴。   尤其婚后没多久,贺谅文便调任到利州,一路上长途奔波,同房自然更不要提,但贺尚行对她很是关怀,冯茹慧还觉着贺尚行是谦谦君子。   等到了利州,她却水土不服,身体一直不好,不仅是她,贺尚行也跟她差不多,只是,她并不知道当时贺尚行是故意装出来的,她也是被他下了断断续续下了些许腹泻的药。   因为“水土不服”,仅仅适应就用了一年多,冯茹慧才好转。   等后来,贺尚行又忽然病了一场,以身体不适,正在吃药不宜同房,将这事拖了下来。   冯茹慧一个姑娘家,也不好去求着做这事,且也不好往娘家讲,即便后来威远侯夫人探望她,她也被贺尚行用花言巧语安抚下来。   直到后来,她终于知道了钟氏的存在,或者贺家觉着冯茹慧已经不重要,也不必在意,钟氏向冯茹慧炫耀了,贺尚行只是不想碰她,都是因为他们才是真爱。   冯茹慧也被贺家软禁起来,她身边的陪嫁这几年也早就被贺家以各种理由替换掉。   陶灼听完后,都觉着像是听了一出戏,不由冷笑道:“真不知道,咱们是不是该感激你贺尚行,依然让我表姐是完璧之身。既然你跟钟氏你们是真爱,当初直接退了与我表姐亲事便是,偏娶了她,又玩弄出这许多道道,你们贺家是不是脑子里都有大坑?”   反正,她是难以理解。   钟氏羞愤地看着陶灼,“你知道什么,我跟夫君才是相爱的……”若不是当时她出身低,娘家是商户,贺家看不上她做正室夫人,她需要委屈自己,让冯茹慧占了贺尚行发妻的名分吗?   只是,她才说了几个字,因目光看陶灼带了仇视,当下被翠竹过去,扇了两个耳光,“对晋王妃不敬。”   师出有名的打耳光。   陶灼满意地看了翠竹一眼,想着她三姐姐陶宝琼傲气模样,扬起下巴,“本王妃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竟然还用那种目光看本王妃,你眼睛不想要了?”   她身后翠竹马上从袖子里翻出一个匕首来,似乎只要自家王妃一句话,她就剜了钟氏眼睛一般,吓得钟氏瑟瑟发抖。   陶灼冷笑,“你们一对不要脸的破烂,干着下三滥的事,还真爱了?可别侮辱真爱这两个字了,你们要真是真爱,从一开始怎么退了亲事,光明正大的结婚,明明是两个偷情有私情的相好,还非得挂个真爱的好名头,太不要脸了,无耻!”   冯楠慧也道:“可不是么,明明是男盗女娼,龌龊恶毒,戕害发妻。我二姐的身体要是有一点儿损害,我叫你们百倍偿还!”   杨氏也骂道:“明明是个妾,还非把自己当牌面上的人物了,还生了一对儿子办满月宴,你们怎么不摆到皇宫里去,向全天下宣布,你贺尚行当爹了,生了一对庶子充当嫡子,宠妾灭妻。”   “我不是妾,不是……”钟氏显然最接受不了自己是个妾的事实。   “不是妾是什么?”   “平妻,”贺母忙道,“她也是我们贺家明媒正娶的儿媳,你们莫要羞辱人。”   “平妻?”   从进来后,一直没有出声的晋王,此时开口,冷漠嗓音,“本朝严禁平妻,圣上曾三令五申,你们贺家居然敢弄出个平妻来,当真是不把我大祁律法放在眼中,知法犯法?”   本来还存在侥幸心理,觉着晋王此时只是陪同晋王妃和威远侯府人过来,只要贺家处理好了这桩事,不会涉及到公事,方才威远侯也是吓唬他们,可现在贺谅文却发现他想的太好了。   “休夫便是!”   陶灼接着四个字,砸在贺家人脸上,让他们皆面色大变。 第251章第251章   市舶司是当初祁晔一手操持建立起来,如今大半竟被逆贼祁毅拿下,让景隆帝与太子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已经得到祁晔传信,将耽搁于利州事情简单陈诉,等得知晋王进京后,当即从城门口就把人召到宫中。   即便景隆帝不召见,祁晔也要入宫,毕竟,他也十分震惊,市舶司一夜之间易主。   “灼灼回去后,便休息,不用等我,此事太过重大,我也许会宿在宫中,不知何时回府,”临走前,祁晔叮嘱陶灼,“若是想回伯府,也得休息两日缓缓旅途疲惫。”   “我知道,晔哥,不用担心我,你快进宫吧,”陶灼知道事情紧急,探起身子亲了他一下,便让他去忙。   祁晔抱了她一下后,便出车厢,翻身上马往宫中而去。   陶灼与威远侯府的人同行,威远侯也与晋王一般被召走入宫,车队到了岔路口分开,陶灼没下马车,但与骑马过来的冯昊初道:“好处表哥,等过几日我再过府探望茹慧表姐,你让她安心调养身体,别多思多虑。”   “好,灼灼放心,你回去也快休息。”   两府人分开,各自回府。   陶灼到达晋王府时,差不多申时初,因在马车上闲着无事睡了很久了,回到正院她先沐浴换衣后,便穿了常服在庭院里舒缓身体,活动筋骨,问丫鬟离京后,可有什么稀罕事发生。   此次去梁州,采荷留在了府里,没有随同,这会儿跟在陶灼身后,说:“京中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倒是有几件热闹事。”   采荷捡着逗乐的说了两件,“哦,对,还有一件,王妃还记得当初皇后娘娘给李蓉赐婚的那位郑钧郑公子吗?”   陶灼点头,“记得,他还挺有意思的,他怎么了?”   采荷神情也有些一言难尽,“他才定亲的未婚妻,跟人私奔跑了。”   “啊?!”陶灼也有些神情复杂,“他可真够倒霉的,这是他第四次订婚了吧?头个李蓉不必说,第二个都议亲了,算出个八字不合,还是下下等那种,第三个,我记得好像……”   第三个怎么了,她有些忘了,采荷道:“第三个被人推下水,然后被旁的男子救了。”   “哦,对对,是这样,那个也没成,”陶灼记起来了,一脸感叹,“到这第四个了,居然未婚妻又跟人跑了,他这是八字硬还是说,缘分未到?”   采荷也不知道的,又说了几句后,采荷便跟她汇报了下府内的一些情况,“……只是有一桩事,婢子觉着有些奇怪。”   “嗯?”陶灼收回伸开的双臂,“何事?”   采荷顿了下,“不知是不是婢子多心,婢子总觉着红荞对王爷有些觊觎之心。”   “她?”陶灼一愣,她倒是没察觉出来,但既然采荷这么说,那总有她的想法,“说说看。”   “以前,婢子就觉着红荞既然想接孔嬷嬷的位置,就该早点签下身契,可即便是现在,她依然是签了合约,只是受雇咱们王府,”这事是采荷心中觉着红荞有时候看晋王的眼神不对,悄悄去打探,“而且,自从您与殿下离开王府,红荞便经常借故往殿下的书房里进,虽然都被福总管拦下了,毕竟王爷的书房是重地。但每次书房需要打扫时,她又凑巧都过去,帮着打扫。   最让婢子觉着奇怪的,您与王爷离开第三天,王妃您与王爷的寝房忽然进了老鼠,咬坏了您好几件衣裳,只是当时婢子没在屋内,回来时候看到红荞带着两个丫鬟抱了您的衣裳出来,都被损坏了,看着像是被老鼠咬了,她们捉老鼠时,又扯坏了两件。可婢子觉着怎么就那么巧,婢子被人叫走,其他丫鬟也没在,这老鼠就进去了,咬坏了衣裳。”   采荷倒不是心疼自家王妃衣裳坏了,总觉着这事太巧合,不太对劲。   “虽然,婢子承认,婢子一开始就不喜欢红荞,觉着她有时候看您的眼神也不太尊敬,”采荷知道自己有些偏见,所以,对红荞的行为也多加关注,想法也多,“可是,婢子也没有对其他王府丫鬟有这种感觉,只有红荞。”   她知道,若不是王爷没心思纳妾室,可却不能不提防有丫鬟想爬床,毕竟就王爷的龙章凤姿和地位,外面想给王爷做侧妃和妾室的姑娘都有不少,何况这些王府能接触看到王爷的丫鬟,谁敢说没有那心气高想往上爬的。   而红荞,就让她觉着嫌疑最大。   什么找不到合适的人家,自梳在王府里做事,其实,让采荷看来,就是借着孔嬷嬷的势,想要接近王爷,成为王爷的妾室。   “而且,婢子这段时间闲着没事,就跟王府原先的丫鬟婆子交好,才知道,原来不少人在王妃您嫁进来之前,也都觉着红荞最有可能被王爷纳了,说孔嬷嬷把红荞接到王府里住,就是打着接近王爷的主意,只是王爷似乎无意,但说日后却难保。说也许王爷顾忌王妃婚前不纳妾,红荞的身份做通房又不合适,但成亲后,王妃总有不能伺候王爷,不方便的时候,红荞就能纳了。”   采荷也是因此,越发觉着红荞有野心,觊觎晋王。   陶灼倒是没有发觉出来,也许是祁晔一向都在男女之事上处理好,根本不用她出手,所以,她也没有去疑神疑鬼的必要。   可若要说采荷是为她着想,多想了,可采荷不是柳夏的性子,她十分稳重,如果不是真有把握,她不会拿到自己面前来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既然这样,你便找人盯着她些。”   陶灼打算,这事等祁晔回来,也跟他说说,毕竟若是红荞真的有心思,最该防着处理的人是他,若是她没有,那权当是自己这边防备过度了吧。   她并不担心,会被祁晔觉着小题大做,防备多度,这种事以防万一才是最妥当,不然等真发生了什么,才是后悔晚矣。   但陶灼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说,事情就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正如祁晔进宫前说的,他应会留在宫中,他是第二天晚间戌时半才回来。   祁晔也没让人往里通传,怕这个时候她已经歇下,打扰到她,便带着罗正往正院走。 第252章第252章   “好个红荞,这个贱蹄子。”   陶灼尚在吃惊,没回神,采荷已经气愤地骂了起来,“真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还扮做王妃您的样子,这贱人,等会儿看我不撕了她。”   她就说么,王妃的寝卧怎么进了老鼠,还咬坏了好几件衣裳,果然是红荞故意所为,原来就是为了拿走王妃的衣裳好扮做她的样子,去勾王爷,这个贱人!   采荷气的不轻,等到祁晔带着人过来,看到红荞旁边还跟了一个跟自己打扮模样差不多的丫鬟时,更是气的眉毛都竖起来了,“好啊,好,你个贱蹄子,居然还找个丫鬟扮做我的模样?!”   采荷气急了,扑上去对着红荞就是一顿打,后来被罗正拉开才算。   那个扮做她的丫鬟一直都吓得匍匐在地上,所以,采荷才去打红荞,以免那丫鬟是被胁迫的。   陶灼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泼辣的采荷,但却觉着她静时沉稳、动时怡人。、   望着底下那个与自己装扮五分相似,衣裳正是自己被咬坏掉的那件外裳,陶灼眸中也带了冷意,尤其她听禀告说,这红荞居然还模仿自己的声音,且十分相像,可见其居心。   冷静下来,采荷忙向祁晔禀告了红荞身上的衣裳之事,“……婢子昨日才与王妃说了,也找了丫鬟去盯着红荞,只是没想到还是没防住。”   既然发生了这种事,采荷方才也让人去找自己派去盯梢红荞的丫鬟了,但明显没盯住红荞,反倒让她跑到了王爷面前去献媚。   “我只是过于爱慕王爷,许是方法用错了,但求王爷饶我这一次,”红荞自然不甘心,她身上还穿着陶灼的衣裳,此时除了声音,作态也模仿了她,“求王爷垂怜。”   陶灼看着甚是碍眼,不由道:“既然你自己说是爱慕,那为何又扮做本王妃的模样,可见你只是想用不光彩的手段算计王爷而已。”   祁晔也看着她觉着碍眼,先安慰了陶灼一句,“灼灼,不值当与她动气,”然后不耐烦地催问,“孔姑姑还没到?”   不管是神情还是语气,都让红荞心中发冷,王爷对她是真的毫无一丝丝情意,可即便如此,她也不甘心,反而求道:“王妃,就看在我只是爱慕王爷的份上,让我服侍王爷吧,您放心,我不会分您的宠,只是留在王爷身边……”   “像只阿猫阿狗一般?”陶灼打断她,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带着讥讽。   红荞忙点头,“对的,对,我就是想给王爷端茶倒水伺候着,绝对不会分您的宠。”   祁晔道:“你愿意,本王却不愿意,本王不想身边有任何一个觊觎本王的存在。也不想让王妃看着膈应。”   他冰冷的话落下,红荞脸色白一片。   孔月此时匆匆过来,跪下请罪,“殿下,是老奴没有管教好红荞,让她做错了事,老奴这就让她离开王府。老奴,老奴也自请离开王府,请王爷日后照顾好自己,老奴不能在您跟前伺候了。”   “行,就按孔姑姑说的办。”   祁晔毫不犹豫,直接就应了下来。   如她所求便是。   孔月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晋王,她只是说说而已,想以退为进让殿下放过红荞,并没有想真的离开王府啊!   福全看着孔月吃惊的样子,缓缓摇了摇头。   孔月她还是算计太多,忘记了殿下他最讨厌的便是被身边人算计,若是方才孔月认罪,是她帮着红荞,也许殿下还顾忌旧情,原谅她。可她居然到现在还耍小聪明,以为殿下看不出来这件事也有她一份掺和其中,是她扶持着红荞觊觎晋王妾室位置。   “看在你服侍了我十几年的情分上,你出府,本王会送你一座小院安居,也算是全了你我主仆一场的情分,”祁晔身边容不下这样算计他的下人,即便是孔月不成,所以,方才即便不是孔月以进为退的话,他也会让她离开王府。   孔月脸色猛然一变,意识到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嘴唇哆嗦了一下。   虽然,她现在也到了养老的年纪,可在王府养老与到外面可是天差地别,便是她在王府不领差事,出去行走,一般的官员也会给她三分体面。   可若是离了王府,便是王爷再赠宅子,可谁不知道,她这算是变相被赶出王府了。   “殿下,”孔月还要再说,被祁晔挥了下手打断。   “姑姑服侍本王这么多年,也当知道本王脾性,本王曾说过,这王府里谁敢不敬王妃便是不敬本王,王妃甚至更重与本王,可你却连同红荞算计了王妃,又来算计本王,本王岂能容?”   “是,殿下,老奴知晓了,”孔月本以为传言只是传言,王爷敬重爱重王妃也是一时,哪里真能守着王妃一个人过活,可没想到王爷居然对王妃如此根深情重。   最开始时,她将红荞带到王府,便是有让她与晋王做妾室的想法,尤其是红荞只见了晋王一面便心动爱上,便决定慢慢谋划。   只是,孔月了解晋王,见他见了红荞一次后,毫无感觉,便让红荞蛰伏下来,也不要去晋王面前晃悠献媚,甚至让红荞自梳留在王府。 第253章第253章   “这钟家是富商,难道他家的钱都是造假得来的?可这铜从哪里来的啊?”而且,居然敢造□□,不怕被发现灭族吗?“富商这么疯狂的吗?”   祁晔已经看完了,指给她,“你看,这里说,这不是纯正的铜钱,里面掺了铁,他们还发现了一枚铁箭镞。”   祁晔从一旁随着信封送来的束口袋里倒出几枚铜钱时,其中一枚表面斑驳,拿在手中,闻了下,“是有些淡淡的铁锈味,”说着,又拿起最后掉落的箭镞,仔细观看。   陶灼仔细看了看,也觉着这崭新的□□跟正版一样,还真看不出是造假,但那枚锈迹斑驳的就太容易分辨了,“他们胆子也太大了,不过,我记得铁不是也很贵,他们还造箭镞,想造反啊?”   她只是顺口吐槽,祁晔却心中一动,“造反?”   他低声重复了几句,把箭镞拿起来仔细端详片刻,在陶灼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忽然起身,“灼灼,也许你说对了,他们许真的在造反,也许利州这边与祁毅就是有些关联,你先睡,我进宫找皇兄。”   “好,注意安全,”陶灼知道事情轻重,起身给他取来外裳帮着穿上,“别太着急。”   等祁晔离开,她坐在桌前,不断猜测,不会这么巧吧?   可事实上,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巧合。   两军对战,朝廷这边自然有受伤的军士,等皇帝暗卫带着箭镞赶到军营对比后发现,不仅这种箭镞在祁毅的叛军使用,连举着肃清反贼大旗的老鲁王军中也用的这种箭镞,甚至比祁毅的制作还要精良。   而老鲁王这边的自然不是从受伤军士身上取出,而是暗卫们发现的。   十日后,当消息送回京城,景隆帝得知后,不由越发怀疑起老鲁王,着人细查,更是派精锐私卫千牛卫前往利州去查贺家与钟家。   皇帝出手,宛如蝗虫过境,一点点细微线索都能抽丝剥茧拽出来。   不过半旬,千牛卫连同暗卫不仅查出钟家明为富商,却早就被祁毅收买,利用钟氏与贺府关系掩护,在利州秘密打制假铜钱和弓箭兵器。   “皇兄的人抓了贺尚行拷问,才知道,起初贺家的确看不上钟氏出身商户,可后来钟家把贺谅文拉上船,两下里勾结到一起,才有了后面替钟氏隐瞒茹慧表姐一系列事情。”   祁晔也没想到,不过是想帮着灼灼表姐出气,连同威远侯留下的人查贺府,居然挖出这么大的事,挖的越深,钟家的事也越发让景隆帝都震惊。   “钟家居然在利州发现了一座铁矿,便是这个让贺谅文动了心,跟钟家狼狈为奸,利用别驾身份便利为其掩护,当然,贺谅文后来也知道了钟家是为谁做事。”   但是,这仅是才查出来的一方面,等景隆帝派往老鲁王封地,秘密探入老鲁王府后,查出来的消息才让景隆帝震惊,也验证了当初他与晋王的一些猜疑。   祁毅不过是掩人耳目,老鲁王竟然才是后面的主使。   老鲁王故意在祁毅流放途中,借用被山匪灭杀为掩盖将其救走,而后在月前让祁毅反,他则打着肃清祁毅这个反贼的名号,出军攻击,然后故意将战场延伸至山南东道,直逼京畿道。   景隆帝震怒。   万没想到,老鲁王居然一直觊觎帝位,不知从何时起便筹划着夺取皇位。   到底不是正统,老鲁王即便谋划再深,但景隆帝的能量比他强太多,从利州这边作为突破口,严查追击,查抄贺府与钟府,重刑之下把利州半个官场端了,再多方调查老鲁王,并朝廷大军攻打老鲁王和祁毅两军。   虽然老鲁王自持有铁矿在手,打造了大量的兵器和弓箭,但朝廷这边也有祁晔腌制出来的火药,火药的杀伤力更为巨大。   没有亲眼见识到火药的威力,老鲁王只听部下汇报,他并不能体会火药的厉害。   甚至,老鲁王对火药还不屑一顾,觉着那都是朝廷的噱头,没有祖宗传下来的兵器厉害,即便看到东西突厥被朝廷打败和解,但他觉着突厥兵器不敌,又被朝廷使了计谋分化。   再有,镇守蜀地的吴王亲自带军支援朝廷,他可是作战能力强且经验丰富的老将,加上朝廷这边的将士作战经验丰富,又擅于用计谋。   反观老鲁王只注重前期筹备,注重兵器辎重,底下的将领作战经验却很少。   如此对战,两月后,反贼老鲁王和祁毅一脉彻底被击溃,主要涉案人员全部被押解回京,关押在天牢刑审。   陶灼又去威远侯府探望了冯茹慧,与她讲:“表姐,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等你身体彻底将养好了,好日子还在后头。”   威远侯夫人痛快地笑着道:“可不是,原先还觉着茹慧被贺尚行冷待,现在咱们啊,都感激他们去娶了钟氏,当真是弄了个灾星,不过也是贺谅文他们贪心不足,死不足惜。”   但她也心疼闺女遭了五年多的罪,连身体都弄伤了,幸好,并未伤及根本。   “等你身体好了,若是有相中的适宜人家,咱们再嫁,这次娘一定要好生为你寻人家。”   冯茹慧声音柔和,眉目安宁,“如今我十分知足,就这样过下去也挺好,不想嫁人了。”   陶灼知道她是被伤着了,只是,就像原先她自己想过,若是没有好夫家人选,做老姑娘也成,只是,该劝还是要劝,“茹慧表姐,何必这么悲观。虽然你就算一直在侯府,我大舅和表哥他们也肯定会对你很好,不过若是有好的人家,接触下试试,若是合得来喜欢便成亲。”   冯茹慧柔笑道:“届时再说罢,我现在这身体也没法想旁的。”   “对,表姐一定放宽了心,好生将养身体。”   从威远侯府回王府,正好碰到祁晔也回来,两人边走边说。   “老鲁王那边审的差不多了,有一些事,等回屋后我再与你细说。”   闻言,陶灼更加好奇了。   待到了屋内,换了外裳,两人坐在榻上,祁晔才道:“灼灼,你应该不知道,当初我还没恢复,昏迷十几天未醒那次,当时苏萱参与过,里面还有老鲁王的人手,就是当时婉嫔的那个假兄长和道士,都是老鲁王安排的人手,借了苏萱和婉嫔的手,想要离间我跟太子的关系。当时,我还在雷击树的附近发现了铁丝,那便是老鲁王的人弄出来的。”   这件事时间有些久,且那时候他与陶灼也没有相认。   但接下来的事,陶灼就深刻地经历过了。   “那年我去招安,当时朝我发暗箭的,也有老鲁王派过去的人,因此,当时苏萱才说她派过去的人太卖力,居然锲而不舍地朝我射击,其实是她弄错了,另一波人手是老鲁王派过去的才对。也就是让我受伤的那支箭,出自老鲁王之手。”   “这老贼!”陶灼气的拍了下桌子,倒把自己的手弄疼了。   祁晔好笑又心疼地忙给她揉了揉,“别生气,左右他们现在已经下到牢中,只能交代完,离死也不远了。”   陶灼点点头,问,“那还有吗?他还干了什么?”   “自然是有,”祁晔接着往下说:“招安那次的海匪,其实有一部分就是老鲁王派了人撺掇,想要太子前往,害我大祁储君。后来市舶司我安排的官员,也被他暗中都给迫害替换掉。还记得当年那个孟里吗?其实,他的后院那个妾还有那个假养女,都是老鲁王安排过去的棋子,目的也是为了借孟里的手除掉我当时安排的市舶使,之后又除了孟里换上了他的人。”   “他可真能折腾啊,”陶灼听着都替老鲁王累得慌,“不过,他怎么就惦记上皇位了?是一开始就有野心还是发现了铁矿才有的?”   祁晔便为她解释,“一开始就有。这个老鲁王跟我父皇是兄弟,当年,他是皇祖父幼子,十分受宠。后来父皇即位,他封地在鲁地,但因为身体缘故,常年在气候好的黔中居住养身,便一直住了下去。因是幼子,皇祖父当时十分宠他,虽然皇位没给他,却给了许多金银财宝,只是,现在审问才知道,皇祖父私下里居然补贴了他更多,甚至有一张前朝的藏宝图也给了他。”   “该不会他真挖出宝藏来了吧?”   陶灼听到这里便觉着,祁晔祖父也是不应该过分宠爱幼子,若是幼子明事理知轻重才好,就怕老鲁王这种有野心,得宠偏没得到天底下最好的那个位置。   祁晔听她这样说,也深以为然,“的确是皇祖父助长了老鲁王的野心,又给他充足的银钱,而那张藏宝图被老鲁王研究了一辈子,最后探出来的便是利州那处铁矿,这也是老鲁王一直居于黔中的原因,以养身体为掩护,在利州着人寻宝。因为距离利州还有一定距离,也更容易掩人耳目。当然,皇兄和我父皇也从来没想到他一直都觊觎皇位。”   “这就是个祸害啊,幸好现在战事平定,看看就这几个月,受难的百姓有多少了?”陶灼先前开办的慈幼院,如今也已经往京城外地开办了几所,因此也收容了不少的难民和孤儿幼儿。   所以,她十分痛恨挑起这场战事的老鲁王一干人,“吃饱了撑的,那皇位就那么好,他算计了一辈子,现在都七八十了,还不死心,也不看看他那些儿孙是不是那块料。”   自古枭雄多,争夺皇位篡位的也有,但像老鲁王这等,陶灼却觉着难成大器,只会靠些算计和偷偷摸摸,甚至当初还想用他那个孙子祁修越娶自己,原因竟是因为自己被祁晔当做亲妹妹疼爱,如此拉拢晋王。   “你看看,这一桩桩一件件,他使用的手段,哪一件上的台面?都是背地里小动作不断,却没有阳谋,没有大气磅礴的王者味道,行事反倒处处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   “这评价中肯,”祁晔笑道,“若是让老鲁王听到,也许会被气吐血。”   “幸好,不管他百般算计,如今平定了叛乱,总算可以让老百姓安居生活了。”   祁晔这段时间也忙得连轴转,即便叛乱平定,但还有百姓需要安抚,江南各地和市舶司等处官场也大清洗换血,因此朝廷也急需官员人才,今年特意加了恩科,多了一次秋闱。   难得今日清闲下来,才与陶灼坐下安生说了会儿话,不多时,又有公事回了前院书房处理。   经老鲁王叛乱一事后,景隆帝也深刻意识到,后宫妃嫔多,就像是竖了个靶子在那里,稍有不慎就会被有心人钻入利用,加上年纪渐长,与皇后关系一直未得缓和。   因此,秋闱后,便宣布,往后不再采选妃嫔,宫中节约开支,轻赋税,为百姓利。   自此之后,景隆帝也没再踏足宠幸宫中妃嫔,一心为国事,闲暇之余便去寻孟皇后说话。   孟皇后的一颗心历经十几年的打磨消耗,也不想再走回头路与景隆帝破镜重圆,也圆不了,但也知道她这辈子也挣不开景隆帝,便放平了心态,只这么平淡相处下去。   如此,让不知情的人看来,帝后越发相敬如宾,堪为教科书级别的夫妻相互敬重模式,倒为京城肃清了些后宅风气。   虽然,陶灼觉着,这相敬如宾,与夫妻恩爱毫无干系,甚至因一个“宾”字可窥全貌,但也觉着帝后这般已然是最好的方式了。   因景隆帝敬重皇后,皇后越发自在,又有陶灼和福安公主伴随,也不再居于深宫中不外出,甚至还被陶灼“拐带”着出宫外游玩了好几次。   孟皇后去了陶灼在南城的慈幼院,见之触动极深。   因朝廷现下也开办了官方的孤幼所,皇后便亲力亲为去视察多次,因此在民间得贤后美称。也让不少官家夫人争相模仿,冬办粥铺夏施凉汤。   景隆帝敬重发妻,算是以身作则,朝廷官员有眼力数的都不敢再苛待发妻。   后来,景隆帝又将官员后宅也纳入业绩考评,算是一个德之考评,但凡有宠妾灭妻的官员,一经查出,革职。   此项算是保证了正妻的地位,遏制妻妾相争,的确让不少正妻地位不稳,小妾企图仗着男人宠爱越俎代庖的主母受益不少。   且后来,又规定了依据品阶大小,男子纳妾数量,更不许娶平妻等一系列条文,规范官员,虽然有男子只收用丫鬟做通房,如此不算妾室,但若是被言官发现私生活混乱,一样遭弹劾。   至于有男子官员偷摸置外室,那更冒风险。   针对妻妾嫡庶,大祁朝律法专门做了规定,用以维护妻子和嫡子女权益。   但在这时候,人口也是国家繁荣的重要因素,因此,大祁朝依然鼓励多生优生,因此,寡妇和离女也都提倡再嫁再婚配,如此也从一定程度上,为一些婚姻不幸的女子提供了机会。   同时,女子的地位也渐渐提升一些,不再被拘束在后院,普通百姓家,若是维持生计困难,官府也有相应的机构为她们提供一定的帮助,可以做学徒学习一些技艺,比如晋王妃的丽人阁作坊里,大半都是招收的家境有苦难的女子。   再往后,果真如祁晔曾经说过的,他向景隆帝提出代帝王巡查各地政务,带着晋王妃一同往地方上,发现冤假错案,打击腐败贪官,处置圈地自占的乡绅等等,所经之地,还乾坤明朗。   虽然祁晔与陶灼没有心怀天下的大志,但余生,在他们能力范畴之内,力所能及帮助景隆帝构建大祁朝,安邦定国,为百姓谋利,提升大祁朝国力和百姓生活。   数年后,景隆帝让位与太子祁鸿晟,年号昌远,他则作为太上皇与孟太后居兴庆宫。   兴庆宫临近晋王府,靠东南皇庄。   真正放开了国事,带着已经两鬓斑白的皇后,两人如同友人一般,在山水间畅游一番后,景隆帝记起了当年,祁晔曾说过的“差不多了就让太子监国,他们兄弟吃喝玩乐游山玩水去。”   那时候,他还觉着是胞弟戏言,可真等他体会到了悠闲自在后,真觉着自己前面大多半生,劳累如牛。   让景隆帝更意想不到的是,他自己后宫妃嫔众多,直到后来吃尽了麻烦,与皇后渐行渐远后,才幡然醒悟回首。   但不管是晋王还是太子,这两个自己亲手带大的,他们作为如今大祁朝最为尊贵的皇帝和亲王,两人皆只守着妻子一人,不纳不沾二色。   倒是他没悉心管教过的其余皇子们,成年成亲后,妻子侧妃妾室无一不缺。   只是,看看自己其他儿子后院不是今儿出这事,便是明儿出那事。反观晋王与昌远帝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儿女皆全且好几个,即便子女没有那几个皇子们的多,但都是嫡子女,且兄友弟恭姊妹友爱,两大家子都其乐融融。   太上皇每每都感慨不已。   陶灼与祁晔:一马一鞍,一夫一妻,方是正道。   三千世界,一叶一花皆有情。   桃花灼灼,晔晔其美。   此生幸遇晔,灼灼其华。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一直支持酒的小可爱们,本文到此正文就完结了,还有一章番外,然后,新文打滚求支持呀~~   《攻略男二续命》求收藏哦,(づ ̄3 ̄)づ么么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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