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偏执美人在无限游戏称王/作者:枕竹』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祝长安是逃生游戏里人鬼蛇神皆怕,喜怒无常的疯子。在各有本领的玩家中,初入游戏的祝长安只有一个基本没用的魅惑技能。所有人都等着看祝长安这朵娇花憔悴凋零。结果祝长安不仅没死,还令boss俯首称臣,惊掉玩家的下巴,顺带引起了另一个神经病,宗霄的注...   』 ------章节内容开始------- 第1章第1章   坟不建山头,墓不处高地。   祝长安于一片混沌的幻觉中醒来,眼底有尚未散去的疯狂。   映入眼帘的是一辆红色吉普越野车以及不远处葱翠清新望不到头的山林。   他靠坐在一棵粗壮的樟树下,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肩前落下了一缕彩色的长发。   祝长安余光瞥见后眸色暗了些,抬手贴在自己的心口上,感受不到半分震颤。   果然是死了。   死在那个折磨了自己五年的老道士手里。   本来他可以杀了那个老道士雪恨,没想到大意折在对方的暗算下。   不过也不算太糟。   祝长安有些病态白的瑰丽面容上浮现一抹兴味的淡笑,耳边响起了尖声尖气辨不清男女的怪异童声。   【欢迎玩家祝长安踏上《复活之路》,本游戏专为横死枉死之人打造。只要玩家努力游戏,就能成功复活哦——】   听见此话祝长安笑意更浓。   他咽气前最后一秒听见这个童声说能帮他复活,下一秒他就毫发无伤地出现在了这里。   不得不说很有意思。   【新人玩家祝长安进入副本,正在匹配其他玩家。玩家可先打开个人面板激活身份卡,了解任务信息。】   祝长安忽视童声,走到车前,发现车门并没有关紧,敞开一条空隙。   车里非常干净,除了没拔的车钥匙和副驾驶座上的一本小册子什么都没有。   他曲身拿起册子,用巧匠雕刻般的修长手指不急不缓地翻动着。   这只是一本探险指南,上面写了很多地点,但都已经打上了勾表示完成,只剩最后一项——永世岛。   祝长安随意扫了几眼后将册子扔回到座位上。   不会驾驶的他没拔车钥匙,敞着门靠在车身上打开了童声所说的个人面板。   【姓名:祝长安】   【年龄:20】   【复活目的:向何深报仇(欲望强烈)】   【身份卡:迷人的玛丽苏公主(未激活)】   【个人技能:邪术(伤害??)】   【生命值:100/100】   【精神值:70/70】   【负伤情况:无】   【状态:极佳(获得伤害加深buff)】   【复活值:0】   看来他这一头彩发是拜身份卡所赐。   他淡然地激活身份卡,眼前的面板发生了些许的改变。   【玩家已激活身份卡,开启通用名,玩家在副本中请务必使用通用名,否则后果自负——】   【身份卡:迷人的玛丽苏公主(与指定对象对视五秒即可操纵对方五分钟,每次副本只可使用一次。附加效果:玩家情绪变化时,玩家为圆心半径两米的范围内将会产生相应的环境变化哦——)】   【通用名:璃薰灵苏羽冰千梦殇洛儿(可在商城购买改名卡修改)】   【备注:玩家现实能力过强,故削弱玩家身份卡效果及玩家精神值上限永久-30】   祝长安漂亮剔透的琉璃彩眸微眯,半晌才将视线从通用名上移开。   他的嘴角微扬,却只能揣摩出森冷的寒意,“真是个好名字。”   伴着这句话,祝长安的头顶原本蔚蓝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隐隐有雷声轰鸣。   他抬头看了一会儿,浓云散去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祝长安啧了一声切换到任务面板。   【远离城市,遥远的大山深处,有一个小山村。】   【村子荒凉破败,但天色渐晚,去往小岛路上迷路的你不得不停下,在村子里暂住一晚。】   【主线任务:在村里借宿一晚】   祝长安查看的期间,从天而降落下几束灰色的光,身形不一的人走出光束,自言自语地说着话。   他们踏出光束下一秒,抬眼便看见了靠在车上的祝长安,皆是一愣。   “你,你是npc吗?”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试探性地问,换来祝长安似笑非笑的眼神。   【五名玩家已到齐,正式开启副本——绣花村。】   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林顷刻间失去生机,变得枯黄黯淡。   一个略显荒败的山野村庄出现在了车头对着的方向。   听到童声的提醒,其他几人才明白过来祝长安跟他们一样是玩家。   “嘁,真是蠢货,一个小白脸都能认成是npc。”   一个健壮大汉讥讽把祝长安当npc的瘦弱男人,仿佛刚才惊艳祝长安颜值的人里没有自己一般。   瘦弱男眼中藏有不忿,但一句话也不敢驳斥。   而祝长安闻言则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大汉,虽然漂亮皎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悦,可打量大汉的眼神却像是在挑选猪肉最好吃的部分一样,让大汉浑身不自在。   “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睛给挖出来!”   大汉恶狠狠地瞪着祝长安,可对方毫不在意,甚至半眯着笑眼说:“好啊,我等着。”   对方一愣,没想到祝长安会是这个反应,脸色青白,被噎地半天才蹦出几个字,“神经病。”   祝长安不置可否,往村庄入口走去,远远看见村子上空阴云密布。   从山林吹来阴恻恻的风拂起他纯白的衬衫衣角,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说的腐臭味,让祝长安都忍不住蹙眉。   明明有不少的房屋,可放眼望去,整个村子却没看到任何村民的身影。   一块破损的石碑立在村口,上面刻着因风化而模糊的绣花村三个字。   祝长安敏锐地察觉到石碑上有煞气残留。   他用指腹划过石碑表面,轻声低语,“看来这里和现实世界没有什么分别,连煞气都一模一样..”   祝长安琉璃的眼眸中映出几分兴奋,“会是什么鬼呢。”   他带着几分期待悠然地踏进村子。   绣花村的房屋围绕着一大片平整的耕田呈扇形分布,但庄稼全都病恹恹的,看上去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杂草随处可见。   整个村子就像是被抽走生机一般,除了高挂在家家户户檐上的大红灯笼,没有任何鲜艳的色彩。   “什么破村子,臭死人了。还要在这里住一晚真是倒霉,当初怎么就选了这个破副本。”   祝长安闻言,明白了自己似乎是在场中唯一一个新人玩家。   大汉抱着手嫌弃地四处张望,剩下三个人里瘦弱男和戴黑框眼镜的男生畏畏缩缩地跟在大汉身后,一副跟班样。   剩下戴鸭舌帽的男生则落后了几步,似乎并不与大汉他们为伍。   “这里好像一个人都没有,不会是个荒村吧?”   眼镜男捏着鼻子低声地说,手还不停地揉搓自己的手臂,明明风不大,他却冷得像披了一身腊月的雪。   “你哆嗦什么,真是弱鸡一个!没人不是更好,随便找个屋子住一晚就行了。”   大汉身强体壮,根本不觉得冷,只是空气中的臭味让他无比急躁,一把将眼镜男推到前面,“你走前面,把这臭味给我去了。”   眼镜男苦着脸答应,双手张开又一握,无形的强风撞上腐臭的空气,将其吹得七零八落,身后的大汉嗅了嗅后拧巴的脸松了松,吊儿郎当地跟在他后面。   祝长安则停在原地,目光投向东方。   刚才在村口,东西两侧有茂密的树林遮挡,看不清两边的环境。   等进村之后祝长安视线一扫,发现东面有一座矮山,靠近山头的位置有大大小小的坟包鼓立,像是蚂蚁的巢穴筑了一窝又一窝。   祝长安眉峰微扬,整座山映入璀璨的瞳孔。   坟墓落址在风水上讲究藏风聚气,阴阳调和,所以坟不建山头,墓不处高地。因为山顶气狭风急,视野虽好但风水不佳。   绣花村不仅坟建山头,还背阳向阴。险上加险,无知的小鬼都能被养成恶鬼。   但绣花村的坟地风水奇差,他却并没有感应到任何明显的煞气,反倒是村子里阴气和煞气缠绕,醇厚地让祝长安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想要将其吞噬。   鬼不在坟地里,而是混迹在村中的某一个角落。   又或者说,整个绣花村,成了这鬼的坟地。   祝长安视线匆匆略过村中所有的房屋,最终停在一处,嘴角微扬,抬步沿着坑洼的土路往村中心走去。   而帽子男看着明显是一队的大汉三人和孤零零的祝长安犹豫了一下,最后迈步跟上了祝长安。   从土路下来,路面铺上了凹凸不平的灰砖,踩在上面有闷闷的响声。   除了几名玩家,路上看不见任何人。两侧的小平房也大多都房门窗户紧闭,有的门前杂草都十几厘米高了,一点都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但既然是借宿,就说明肯定是有人的,只是是活人还是死人就未必了。   祝长安微微仰头看着屋檐上挂着的灯笼。   大红的灯笼使用红纱布做的,正面绣着一只诡异的黑鸟。   没有羽翼也没有脚,身子非常简陋地寥寥几笔带过,但脖子却比例失调地几乎有整个身子那么大,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扭曲细长的黑线,然后连接上小小的鸟头垂在地上,一只硕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祝长安。   祝长安慢慢眨了眨眼与那只眼睛对视,纤长浓密的睫羽似柳絮在微风中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好丑。”   “..”   一个瞬间,那只眼睛似乎转了一下眼珠,瞪圆了眼睛看着祝长安。   祝长安弯唇收回目光,顺着砖路一路看过去,道路两侧的房檐上基本都挂上了这样的灯笼,唯一的区别就是数量的多少。   空气中的臭味突然刺鼻了起来。   “啊——有鬼,有鬼!!”   凄厉的叫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祝长安回头望去,眼镜男连滚带爬地从一户人家里跑了出来,疯疯癫癫地大叫着有鬼,一个劲地想往村外跑被大汉掐住脖子摔在脚边。   而被打开的平房大门里,走出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女人,眼窝深陷双目涨红,脸上瘦的一点肉都没有了,形似枯枝的手里握着一把扫帚,冰冷地朝着门外的大汉他们说:“滚开。”   祝长安饶有兴致,调转方向朝那边走去。   随着脚步的逼近,那股腐烂腥臭的恶味也越来越浓郁,还夹杂着祝长安熟悉的煞气。   当他停在路边,看向屋内时,一双浑浊蜡黄的眼睛撞进祝长安的视线中。   女人背后的屋里摆放了一张老木头桌子,对门方向的位置上坐了一个男人,身形肿胀,脖颈上有几道很深的淤痕,松弛的皮肤透着青紫色,就像是快脱皮的紫色皮球。   看见祝长安后,男人几乎快占据整个泛黄眼白的瞳孔晃动两下,眼角突然上翘,变得像狐狸眼那般。   他朝着祝长安扯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   煞气扑面而来。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希望小可爱们多多收藏评论呀!你们的收藏评论就是我最大的更新动力!!爱你们呦=3= 第2章第2章   真乖。   大门在祝长安有所动作之前被女人重重地关上,祝长安颇为遗憾。   被煞气勾起的躁动和兴奋只能先暂时压下。   祝长安看着大门若有所思。   那个男人明显不是活物,刚才空气里突然强烈的腐臭味就是从这家伙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种情况下还大门紧闭,宁愿和一堆臭肉共处一室都不肯离开,更不欢迎其他人进入。   要么是外面更危险,要么是不能离开。   祝长安抬眸看向这户人家挂的灯笼,只有一盏,比刚才他看得那盏旧了不少,上面的鸟也更丑。   他转身离开,继续沿着砖路向前。   只是这一转身,他看见了砖路尽头的一户人家亮起了橘色偏红的灯如一张吃人的口。   三盏已经破损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曳,仿佛在朝他招手。   祝长安性感的薄唇弯起一个弧度,迈着笔直修长的腿闲适地边打量着周围的住户边向那户人家走去,优雅地仿佛是来观光的旅客。   跟着祝长安的帽子男茫然无措,左看一眼混乱的大汉三人,右看一眼渐渐走远的祝长安。   他眼底出现一个十字箭头飞旋着融为一体,最后合并成一个的箭头笔直地指向祝长安漂亮的背影。   帽子男瞥了一眼独自亮灯的平房,怎么看都怎么诡异不安,可只能认命地遵从自己的技能判定,快步追上祝长安的脚步。   “鬼!鬼——”   身后是眼镜男疯癫的叫喊和大汉的咒骂声。   “你瞎叫唤个屁啊!你信不信老子..”   大汉的话戛然而止,帽子男忍不住好奇向后看了一眼。   脸色煞白目露癫狂的眼镜男不知何时掏出一把水果刀扎进了想要教训他的大汉的胸膛,旁边的瘦弱男才经历过一次新人副本,哪见过这场面。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爬。   刀肉相割的声音刺激着耳膜,帽子男脚下不稳被自己绊了一跤。正要从地上爬起来的他就睁大了眼睛看着眼镜男拔出刀胡乱地挥砍,然后突然身体僵直往后倒去,手里的刀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眼镜男仰面倒在地上,像条缺水的鱼一样不断抽搐痉挛,下一秒脸色紫红头一歪没了气息。   【玩家蒋定坤精神值为0,精神崩溃,取消游戏资格。请其他玩家游戏过程中尽量保持理智,否则下一具尸体就是你呦——】   所有人都听见了童声的播报,祝长安脚步一顿,原来扣去他的精神值上限作用是在这里。   他转头看见大汉捂着不断往外喷血的胸口,急急忙忙地拿出急救品包扎,对着六神无主的瘦弱男吼道:“你他//妈//的还不过来帮忙!!这个四眼仔看个女人就疯疯癫癫地说有鬼!要不是先挂了,老子非他//妈//的弄死他!”   只有眼镜男踏进了屋子里,出来后就发了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并未去注意屋内有什么异常,大汉便默认他是因为那个女人才疯的。   被吼的瘦弱男惊魂未定地过去帮忙,经过眼镜男的尸体时受不住地干呕了几下。   祝长安见状索然无味地离开,路过一处杂草丛生的民宅时发现这家人半敞着大门,一个朦胧的人影隔着落满灰尘的铁纱窗面向窗外,半掉色的红灯笼正好就悬在窗户上方,一摇一摆地将诡异的气氛渲染到极致。   就在祝长安看向窗户的时候,副本外的游戏大厅人来人往。   熙熙攘攘的人群聚集在右侧一个偌大的方形石墙前,不断有兴奋或癫狂的声音传出吸引着过往的玩家。   墙面上码放了几十个小窗口,播放着正在进行的副本画面,窗口上方虚浮着一行数字。   “宗霄这次的赔率还是低得离谱啊,明明赌注都调成了是否带伤通关。要不我赌一次他会受伤?”   “你嫌复活值太多没处用了是不是?宗霄哪次不是无伤通关的?有那闲钱不如多找几个新人赌一把..哎你看这个副本,开局就死掉一个,还有一个受伤的..哎!你快看这个非主流玩家的精神值!”   “怎么上限只有70?还给了一张没用的魅惑卡,看来是除了一张脸啥用没有啊。”   “这还不赶紧下注!就这废卡和精神值,我就不信他能活着出来,除非他是第二个宋野,靠魅惑就能搞定boss。”   开着队聊的两名玩家先后抬手,往祝长安的身上投下一笔复活值,都满心期待着祝长安会死在副本中好大赚一笔。   【向新人玩家祝长安投注3000点复活值,下注类别:玩家祝长安死亡。】   ——   细细碎碎的笑声伴着风刮进祝长安的耳里。   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但窗户里的人怎么看都不会是个女孩。   祝长安毫不犹豫地推门走进了屋子里,把后面回过神跟上他的帽子男看得心脏都抽搐了几下。   明眼人都知道草都半人高的屋子里怎么可能还有人住,那个人影摆明了是怪,祝长安还上门去送。   这人的颜值是用智商换的吗? 第3章第3章   你叫什么名字?   祝长安接过帽子男递来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水渍,一边慢慢往亮灯的人家走去。   严崆落后了半步跟在他身后,把自己的帽子收回了道具栏。   他总觉得自己的帽子臭臭的,联想到祝长安出来的屋子里的那截断骨,严崆一阵恶寒,十分想把帽子给丢了,但又不敢当着祝长安的面丢。   这人看上去不太正常。他摸自己头的时候,严崆一度害怕他要把自己的头给拧下来。   “你会做饭吗?”   祝长安转身询问,温和的声音依旧让严崆身体紧绷,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不会」,求生欲让他注意到对方明显失望的眼神后立马接着说:“但我有带一些饼干和面包。”   原以为副本不能携带食物的祝长安听完想说什么,包扎好后从后面追上来的大汉听见了两人的谈话,便讥讽地嘲笑,“还真是软饭吃多了,到哪都想吃。要是放在饥荒副本里早饿死了。”   祝长安低首,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对面的严崆只能看见他挺翘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   漂亮地易碎。   没人注意到祝长安头顶的天空突然暗沉了一片,紫色的电光在云后若隐若现,只觉得莫名刮来了一阵阴森的寒风冷到了骨子里。   严崆被祝长安身上的气质所蛊惑,当下便皱眉想要回击,此时祝长安有浅淡笑意的声音在安静的巷道响起。   “我听说闹饥荒的时候,人们没有粮食只能易子而食。小孩的肉不够吃,大人的肉总该够吃了吧?”   所有人都被祝长安的话震得一愣,呆滞地看着祝长安扭头打量着大汉,轻轻舔了舔唇,“肉比面包饼干好吃多了,对吧?”   那种眼神大汉十分熟悉,就在不久前祝长安也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你..”   瘦弱男拉着想说什么的大汉先一步离开。大汉是主要战斗力,现在他受伤了,双方真要起了冲突肯定是他们吃亏。   祝长安凝眸注视着他们远去,眼底有晦暗的光影流动,“带纸了吗?”   严崆刚从祝长安不像玩笑话的话语中缓过神来,讪笑几下,翻遍了自己的道具栏也没有找到纸笔,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没有。”   “你好像很害怕?怎么?怕我吃了你?”   祝长安似笑非笑地看着严崆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人是最佳的猎物,却不是合格的食物。我对人肉不感兴趣。”   他惋惜地轻声呢喃,“算了,再留那家伙一命好了。”   严崆:我什么都没听到。   他们离亮灯的人家越来越近,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在铁栅栏门门后的空地玩耍,嘴里还哼着歌。   祝长安神色微变,定定地看着男孩。   “你从未见过那样的人,破破的衣服瘦瘦的身体。”   “白天她在砍柴浇水,晚上她在洗衣做饭。”   “夏天她在地里劳作,秋天她在林里收获,冬天她在缝缝补补。”   “春天呢?”   “他们在春天上山了,种下一个坏孩子,收获一片红灯笼。”   稚嫩的童声用不着调的音唱着奇怪的歌谣,听得人脊背发凉。   祝长安听到最后一句时眸光一闪,唇边的弧度平了一些。   “哎,小孩!你家有空房没有?给我们住一晚。”   大汉凶蛮的声音把正在唱歌的男孩吓了一跳,他怯生生地看着来人,“你们是谁啊?我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住在我家?”   瘦弱男挤出一个较为和善的笑容,抢在大汉之前说话,“小朋友,我们迷路了,天马上就要黑了不好找路,所以我们才想到你家住一晚。”   他掏出几块巧克力晃了晃,“哥哥给你巧克力吃,让哥哥住一晚好不好?”   小男孩似乎被巧克力诱惑了,嘶流了一下口水后点了点头,跑去开锁。   “你叫什么名字?你父母呢?”   大汉两人在开锁后就立马进了屋,祝长安却停在原地,问正在拆巧克力包装纸的男孩。   “我叫,戴栋梁。他们离开了,不在家。”   戴栋梁仰起头,瘦小寡白的脸蛋有一小片雀斑,澄清的鹿眼天真地看着祝长安,脆生脆气地说:“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平时都是村里的爷爷奶奶照顾我。”   严崆面色微妙。这一路上家家闭门关灯,别说爷爷奶奶了,就是只鸡都没看见过。门都不肯出,怎么照顾戴栋梁?   祝长安视线下移,注意到了戴栋梁身上的衣服绣有灵动的小鸟,不过有些旧了,尺码也偏大了点。   他目光一凝,戴栋梁脚上穿的鞋子是一双绣花鞋,鞋面上绣的也是一只鸟。   “你很喜欢鸟?”   戴栋梁啃了一口巧克力,“嗯。小鸟想去哪就去哪,还能飞,要是我也有翅膀就好了。”   祝长安轻笑两声,抬手按在戴栋梁的头上,“你没有翅膀也能飞。”   戴栋梁停下咀嚼的动作,漆黑的眼睛凝视着祝长安,一把拍开祝长安的手,将铁门重新锁上。   他站在门里,朝祝长安大喊:“我不喜欢你,我不让你住在我家!”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屋子里,连带着屋门都被关上了。   严崆站在门外一阵无语,“这。不是..难道是因为我们没给他巧克力吃?”   祝长安揉搓了一下按过戴栋梁头顶的手指,目光少有地复杂。   “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我再去哄哄那个小孩好了。”   现在只有戴栋梁有可能让他们借宿,虽然他看上去也有些奇怪,但总比任务失败,扣一大笔复活值要好。   祝长安思绪收敛,转身看向他们来时的路。   “你真想在他家过夜?”   严崆一愣,没明白祝长安这句话的意思,“可是其他人家我们也住不了啊,不是只能在他家了吗?”   祝长安没有回答他,望向田地。   戴栋梁的家是这条路的尽头最后一家,往上走回到村口,往右走下田,隆起的田埂纵向分布通向对面的人家。   对面的人家都是面朝着荒芜的农田,挂着灯笼没有点灯。   一缕淡淡的白烟吸引了祝长安的注意。   他看向冒着炊烟的那户人家,屋檐上没有灯笼,一盏也没有。   但墙面上却到处都是斑驳的红色,似乎是写了什么字在上面。   祝长安抬步沿着土路下到了田里,踩着田埂往对面走去。   严崆诶了一声,连忙跟上。   他们的身后,橘红色的灯光下,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窗边,无声地注视着二人的背影渐渐远去,漆黑的瞳孔形如渊薮。   “小鬼,你家有饭没有?”   戴栋梁闻言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毫不客气地端着茶壶喝水的大汉,嘴角一弯。   “有啊。你想吃多少都有。”   ——   严崆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房子的墙面上写满了狰狞的「毒//妇」「贱//人」等一些不堪入目的脏词。   一转眸发现祝长安不注意字的内容,反而抚摸着这些字,还将指腹放在鼻下轻嗅。   祝长安敲响了木门,这个屋子有些年头了,门上有几道裂缝,从里面飘来诱人香气,令严崆忍不住凑近了些,仔细嗅闻。   “好香啊..”   祝长安挑眉,对严崆的反应不作回应,他见屋里迟迟没有人出来开门,又敲了一遍。   “你还来干什么?又想对我这个老婆子做什么?”   屋里面传来苍老虚弱的声音,伴随着几声咳嗽。对方似乎把祝长安当成了其他人。   “您认错人了。”   里面沉寂了几秒,接着是脚步婆娑的摩擦声渐渐靠近,祝长安面前的木门被打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佝偻着腰扶着门框抬头看着祝长安。   她看上去十分萎靡,右脸上有一道十分狰狞的伤疤,唇周有紫红色的水渍,破旧的衣服散发着酸臭味,头发也乱糟糟的。   严崆一愣,内心无比愤懑。是有多坏的人才会在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写这种恶毒的字眼。   “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老人很是错愕,但顾不上仔细询问,就让开了路放他们进来,“先快点进来。”   屋子里的摆设非常简陋,左边两扇门,右边半张破洞的布隔着厨房,严崆口中的香气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生人怎么进来村子的?竟然没有被发现。”   老人把门关上后扶着桌子坐下喃喃自语了一句,也并不指望他们能回答,严肃地说:“不管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天黑之前赶紧离开村子。不要再回来。”   “为什么?”   老人横了祝长安一眼,“你这个女娃儿问那么多做什么,让你们走就赶紧走,不然命搭上还是小事,别死了都投不了胎,一辈子困在这里做孤魂野鬼。”   严崆嘴角一抽,老太太这眼神真是没谁了。   祝长安当做没听见这三个字,笑语:“当鬼可比做人轻松多了。老人家您都不走,我又着什么急呢。还是因为您家没有挂灯笼所以不担心?”   老人一愣,浑浊的眼睛瞬间老辣地盯着祝长安,“你怎么知道灯笼的事?”   她长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嘴唇哆哆嗦嗦地,可依旧不愿意解释,只是一味地强调让他们赶紧离开。   “不了,今晚还要麻烦您老人家。我们得在这里借宿一晚。”   “不行!”   老人立马回绝,喘着气站起身指着门口,“你们马上出去。”   祝长安谦谦有礼的语气依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您老人家还是坐下吧。您硬赶也赶不动我们,别再把您的腰给闪了。”   老人气急了,她哼了一声。   “既然你硬要找死,想住就住吧,我不拦你了。”她扶着桌子坐下。   “说吧,你叫什么名字。等你死了之后,老婆子我还能给你坟前立块牌子,不至于成了无名冢。”   话音刚落,严崆好奇的目光也悄悄地投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现在压力来到了祝长安这边(doge) 第4章第4章   我手下的猎物,可没有活人。   严崆的眼神过于炙热,即使祝长安背对他也能感受到。   他打开信息面板,凝眸注视着通用名后面带着的备注,突然莞尔一笑。   “我姓洛。”用通用名可没说一定要说全名。   严崆微张着嘴,等着他说名,可祝长安已经不再开口。   “没了?”   祝长安淡淡地扫了一眼严崆,“没了。”   严崆被他的眼神冷得打了个激灵,乖乖吞下了好奇,闭紧了嘴巴,像个木桩一样站得笔直。   绝对不是他的错觉,刚刚祝长安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没了」。   玩家各种千奇百怪的通用名在这个光怪陆离的游戏世界里是唯一能娱乐大众的东西了,幸好他的通用名跟本名一样。   相比之下,祝长安的反应显然是通用名不太好的那一类。   严崆在心底偷着乐。   打败强者,往往只需要一个名字。   “左边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你们看着办吧。我要吃饭去了..没你们的份。”   老人无视严崆渴求的眼神,径直挪着步子进了厨房。   严崆吸了吸鼻子,遗憾地咂吧嘴,“哥,我这里有面包,也很香。”   祝长安没有接下严崆递来的面包,反倒是饶有兴趣地盯着口水都快流出来的严崆看。   “你想吃她家的饭?”   严崆咽口水,“可以吗?”   祝长安轻笑,走到厨房的门帘前,轻轻撩开,严崆顺着空隙望进去。   老人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一柄长勺,往沸腾的大锅里舀上一勺紫红色的汤汁,完全不怕烫地就直接喝下肚,就像馋劲上来了一勺接一勺地喝。   里面好像还有什么肉块,被汤汁染成了紫红色。老人的牙口出奇的好,嘎嘣嚼了几下就咽下肚。   祝长安食指紧按在严崆后颈下三指的地方,痛得他当即呜嗷喊叫起来。而老人毫无反应还在喝汤,一点都不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   “还觉得香吗?”   严崆生理盐水在眼眶里打转,脏话都到嘴边了闻言又转移了注意到嗅觉上。   他猛地一吸鼻子,土腥气和腐臭味灌了满鼻,引起胃里一阵翻滚,严崆扶着墙根干呕起来。   祝长安嫌弃地走远了些,推开老人的房间门,里面的陈设也很简陋,用品都是单人份的,说明老人是独居。   没有找到证明老人身份的东西,在落灰的桌子抽屉里只有几张发黄的白纸,和一支断水的笔。   祝长安手指一撮,毛糙的纸张就浮出一点纸屑,他蹙眉,将纸笔放了回去。   他返回堂下,见外面的天色又昏暗了一片,估计再过一两个小时就会彻底黑下来。他的表情沉了下来,脑海中闪过混乱的画面。   祝长安强压下心中的暴戾因子和严崆简单解决了果腹问题后出门,步伐稍快地离开老人的家,向着坟山去。   “那个老婆婆吃的是什么东西啊?明明挺香的,为什么你一按我的脖子就变臭了?”   闻言祝长安的眸光微闪,“她喝的是尸鬼汤,用生肉辅之煞气做成。《岐山秘术》记载,第一次闻见尸鬼汤的人都觉得奇香无比,在颈下三指的地方按压就能闻见原本的味道。这汤只喝一口就会上瘾,喝多了七魂六魄都会受损,变成行尸走肉,但能延长些许寿命。”   严崆瞠目结舌,“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人生前究竟是干啥的啊?   祝长安不语。   尸鬼汤于他而言,几乎就是家常便饭了。老道士为了让自己当一个听话的试验品,除了其他的手段,用的最多的就是灌尸鬼汤。   因此他不仅要挨过每一次痛苦的实验,还要想办法去掉尸鬼汤的瘾性。   祝长安记起不堪的生前事,平稳的情绪突然剧烈起伏。   一道惊雷猛然炸响,把严崆吓了一大跳。   严崆被雷一惊,嘟囔天气怪异时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哥,你之前问我会不会做饭,是早就知道这儿的饭不能吃吗?”   祝长安语气平淡,“这不是很明显吗?”   他们已经走到了村口附近,回望着身后的村庄,轻声道:“你觉得这个村子里少了什么?”   严崆闻言看向阴沉的村子,因为没有点灯的缘故,整个村子都覆上了一层灰败的冷色调,除了戴栋梁家橘红的灯火。   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于一片灰暗的世界中独亮的房屋不仅感受不到温暖,反而觉得恐怖。   因为寂。   死一般的寂。   人是群居动物,短暂的独处是享受,但置身于一片空旷的独处,只能感受到无尽的苍凉和恐惧。   “老人家外墙上的字是鸡血写的,说明村里曾经养过家畜。但绣花村现在农田荒芜,不见活物,这些活人大门不出又拒绝别人进门..”   祝长安凝视着已经看出关键点,表情僵硬的严崆,微笑道:“你说他们除了被活活饿死,还能靠什么充饥呢?”   严崆想到了老婆婆吃的肉块,脑补了些恐怖的画面,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游戏正常情况下都是自己选副本,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是进的一些类似部分丧尸片一样,只需要无脑武力冲就行了,哪像这个副本全是细思极恐的剧情。   他讪笑两下,又觉得奇怪,“他们为什么不出门找吃的呢?明明家门前就有菜地,而且..”   如果他们真吃人肉的话,怎么会拒绝主动送上门的玩家?   “你应该去问问这种情况下还会独自在屋外玩的人。”   严崆跟着祝长安的脚步骤然停下,对方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大大小小的坟包映入眼帘的时候,严崆才反应过来他浑浑噩噩地跟着祝长安到了什么地方。   山上的树不少,茂密的叶子将光线遮挡,显得更暗了,不过村子里的腐臭味也减轻了许多。   严崆四面八方都是堆起的坟包,脚下是散落的白黄皆有的纸钱,他呼吸急促,连忙拿出一个强光手电筒,紧跟上祝长安。   祝长安步履匆匆,经过每一个坟头都会停留,仔细观察着坟前的墓碑,然后又绕着坟包走一圈。   直到他在一座坟前停了下来,手电筒的余光照在他的脸上,血一般的面容上是异常阴冷的神情,让本想说话的严崆瞬间闭嘴。   严崆顺着他的视线将手电筒的光线移到墓碑上。   那是一个木头做的墓碑,腐烂地有些严重,刻的字也有些潦草,但还算能辨认。   “张根之女墓,生于九七年三月十八,死于九七年..三月十八?”   严崆越说声音越小,走到墓碑前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名字都没有。这,这是一出生就给埋了?”   祝长安抬手在墓碑上摸了摸,突然笑出了声,“你数数,这里有多少墓是生即死的。”   严崆不明所以,但听话照做,等他扫了一遍回来时脸色跟祝长安一样难看,“竟然有十几座。”   都是没有名字的女婴墓。   祝长安意味不明地感叹一句,“可惜年龄太小生不起怨气,不然这座村怎能留到现在。”   他往山上走去,不再看一旁的木碑,等周身的坟包由小变大,墓碑从木变成石质,他才放缓脚步。   “这些墓都有名有姓了。”但严崆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好转,反而在看到墓碑上的名字都是属于男性的之后更加微妙。   祝长安快到山顶才找到自己的目标,空气中的腐臭味似乎加重了些。   面前是比任何一座都更大的墓——戴家权爱女戴招弟之墓。   生于九八年四月一日,死于零九年三月十日,享年十一岁。   墓碑上有很多刻痕,或大或小的「坏种」「贱畜」「没良心」划满了整个石碑面,全然没有半分对死者的敬重之心。   祝长安看到这些字迹时若有所思,绕到坟包边。顶上似乎曾经贴过什么符纸,但现在已经损坏地差不多了。   他捻起一块碎片,借着严崆的灯光看清那是黄符的碎片。   “把光照在坟头顶上。”   石头垒砌的坟包上有斑驳红色印记,连在一起正好是长方形,内部被符纸片遮挡住些许,不过祝长安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镇煞符。   除此之外,坟包其余空白的地方都被涂涂画画糟蹋个遍了。   用能将鬼魂镇压不得超生的镇煞符对付自己的孩子,真不愧是「爱女」。   “哥,那边是不是有人啊?”   严崆颤抖的声音打断了祝长安的思绪,他朝着严崆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在强光照射不到的晦暗中,有一大群朦胧的身影晃晃荡荡地行走,隐约有个人形。   “怪不得变臭了,原来是这群废物。”   祝长安不想为了无用的煞气脏了手,拿出来的路上严崆给他的棒球棍。   “打断他们的手脚。在彻底天黑之前解决,不然恐怕你会有点危险。”   祝长安掂量着手里分量十足的棒球棍,微笑道:“忘了提醒你,天黑之后我的心情就会极其糟糕。”   “所以如果没能在天黑之前搞定他们的话,保不齐你也会被我当成猎物..”   严崆手脚冰凉,几乎想立刻拔腿就跑。   祝长安抬手轻轻拍了拍严崆的脑袋,绚烂的彩眸有着温和的眼神,浅淡的薄唇却说出最狠辣的话语。   “我手下的猎物,可没有活人。”   作者有话说:   瑟瑟发抖jpg感谢在2021-12-1720:49:19-2022-02-2320:4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第5章   吓人应该这么吓。   远处的天际线已经被黑色吞噬了大半,并一点点向中心蔓延去。   在茂密阴森的坟山上,一抹五光徘徊的昳丽身影矫捷地游走于其间。   祝长安挥舞着粗实的棒球棍砸碎腐尸的躯体,他潇洒地往山下走,途径之处遍地都是残缺的肢体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恶臭。   他一个侧身,攥住从身侧挥来的球棍,抬起一脚将旁边的腐尸踢飞,随后似笑非笑地看着颤抖的严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是想打那个僵尸来的..”   祝长安松开手,感受到了手心里的黏腻,皱起眉,“再有下一次,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严崆才舒了一口气,就又听见祝长安淡淡的声音传来。   “马上就要天黑了。”   祝长安用被弄脏了的右手扣住冲过来的腐尸的头,往右一拧将它掰了下来,又随手丢掉。   他的嗓音像魅惑的海妖在歌唱,磁性动听。   “不知道今晚有没有月亮。皎洁的月光让我更有狩猎的乐趣。”   严崆毛骨悚然,开始不管不顾地挥动手中的球棍攻击阻挡下山路的腐尸,任凭恶心的烂肉溅到自己身上,只想快点下山回到老婆婆家里。   但前方的腐尸越来越多,恶臭的味道熏得人头皮发麻,高度腐烂的皮肉在眼前晃悠造成非常大的视觉冲击。   就在他身上被抓咬的伤口逐渐增多,快拿不稳球棍时,他的耳侧擦过一阵清风,爪子离他的脸只有十几厘米远的腐尸突然一个腾空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一座坟包上,身躯七零八落地碎了一地。   祝长安像猎豹一样穿梭在成群的腐尸之间,每一次出手就有几个腐尸应声而倒,动作干净利落又十分优雅。   他似乎很是乐在其中,漂亮的脸上是兴奋的神情,下手也越来越狠。   “啧。这样效率好像有点慢啊。”   祝长安徒手捏碎一个腐尸的脖子后,看着不断涌过来的腐尸有些烦恼。   他索性扔掉了棒球棍,咬破左手的食指,抬手在眉心处龙飞凤舞地画了一个严崆看不懂的符纹,嘴里低声念着喑哑晦涩的词。   眉心的符纹散发出血红色的亮光,衬得祝长安无比妖冶,宛如吸血鬼降世。   严崆呆呆地看着原本一窝蜂地要包围祝长安的躁动腐尸,全都僵直在了原地,连自己身边的腐尸都调转了方向朝着祝长安走去。   那符纹红光愈发强烈,直视着它的严崆只觉眼睛一阵刺痛,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等疼痛感消退后再睁开眼时,横尸遍野,而置身于一片尸骸中的祝长安闭着眼,嘴角怯意的弯起。   祝长安睁开眼,一抹猩红在他的眼底转瞬即逝。   他仰头看向层层叠叠的枝叶,透过重重树影窥见墨蓝的苍空被阴云遮蔽。   “没有月亮,真可惜..”   祝长安的视线移到严崆身上,歪了歪头,“还剩一个?”   严崆甚至都来不及做出反应,祝长安就已经到了跟前,苍白但有力的手狠准地扼住他的脖颈,窒息感瞬间就扩散开来。   “我,我不是..”   祝长安看着严崆挣扎痛苦的模样,心神一动,手指松懈将严崆扔开。   黑夜带给他的副作用影响他的理智,让他难以自控。   远处的村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非常凄厉的惨叫声,即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依旧撕心裂肺。   祝长安被转移了兴趣点,慢慢往村子走去。   幽暗的村庄只有一户人家点了灯,其余的房屋都没入了黑暗之中,将阴影下的行径隐藏,找不出惨叫的来源。   祝长安停在分岔路口,盛着黑夜的星眸望着戴栋梁的家,那里大门紧闭,橘红的灯影摇曳。   浑厚的煞气在屋顶盘旋。   正要抬步过去,耳边就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玩家请尽快寻找住所,否则将视为任务失败。】   他不悦地蹙眉,但还是转身返回老人家。   老人没有锁门,祝长安推门进去的时候,她点了一根蜡烛正要回自己的房间。   本以为他们听劝离开了,这会儿看见祝长安去而复返,也不生气了,只是冷冷地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们好自为之。”   祝长安却不急不慢地缓缓开口,“您家外墙上的字和戴招弟坟上的字笔迹一样,您和她有什么关系?”   听到戴招弟的名字,老人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手中的蜡烛差点没拿稳。   “越是刨根问底就死的越快。”老人推开房门,“你一个外乡人,我不想害了你。”   房门关上了。   祝长安神色晦暗不明,悄然推开了另一间房门。   角落的小矮凳上放了几根蜡烛勉强照亮屋子,房间的床铺还算干净,没有厚厚的积灰,地上还有扫帚打扫过的痕迹。   看来老人虽然不乐意他们借宿,但还是好心地帮他们打扫了房间。   除了臭没有什么毛病。   祝长安刚在床边坐下,踌躇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严崆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口,见祝长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立刻后退,“哥,我就在门口不进来行吗,我保证不踏进屋里半步,绝对不出现在你视线范围内。”   祝长安却突然笑了,撑着下巴像坐在王位上的君王,“怕什么,进来吧。”   严崆一头雾水,这个男人怎么喜怒无常,刚才差点没掐死自己,现在又笑眯眯地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该不会是精神分裂吧?   要不是他实在是不敢一个人去别的人家借宿,不然他也不会受虐狂一样又跑回祝长安身边。   “把蜡烛熄了。”   严崆经过小矮凳的时候祝长安让他把唯一的光源熄了,尽管万般不情愿,他还是听话照做了。   失去了蜡烛的照明,整个房间漆黑一片,也就只有窗外朦朦胧胧的一点光线透进来,将人的身影模糊。   严崆缩在床尾的一小块地方,一直神经紧绷的他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隙,顾不上祝长安,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睡前他往祝长安那边看了一眼。   祝长安好像并没有打算休息,背对着他坐在床头。   半夜吹来一阵阴风,吹得人脊背发凉,将睡意昏沉的严崆的美梦吹走了。   他睁开迷蒙的睡眼,在恍恍惚惚间发现祝长安依旧坐在床头边背对着自己。   严崆下意识地开口,“哥,你还不睡吗?”   房间里一片死寂。   夜风的寒意刺激大脑。   严崆盯着祝长安的背影,咽了一下口水,无数恐怖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闪过。   他已经没有勇气说话了,浑身僵直不动,不敢眨眼也不敢呼吸,闭着气凝视祝长安的背影。   突然。   祝长安的身影动了一下,他慢慢地转过头,一点点地朝向严崆,动作缓慢而机械。   对方昳丽苍白的脸映入严崆的眼中,非常完美找不出瑕疵,声音也仍然悦耳性感。   “我睡不着。”   严崆刚想松口气,吐槽自己大惊小怪,自己吓自己,就见祝长安的脸越凑越近。   他的身子还是背对着严崆,可脖子却好像可以无限延长一般,像一条扭曲的蛇将头颅送到他面前。   严崆血液凝固,瞳孔收缩,意识里已经在大叫挣扎释放危险信号,但身体却不受控地僵硬不能动弹。   “我好饿,我还没吃晚餐呢。”   祝长安的脸贴到了严崆的面前,鼻尖触碰鼻尖。   伴随着他的话语,浓烈的恶臭从祝长安的嘴里散出。   他的脸开始脱落腐烂,眼球干瘪,无数条白蛆从祝长安的眼眶和皮肤下钻出,爬到严崆脸上。   “你好香啊,我可以尝一口吗?”   做不了任何动作的严崆只能任由蛆虫和腐烂的牙齿啃食自己的皮肉,瞳孔里装满了祝长安扭曲的面容..   当第一缕煞气在房间里浮现时,祝长安从假寐的状态醒来。   他看向窗外,虚无的黑影摇曳勾勒出人形的轮廓。   床尾的严崆蜷缩着身躯,不停地颤抖,像是在经历一场可怕的噩梦。   祝长安嘴角一翘,“这样吓人可不行。”   说着他突然俯下身,向床底望去,直直地与一张丑陋的嘴脸对上。   “吓人应该这么吓。”   毫无防备地被祝长安一个突袭,藏在床底下的腐尸给吓到了,与祝长安四目相对,下意识地往后爬了几步。   祝长安下床,一脚踹向床帮,将床踢开一段距离,床尾的严崆也顺势掉下了床,一个激灵从噩梦中惊醒。   “明知道这些废物伤不到我还派他们过来..可别成了光杆司令。”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他拎起腐尸,推开窗户,无视窗外站着不动的一群腐尸,将手中小鸡崽似的腐尸一把丢出去。   随后拿出严崆给的没用完的矿泉水洗了洗手,重新靠在床沿,对着地上晕晕沉沉的严崆说:“你看上去做了一个不错的好梦。”   严崆好半天才缓过来,看着面板上自己下降严重的精神值拿出一瓶重金购买来的缓和剂一口灌下去,随着精神值上涨,自己眼前的幻觉一点点消失。   “你喝的是什么?”   见一脸煞白的严崆瞬间状态好了许多,祝长安产生了些许好奇。   “缓和剂,可以用来恢复精神值..哥,你不知道缓和剂吗?”   事实上严崆很早之前就觉得奇怪,祝长安不仅下副本什么道具都没有,还好像对于系统很多功能一无所知,简直就像是新手一样。   “我应该知道吗?”   严崆一噎,“除了刚进游戏的菜鸟,所有人都知道缓和剂的重要性,这简直就是保命的东西。”   说到这他想起眼镜男,“我估计那个人是精神值一下子跌得太低了,已经没有理智去用缓和剂,所以才会清零死亡。”   祝长安闻言轻笑,“好巧,我就是你口中的新人菜鸟。”   严崆:“……”   祝长安本就没有睡意,正好他对这个游戏充满好奇,便让严崆给自己简单说明一下。   这一说明他才知道系统给自己的削弱不单单是属性方面,连每个新人玩家都有的新人礼包在祝长安这里也直接消失了。   不过祝长安并不在意,里面的东西与他而言如同废品,没有也罢。   在严崆提到玩家之间的自相残杀时他的眸光一闪。   “你说杀死一个人可以获得对方全部的财产?”   严崆点头,在瞥见祝长安明显兴奋起来的表情顿时如坐针毡,生怕什么都没有的祝长安惦记上自己,连忙补充道:“但是杀人会红名的。红名玩家进入副本会成为所有怪优先攻击的对象,并且副本结算的时候也会扣奖励。”   祝长安闻言半眯着眼睛,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玩家死了会怎样?”   严崆一愣,“就,死了啊,没有复活的机会了……”   他说着停了半秒,好像回忆起什么事情,慢慢地开口:“我有一次在游戏大厅看见了一个玩家突然死亡,没然后他的尸体慢慢变透明最后消失了……我以为他被人杀了,但游戏大厅是不允许杀人的,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因为复活欲望太低被剥夺了游戏资格。”   祝长安的重点却在前半句,“尸体会消失……”   他若有所思,随后嗤笑一声,“看来这个游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祝长安反问,“这游戏有人成功复活吗?”   严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复活需要要的复活值太多了,就是现在积分榜一也差一大截。但不我确定之前有没有人复活了。”   祝长安意有所指,“复活一个人无异于逆天改命,不说游戏能不能成功让玩家复活,光是复活所需要的代价,它靠什么来承担?”   他不管严崆已经呆滞的表情,自顾自地推理游戏的核心。   “既然复活要靠复活值,但羊毛出在羊身上,玩家从头到尾并没有为游戏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那这个复活值除了延长玩家的游戏时长,就只有一个作用……让更多的玩家为了复活值进入副本,然后死亡。”   祝长安越说眼里的冷意越浓,“允许杀人越货是为了让玩家自相残杀,红名是为了解决掉杀人越货的玩家。精神值为零死亡,欲望太低死亡……真是妙啊。”   “枉死横死之人,对于恶鬼来说大补得很呐。”   “恐怕这不是神明怜悯的恩赐,而是恶鬼吃人的手段。”   作者有话说:   严崆:菜鸟..   祝长安:微笑jpg;   严崆:就是我! 第6章第6章   它在房梁上看了自己一夜。   【玩家祝长讨论游戏核心内容已做屏蔽处理并给予处罚一次,禁止玩家再次谈论相关话题,否则取消玩家游戏资格。】   话言刚落,祝长安脸色一变,按着心口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将白衬衫晕染出血花。   “你,你没事吧?”   严崆被吓了一跳,不明白祝长安好好地坐在那里怎么就吐血了。   祝长安本就苍白的脸更是面无血色,嘴角的血迹反衬地倒是有几分病弱美人的气质。   他冷笑一声,抹去嘴角的血渍。   管这游戏背后是人是鬼,都不能挡住他报仇的路。   ——   大汉慌慌忙忙地躲进一家门没关的屋子,反手关上门,一转身看见地上残缺的腐尸尸体便腿一软倒在地上,刚拉开门想出去就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他冷汗直下,连滚带爬地缩到黑暗的角落,屏息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三三两两的腐尸在街上游走,每经过一处民宅便走到窗前观望,没发现异常后又前往下一家。   它们很快就到了大汉藏身的屋子,躲在黑暗里的大汉尽可能的蜷缩起身子,移到窗户的视线范围外。   一名腐尸站在了窗前向里张望,大汉战战兢兢祈祷腐尸没有看见他。   可那名腐尸却不知为什么,站在窗前迟迟没有离开,一直盯着大汉所在的角落。   就在大汉觉得自己躲不过这一遭的时候腐尸却突然转身离开了。   等了许久也不见腐尸进门,似乎是真的走了。   大汉长舒一口气,准备拿出缓和剂恢复快跌破危险阈值的精神值,却发现自己在刚刚的逃跑中已经用完了最后一瓶。   他晦气地呸了一口,只好先解决当下的任务再说。   大汉挤在墙角里沉沉地睡去了,但梦里的幻境仍在缓慢地侵蚀他的理智。   ——   一夜无事。   祝长安从浅眠中醒来,耳边是任务完成的提示音,不过却没有下一项任务的提示。   任务面板里也只停留在第一项主线任务已完成没有更新,但下方的「剧情解锁度」倒是往上涨了一小节。   窗外依旧是灰蒙蒙的天,似乎绣花村就不曾有过艳阳天。   他扫了一眼趴在床脚呼呼大睡的严崆,听见了房间外有婆娑的脚步声。   “你,你还活着?”   正要去厨房的老婆婆看见祝长安完好无损地从房间里走出来错愕不已,将他衬衫上的血迹当成了昨晚和怪物搏斗后留下的英勇见证。   “你一定是来拯救我们村的!”   老婆婆无比激动,上前握着祝长安的手老泪纵横,“我们村就靠你了。”   她的声音吵醒了严崆,站在门边看着两人,一脸懵逼。   祝长安微皱眉,但也没有抽出手,闻言淡然地说:“我要知道戴招弟的事情。”   老婆婆这次没有拒绝,哽咽地答应。   “唉,招弟她也是个可怜的娃儿。”老人在桌前坐下,回忆起往事。   “我们村的人都喜欢男娃,因为男娃能赚钱养家传宗接代。要是哪家生孩子生了男娃,就敲锣打鼓摆宴席,可要是生的是女娃,运气好的被别人买去当童养媳,运气坏的..连眼都没睁开就给埋了啊!”   老人声音沙哑,浑浊的眼里渗出泪水,句句都是血泪。   “招弟是运气好被要了长大后卖给别人当童养媳,否则就他爸那个混账东西,招弟哪还能活下来。”   祝长安感受到了老人对于戴招弟父亲的强烈恨意,稍稍打岔,“戴招弟的父亲人品不好?”   老人呸了一口,“我们村就没哪个男人是好东西,何况戴家权那个畜生!当初他看我无父无母的好欺负,想侮辱我,被我用棍子打出去了。第二天他就带着一家人在我家墙上写了那些字,还用刀把我的脸划烂了……”   祝长安记起戴招弟的年龄不过十来岁,有些奇怪戴家权的岁数,“戴家权和您同龄?”   “我比他大十几岁。要说也是报应,戴家权那个混账有老婆后一直没有孩子,等他爹妈都走了之后就有了招弟。”   “招弟是整天吃不饱穿不暖,家里所有的脏活累活全都是她干,村里的人又欺负她,她那爹妈天天就想着生男娃根本不管招弟,好几次都是我看她可怜给她塞了点吃的,教她识字。”   听到老人曾经帮过戴招弟,祝长安眼神微闪。   “这孩子针线活可好了,想当初我们村以前绣工是出了名的好,可惜男娃多了以后没人愿意学就没落了。唉,招弟要是生在别的地方,未来肯定是个了不起的绣娘……”   “戴招弟是怎么死的?”   祝长安见老人左一句又一句快把话题扯到其他地方去,直截了当地问重点。   但老人却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我只知道从招弟走了以后,一切都变了。”   说到这里,老人的表情不再是悲愤而是转化为深层的恐惧与不安。   “招弟走了没两天,她的弟弟就发了疯,把戴家权一只耳朵给咬掉了,还张口闭口说自己要报复全村人。”   祝长安冷声,“她弟弟是戴栋梁吧?”   老人点头,“招弟和他就差了两岁。那孩子真是被戴家权给惯坏了,小小年纪就到处惹事。”   “戴栋梁咬了戴家权之后被带进城看病也没用,最后还是让村长请来的一个道士看了说这是鬼上身了,还是只恶鬼只能作法镇压。”   祝长安嘴角微扬,“只可惜学艺不精,镇不住还让她跑了。”   老人没听见祝长安的轻语,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戴家给招弟重新修了座坟,让道士作法驱邪以为就没事了,又作妖在招弟的坟上写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有几次我去祭拜她都碰到小鬼头在她坟前捣乱被我赶走了。”   “又过了几天,戴家就出事了,戴家权和他老婆不见了,接着,接着……”   老人的声音颤抖而嘶哑。   “灯笼,灯笼就出现了!我一定不会看错,灯笼上图案绣法分明和招弟的绣法一模一样!”   “只要家里挂上了灯笼的,一定会死人,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老人的情绪有些激动,扶在桌角的手颤颤巍巍,“是招弟回来复仇了。”   祝长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还真是个恩怨分明的小孩。”   “您家厨房里的汤是戴招弟给您的吧。”   老人一愣,表情纠结又无奈,“是……我年纪大了不能下地干活,也不敢出门,那孩子就每次留一锅汤给我,不管我什么时候去都是满的,饿了就烧热来吃。”   祝长安没有提尸鬼汤的副作用,表情一凝询问老人为什么觉得自己昨晚活不下来。   “我们村出事后有人想逃跑,可到了村口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出不去,慢慢的只要是谁敢白天出门就会被当作要逃跑,第二天就会死。而那些从外面来的人都是因为好奇招弟的事情被害死了。死了几个外乡人后,村子已经是进不来出不去了。所以我才奇怪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还让你们赶紧离开。”   “一到晚上,那些死掉的人全都会活过来,在村子里走来走去,要是遇到活人,就会把他活活掐死。”   “我们这个村啊,已经没多少活人了……”   祝长安这回知道村口的石碑上残留的煞气应该是戴招弟用来封村的,只不过石碑断裂,煞气削弱,所以封村失去了作用。   “你既然能活下来,肯定有办法救我们村!我之前听村里人说村长家有道士留下的一本宝书能驱邪,可惜没人能看懂不知道怎么用,不然村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老人激动地站起来,指向西边,“你厉害,肯定知道怎么用!村长家就在对面,门前栽了两棵桃树的那家。你去那找找!”   【玩家触发主线任务「前往村长家寻找宝书」。】   祝长安闻言却浅笑反问,“您觉得这个村子需要拯救?”   老人不明白他的意思,等想说什么的时候祝长安已经推门而出了,听了半天的严崆见状赶紧跟上。   ——   大汉睁开眼睛,灰亮的天色让房间里不再那么昏暗。   眼前的场景仍带有一些精神值太低而产生的扭曲感。   他保持着一个姿势太久,身体僵硬,尤其是脖子,酸胀地厉害。   正要伸一下懒腰,可他刚一抬头准备抻手时,就一眼和一双污浊干瘪的眼睛对上。   腐尸趴在他头顶斜上方的房梁上静静地盯着他。   原来昨晚窗前的腐尸没有离开,而是偷偷爬到了房梁上看了自己一夜……   被这个认知吓出一身冷汗的大汉承受不住地惊恐大叫,一边连滚带爬地逃出屋子。   精神值持续下跌的他眼前出现了大量光怪陆离的画面,分不清现实和幻境。   他跌跌撞撞地奔走在无人的砖路上,迎面走来脸色青白的瘦弱男。对方大声地质问自己为何要丢下自己逃跑,害他惨死于恶魔的爪牙之下。   大汉记忆混乱,眨眼间又想起昨晚他们二人在戴栋梁家借宿,他们享用着男孩端上来的香肉大快朵颐。   可没等他们吃完,男孩突然变幻了一副模样,尖利的指甲顷刻间就划破了瘦弱男的面颊,淌下几道血痕。   他惊慌失措,听到男孩似男似女的声音说道:“你们吃饱了,该我吃了。”   大汉扔下瘦弱男转身就跑,充耳不闻身后凄厉的惨叫和求助声。   恍惚间,瘦弱男青白的脸开始扭曲变形,双眼淌下血泪,咧开血口扑过来要向他索命。   大汉拿出冰球棍,一边发动个人技能提升移动速度,一边不停地挥击。   球棍触碰到瘦弱男的身体时犹如击打在水面上,立马破碎散开,随后又重新分裂成两个人的模样。   一男一女亲密地挽着手,轻蔑地看着大汉。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老子弄死你!”   看着让自己带了绿帽子的小白脸和前女友,大汉面目狰狞地大喊然后发疯似的攻击。   他跑到了路口,岔口处迎面看见了祝长安和严崆向这边走来。   当他看见祝长安那张精致昳丽的脸时,竟然发现对方的脸竟然和奸//夫的脸重合在了一起,漠然的表情也变得讥讽鄙夷。   “小白脸!老子和你同归于尽!”·   以超出常人的速度,大汉的铁棍眨眼间就到了祝长安的面前。   他高高举起,朝着祝长安的头狠狠地砸下去。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第7章   恶劣又有趣。   祝长安看着怒骂着朝自己砸过来的大汉,眼神一冷。   侧身躲过裹挟着劲风的球棍,抬手攥住对方的手腕往里一折,重重一捏,脆亮的折断声响起的同时,大汉嚎叫一声松开了握着球棍的手,祝长安反手将其拿了过来。   接着他又是两脚从大汉的膝盖弯下去,只听扑通一声,大汉就双膝跪地。   “有句老话说「事不过三」,所以我饶了你前两次。”   祝长安掂了掂球棍,面带微笑地看着哀嚎的大汉,举起球棍在大汉的脚腕上猛地敲击下去,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祝长安耳里是曼妙的音乐。   他笑着打断了大汉另一只脚腕。   “第三次,我就算你是一心求死了。”   祝长安将球棍抵在大汉的脊背上,一个用力大汉便趴在了地上,一声不吭像是痛晕过去了。   他顿觉无趣,在大汉背部的衣服上擦了擦球棍,转手收进了自己的道具栏。   【玩家牛栋精神值为零,失去游戏资格。】   牛栋的尸体在片刻之间就变幻了样子,后脑勺破了一个大口,鲜血顺着发梢染红了地面。   祝长安挑眉看着眼前这一幕,避开鲜血弄脏的路面,绕到尸体另一侧,还弯腰近距离查看。   “游戏里死亡了,看来尸体是会变成现实中真实的死亡状态……”   祝长安突然有些好奇,如果他把尸体炼化成自己的东西,系统还能收走吗?   他正准备测试一下,可系统似乎察觉到了祝长安的造反想法,立马发布了一则警告。   【玩家不得通过非个人技能或身份卡技能操控其他玩家,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尖利的童声几乎是贴在祝长安的耳边吼叫着说明的。   祝长安被尖声吵得半眯起眼睛,起身离开,“真是聒噪。”   他跨过牛栋的尸体,向着村长家走去,眼中万千思绪最终汇为一抹浓稠的暗色。   村长家的确离村口不远,依旧房门紧闭,三盏高挂的灯笼随风摇曳,在风中塑造出无边的萧瑟之气。   祝长安看着挡在面前锈迹斑斑的铁门,锁头已经和铁链生了一层厚厚的锈斑,就像是长在了铁门上一样。   他不想弄脏手去拨弄,直接踢开了铁门,脆弱的大门嘭地一声倒在地上,巨大的声响传出老远,把身后隔了一段距离的严崆吓得差点魂归故里。   祝长安丝毫不担心这样做会引来怪物,依葫芦画瓢地打开了房门,像是逛街一样在落满灰尘的室内走来走去。   村长家比一般的村民平房要更大气一些,虽然脏,但空间格局不错,甚至还有独立的书房。   他在卧室转了一圈后,连动手翻一下都没做,就去了书房。留下老老实实翻箱倒柜找书的严崆。   书房里的书很多,似乎是系统用来刻意刁难玩家的。但祝长安看都没有看这些书一眼,反而将视线停在书房墙上贴着的半张黄符上。   那是一张用水笔画的符,结构落笔错得一塌糊涂。   祝长安抬手在黄符上搓捻一下,质感不错。   他转身走到书桌前,桌面上堆放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喷溅的血迹。   拉开几层抽屉,都没有看到祝长安想要的东西。   就在他准备关上抽屉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藏在抽屉深处的一个小方盒子。   他顺从直觉拿了出来。   盒子里的东西让祝长安可见的有了几分笑意。   一摞厚厚的空白黄符整整齐齐地用手帕包裹放好,祝长安抽了几张出来,其余的连盒子一起被收入了道具栏。   他没有再去找其他物品,显然会用水笔画符的愚笨之人家里是不会有毛笔和朱墨的。   祝长安只好再次咬破食指,简单画了几张符备用。   “哥,你那里有书吗?我在隔壁翻了半天都没找到。”   严崆从门口探出个脑袋,小心翼翼地询问祝长安。   祝长安收起符纸,闻言轻声道:“因为书不在这里,你自然找不到。”   “啊?不在这?可是任务不是说来村长家找书吗?”   严崆茫然,本着求证的心踏进了书房一目十行地扫过房间里乱七八糟的书,但并没发现任何一本书会是宝书。   “你认为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是怎么把村民变成傀儡的?又是怎么知道做尸鬼汤的?这些村民又为什么逃不出绣花村?”   祝长安的问题把严崆问得一愣,哑口无言地摇头。   “村民都知道村长家有宝书,说明这不是什么秘密。戴招弟又不是傻子,自然也会知道。她在绣花村所做的一切,都只能是从那本书上学来的。书理所应当地只能在戴招弟家。”   “系统只说寻找,可没说一定会找到..”   祝长安抬步往屋外走,他的话还没说完,系统的提示音就在两人耳边响起。   【主线任务「前往村长家寻找宝书」已完成。】   【玩家祝长安触发主线任务「找到杀死戴招弟的办法」。】 第8章第8章   这是疯子的怜爱。   阴云密布的天空掀起一阵狂风,将大地吹得凌乱。   祝长安站在腐尸的包围圈中,长发舞动,神情漠然。   他两指夹着符纸,符纸在风中挺立丝毫不被风暴所影响。   祝长安薄唇微启,符纸在他手中倏然升起一簇黑金色的火焰。跳跃的焰火如舞动的精灵,顷刻间移转到了他身后不断收拢包围圈的腐尸身上。   “虽然我不想浪费符在你们这些废物身上,但太臭了会影响我的心情。”   火焰飞溅到腐尸身上的瞬间火势加剧蔓延,火花随着腐尸挣扎的动作迸溅到旁边的腐尸上。   不消半分,祝长安就被一个弧形的火圈所包围。   熊熊的黑色火焰吞噬着丑陋不堪的死物,可他们的表皮并没有半点烧灼的痕迹,却痛苦而嘶哑地哀嚎,不断地拍打身上的火焰,直到用力过度将脆弱的双臂都折断。   看似炙热实则冰凉的微亮黑焰映在祝长安的侧脸,勾勒出邪魅的光影。   他垂眸拿出另一张符纸,单手将其折叠成方片状,另一只手握着冰球棍,看也不看地向前一顶,拦住袭上来的瘦弱男。   他屈指一弹,方片符纸打着旋飞进了妖冶的烈火之中。   嘶哑的叫声随着消失的火焰戛然而止,一副副躯壳疲软地倒在地上化成粉末,一个个灰黑斑驳的混沌虚影从粉末中漂浮而出,像是大海的漩涡中心,爱德华蒙克的《呐喊》,彼此纠缠扭转,糅杂成一团污浊的球形。   祝长安伸出手,那团球跃进他的手心,有些暴躁地蹦跶了两下,似乎想逃离祝长安的手掌心,被祝长安一个紧攥顿时安分下来。   【玩家祝长安炼化绣花村村民尸魂,获得该尸魂的控制权。】   【警告!警告!为维护游戏正常秩序,该尸魂只允许在当前副本中使用,无法通过任何手段带离副本!】   祝长安轻笑,充耳不闻系统的提示音,捏了捏手中的尸魂球,将它朝瘦弱男写意地一抛。   灰色的圆球蹦到了瘦弱男的头上,如同融化的巧克力一般摊下来,顺着鼻梁下滑,然后像张饼似的糊住瘦弱男的整张脸。   球饼中心部位开始鼓胀,而瘦弱男的脚跟也慢慢挨地。   等到瘦弱男的脚跟完全贴地后,敷在他脸上的球饼从浑浊的灰变成了糟糕的黑褐色,鼓成了一个半个脑袋那么大的球。   球「啵」地一下从瘦弱男的脸上拔//出//来,圆咕隆咚地想要跳回祝长安的手心却被他嫌弃地用球棍拍开。   “自己消化完了再过来。”   祝长安看着突然瘪气的尸魂球一蹦一跳地到了一边消化从瘦弱男身上汲取来的尸魂,目光浅淡地投向从傀儡状态解脱并陷入昏迷的瘦弱男。   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和人说话,祝长安的语气微妙。   “虽然是个失败的傀儡,但不得不说你很有天赋。”   他凝眸看向戴栋梁家紧闭的大门,眼底有语出惊人的疯狂,嘴角上扬,“我可以教你更多,书上没有的东西。”   祝长安用球棍打开铁门,进到院子里。   “一个连封印都能被你冲破的道士留下的书,能有几分用呢?”   “所以在我收回这句话之前,你有足够的时间答应。”   他优雅的步伐在荒败的院子中显得格格不入,身着带血的衬衫提着一根与形象全然不符的冰球棍,如同面带微笑的杀人魔寻找他下一个猎物。   与他而言,灭杀一个鬼魂,可没有驯服对方来得有趣。   祝长安破开关上的房门,一股腐臭味顺着风飘出。   客厅内空无一人,侧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盘发臭的肉,似乎就是臭味的来源。   两侧各有一个房间,房门关着。门上贴着破旧的绣花布贴。   祝长安扫了一眼,脚步一转向着煞气更轻的那间房间走去。   房间门被死死地锁住,祝长安眼睛一眯,直接破坏了门锁,推门而入。   两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并排靠坐在床头,已经断裂白骨化的手腕和脚腕上拷着一副粗实的铁链扣在床脚上。   这个房间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开门都扬起一阵灰尘,床铺都发霉长菌丝了。   祝长安看两具尸骨的体型,判断这应该就是戴招弟的父母。   他视线并未停留太久,转而走到床边的柜子前,慢条斯理地一层层拉开。   第一层抽屉里放着一张被撕成两半的契约书。   内容正好是戴招弟和一个人的童养媳协议,戴家权以一万块钱的价格将戴招弟卖给了对方,等到戴招弟十八岁之后就将人送到对方家,最底下是双方的指印。   不知是什么原因,契约被撕毁了。   “真是廉价肮脏的交易。”   祝长安拉开第二层抽屉,看到一本小册子,里面夹着一张医院的报告单。   那是戴招弟的病情诊断报告。   戴招弟十一岁时被诊断患有肝癌,只是初期,做手术就能治好,不过对于一万元就能把孩子卖了的戴家权来说,十几万的手术费无异于是天价。   无法医治意味着戴招弟的病情只会一直恶化,买下戴招弟的那家人自然不会要一个生病的媳妇。   显然这就是契约被撕毁的主要原因。   本来就依靠这份契约才留了一条命的戴招弟,被毁了契约又得重病,结局可想而知。   祝长安捏着这份医院报告单,眼底晦暗不明。   尘封已久的记忆猝不及防地回溯进祝长安的脑海中。   “老婆你别担心,就是砸锅卖铁我也会攒够医药费的,你就安心治病什么都别想。”   “你关了马戏团,但咱团里的人你可得把工资发了,缺钱咱们也不能打人家的主意..还有那些动物,得找个好人家寄养,养不了的就送动物园..”   “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长安?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课呢!”   “爸爸缺钱,长安有钱的!我存了好多好多钱呢!”   一个陶瓷存钱罐被倒了过来,落了满地的纸钞和硬币,丁零当啷的声音将可笑的天真演奏地淋漓尽致。   记忆是模糊散乱的。   祝长安已经记不清画面里的自己和父母是什么模样,可他父亲那双盛满悲伤和欣慰的疲惫眼睛却深深地扎在了他的心底。   屋外突然雷鸣大作,紫红色的闪电如巨蛇在墨色的浓云中穿梭,降下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却偏偏只有戴招弟家有这般奇异的天色,村子里其他地方都极为正常。   祝长安低垂眼眸,将眼底的一分痛苦掩饰。   就在他准备将医院报告单放回原处的时候,背后刮来一缕危险的劲风,直逼祝长安后心。   祝长安动作迅速地向右侧一闪,抽出一张符纸精准地贴在了袭击他的戴招弟身上。   戴招弟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一缕黑烟从戴栋梁的头顶钻出,在半空中凝聚成少女的身影。   【玩家被发现,任务「找到杀死戴招弟的方法」自动失败。】   【戴招弟现出真身,杀伤力暴涨,请玩家自行寻找最终任务。提示:最终任务早已告知玩家。】   祝长安此时并未理会聒噪的提示音,满脸漠然地看着戴招弟的鬼魂从戴栋梁的身体里出来后,戴栋梁立马如失去生机的枯草,瞬间干瘪下去,最后化作一具枯骨。   “看来你是拒绝了我的提议。”   祝长安手掌一翻,吃饱了的尸魂球圆鼓鼓地出现在他的掌心。   戴招弟虚幻的黑影逐渐演化成一个五官清秀却面目狰狞的女孩,脖子上有几道很重的痕迹。   祝长安看着戴招弟脖颈上的印记,和此前灯笼上的小鸟怪异的脖子联系起来,明白了戴招弟是被掐死的。   他抓着尸魂球脚借着床榻一蹬,凌空翻越到床的另一侧,躲过戴招弟的猛扑。   祝长安手指一动,两指间猝然多了一张符纸。   他将符纸贴在尸魂球上,双唇微启,符纸无火自燃,在尸魂球表面留下一道与符纸上如出一辙的符纹。   尸魂球嘤地鸣叫一声,一跃下地,散成无数块碎片,又各自身形猛涨化作飘虚的尸魂。   祝长安屈指一弹,那无数被他炼化的尸魂一齐攻向戴招弟,双方立刻缠斗起来。   不过由于系统的加持,在「杀伤力暴涨」的情况下,即使那么多尸魂同时攻击,戴招弟也依旧占了上风。   “我喜欢听话的孩子。”   祝长安站在窗前,窗外如墨的天色在他身上渡上一层阴影,唯有一双清冷的眼睛无比透亮。   “不肯主动听话..那被听话也是一样的。”   眼看戴招弟要突破尸魂的重围。   他取出一张符纸,符上的咒只写了一半,祝长安食指上的伤口刚止了血又被他弄破,将未写完的符完成。   明明是用血写成的,可等他结符后,鲜红的符纹眨眼间就变成了散发不祥气息的漆黑色彩。   祝长安将写好的符纸折成三角形,甩指打向其中一个尸魂。   那尸魂被击中的当下,灰色的魂体变得粘稠黝黑,像拉丝的柏油融成一根黑色的粗绳延伸到祝长安的手上。   祝长安甩动一下冰凉的黑绳,狠厉的破空声和邪恶的戾气让戴招弟都畏缩了几秒。   粗绳被祝长安挥舞着抽到戴招弟身上,经过尸魂时它们都纷纷避让,都不想被这绳子碰到。   而戴招弟没有退路,硬生生地挨了一下。   看似柔软的绳子却比任何一样致命武器还要危险,戴招弟被打到的地方立刻冒起一阵黑烟,魂体都淡了几分。   戴招弟尖叫,赤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瞪着祝长安。   祝长安回以微笑。   下一秒祝长安的身影猝然贴近,那根绳子像附骨之疽让戴招弟怎么都躲不开。   她吼叫着疯狂攻击祝长安,却每次都被黑绳拦下。   几个回合下来,祝长安毫发无损,而戴招弟却遍体鳞伤。   祝长安用绳子束住戴招弟的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还在挣扎的戴招弟。   他伸出手,手中贴着一张符纸,搭在了戴招弟的头上。   符纸应光消失,与此同时戴招弟的脖子上多了一条银色的细长颈链。   “学会听话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祝长安温声道:“相比与其他人,你这是最小的代价。”   这是疯子的怜爱。 第9章第9章   整个村子风气都坏了,又能有几个清醒的人呢?   “老人说的没错,你的手的确很巧。”   祝长安站在戴招弟的房间里,随手拿起一个半成品的灯笼,摩挲着上面精细的刺绣。   一分钟前他打开了另一间房间,里面堆满了各种做灯笼的材料和刺绣的针线。   那挂在各家各户上的灯笼都是戴招弟亲手做的。   “就是这鸟太丑了。”   戴招弟面色阴沉地飘在他身边,因为脖子上这条颈链,她再伤不了祝长安半分。   听了这话戴招弟怒气冲冲地飘到他面前,啪地将祝长安手中的灯笼拍飞。   祝长安也不生气,笑着在她头上揉了两把,接着又去看她放在桌上摊着的笔记本。   恢复成球状的尸魂蹦过来蹲在他脚边打了个滚,被祝长安赶到一旁。   戴招弟一愣,祝长安并不怎么热的手掌却是她这么多年来感受到的最温暖的温度。   “那些死掉的人,都欺负过你?”   “他们都是人渣!”   戴招弟情绪有些激动,隐隐有些暴走的趋势,祝长安两指一和,戴招弟的颈链轻轻震颤发出柔和的白光,将她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   “被你杀的外乡人也是人渣?”   戴招弟脸色一沉,凶巴巴地说:“从我醒来那一天,这个村子就没人出去没人进来过,除了你们,还有什么外乡人!我从来都只报复过那些伤过我的人!”   “把村民和你的傀儡关在一起让他们活活饿死,也是报复?”   “..是他们自己不出门的。”   祝长安翻看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戴招弟杀死的人名和他们曾经对戴招弟所做的种种恶行,简直不堪入目。   戴招弟年纪尚小,很多字还不认识,标注的都是拼音,但字迹算得上隽秀,下笔极重,可见书写时的恨意。   他闻言轻笑了一声。   绣花村不止会绣花,嘴上的谎言用起来也有一套。   老婆婆和戴招弟两个人的话存在出入,所谓的外乡人一说大概率是老人编造的,但村民不敢出门,却实打实地是因为戴招弟。   整个村子风气都坏了,又能有几个清醒的人呢?   除了帮助过戴招弟的老人,对于戴招弟而言其他人恐怕都死不足惜。不然也不会放任他们自生自灭,而不是像老人那样得了一锅汤。   祝长安翻到最后,看到了所谓的「宝书」,不过是边缘不平的几页纸,写着残缺的秘术,其中之一便有尸鬼汤。   如此掐头去尾的东西,恐怕当初不是道士留下来的,而是村长偷偷撕下来保存的。   他看了几行便兴致缺缺地丢开,“难怪你只能做出残次的傀儡。”   戴招弟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看他。   等所有的信息都搜集完了,祝长安任务面板里的剧情解锁度已经满格。   他离开戴招弟家,屋外的雷鸣骤雨已经消失不见了。   一出门便发现原本晕倒在地上的瘦弱男不见了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群面带紧张期盼的村民,其中也包括老婆婆。   存活的村民们看到了戴招弟家的异象,正恐惧的时候听见了往这边过来的老婆婆的话,信了是外乡人来救他们了,纷纷出门,在发现出门后无事发生更是坚信,匆忙赶来。   看到祝长安出来后全都喑哑着声音激动道:“高人成功了,我们得救了!”   还没高兴完,他们就又看见了祝长安身后的戴招弟,顿时脸色一变,纷纷后退。   “是,是戴招弟!”   那些村民如见了洪水猛兽一般四散逃开,独留下惊愕的老婆婆。   对方很是激动,指着祝长安说:“你!你和她是一伙的?”   戴招弟见了老婆婆神色复杂,想过去说话,被祝长安一个眼神就给定在了原地不能动弹。   “有什么问题吗?”   老人似乎是觉得自己反正也活不长了,没有跟着逃跑,朝着祝长安大声指责,认为他辜负了自己的期望和信赖。   “绣花村无药可救。我也不打算救。”   “一个男性至上的村庄,没有存在的必要。”   祝长安微笑注视老人,“我睚眦必报,所以我不觉得她有做错什么。我的人,有仇必报是应该的。”   戴招弟愣愣地看着祝长安,化成厉鬼后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茫然无措的表情。   老人被祝长安的气场镇住半天说不出话来。   祝长安抬步带着戴招弟离开,擦肩而过的时候淡淡地说:“您是这个村的受害者,不是加害人,又何必跟着他们一起对同为受害者的戴招弟表示担忧呢?”   ——   祝长安往村口走的时候在村长家门口看见了一小堆颇为眼熟的食物。   他思考了半秒,想起这是那个叫严崆的人的东西。   四周并不见严崆的身影,反而看见了躲在院子里的瘦弱男,他和祝长安对视一眼后畏畏缩缩地往后挪了几步。   祝长安没多在意,径直走过。   反倒是尸魂球蹦过去围着那堆食物转了一圈,然后表面凹陷了一个坑下去,将那堆食物吞进了自己体内,再DuangDuangDuang地跟上祝长安的脚步。   “你,为什么要替我说话。”   戴招弟复杂地看着祝长安,不明白他明明有机会杀了自己却留了她一命,更想不到他会替自己辩解。   “就像世上千百亿人,灾厄唯独落在你头上一样,不需要理由。”   “如果非要一个理由,大概是,我高兴。”   祝长安停在村口,看着前面的吉普车,打开了自己的任务面板。   他一点一点地把所有的任务信息看完,最终将目光停在背景介绍上。 第10章第10章   我应该记得你吗?   祝长安在人群脱颖而出的造型并未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他们大多行色匆匆或是神情倦乏,脆弱地摇摇欲坠。   庞大到一眼望不到边界的白色大厅干净地像西方世界的天堂,其中最惹眼的便是悬浮在正前方的巨大面板,黑色的底纹上条理分明地排列了众多玩家名字。   围绕这块面板从左自右各有不同的区域划分,熙熙攘攘的人群也都聚集在这些区域里。   祝长安刚准备拿着系统小气的9.8折打折卡去把通用名改了,才往前迈了一步。   叮叮咚咚的声音便接连在耳边突响。   【今日《复活新报》已上线,玩家是否翻阅?】   【玩家收到好友请求,是否查看?】   【玩家收到组队邀请,是否查看?】   【玩家获得新人榜第十的好成绩,奖励100复活值。请玩家继续努力哦——】   祝长安拒绝了所有请求,耳根清净地抬步往商城走去。   与他相隔不远的地方,有两名穿着不错的玩家远远地看着祝长安的背影,神色各异。   “第一个副本就上了新人第十,宋野都没他厉害,难怪队长想拉他进队。这要是培养起来了,啧啧..”   一个瘦瘦高高的玩家摸着下巴说道,扭头看见同伴奇差的脸色,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额,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咱们毕竟是那么久的队员了,队长不可能真的把你踢了让他进来的。”   陶宪听着队友的话丝毫没有被安慰到,眼里仍是一片阴桀。   “就一个副本而已,谁知道他下一个副本会不会死在里面。而且,我刚听说了宗霄好像对祝长安很感兴趣,就宗霄那个神经病,指不定是把祝长安当成目标了。”   陶宪闻言目光一闪,嘴角略有一丝阴冷的笑意。   他在这个游戏里死里逃生摸爬滚打了不知多久,好不容易才从一个籍籍无名的炮灰跻身成为队榜第九的小队成员之一。   现在因为一个新人就想把自己踢出去腾位置,陶宪怎么可能甘心。   要顶替自己的位置,还得看他有没有这个命。   ——   祝长安冷着脸看着系统商城界面里改名卡后面的标价——10000点复活值。   很好。   他浏览了一圈,算是体会到了奸商定价的险恶,越是畅销的道具价格越离谱。   于是祝长安搁置了改名的想法,只要没人找死刻意在副本里问起他的名字,他也不是不能当做没有这个名字。   系统商城另设了一个特价专区,里面的东西价格就比较低廉了,但因为功能鸡肋,即使便宜,销量依旧低得可怜。   不过祝长安却在里面翻到了满意的东西,10套防水耐脏的黑色衬衫和裤子只要100点复活值。   以及空白的黄符纸,大抵是除了祝长安没几个人知道怎么写符所以至今销量为零,100张才10点复活值。   祝长安没能改名的不满在发现特价也能使用折扣卡后又被冲淡了不少。   【玩家使用9.8折折扣卡购买10套防水休闲装、500张符纸共计98点复活值,当前剩余3002点。】   “长安!”   就在祝长安还算满意的一次消费结束,打算摸清这个游戏的其他内容时,一道带着小雀跃的磁性男音适时地拉走了祝长安的注意。   他循声望去,找见了在人群中颇为抢眼的存在。   以祝长安的标准,少有能一眼让他感到赏心悦目的长相,不过对方的容貌倒是比赏心悦目更加出色。   “长安,你还记得我吗?”   穿着白色休闲卫衣的英俊男人走到祝长安面前,比不算矮的祝长安还要高出半个头。   他眼神明亮阳光,很好地遮盖了他身形带来的强劲气场,宛若一只老实活泼的大金毛,和身带血迹神情冷漠的祝长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祝长安抬眸凝视着他,在对方眸底探寻出几分潜藏在阳光下的阴暗,让祝长安有一种十分矛盾的情绪反馈。   像遇见猎物的兴奋,又像同为猎人的吸引和排斥。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我应该记得你吗?”   男人闻言眼中的亮光瞬间黯淡了下去,难掩失落和焦急地说:“我是宗霄啊。小时候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经常邀请我去看马戏表演,我带你去游乐园玩,你不记得了吗?”   宗霄皱着眉,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后来你家突然搬走了,马戏团也关了,我怎么都打听不到你的消息。一别就是这么多年。”   祝长安笑意顿失,冷冷地看着宗霄委屈的模样。   过往的事像生满荆棘的锁链一层层包裹住他的心,触碰不得,只好筑起一道高墙封锁,任它在时间的角落里被慢慢遗忘。   宗霄的话让他的心墙被凿开了一个孔洞,隐隐可窥见落尘的记忆里过去那模糊的样子。   的确有一个叫宗霄的人在他童年时期陪伴左右,即使关于宗霄所有的一切都朦胧不清了,但当时的快乐弥留些许,至今依旧能感受到。   祝长安紧握双拳,强行将那份微弱的快意扼杀。   “那又如何。”   宗霄表情一滞,呆呆地看着祝长安冷漠到近乎残酷的神情。   与他记忆里小长安的娇软可爱,天真活泼是天壤之别,将他盼望已久的重逢,满怀的热烈情愫破碎一地。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我不觉得在这种场合下和旧友重逢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祝长安淡淡地勾起一个残忍的微笑,轻声低语道:“你别忘了,我们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的。”   他避开宗霄擦肩而过,留下一句。   “死人谈什么旧友重逢。”   宗霄眼中情绪翻涌,片片复杂。   长安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思绪一旦往这个方向偏移,宗霄就差点难以控制自己暴戾的杀意。   不管是谁,他迟早会替长安报仇的。   长安以抵抗的情绪拒绝回忆起过去,宗霄十分庆幸自己做了伪装,否则长安知道自己的真面目,恐怕更不愿想起。   他无声息地收敛起浮潜至眼中的杀意,转身拉住祝长安的手腕,一开口温柔抚慰,“我知道。可不管发生了什么,至少我们相识,以后可以互相有个照应。”   祝长安瞥了一眼宗霄的手,他手心的热度微烫,让本身体温偏低的祝长安略不适应,挥手挣脱。   “不需要。”   宗霄下定了决心,断然不会收手,“长安,我不会拖后腿的,我,经历过两三次副本,懂得一些通关的技巧,我可以帮你。”   他透亮的眼眸很是真诚深情,足以令无数人沉沦。   祝长安却垂眸不动声色地查看宗霄的个人信息。   宗霄,24岁。   除了生命值和精神值,其余的全部隐藏,没有任何可以深入了解的信息。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祝长安看了一眼宗霄真挚的眼睛,觉得此人在身边也有些用处。   至少能看看戏,解解闷。   在宗霄希冀的目光下,祝长安答应了他留下的请求。   他倒是很好奇,一部戏对方能演多久。   祝长安答应的瞬间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宗霄终于将心心念念的人儿揽入自己的怀中,忍不住抵着祝长安的颈窝病态呢喃祝长安的名字。   祝长安蹙眉将宗霄推开,一把扼住他的脖子,迫使他弯下腰与自己平视,“你想死可以直说。”   宗霄狗狗眼看着他,歉意又有些憨憨地笑了笑,“对不起,我见到你太开心了。”   祝长安嫌弃地松开手,又被对方拉着加了好友,组了一个两人的队伍,一路上不停地讲述他们少年时的事情。   在祝长安对这位可能的童年玩伴仅剩的一些眼缘消磨殆尽之前,宗霄终于转移了话题为祝长安说明了一些他不知道的游戏规则,细细地介绍游戏大厅各个区域包括安眠区的功能。   只不过这一路上宗霄再没能靠近祝长安半米的距离内。   “长安,你刚从副本出来还是先休息一下吧,不用那么着急进新副本的,有七天的时间..”   看到祝长安进入了副本面板区,宗霄非常符合忠犬金毛的性格进行关切的劝阻。   祝长安站在挑选副本的副本面板区,看着硕大的黑色面板上整齐地挂着很多骨质的牌子,一双骷髅手从背后伸出搭在两侧的边框上,时不时将满员的副本牌子翻转替换成新的副本。   他充耳不闻,抬手在骷髅手刚翻转出的一个新副本牌子上一点。   下一秒,祝长安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宗霄耳边响起了队长祝长安进入副本的提醒,无奈又宠溺地接受了跟随进入的询问。   在他的身影消失之后没多久,陶宪停在了面板前。   阴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其中的一块牌子,随后毫不犹豫地点下。   ——   【玩家祝长安、宗霄进入副本——吸血鬼之岛。】   【副本当前人数:2/6,未达到副本所需人数要求,副本将在满员后正式开启。】   ……   【副本当前人数:6/6,副本满员,开启副本。】   作者有话说:   祝长安:我应该记得你吗?(有渣受发言那味了doge) 第11章第11章   这两个人有大问题。   湿热的海风吹来咸腥味。   辽阔的海面上一艘老旧的渔船发出嗡嗡的发动机轰鸣声慢慢地朝着岸边驶去。   甲板上席地而坐了几个人,像是坚守着自己脚下的这一片区域的守卫者,既不挪动位置,也不和其他人交流。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安静地只能听见海浪拍打船面的声音和时不时从天际线那边飘来的海鸟的啼叫声。   “那个,不如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彼此有个初步的了解,这样到时候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最先打破沉寂的是坐在船头的男人,他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一身干净的白大褂,一副银丝眼镜让他看上去温文儒雅又有几分捉摸不透。   他面朝着阳光,温柔和煦的笑容有些圣洁的光辉,很容易获取他人好感,“我叫鹿佰,以前是一名外科医生,对于一些急救和病理知识比较了解,大家受伤了我可以帮忙医治。”   鹿佰的介绍一说完,一名蹲在甲板栏杆边的玩家有些激动,他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晕船,但还是快速挪到鹿佰身边,兴奋地询问:“你是新人榜第二的那个鹿佰吗?”   “太好了,这下我们通关有望了!”   得到鹿佰的肯定回答后,晕船男异常兴奋,显然是对鹿佰会带领他们通关抱有很大的期待。   受到鹿佰身份的鼓舞,在左侧栏杆边的两名玩家信心大涨,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两人介绍完后,鹿佰继而将目光投向另外三名仍没有反应的玩家。   “我是风吟小队的成员陶宪。”   靠坐在右侧甲板的陶宪很是反感那两名玩家阿谀奉承的狗腿样子,一个才经历了不到十次副本的新人榜排名有什么值得吹嘘的,他的小队可是队榜第九。   “风吟小队?那可是队伍榜第九的队伍!是大神!”   两名刚刚还在夸赞鹿佰的玩家转头就跑向了陶宪这边,生怕晚一点就抱不上陶宪的大腿。   被恭维的陶宪很是受用,得意洋洋地摆出一副指挥官的架势,“只要听话,你们都能成功通关。”   随后意有所指阴阳怪气地说:“别像有些人,自以为有张好看的脸侥幸通关了一次副本就能高高在上,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陶宪说的就是祝长安,进副本前他听说祝长安直接拒绝了队长的好友邀请,也拒收队长发的信件。   虽然第一反应陶宪表示庆幸,但接着就对祝长安的做法表示恼怒。   他来之不易护得艰辛的位置祝长安弃之如敝屣,连看都不看一眼,这无疑是给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陶宪说完装作不经意间地看向背靠着船舱坐着的最后两名玩家,发现两人就像是根本没听见自己的话一样。   祝长安低头假寐,原本到腰下的长发被剪得刚好抵肩,少了点柔媚,多了几分爽快利落。   他的头上也多了一顶黑金相间的王冠,镶嵌着数颗红宝石,但看上去不仅有些黯淡无光,还异常地透着一股诡异邪恶的气息。   另一个面生的男人坐在祝长安的身边,拿着一把小纸扇轻轻地为祝长安拂去空气中令祝长安不悦的鱼腥味。   这两个人一点都不像是来过副本的,倒像是来乘船旅游的。   可老玩家的直觉告诉陶宪,祝长安头顶的王冠非同小可,而他旁边那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男人也很可疑。   陶宪眼神一暗,他的扫描道具只剩了一个,考虑再三后还是用在了祝长安身上。   他的眼睛闪过一道银色的细光,视线停留在祝长安的王冠上。   【邪恶王冠(破损)】   【最邪恶的王冠才配得上最美的公主,而执行公主的命令便是仆从们永恒的使命。】   【品质:稀有】   【属性:召唤三个邪恶仆从,仆从拥有低等智慧且无法被杀死,重伤状态下会返回王冠中修养,待能量恢复后可继续召唤。(破损状态下只可召唤一个仆从)】   【当前状态:重度破损。玩家需先为王冠提供修补能量,修补完成后方可开启召唤功能。】   【修补进度:0/100】   陶宪面色一变,眼红不已。   凭什么祝长安的运气这么好,第一次下副本就挤上了新人第十,还获得了稀有品质的装备。   嫉妒使陶宪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他狠狠地攥紧了手,心中的阴暗无限放大。   只要能杀了祝长安,他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了。   鹿佰对两名玩家转换阵营的行为没有意见,人天性慕强,但在听见了陶宪的话后微蹙眉头,对此人的印象不佳。   他没有搭话,看向了靠在船舱边的两人,还没开口,便一眼对上了祝长安璀璨琉璃的冷眸。   祝长安本想小憩一会儿,但这些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闹无比,搅了他清梦。   一睁眼是鹿佰沉稳儒雅的脸。   祝长安只是淡淡瞥了鹿佰一眼后就移向辽阔的大海,远远地看见一座岛屿。   他走到船舷边,注视着在蔚蓝天空下独显幽暗的岛屿。   从他和宗霄一前一后进入副本已经过去了约莫五分钟,这期间系统一直没有公布任何副本信息。   而船上的驾驶室门一直紧锁,从门上的小窗户往里看,里面倒是有船长在驾船,却始终不理会门外的动静。   恐怕在船靠岸之前,不会有任何信息。   “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鹿佰对祝长安有些好奇,特意走上前去询问,问是问的两位,但眼神始终停留在祝长安身上。   他虽然当了很多年的外科医生,但以前副修的是心理健康学。即使接触不多,但他总觉得祝长安的眼神不对劲。   等祝长安清冷地告诉他名字之后,还想进一步交谈几句。   结果一旁的宗霄很是不爽上来搭讪的鹿佰,一个箭步挤进了鹿佰和祝长安之间的空隙中,强行隔开了两人,对着鹿佰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你好,我叫宗霄。”   此话一出,甲板上有一瞬间诡异的寂静。   除了祝长安,包括陶宪在内的所有玩家听见这个名字都难掩错愕和下意识地后退防备。   “宗,宗霄?是实力榜第一的那个宗霄?”   抱团于陶宪的两名玩家脸色煞白,颤抖的声音彰显了他们内心对于这个名字的恐惧。   陶宪则是下意识地质疑,宗霄那么独来独往的神经病,怎么可能会像个小跟班一样给祝长安扇扇子。   祝长安闻言嘴角一勾,轻声细语听不出情绪,却让背对着他的宗霄不由地绷紧了身体。   “是吗?宗霄?”   宗霄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懵懂地挠头看着祝长安,“不是啊,我才进了几次副本,怎么上实力榜?是重名了而已。”   这个解释虽然没什么说服力,但所有人都选择了相信。   不管怎么样,否认了至少比承认更有安全感。   祝长安似笑非笑,对于宗霄的解释态度朦胧,“真巧啊。”   宗霄泰然自若,凑到祝长安面前说:“我一定会努力让自己也进入实力榜的,那个宗霄迟早会被我挤下去的。”   “这样啊,那我拭目以待。我想这一天应该不会很久的,对吧?”   祝长安展颜轻笑,悦耳的声音让宗霄魂不守舍,对方的一颦一笑都牵扯自己的心,几乎勾得他想抱着祝长安亲吻,将自己浓烈的爱意尽数倾灌。   宗霄眼眸深沉,声音低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身后的鹿佰猝不及防吃了一口狗粮,却也在两人的对话中察觉到了一丝异常的氛围。   这两个人有大问题。   ——   又过了五分钟,船只终于快靠岸了。   而一直呆在控制室的船长也露了面,但他的脸色很差劲。   眼神躲闪着玩家,一副心里藏着事的模样。   可是不管玩家怎么搭话,船长都东问西答,就是不肯告诉他们。   直到所有玩家都下船以后,才明白原因。   祝长安前脚刚踩上岛屿的土壤,后脚就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汪洋的大海之上,有一座名为永世岛的小岛。传说这座岛屿上存在着强大恐怖的吸血鬼,因此这座岛也被称为——吸血鬼之岛。】   【为了防止吸血鬼离开岛屿伤害更多的人,岛上的居民世世代代守护在这里,不曾离开一步。】   【热爱探险的你们十分好奇这座岛屿的传说是否属实,决定亲自前往吸血鬼之岛。】   【由于当前副本玩家实力超出平均阈值,为保证良好的游戏体验,已将副本难度提升5%,包括但不限于副本NPC沟通难度提升,怪物攻击力提升。】   【祝玩家游戏愉快哦——】   祝长安听到「永世岛」三个字觉得颇为耳熟,想起了在绣花村副本的那辆吉普车里的小册子上也有永世岛。   那本小册子是一本探险指南,而上面的永世岛已经是探险完成了的。   说明这个副本的时间点是在绣花村之前。   没想到游戏的副本彼此间还有一点点关联,但这种微乎其微的关系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祝长安颇有兴致。   他炼化过的鬼倒是不少,这次兴许能试试吸血鬼的滋味。   作者有话说:   鹿佰:我一眼就看出你有病JPG;   宗霄:我骂我自己JPG;   祝长安:看戏JPG;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第12章   无礼的外乡人。   所有玩家都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各有不同的反应。   祝长安在期待炼化吸血鬼。宗霄在看祝长安,压根没管系统说了什么。鹿佰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而剩下报团的两名玩家粘着陶宪,担心着副本难度提升了的影响,让陶宪有些厌烦。   他在别的副本里听到过永世岛的名字,觉得这或许是个线索,便仔细地回忆起来,还大声告诉两名玩家,让他们跟着一起想。   声音很响,故意要让所有人都听见自己的话。   可惜除了两名墙头草,没人在意。   见祝长安他们没反应,陶宪心里冷哼一声,一边回忆一边抬步往岛上冒着炊烟的林里走。   “这艘船多久往返一次?”   祝长安回身见船还没开走,觉得有些奇怪,踩住了船头,一蹬回到了船上。   船长正准备返回控制室,听见了动静,一扭头就发现祝长安站在自己身后差点被吓一跳。   “每天一趟。”   祝长安见他会回答比较简单的问题,便接着话题问下去,“那你明天几点到这里?”   谁知船长突然脸色大变,摆手让祝长安赶紧下船,并不回答这个问题。   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对方却如临大敌的模样显然是有古怪,也代表船只抵达永世岛的时间是副本里的一个重要线索。   因此祝长安不仅没有下船,反而更进一步,似乎想进控制室看一看。   “既然你不回答,你的船长室应该有表吧?我想知道现在几点。”   船长骂骂咧咧地拦住祝长安,语气非常冲,还扬起拳头想要武力将祝长安赶下船。   他的拳头被跟在祝长安身后的宗霄一手攥住,胸口被他猛地踹了一脚,当即撞在控制室的墙上,发出嘭的声响。   岸上的鹿佰闻声看去。   宗霄一脸和善,“大叔,有话好好说,干嘛要动武呢?”   船长被他逼在角落,堵住了去路,只要稍微有所动作,就会被宗霄按住肩膀,根本动弹不得。   祝长安无人阻拦,径直推开了控制室的门。   而祝长安的身影一进入控制室,宗霄的表情立刻发生了转变。   他依旧笑着,可毫无温度,视人如死物的双眸死死地盯着船长,手中突然多了一根泛着冷光的银丝,只是轻轻抵在船长的脖子上,就瞬间多出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管好你的手和舌头。”   宗霄在惊恐的船夫耳边轻声低语,如同渊薮恶魔的邪吟,“如果你的大脑无法管教它们,不如我来帮你调//教。”   目睹全程的鹿佰血液冰凉,哑然只是远看宗霄揭下了一点脸上的面具便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就像乌云盖日,一眼见不到光。   控制室。   祝长安侧目看了一眼控制台上摆着的小闹钟,显示时间为十点三十五。   控制室有些破旧,部分零件都锈化了,一些私人用品就杂乱地用小箱子装着堆放在角落。   祝长安本想过去看一眼箱子里的东西,但往那边走的时候余光瞥见了墙边的一个小衣架上挂着一件驼色的风衣。   他脚步一转,将风衣搜寻了一遍,在内侧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封被拆开过的英文信件。   视线扫过去的同时,小字的中文标注浮现在英文上方。   寄信人是阿尔奇达尔文,名字上盖了一个奇特的红色五角星印章。   五角星的中心区域里有一个禁字,每个角上都有一个空心圆,里面画着一只眼睛,有四只都闭阖着的,仅有一只眼睛睁着。   【亲爱的伊迪卡森,我不得不告诉你这件糟糕的事情。这次诞生的吸血鬼将会无比强大,它极有可能冲破我的封锁逃出村庄,然后搭乘你的船去往大陆……】   【听起来的确很糟糕吧?所以为此我请求你的帮助。请你明天务必要比之前到岸的时间晚上一个小时!当你到达时,如果看见有任何村民在岸边等待,请不要犹豫。】   【立刻返航!并且此生不再回到岛上!】   【祝你好运,我的朋友。】   祝长安将信件收到自己的道具栏中,转身离开。   他出去的时候宗霄依旧维持着将船长按在墙上的姿势,和进去前没有任何变化。   祝长安看似无意地瞥了一眼船长。   对方低着头,表情有些呆滞,透着不自然的僵硬,垂在两侧的手轻轻发颤。   祝长安微小地勾了一下嘴角,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地下了船。   岸上那名医生还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你知道宗霄……”   “知道我什么?”   宗霄从船上下来,站在祝长安身后凝视着鹿佰,那眼神是不用言说的威胁和警告。   鹿佰一顿,在祝长安轻飘飘的目光中没能把事实说出来。   祝长安绕开鹿佰,向岛屿的深处走去。“下次想好要说什么再开口吧,医生。”   宗霄落后了两步,直勾勾地盯着鹿佰,低声道:“你想跟长安说什么?告诉他我就是真的宗霄?”   他手里的银丝若隐若现地缠绕在手腕上,折射出森冷的寒光,宗霄一手抚摸着银丝。   指尖飞舞的几秒钟之间,鹿佰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他额角的一缕黑发便悠悠地顺着风飘下。   “你和医生很熟?”   此时祝长安突然回头,宗霄手腕上的银丝瞬间消失,连忙摇头,笑眯眯地将手搭在鹿佰肩上。   “不是,我只是在向医生请教急救的知识,说不定可以派上用场……”   祝长安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了一秒,“那不如医生和我们一起走吧。毕竟这个世界缺了医生可不行。”   宗霄笑容一僵,搭在鹿佰肩膀上的手暗暗用力,欲开口替鹿佰回绝。   谁知鹿佰在肩膀都快被捏碎的情况下竟然答应了祝长安的邀请。   他淡然地将宗霄的手拿下,视线和对方撞上,“先生,我觉得你现在的情况应该尽早接受治疗。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免费提供帮助。”   “呃……”宗霄趁着鹿佰挡住了他的身影,咧开一个渗人的微笑,“走着瞧医生。”   他推开鹿佰,换上忠犬十足的表情快速走到祝长安身边。   鹿佰觉得自己估计是上了宗霄的暗杀名单了,不过祝长安刚才那番话也算是替自己解了围。   直到很久以后,鹿佰才知道当初的解围,不过是祝长安想看戏而故意说的话而已。   ——   永世岛的树林茂密,一不小心就会迷路,好在当地的居民也预见了这种情况。   所以通往村落的路上随处可见矮木桩做成的图腾,图腾上有和信封上一样的符号。   跟着这些图腾走,三人顺利地到达了一座规模不小的村庄。   房屋的密集程度比起绣花村要大上一倍,处于岛屿的腹地,四面皆是山林。   在村口他们看见了先抵达的陶宪三人,虽然先到了,但这些人并没有进村,反而好像在村口和村民们发生了争执。   那些村民全都穿着寡白色的巫师袍,脖子上吊着一根材质不同的十字架。   有很多人带着兜帽,脸颊干瘦又细长,给人一种锥子成精的感觉,狭长的眼睛瞳孔偏竖,看起来精明又刻薄。   另一些则没有带兜帽,体型也更为健康一些。他们堵在村口,不让陶宪三人进村,有几只猎犬半弓着身子,龇牙咧嘴地朝玩家嘶叫流口水。   争吵之间的词语是「不欢迎」「外人」。   【玩家触发主线任务,在村民允许的情况下进入村庄。】   祝长安闻言想到了什么,从道具栏拿出了阿尔奇的信,不慌不忙地靠近。   随着靠近,浓郁的大蒜味直冲鼻子,气味的来源是村民们一张一合的嘴巴。   祝长安啧了一声,考虑下次进副本前该去准备一些口罩了。   宗霄见状立刻拿出扇子扇风,于是气味全都被扇到了处于下风向的鹿佰那边。   鹿佰:……   “无礼的外乡人,西礁村不欢迎你们。马上离开!”   陶宪脸色铁青,他没想到系统上调了难度之后这群NPC会这么难沟通。   他不过是因为发现之前出现过永世岛信息的副本里根本没有关于现在这个副本的任何线索而觉得丢脸和不爽。   所以跟村民对话的时候口气稍微冲了点,结果这些人就神经搭错死活不肯让他们进村。   “我为刚才粗鲁的语气道歉,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我并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   “西礁村不欢迎你们。马上离开!”   村民脚边的猎犬汪汪直叫,差点一口咬在陶宪的小腿上。   陶宪气个半死,恨不得拿出武器直接杀进去。   就在他想不到任何其他对策的时候,祝长安平淡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请问阿尔奇先生在吗?这里有一封他的信。各位绅士可以让我们进去送信吗?”   祝长安的礼貌令村民们的喧哗暂时平息下来,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就连凶横的猎犬见了祝长安都蹲坐下来摇了摇尾巴,惹来祝长安的注意。   他弯下腰摸了摸猎犬的脑袋,“乖狗狗。”   猎犬呜鸣了几声在祝长安的手心蹭了蹭。   这一幕让宗霄想起以前小长安最喜欢和马戏团的动物们相处了,在他的眼里,动物甚至比人更值得亲近。   看来时隔多年,即使长安性格大变,但对于动物的喜爱依旧如此。   这让宗霄隐隐有些酸涩。   祝长安一行人长得十分好看,对于礼貌又好看的人村民们还是愿意对话的。   “你有祭司大人的信?”   祝长安将信封在村民们眼前晃了晃,露出了红色的印章。   “那是祭司大人的印章,不会错的!”   看到上面的印章,村民们立刻让开了一条路,友好地表示欢迎。   但祝长安三人还没走进几步,一个中年男人在村民们的拥簇下走了过来。   听村民的称呼,对方是这个村的村长。   村长看见祝长安手中的信,眉头一皱。   “阿尔奇的信从不让外乡人送,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信!”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第13章   宗霄:(   原本能顺利进村的祝长安几人因为村长的一句话而陷入了困境。   这些村民显然很信赖村长,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立刻转变了态度,用怀疑警觉的眼神看向三人。   陶宪幸灾乐祸,站远了些跟他们划清界限,以免殃及自身。   鹿佰是有一个说服道具的,正想拿出来使用,被说话声打断。   “伊迪卡森先生将信委托给了我。”   祝长安泰然自若,“他身体不适,无法亲自送信。所以让我帮忙送达,有什么疑问吗,先生?”   鹿佰偷偷瞥了一眼祝长安,腹诽这人胡说八道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宗霄往祝长安身后挪了一小步,用脚将粘着祝长安的那条蠢狗移远了一点。   村长闻言面色依旧阴沉,祝长安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   巫师白袍大抵是这个村庄的统一着装,但村长的袍子更精致一些,用纽扣做了开襟,多了几条银色的镶边,胸前的十字架也是银质的。   只是有一颗纽扣不见了,他宽大的袖口下方有一抹不是很明显的红褐色印迹,有点像干燥后的血迹。   他的右手手背上还有一块纱布,那纱布大小不合适,最下面露出了一道细小已经结痂的疤痕。   祝长安若有所思,村长对阿尔奇的信似乎带有很强的抵触情绪。   但跟这些村民一样脑子不会转弯,没有发现自己话中的漏洞。   “既然是卡森给阿尔奇的信,上面怎么会有阿尔奇的印章?”   村长终于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目露凶光,指着祝长安说:“你这个骗子!”   村民们立刻将三人包围,一个个攥紧了拳头。只要祝长安没给出合理的解释,下一秒就会群起而攻之。   鹿佰精神紧绷,一把细小的柳叶刀悄然出现在他的手心,从袖口探出一个小尖。   宗霄以防卫的姿态挡在祝长安侧身,面向村民,一副随时进攻的模样。   祝长安挑眉。看来还不算太笨。   “卡森先生猜想到了阁下会以生人的理由拒绝我们进村,所以特意换了一个阿尔奇先生以前用的旧信封装信。”   祝长安走到村长面前,直视着村长带着红血丝的眼睛,“不如阁下请阿尔奇先生出来认一认这封信,不是就能知道是真是假了?”   村长眼神躲闪,冷哼一声,“阿尔奇是我们村最高贵的祭司,岂是你们说见就见的。”   “那阁下怎么能说我们是骗子?虚妄地指责一个无辜的人,是不是有些无礼呢?”   “你……”   注意到周围的村民被祝长安的话动摇了几分,看向自己的眼神微微不解,村长瞪了一眼祝长安。   祝长安不痛不痒地将信件抬起摇了摇,“不管怎么样,这封信是给阿尔奇先生的,既然他如此高贵不能来见我们,那我们就亲自送到他家去吧。”   “不行!”   村长想到没想地就拒绝了,还伸手想去抢夺祝长安手里的信,被祝长安动作迅速地背手放在身后,往后退了一步,“阁下真是粗鲁,你们村庄的人对无辜的外乡人都这么无礼吗?”   祝长安的话不仅令村长面色铁青,还让村民们议论纷纷。   有村民开始替祝长安说话,你一言我一语地让村长面子挂不住,只好极不情愿地同意让祝长安等人进村。   “你把信给我,我会转交给阿尔奇。”   村长干咳了几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今晚有村里最重要的祭祀仪式,阿尔奇是不能见你们这些外乡人的。今天没有船了,你们可以在村里借宿一晚,明天再坐船离开。”   祝长安直接将信折几下塞进裤子口袋然后转进道具栏内,然后十分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先生,卡森先生特意嘱咐过,这封信十分重要,必须亲自交到阿尔奇先生手中。”   村长额角直抽,哼了一声直接拂袖离开了。   【玩家完成主线任务「在在村民允许的情况下进入村庄」。】   【玩家祝长安触发主线任务——参加西礁村的祭祀仪式。】   祝长安看着村长离去的背影,嘴角一弯,扭头看向旁边的村民们,“不知道哪位绅士愿意让我们借宿一晚呢?我会感激不尽的。”   在纷纷邀请的村民们之中,祝长安却偏偏选择了一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青年,那人的巫师袍都发黄老旧了,想必家境并不是很好。   果然除了那个青年,其余的村民都难掩惊讶,有的甚至直截了当地地说:“你要去埃里克家?他家就他一个人,就这样还穷得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   埃里克沮丧地低着头,他苍白消瘦的脸上很快没了那一点点的喜悦。   “只是一个晚上我想没有什么问题,对吧?”   祝长安的话令埃里克惊喜地抬起头,高兴地点点头,有些紧张地说:“是,是的。”   “那我们走吧。”   和其他表示遗憾的村民们告别,祝长安让埃里克走前面带路。   “你为什么要选他家?”   鹿佰很是好奇,即使埃里克长得算是村民里比较清秀的类型,但祝长安不像是看脸选择的人。   “他身上没有大蒜味。”   鹿佰:?   宗霄)   祝长安目光落在埃里克瘦弱的背影上,目光深邃。   刚才他观察了一圈,埃里克身上没有大蒜味,也没有佩戴十字架,侧颈上贴有一块非常小的胶布。   更重要的是——   “他还有一只狗。”   祝长安温柔地看着跟在埃里克身后,时不时回头看自己一眼,方才被他摸了一下的猎犬。   “多可爱的小家伙。”   鹿佰:宗霄:(进了村几人才发觉即使是上午,整个村庄也显得有些昏暗,周围高大的树林遮挡很多光线,所以大部分村民家都开着灯。   除此之外,家家户户的门上和窗户上都贴着图腾上那个符号,更是随处可见悬挂的十字架和大蒜。   但比起绣花村空无一人的街道好很多,路上经常能遇见其他村民,都穿着巫师袍。   埃里克的家的确如村民们所说很是寒酸,基本没什么摆设。   祝长安扫了一圈,埃里克家里没有贴图腾符号,但挂了几个木质的十字架,还有些腐朽了。   “埃里克,你们这里真的有吸血鬼吗?”   埃里克招呼在客厅他们坐下,准备去厨房倒点水。   听见祝长安开门见山的询问脚步一停,他没有回头,背对着他们说:“当然有。我们村的祭司大人每年都可以预言到吸血鬼将会诞生在谁身上,然后举行祭祀仪式封印吸血鬼。”   “封印?”   祝长安似笑非笑地说:“那就说明你们并不能杀死吸血鬼是吗?”   “吸血鬼是杀不死的。”   作者有话说:   宗霄:我想把这只狗…… 第14章第14章   一只断手掉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埃里克为三人端来一杯水后回房间脱下了身上的巫师袍,换上了更为轻便的衣服,这让他裸//露皮肤上青青紫紫的伤痕出现在众人眼中。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鹿佰医者仁心,看见埃里克几乎没有什么完好区域的手臂立刻拧紧了眉毛上前查看。   祝长安则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后就继续坐在一旁逗弄着活泼的猎犬。   宗霄咬牙,蕴藏杀气的墨色眸子死死盯住舔舐祝长安手心的蠢狗。   “长安,狗的口水脏,身上还有细菌跳蚤……”   祝长安接过宗霄递过来的纸巾,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上的口水,看着宗霄抱起猎犬想去后院,他幽幽地说:“你和小狗玩够了记得回来。”   宗霄表情一凝,背对着祝长安的手中已经要滑入猎犬嘴里的银丝又悄悄地收了回去,可怜巴巴地应了一声抱着狗又折回了祝长安身边。   “你是说村长的儿子把你打成这样的?”   鹿佰检查着埃里克身上的淤青,几乎是遍布全身,可惜他并没有跌打药,只能惋惜地叮嘱一些注意事项。   听到欺负埃里克的人是村长儿子后略显惊讶。   “你脖子上的伤也是他打的?”   埃里克正要回答听见祝长安的问题后不明显地停顿了半秒,随后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分不出是在犹豫还是肯定。   他低垂下头,阴影遮挡了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闷闷的嗓音。   “休伯特以戏弄我为乐,经常不开心了就跑来揍我一顿,反正也不会有人替我出头……”   鹿佰叹了一口气表示同情,“那你就没找村长帮忙吗?”   祝长安替嗤笑了一声的埃里克回答,“有其父必有其子,医生。”   鹿佰哑然。   “村长说你们村今晚有祭祀仪式,是祭祀吸血鬼?”   埃里克点点头又摇摇头,“祭司大人将会在下午七点宣布谁是新诞生的吸血鬼,然后将他带往祭祀点,但是封印是要在第二天才会进行的。”   祝长安若有所思,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地说:“如果吸血鬼诞生在祭司身上呢?”   鹿佰嘴角一抽。祝长安每次思考的点都跟常人不一样。   埃里克被祝长安的话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指比了一个噤声状,神色慌张,“不要乱说。祭司大人是不可能被吸血鬼附身的!”   宗霄将猎犬关在院子外,闻言半眯着眼睛,“附身?你们这儿的吸血鬼没有实体?那是不是真的吸血鬼也不一定了?”   “不是的!真的有吸血鬼!”   埃里克对于他们质疑吸血鬼的存在表示非常激动,“是祭司大人用生命将吸血鬼封印,不然我们村早已被吸血鬼屠戮……”   祝长安站在埃里克的房间门口,透过对方并未关紧的两指宽的门缝看见里面漆黑一片。   “你们不止一个祭司?”   “我们村以前有五位祭司的……守护村子的图腾就是祭司们做的,上面的五只眼睛代表着五名祭司。可是为了封印吸血鬼,有四位祭司都牺牲了。西礁村也只剩下最后一名祭司了……”   埃里克眼睛泛红,语气低沉。   祝长安站在房间里唯一的窗户前,看着远处的山林一片氤氲的雾气笼罩,仿佛骄阳也照不穿着迷雾。   一条羊肠小道从村庄的尽头蜿蜒地延伸至大雾中。两侧的图腾基本是唯一的标识。   “那片林子就是你们举行祭祀仪式的地方?”   埃里克顺着祝长安的目光看过去,眼神闪烁了一下,“是的,祭司在那里建立了祭坛,每年的祭祀都是在祭坛进行的。”   说到这里,鹿佰很好奇所谓的祭祀仪式是怎么把吸血鬼封印的。   “既然吸血鬼是附身在村民身上,那怎么把吸血鬼从村民身上剔除出来?”   “吸血鬼每次都在太阳下山后诞生,因为它们在白天非常虚弱,所以为了防止夜晚吸血鬼逃跑,我们会在祭坛点亮灯火,让吸血鬼保持虚弱状态,等到第二天十点再进行封印。然后直接用银十字架钉住心脏,再放火烧死他就好了。这样才能保证吸血鬼能够封印更长时间。”   埃里克直视着鹿佰,理所当然地认为将一个人钉穿心脏再活活烧死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鹿佰的错觉,说这话的埃里克眼中似乎有一闪而过的笑意,十分渗人。   “听起来很有趣。你们的仪式我可以参加吗?”   祝长安嘴角一弯,呢喃自语,“一个诞生即死亡的吸血鬼……如果它有记忆的话,应该会很记仇的吧。”   埃里克面露难色,“这……我不能做主,村里的祭祀仪式从没有外人参加的。或许你们得去问问村长。”   他说着说着就往厨房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去给你们做些吃的吧,我家没什么好菜,可能要让你们委屈一下了。”   鹿佰看他一身的伤,又心生怜悯拦住了他,“不用麻烦你了……我来做吧。”   他本想说自己带了吃的,结果打开道具栏一看,所有的食物都被贴了封条,显示副本限制无法使用。   不过就算没有这条限制,按照以往他下副本的经验来看,副本npc提供的食物十有八//九是不能吃的。   祝长安甚觉惊喜,“你会做饭?”   岂不是省了一笔买食物的钱,真棒。   “其实也不是很会做。”   鹿佰颇为尴尬地挠挠头,似乎有些不忍破坏祝长安惊喜的眼神。   他的厨艺勉强算能入口,但更高的要求就没有了。   不然系统也不会恶趣味地给他一张「黑暗厨师」的身份卡。   祝长安拍了拍鹿佰的肩膀,“加油,医生。”   说完便以随处逛逛为由推门而去。   不知是临近午餐时间还是为了祭祀仪式做准备,整个村子处处弥漫着呛人的大蒜味,即使是放一把强力电风扇来都无法驱散。   但常年居住在这里的村民已经习以为常,有的小孩脖子上甚至会挂一串大蒜,走在路上都有可能揪下一个来生嚼两下。   祝长安向过路的村民打听阿尔奇的住所,却被不耐烦地打断。也就短短十几分钟,村民们的态度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抱歉,伟大的祭司大人的住所你们这些外人是不允许进入的。”   他们面对祝长安时虽然没有言语粗鲁地说话,但眼神处处透着对祝长安的轻蔑与不屑。   “没想到长得一表人才竟然是个骗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村民们离开时还在背后窃窃私语,被祝长安听了满耳。   他半眯着眼,眼里透着危险的信号。   宗霄更不能容忍任何人诋毁祝长安,他转头记住了那些人的样子,心里盘算着什么。   这时,两人对面走来了另外三名玩家,身边跟着不少村民。   为首的陶宪被众心捧月地宛如是新上任的村长。   “看你们愁眉苦脸的样子,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不妨告诉我,等我什么时候有空了说不定就能帮你解决。”   陶宪看着祝长安假模假样地一番话还引来周围村民一阵的吹捧。   “神父先生真是善良啊。如果是我才不会帮这个骗子呢。”   “是啊是啊,神父先生的宽广胸襟令我无比敬佩。”   祝长安兴致缺缺地看着陶宪趾高气昂的样子,知晓了村民们的态度变化跟此人有关系。   他摩挲了一下手指,余光瞥见一个头戴兜帽的村民怀里抱着什么东西,鬼鬼祟祟地溜进家中。   那东西像是破损了,滴滴答答地往下漏,将他的袍子洇出一小片红印。   祝长安当即绕开挡路的人群,往那边走去。   “我自认为比较大度,所以事不过三的原则勉强还能维持一下,也意味着你只剩两次机会,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陶宪一愣,循着祝长安的声音看去只捕捉到他一晃而过的精致侧脸。   他只当祝长安是畏首畏尾不敢和自己正面刚的借口,刚嗤笑了一声,突然觉得自己脖子后面阴嗖嗖的,就像有人趴在他背后往脖子上吹了一口凉气一样。   陶宪伸手一抹,只感觉自己的手腕一冷,脖子上被溅到了什么液体,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背上滚落下去。   他低头一看,一只断手掉在满是灰尘的地上,鲜红的血液从整齐的切口出涌出。   后知后觉席卷而来的痛感一瞬间侵蚀了他的理智,陶宪捂着自己的断手凄厉的惨叫。   周围的人群吓坏了,纷纷躲避逃散,尖叫着“血!血!是吸血鬼来了!”   另外两名玩家呆滞在原地,惊慌失措地退开,不明白一眨眼的功夫就发生了巨变。   宗霄悠然地绕开他们,嘴角上扬,但还是略感遗憾。   陶宪还算警觉,要是没有伸手去摸,这会儿掉在地上的就不会是手了。   不过猎物死得太快就没意思了。   宗霄舔了舔唇,眼里的嗜血隐藏在深处。   祝长安没走几步就听见陶宪的惨叫声,刚要回头,宗霄就从他身后走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发生了什么?”   宗霄一脸担忧,拉着祝长安继续往前走,“有个玩家发疯了在乱攻击人。我们还是别管了。”   祝长安闻言眸中笑意一闪,“听起来的确很危险。那就走吧。”   见祝长安没有好奇地返回去查看,宗霄缓了一口气,背在身后的手无声地打了个响指。   一个矮小但迅捷的身影飞快地穿过街道,踩着墙壁跃到了屋顶上。   飞檐走壁之间就到了陶宪断手所在的位置上方的屋顶。   一个精致漂亮的人偶站在那儿,异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的断手,蓦地亮起诡异的红光。   它抬起手臂,却不是人偶那样用树脂制作出来的手臂,而是一截实打实的人类手臂,与肩膀的连接处有细密但整齐的银色缝补线,看上去并不突兀,倒仿佛是精美的纹身。   人偶纤细的手腕上缠绕着一根银丝,随着抬起的动作闪电之间延伸开来,将地上那截断手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陶宪身上时极快地缠绕然后收回。   抱着那只断手,人偶面无表情的脸上细微地有了一点点开心的情绪。   一金一蓝的瞳眸眨了一下后,人偶的身影消失在屋顶上。   另一边的宗霄正在敲村民家的门,忽然间他的动作滞缓了半秒,随后扬起一个笑脸。   村民家的门打开了半人宽的缝,一个脸颊瘦长眼窝深陷的男人站在门口,发现是两个外人敲门后一句话都没说准备关门。   宗霄一只手撑在门边上,任凭对方怎么使劲,门纹丝不动地被宗霄挡着,他看着村民语气轻松惬意。   “先生,客人来了要好好招待才行啊。”   作者有话说:   村变脸大师民 第15章第15章   Mychild   宗霄强硬地推开门,逼得村民不自主地往后退让,腾出了进入的空间。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嘘。客人面前大声喧哗是很不礼貌的。”   宗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手将惊恐的村民打晕,熟练地令祝长安侧目,眼神颇为意味深长。   这位村民的家比起埃里克寒酸的小屋显然要气派许多,各种电器家具应有尽有。   只是所有窗户都被轻薄的黑色纱帘盖住,虽然不至于将光线全部遮挡,但房间里仍然是昏暗一片,只有一盏奶黄色的清幽壁灯照亮狭小的范围。   随处可见的银质十字架和大蒜充斥着屋子的各个角落,刺鼻的气味和点燃的香薰融合在一起产生了非常奇妙的化学反应,令祝长安升起反胃的感觉。   他将匕首一扔,旋舞的刀尖精准地割裂细小的灯芯,带回一缕幽沁回到祝长安的手中。   “他袍子上的是鹿血。”   宗霄蹲下身,仔细确认村民巫师袍上的红色印记是血迹,黏稠湿润,十分新鲜,除了血腥味还掺杂着鹿肉的腥臊气。   掀开巫师袍,村民原本抱着的东西并不在,但倒是让宗霄发现了其他的线索。   村民的胳膊上有数道痕迹深浅不一的伤疤,有的才结痂不久,有的只剩下年头已久的白色浅印。   宗霄扭头想将此事告诉祝长安,一抬头却不见对方的身影。   “长安?”   从隔壁房间里传来细小的动静,他走过去一看。   昏暗的房间透不进丝毫外界的光线,大小相同的白色烛台围绕着地上的一个神秘而诡秘的银色阵法图整齐摆放,跃动的莹白色烛光似乎被阵法给吸收了,变得黯淡无华。   在阵法的阵眼位置,有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湿漉漉的血迹流淌着经过阵法的每一处纹路,将银色染成了危险的猩红。   而祝长安站在一旁的立柜边,端着下巴看着满满一柜的血瓶。   大部分已经空了,只残留一点点干硬的血块沉积在底部,还有几瓶满的颜色暗沉,呈现黑红色,大概也是放了很久了。   宗霄将发现村民手臂上有割伤留下的伤疤的事情告诉祝长安,心中对于这个村民在做什么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他环顾一圈,在角落看见了几个大箱子。   每个箱子上都挂着一把金属的重锁,轻轻抬了抬,里面的东西看起来无比沉重,连一点声响都没发出。   宗霄眉毛一扬,拿出一把开山斧避开锁头,一斧头砍在了箱子上,十足的劲力让斧刃破开表面,深深地陷入了内部,传出叮当的脆响,像是碰到了什么金属品。   他打开被砸烂的箱子,露出满满当当的珠宝和银币,宗霄无感地扫了一眼又接着将其他的箱子打开,在最后一个箱子里找到了一卷牛皮纸,不算一无所获。   “长安,你看这个。”   宗霄匆匆过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后将牛皮纸递给祝长安。   牛皮纸上记载了一种古老的秘术,通过献祭鲜血供奉吸血鬼,可以让供奉人获得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上面说的秘术便是地板上殷红的阵法,每日用鲜血供奉,每月一次献祭自己的鲜血以维持阵法。   “那个人手臂上的刀疤加起来大约九十条的样子,看样子供奉吸血鬼快一年了。”   埃里克说祭祀仪式每年举行一次,结合阿尔奇给卡森的信件上说今年诞生的吸血鬼将会无比强大,恐怕跟村民的供奉脱不了干系。   祝长安读完,拿起一瓶血瓶在眼前轻轻地摇晃,看着里面暗红色的黏稠血液犹如毒蛇的脚步缓慢游走,映着黑红的琉璃彩眸盈着一片盎然。   “吸血鬼年复一年……”   “在人类的欲望和恐惧里不断循环生与死。”   他低笑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走到阵法外围,每一次脚步移转,地上便会多一张黑红符文的符纸。   烛光在他的步伐中摇曳身姿,投映在墙面上一副斑驳的影子。   等返回起始点时,阵法的八个角上都贴上了一张符纸,就像是将原本的阵法给包围了一般。   随后祝长安径直走进了阵法之中,将放在阵眼上的那颗心脏踢开。   “长安?你要做什么?”   宗霄无措地看着祝长安攥着匕首,挽起自己的袖子,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的小臂一划,鲜血如注顺着苍白的手腕一路流淌,滴落在阵眼之上。   他心一惊,连忙上前阻止祝长安,却被一道无形的墙挡在了阵法之外。   【玩家祝长安向吸血鬼献祭,将产生未知影响,一切后果由玩家自负。】   阵法圈中的白烛一根根地熄灭,接着诡秘的阵法陡然亮起刺眼的红光,将外围的宗霄双眸刺痛,但他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阵法中的祝长安。   任凭他怎么喊叫祝长安的名字,对方都没有任何反应。   “人类,你召唤了吾。”   祝长安立于阵眼之上,躁动的风吹拂起他的发梢和衣摆,一个虚幻缥缈的黑色轮廓浮现在祝长安的眼前,隐隐能看见一对蝠翼展于身后。   磁性又冷漠的声音像隔着一层玻璃传进他的耳里。   “你听上去很年轻。但看起来似乎很弱,连实体都没有,真的能帮我实现愿望吗?”   “这是吾的魂体,人类藐视吾的权威,是要付出代价的!”   自称为魂体的吸血鬼声音多了一分怒气,魂体也实质化了一些,一双猩红的瞳孔在黑色中睁开。   脚下的阵法突然扭曲起来,红光延展成一双双尖利的爪子,怒张着朝祝长安的身体扑来。   祝长安歪了歪头,手指在伤口上一抹,眼中闪过精光,扬唇微笑。 第16章第16章   他不在乎月亮是黑的还是白的。   祝长安眼皮一抬,出于心情好的关系,他伸手在宗霄的头上摸了摸,就像安慰一只大狗狗那样。   “不是你该做的事情我本就不会期待,更何况失望。”   宗霄眼睛一亮。如果他有尾巴,这会儿该摇断了。   “真的吗?”   对上祝长安难得温柔的眼神,宗霄又忍不住地上前拥住对方。   “别得寸进尺。”   祝长安半蹙着眉推开宗霄的头,但手心下柔软的触感令他又揉了一把。   宗霄嘿嘿地笑了笑,随即又担心地关切,“哪怕我不能帮上忙,下次也请告诉我,至少我会安心一些。我真的很害怕会再次失去你。”   祝长安眼神一暗,避开宗霄如火般炙热的目光。   “每次诞生都被封印的吸血鬼显然不会拥有过强的实力,加上今年它还没到诞生的时间节点,所以在被封印的基础上还要削弱一个档次。”   祝长安心绪复杂,不自在地解释道。   “一个不是完全体的吸血鬼,本来也不能置我于死地。”   他迈步往房间外走去,看见被宗霄打晕的村民手指抽动了一下,隐隐有转醒的迹象。   “把他绑了关起来。”   醒了到处乱跑乱说可是很影响后续的任务推进的。   宗霄立刻照办,干净利落地在村民的脑后又来了一下,脱下他的袍子捆住他的手脚,在房间里随便找了一块布堵住他的嘴关进了刚才的房间里。   之后他们盯着那些面部消瘦头戴兜帽的村民,几乎在每家都发现了类似的阵法,合计起来差不多有十来户。   “他们伟大的祭司知不知道自己守护的村民背地里在偷偷供奉吸血鬼呢?”   祝长安站在街上,注视着依旧在看见自己就绕道顺带指指点点的过往村民,不由好笑。   他对他们扯开一个凉薄渗人的笑,成功地将那些村民吓跑了,取悦了自己。   “长安,那个人说出了祭司家的位置,我们走吧。”   身后,宗霄从一户村民家走出,嘴角带着愉悦的浅笑。   他动作迅速地擦去了自己手上不小心溅到的血迹,一脸无害地走到祝长安身侧,指着靠近祭祀山林的远处一座露着尖尖的白色屋顶,“那个就是祭司的家。”   “我饿了,吃完饭再去吧。”   祝长安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记住了大致方位后掉头回埃里克家。   “那个埃里克有些奇怪。”   这段时间他们去过了很多村民家,其中供奉吸血鬼的村民都有着共通的特点。   轻微畏光,但却并不怕大蒜,还在家中张挂十字架和图腾的符贴。   他们和吸血鬼只是单纯的交易关系,一边利用吸血鬼发财,一边又害怕吸血鬼反水,所以一切防护措施都到位了。   埃里克和他们有些微妙的相同和不同。   没有进去的埃里克的房间漆黑一片,即使是为了省电费也不该一点光线也没有。另外他家不仅找不到大蒜,也没有贴图腾,唯一的一把十字架还腐化了。   宗霄回忆起埃里克家的细节,也发现了问题。   “他好像并不害怕吸血鬼。”   但他家境贫穷,也不像是在供奉吸血鬼。   “找个机会试试他就知道了。”   ——   两人回到埃里克家时,鹿佰正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个大碗。   埃里克面色青白地站在鹿佰身边,表情很是僵硬,眼神中仿佛失去了那种世俗的欲望。   祝长安观察着埃里克的状态,见他一副没有灵魂的样子微微扬眉。   随后他的视线转移到鹿佰手中的碗里一团漆黑看不出原形的东西。   “额……那个我随便做了一个炒饭……卖相不太好,呵呵,呵呵。”   鹿佰见两人的视线都停滞在了自己做的炒饭上,尴尬地讪笑两下。   “岂止是不太好。”   宗霄皱着眉盯着那一碗炒饭,说它是一堆垃圾都绰绰有余。   鹿佰略显局促,是他自己主动要求做饭的,结果却做出这么糟糕的东西来。明明他有很认真地在做,但结局总是不尽人意。   “吃那种东西,会吃出毛病来的。长安,我们还是去别的……”   宗霄一个回神的功夫,祝长安就已经坐在桌前拿着勺子开始用餐了。   “还不错。吃不死人。”   祝长安面无表情地吞咽,动作迅速但优雅,抛开碗里那一坨不明物体和寒酸的背景,简直像是英国贵族享用下午茶。   “真的吗?”   作为被夸奖的对象,鹿佰第一次听到这么高的评价,简直比完成一台高难度手术还要激动。   他双眼放光地坐到祝长安身边,一眨不眨地盯着祝长安用餐,主动为他盛饭。   那眼神堪比慈爱的老母亲。   旁观的埃里克和宗霄,一个不忍直视,一个呆愣。   宗霄将信将疑地小尝了一口,千奇百怪的恶劣味道饶是他也忍不住面容扭曲了一瞬。   “不要吃了。”   宗霄抢过祝长安手里的勺子,摔在了地上,攥着他的肩膀的手微微颤动却不敢用力。   “长安,这七年你过得是不是不好?是不是有人虐待你了?这种东西你怎么吃得下去,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掺杂着风雨欲来的起伏,双目泛红。   从在游戏里重逢开始,宗霄就一直在被破碎童年记忆里的美好,多年不见带来的现实残酷地重创着他心中的月亮。   他不在乎月亮是黑的还是白的,但无法忍受任何人欺辱玷污。光是想想,他都快发疯了。   祝长安淡然地拍开他的手,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用你的话说,「岂止是不太好」。”   “但我没必要浪费时间在撕开伤口展示这件事上……”   祝长安沉静的眸子注视着宗霄,“所以收起你的同情和怜悯,我不需要。”   “我不是……”   宗霄顿了一下,最终化为一道无奈的叹息,“我明白了。”   鹿佰在一旁听完他们的对话,原本还有些激动的心彻底冷却下来。   此前他认为这两个人心理都有问题,只是宗霄表现出来的好像更严重一些。现在看来,祝长安才是那个心理问题最糟糕的人。   宗霄是把心理问题外化,通过暴力行径来宣泄,所以成了人尽皆知的疯子,神经病。也幸亏还有祝长安的存在帮助宗霄懂得隐忍和调解,起到了控制的作用。   但祝长安却将心理问题内化,所有一切痛苦都选择自己消化承受,把自己当成了垃圾桶。   这些垃圾不仅没有被净化处理,反而在蚕食吞并祝长安的精神世界。外表呈现出来虽然很理智冷静,都不过是即将决堤的大坝,摇摇欲坠的假象。   一旦崩塌了,就会成为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们慢慢吃。用餐愉快。”   祝长安被宗霄扔掉了勺子后就不再吃了,喝了几口水后,挥手出门。   宗霄想都不想地就跟上去了,完全没有刚才那副遭受巨大打击的状态,重新回归忠犬的样子。   “我和你一起。”   鹿佰莫名地对祝长安升起了怜惜的情绪,不想放任对方一点点地滑向无法挽救的深渊。   毕竟他替自己解过围,也的确说过自己的饭好吃。   于是满满一大碗的炒饭,只有祝长安一个人享用过就被丢进了垃圾桶里。   埃里克看着他们莫名其妙地争执又莫名其妙地和好,一头雾水,站在门口默默注视他们离开。 第17章第17章   他从孤身一人的泥潭,跌进求生无路求死不能的地狱。   宗霄攥着鹿佰的白大褂领子,浓墨的眸子深处已经有压抑不住的杀意流于表面。   “所以你扯了一大堆,意思是治不好长安?”   银丝如刀吹毛立断,在鹿佰脖子上留下一道极细的血痕。   “戏耍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鹿佰摆摆手,示意宗霄冷静。   一把细长的柳叶刀抵上银丝将它推开,叮的声音像切割在了钢筋上。   “我可没这么说。”   鹿佰找出一个止血贴覆盖在伤口上,“游戏的特殊性造成祝长安不适合普遍性的治疗方案,最好的办法是像你这样——”   “将情绪外化,宣泄出来。在不影响复活欲//望的情况下,尽可能地防止负面情绪控制他的理智。”   宗霄眼睛一亮还没说话,鹿佰就打断他,摆了摆手,“可不是跟你一样暴虐成性,外化的方式有很多种,不是非要杀人打架。”   他语气无奈,镜片下的褐色眼睛充满了对宗霄的无语。   “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健康积极的思想。”   宗霄没有理他,拖着他的大褂往祭司家走去,兴奋不已,“那赶紧处理了任务,去帮长安。”   矜贵的医生翻了个白眼,对这条只知道护主的狼狗无话可说。   ——   因为村民的拒绝合作,祝长安非常「不得已」地选择了「比较」暴力的方式问话。   “村,村长家就在,这条街的街口,门上有一个大图腾柱的就是了……”   偏僻的巷尾,阴暗的角落里,祝长安背光站在一个蜷缩在地上的村民面前。   俊美不凡的面容上挂着礼貌温和的微笑,“谢谢配合。”   他收回架在对方脖子下的匕首,转身要走。   角落的村民长舒了一口气,还没准备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祝长安却突然转过头,手中的匕首利刃反射着微弱的荧光,恍惚了村民的眼睛。   “抱歉,我忘了一件事。”   轻飘飘的声音鬼魅一般响在耳边,村民战战兢兢欲哭无泪,惊恐地看着祝长安一点点靠近自己。   “不要杀我!不要……”   村民头一歪倒在了地上,他惊慌的呼喊声没传出巷子就戛然而止。   祝长安替晕倒的村民戴上了兜帽,声音低柔悦耳。   “做个好梦。”   沉闷的脚步声在凹凸不平的砖地上有节奏地越来越远,狭窄的小巷又恢复成来时的静谧。   悲凉的哭泣声吸引了过路的祝长安,他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身侧的一栋房屋。   那里大门敞开,可以看见整洁的客厅里并没有任何人,但从正对着大门通往着后院的玻璃门里,是一群人围在一个坑洞边垂头啜泣,旁边的空地上放着一块棺材板。   这家人正在经历一场最后的告别。   祝长安对于这些村民将墓碑正对着房间的做法只是有趣地挑挑眉。   一个巨大的十字架立在墓碑两侧,纯白地耀眼。   他朝着葬礼的方向走去。   中年妇女捂着脸痛哭,两个年幼的孩子站在她的身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懵懂地看着躺在棺材里的男人。   还有两位老人抱在一起默默流泪,悼念着自己逝去的孩子。   “妈妈,家里来客人了!你看,就在那里。”   小女孩拉了拉母亲的手,指着站在玻璃门外的祝长安。   女人擦了擦泪水,走过去推开了门,疑惑地看着祝长安,“请问你是?”   这位村民的态度很正常,只是表现出了对祝长安这张陌生面孔的疑惑,并没有任何排斥和敌意。也不知是因为陶宪的道具失效了还是在参加葬礼没有受到影响。   “我是阿尔奇祭司的朋友,路过您家听到有哭声所以过来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也许我能帮上一点忙。”   听到是阿尔奇的朋友,女人态度软化下来,侧开身子让进到院子里。   “原来是祭司大人的朋友。那你一定见到祭司大人了?我想拜托祭司大人为我丈夫做净化仪式,可他这几天都不出门,敲门也没有人应门,我没有办法见到他。”   女人哽咽着声音,拉着祝长安的手请求,“能不能麻烦你去找祭司大人请他来做净化仪式。”   祝长安闻言察觉到一丝古怪。   这些村民一直居住在村子里,祭祀活动也想必经历过很多次了,如果他祭祀期间不能见任何人,村民都应该知道才对。   但女人言辞之间,都反馈出一个信息:祭司不会像这次一样一点风声都没有。   “净化仪式是什么?”   祝长安想到村长对阿尔奇的态度,隐隐摸索到了一点边子。   但还是先专注眼下的事情。净化仪式又是一个新词,一提到仪式估计跟吸血鬼有联系。   那女人接着擦了一下眼泪,侧着身子让祝长安进到院子里。   祝长安往前走了几步,忍着冲天的大蒜味,看见了躺在棺材里的中年男人。   面色灰白泛着青,双手握拳贴在身侧,身上穿的巫师袍虽然整齐但是有些老旧。   在男人的脖子右侧,有两个大小相同的孔洞,血迹已经被处理干净了伤口看上去比较浅。   女人让孩子和老人先回房间去,为祝长安端了一杯茶过来后叹了一口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丈夫昨天被吸血鬼袭击,不幸去世了。村里有规定,被吸血鬼攻击的人必须由祭司大人进行净化仪式,驱散掉吸血鬼留下的邪恶,才能火化下葬。所以我们连入殓都不能做,用蒜水擦拭了一下伤口就……”   “吸血鬼?它还没有诞生,怎么伤人?”   女人哭着摇摇头,“曾经有过先例,吸血鬼有时候会提前冲破封印出来袭击村民。只是很久没有发生过了,要不是村长说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场噩梦竟然是真的,呜呜……”   再一次和村长扯上关系,祝长安看着棺材里的男人,若有所思,“是村长说你丈夫是被吸血鬼袭击的?祭司才是最了解吸血鬼的,不应该是祭司通知吗?”   “村长告诉我,祭司大人正在为封印提前诞生的吸血鬼想办法。村长和祭司大人的关系好,每次祭司大人验出吸血鬼都是第一个告诉村长的,然后再由村长公布给所有人,所以村长替祭司大人传达旨意也很正常。”   祝长安捕捉到了关键点,扬眉问道:“那这次吸血鬼提前诞生了,村长没有通知你们吗?”   女人被他问得一愣,细细回想一下好像的确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慢慢地摇摇头,“可能是,村长忘记了……”   这个理由说出口连她自己都不信。   男人脖子一侧的血洞在祝长安眼里变得可疑起来。   他仔细地打量着男人的尸体,在看到男人的手指后视线一凝。   “你丈夫死后到放入棺材内的期间,除了擦拭伤口以外你们没再动过尸体吗?”   妇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地点点头,然后就满脸错愕地注视着祝长安走到墓前蹲下身,伸手去触碰尸体。   “不,不能碰!会被吸血鬼诅咒的!”   她连忙上前制止,却比不上祝长安动作迅速,一眨眼的功夫修长苍白的手指就捏住了尸体的右手,将它举起。   “噢,我的天哪!你怎么能……”   祝长安打开尸体握成拳的右手,在他的掌心里发现了一枚纽扣,颇为眼熟的款式。   食指和中指那不长不短的指甲缝里沉积着红色血迹和一点点细丝般的皮肉组织。   他嘴角一勾,“你的丈夫英勇无比,死前还挣扎搏斗过一番。”   “什么?你说我丈夫?和吸血鬼搏斗?”   妇人端着一碗蒜水原本打算泼向祝长安驱邪的,闻言手一抖将碗打翻在地。   “怎么可能呢?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打得过吸血鬼……”   祝长安轻笑一声,“我可没说是和吸血鬼搏斗。”   他拿着那枚纽扣在妇人面前展露出来,意有所指地说:“你应该见过这枚纽扣吧?”   作为副本线索出现的道具,肯定不会是大众化,家家都有的东西,不然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果然妇人皱着眉观察了半天,眼睛一瞪,指着纽扣说:“这,这不是村长袍子上的纽扣吗?”   她还没有联想到其中奥妙,百思不得其解,“可它怎么会出现在我丈夫的手里?”   祝长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弯下腰,在妇人惊恐的目光中掀开了尸体的巫师袍。   “哦不!你在做什么!即使我的丈夫被吸血鬼诅咒了,你也不该如此对待他!”   妇人拉着祝长安的手臂,却在看见尸体的那一刻僵硬了动作。   “没有什么吸血鬼诅咒你的丈夫,夫人。你的丈夫死在人的手里。”   棺材里,男人的巫师袍被掀开,露出了长袍下掩盖的罪行。   一道半指宽的狰狞刀口斜着盘踞在男人的腹部,皮开肉绽的样子甚是吓人。   这一道口子极深,层层的皮肉被水冲洗后白的寡淡。   “杰森!”   妇人呆愣地看着让自己爱人丧命的刀口,眼泪夺眶而出,抱着男人的尸首嚎啕大哭。   祝长安站到一旁,静静地看着妇人宣泄内心的痛苦。   一瞬间他几乎幻听成自己的声音。   听见自己声嘶力竭痛哭流涕地大喊着爸爸妈妈,在他们的尸体前。   等他的眼泪哭干了,世界就在他的眼前崩塌了。   他从孤身一人的泥潭,跌进求生无路求死不能的地狱。   “节哀顺变。”   祝长安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也不知是在对妇人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您丈夫的尸首是在哪里被发现的?村长家吗?”   等妇人的哭声渐渐淡下去,祝长安才开口询问。   “不,是在森林里。那天他说要去森林里采一点打点鹿肉送给祭司大人,感谢他治好了我的咳嗽。谁知道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妇人声音沙哑,半晌她猛地抬起头,疲惫憔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恍然。   “你为什么说是村长家……纽扣,纽扣!杰森是从村长袍子上拽下来的!是村长杀了他!是村长!”   妇人有些歇斯底里,祝长安伸手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噤声。   “真是聪明,夫人。”   “您一定很想为丈夫报仇。没关系,交给我。”   “美丽的淑女手上可不能沾血。”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第18章   医生你可真是单纯,为什么你没有听出我话里的讥讽呢?   正午的太阳逐渐西落,热烈浅淡的白金色暖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铺成一地的灰暗阴影。   祝长安踩着自己的影子,抛接着一块小石子,走在前往村长家的路上。   “我一定要杀了祝长安那个贱//人!”   他脚步一顿,循声看向右后方的小房屋的窗户,那里隔着一层白色的纱帘,隐隐透出几个模糊的人影。   其中一个人影抬着手,厚厚的纱布下没有看见手掌的轮廓,只有一个平面。   祝长安笑容不改,收回视线继续走,只是喃喃自语。   “第二次。”   远远看到村长家门前的半人高图腾柱,祝长安默了两秒,然后没有直接敲门正面进入,而是绕到了屋后。   在后院外的一棵粗壮的大树上,祝长安半蹲在树干上,观察着屋子里的动静。   村长家的后院里有一个小木屋,没有窗子,应该是仓库,但大门上除了挂着一把锁,还缠了一圈铁链,引起人无数的遐想。   院子通往客厅的推拉门是打开的,能隐约地看见村长在客厅里来回地走动,焦急而心事重重的样子。   村长家的二楼房间有个小阳台,玻璃门半开着,厚实的黑色窗帘将视线阻挡得严严实实。偶有风拂过吹起一角,显露出来的也只是屋内一片漆黑的景象。   祝长安等了半晌,并没有看见村长的儿子出现,便将目光移向二楼。   他动作轻巧地一跃无声地落地,翻进院子,避开村长的视线,借着排水管道爬到了二楼阳台。   二楼十分安静,一点声响都没有。   祝长安撩开窗帘,向里望去。   黑漆漆的房间装饰得十分哥特风,充斥着奇异的墙纸摆设,整个房间找不出一个黑色以外的颜色。   没有十字架,没有大蒜味。   地板上有东倒西歪的蜡烛和被人为破坏的阵法,跟私下供奉吸血鬼的村民家中的阵法是一样的。   祝长安刚走进去,靠墙摆放的床上突然坐起一个人来。   也许是身上盖着被子,或是人长得比较黑,祝长安刚才并没有发现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他面不改色地上下打量着被绳子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一团棉布的青年。   从面相上看,这个目露凶光,一脸阴桀的男生,应该就是村长的儿子休伯特。   他的眼睛泛着红光,两颊瘦的没有肉了,嘴边露出一个小小的尖牙搭在布团上。   对方看着祝长安瞪圆了眼睛,呜呜地发出单调的音节,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像是在求救。   “你是休伯特?”   祝长安并没有替他解开的意思,见到休伯特现在的状态,他大概清楚村长为什么会对阿尔奇祭司带有抵触情绪了。   休伯特幅度很大的点点头,继续发出噪音。   “村长的儿子是吸血鬼,真有意思。”   祝长安站在床前拿着匕首惬意地把玩,锋利的匕刃离休伯特的脸颊只有半指的距离。   擦着脸颊划过的凛风让他剧烈地摇头,身子不停地往后缩,直到背靠着墙。   “你看上去很弱,是你附身的人太没用了,还是被我伤得太重了躲起来不敢见我?你的狠话好像只是一句废话。”   祝长安似笑非笑地观察着休伯特的反应。   休伯特似乎被吓坏了,止不住的发抖,身形健硕的青年胆子跟老鼠一样小。   祝长安半眯着眼睛,弯下腰手一抬。   短促的被压抑的叫声堵在棉布下模糊地传出,休伯特紧闭着双眼。   锋利的匕首匕尖离他的眼睛只有一个指甲盖的距离。   一股腥臊味飘散在空气中,祝长安厌恶地退了一步。   他返回阳台,却意外地在后院,自己刚刚呆过的那颗大树上看见了正爬上来的宗霄和鹿佰。   对上祝长安的视线,宗霄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露出一个笑脸。   “祭司家没有人,但是我们发现了这个。”   从树上下来后,三人在偏僻的角落共享情报。   宗霄拿出一张撕下来的纸片,“今年祭司验出的吸血鬼是休伯特,就是村长的儿子。”   纸片上的笔迹很潦草,像是匆忙之中写下的,或是对于这个结果感到十分震惊。   下面还有一句话——   “它十分狡猾,一定是用了什么我没想到的方式避开了我的眼睛!”   鹿佰指着这句话说:“避开他的眼睛我猜想可能是指那个图腾上的眼睛符号,代指祭司的封印。”   祝长安却扬唇一笑,没有说什么。   “另外,祭司的家里发生过打斗,在墙上有喷溅状的血迹,不过对方清理过,所以只留下了一点非常小的痕迹,不容易被察觉。”   宗霄补充道:“我问了住在附近的邻居,他们都说几天没见过祭司了,而最后一次去过祭司家的人就是村长和一个叫杰森的村民。”   “然后那个叫杰森的村民他……”   “死了。”   祝长安替宗霄说完。   他扭头看向村长的后院,“我已经去过杰森家了。他是被村长杀死的。”   鹿佰一顿,撑着下巴说:“那现在看来,祭司失踪,村长的嫌疑非常大啊。可是他对付祭司是为了休伯特,杀杰森是为什么?这两个人无冤无仇的。”   宗霄瞥他一眼,“除了杀人灭口还能是为什么?杰森和村长是同一天去的祭司家,目睹村长谋害祭司的过程被杀人灭口不是很容易想到的吗?”   “呃……”鹿佰无视宗霄的冷讽,“即使祭司被村长干掉了,今晚依旧要宣布被吸血鬼附身的人是谁,这次不可能是休伯特了,那……”   祝长安浅笑,“是谁不是很明显吗?整个村子谁没身份没背景,被欺负了也没人出头?”   鹿佰一愣,立马想到了一个人名。   “埃里克。”   “你想去哪?”   祝长安叫住转身要走的鹿佰,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急匆匆的样子,挑眉问道:“尊敬的医生,你不会是想去救可怜的埃里克吧?”   “既然你也知道他可怜,救他不是应该的吗?”   鹿佰斯文的眼镜下,一双炯炯深沉的眼睛看着祝长安,“被十字架扎穿心脏,然后活活烧死。不管是被附身的人类还是无辜的替罪羊,这对他们都太残忍了。”   祝长安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地握拳抵住薄唇低笑。   “医生你可真是单纯,为什么你没有听出我话里的讥讽呢?不过无所谓,你想去就去吧。”   “不过可别被愤怒的村民一网打尽了哦——”   鹿佰无言地看了祝长安几秒,叹了口气后转身离开。   那身洁白无暇的白大褂在渐渐昏沉的世界中格外醒目。   “长安,你发现埃里克不对劲的地方了?”   之前他们俩个讨论过埃里克的奇怪之处,但缺乏足够的线索。   “暂时没有,所以还得拜托你去一趟埃里克家找线索。”   宗霄抿唇,“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你那么厉害,一个人足够了。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当然。”   宗霄想都没想地应下,明亮的狗狗眼盛着被信任的喜悦,“我现在就去。”   “等医生把埃里克支走再去。”   祝长安在心里掐算着时间,“大约五分钟后。”   宗霄闻言闪过一丝笑意,“所以你是故意这么说,让鹿佰去救埃里克为我争取机会?”   “就算不说医生也会去的,只不过这样说可以让医生气盛带着埃里克多藏一会儿而已。对了,你有追踪位置的道具吗?”   宗霄打开自己的道具栏,在满屏的刀//枪//斧锤中艰难地找到了一个蜗居在角落里的追踪仪,“我有。”   他回答完的瞬间就知道祝长安想干什么了,不动声色地藏起兴奋,“你想让找完线索之后就追踪鹿佰的位置。”   祝长安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而且你得在六点之前确保埃里克被抓住送到祭祀地点。”   “不然我们的任务就失败了。”   ——   太阳的橘色光晕倾洒,阳光没有了炽热的温度,带着日落时分的凉意。   两道身影穿梭在茂密阴森的树林间,却在看见前方一众来者不善的人群后被迫停下了脚步。   “是埃里克!他果然在这!”   鹿佰将埃里克护在身后,拉着他本想往深处跑,结果后面也被村民包围了。   他们手中举着火把暔渢,穿着巫师袍,就像邪恶的巫师在围剿。   鹿佰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们话中的「果然」代表着什么,眉头一皱,锐利的目光在人群中找寻,却并没有看见祝长安和宗霄的身影,到处都是穿着巫师袍的村民。   有一些戴着兜帽的人,但他来不及细看,就被村民们逼迫着下了山,前往审判吸血鬼的祭祀点。   “他不是吸血鬼,他是被陷害的!”   鹿佰大声喊着,却无人听见。   他们押着埃里克,在他身上不断地泼洒蒜水,用十字架拍打他的身体。本就瘦弱的埃里克很快就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于是村民们将他捆绑,丢进牢笼,用推车拉走。   被视为吸血鬼同伙的鹿佰同样关进了牢笼。   他的白大褂被蒜水浸湿,头发散乱。   光凭他一个人无法保证强行逃脱的过程中保护埃里克的安全。   无力感涌上他的心头。   路上他看见了混在人群中的陶宪几人,除了幸灾乐祸就是满眼的麻木和漠视。   当两人被绑在了祭祀点的图腾柱上,强烈的白炽灯光照射在他们身上时,系统的任务完成提示响起,却并没有令鹿佰感到轻松。   【玩家触发新任务——将埃里克救出。】   罪魁祸首村长此时道貌岸然地从人群中走出。   “这次的吸血鬼能力强大,都已经影响到了外乡人。看来今年我们要提前封印吸血鬼了。”   “因为阿尔奇祭司还在研究,所以今年的封印仪式由我主持。”   村长举起手中的火把,大声地宣布,“我决定,立刻封印吸血鬼!处死他们!”   村民们高声欢呼,无一人反对。纷纷举起自己手里的火把,围上来准备点火烧死两人。   “真是狼狈啊,医生。”   十字架已经逼近他们的心脏,淡然又带着揶揄的声音在鹿佰的头顶突然响起。   他错愕又惊喜地抬头。   祝长安和宗霄穿着巫师袍,戴着兜帽站在一棵树上。背后还藏着一个人影。   “丹顿村长,你看看这是谁?”   祝长安一个手势,宗霄臂下夹着一个人从树上一跃而下。   等所有人看清那人的样貌后,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休伯特!”   “他为什么长了吸血鬼的牙齿!”   村长丹顿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想上前去救自己的儿子。   “别动。”   祝长安从树上跳下,一脚踩在休伯特的头上,咧开一个微笑。   “如果你不想他的头像西瓜一样爆掉的话。”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第19章   愚人掩耳,但总有清醒的人敲钟。   “愚人掩耳,但总有清醒的人敲钟。”   祝长安把玩着危险的匕首,锋利的冷光在指尖跳舞。   他笑着看着不明所以的村民和难掩焦急惊慌的丹顿,揪住休伯特的头发,迫使他的头抬高,露出红色的眼眸和尖利的犬齿。   当白炽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时,休伯特发出痛苦的哀嚎声,挣扎着想要躲避。   “丹顿村长,看看你的好儿子怎么长了一副吸血鬼的牙齿呢?”   祝长安拿出一瓶在村民家得到的血瓶,拨开木塞将浓稠的血液倒在地上。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休伯特扭动着身子不断地想去舔舐地上的血液。   原本吵闹的祭祀点顿时鸦雀无声,只有噼里啪啦的火把燃烧声和休伯特癫狂的嚎叫。   “到底谁是吸血鬼……”   村民们面面相觑,一时没有了动作,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吸血鬼来让他们不知所措。   “休伯特是吸血鬼!”   在一脸茫然的人群中,有人高声大喊。丹顿下意识地反驳,等看向第一个发声的人后又是心一沉。   是杰森的妻子,艾琳娜。   艾琳娜盛着怒火和悲愤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丹顿,摊开掌心,令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她掌心里的纽扣上。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都带着恨意地说:“因为祭司大人验出你儿子是吸血鬼,所以你故意把祭司大人关起来好自己宣布假的吸血鬼,却正好被我丈夫看见,为了灭口,又用刀杀死了我无辜的丈夫!”   “这颗纽扣,就是杰森从你这个恶魔身上拽下来的!这就是血淋淋的证据!你手背上的伤是他抓伤的!你怎么有脸骗我说是吸血鬼杀了他!你这个该死的恶棍!”   全场愕然。   村民们个个难以置信地看着丹顿面无血色的脸,窃窃私语的声响越来越大。   “这笔血债我要你血偿!”   艾琳娜将火把抛向休伯特,声嘶力竭地大喊,“杀了吸血鬼!”   被感染的村民们高举着火把蜂拥而上,像一条火蛇游走。   祝长安和宗霄轻巧地避开,在暴动的村民中悄然而退。   “不!不要伤害我的儿子!他不是吸血鬼!他不是!”   丹顿拼命地奔向休伯特,可却阻止不了成群涌来的村民,很快他就被挤出人群,在他们践踏的脚下绝望呐喊休伯特的名字。   “你在想什么呢医生?不想下来了吗?”   鹿佰从祝长安的声音中回过神来,一把柳叶刀利落地割断了绳子。   他和埃里克安然无恙又狼狈地从图腾上下来。   【玩家完成任务「将埃里克救出」。】   【玩家触发新任务——乘船离开永世岛。】   祝长安身边站着失魂颤抖的艾琳娜,她听着休伯特痛苦的声音并没有感到复仇的喜悦。   “夫人。您先回家带着老人孩子们在房间里呆着,剩下的事由我解决。”   祝长安语气轻柔地安抚着艾琳娜,惹来鹿佰的侧目。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祝长安用这么正常柔软的语气说话。   “吸血鬼被抓住了,那我们也离开吧,身上那么脏,得洗洗。”   埃里克抹了一把脸上的蒜水渍,和几人道谢后叫他们一起去自己家休息。   一场波折的祭祀大戏对于埃里克的影响好像并不大,即使差点被烧死也依旧淡定。   “休伯特死了你好像不开心?他把你欺负得那么惨,现在报仇了难道不激动?”   宗霄瞥了一眼埃里克,意味深长地说。埃里克低垂着眼眸,看不见眼底的情绪。   他的声音闷闷的,有点悲伤,“比起休伯特,我更关心村子的安危,他是吸血鬼比他是休伯特更危险,现在他被封印了,我只为村子免受灾难而感到庆幸。”   说着他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刚刚经历了那么危急的时刻,我真是疲惫得很。估计我现在倒头就能睡着。”   鹿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都结束了。”   宗霄冷漠地看着鹿佰和埃里克互动,满不在乎地抿唇,轻轻嗤笑一声,无人听见他的一句自语。   “是才刚刚开始。”   ——   祝长安并没有跟着离开,而是留在祭祀点,凝视着人头攒动之间的火光闪耀。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整个山林在火光和白炽灯下一如白昼。   休伯特的惨叫声越来越小,最后淹没在村民们的一片沸腾的欢呼声中。   人们高兴地结伴离去,脸上是封印了吸血鬼后的喜悦。   在他们身后,休伯特的身体已经看不出人形了,只是一团漆黑的煤炭。   焦臭味盖过了蒜味,弥漫在空气中。   祝长安走到瘫软在地的丹顿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村长先生。”   丹顿抬起头,无泪皆是血丝的眼睛瞪得极大。   他扯着沙哑的嗓子,从地上爬起扑向祝长安,“是你害死了我儿子!”   祝长安踹开他,好笑地说:“这个时候讲笑话可不行。”   丹顿歇斯底里,愤怒驱使下的本能让他爆发出了强大的后劲,嘶吼着捡起地上被蒜水浇灭的火把棍,不管不顾地朝祝长安挥舞过来。   祝长安敏捷地闪躲避开带着难闻气味的火把棍,眼中浮现一抹冷冽的光。   但嘴边的笑意不减,“你儿子是吸血鬼,你把他养在家里,迟早会被他当成食物给吃了。换句话说,我抓了他公之于众,可是替你先解决了这个隐患,救了你一命。村长先生该好好谢谢我才对。” 第20章第20章   乖。   睡梦中的村民们被这道声音吵醒,一家一户地亮起灯,往声音来源的地方看去。   三三两两结伴游荡在街道上的人影十分眼熟,是前不久还和他们一起封印了休伯特的村民。   如今他们的样子也就只剩下一副人的皮囊包裹的骨架,行为举止完全不像是正常人。   青面獠牙,瞳孔竖立泛着红光。垂在两侧的双手在看见因为好奇而出门查看的村民后立刻抬起,扭曲歪斜的身子顿时健步如飞,堵住对方的去路。   尖牙毫无阻拦地刺破肌肤,却看不见鲜血溢出,只能眼见着那副皮囊干瘪下,倒在地上,然后又挺立起来变成一样的行尸走肉般的存在。   但它们依然有些惧怕光线,避开开着灯的人家,暂时没有靠近。   此刻排山倒的恐惧吞没了村庄,尚有理智的村民迅速关好门窗,寻找防身的武器,抱着家人躲在角落。   “怎么回事?这些村民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鹿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游走的怪物,有些讶然。   而祝长安和宗霄则完全不意外,“你不觉得这个副本太简单了吗?”   “如果难度提升了也就这种程度的话,我对这个游戏可太失望了。”   祝长安手指不急不缓地敲打着手臂,“总是要有些刺激人心的打斗场面,看到玩家为此狼狈不堪的样子,才是系统最想看到的。所以最有可能提供打斗剧情的,就只有这些吸血鬼的附庸了。”   鹿佰拧着眉头,在看见街上村民基本都躲在家里没有出门的才稍稍松懈了眉头。与此同时,他依旧有很多问题没有得到解决。   “附庸?他们不只是供奉吸血鬼来获得金钱吗?怎么会成了附庸?”   祝长安挑眉轻笑,“医生你有没有发现,之前我说祭司那里发现的羊皮卷上写了献祭吸血鬼成为附庸的方式,是献祭自己的鲜血。”   鹿佰闻言一愣,灵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村民得到的牛皮纸上的供奉方式只说了一半真话。”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祭司手里的羊皮卷才是记载了真正供奉吸血鬼的方式。   不然祭司的羊皮卷和村民的牛皮纸上的内容都是如果真的,那就与现实不符存,无法自圆其说。   “所以他聪明,不然也想不到利用你的怜悯博取信任,再辅助替罪羊间接证明自己是人类,最后成功将自己解救下祭祀图腾。”   祝长安笑意渐浓,“你的善良是他进攻的武器啊医生。”   鹿佰眼神一震。   但饶是如此,他依旧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即使重来一万次,在同样的情境下他仍然会去帮助埃里克。   “那休伯特其实不是吸血鬼,这都是吸血鬼设计的?”   祝长安若无其事,看了一眼窗外游走的村民附庸,似乎在一点点靠近。   “他是被强迫还是自愿成为附庸的有什么区别吗?反正他都是要死的。不管我们会不会来这个村子,他都会找到一个人充当你的角色。”   “埃里克成为附庸不求钱财,还通过吸血鬼把休伯特也变成了附庸,显然是为了向休伯特报仇。”   鹿佰凝眉,“既然仇都报了,这些村民……”   祝长安略微无奈地说:“吸血鬼和附庸共用一个身体,埃里克报仇了,吸血鬼就不能报复吗?”   “如果你一年只能醒来一次,一醒来就被杀死,我想医生你也会有怨气吧?”   “呃……”为什么这话从祝长安的口中说出来就感觉是理所当然的?   鹿佰深沉的眼神打量着祝长安,心中升起一丝疑虑。   短暂的接触下来,他发现祝长安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因为心理问题的影响反而能从普通人想不到的角度去切入。   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真的察觉不到宗霄的伪装吗?   鹿佰看着祝长安嘴角淡淡的弧度,越想越觉得祝长安早就识破了宗霄的伪装,只是他在享受看人演戏的乐趣。   站在不同的高度看着芸芸众生相,倒是很符合祝长安的个性。   敲门声此时响起,门外传来了埃里克的声音。   “外面出事了!”   鹿佰犹豫要不要开门的时候,宗霄径直走过去将门打开。   埃里克看上去十分害怕,穿着单薄的睡衣瑟瑟发抖,“你们也看到了外面的东西吧?我们,现在怎么办,它们会不会冲进屋子里来啊?”   他的语气表情都十分自然,让鹿佰完全看不出埃里克有任何异常,非人类的状态。   话音刚落,房屋大门就嘭嘭嘭地一阵拍打的声响传来,把埃里克吓了一跳。   “怎么办!它们,它们要进来了!”   祝长安看向窗外,那些吸血鬼附庸们好像不再惧怕灯光了,靠近的速度越来越快。   “还能怎么办……”他给了宗霄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地越过埃里克走到门边,直接将门打开。   “当然是反击了。”   宗霄手里的银丝快到看不见轨迹便轻松地将已经到了面前的双手齐齐割下。   没有血液飞溅,掉下的手臂就像是一节早已没有生机的枯木,只剩下皮囊覆裹的白骨。   附庸者们似乎感受不到痛疼,只有对鲜血的渴望驱使着他们再次进攻。   渐渐地附近的附庸者嗅见了活人的气息,全都往这个方向过来。   祝长安露出一个兴奋的笑,符纸眨眼间就到了门边的附庸者身上。   紫色的光晕泛起层层的涟漪,张开大口吞噬着朝这边涌来的附庸者。   【玩家从村民罗尔处汲取10点能量,当前王冠修复进度72/100】   “你先呆在房间里别出来。”   鹿佰将埃里克推进房间,关上门。   门合上的瞬间,他手中多了一把泛着冷光的手术刀。   冷毅的眼神驻扎在他的眼眸中。   锋利的刀刃虽然并不长,但呼吸间就能划破皮肤,在皮下的骨骼上留下印记。   救人的手术刀同样是护身自卫的优秀武器。   他们三个人,慢慢地随着反击的动作走出了屋子,站到了空旷的街道上,将自身完全暴露在了附庸者眼下。   从不断围堵过来的附庸者数量来看,村庄里暗藏的供奉者比祝长安宗霄已经发现了的还要多。   但绕是在数量上占优势,附庸者们依旧很难近三个人的身!   分明是第一次并肩作战,但三个人就像是经历过无数次了一样那般默契。   祝长安的符纸如雪花飞舞在漫天夜空中,化作一道道流光钻入附庸者的胸膛。   此刻变得动听的系统播报声此起彼伏的响在祝长安的耳边。   一具具倒下的附庸者又重新站起,即使缺手断脚,仍旧拖着残破的身躯爬向他们。   宗霄眼神晦暗。这些附庸者实在是烦人,除非将头身分离才能彻底解决。   他看了一眼祝长安,他不能在长安面前做这种事情。   突然间,所有附庸者停下动作,一同发出嘶哑的声音,就像是在念什么咒语。   强劲的疾风扑面而来,将几人的衣服吹得上下飞舞。   那股劲风朝着祝长安扫过去,将他的符纸卷进风中被撕扯成碎片。   祝长安抬手挡在面前,单薄的衬衫抵挡不住狂暴的风,裂开数道口子,将衣下的肌肤划出细密的红痕。   一个几乎融入与夜色的身影用扭曲的步伐以极快的速度过来。   是休伯特的尸体,虽然全身都是烧焦后的碳灰和粘稠一团的烂肉,但并不影响它进攻的速度。   它根本不顾宗霄和鹿佰的阻拦和攻击,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长安!”   “别管我,主动送上门来的猎物怎么能放过。”   祝长安反手用匕首挡下休伯特的一击,往后退了半步。   宗霄想去帮忙,但层层围过来的附庸者阻挡了他的去路。   “看来你是听见了我在你房间说的话,火气不小。”   祝长安舔了舔被风割破的嘴角,“其实你应该当时就附身过来的,这样我下手之后还能少洗一遍手。”   休伯特闻言怒吼了一声,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声音,“你这个该死的人类,这次吾定要撕碎你的灵魂。”   祝长安就像没听到一样,一边躲着休伯特的攻击,手中不断有符纸被他单手折成三角状趁机弹出打在休伯特周围的地上,一边继续火上浇油,“或者你附身埃里克也行,虽然瘦了点,但你现在可干净多了。”   话音刚落,休伯特焦黑的手臂像一记重锤砸在祝长安的胸口。   他难以自控地往后退了很远,口中溢出鲜血顺着下巴流向脖领。   “那是吾最完美的祭品,你还没有资格让吾用他的身体。”   祝长安胸腔震颤地笑了几声,一手像是无力地轻轻按在胸口,实则悄然贴上了一张符纸。   “是吗?埃里克的确比你聪明多了,你们身份互换一下,我想他或许会混的比你好。”   他侧身就地一滚,躲过了休伯特恼羞成怒的一击。   不远处的一个小巷,陶宪三人躲在巷口观望着前方的情况。   “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有一名玩家看他们应付得有些艰难,有些不忍。   毕竟从副本开始到现在,他们跟着陶宪虽然找到了线索,但每次最先触发任务的都是祝长安他们,导致他们三个人的存在感极低。   除了陶宪用道具伪装神父那一次高调了一把,结果换来一只断手。   陶宪冷冷地瞥他一眼,对方立刻噤声不语。   他阴冷地看着还在与休伯特缠斗的祝长安,死死咬牙。   这次的风头全被祝长安抢走了,但他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陶宪冷笑一声,手里多了一把枪。   用不惯左手的他适应了几次才勉强控制住了稳度。   旁边的两位玩家都以为他是准备偷boss,没曾想枪//响之后,中//枪的却是祝长安。   “长安!”   听见枪//响,连休伯特都愣了半秒,宗霄和鹿佰惊慌失措地看着祝长安捂着胸口,泊泊鲜血抑制不住地从指缝中喷涌而出。   【玩家受到严重伤害,生命值下降75。处于重伤状态,限制玩家部分行动能力,精神值持续下降中。】   轰隆的炸雷在天空鸣奏,紫红色的闪电穿透稀薄的云层直直地劈下来,将地面打出火花。   “宗霄,解决那个人。”   祝长安完全冰冷的声音传入宗霄的耳朵里,让暴走边缘的宗霄恢复了一丁点的理智。   他咧开一个渗人的笑,“遵命。”   看着宗霄眨眼间消失在原地的鹿佰重重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将手中的刀划向了附庸者的脖子。   “祝长安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过来治伤!”   回应他的是休伯特痛苦的惨叫声。   “这种关头怎么能分心呢?吸血鬼阁下。”   祝长安按在胸口的手正贴在休伯特的身上,被血染透的符纸迸发出无比耀眼的红光。   他们脚底下不起眼的三角符纸接连亮起一束暗红的光,形成一个圈将他们包围。   祝长安的手紧紧扣住恶心的烂肉,指甲深陷进肉中。   休伯特和他的心口都以相同的频率闪着黑金色的光。   氤氲的红光缭绕在他的手指上,顺着指节一路蔓延至他的胸口。   鲜血如注的胸口渐渐地止住了血。祝长安虚弱地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厥的苍白面色红润起来,甚至他上一次留在腹肌上的红痕也慢慢的消退。   “你的身体里可是还有我的东西,即使我只剩一口气,你也杀不死我。我可是你灵魂的掌控者。”   祝长安微笑着攥住手中的烂肉,在哀嚎声中看着遍地的附庸者化作灰烬散于空中。   而眼前的吸血鬼,屈辱不甘地佝偻着身子,匍匐在地。   “乖。” 第21章第21章   你想做我的狗吗?   暖阳普照大地。   祝长安三人各有各的狼狈站在登船的岸口,尤其是祝长安明明满身血腥衣衫破烂,却又找不到任何伤口。   优雅又满是邪气地揉捏着一团黑色的圆球。   终于醒来的祭司在那东西上感应到了吸血鬼的气息,但怡然没有了任何威胁。   另外两名玩家瑟瑟发抖地隐没在人群的角落,瞳孔没有安全感地乱飘,稍微扫过宗霄时,立马受到极大惊吓地抱着头蹲下。   劫后余生的村庄居民站在祝长安他们身后,心存感激地看着他们。   “你们消灭了吸血鬼,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用为了吸血鬼而提心吊胆了。你们是我们村的英雄。”   祭司为每人准备了一份礼物,向抵达的船长解释一番后目送着他们上了船。   【玩家成功通关吸血鬼之岛副本,正在传送至结算场景。】   这次的通关奖励依旧没什么特别,祭司送的礼物也被系统转换成了复活值。   除了一把新得的横刀。   祝长安白皙细腻的手指感受着刀鞘的金属质感,眼中流溢着惊喜。   【碎空】   【削铁如泥,吹毛立断。嘿,别小看这把冷兵器,你不会想挨一刀的。】   【品质:稀有】   【属性:对普通小怪有一定的威慑作用】   加上被修复了一层的王冠,祝长安觉得喜还是大于在副本里被人崩了一枪的恶心。   他想到这里眼神微暗了一分。   虽然他并不知道宗霄是怎么解决的陶宪,但从另外两个背景板玩家精神失常的反应来看应该应该不会很好。   “宗霄……看来岁月的确是把磨人的刀,我们两个都和幼年的自己背道而驰了呢。”   一个副本下来,祝长安倒是信了宗霄是他年幼时的同伴而不是通过什么手段知晓了这一段记忆的外人。   在这一点上再代入去看宗霄的表演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祝长安低笑几声,在干净的海面倒影上看见了自己头顶宝石明亮了几分的王冠。   【邪恶王冠(破损)】   【状态:修复第一层,可以召唤一个邪恶仆从。】   【距离修复下一层:20/300】   祝长安好奇地心神一动试着召唤。   下一秒,一名小麦色皮肤银色短发,没有瞳孔的红眸青年半跪在自己面前。   “还不错。”   看着仆从服从的姿态,祝长安愉悦地半眯着眼睛,抬手在仆从的头发上抚摸了两下,柔软但偏冷的触感出乎意料的新鲜。   仆从低下头,顺从地接受。   “你有名字吗?”   银发仆从摇摇头,似乎并不会说话。   祝长安若有所思,想起以前马戏团曾经收留过一只无法犬吠的流浪金毛寻回犬,“那你叫金好了。”   被取名叫金的银发仆从听话地点点头,向祝长安行了个礼表示喜欢。   不得不说新仆从给他的感觉非常好,祝长安心情愉悦地在退出结算场景前多揉了几下。   “乖狗狗。”   金红眸一亮,挺直了脊背。   ——   鹿佰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还是没能从祝长安像一位掌握世人生死大权的死神一般轻描淡写地将吸血鬼打得灰飞烟灭,抽出它的灵魂做成了一个球的震惊中缓过来。   他的视线恍惚又在来去匆匆的玩家里一眼看见了瞩目的彩发祝长安。   祝长安一头标志性的彩色头发已经成了他的个人象征,很多玩家都记住了这个看似软弱的玛丽苏实则恐怖至极的玩家。   加上现在到哪都跟着的宗霄,两个人生生造出了一个兵团的气场。   “医生你在这,你的面色很不好。”   祝长安换了身新的衣服,或许是因为吸收了吸血鬼的力量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人气了不少,没有当初羸弱的面色。   鹿佰闻言一噎,腹诽还不是被你惊得。   他一个医生遇上两个疯子简直想把他们的脑子拿出来洗干净了再放回去。   “长安,我们走吧。去宿舍休息一下。”   宗霄并不想搭理这位过期了的临时队友,阻止了两个人可能发展下去的话头,劝说祝长安回安眠区休息。   即使出了副本一切负面状态清零,但精神的疲惫是无法消减的。祝长安一连经历两次副本,多多少少会有点精神疲倦。   谁知道话音刚落就听见系统提示他们的队伍「长安」里多了一名成员。   【玩家鹿佰成为了你的新队友。】   “长安?”   “新队员加入的感觉不错,尤其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对吧宗霄?”   宗霄说话声一滞,闷闷不乐地哼了一声,可见地有多不乐意,但祝长安当做没看见,笑着在宗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抬步向前走去。   “祝长安现在心情很好,尽可能地让他保持这种状态。”   鹿佰看向宗霄,“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反正我看你也不怎么顺眼。不过祝长安现在是我的病人,你也想治好他,那就继续伪装下去吧。”   虽然祝长安大概率看破了你的伪装。   鹿佰推了推眼镜,不露痕迹地弯了弯嘴角。   看戏真的很有趣,尤其是主演不是自己时。   ——   安眠区字面意思是睡觉修整的区域,延伸一下含义就能琢磨出这个名字的恶意了。 第22章第22章   小豹子。   祝长安抬手让金回到王冠中,收拢了浴袍的领口,赤脚走到宗霄面前,微微抬眸仰视他。   “只要是你,做什么都可以……”   宗霄单膝跪地,虔诚地握住祝长安的右手,低头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个毫无杂念的轻吻。   像信仰神明的信徒奉上自己的一颗真心,将满腔的爱意和忠诚倾注于这一吻上。   “我会证明,有资格守护在你身边的,只有我一个。”   祝长安静默了几秒,看着宗霄因为轻吻的动作和放低的姿态而弯曲的脊背线。   那是完全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的姿态,除了虔诚还有信赖。   “你真的很有意思。”   祝长安挑起宗霄的下巴,一潭浓郁的黑和一抹绚烂的彩相望,各自眼底的情愫都晦暗不明。   “当狗可委屈你了,还是豹子更适合你。”   祝长安的气音性感极了,似柔软的羽毛搔刮在宗霄的心尖上。   他弯下腰,彩色的发梢划过宗霄的脸颊,带来触电的酥麻感。   悦耳磁性的嗓音一声声传入宗霄的耳里,挑起他敏感的神经。   “所以我的小豹子,伺候你的主人换衣服吧。”   宗霄眼睛一暗,喉结滑动,喑哑着声音说:“是。”   莹白的肌肤晃晃映入他的眼底,像一道星火点燃了他的心,燎原之火顺着血液蔓延至全身,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只需一个指尖无意地触碰到柔软细腻的肌肤就能带来瞬间的呼吸滞固。   等祝长安换好衣服坐回沙发上时,宗霄脸上带着害羞躁动的绯红,心猿意马不知在想些什么,盯着祝长安白皙透着莹润光泽的赤足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你看着我的脚脸红什么?”   宗霄顿时从缥缈的虚幻中醒来,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某种意义上又纯情地很。   祝长安兴味地观赏了半天,才娇软地打了个哈欠,打算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我想我暂时不需要暖//床服务。”   见宗霄想都没想地直接跟上来,祝长安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宗霄,语气悠然地阻止对方。   又被祝长安的话刺激到的纯情小豹子慌乱又有些遗憾地退开。   祝长安的房间门在他眼前合上,只能听见一声简短的悦耳笑声从门缝飘出钻入他的耳里。   他站在原地回味了很久,嘴角扬着痴痴的弧度。   ——   风吟小队宿舍。   极低的气压萦绕在房间里的每个人头上,保持了许久的沉默被一巴掌打碎。   一个粗壮的男人一手拍在桌子上,上翘的眉毛彰显他的愤怒。   他看着坐在上位的男人,气哄哄地高声喊道:“队长,难道我们就真的这样放过那个小子了吗?队友被杀了连仇都报不了,传出去我们还怎么混!”   此话一出,在座的其他四名玩家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主位上一言不发的男人。   “何庆你先坐下。”   队长揉着眉头烦闷地让不忿的何庆安静,余光扫见了唯一一个空位椅子,眼中闪过一丝可惜和隐隐的不满。   “我知道你们很想为陶宪报仇,但是你们有把握赢宗霄吗?”   闻言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刚才火气冲天的何庆一时噤声,阴着脸坐下。   “别说以前宗霄是一个人我们都未必打得过他,现在他加入了队伍,有了队员,打赢他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队长文静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试图将里面的利害关系说清楚,“宗霄就是条疯狗,为了取胜什么手段都能用出来。就算我们能赢,那我们的小队也基本废了。”   “而且陶宪自己擅自脱离队伍一个人下本,还在没有任何负面buff的影响下主动开的枪,本来就是我们理亏。”   “为了他去赔上整个队伍你们觉得划算吗?”   一番话砸下来原本还指望回击的队员气势完全弱了下去,队长扫视一眼后,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大概也能猜到陶宪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的死说到底我也有责任,我不该为了一个新人玩家而放弃相伴了这么久的老队友。”   他看上去十分悲伤,沉重地感慨了一下陶宪为队伍做的贡献,然后在所有人气势低沉的时候突然语气上扬。   “宗霄那个小队如果继续发展下去的话,应该会非常可怕,势必会对队榜前三有影响,或许我们未必要亲自动手替陶宪报仇。”   队长眼中有着阴险的暗光闪过,嘴角微抿,手指敲击着桌面,看向其中一个队友,“那个新人听说和宋野撞了身份卡技能?”   “对,只不过祝长安一直没有用过他的技能,无法得知实际效果如何。”   游戏的任何检测道具在身份卡的判断上都会出现未知错误,从而无法得知具体完整的身份卡技能,只能知道大致的方向。   不过用类似度对比道具还是勉强知道了祝长安和宋野的身份卡十分相似。   “宋野的小队靠宋野的技能带玩家通关交易复活值,如果出现了一个快速成长的竞争者,我想他们应该会坐不住了。”   粗壮的男人闻言兴奋地一嚷,“对啊,咱们几个人搞不定,联合其他队就能搞定他了。”   队长摇了摇头,“主动联合就不必了,我们只需要稍微让宋野他们提前对宗霄队伍进行限制和妨碍就行了。” 第23章第23章   凡是不听话的学生,都要经过适当的惩罚才懂得做一个好学生有多幸福。   “我说过的吧。车辆行驶的过程中不要解开安全带乱动,你为什么不听话?”   女人的嘴巴似乎没有张合过,浑浊晦涩又死板的嗓音像从肚子里发出来的,还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带着朦胧的距离感。   她的眼睛视线并未落在祝长安身上,依旧像死物一样直勾勾地目视前方,但余光又好似不偏不倚地注视着祝长安。   祝长安坐下,淡淡地说:“我只是站了一下而已,并没有乱动。”   他抬头看着女人,若似无辜,“你不是也解开安全带到处走动了吗?我只是听见声音以为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才站起来看了一眼而已。”   女人被他呛声噎了一下,但依旧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语气严厉了几分,“还强词夺理,你这样的学生还没正式报道就敢顶撞老师了,真到校了还不翻了天了!”   祝长安耸耸肩,“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呢?难道我该说老师没有解开安全带,也没有离开座位走动吗?”   “你……”   女老师被他气得不轻,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五官都有些变形了,“跟老师顶嘴还不知悔改,我一定会跟你们的班主任反应这件事的!”   宗霄都做出御敌姿态了,没想到女人只是放了一句狠话后就如同来时那般鬼魅,一眨眼又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   喧闹的电视声也戛然而止,画面定格在南池高中的俯拍图上。   祝长安眉微扬。   南池高中的建筑布局犯了非常明显的角煞和露足煞,教学楼的正面直对着宿舍楼的尖角,还有一栋小房子建在正对着教学楼右后方的折角上。   煞上加煞,这个学校断然是好不到哪去。   这样看来,电视后半部分播放的截然不同的南池高中宣传片倒有可能是真的。   祝长安思索的期间,大巴车慢慢放缓了车速,最后停在了一所学校的大门前。   “好了转学生们,南池高中已经到了,请带好你们的行李依次下车。”   女老师并不响亮的声音清楚地传遍整个车厢,期间还似有似无地看了一眼祝长安。   下车后一阵清风拂面而来,置身于翠绿的林海中,玩家却依稀闻见了风中微弱的焦味。   但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南池高中也很明亮新鲜。等玩家想要再仔细嗅闻烧焦味是从何而来的时候,却再也闻不到了。   高高的校门挂着金闪闪的牌子,南池高中四个字磅礴大气,两边的门柱上钉满了金铜色的荣誉牌匾,放眼望去南池高中的大门像是镀了一层金一般闪闪发亮。   祝长安看着那些牌子上的红色吸塑字,猛然间这些字体宛如粘稠鲜血,慢慢地往下淌,将门柱染成血色。   “进校前,我们要检查你们带的行李里是否有违规物品。”   站在校门口三个负责接学生的男老师跟那名女老师一样,表情麻木动作僵硬,眼睛直视前方。   不等玩家做出反应,有两名老师就先一步走到他们面前,直着腿弯下腰去打开行李箱。   剩下一男一女两名老师负责检查玩家身上是否携带物品。   被祝长安呛了几句的女老师径直地走向祝长安,还用阴狠的语气恐吓祝长安,“要是让我找到了违禁品,你一辈子也别想拿回去了。”   祝长安冷淡地与她对视一眼后就将视线移到其他人身上。   这次的玩家看起来都是有经验的老手了,被翻了个乱七//八糟的书包和行李箱里没有发现任何电子产品。   也索性玩家的真实面目只有玩家才能看见,npc眼里的玩家都是统一的造型。不然祝长安一头彩色的头发恐怕会当场游戏失败。   “没有发现违规品。”   几名老师的语气有些失望,机器人一样慢慢挺直身子,把一地的烂摊子留给玩家自己处理。   那名女老师没能在祝长安身上搜到违规品,很是生气,大声地对所有玩家说:“学生在校期间禁止使用通讯工具,被发现了一律没收,并且关一天禁闭。”   清风吹淡她的话语,带着阴柔渗人的笑音,在所有人身上留下蚀骨的寒凉。   “凡是不听话的学生,都要经过适当的惩罚才懂得做一个好学生有多幸福。”   ——   老师刷卡领着他们进入校园。   通往教学楼的路做成了拱桥的样式,桥下挖了一个大池塘。水的颜色很深,看不到池底的样子,池边的装饰石碑上刻着「禁止玩水」。   两边铺上了草坪,立了一块「禁止踩踏」的牌子。   上桥前的一小段路往右走可以去宿舍。   下了桥后是一条小分叉路口,向右去教学楼,向左是食堂。   教学楼右侧都是老师和校领导的办公室,通过一段长廊连接学生的教室。   但不管是进了学校后还是到达教学楼,整个校园始终非常安静,听不见寻常学校该有的朗朗读书声。   几名老师一路带着他们走教学楼右侧的楼梯到达四楼教务处。   敲响了教导处的门后四名老师便离开了。   开门的是一名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他目视前方,“嗯……都到齐了。进来吧。”   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宽大的办公桌上有一台电脑,摊开的文件和一串钥匙。   祝长安扫了一眼,摊开的文件应该是某个学生的档案,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红色字迹,但因为视角是倒着的加上字迹有些潦草,无法辨认清楚。   等他想走进一点查看的时候,地中海男人回到座位上坐下,将文件合上了。   他只好移开视线,恰好看见了旁边那串钥匙上贴着标签,标注了惩戒室的各个房间序号。   祝长安眼神一凝,脑海里已经思索着该如何将钥匙搞到手。   此时中年男人拉开一层抽屉,取出几样东西发给他们。   “这是饭卡和宿舍门卡还有你们的班级门卡。自己保管好,补办是很麻烦的。”   “饭卡里的金额足够你们这个学期的伙食。宿舍门卡上有你们的房间号,你们的行李收拾好了之后到后勤室去领校服和教材。班级门卡上标注了你们的班级。”   男人眼睛一眨不眨,“每天六点三十早自习,晚上十点半结束晚自习。每个人座位上都有打卡机,带上你们的班级门卡准时打卡,上下课午休必须打卡。”   有玩家啊了一声,男人立马沉下语气,“啊什么啊,这些都是为了你们好。有些学生啊惰心玩心太重,经常不来上自习,还偶尔翘课早退要不就是晚到,不加强管制全校学生都会被带坏。”   “你们要是按时打卡就什么事都没有。”   地中海男人又从抽屉里抽出一张a4大小的空白表格举给他们看,“要是没有任何请假条的迟到早退旷课都会被记录下来,每记一条关一天禁闭。”   说到这里男人不知所谓地笑了笑,古怪的音调像开了阴间特效,“你们这些转学生来了南池高中,就得守这里的规矩。”   “不守规矩就活该受罚。”   ——   去宿舍的路上,从玩家的聚散情况就能看出分队。   七名玩家里除了祝长安的队伍还有一个两人队,他们拖着行李箱走在最前面,一直在交头接耳。   剩下两名玩家走在中间,彼此隔了很大的间隔,明显的不熟。   宿舍门卡上标注了是四人间,祝长安三人分在了一个宿舍。   再快到宿舍楼的时候,走在祝长安前面的玩家突然转过身,跑到他面前。   “你是祝长安吧!刚才有老师经过,没敢打招呼。我叫晏凡,我是你的粉丝,我超级崇拜你的!我可以和你一起做任务吗!”   宗霄眼睛一眯,脚步一抬就挡在了祝长安身前,隔开两人的距离,冷声拒绝,“不行。”   鹿佰一哽,表示不理解但大受震惊。   祝长安这个心理疾病患者还能有粉丝?   “你凭什么说不行。你们两个在他身边只会拖累长安,长安适合跟他一样的伙伴,显然你们都不是。”   晏凡白了一眼宗霄,绕过他对祝长安说:“其他人都说你是疯子精神不正常,我觉得他们才是不正常的呢。我特别能理解你,那些愚蠢的人被世界规则禁锢得太深了,根本不明白你就是新规则的主宰。这个游戏世界,就是我们这类人施展拳脚的舞台。”   鹿佰越听眉头拧得越重。   这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看起来像有什么大病,但他说的每句话都带有很强的暗示。   每一个字都把祝长安在疯子的十字架上钉得更牢固一些。   这就是为什么后天形成的心理疾病患者被治疗时不能明了地告诉对方他是疯子是精神病人。   他们是因为外界因素刺激出现的心理紊乱从而做出了危害他人的行为,在深层的潜意识里他们还是认为自己是正常人的。   任何直示暗示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请你注意用词。”   鹿佰银白的眼镜泛着冷光,将他温文尔雅的气质衬出几分危险。   宗霄一手抵在他的喉咙处,扯着他带离了祝长安的身边,拖着他走到不远处后毫不掩饰他的反感,低声在他耳边说:“他是谁轮不到你来下定义。还有,再让我听到你叫他长安,我会把你的头给拧下来。”   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的祝长安看着他们的一言一行,嘴角上扬。   他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人听见的声音缓缓说道:   “听起来很有意思。但你想加入我们,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祝长安似笑非笑地说:“宗霄可是才通关过几次的新人,你连他都打不过,到底是宗霄撒谎了,还是你太弱了呢?”   作者有话说:   总是会把南池高中打成难吃高中哈哈;   宗霄:鹿佰八成是从这所学校毕业的。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第24章   请这位远道而来的新同学做个自我介绍吧。   宗霄闻言神色慌张,连忙收了手跑回祝长安身边,无比镇静地解释道:“是他太无能了。如果加入我们等同于带了一个拖油瓶。”   为了防止宴凡说什么话打岔,宗霄在转身过去的同时背手悄悄在宴凡身上丢了一个晕眩锁,于是宴凡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就眼前一阵旋涡晕得天昏地暗,干呕地倒在地上。   “看起来确实很弱。不过我小瞧你了,毕竟你上一次副本一个人就搞定了队榜第九的成员,估计再过几次副本,传说中的第一名宗霄也会被你踩在脚下吧?”   宗霄干笑了两下,随便找了个话题将这件事糊弄过去。   显然长安已经开始起疑了,当初他应该想办法找个道具隐藏一下榜单名字的。   鹿佰忍俊不禁,别过头去干咳两声后向宗霄投去一个看戏的眼神。   “呃……”宗霄攥紧拳头,对宴凡的厌恶感直接拉满。   祝长安三人的宿舍在三楼最里面的一间,他们进去的时候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是除了宴凡以外剩下的那名单独玩家。   他似乎正在宿舍里放什么东西,像是红色的小圆球。   等去细看的时候那东西已经不见了,但它所在的地板上有一个非常浅的星形印记一闪而过。   “你好。”   祝长安和宗霄都不会是主动打招呼的人,鹿佰看着他们两人进门就放行李,完全没有和室友交流的意愿,无奈地叹气,自觉承担了沟通的担子。   “啊,你好。”   对方似乎没想到鹿佰会和他打招呼,惊讶了一秒后才做出反应。   “我是鹿佰,那两个人是我的队友祝长安和宗霄。虽然我们不是一个队的,但大家进副本都是为了活着通关,不存在竞争关系。所以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不如我们合作互相搭把手?”   鹿佰简单介绍了一下他们的队伍,直截了当地提出合作。   “我叫纪云琥,你说的合作还是视情况而定吧。普通的小忙当然没问题,但要是超过了我的标准那不好意思你们还是自己解决吧。”   纪云琥并不认识他们,听见他们的名字也没有任何反应。   看起来是个阳光健气的大男孩,但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鹿佰闻言温文一笑,“当然。”   在祝长安和宗霄身边呆了一段时间后,现在看到一个正常人他都觉得世界真美好。   “你是医生吗?”   纪云琥看着鹿佰穿着白大褂,下意识地认为他是医生,在得到他的肯定回答后突然变得兴奋起来。   “那你能帮我修一下这把枪吗?它被我不小心弄坏了。”   “呃……”他下结论还是太早了,这位兄弟看上去也貌似有些不正常。   祝长安环视着宿舍的内部结构,听见两人的对话后低声轻笑。   宗霄一弯嘴角,很快就把鹿佰给自己的看戏眼神又还了回去。   “我是医生,不是维修工。”   纪云琥很明显地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的身份卡会是能治所有东西的医生呢。”   宗霄又是一声不客气的嘲笑。   鹿佰表情微微麻木,儒雅的气质被这一群不正常的人糟蹋地逐渐崩塌。   祝长安将自己的行李箱和书包直接塞进了柜子里,俯身在床下检查,引来纪云琥的注意。   “嘿,你在看什么?床下有什么东西吗?”   “也许吧。”   宿舍是上下床,下铺和地板隔着很大的一段空隙,按照恐怖电影的配置,这样的空隙足以塞下一个人。   从进入宿舍楼开始,祝长安就有一种很强烈的危险信号。   宿舍楼的磁场非常奇怪,既正常又处处透着违和感。夹杂在生与死的灰色地带中。   或许是白天的缘故,阳气更充足,让宿舍楼的磁场偏向于生的一面。   祝长安从来不怀疑自己的直觉,为了他直觉中的危险来临时有防备的措施。   他仔细检查了整个宿舍间,虽然没发现任何异常,但还是在各个隐晦的角落都贴上了符纸。   “我们先存一下彼此的手机号,”   鹿佰拿出提前放进道具栏的手机,调出自己的手机号存入其他人的手机通讯录中。   “这里的网好像无法使用……”   他试着打开浏览器检索一下南池高中,但记载的进度条始终卡在99%。   宿舍楼不仅住着学生,学校的老师也住在这里。   阻断网络信号难道不会影响在校老师吗?   “上课都要打卡的学校会断网也很正常。”   祝长安坐在床边,将宗霄的联系方式备注成小豹子。   “这所学校的规矩非常多,并且用词很生硬。”   教导处外的走廊上挂着禁止喧哗,有事敲门的牌子,每一层的楼梯间都写着禁止嬉闹跑跳的标语。   宿舍楼也处处都是禁止这禁止那的标语,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晚上十一点熄灯宵禁,任何人不得外出。违者送往惩戒室13号房一天。   这是目前看到这么多禁止令中唯一带有违反处罚的一项。   “规矩越多对我们的行动越不利……”   祝长安笑道;“那可未必。”   宗霄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鹿佰,替祝长安把剩下的话说完,“系统设立这么多限制玩家行动的规则不会只是一个禁锢的作用,它存在的意义更有可能是为了让玩家去违反规则。甚至有可能会设置任务去强迫玩家必须违反规则。”   “并且一所教书育人的学校会出现惩戒室本来就不合常理。但在游戏副本里不合常理的东西就必定是关键所在,而要去惩戒室就必须违反规则。所以不论是哪种原因,玩家不遵守规则都是必然的。”   “既然是必然的,那自然是规矩越多越有利于玩家违反。”   纪云琥错愕地看着宗霄,佩服地朝他伸了个大拇指。   “兄弟你真牛,他就说了四个字你能理解出这么多意思来。”   你当年高考阅读理解拿的是满分吧?   祝长安嘴角一弯,抬手在宗霄的脑袋上揉了揉,“聪明。”   宗霄咧开一个老实巴交又流露出些许骄傲的笑。   鹿佰心情复杂,暗想这两个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仅都有病,还拥有同一层脑回路。   ——   去后勤室领完剩下的东西后,几人抱着厚厚的一摞书去往教室。   经过长长的走廊,路过几间教室。   他们微斜着视线偷偷打量着里面的情景。   所有学生挺直着腰板端坐在座位上,像扎根的向日葵,眼睛一眨不眨,目光紧紧跟随着讲台上的老师。   但手中书写的动作却飞快进行,他们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笔记会出错,循环着书写翻页书写的模式。   没有人交头接耳,没有人睡觉,更没有人浑水摸鱼,明明是教室上课的景象,却给人极不真实的感觉。   而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嘴巴根本没有张合又依稀能听见说话声。   “长安。”   宗霄轻轻在祝长安耳边说话,将他从沉思中拉回。   祝长安看着宗霄眼神落在前方,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一名穿着校服的男生正站在高三一班的门口,头上顶着五六本书。   模样有点眼熟,但祝长安一时没有记起。   “教导处办公室桌上的文件有一张图片,上面的人就是他。”   宗霄告诉祝长安男生的身份,还提了一句,“文件上的红字好像是违规记录。”   地中海男人的确说过学生的违规情况会被记录下来。   如果那些红字真的是违规记录,那这个男生就是最直接去过过惩戒室的人了。   从对方面前经过时,祝长安扫了他一眼,发现对方的神情动作非常自然,跟真人一样。   他吊儿郎当满脸不屑,对自己罚站的事情根本不在意,同样也不在意他们这些新来的转学生。   祝长安眼神一凝,若有所思。   “同学们,我们另外四名转学生终于来了呢。”   一进去教室,正襟危坐的学生们目光随着老师的声音而齐刷刷地投向他们。   “我们班上还有一位国外来的学生,大家要好好和他相处哦。”   讲台上的男老师脖子一扭,朝向站在他身侧的玩家,目光直视前方,又感觉是落在一位玩家身上。   “外国?”   鹿佰疑惑地小声嘀咕一句,没注意到身边的祝长安脸色陡然一变。   “请这位远道而来的新同学做个自我介绍吧。”   男老师的头微低,原本看向门口的视线落在了祝长安身上。   那朦胧轻浮的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恶意。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第25章   (二合一)我理解你的疯狂,并且无比热爱它。   祝长安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几十名学生和提前到达的另外三名玩家呆滞和好奇的目光,嘴角的笑意渐冷。   “我更喜欢你们叫我的中文名祝长安。”   男老师嘴角蓦地下压,像仿生人的电子表情一样瞬间就变换了表情,没有任何过渡的衔接。   “洛儿同学的这个介绍老师并不满意。”   他似乎有意要让祝长安出丑一般,刻意放大了声音将祝长安的副本通用名念了一遍。   班上的学生们开始齐声鼓掌表示欢迎,三秒后又停下。   “什么东西?”   纪云琥一头雾水,听他读了一长串的字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部分玩家的反应和纪云琥如出一辙,没来及反应自己听见了个什么名字,就只感觉教室里突然冷了几度。   鹿佰颇为担心地看着眼神明显不对劲起来的祝长安,唯恐他一个生气直接掀了屋顶。   宗霄察觉到祝长安对这个名字的厌恶,眼神一暗微微抬手往老师的身上扔了个道具。   男老师脚一滑,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如同羽毛落地。   有玩家笑出了声,但除此之外,在座的几十名学生全都木着脸一言不发,甚至表情都不曾改变过。   祝长安扫了一眼,发现坐在靠后门角落有一名男生微微抬了抬眉毛,眼睛瞪大,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有点像强忍着笑的表情。   他看上去并不出众,但在一群死板地像尸体复制粘贴一样的学生中即使是微小的变化也比较瞩目了。   男老师艰难地挺直着腰板从地上爬起来,脖子一扭看着旁边的祝长安几人,显然他不并认为自己摔倒是意外。   但这四个人的目光都直视前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他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没看出任何破绽后只好又把脖子扭回去,看了一眼空座位后开始安排座位。   “你们两个坐到第三组的最后一排去。”   他的头侧过来一些,手僵硬地抬起指着祝长安和宗霄。   “你,坐第一组最后一排林满边上。你坐第二组最后一排荣子秋边上。”   鹿佰的位置和祝长安隔着一条过道,但他的同桌荣子秋并不在位子上,也不只是外面罚站的男生还是被送去了惩戒室。   而纪云琥的位置恰好是方才祝长安发现表情更灵动的那个男生身边。   “马上就是午休时间了,转学生就不用打卡了。午休一小时,下午一点开始上课,课程表已经挂在墙上的小黑板上了,自己准备好课本。每个任课老师有他自己的规矩,你们只需要照做就好了。”   祝长安将厚厚的书本直接摞在了地上,打量着装在课桌边上的一个方形的迷你打卡机,只有一个识卡区和时间显示。   他们的班级门卡都有独一无二的编码,他人无法代刷。   十二点一到,刺耳仿佛能震碎灵魂的铃声炸响,有一名没有防备的玩家直接被吓得尖叫出声。   “虽然现在是午休时间,但最好不要在班级里大呼小叫的,尤其是上课时间。这是每个老师都讨厌的行为。”   铃声非常短促,一下的功夫就停了,班上的学生纷纷打卡整理桌面起身离开教室,但每个人离开的时候手里都带着一本书。   而老师刚走到门边,听见了那名玩家的尖叫,脖子一转直勾勾地看着他,提醒了一句,但语气并不善意。   不到半分钟,整个教室变得空荡荡的,除了七名玩家,就剩那个叫林满的男生还在。   他收拾好东西,刚起身,教室门口就悠闲地走进来一个人,是那个罚站的男生,他径直往林满这边走,语气是终于下课的轻松惬意,“林满,走吃饭去。”   林满无奈又担心地看着他,“你还想着吃饭,班主任让你站一天呢,要是被发现你跑去食堂吃饭,那你又要挨罚了。”   “管他呢。惩戒室我又不是第一次去了,迟早我要举报这个学校,把这些无良老师全部送进局//子里。”   抱着一叠书的男生将书本非常随意地扔在鹿佰旁边的座位上。   毫无疑问荣子秋就是这个性格有些桀骜不驯的男生。   “可是……”   林满想再说些什么,被荣子秋打断。   他伸手搭在林满肩上拍了拍,勾着他往教室外走去,“别想了,赶紧去吃饭吧,晚了食堂没你喜欢吃的鸡腿了。”   林满返身回到座位,从桌面上拿了一本书后回到荣子秋身边,还抬手晃了晃那本书,“马上要考试了,我可没你那么聪明一学就会。”   两人说说笑笑地离开,就像正常的高中生一样。   祝长安走到荣子秋的座位上,翻了翻他的书本,没有任何笔记的痕迹,反而全是搞怪的涂鸦和一些痛骂老师和学校制度的话。   “我还以为这些学生都是假人呢,没想到还真有认真学习的……”   鹿佰也在翻看学生的书本,看见上面的隽秀字迹后竟然稍微地松了口气。   他经历了自己的死亡,到进入游戏,进入副本,这一切超出他过往三十多年的世界认知的颠覆让他突然意识到恐怖片里的怪物也有可能是真实存在于世界上,而他就恐惧这些。   老师已经不像人了,如果连学生也都是假人,那这所学校还有活人吗?   鹿佰做了那么多年的医生,依旧没有学会像其他同事那样面对死人可以保持一颗平常心。   对他来说那不是平常心,而是生死的麻木。   他讨厌生命的逝去,也同样讨厌似生似死的生命,就像这些老师和学生一样。   然而他还没说完,手上就翻到了后面几页。   密密麻麻的黑色图案占据了所有页面,扭曲的线条和圆圈组成了简易的火柴人。   它们或站或躺,或是大头朝下,被无数混乱的线条包裹期间,就如同燃烧的火焰吞噬了芸芸众生。   盯着这些诡秘的涂画,鹿佰没由来地脊背一凉,仿佛这些线条在他的眼前活了过来,变成了吃人的蛇。   他呼吸一沉,连忙将书本合上,放回了桌面。   “看见什么了?”   祝长安去了林满的课桌前,看着他的课本上写着整洁干净的笔记,和荣子秋的形成了鲜明对比。   余光瞥见了他紧张的表情,听见鹿佰的停顿后问了一句。   “这些笔记有些奇怪。”   鹿佰将那本书递给了祝长安,“这些符号看久了给人一种恐惧感。”   祝长安和宗霄快速过了一遍上面的内容,于是宗霄将全班所有人的笔记都翻了一遍。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笔记不同。”   “那这两个人基本就是副本的关键人物了。”   不过书本上的诡异图画倒是让祝长安联想到了大巴车上的南池高中宣传片后半部分。   系统不会无缘无故设计这种东西在看着就不正常的阴间学生的课本上,必然是有特殊的含义。   如果上面的火柴人代指的是学校的学生的话,那占比最大的扭曲线条又代指什么呢?   祝长安手指点在凌乱得像是随便画出来的线条上。   “长安,我们先去食堂看看吧。”   宗霄替祝长安把书合上。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涂画似乎能影响人的情绪,让他感觉无比烦躁,甚至会产生一种暴戾的冲动。   祝长安沉默了半秒,嘴角微抿,双眼一闭一睁,缓缓吐了一口气。显然也是被这些诡异的东西影响到了。   “不用了,食堂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祝长安在宗霄和鹿佰的耳边分别说了句什么,随后转身离开。   “小纪兄弟,可以和我一起去找线索吗?”   祝长安离开后,宗霄紧跟着也走了,只是两个人方向并不一致,看起来宗霄似乎要返回宿舍。   鹿佰则一个转身走到纪云琥的身边,想和他一起调查。   “嗯……你可以直接叫我纪云琥或是云琥。你打算去哪?”   鹿佰和纪云琥迷之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尴尬,明白了他为什么不让叫小纪兄弟了。   “我们出去说吧。”   鹿佰干咳了一声,和纪云琥笑声交谈着离开了教室。   等他们都离开教室后,剩下组队的两名玩家效仿祝长安三人的行动,检查了学生们的笔记本后匆匆离开。   整个教室只剩下了宴凡。   “这次我一定要成功……”   上次因为有宗霄和鹿佰在旁边他没能成功,这次就他一个人,说什么他也要搞定。   宴凡走到教室外的走廊上看向食堂的方向。   那里已经有部分学生用完餐沿着小路回来了。   他手里多了一个怀表,时钟的部分是一个红色的旋涡。   宴凡按下怀表顶部的按钮,静止的旋涡开始疯狂旋转,接着开始化作一道飞速的红色流光钻进了他的眼中,在眼底蛰伏下来,将瞳孔晕染成微亮的红。   沉闷的脚步声随着身影的远去而渐渐归于宁静。   ——   祝长安逆行着经过一众神情冷漠麻木的师生。   他注意到有不少学生手里捧着一本书低着头边走边看。   专注到连头撞到旁边的路灯都不曾抬起一下。   进入食堂,诱人的饭菜香扑面而来。   偌大的食堂坐满了人,所有人都低头吃饭。   因为悬吊在天花板上的大告示牌写着「用餐时禁止喧哗」,食堂一楼没有交流声没有嘻嘻哈哈的噪音,除了碗筷的轻微碰撞声,就只剩从打菜窗口传来的洗碗声。   二楼是教师用餐区,似乎是为了防止学生进入还安装了一个门禁卡识别门。 第26章第26章   把长安还给我。   宗霄身形矫健地行走在空荡的教学楼楼梯间内,很快就到了教导处所在的楼层。   教导处的门锁上了,但只是普通的门锁,并没有门卡识别之类的东西。   他环顾了一圈,确定这一层并没有任何人之后,轻轻地推了推教导处的窗户门,发现它从里面被固定了,无法打开。   因为之前来过一次,宗霄知道这里并没有安装监控,但为了不把事情复杂化,宗霄没有选择破门破窗。   他眼神一闪,反手一转,银丝探入锁孔之中,然后快速地延展开来,沿着锁孔的轮廓进行弯曲起伏。   等银丝的头端回到宗霄手中后,他握住一扭,门锁应声而开。   他反手将门带上,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却并没有看见钥匙。   一层层的抽屉拉开后,宗霄在最下面那层的抽屉里找到了这串钥匙。   他确认是惩戒室的钥匙后准备放入道具栏,却被系统提示不得进行此操作,钥匙必须玩家随身携带。   宗霄微皱眉,暂时将钥匙放在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转身欲走的时候又想起那份文件,再次返回桌前找出了那份只看了大概的学生档案。   的确是荣子秋的档案,只不过记录的不是他的个人信息,而是违规记录。   【3月23日星期三,因不服从老师管教被处罚。】   【3月24日星期四,因不遵从老师的处罚被处罚。】   【3月28日星期一,因迟到和旷课被处罚。】   【……】   一张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荣子秋的处罚记录,从时间上看只有最近一个月的记录,但他被处罚的次数就已经高达十几次。   不过虽然记载了处罚原因,但并没有说明处罚的内容是什么,无法界定被送去惩戒室需要什么样的违规行为才行。   宗霄将这份记录用手机拍摄下来,又翻了一下其他的文件,找到了林满的档案。   林满的档案非常干净,没有任何违规记录,只是有一条成绩异常记录。   【本周周考成绩下滑严重,班主任重点批评教育。3月28日星期一。】   宗霄将其拍照后放回原处,仔细检查一番确认没有留下自己的痕迹之后悠然离开。   ——   鹿佰和纪云琥同一时间也在教学楼,只不过他们在顶楼的档案室。   想要了解一所学校的历史和发展历程,通过学校的校史馆或者档案室无疑是最快的途径。   他们趁着吃饭时间在无人的教学楼东奔西走,最后才找到顶楼走廊尽头的档案室。   “里面有监控。”   鹿佰站在窗前,一眼便瞥见了安装在墙上的监控探头。   “我好像有屏蔽道具。”   纪云琥打开自己的道具栏,翻了半天才翻出一个金字塔形的装置。   “不过时效只有半个小时,所以我们动作得快点。”   他将装置抱在怀里,按下最顶上的开关,一束蓝色的淡光直射//出来,然后像雷达一样开始顺时针旋转。   但是他们都没有开锁道具,纪云琥干脆直接撬开了门进去。   两人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在众多书架上一目十行地匆匆扫过层放的档案名字。   “这里有一份报纸。”   鹿佰在较为偏僻的角落置物架上,发现了一沓报纸,这在档案室里都是装订好的文件里面显得有些特别。   他翻阅了几份,发现都是当地报社采访学校的一些报道。   这些报道完全避开了南池高中存在处罚学生的情况,一直强调南池高中如何厉害,培育出那么多优秀听话的学生。   当有记者问到南池高中是如何保持每年的重本过线率达到100%的问题时,接受采访的学校领导没有给出具体的教育方针和计划,而是非常笼统暧昧地说了一句:   “因为我们学校都是一些听话的学生,他们知道如果自己没能过线会令老师和父母失望。所以他们都非常努力地学习。”   鹿佰总觉得这段话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可又一时说不上来,只好先拍照记录下来,回去以后再研究研究。   “南池高中原来的名字叫南池市青少年问题矫正学院。”   纪云琥找到了南池高中曾经获得过的荣誉奖状,最早的那张上面注明的学校名称是「南池市青少年问题矫正学院」。   难怪南池高中会有惩戒室这种东西。   这个矫正学院和高中可是代表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那他是怎么变成高中的?”   从小范围的矫正学院升级为大生源的高中,怎么看都觉得匪夷所思。   “我看到这里校史册上记载的是当初他们学院的几名高中生经过矫正后成功考上了一本大学,在当时还比较轰动,然后院方就借此机会不断地招生然后和申请转为民办高中。”   鹿佰走到纪云琥身边,浏览着校史册。   上面还记载了南池高中在转为民办高中之后将以前矫正学院的一些类似惩戒室的建筑给拆除了的,但是在高中成立的同年冬天,南池高中又新建了一间惩戒室。   在之后的几年中,惩戒室从原本的单间开始不断扩建壮大,到变成现在一栋楼那么大。   而南池高中的重本过线率也在惩戒室的扩建中不断地提高,从正常的60%,70%一路飙升到令人难以置信的100%。   鹿佰从这些数字隐隐窥见其背后定然是一阵血雨腥风。   “奇怪……”   纪云琥不解道:“就算学校用了非正常的暴力手段对学生体罚,一次两次还算可能,但那也不可能一直保持得住100%的过线率才对,那可是重点本科……我当年都熬死了多少脑细胞才考上的……”   他说着说着就有些不平衡地嘀嘀咕咕起来,惹来鹿佰的一声轻笑。   鹿佰下意识地把纪云琥当成了小孩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这里毕竟是游戏副本,有这种绝对的概率出现也是很正常的。”   纪云琥被摸了头也没觉得不对劲,还在那里嘀咕不应该。   “好了,我们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吧。”   将他们目前为止收集到的线索全部拍照保存好后,屏蔽仪的时效也快到头了。   两人趁着最后的一点时间加快了搜寻速度,鹿佰在一个书架的顶上找到一本花名册,上面的名字都是去年的高三届学生的。   他就翻了两页,纪云琥提醒催促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还有十分钟就失效了,我们得提前离开。”   纪云琥怀里的屏蔽仪开始闪烁着红光,预示着时间快到了。   鹿佰拍照已经来不及了,本打算干脆收进道具栏里,却没想到系统提示竟然不能放入。   他无法,只好塞进自己的校服下面,带着这本厚厚的花名册和纪云琥逃离了「犯罪现场」。   因为顶楼只有一个档案室和仓库,没有教室和长廊,所以两人只能下一层楼,经过教师办公室绕到长廊到学生教室,再从教室那边的楼梯间返回自己的教室。   “我觉得不如放到寝室里去,万一老师上课抽风了检查课桌那就露馅了。”   纪云琥看着鹿佰小心翼翼抱着肚子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明显,便提议把花名册放回寝室。   但鹿佰摇了摇头,“离得远了反而会让我心神不安,带在身边万一有情况也能随机应变,放寝室就鞭长莫及了。”   他听到系统提示线索无法放入道具栏后就差不多明白了系统的用意,恐怕就是为了给老师搜查提供更好的帮助。   档案室这种地方学校不常用,短时间内不会发现门锁被撬坏了。   鹿佰更担心的是宗霄,他要偷的是惩戒室的钥匙。这是少了一定会被发现的。   “哎,你的队友好像有情况。”   鹿佰还在思考宗霄偷来的钥匙要如何处理的时候,纪云琥突然拍了拍他的肩头,指着不远处的走廊上的人说。   “什么……”   鹿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宗霄背对着他们站着,面前是祝长安和晏凡两个人。   一开始鹿佰以为他们只是在说话而已,直到他看见了祝长安脸上的表情。   那样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他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就是卸下伪装的宗霄。   “发生什么事了?”   鹿佰眼皮狂跳,快步走到他们面前。   宗霄的表情很难看,有种伪装即将破碎的危险感。   他死死盯着晏凡,忍不住杀意的语气吐出。   “把长安还给我。”   晏凡嘴角的弧度保持不变,毫不畏惧地直视宗霄,甚至大胆地伸手搭在祝长安肩上,一脸挑衅地看着他。   “他现在是我的了。”   作者有话说:   鹿佰摸头:当孩子。   长安摸头:狗,豹子……反正不是人 第27章第27章   听懂了吗?   “你既然说是我的搭档,那你应该很清楚我讨厌别人碰我吧。”   祝长安凛冽的眼神轻轻地扫过宴凡,让他立刻把搭在祝长安肩上的手收了回去。   “我,我就是一时忘记了。”   宴凡非常相信那个道具的功效,但一旦被怀疑了效用就会大打折扣,祝长安突然说这句话让他心一惊,连忙解释起来。   “那你的记性可不太好。”   祝长安看起来并没有太怀疑,宴凡暗暗松了口气,转而有郁闷起来。   明明是想利用祝长安给自己做事,怎么好像反而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祝长安,他在骗你,他根本不是你的搭档,你打开队伍面板看看,我们才是一队的。”   鹿佰拦住快要丧失理智的宗霄,提醒祝长安,“他一定是用了什么催眠道具迷惑了你,你……”   宴凡冷笑一声,直接打断鹿佰的话,“别听他的,这两人之前骗你去了他们的队伍,我就是为了拉你出来才一起跟进了副本,解除了你的控制。”   他咬牙又偷偷用了一个加强控制的道具,“这些人想挑拨我们的关系,干脆解决掉他们好了。”   见宴凡竟然想教唆长安对付他们,宗霄的理智彻底崩弦,他身影一晃捷步移到宴凡面前,一根锋利的银丝转瞬间就要到宴凡的颈下。   “有句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   祝长安一柄黑金的长刀刀鞘直直地撞上宗霄的银丝,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宗霄,抬手一掀,将宗霄的银丝退了回去。   “你动我的人,是不是该问问我的意见呢?”   宗霄紧紧盯着祝长安,赤红的双眼流溢着无法言说的失落和委屈。   “他不是……”   祝长安反手伸直,将刀鞘尖抵在宗霄的胸口上。   “听懂了吗?”   尽管宗霄非常想解决了宴凡,但长安挡在他面前让他只能妥协,他不能因此误伤到长安。   宗霄在宴凡小人得志的表情中,慢慢地退让几步。   “很好。”   祝长安收起了碎空,转身和宴凡一道离开。   看着他们并肩远去的画面,宗霄一拳砸在身旁的走廊围栏上。   “你先冷静,这个宴凡肯定是用了什么道具或是技能才把祝长安变成这样的,只要是这两个原因就一定有时间限制,不可能一直保持下去的。”   鹿佰试图安抚宗霄的情绪,分析其中的关系。   “你再忍忍,晚上他总要会宿舍的,到那个时候我们在想办法解除掉他的道具功效。”   宗霄闻言眸色一重,鲜血直流的手紧紧攥住。   “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忍。”   他扭头看向鹿佰,眼神疯狂涌动着杀意,语气却无比冷静,“等下的那节课,把那个人支走。”   鹿佰微楞,“你什么意思?”   纪云琥虽然并不想介入他们的私人恩怨中去,但他喜欢看热闹,所以开口道:“这所学校的制度这么严,犯一点点小错都会被处罚,那要是稍微严重一点的错误恐怕就直接惩戒室一日游了吧。”   他指了指鹿佰怀里抱着的花名册,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鹿佰了然,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办法。   ——   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宗霄坐在座位上,心思却全然不在别处,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祝长安身上,细细地将对方姣好的面容一寸寸地打量。   “你这么喜欢看着我,不如把你的眼睛挖下来摆在我面前看个够?”   祝长安表情看不出喜怒,语气也像是一句玩笑话,宗霄却知道他生气了。   “如果你喜欢的话。”   祝长安眉头微挑,正要回话的时候,班主任从门口走了进来。   “同学们,刚刚发生了一件非常令人震惊的事情。”   他的视线直视着后黑板,语气有些愤怒,“有人偷了教导主任的惩戒室钥匙。虽然现在还没有查到是谁如此胆大妄为,但我希望不会是我们班上的学生。”   “如果真是是你们当中的某个人偷了钥匙,现在说出来或许处罚会轻一点。不要等我亲自搜出来。”   班主任走下讲台,开始从第一组一个一个学生进行检查。   鹿佰见状表情一变。   他原本是打算利用花名册来设计把宴凡送去惩戒室,好让对方的道具或技能因为这段时间而失效。   但他没想到惩戒室的钥匙这么快就发现被偷窃了,甚至都已经安排老师开始挨个学生进行搜查了。   想到这他不禁更加讨厌宴凡起来,这场意外事件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和节奏。   鹿佰看了一眼宗霄,对方此时收回了看着祝长安的目光,阴冷地盯着坐在他右前方的宴凡的背影。   从他的袖口里悄然延伸出来一根纤细的银丝,极快地越过不宽的过道,扎进鹿佰课桌桌腿上。   此时班主任已经走到了第一组中间的位置,背对着他们翻找学生的物品。   宗霄手里多了一串钥匙,悬挂在银丝上,顺着向下的弧度的一路位移到了鹿佰的位置上。   在要是即将撞上课桌腿,发出响声前,鹿佰眼疾手快又不动声色地僵挺着身子伸手一捞,拦住了继续向前的钥匙,迅速将其握在手心里缩进袖子中。   宴凡就坐在鹿佰的前面,鹿佰扫了一眼班主任又检查完了一排,从课桌里拿出花名册,把钥匙塞进去合上后,抱着这本书慢慢弯腰装作系鞋带将花名册转移到了脚下。   鹿佰吐了口气重新坐好,若无其事地开始用脚尖把花名册往宴凡的座位下移动。   宗霄蹙眉看着鹿佰慢吞吞的动作,手指一动,银丝抵住花名册厚厚的牛皮侧边上,接着眨眼的功夫就将花名册推到了宴凡的座椅下。   转眼间班主任就检查完了第一组,一个僵硬的扭身就来到了鹿佰这一排。   因为鹿佰旁边的荣子秋平日里最会惹祸,班主任重点检查了一遍他的课桌,甚至还言辞犀利地问:“荣子秋,是不是你偷了钥匙。”   荣子秋翻了个白眼,“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犯得着去偷吗。”   班主任气极,但也没空去处罚荣子秋,确认在他身上和课桌里没找到东西后又转去检查鹿佰。   新来的转学生才来几个小时,应该不至于这么胆大敢去偷惩戒室的钥匙,就了了地看了一遍。   “这是什么?”   刚走到宴凡这边,班主任就高声嚷起,顿时全班的头都扭转过来看向这边。   虽然他的目光始终直直朝前,但依旧敏锐地第一时间发现了宴凡脚下的花名册。   宴凡一惊,还没反应过来,班主任手里就已经多了一本厚厚的花名册,中间有着奇怪的拱起,翻开一看正是被盗的钥匙。   “刚来就偷东西,必须得好好惩罚你一下才行。”   “这不是我偷的……”   宴凡被突如其来的危机乱了方寸,连忙辩解,马上想到了宗霄他们,指着宗霄说:“是他偷的!他偷了之后放在我这里的!”   但班主任显然只看摆在眼前的证据而不管宴凡的狡辩,很快一道警报声在教室里震耳欲聋地嗡鸣作响,两名雄壮高大的保安进入教室,直接架起宴凡往外走。   那两名保安身上还配备了,见宴凡不停地挣扎大喊,抽出腰间的将宴凡电晕了。   “长安,你不救他?”   直到宴凡被带走,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祝长安都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要帮宴凡的意思。   宗霄以为祝长安的控制状态解除了,但祝长安闻言却清冷地说:“如果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不配做我的搭档。更谈不上让我浪费时间去救他。”   他把玩着一支笔,语气淡然,“这么弱的搭档没有了也无所谓。”   宴凡的催眠似乎把祝长安冷血的一面放大了无数倍,连宗霄都下意识地一愣,然后他很快便嘴角上扬,像邀功一般对祝长安说:“我比他厉害多了,我可以做你的新搭档。”   祝长安瞥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但我不信任你。”   宗霄肉眼可见地失望,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敲击黑板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们的交流机会。   “窗边的两名转学生不要上课说话。”   班主任手背砰砰地砸着黑板,目光因为偏着头的原因到有些像直视着他们的样子。   “你们这些转学生真是太不懂规矩了。”   抓走了宴凡之后,班主任没有任何停歇地强调了一遍规矩后马上开始了授课。   而班上的同学对于被带走的宴凡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哪怕是亲眼目睹他被电击的画面也熟视无睹,立刻进入了学习状态,开始记笔记。   虽然玩家知道这些笔记不过是诡异又不知所云的涂画而已。   “我们只不过是在肯定老师的教学方法,表扬你教得好。”   祝长安嘴角含笑,看似表扬但却听不出几分真意。   班主任哼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继续上课。   黑板上的字歪歪扭扭认不清形状,和学生笔记上的涂画有的一拼。   即使到最后黑板都被写满了字,班主任也没有擦掉,依旧在乱七//八糟的板面上继续写着,一层又一层地叠加着。   而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虽然有声音但嘴巴从未启合过,就连说话的内容玩家也根本听不懂。   他们只能无奈地模仿其他学生,装作认真地盯着黑板,手下的笔随意地在本子上胡乱书写。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玩家觉得自己的眼睛盯着那满满一黑板的痕迹只觉得眼睛干涩发痒,但却始终无法做到眨眼这个动作。   那密密麻麻的字眼在他们的眼中仿佛活了过来,在黑板上自行排列组合起来。   而班主原本什么也听不出来的外星语一般的讲解内容,在黑板上的字动起来之后竟然慢慢变得易懂起来。   层层叠叠的黑板字糅合在一起组成一个个的大字,横着占满整面黑板,和班主任越发清晰明了的话融合成一句同样的话,强势跃进他们的眼中和耳中。   “考不好,就去死。”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第28章   (二合一)地狱的交响乐在鸣奏。   “考不好,就去死。”   “考不好,就去死。”   “呃……”声声低语回荡在耳边,和着诡异的音调组成如同梵语诵经般的绵长词句,却缺少了那份神圣纯粹的信仰感。   是催死的诅咒不断萦绕,如跗骨之蛆摆脱不掉。   玩家们愣愣地盯着黑板上有极强暗示性的句子,眼神逐渐空洞。   每一个字都扭曲成一张狰狞的面孔,怒张着血盆大口漂浮填满视线所及之处的所有角落。   它们异口同声地重复着同样的话。   意志不坚定的玩家开始微微张嘴,跟着一起念诵这一句话。   他们的潜意识慢慢选择接纳这句话并印刻在脑子里。   “老师,我想上厕所。”   一声清冷的话语像破冰船一样狠狠地凿开了大山一般压在所有人心头上的语言禁锢,让他们猛然回神如大梦初醒,纷纷收回自己盯着黑板的视线,惊觉自己刚刚的遭遇,吓出一身的冷汗。   说话的人是祝长安,他似乎完全没有被影响到,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半举着手示意班主任。   被打断了授课的班主任十分生气地拒绝了祝长安,并警告他如果再敢打断他的课程,就让他以后都站着上课,甚至还说会将他这次无礼的行为记录到他的档案中去。   “这个时候还想上厕所,你是对自己的成绩很有信心了,本周的周考要是你考不好,那你就给我关三天禁闭。”   班主任放出狠话,没吓到祝长安,反倒是把不知道还有周考这件事的其他玩家给惊到了。   鹿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桌边的打卡机,上面显示星期四。   高中的考试最少要两天,就算是周末考那他们的时间也非常紧张。   况且南池高中的考题难度他们根本不清楚,但以重本分数线为标准想必也容易不到哪里去。   不过班主任只说考不好会关禁闭,那刚才他听见的话是什么意思?   鹿佰做好了心理准备再次抬头去看黑板时,上面除了乱七//八糟的字什么也没有了,甚至班主任讲课的内容也再次变成什么也听不懂的状态。   而当下课后,有玩家尝试询问学生上次考试的内容大概是什么时,他们全都保持沉默,就连最像正常人的荣子秋和林满被问到时都非常奇怪地摇摇头,说自己忘记了。   如此不知所云地过完了整个下午的课程之后,暮色慢慢从地平线拉起,将天空晕染得一片昏沉。   “回宿舍。”   祝长安站起身往教室外走,朝宗霄和鹿佰说了一句。   两人遵循潜意识里的习惯起身跟上祝长安,走了两步后才眼神一变看向祝长安。   “长安你恢复正常了?”   宗霄惊喜地围着祝长安转了一圈,得到点头的确定后委屈巴拉地拉着祝长安小声抱怨祝长安为了宴凡那个东西拿刀指着自己。   祝长安的记忆回笼到自己脑海的时候正好是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   他还真没想到自己会在一个游戏里被人控制,这种程度的恶心感远远超过别人连着冒犯自己三次。   不过既然对方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也被送进了惩戒室,他就先暂时放下,等去了惩戒室之后再去找这人算账。   “委屈你了。”   祝长安揉了揉急需安慰的宗霄的头,“你做的很好。”   鹿佰静静地看着这一画面,无语凝噎。   祝长安真是训狗有方。   ——   “你觉得这次周考会有变故?”   回到宿舍交换了一下彼此的线索后,鹿佰扶着下巴沉思,却觉得大脑一片混乱。   过多的信息汇入又缺少关联性,无法组合成完整的信息链。   “但周考和我们的主线任务无关,我们的任务是月考。”   提到主线任务,鹿佰又是一阵头疼。   主任线务要求玩家在月考获得全校第一,但一共七名玩家,参加考试的npc学生又这么多,估计实力也不低。   在这样的前提下,除非七名玩家能拿到一模一样的高分,否则想获得全校第一,就只能自相残杀,最后存活的那个人才有通关的可能性。   要是系统再变//态一点,即使在玩家的争斗中获胜了,还要面对npc学生的竞争才是最难搞的。   鹿佰甚至怀疑这是为什么所有npc学生都不记不起上次考试的内容的原因。   “获得全校第一并不是什么难事。”   祝长安完全不理解鹿佰对于这件事的愁绪。   他看着宿舍窗外愈发暗沉的天空,神情晦暗不明,“只是看你们愿不愿意做罢了。”   祝长安扭头看向宗霄和鹿佰,“今天晚上我需要知道考试的试卷会存放在什么位置。”   “你是想……偷试卷答案?”   听起来的确有点感觉微妙。不过这也许是破题的关键。   “偷答案?”   祝长安闻言笑了笑,对鹿佰的猜测表示差强人意,“医生你的想象力应该再大胆一点。”   他没有接着往下说了,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宿舍门上的钟,“晚上熄灯后行动。”   “我倒是好奇,在熄灯后出门为什么严重到可以直接送去惩戒室受罚。”   祝长安视线扫过贴在墙角上的符纸,凝眸看了许久后才跟着几人一起离开。   待他们离开后,安静十分的宿舍房间里忽然吹来了一阵微风。   力道不大,却将原本半开着的窗户「啪」地一声关上了。   牢固地贴在角落和墙面上的符纸轻轻晃动,悄无声息地晕黑了一个边角。   一缕焦黑的烟从黑色的边角中升起,很快就淡化在空气中,无影无踪。   ——   晚自习前,祝长安三人先去还未见过的惩戒室转了一圈。   绕过教学楼,不远处就是一栋三层的小楼,铜色的牌匾上毫不客气地镌刻着惩戒室三个字。   门口站着两名身强力壮的保安,表情冷漠地直视前方。   每层楼的窗户都拉着厚厚的窗帘掩着,看不清里面的情景,听不见任何声响。   窗户外面还加固了一层非常紧实细密的铁窗栏,看着无形的压迫感就逼上来了。   在尚未彻底天黑的灰黄相掺的天空下却尽显阴森渗人之意。   只是远远看着就觉得一股寒意笼罩心头,让人望而生畏。   “快走开!不想被关进去就快滚!”   祝长安三人才靠近几步,门口的保安就竖起眉毛恶狠狠地赶他们,甚至扬起手中的电击棍武力恐吓。   他们悄悄绕到后面,发现并没有后门,并且这一面的窗户也被铁栏杆加固了,连根排水管都没有。   想要进入惩戒室,就必须得走正门。   祝长安毫无顾忌地在惩戒室的后墙上贴了十几张符纸,每一张符纸贴上去后都像吸食了水分一般变得暗沉,上面的符文快速地闪了一下后又归于平静。   “看来有些东西已经忍不住要出来透透气了……”   鹿佰试探性地问祝长安:“什么东西?”   “当然是住在这里的人了。”   祝长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晚上你就知道了。”   鹿佰没有再问,祝长安的话已经让他浮想联翩,脑补出许多非科学的东西来了.   “宗霄,惩戒室的钥匙今晚重新拿回来。”   祝长安舔了舔上嘴唇,轻语道:“熄灯后医生和宗霄去拿钥匙和弄清楚考试卷存在哪里,我先去惩戒室转转等你们。”   宗霄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我要跟你在一起。”   鹿佰也点点头,“虽然宴凡已经被关进了惩戒室,但还是小心为妙,万一对方触底反弹还藏着什么大招没放出来,我们三个人总比你一个人更有防备些。”   “好吧。”   祝长安本来想先去惩戒室随便找个保安试试王冠仆从金的战斗力的,宗霄和鹿佰这么坚持他自然不会推脱。   “你想去惩戒室何必晚上再去,不是只要违反规则随时就能进去吗?”   祝长安摇了摇头,嘴角带笑,“的确随时可以进去,但晚上的惩戒室更有价值一些。”   ——   转眼就到了晚上。   南池高中的晚自习一如白天一样安静,甚至更无声一些,玩家都能听见自己浅弱的呼吸声。   临近结束,空气中似有似无地传来呛人的烟熏气味,渐渐弥漫到整个教室里。   旁人全然无感,但玩家却警觉地抬头小心地四处张望,又寻不见烟味的来源。   头顶的白炽灯突然闪烁起来,一明一灭地十分诡异。   可除了玩家似乎无人在意,就连班上唯二的正常人荣子秋和林满都对此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一样。   灯光明灭之间,窗外刮进寒凉的夜风将窗帘卷起,起起伏伏地像是在跳舞。   冷峭的夜风不仅没有吹散刺鼻的焦味,反而带来了更浓郁的味道。   祝长安打量着四周,在明暗变幻中,突然发现教室的墙面出现的斑驳的黑褐色痕迹,像或许写意的山水画大片大片地铺满了整面墙。   黑板就剩个破烂的金属边框架子,讲台也变成了黑漆漆的一滩碎渣。   课桌课椅本化不化地融成一团,而坐在课椅上的学生不翼而飞,教室变得空荡又破败。   祝长安坐在椅子上,却仿佛坐在了火炉之上,连因冷风稍显阴寒的空气也逐渐染上了一层火热。   即使是忍受力被磨炼得非同一般的祝长安也有些消受不了如此高温。   但下一秒,白炽灯重新亮起,教室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学生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墙面黑板和讲台也完好如初,更没有难以忍受的热度。   除了强势填满了空气的烟熏味,每呼吸一口都觉得胸腔里像有一个炭烤架,将五脏六腑都快熏入味了。   “长安,刚才有些奇怪……好像是火灾过后的废墟。”   宗霄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表示自己看到的东西和祝长安一样。   “这所学校晚上一定有古怪。”   不然不会有禁止学生熄灯后外出还带有那么严重的惩罚。   耳捂间,预示着自习课结束的铃声喧闹地响起。   这次所有学生收拾东西的速度都非常快,几乎是眨眼之间教室里就空荡了下来。   “回宿舍的时候留意一下那两个学生的寝室位置。”   祝长安看了一眼刚刚走出教室门的荣子秋和林满。   教室会变成大火燃烧过的样子,那就肯定得有人放火才会有火后的教室。   除去玩家,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荣子秋和林满,其中更为叛逆的荣子秋可能性又更大一些。   回到宿舍后,快速洗漱了一下的几人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位上,等着熄灯的到来。   期间知道祝长安他们要去惩戒室后纪云琥也感兴趣地选择加入,还分享了今天和林满做同桌的体悟。   “他上课非常认真,记的笔记也是正常高中课程的内容,而且如果我问他借东西的话他都会答应,不像我测试坐在我前面的学生,背都快戳烂了也没回头一下。”   纪云琥对林满的好感度还挺高,言辞之间基本都是他的好话。   “但他虽然比其他人更有生气,仍然会自觉遵守规矩,上课从来不说话,我跟他借东西也只是点头,甚至在我说的时候会写纸条让我不要说话……”   说着说着,纪云琥打了个哈欠。   不知怎么的,刚刚躺下还不超过五分钟分钟的四人纷纷觉得困意上涌,眼皮似有千斤重,纵使内心十分抗拒,可还是难以自控地将眼睛缓缓闭上。   没过多久,寝室里亮着的灯骤然熄灭。   寝室里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   恍然间,嘎吱嘎吱的声音从天花板传来,听起来就像老旧的摇椅发出的噪音。   贴在各个角落的符纸无火自燃,散发着淡蓝色的光晕。   原本陷入沉睡的四人渐渐有了一点意识。   纪云琥朦朦胧胧地从混乱的状态中挣扎着将眼皮撑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他睡在鹿佰的下铺,一边是墙,一边是过道,再过去就是祝长安的床铺。   纪云琥耳边萦绕着嘎吱嘎吱的声音,无边的凉意爬上他的脊背。   因为意识还处在混沌的状态,他还以为自己现在是在自己的大学宿舍里,暗想着肯定是室友开了风扇,才会这么冷还有噪音。   他侧了一个身子,正好朝向祝长安的床铺。   可他微睁的双眼却并没有看见对面的祝长安,而是一个黑漆漆的长条影子映入自己的眼中。   那个影子竖长竖长的,还在轻轻地打着小圈摇晃着,每摇晃一次,都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   因为离得近,有几次这个影子差点碰上了纪云琥的床沿。   纪云琥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顿时清醒了个七七//八八。   他呼吸一滞,瞳孔一缩,又稍微瞪大了眼睛试图辨认这个影子是什么东西。   正好像有一阵偏大的风吹过来,将那个影子吹动,它摇晃的弧度大了很多,转了一个大圈。   就在它转动的间隙中,纪云琥看见了因为晃动而甩起一些的肢体。   那是一只自然下垂的手。   在纪云琥眼前晃荡的不是影子,而是一个人。   纪云琥冷汗直流,就在他想闭上眼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时候,那个人突然燃烧了起来,火焰却是蓝色的。   一瞬间火焰就在这个人身上蔓延开来,即使就在纪云琥的眼前剧烈燃烧起来,他也并未感觉到火焰的炙热,反倒是驱散了他一身的寒意。   “你的心理素质不错。”   祝长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当那个人彻底烧成一撮灰之后,祝长安端坐在床上的身影才显露进纪云琥的眼中。   “这,是什么鬼东西?”   祝长安低笑,“吊死鬼而已。”   他晚自习结束回到宿舍以后就发现白天他贴在角落里的符纸已经损耗掉了大半,显然在这期间有什么脏东西进了宿舍。   所以他更换了一次,但纪云琥的床铺周围放的比较少,祝长安三人都是自然醒来的,只有纪云琥是被鬼叫醒的然后第一个见鬼。   “一点都不而已好吗。我差点就想掏//枪给它来一枪了。”   纪云琥显然被吓得不轻,“宿舍里怎么会有吊死鬼?”   祝长安的声音在黑暗中冷静又有几分慵懒,“有什么奇怪的。”   “这不是很符合这所学校考不好就去死的教学宗旨吗。”   纪云琥被他的话震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等回过神来后,他已经不自觉跟着祝长安三人偷偷溜出了寝室。   好不容易想说话了,在看到眼前的场景后顿时失语。   “怎么会这样……”   不过鹿佰替他说了心里话。   从宿舍楼偷偷溜出来后,眼前的南池高中直接一百八十度转变,从白天的风景宜人到现在的破败不堪。   光鲜亮丽的教学楼完全变成了一片废墟,如同烂尾楼一样空有一个房子的骨架,其余什么都没有了。   浓郁到反胃的烟熏味堵在鼻下,躲都躲不开。   黑色的灰烬纷飞在空中,如黑色的羽毛,伸手接下一片发现是燃烧后的纸屑。   在他们身后,前一秒还正常的宿舍楼下一秒就变成了同样的废墟。   “你们看!”   纪云琥从震惊中回神,抬手指着他们不久前还上了课的教室。   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拥挤着成群的学生。   他们高举着双手,似乎在托着什么东西,还发出意义不明的欢呼声。   就在几人猜测学生托着什么东西的时候,学生们突然用力一抛。   一个黑色的影子顷刻间从走廊上坠落而下,毫无缓冲地重重砸在教学楼前的大理石台阶上。   在影子下落的期间,祝长安四人都认出了它的身份。   是他们的班主任。   在班主任像西瓜一样开瓢之后,整个教学楼的各个班级门口都挤满了学生。   他们都高举着双手欢呼,将一个个老师接连扔下。   一声又一声的碰撞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学生们兴奋的呐喊。   像是地狱的交响乐在鸣奏。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抱歉这么晚才更新,都已经第二天了,我真是对自己的手速感到绝望,下次我要尽可能早点更新!!感谢在2022-04-0122:52:52-2022-04-0400:5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第29章   天喵精灵!   在白天像是提线木偶遵从着学校的一切准则的学生,在夜晚却仿佛释放了天性,大声叫嚷着做着令人心惊的事情。   “这,这些学生都怎么了?”   鹿佰瞠目结舌地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场血腥的「狂欢」。   他是医生倒不会对这种血腥场面感到不适,只是震惊这些学生的转变竟会如此之大。   “就像弹簧压得太狠了,反弹的时候就厉害,何况这弹簧里还藏着一把剑。”   祝长安饶有兴致地看了半天,才慢悠悠地抬步往教学楼走去。   银白的月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朦胧了他轮廓分明的棱角,少有添了几分温柔。   “怪不得这次的副本名字叫轮回……师生互相折磨,冤冤相报何时了呢……”   祝长安说完表情一凝,似乎是想到了自己,随即嗤笑一声,“终归是要落下一个你死我活的结局。”   “长安,我们走这边上楼。”   宗霄注意到了祝长安的表情变化,揣测他是因为生前的事情而有了情绪波动,连忙转移话题。   因为教学楼被烧成废墟,估计钥匙或是其他线索都一同化为了灰烬,想要获取就只能在白天。   眼下也只能看看晚上的南池高中会有什么其他白天没有的线索了!   上楼的时候纪云琥走在了最后面,在原地停了半天不知在干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跟上三人。   “你们说荣子秋和林满也跟这些学生一样失心疯了吗?”   属于学生的狂欢还在继续,整个校园都回荡着他们的大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不过挤在走廊上的学生太多了,放眼看过去根本找不见荣子秋和林满的身影。   “说不定南池高中会变成废墟,就是他们两个人放的火。”   也许是为了应证宗霄说的话,他们四人刚到教务处的楼层,迎面就看见了一群乌央乌央的学生聚集在不远处的走廊上,正在把躲在办公室里的老师拖出来。   因为月光的清亮,学生们的样貌都较为清晰地投入他们眼中。   这所吃人的学校制度和准则磨平了他们鲜活的灵魂,批量生产出了没有生气的好学生,大火又让正值风华的青葱少年失去了仅有的面容和身体。   似鬼非人的焦烂身躯摇摇晃晃地向前走,找不到一处完好的肌肤。   一眼看过去,所有人都是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看不出任何分别。   叫人难以想象这些烧焦的骨架子是怎么发出这么兴奋的尖叫声的。   但还是有人认出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隐隐有领头人意思的烧焦程度比起其他学生轻许多的走尸是谁。   “最前面的那个是荣子秋。”   见他说得这么笃定,祝长安都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宗霄扫了一眼,“荣子秋本来就比其他学生生得更高大一些,骨架偏大,而且他小臂的肌肉比较明显,虽然遭遇了火烧,但没那么严重,肌肉溶解没那么多。加上他的眉骨更高更突出,五官即便毁了,但骨相是不会变的。”   这回连鹿佰都投来了错愕的眼神。   他以前曾听闻过宗霄对人体构造非常熟悉,甚至不亚于专业的医生,不然也做不出他身边那个人偶来。   鹿佰没有见过宗霄的人偶,只听说人偶是真人的肢体做的,每一部分都是宗霄亲自操刀缝补的。   所以玩家才会如此惧怕宗霄,不仅是忌惮他的实力,还是恐惧他对待敌人的手段。   没有人会不害怕一个完全有能力可以随时肢解自己的人。   鹿佰以前还觉得是传言,毕竟宗霄即使是在祝长安背后动手,也不曾出现过什么人偶。   但如今宗霄的这一番话基本是侧面佐证了这些说法。   一个普通人成为疯子容易,但既是疯子又对人体构造很了解的那就不容易了。   鹿佰还真是无比庆幸宗霄好歹有祝长安牵制着,不然恐怕危害力会更大。   “你对人体结构还挺了解,烧成这样都能认出来。”   祝长安兴致盎然地看了一眼宗霄,“要是哪天我也边成这副模样,你也能认出我来吗?”   宗霄闻言颇为严肃地回答,“不会。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真会说话。”   祝长安眨了两下眼睛,转过头去不再看宗霄,语气十分淡然,似乎并不在意宗霄这一句不痛不痒的好话。   但扭头的瞬间,嘴角却悄悄地微微上扬。   宗霄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幕,眼睛透亮,笑着离祝长安近了一步。   从最开始不许近半米,一步步地走近祝长安,仿佛两个人的心距也在一点点缩小。   “咳,怎么没有林满?”   鹿佰生硬地将话题拉回到副本剧情上,但可惜并没有人知道答案。   “如果白天和夜晚是一个无休止的轮回,白天时间在照常行进,晚上却直接跳到了学校被焚烧后的时间点,那就得知道放火是什么时候的事。”   祝长安见荣子秋的烧伤痕迹最轻,基本确定火大概率是他放的,只是原因尚不明确,但估计和消失的林满有关。   “白天的时候找个机会检查一下荣子秋和林满的宿舍。”   系统会把这两个人做得跟其他学生不一样,自然是在他们身上投入了更多的情报。   此前他们把重点放在了惩戒室上,认为那才是剧情的关键,可现在看来惩戒室更像是用来警示玩家的工具,和主剧情好像并没有直接的联系。   不过保险起见,祝长安还是决定一会去惩戒室看看。 第30章第30章   如果我真的随心所欲,那你已经多活了太长时间了。   “天喵精灵?”   祝长安挑眉看着纪云琥,“这是你仆从的名字?真别致。”   纪云琥面色尴尬,不自然地回应:“我哪有什么仆从,这只是用来激活我传送道具的口令而已,要是不喊这下,道具也用不了。”   虽然羞耻些,但好歹是帮助他们从焦尸的利爪下逃了出来,否则现在还指不定有多狼狈地到处奔逃。   听闻天喵精灵的用处后鹿佰才反应过来先前纪云琥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放的东西原来就是传送道具。   “那群尸体又过来了。”   宗霄凝眸看着不断冲这边飞奔过来的焦尸,语气微沉。   即使已经隔了一段距离了,这些焦尸还是捕捉到了他们的位置。   看来是无论怎么样,焦尸仇恨是会一直挂在他们身上了。   祝长安抬眸看着烈火包围下的教学楼亮如白昼,火光跃动在他眼眸中,映衬得彩光流溢。   一个人影蓦地从焰火透亮的楼顶跳下,张开双臂,视死如归,命回尘土。   “呃……”祝长安面色动容地看着荣子秋赴死的画面,心中百感交集。   “长安,小心!”   钝器相撞的声音在祝长安耳边响起,扯回了他有些飘散的思绪。   宗霄和鹿佰的银丝与手术刀交割在焦尸身上,替祝长安挡下了近在咫尺的突袭。   “难得见你也有走神的时候。”   鹿佰看了一眼祝长安。   他们借着纪云琥的传送道具争取到的转移时间,没想到祝长安却不知盯着荣子秋的尸体在想什么,走神没跟上。   “死得真是干脆利落……”   “就真的对世间没有半点眷恋了吗?”   他的语气似乎是在透过荣子秋说着其他人的事情,让已经习惯了祝长安谜语人性格的鹿佰闻言都觉察出几分不对劲来了。   鹿佰还没来及多问,祝长安就收敛起这些外泄的私人情绪,又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收割机器一样,动作迅速地飞出一张张符纸。   祝长安一张符纸贴在从宗霄和鹿佰间隙中窜出来的焦尸手臂上,蓝色的火焰瞬间席卷全身,将其眨眼燃得只剩下一撮黑灰。   看着那随风飞散的灰烬,没有意料之中的被炼化的魂魄被提取出来,祝长安皱了皱眉,疑心恐怕是系统有所防备了。   尽管他们动作敏锐,尽可能避免恋战往惩戒室移动,但架不住焦尸实在是太多了,纪云琥又在刚刚传送过来后就躲去了其他地方。   即使有祝长安的仆从顶替帮忙,他们四个人饶是再厉害,也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很快在向惩戒室转移的过程中,三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出现了一些伤口。   那焦尸虽然已形如黑炭,但骨骼却硬如钢铁,但凡是稍稍有一丁点肢体接触,就仿佛是被扔进了熊熊大火之中,剧烈的烧灼痛感从接触地的一小片蔓延至全身各处。   【仆从「金」重伤,能量不足,将返回王冠中修整。】   一直忠心耿耿守在祝长安身边半步未离的金伤势是最重的。   他挡下最后一次攻击后散做星星点点的荧光勾出一个人形的轮廓,在虚空中朝祝长安行了一个礼后,飞入祝长安的王冠之中。   “惩戒室的门不必锁。”   荣子秋烧了宿舍楼和教学楼,但他经历过的惩戒室却完好无损,守在门口的保安不知去处,也正好方便了他们进入。   但祝长安却在破门而入的宗霄要把大门锁上的时候阻止了他。   “这些学生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帮上我们的忙。”   惩戒室里的阴冷迅速将刚在教学楼前烈火的温度下烘烤又打斗了这么久的时间带来的满身热意尽数冷却,极致的温差带来的是新一轮的惴惴不安。   “好冷啊……”   鹿佰呼了两口气,感觉自己的镜片上都带上了蒙蒙的雾气。   宗霄记着祝长安怕冷,便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祝长安身上。   进入惩戒室,虽然没有遭到大火的侵袭,内嵌在墙里的壁灯却像电力不足似的明灭闪烁,提供的照明十分有限,可见范围内只能看见一条并不宽敞的走廊,两面都是墙。   好像就门口有两盏灯,再往深处去就一点光都看不见了。   这种开门即是长廊的设计非常独特怪异,任谁第一眼见了都只有无比沉闷的压抑感。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挪动声,声波撞在墙上沿着长廊一路传到黑暗深处渐渐淡去。   “走吧。”   没有别的路可走,他们只能踏进黑暗的廊道中。   鹿佰拿出手电筒照亮前路。   漆黑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头,而身后紧追不舍的焦尸很快就要到惩戒室了,没有上锁的大门对钢铁般坚硬的焦尸来说形同虚设。   “惩戒室有这么宽吗?”   虽然惩戒室面积不小,可他们沿着一条直线快步走了有一两分钟了,却还是没看到走廊尽头,明显不对劲。   “嘘……”   走在鹿佰前面的祝长安回过头食指抵在双唇上,他的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用口型说了一个词:   “鬼打墙。”   鹿佰喉咙一紧,攥着手电筒的力度不自觉加大。   砰砰砰的撞门声不绝于耳,在安静的走廊中异常清晰。   像是唤醒了沉睡的恶灵,三人所在的空间突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手电筒的灯光能照亮的最远处的两边墙壁上骤然多出了一些血红的手掌印,十分刺眼地染红了白净的墙面。   那些手掌印一点点地向祝长安三人停留的位置靠近,速度并不慢。   祝长安的指缝间多了一张符纸。   “等下看见哪里有路就往哪里跑,不要回头。”   符纸利落地贴在了墙上。   接触的瞬间,墙面似活人的躯体扭动凹陷了几秒。   痛苦沙哑的嚎叫从墙里传来,那血红的掌印如化了的冰变成一滩血水往下淌。   墙面出现了一道道蛛网裂纹,祝长安一拳砸上去,顿时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眼前的一切似泡沫幻影,破碎后显露出真实的样貌。   灯光恢复了但只有浅浅的米黄暗光。   他们已经走到了向上的楼梯口,只是有个小走廊隔开分出了向左向右的两条路。   “别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对上宗霄关切抗拒的眼神,祝长安也会出言安抚了。   宗霄明显惊喜万分,又在心里细细回味了一遍祝长安的话后听话地迈步踩上楼梯向右走去了,鹿佰紧随其后。   祝长安见他们走了右侧,选了左边,但却并没有立刻拐进去,而是站在小走廊上俯视着底下已经追上来了的焦尸群。   他身后的墙壁上渗出血迹,凝成一个个人形。它们伸出手,鹰爪般的手穿过墙壁,直指祝长安的暴//露出的后背。   可刚伸了一半,祝长安突然转过身来。   数张符纸打在这些人形上,立刻溶解与血红中,将其污染成浓厚的黑。   焦尸已经逼近楼梯口了,和走廊上的祝长安只有几米远的直线距离。   祝长安薄唇微动,晦涩的咒语细密不绝。   被污染的人形开始疯狂挣扎,试图缩回伸出一半的枯手,却反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拽出了墙壁。   十数个干瘦长扁的人对着祝长安匍匐在地,身上冒着森森的黑气。   黑气如有实质,祝长安微微一握拳,那些黑气就笼罩着干瘦人像大山一样把它们压得更低一点。   “那些焦尸就留给你们了。”   祝长安话音刚落,干瘦人在求生欲的驱使下飞快地扑向那群只差一点点就能伤到祝长安的焦尸,瞬间缠斗起来。   虽然数量不占优势,但这里是死在惩戒室的学生的主场,加上学校「得天独厚」的煞气加持。   比起死在睡梦中的地缚灵,这些含恨的厉鬼更有杀伤力。   祝长安任它们打斗去,转身走进左边的右走廊。   两侧依旧是墙壁,只是这次靠右的一侧时不时出现一扇紧闭的铁门。   祝长安没有钥匙,打不开门,却留意到了门上的标牌。   【禁闭室202】   【电击室202】   【心理干涉室202】   ……   花样繁多的惩戒室让祝长安都不禁为这群学生感到悲哀。   这些房间里都没有半点声响,也不知是静音做得太好了,还是里面要么是空的要么人已经变成厉鬼替自己干活了。   但也有例外的。   祝长安停在这条走廊的尽头,往右拐是上三楼的楼梯,他右手侧则是一间惩戒室,里面正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那嗓音非常耳熟——   是晏凡的声音。   ——   宗霄和鹿佰走了右边的路。   靠左一侧是各种惩戒室,内容之真刑,让鹿佰眉毛都快打结了。   “这所学校明目张胆地设立这么多违法的惩戒室怎么能开到现在都没有被封了,还有那么多学生趋之若鹜……”   宗霄哼笑一声,“不要把现实的标准放到游戏副本里去。”   他扭头看着鹿佰,“否则你迟早会因为接受不了颠倒绝对的游戏世界而精神崩坏。”   鹿佰闻言半开玩笑半真心地说:“所以你能毫无心理负担地随心所欲在游戏里伤害其他人?”   宗霄笑了笑,语气带着冷意。   “我虽然算半个天生的疯子,但我生前可是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不管有没有遇见长安。”   “这个游戏打破了现实的规则,赋予了人强大到可以掌控他人生死的能力。不主动伤人从最基本的做人底线变成了高标准。”   “但不代表别人伤我,我不能还击。他们上赶着要来送死,我又怎么好拒绝呢?只不过我还击的手段略显血腥一些罢了。”   宗霄瞥了鹿佰一眼,眼神是令人后怕的森凉。   “如果我真的随心所欲,那你已经多活了太长时间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第31章   每一面墙中,都是一个枉死的灵魂。   宗霄和鹿佰对视一眼,各自眼里的锋芒都在这一刻尽显。   “那我还真得谢谢你的不杀之恩。”   鹿佰取下眼镜用衣袖擦了擦,“不管怎么样,刚才我见祝长安对荣子秋的死好像触动很大,你现在和他的关系更亲近了点,想办法问问祝长安原因。”   他和宗霄聊过祝长安的情况,但大部分都是他们幼年的事情了,时过境迁,祝长安现在的样子几乎没一条和宗霄说的对得上。   “你上次说过祝长安以前家里是开马戏团的,一直定居在海城,但十五岁的时候突然关了马戏团举家搬走了。搬家的原因或许跟今天的触动有些许联系。不妨从荣子秋入手试探性地询问一下,一点点地摸清楚这断了联系的五年里发生了什么事。”   宗霄闷闷应了一声,眼神晦暗。   “还有就是祝长安这一身的本事来的稀奇,想必也是这失联的五年里学来的。”   现实中这种驱鬼御鬼的招式鹿佰也就知道只有道士会,而且祝长安的招式狠辣无情,也不像一般道士会的,更像是什么旁门邪道。   两人思绪万千的时候,突闻一阵厚重的脚步声,还带着滋滋的嘈杂之音。   “有东西过来了。”   撇下纷乱的愁思,两人立刻进入警备的状态,守在两侧留意声音传来的位置。   宗霄摸了摸手腕,一个精致的人偶出现在他的脚边,悄无声息地走到不远处的走廊尽头楼梯处。   鹿佰看着那个人偶,精致的衣裳和脸蛋下,是在幽暗灯光下反射冷光的细密银线。   那个只在传言中出现过的恐怖人偶真切映入鹿佰眼帘的时候,却觉得挺好看的。   如此缜密整齐的缝合线,的确堪比医生的技艺。   人偶似乎察觉到了鹿佰打量的眼神,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桃红的小嘴一咧,立刻变成血盆大口,快占据了半张脸。   “呃……”鹿佰嘴角一抽。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人偶,这眼神和宗霄想刀人时一模一样。   滋滋的电流声越发近了。   人偶回过头去,肤色不一的手臂一抬,一根银线便横亘着连接了两道墙。   一个人影从楼梯上下来,庞大得要挤占衬得走廊都狭窄了几分。   身形魁梧壮硕地令人一眼就看出了那是惩戒室的守门保安。   只是他如今的样子已然是没了人样,头盖骨没了半块,显露出乌黑色的脑干,一根电击棍直插其间,皲裂的皮肤游走着银紫色的电流,和肌肤接触留下电击后的伤痕。   他没有眼珠的空洞眼眶直视宗霄和鹿佰,发出怒喝一声,裹挟着劲爆的电流直冲而来,完全未注意脚下的人偶与银线。   保安伸出一脚,锋利的银丝瞬间切入他的脚腕里,流出黑色浓稠的血。   人偶一跃,手腕的银丝随着她的动作一根根地钉入墙中,一个眨眼就将保安牢牢地封锁在致命的银丝笼中。   “他身上有钥匙。”   鹿佰注意到保安腰间的皮带上扣着一串钥匙,因为被凝固的血垢包着一半所以没有发出响声,这会儿被保安挣扎的动作暴露了出来。   人偶踩着银丝跳到了保安头上的电击棍上,脚尖一点又蹦了下去,缠绕着保安的银丝骤然收紧。   伴着人偶的无声落地,保安庞大的身躯碎成无数肉块,纷纷扬扬撒了一地。   淋了满身血的人偶拾起钥匙走到宗霄面前。   “你就不能弄得干净些吗?”   从头到尾没出手的鹿佰退了几步,避开满地的污血,瞥了一眼毫不在意脏了手的宗霄收起钥匙和人偶。   “你懂什么。”   宗霄看着身上被沾染到的血迹,眼中有精明的小心机划过。   “如果你是想搞出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去糊弄祝长安博得同情……你是不是忘了祝长安有洁癖?”   鹿佰的话让宗霄嗤笑一声,“我没你那么笨。”   ——   “是吗?”   祝长安站在门边,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脚边趴着一具保安的尸体。   黑紫色的尸魂球蹦跶在一边,战战兢兢地将尸体推到远处去。   “我说的,都是真的……求求你,求求你……救我……”   宴凡被粗粗的铁链锁在一把电椅上,涕泗横流,短短半天未见就憔悴得不成人形。   祝长安低头一把一把地看着从保安身上得来的钥匙,头也没抬地说:“上一个副本队榜第九的成员和我积怨,最后折在我们手里,他们的队伍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那也太对不起自己的排名了。”   “我真的不是……”   宴凡有气无力地解释,抬起眼皮看见祝长安在翻钥匙,更是为了求生发了毒誓。   祝长安翻钥匙的动作一顿,从数量众多且房间类型重复的钥匙里找出一把与众不同的钥匙。   【顶楼里间】   没有编号说明这是唯一一间,房间的名字也很普通,反倒显得不正常。   宴凡看祝长安动作停下了,以为他是相信了,正要开口的时候却见对方转身离开。   “等等!你不放了我?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祝长安将门关上,但并未上锁。   他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入宴凡耳内。 第32章第32章   只是他的仇,未必是为了自己而报。   “为什么?要让这些学生受这种折磨……”   鹿佰看着禁锢在水泥中的学生尸体,神情悲愤。   “看来可能是死在惩戒室里的学生,校方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将他们砌在墙里。”   祝长安粗略核对了一下数量,跟制造鬼打墙的那些怨灵数量基本一致。   “惩戒室没什么东西了。走吧。”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既然夜晚的校园也存在轮回往复的话,在荣子秋烧毁教学楼之前他们还有一段空余的时间可以进行搜查。   堆在地面上的水泥尸体突然往后倒退着返回墙面,破损的墙面也在慢慢复原。   “新的轮回要开始了,去教学楼。”   一切要恢复原状,那死去的怪物也会重新复活。   祝长安几人步履匆匆地回到一楼,怨灵和焦尸打斗过留下的激烈痕迹正在一点点地消失。   他脚边的尸魂球也逐渐缩小。   祝长安慢了一步离开惩戒室,在自己东南西方四个正方位的地上布下一道符纸,闭上眼眸轻声催动咒语。   早前他贴在惩戒室外墙上的符纸此刻跟着他新布下的符纸一同亮起暗紫色的哑光,冲天而起再穿墙而过,升起蛮横的飓风攻城略地地席卷整个惩戒室。   前脚刚踏出惩戒室大门的宗霄和鹿佰一惊,匆忙回头,只见身处紫色风暴中心的祝长安任凭发丝舞动,衣摆翻飞。   或细长或粗厚的紫色流光围绕着他转了一圈,随后齐齐钻入他的身体里。   悲鸣呜咽与不甘的怒号共振在同一片空间内,鼓动着旁观者的耳膜,连同心跳都带动到相同频次里去。   即使是心坚如磐石,都不免被这饱含情恨的鸣声影响,而祝长安静立其中,神情不悲不喜。像是与黑暗共生的神明。   整个惩戒室一切动静与声响皆被紫光吞没,纳入祝长安的体内。   半分钟后,祝长安睁开眼,伸出手一张一握,感受到蓬勃的力量在经脉中游走。   与怨灵偷梁换柱,置换力量的确有用。   祝长安能明显对比出第一次副本和现在力量增强了不止一倍。   倘若真如他猜想的那般,他们所处的游戏世界就是恶鬼为了吃人塑造出来的假象,只要他能延缓被系统发现的时间,那按照他汲取力量的速度发展下去,未必不能把幕后黑手的力量一起化为己有。   死在副本里的玩家不计其数,恶鬼的能力势必强大,吞噬了它,就算复活是痴心妄想的死路。   他也要劈出一条逆天改命的路来。   ——   新的轮回开始,祝长安三人趁着教学楼还未起火时,溜到了教导处。   “考试的试卷应该不会放在这里吧?会不会在年级主任的办公室,毕竟每个年级的试卷都不一样。”   鹿佰目光落在远处的宿舍楼,见还没有起火,便提议去高三的年级主任办公室看看。   因为鹿佰之前去档案室将整栋教学楼的教师办公室都打探了一遍,记住了年级主任的办公室。   可他们前脚刚到,宿舍楼的火就窜起来了。   “那边着火了,我们得快点。”   宗霄动作极快,两三下便撬开了办公室的门,仔细又迅速地检查办公室的角角落落,但并未发现任何试卷或封袋的影子。   “没有……会不会是试卷还没出?”   祝长安审视了一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旁的宗霄和他心有灵犀,不等祝长安开口,便抢先说了。   “夜晚轮回,校园失火,未必是我们白天的时间点,恐怕早就过了周考的日子,自然也不会有试卷留下。”   鹿佰恍然,明白了夜晚的线索恐怕也就顶楼里间了,剩下的多半是用来搞追逐战的。   “那就走吧,找个地方等天亮了再说。”   下楼时,升腾的火焰携带着浓烟从楼底冒出,呛人的很。   “糟糕,起火了,我们得换条路走。”   鹿佰翻遍了道具栏,也没找到可以避火的东西。   宗霄护着祝长安,带路走到一楼走廊,从底下升出来的灰烟已然在走廊的地上蔓延。   “你不会是想从一楼跳下去吧?”   鹿佰错愕地看着宗霄抱着祝长安,毫不犹豫地踩上栏杆顶,一手银丝钉在办公室的外墙面上,紧攥着银丝脚一蹬便跳下了楼。   “呃……”宗霄,你太狗了。   祝长安被宗霄紧紧抱在怀里,对方身上的血腥味和强劲的心跳声同时间传来,让他既有些抗拒,又隐隐心动。   宗霄身体强健,体温比祝长安高出了许多,加上迎风吹来热辣的热焰。   祝长安微皱起眉头,像是忍受不住这般的热意似的,一落了地就躲得远远的,还偏过头去脚步轻快地走开。   宗霄本还因为祝长安的躲闪而心有失望,却趁着明亮的焰火瞧见了祝长安耳尖悄然泛红和他不自在的神色。 第33章第33章   我是被父亲杀死的。   【林满同学,对于此次你的周考成绩,老师表示非常生气和不满。】   【你一直是班上排名前十的好学生,但这次你太令人失望了,竟然一下就掉到了倒数第四名。】   【我肯定这是因为你与荣子秋厮混造成的灾难,荣子秋成绩虽然好但他目无尊长,处处违背老师和学校的准则,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坏学生。你和这种人走得近,只会被他害得更惨。】   【到底是你的学业重要还是和荣子秋玩物丧志让你的父母为你蒙羞重要?】   【所以今天上课你就搬到第一组最后一排去,不要再和荣子秋做同桌了!】   【希望你在这周的考试里能发挥以前的水平,否则,就别怪老师把你关进禁闭室里。】   祝长安一目十行地读完了这封语气狠厉的警告书。   右下角是时间:3月28日。   “林满的压力一定很大。”   鹿佰摇摇头,“这所学校完全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靠着强压手段去逼迫学生获取高分,以满足学校的名利。”   祝长安看着右下角的日期出神,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之前遗漏的线索。   “长安?怎么了,这封信有什么问题吗?”   宗霄见他一直盯着信看,以为信里有什么暗藏的玄机,凑到他身边多看了几眼。   “南池高中的白天和晚上不是同一个时间点这件事已经是共识了,如果白天的时间一直在往前走的话,而夜晚的时间点是永远定格在了荣子秋纵火的那个晚上。”   “根据我们推断,荣子秋纵火的时间点是在这个星期的周考前后,那当白天和夜晚的时间点都一致了……”   祝长安声音低沉轻缓,说着令人细思极恐的推论。   “我们就永远也等不到主线任务,月考开始的那天。”   寝室里一片寂静,连呼吸都轻了些。   宗霄眼神一暗,“要想完成主线任务参加月考,前提条件还得是破解南池高中的轮回线。”   祝长安将信放回原处。   “找试卷存放点的事可以先放放了,这段时间重点关注林满和荣子秋的一切动向,如果能阻止林满死亡,时间线就能正常推进。”   于是几人重新回到教室上课,然后因为迟到被全体罚站。   尤其是祝长安,因为个人恩怨,班主任罚他跪在门口听课。   宗霄憋着火气一点就炸,祝长安笑眯眯地拦下宗霄,走到班主任面前,直视对方像透过空洞的壳子看着它灵魂背后的实际创造者。   “眼下你想让我跪下,好像没有那个资格吧。”   祝长安反手一张符纸按在了班主任身上,抬脚一踢,班主任的身子像一滩烂泥疲软地摔倒在地。   班主任的表情变了又变,眼神中的恨意毫不遮掩,可没等他爬起来,祝长安便直接踩在了他的背上,压得他动弹不得。   整整一节课,班主任都像一块地垫被祝长安踩在脚底,最后被祝长安放了的时候已经没有脾气了,灰溜溜地离开。   “你何必把他的仇恨拉满呢?”   鹿佰倒是不反对祝长安反抗班主任的无礼惩罚,但是把人踩了一节课就完全没有必要了。毕竟在白天校方的人拥有绝对的权力。   “他不会因为我的少踩他一会儿就减少几分对我的仇恨,反正都是恨,那既然如此,干嘛不把他对我的仇恨加深到极致呢?”   “看一个恨我到极致的人却无法奈何我半分的样子实在是有趣。”   祝长安之前的表现都十分正常,让鹿佰都快忘了祝长安还是一个跟宗霄一样精神不正的人。   ——   转眼又到了夜晚。   托祝长安的福,他们几个人已经上了学校的黑名单,被送去惩戒室接受了好一番精神洗//脑,差点被洗成跟这些学生一样彻底沦为学习的奴隶才被放出来。   “艹,太他妈的恐怖了,我宁愿在丧尸本被困在丧尸群里,也不想被他们洗//脑了。”   纪云琥回到寝室后默念了几十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用十二字真言减轻被洗//脑后的一片创伤。   四个人里,只有祝长安和宗霄像没事人一样,甚至差点在洗//脑过程中睡过去。   “医生,看看你的手机照片有没有变化。”   鹿佰拿出手机,这回他看得真切,照片内容的的确确是发生了改变。   “我记得这张照片的内容当时是报纸上的南池高中校方接受采访,并且报道的全是正面内容。”   但现在报纸上所有的文字图片都变换了。   头版头条上一行极其醒目的大字——“南池高中背后的残酷真相!它是一所杀人的学校!”   附上的图片正是被大火焚烧后的南池高中,警戒线将校门封锁,校门上贴着封条,写着「事故现场,请勿靠近」。   配图旁边的小字详细阐述了南池高中因为大火烧死了很多学生和老师。   但也有部分学生幸存,他们苏醒后讲述了校内发生的事情,后续警方的调查揭露了南池高中涉嫌虐待,杀害以及精神控制学生等罪行。   “报道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鹿佰放大了照片,隐隐约约从顶部的边角上看见了时间是——   “4月5日,星期二。”   几人面面相觑。 第34章第34章   既然杀不死我,就别来挑战我的底线。   风吹落一片树叶,打着旋停在宗霄的脚边。   “至少我没在游戏中看见妈妈,说明她如今还在人世。”   他语气一如方才祝长安那般的平淡,像是坦然接受了自己的遭遇。   可祝长安注视着他的眼睛,分明窥见了他眼眸深处浓烈的恨意,只是被关在了笼子里,暂时不得出来而已。   “好了,我们不提这个了。昨天没睡,长安也困了吧?我把宿舍的毯子带了出来,你休息一下吧。”   宗霄依旧尽着忠犬的本分,在食堂前的小树林里寻了个平整的地方,将毯子铺在上面。   祝长安垂眸看着宗霄细心的动作,心思异样。   “你坐下。”   宗霄一愣,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祝长安示意他把腿伸直,然后在宗霄惊愕的眼神中侧躺下来,头倚着他的大腿。   “别绷着肌肉,咯人。”   闻言宗霄下意识地放松身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祝长安闭上眼睛,渐渐地呼吸轻缓,像是睡着了。   他蜷缩着身子,背对着宗霄,依然是没有安全感的睡姿。但对宗霄来说,祝长安愿意枕在他的腿上,将后背交予自己,已经是莫大的惊喜了。   祝长安讨厌肌肤之亲,这可能是祝长安接受范围内最特殊的安慰方式。   宗霄眼神柔软,抬手拂开贴在祝长安眼帘上的碎发。并未察觉到祝长安呼吸有一瞬间的滞缓,又很快恢复。   鹿佰和纪云琥无声地注视着他们的互动,各自找了棵树,倚着小憩。   在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有创伤,却未必能有替自己抚平创伤的人。   ——   周考第一天。   学校为了防止有学生提前知晓了考场座位号而作弊,只在考试第一天的早自习课上公布学生的考试序列号以此作为学生身份的证明,并且都会一次调换位子。   祝长安四人分在了不同的考场,其中纪云琥和林满一个考场。   “你和林满一个考场,留心考试的时候有什么突发事件。试卷的存放点我们会注意的。”   纪云琥比了个手势,进了考场。   祝长安的考场最远,也不知是有意安排还是就是孽缘太深,第一场考试正好是班主任监考。   对方一眼就从几十名考生中看见了祝长安,当即表情一沉,死死地盯着祝长安。   “考试过程中不许东张西望,不许发出声音,不许上厕所,不许向前后的考生借任何东西。要是有任何人敢违反,这一科的成绩直接作废。”   班主任仿佛就是对着祝长安一个人说的,目光虽然是直视前方,但落点感觉就在祝长安一人身上。   到了分配座位的时候,祝长安更是直接被点名坐在了正对着讲台的正中间第一排的位置。   落座没多久,尖锐的铃声便响了起来,班主任从密封的袋子里拿出一沓试卷。   即使坐在第一排,抬眼就能看见试卷,祝长安却只能瞧见空荡荡的白色,未见半点笔墨。   直到试卷放在了他眼前的瞬间,空白的卷子上才一行行地显露了题目出来。   祝长安视线匆匆地扫了一眼,发现全都是问答题,等他细看之后,肃杀的冷意便难以自抑地泛出。   【你是怎么死的?】   【你恨父母抛下你一个人自杀吗?】   【你赞同「如果父母没有自杀的话,我也不会被何深囚禁当招鬼的试验品」这句话吗?】   【你喜欢杀人吗?你是疯子吗?】   【比起队友,你更喜欢别人对你俯首称臣吧?】   【你炼化了这么多恶鬼,会害怕遭报应吗?】   【……】   每一个字都饱含着肆无忌惮的恶意,像锋利的刀凌迟着心脏,肮脏的垃圾堵塞气管污染氧气。   祝长安将试卷撕碎,厌恶地扔在地上。   “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很多份试卷。”   班主任夹杂着冷笑的话传入耳中,崭新的试卷重新映入眼帘。   与之一起的,是不断漂浮在眼前的迷乱混沌的画面。   自己死前的惨状,父母没有血色的面容,无数恶鬼扭曲的身影,宗霄等人疏离的样子,一幕幕循环播放着。   他们全都围绕在祝长安的耳边,尖声地呐喊着:“我死得好惨啊——”   “你是疯子,是魔鬼——”   桌椅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   祝长安眼睛微红,一只手死死地扼住班主任的脖子,凛冽没有温度的眼神刺了过来。   “给我闭嘴。”   他没有留一点情,抬手就是一张符纸按在了对方的眉心上。   “既然杀不死我,就别来挑战我的底线。”   熊熊的黑色火焰从眉心窜起,以迅雷之速吞没了整个身躯,任凭班主任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   “你问我炼化恶鬼会不会遭报应,那就等我把你也炼化了之后再看你还有没有那个本身让我得报。”   班主任的面容在烈火中不断变化,凝聚成一团黑色的浮云,浮云中一双猩红的眼睛望了过来,和祝长安的眼神无形交锋。   最后班主任的身体在黑色的火焰中化作一抔灰烬。   对阵的眼神战役也没能分出胜负。   刺耳的警铃声大作,却惊不动考场里的学子,他们始终埋头答卷,完全无视周遭发生的一切事情。   祝长安冷眼看着走廊里跑来数名老师,堵在教室门口指着祝长安。   “扰乱考场秩序,蓄意伤害老师,我们学校不允许出现你这样的学生!必须立刻关进惩戒室!”   这些老师的身后走出那两名保安,手里的电击棍已经调整到了最高的档位。   祝长安轻狂地笑着,极为藐视。   “你们如果有这个本事的话。”   教室的骚动声飘过走廊传到了其他教室里。   宗霄折断手里的笔,将试卷撕成碎片,一抬手将要阻止他的监考老师钉在黑板上,起身出了教室,正好遇见鹿佰。   两人都闭口不提考题,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找到了急于宣泄的脚步匆匆往祝长安的考场去。   堆在考场门口的老师遍体鳞伤,但没有一丝血迹,教室里的打斗声尚未停歇,飞扬的灰尘飘出窗外。   “还是别进去了。”   鹿佰拦下了想要进去帮忙的宗霄,目光深邃,“祝长安的试卷题目肯定一样很糟心,他不用符纸对付这些人想必也是为了发泄,干脆让他一个人痛快地打一场好了。”   宗霄神色复杂,隔着窗户看向教室里拿着长刀肆意攻击保安的祝长安,点了点头。   “我没想到系统竟然能窥探我们的记忆,对我们生前的事情都了如指掌,才做得出这样一张直击痛点的试卷出来。”   宗霄攥紧拳头,“这个系统本来也并非是什么善类。”   身后的打斗声平息了。   两人回头看去,见祝长安坐在两名堆积在一起的保安身上,他的仆从伤似乎好了,正在为祝长安擦去身上的污渍。   宗霄立刻跑了进去,将金挤到一边,接替了他的活。   “你们的试卷题目也有问题?”   祝长安以为系统是针对自己所以才出了这样的题目来恶心自己,但看来好像所有玩家都是这样,又或者是因为宗霄和鹿佰是他的队友。   “你们的试卷里有和我有关系的题目吗?”   宗霄和鹿佰两人皆是一顿,然后矢口否认。   事实上,他们的试卷里都有一道这样的题:   【你认为祝长安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只知道杀戮的疯子吗?】   祝长安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视,见他们的反应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   眼下他和游戏系统算是彻底站在了对立面上,以后的副本只会更加针对他。   但对方显然无法脱离游戏的框架,否则刚才它都借班主任的身子显形了,也没有直接杀了自己。   那日后系统也无非也就是通过提高副本的难度来限制自己而已。   系统对他的评价也确实没错,他喜欢凌驾与他人之上的感觉。   因为曾经深陷过泥潭,所以更加贪恋巅峰。他迟早会把系统踩在脚下的。   ——   第一场考试过去。   纪云琥和祝长安他们在宿舍楼后面的林子里碰面。   “监考的老师一直在考场里来回转悠,我观察的机会不多,但是每次我看的时候,林满都很紧张也很认真。应该是压力太大的原因。除此之外没什么异常。”   纪云琥摸着下巴,“其他学生的卷子跟我的不一样,好像是正常的考试题。”   提起考试题,鹿佰很奇怪纪云琥对考试题的态度非常正常,他好像没有被问到一些变//态的问题。   “你答完了卷子吗?”   纪云琥点点头,“答完了。虽然问题很奇怪,但是都是我自己的事情,白拿分的题干嘛不做?”   果然是因为连带。   祝长安眼神一暗,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你的题目奇怪?”   鹿佰有些好奇。   “对啊,问我后不后悔因为见义勇为而死掉,还说如果重来一次会不会选择见义勇为。”   纪云琥大大咧咧,“这种题目不是送分题是什么?当然是要回答积极向上的答案了。”   三人的目光聚焦在纪云琥身上,没想到这个大男生还是一个见义勇为的英雄。   鹿佰赞扬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纪云琥接着说:“要是能重来一次我肯定从俱乐部带把枪再出门,打不出去子弹至少能吓唬吓唬那个人贩子。”   “呃……”你可真刑。   ——   因为大闹了考场到处都是巡逻的老师在抓他们,祝长安三人也就不去考场了。   考试这两天一直盯着监考老师的移动方向,摸清了试卷的存放点果然是年级主任的办公室。   “纪云琥说这两天考试林满虽然紧张,但没有什么特殊情况,那应该就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考完后的第一天,也就是荣子秋纵火的日子。   祝长安三人藏在教学楼外一直留意着教室,除了荣子秋似乎又犯错了,围着教学楼跑圈以外没有任何异常。   此时正好下课铃响起,在众多学生的身影中,宗霄一眼看见了其中的熟悉身影。   “是林满和纪云琥。”   两人并肩而行,但动作略显僵硬,就像是同化成了其他学生一样。   林满和纪云琥没有像其他学生那样一起下楼去食堂,而是往楼上走。   这个时候正好荣子秋也跑完了要返回教室,他和林满二人就隔了三层楼的距离。   “不对劲。跟上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第35章   等到轮回重新开始。   纪云琥的眼前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模糊了视线。   耳边有隐隐约约的人声但听不真切,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   他不知道自己去向何处,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是机械地抬起腿又放下循环往复。   直到像是设计好的那般,脚步突然就停了下来。   纪云琥伸出了手,触摸到坚硬的水泥墙,但并不高,也就刚好到胸口下一点的位置,随后借力一撑,他爬上了这矮墙的顶端。   墙顶的宽度并不大,他的脚尖有一部分悬在外面。   思绪茫然的纪云琥没由来地有了一点恐惧感,可双脚不受他的控制,仿佛钉在了墙顶上,由不得他后退。   迎面吹来凉爽的风,掺杂着奇怪的焦臭味。   “纪云琥,林满你快下来!”   鹿佰站在走廊上,又不敢贸然上前好心办坏事,便大声喊着两人的名字。   可他们两人没有半点反应,甚至身体还开始往前倾倒。   “林满!”   荣子秋的声音从走廊尽头的楼梯口传来,他赤红着双眼朝这边奋力奔跑而来,声嘶力竭朝走廊上还未离开的学生们大喊:   “快拦住他啊!拦住他!”   可不管荣子秋怎么喊,过往的学生充耳不闻,纷纷路过而不曾停下半步。   “宗霄。”   宗霄朝祝长安点点头,和金一起快步上前,打算救下两人。   但时间算得刚刚好,宗霄和金的手差一点就能抓住纪云琥和林满的脚腕时,两人就纵身一跃,从走廊的栏杆上跳了下去。   “不要——”   荣子秋瞳孔紧缩,在离林满位置还有半米远的地上瘫坐,痛苦地悲泣。   两根银丝飞速而下,一根追上了下落的纪云琥,缠住他的脚腕,将他悬在半空慢慢往上拽。   金踩着栏杆一跃,黑衣的衣摆在空中像是蝙蝠的翅膀,他伸手想要救下林满。   可纪云琥和林满是同时跳下的,无论宗霄怎么催动,另一根银丝始终追不上林满,连离林满只有不到十厘米距离的金都永远只差那么一点。   最终他们只能无力地看着林满加速下落的身体,被撞击声震得心神不宁。   金身形化雾隐没在空中。   三人站在走廊上,面向着阳光却感受不到温度。   “额……”   从混沌状态清醒过来的纪云琥捂着脑袋蹲在墙边,模糊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刚才的生死瞬间吓得他脸色发白,撑着墙干呕。   “我们明明能救下他的。”   鹿佰紧紧锁着眉头,一拳砸在墙上,宣泄着心中的愤慨。   他知道这十有八//九是剧情杀,是无法改变的,但系统偏偏要把这种剧情杀设置成只差一点点就能扭转局面的遗憾。   除了恶心他想不出更贴切的词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林满!林满……”   荣子秋跌跌撞撞地痴念着林满的名字跑下楼,身影狼狈。   祝长安往楼下看了一眼,已经有老师发现了林满的尸体,正吩咐着人来处理尸体。   等他们来到楼下时,发现来搬运尸体的竟然是学生。   两名抬着林满尸身的学生表情麻木,即使手上沾染了同窗的鲜血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见怪不怪,只是脚步不停地往宿舍楼走去。   荣子秋被另外几名学生按在地上,癫狂地挣扎和怒骂,一如走到穷途的困兽。   “都是你们害死林满的!!你们全都是杀人凶手!!”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被愤怒与仇恨吸干了眼泪,一味地咆哮,最后被老师一个指令堵住了嘴,强行拖走。   失去了荣子秋的怒吼,校园又恢复了宁静,而教导主任的声音则突显了起来。   “林满的家长吗?我是南池高中的教导主任。你的孩子跳楼自杀了,来学校领尸体回去吧。”   “谁让他没考好呢,一次周考都考不出好成绩,怎么能在高考中金榜题名。”   教导主任越走越远,声音也渐渐淡去,但恶言恶语却响如擂鼓。   一时间,鹿佰和纪云琥竟觉得夜晚虽然百鬼夜行,是生死的不断轮回,但也好过视人命为草芥的漠视与不屑。   “今天你在教室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跟着林满一起跳楼?”   几人避开巡逻的老师绕到偏僻的树林角落,祝长安询问起纪云琥事情的细节。   “早上有老师来宣布成绩,说林满他这次周考又是倒数,然后就骂得非常难听,荣子秋生气了就顶撞老师,结果就被罚绕着教学楼跑圈,本来荣子秋还不想去的,老师说他不去就让林满一起挨罚,荣子秋才不得已走了。”   纪云琥低着头回忆,“然后在荣子秋离开以后林满的状态就变得奇差无比,我想着安慰安慰他,但是我的视线一转过去,就感觉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唯一记得的就是照着林满的动作去做。”   他长叹了一口气,随后朝三人郑重地鞠了一躬,“刚才谢谢你们了,要不然我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   鹿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看向祝长安,“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第36章第36章   谁说全校第一,非得要有一个好成绩呢?   昨天他们观察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保安会经过,但之前没有考试的晚自习倒是会有老师巡视所有教室。   不过祝长安更怀疑这是系统的刻意针对,故意调来了保安增加难度。   让对方不如意已经是祝长安和系统都默认的事情了。   祝长安抬手一指,金站在窗边,动作迅捷且安静地拉上窗帘。   “继续改。”   他低声让鹿佰赶紧修改,随后拿出一张空白的符纸慢步走到门边,将符纸贴在门上后用朱砂笔写了一个符。   彼时保安已经来到了办公室的窗外,高大的身影透过窗帘照出。   他们停下了脚步,面朝着窗户,似乎在奇怪办公室的窗帘会被拉上。   接着有一名保安转身抬步往前走了,但脚步声就响了两下便又停了。   敲门声刚响起来,门上的符纸便亮起一道红光,保安的惨叫声清晰地传入他们耳里。   “我改好了。”   鹿佰将铅笔和橡皮放回,快步将林满的试卷重新放回那一叠中去。   “快过来。”   祝长安走到纪云琥身边,此时大门被砰砰地砸响,剧烈地震动。   办公室的门被破碎的一瞬间,纪云琥的声音同时传来。   “天喵精灵!”   保安撞破大门,进来却只看见趴在桌上的老师,不见其他人,而地上则是一簇黑灰,随着脚步带起的轻风被吹散了。   “好险,差点被发现。”   纪云琥擦了擦他额上的细汗,收去身上的斗篷和面具,低声叹了口气。   身边的林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并未询问,倒是荣子秋在祝长安四人身上来回地扫视,让鹿佰担心起来他会在保安查起的时候透露他们曾经离开过教室。   没一会儿行色匆匆的老师和保安们便到了教室门口,审视犯人的视线里里外外地过了一遍。   “你们有谁去了教师办公室?”   全班人静默。   保安和老师说了什么,只见老师跟保安走到坐在第一组第一排的学生面前,让对方喊一句天喵精灵。   几人皆是面色一变,尤其是纪云琥。   他见着保安核对声音的速度极快,几乎是两个呼吸间就快到自己面前,紧紧抓了一把大腿,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等轮到他的时候,纪云琥刻意压低了嗓音学了网络流行的气泡音念了一句。   保安和老师闻言一皱眉头,罕见地露出几分嫌弃的表情。   但也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让准备和保安打一架的其他人松懈下来。   听了一圈没有结果的老师和保安回到教室门口,死死地盯着学生看了一会儿,半天才离去。   鹿佰暗暗舒了口气,却被旁边的荣子秋杵了杵手臂,悄声地问:“是你们吧?”   他心一惊,但还是镇定地摇头否认,“我们只是去上了一个厕所而已。”   万幸纪云琥选择的传送地点是在男厕所,没有直接定在教室里。   荣子秋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无人承认,学校又没有在老师办公室和走廊上装监控,最后他们来来回回查了几遍,也没有查出个水落石出,只好不了了之。   但由此平日里的自习和正常授课都有老师在走廊上巡视,几乎是五分钟一趟。   这些祝长安等人都不在意,他们更关心林满的周考排名。   也许是因为祝长安四人夜闯办公室,导致拖延了批改试卷的速度,成绩公布的时间晚了整整一天。   “林满,第十名。”   荣子秋孤零零的掌声略显单薄,但他脸上真心为林满开心的笑容难以不令人动容。   祝长安四人长舒一口气,心想这次应该能脱离轮回了。   林满则是一脸惊讶,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纪云琥担心林满的表情引起老师注意,赶忙摆出笑脸向林满表示祝贺,分散他的注意力。   “排名没有问题了,那我们应该就能摆脱轮回,按照正常的时间线往前走了吧。”   结束上午的课后,他们回到宿舍,纪云琥喝了口水,看向祝长安说道。   “只要林满的死本因是这次周考的失利,那我们扭转了失利局面就不会导致林满后期的死亡,除非林满的死另有别的原因。”   鹿佰短叹一声,“轮回的问题是解决了,可是月考要怎么办?”   “周考的考题就如此刁难人,月考的题目更是可想而知……”   祝长安和宗霄的表情皆是一凝。   “而且这种题目答案的对错完全就凭主观臆断,又跟我们个人的私事有关,恐怕老师那里根本没有答案,系统只是为了逼迫我们去承认我们最讨厌的事情而已。”   鹿佰之前所想去偷答案的方法已然是不可行了。   “所以医生你的想象力应该再丰富一些。”   祝长安摇了摇头,扭头看向纪云琥,“你的传送道具一次只能设置一个传送点吗?”   “倒不是,天喵精灵最多可以在五个不同的地方放置传送锚点,但传送的时候只能选择其中一个锚点进行传送,而且两次传送之间有五分钟的冷却时间。”   祝长安接着问:“你的传送锚点会失效吗?”   纪云琥点头,“如果一个锚点在放置后的十二个小时内都没有被使用,那它就会关闭返回道具栏,并且使用过一次的锚点也会失效返回道具栏。”   祝长安若有所思,沉默了半晌后说:“那你这两天在食堂和宿舍放一个锚点,只要失效了就补上。而且食堂的锚点要在后厨里,今天晚上熄灯后我们就去食堂,宗霄记得用银丝做一个备份钥匙。”   “食堂后厨?去哪里做什么?”   祝长安轻笑,“当然是去做坏事。”   熄灯后,四人摸黑来到了食堂后厨的小门门口。   宗霄的银丝钻入挂在门上的铁锁锁眼中,很快便顺着轮廓弯曲成一把钥匙的形状。   他将银丝的尾部截断,令其彻底成了一把可随身携带的钥匙。   钥匙一扭,门锁应声而开,宗霄推开门,油腥味便扑面而来,令人不禁反胃。   每每闻到,宗霄都忍不住想鹿佰做的饭虽然看上去难吃,吃起来要命,但闻起来倒是比食堂的菜要好上许多。   鹿佰反手将门关上,打开了手电筒,纪云琥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放置锚点。   “把食堂里的油全都搬走。”   “油?”   鹿佰和纪云琥还在愣神不解的时候,宗霄已经开始清扫灶台上所有的油瓶。   他从角落里找了个空的塑料桶,将所有的油全都倒进了塑料桶里。   “既然偷答案是无用的办法,那就变通一下。”   祝长安拿出空白符纸,朱砂墨与毛笔,提笔画了个符收好,鹿佰没看懂,但认得上面有个炎字。   “谁说全校第一,非得要有一个好成绩呢?”   “如果所有人都得零分,那每个人不都是第一了吗?”   “当然我们也可以不参加考试,得个倒数第一自然也算是全校第一了,不过这就少了几分新鲜感了,毕竟这是但凡有点智慧的人都能想到的办法。”   鹿佰前半句还在佩服祝长安的思路,后半句表示无语:“……”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所以你来食堂弄油是为了……”   纪云琥看着转眼间就已经满了三分之二的油桶,后知后觉道。   “学校着了那么多次火,想必也不差这一次了。”   祝长安眉眼带笑,全然是等着看好戏的兴味之色。   ——   因为周考的坎顺利突破,林满的情绪一直很平稳,没有了多多的负面情绪,祝长安四人很轻松地就度过了两周的时间。   除了食堂频繁失窃而从未抓到凶手的校方愈发加紧了巡逻工作,现在校园里已经到处都是无课轮岗的老师在巡视检查,就连寝室也时不时遭受突击检查。   而破解了轮回之后,夜晚不再有荣子秋的纵火,但同样熄灯后开始有老师的巡逻查寝。   所以祝长安他们没有提前预演一遍,一直到月考第一天考完都老老实实地遵守校规,早睡早起按时打卡,让突击检查的老师们也抓不到任何把柄。   月考第二天晚上。   今晚月光很淡,熄灯后的寝室朦朦胧胧的,比往常黑了一些。   “第一道查寝过去后我们就开始行动,在第二道查寝前把油倒了。”   南池高中几次发生盗窃事件都未找到凶手,现在已是戒备森严,不管学生是否睡着,熄灯后都会隔上一段时间直接用钥匙开门进入寝室点人头。   一个晚上最少三次。   为了被发现导致计划失败,他们将倒油和点燃分两次进行。   第一道查寝是熄灯没多久就开始的,完全不够他们一来一回的时间,便索性过了第一道查寝后再去。   纪云琥念口令的声音都压低了大半。   他带着三人最先来到高层的办公室外,以免宿舍楼巡夜的老师一扭头就看见他们的身影。   宗霄用银丝撬开门,拿出油桶,拔开盖子后往里面泼去,滑腻的油飞溅地到处都是。   几人动作迅速,一路下行,很快就只剩一楼的办公室了。   “时间快到了,我们得回去了。”   四人传送回宿舍,将窗户和风扇打开,将身上沾染到的油渍味散去,然后盖好被子假寐。   没多久,寝室的门就发出一声细微的咔哒声。   进来的人没有脚步声,在安静的夜里也听不见呼吸声。   他们只能通过关门声来判断对方是否离开。   以往查寝的时间长度最多不超过两分钟,但这次足有三分钟了,依旧没有关门声传来。   无人睁眼查看,除了祝长安。   他在心里数着时间,见此次查寝时间明显更长便知道一定又是系统搞的幺蛾子。   又或许是闻见了油渍味,但以这些老师的脾性,要真是闻见了,是不可能不说出来的。   于是祝长安睁开眼,视线一转看向床边。   几张惨白没有血色,仿佛纸扎人一样的脸齐齐地面向祝长安。   脸上是说不出的诡异笑容。   作者有话说:   宗霄:闻起来比鹿佰做的饭还恶心。   鹿佰:感谢在2022-04-1122:55:31-2022-04-1223:0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第37章   我的开心因为你,所有坏是我自己的。   祝长安和他们对视了两秒,然后莞尔一笑,半撑着身体靠在身后的墙上,声音惬意地说:   “老师这样站在床边一声不吭的,就不怕把人吓出毛病来吗?”   他啧了一声,扬着嘴角,“几位老师真应该拿面镜子照照自己的脸,简直跟吊死鬼一样难看。”   几名老师瞳孔如针尖大小,浑浊的眼球突出,看着祝长安全然是不用言喻的威慑之色。   “熄灯时间为什么不睡觉?”   那声音似云似雾,没有落地的踏实感,形如鬼魅。   祝长安轻飘飘地扫了对方一眼,“老师进来的时候我难道不在睡觉在玩吗?老师你的眼睛瞪那么大,不至于老眼昏花了才对。”   闻言老师气急败坏地伸手想要拽出祝长安,却听见祝长安又似笑非笑地看向门外,“老师还要巡视其他寝室吧?我们寝室的人都在这,老师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赶快去其他寝室看看,万一有人趁这个时间溜出寝室可不好了。”   查寝老师顺着祝长安的目光一同扭曲脖子朝向门口,正好瞄见一抹暗影飞快地从门口掠过。   他们顿时顾不上祝长安这个刺头,头都没扭回来就齐齐地追了出去。   过了大约一分钟后,祝长安才从床上下来,“我让金引开了他们。纪云琥,你和我去教学楼,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有什么情况发消息通知我们,如果这些人在五分钟之内又返回了,在我们回来之前,你们想办法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祝长安不等宗霄和鹿佰回应,便和纪云琥一个转瞬间到了教学楼。   他们猫着腰将最后半桶油尽数倒掉,祝长安将符纸贴在门上后和纪云琥站远了一些,反手一转,一张不一样的符纸出现在他的手中。   祝长安手指夹着那张符纸,薄唇微动,静默的一段咒语语毕之后,他将符纸折成三角状,屈指弹在了门口的地上。   “我们走。”   两人脚步迅速地走到楼梯间一路向上。   而他们身后,三角符纸落地的瞬间便化作一道竖直向上的黑色光柱,穿透了天花板直冲云霄。   所有的教室办公室位于一条直线上,被这束光尽数笼罩期间,而同样被光包裹的贴在办公室门上的符纸则在触到黑光的刹那窜出火焰。   火撞上油,则如燎原之势铺天盖地地蔓延开来。   橙色的火焰在夜色下格外耀眼瞩目,即使是侧向的宿舍楼也被衬出了金橙色。   正在巡视的查寝老师本来在追查在祝长安寝室门口看见的那一抹身影,余光瞥见了从教学楼照过来将地面都蒙上了一层橘色,顿时刹住向前走的步伐,调转方向往教学楼的方向而去。   熊熊燃烧的火焰侵吞了浸染了无数学生血泪的试卷,给每一片水泥墙熏上本就肮脏的黑色。   “真美的风景。”   祝长安站在学生教室这一边的走廊上,嘴角带笑地看着与烈火共舞的灰烬纷扬在天地间。   “美吗?我怎么不觉得?”   他旁边的纪云琥正关注着传送锚点的冷却时间,闻言纳闷地抬头扫了一眼,皱眉表示不解。   “那对你来说应该是件好事。”   纪云琥挠挠头,“是吗……冷却时间到了,我们可以走了。”   两人传送回了宿舍。   刚回到宿舍,祝长安就让鹿佰打电话报警,打算在任务结束前一窝端了南池高中。   “我试过了,这个手机根本打不出去电话,报警号都提示是无效号码。”   鹿佰摇了摇头,轻声回应祝长安想要报警的想法。   “无效……”   祝长安脑海中闪过一串电话号码,“你试过报纸上的那个报社的电话吗?”   “报社?”   鹿佰闻言立马想到了手机图片里拍下的报纸信息里的确有报社的电话,“那个倒是没有。”   他果断试着给那家报社拨去了电话,没想到竟然真的打通了。   鹿佰将南池高中的一切事情告诉报社的工作人员,得到对方表示会负责的答复后挂断了电话。   没等他高兴几下,听见整个学校的广播都播放着警铃,吵醒了所有睡眠中的学生。   “所有学生和老师前往教学楼灭火。”   祝长安轻笑一声,耸了耸肩,“看来我们又得回去了。”   ——   整整一夜的奋战,教学楼的大火才被彻底扑灭。   所有人席地而坐,擦去脸上的汗珠和灰尘。   宗霄给祝长安递了瓶水,动作轻柔擦拭他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烟尘,眉眼温顺,炯炯的目光落在祝长安出尘的容颜上。   顺着饱满的额头,细长浓密的睫毛,挺翘的鼻梁,再到微薄浅粉的唇。   宗霄喉结一滚,手下的动作便稍微重了些,引来祝长安的注意。   “我的脸好像不脏吧?”   祝长安似是心情不错,还得空逗弄一下宗霄。   他一抬眼,直直地望入宗霄深邃的眼眸之中,渊薮般的瞳孔中只能看见自己的影子。   “额,有,这里有一点脏。”   宗霄极不自然地避开祝长安的视线,假模假样地认真擦拭起祝长安的嘴角。   他的手指无意间碰到祝长安柔软温润的下唇,不由地心神一颤。   宗霄偷偷看了一眼祝长安,见他没有反应,便又装作不小心再次滑过祝长安的唇。 第38章第38章   好像有更大的风暴将至   “祝长安已经有警觉了,那个叫宴凡的玩家打乱了我们的节奏。而且有了他这个前例,祝长安一定会对迷惑类的道具有所防备,所以你这次一定要万分小心,别被他察觉了。”   站在阴影里的人声音低沉,“你也看了祝长安这次的副本通关过程,他身边的那个新加入的纪云琥或许是你可以模仿的对象。”   “越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祝长安才会放松警惕,而且他们队里的配置缺少治疗位,你的能力正好可以填补他们这个空缺,只要你不露馅,祝长安一定会留下你的。”   听到此话,面向阴影而站着的人微微攥紧了衣角,半天没有回应。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一个面相沉稳的男人走出阴影,俯视着眼前的人,抬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   “你不是喜欢宋野,一直想加入我们的队伍吗?只要你能完成任务,我保证让你加入。”   “好,我会尽力的。”   ——   因为祝长安刚休息了一天就又准备下副本了。   宗霄便提前为祝长安购置了大量防催眠迷惑的道具,并偷偷将快失效的遮盖红名的道具补上。   “这是什么?”   祝长安看着宗霄攥着一根红色的细绳走到他面前。   “警醒绳,这个是被动道具,系在头上可以降低被催眠的概率。”   宗霄眉眼轻缓,伸手缕过祝长安的一束头发,小心仔细地替他编织了一条辫子。   祝长安任由宗霄系了一个蝴蝶结,红色的绳尾轻轻摆动拂在他的脸上。   【玩家宗霄赠送「防沉迷红绳」,玩家祝长安获得「被迷惑概率降低30%」buff。】   宗霄拨弄了一下那个蝴蝶结,眼中带笑。   “好了,我们该走了。”   祝长安拍了拍宗霄的肩膀,“谢谢你的东西。”   宗霄眼睛一亮,笑着跟上。   四人准备齐全来到了游戏大厅,挑选了一个刚刷新出来的副本后一同进入了游戏。   在他们离开后下一秒,一个纤瘦的身影站在副本选择面板前,选择了和祝长安一样的副本。   【欢迎玩家进入副本——女孩、娃娃、妈妈。】   【当前副本人数5/5,人数达到副本要求,正在传送至副本场景。】   ——   祝长安的耳边噼里啪啦地响着大雨的声音,喧闹得令人头痛。   身体好似在一艘风暴中行进的扁舟摇摇晃晃,随时都会倾覆进大海中。   他疲惫地睁开眼睛,被一道闪电晃了眼。   “不行,雨太大了!不能再进山了!我只能把你们放在这里!”   前面有人扯着嗓子大声叫嚷着,在暴雨雷电的掩盖声下听起来也有些费劲。   祝长安意识完全清醒,抬眼向前看去。   他们又是在一辆车上醒来,但这次车型更小一些,也就一辆小型面包车。   车上的乘客加上司机也就六个人。   除去他们队伍里的成员,副驾驶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年纪应该比较大了。   男人的身后两个座位左边是鹿佰,右边是一个穿着休闲装扎着高马尾的女生。   他的左右两边是宗霄和纪云琥。   【鄂密斯山风景瑰丽,地势险峻,是无数探险爱好者的心中宝地,你们也对鄂密斯山倍感向往,但上山途中恰逢雷暴天气,于是不得不在山脚下的小旅馆歇脚。】   【不过这小小的旅馆,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好像有更大的风暴将至。】   “行了,你们赶紧下车吧!我劝你们还是在旅馆歇一下等雨停了再上山,否则让雷劈了是小,万一遇上泥石流,尸骨都找不回来了。”   面包车停在一栋小房子前,车门打开瞬间就是倾盆的大雨被风吹了进来,打湿了衣衫,裸//露在外的肌肤沾上雨珠都觉得寒凉。   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司机大叔吼着赶下了车。   他们顶着暴雨匆匆跑到房檐下躲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眼前是磅礴的大雨,连成线的雨珠形成雨幕,铺天盖地地遮挡了雾蒙蒙的风景,凶猛地像是要把天空都断成两半。   绵延不绝的褐色大山一望无际,远处甚至还能看到高高的山顶上有一层白色的雪盖。紫红色的闪电劈裂低压的云层,将大山间歇地涂上它的色彩。   而他们就位于群山的脚下,蜿蜒崎岖的羊肠山路向上绕着山线消失在山的另一侧,往下是被烟雨笼罩的小镇。   这个房子便是离山最近的独栋,周围皆是光秃秃的山峦山脊。   “这么大的雨,在外面呆着干嘛?你们快进来吧!别感冒了!”   屋子的大门被打开,一位穿着长裙的中年妇女关切地让玩家们进屋避雨。   他们相继进屋,屋内燃烧着的壁炉带来了暖意,驱散了暴雨的凉。   这是一家小旅馆,一楼是接待和用餐的场所,但应该是民宿,面积不大且处处都充满着生活的气息。   温馨又不失格调。 第39章第39章   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看樱花   “抱歉,我丈夫他喝多了。”   古德伊尔夫人面色尴尬地朝玩家笑了笑,弯腰去扶起古德伊尔,“让你们看笑话了。”   鹿佰和纪云琥要去帮忙,却发现身边有个人更快,小跑着就过去了。   温梦羊跑到古德伊尔另一侧抬着他的手臂拉起来,温柔的声音很是动听,“我来帮您夫人。”   祝长安凝眸看着温梦羊的转身时的侧颜,脚步一抬竟然也跟着过去了。   宗霄一愣,咬牙拉着祝长安的手,“长安,我去就行了。”   被宗霄一打断,祝长安眸色一深,轻声道:“不用了,上楼吧。”   他看了一眼温梦羊,转身上楼。   鹿佰和纪云琥看出两人状态,识趣地没有跟着一起上楼,选择呆在一楼观察情况。   上楼的时候,祝长安抬眸看见那个年长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和海蒂搭讪。   虽然看不见男人的表情,但从海蒂害怕地止不住后退的反应来看,这个男人恐怕给海蒂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   祝长安和宗霄上楼的脚步声并没有打断男人,他甚至伸出皱巴巴的手贴在海蒂的脸上。   走近几步之后两人听见了男人沙哑如破风箱一般的声音,带着令人不悦的猥琐笑声。   “真香啊,……一定很嫩。”   因为男人吞咽口水的声音过于明显,盖去了几个字,将整句话的意思模糊不清。   “你走开!你这个怪人!别碰我!”   海蒂猛地一推男人,转身急匆匆地往三楼跑去。   男人怪声怪气地笑了几声,舔了舔手指,像浪荡的酒鬼,摇摇晃晃地打开自己的房间门,关门隔绝了他人的视线。   进门前,男人偏过头往祝长安的方向,锐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祝长安,舔了一下上唇,表情说不尽地淫//邪。   “呃……”宗霄眼神动荡,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燥郁,亲手把他的眼珠挖出来碾碎。   “这个人竟然敢用这样的眼神你,我……”   祝长安抬手拦住宗霄,“先别管他。”   两人先后进了房间,屋内的摆设虽然简单,但倒也干净,一张比双人床略窄一些的床靠在窗边。   宗霄掸了掸床铺,将枕被放好。   祝长安下意识地巡视房间,随手拉开了床边的矮立柜,看见柜子里放着一个粉色的小盒子,拿在手里细细看了一遍,等知晓这是什么东西后顿时脸色一变,嫌弃地丢开。   宗霄整理好床铺,正好瞥见了这一幕,好奇地捡起看了一眼。   发现那竟是欢好时用的避孕用品。   宗霄耳尖飘红,眼神震动,下意识地去看祝长安的反应,见他也不自在但更多的是厌恶与嫌弃,不知为何隐隐有些失落。   “那个叫温梦羊的玩家,你可觉得眼熟?”   祝长安没有注意宗霄的反应,站在窗前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瓢泼的暴雨和在风雨中摇曳的大树。   “她?没有印象。怎么了?她长得很像什么人吗?”   宗霄哪里会记得除了祝长安以外的人,其他任何人都不值得他为此费心去了解。   “你还记得温雅兰吗?当年在马戏团里,她是最厉害的杂技演员。”   祝长安语气温和,在回忆里寻着旧人的模样。   “温雅兰阿姨以前也经常做些小蛋糕带给我吃,还教过我学过一段杂技舞,你我第一次见面,就是我唯一一次登台表演从阿姨那里学到的杂技舞的时候。”   对此宗霄便印象深刻了,当时身穿雪白纱衣的祝长安与天使无异,那张无比惊艳的脸一瞬间就击中了宗霄的心。   宗霄原本灰暗的世界透进了来自祝长安的光。   “她有一个和我一般大的女儿,但彼此见面不多,我有些记不清她的名字了,只记得对方姓杨。”   祝长安稍稍拉开一点窗户,倾泻而来的暴雨便顺着这一点点的缝隙扑面而来。   在这混杂着泥土芳草腥气的空气中,微微有淡淡的血腥味,但转瞬间就消弭于风雨中,仿佛是他的错觉。   “温梦羊名字有出入,但她的容貌却十分像温雅兰。”   宗霄蹙眉,眼眸深处有几分妒怨,还是尽量掩盖着自己的语气,不让祝长安察觉出来,“世上亿万人,难免有几个容貌相似的。而且就算她是温雅兰的女儿,多年过去了……她方才并没有认出你,说明她早已忘记了。是不是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祝长安关上窗,垂眸道:“说的也是。”   “故人终归是故人。”   ——   诱人的饭香飘到了楼上,吸引了众玩家下楼。   古德伊尔已经醒酒了,但还是晕晕乎乎的,夹菜都要古德伊尔夫人帮忙。   稍微夹得慢一点就要被古德伊尔拍桌大骂,坐在他身边的海蒂低着头,夹菜的手都发着抖,细嚼慢咽又小心翼翼。   小旅馆没有专门的餐厅,用餐的地点就是一楼的客厅,古德伊尔夫人几张小桌子。   玩家分了三拨,祝长安一队在沙发用餐,温梦羊和那个男人分别在单独的小桌子上吃着。   “古德伊尔酗酒赌博成性,前两年生意失败想靠赢回来,但结果越输越多,差点把这家小旅馆都给抵押了,还是古德伊尔夫人花光了积蓄才勉强还完了赌债。”   鹿佰侧身轻言,将方才在楼下与古德伊尔夫人了解到的情况尽数告知祝长安和宗霄。   “但是古德伊尔死性不改,还想着一朝翻盘,整日除了去山下镇里的酒庄喝酒,就是去赌坊赌钱。而且要是输了钱,回来就朝夫人撒气,动则打骂。”   宗霄闻言看向古德伊尔,眉间隐隐流露出一抹凶气。   “怂货才会把自己的无能泄在女人身上。”   他冷笑一声,明显的心情不好。   众人都知道宗霄是联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便转而岔开话题。   “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了。但任务却迟迟没有触发,难道跟古德伊尔家没有关系吗?”   纪云琥闻言放下手中的汤匙,将口中的蘑菇咽下,“会不会是和鄂密斯山有关?”   他们刚进入副本的时候都在面包车里,司机话里话外都指向鄂密斯山,虽然身边并没有随身物品,但大概率他们就是来登山的冒险者。   “也许等雨停了之后我们要进山看看。”   只是这大雨滂沱,一点想要雨势减小的可能都没有,反而雨声愈发打了起来,轰鸣的雷声不绝于耳,让人担心这栋离山最近的房子能不能在暴雨中支撑。   “这次的副本名叫什么?”   祝长安沉默半晌,视线突然侧目移到海蒂身上。   “女孩,娃娃、妈妈……这种副本名还真不多见,听上去好像一点关联都没有。”   纪云琥回答道,随后眼睛陡然一亮,“会不会是海蒂才是关键人物?你们看,副本名里的女孩显然指的是海蒂了,她正好又想要买娃娃,然后又叫古德伊尔夫人妈妈,不就是中心人物吗?”   鹿佰也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刚才我们的注意力都在古德伊尔夫妻身上了,还没有向海蒂了解一下。”   他说着说着就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弯,抬眸盯着宗霄,“她不是喜欢娃娃吗?我觉得宗霄或许可以帮帮忙。”   祝长安眸光一闪,暂时中止了思绪,拉长音调疑惑了一声,“宗霄能帮忙?难道他还随身带着娃娃?”   宗霄暗暗剜了一眼刀鹿佰,皮笑肉不笑地扯着嘴角回答祝长安,“没……鹿佰的意思是我的银丝可以弯折,编成一个娃娃的样子应该没问题。”   “那你就和医生一起去找海蒂聊聊吧。”   祝长安说完还噙着笑,“对了,有空给我也做一个吧。”   “好。”   宗霄咬牙,放在桌下被桌布遮挡的手微动,娇小精致的人偶站在桌子底下,避开其他人的腿,走到鹿佰脚边。   人偶提起裙摆,伸出穿着黑皮鞋的小脚丫,然后重重地踩在了鹿佰的鞋面上并碾了几下。   鹿佰表情骤变,攥着手抽回脚,无语地瞥了一眼宗霄。   “还有,副本第一晚向来有重要的线索,你们别睡着了,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尽量呆在一个房间里,能有个照应。” 第40章第40章   (二合)表里世界   “从前我也有个家——”   “还有亲爱的爸爸妈妈——”   “有天爸爸喝醉了——”   祝长安和宗霄醒神,侧耳倾听,但歌谣却唱至关键处便戛然而止了,让人抓心挠肝的不思其解。   “这歌是什么意思?”   宗霄倒是捕捉到了歌谣中的关键字眼,和副本名里的三个人物正好贴合,不过歌谣中还提及了爸爸这个角色。   “会不会是……”   他的话说到一半,系统的提示音便刺耳地响彻玩家所处之处。   【玩家触发主线任务——寻找真实的出口。】   模棱两可的任务一如诡秘的歌谣,让人摸不着头脑。   “出口?”   宗霄下意识地往祝长安的方向看去,见祝长安垂眸思索,便不再出声打扰。   但没半分钟,祝长安突然起身,脚步匆匆开门往楼下去。   宗霄刚想说什么,鼻尖耸动,闻见熏人的酒气,想必是古德伊尔回来了。   顿时联系到了歌谣中的最后一句话。   眼下古德伊尔今天喝得烂醉如泥,完全符合歌中的词意,要是下楼查看古德伊尔接下来的情况,应该也能知道接下来的歌词会是什么。   和他们有一同想法的玩家也都出了房间门,聚在楼梯口向下张望着。   “你们也听见了那首没唱完的歌吧?”   温梦羊头一次和祝长安等人搭话,只是悄悄地站在鹿佰和纪云琥身边,和他们轻声地交流,并未靠近祝长安和宗霄。   “嗯。”   鹿佰见温梦羊神情紧张,话语里带着颤音,看出她害怕,便恻隐地关心了一下。   几人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却并没有发觉任何异样,一楼也依旧是安静地很。   他们的耳中除了雷雨声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动静了。   “难道古德伊尔没有回来吗?”   但他们又都闻到了酒气,这里除了古德伊尔,没人喝酒。   “去三楼。”   祝长安站在楼梯口的最外侧,向下看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楼梯台阶上有几道划痕,几乎是在同一水平线上的。   划痕略深,不像是正常的楼梯磨损,更像是有什么锋利的利器割伤。   他顺着划痕移转视线,发现划痕一路朝着走廊里面断断续续地延伸出去。   “古德伊尔肯定是在刚才那阵歌声响起的时候回来的。”   纪云琥也看到了这些划痕,拉着鹿佰兴冲冲地往三楼去,“当时我们的注意力都在歌词上面,也没人留意走廊上有没有人经过。”   几人先后踏上三楼的阶梯,但等所有人进入三楼的走廊区域后眼前的景象却如潮水波纹一般扭曲旋转。   他们身后的楼梯口也转眼间变成了一堵结实无路的石墙。   浓郁熏人的血腥味涌过来,已经是用厚重无法准确形容的味道了。   不长不宽的走廊上遍地淌着粘稠的鲜血,壁灯幽暗,光影摇曳,所有房门都是紧闭着的。   但其中一间屋内亮着灯,从门下的缝隙中透出,也照出从其中蔓延出来的血液还在以缓慢的速度流出。   正在众人有所做动作之前,那间正往外渗血的屋子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宗霄立刻挡在祝长安身前,眼神冰冷,是完全的戒备。   但出人意料的是,门打开之后没有任何人出来,屋子里也没有任何异响传出,仿佛这扇门是自动打开的一样。   “过去看看。”   祝长安微蹙着眉,对此次的副本难得有了一丝费解的情绪。   他们走到门前,向里看去。   房间里也是满地流淌的血迹,墙上和墙边摆放的床铺和柜子都被溅上了鲜血。   这里的血锈味才是真的熏人人想吐。   可是除了满地的血迹,房间里空无一人。   “怎,怎么没有人?”   温梦羊软声道,一张小脸煞白,“我们撞鬼了吗?”   鹿佰闻言看向祝长安,“这跟上次在南池高中的惩戒室遇到的是一样的情况吗?”   “不。和那次不同。”   祝长安低着头观察着地上的血迹。   床榻附近的血迹是最多的,但床下的位置有几处被摩擦留下的痕迹,将血迹蹭得晕染开来了一些,且痕迹是从床底下向外延展出来的。   似乎是有人从床底下拖出了什么东西。   然后便是几个被血模糊了部分脚印,从大小来看,有一个是海蒂的脚印,另一个大概率是古德伊尔的。   古德伊尔虽然醉酒了,但到底是个成年男人,如果古德伊尔夫妇发生了肢体冲突,那也多半是古德伊尔夫人和海蒂会吃亏。   这遍地的血恐怕也是她们两人的。   祝长安盯着这些脚印一路看过去,接着便是变大的拖拽痕迹,断断续续地往门口的方向过去。   “长安你看。”   宗霄站在床边,微微将凌乱的被子掀开一点,露出印在床沿上的血手印。   “这屋子弄成这样,怎么会没有人在呢?”   纪云琥环视一圈,心里毛毛的,刚才兴冲冲的样子早就丢到脑后去了,好在他们人多。   “哎……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闻言所有人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的确是少了一个人。   “那个古怪的老头不在,好像刚才出门的时候他就没有出来过。”   鹿佰拧着眉头,“难道这是他搞的鬼?”   祝长安一直未言语,顺着地上拖拽痕迹走到门外,借着昏暗的壁灯看见拖拽的印记一路沿着走廊穿墙而去。   他走到墙前,伸手触摸墙体,的确是实打实的固体墙面。   “我们进入三楼之后眼前景象曾经幻变过一次,这里和我们真实所处的世界并不是同一个位面。”   一张符纸贴在墙上,虽然燃起黑紫的火焰,但墙并没有消失。   “我的传送精灵也没有用了,系统提示我无法找到我之前设下的传送锚点。”   刚来到旅馆,古德伊尔夫人去端咖啡的时候,纪云琥就在一楼客厅悄悄放了一个锚点,以备不时之需。   但现在想要用时,却怎么也无法操作。   “表里世界。”   纪云琥眼睛一亮,拍了拍鹿佰的肩膀,语调上扬,“恐怖游戏里常有的设定,表里世界。”   “表里世界都有怪,但危险程度不同。我们现在困在这里,虽然没看到怪,但或许就是处于和现实世界不同的表世界或里世界里。”   “所以主线任务,才会是没头没脑的一句寻找真实的出口?”   温梦羊小心翼翼地搭话,“只是这地方就这么小,前后左右都没有其他的出口了,这个出口恐怕不是寻常意义的出口。”   纪云琥点头,“离开里世界的方法不同游戏有不同的方法,一般来说就是打败大boss就能离开。”   但话虽如此,这个地方除了玩家什么人都没有,何谈boss。   “那也不对啊,这里除了我们,一个鬼影都没有。”   祝长安听他们一人一句扰了思绪,眉头愈发紧皱。   夜晚本来就让他戾气浮躁,这个不大的空间更是令他燥郁,心火灼心。   “长安,我去看了其他房间都没人,海蒂的房间很干净,只是床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晚上好像没有在房间里睡觉。”   下午他留在海蒂身边的人偶现在半点存在也感应不到,想收也收不回,这个所谓的表里世界几乎是隔绝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   “地上的血迹有大人小孩两人的脚印和一大一小的拖拽痕迹,小的痕迹估计她是藏在了床底下被发现了拖出来造成的,大的痕迹,想必是古德伊尔夫人身体蹭过留下的。”   海蒂的脚印是一路伴着拖拽痕迹消失在墙内,说明她没有遭遇不测,甚至是亲眼目睹了房间里发生的惨案。   “古德伊尔为什么要杀了夫人呢?而且海蒂还没事,跟着离开了。”   “最重要的是,那个叫肖识的玩家没有像我们一样离开房间出来查看,就表明他应该是留在了现实世界里,他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宗霄回头看了一眼古德伊尔夫妻房间敞开的大门,“刚才我们上楼之后,房间门是自己打开的。我有留意过,地上的血迹从门打开后便慢慢多了那些拖拽印记和脚步。”   “如果我们所在的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是同步的话,那刚才的门就是现实世界中古德伊尔自己开的,也是他在现实世界中拖着某个人的身体离开。”   “那主线任务的出口,应该在现实世界里。”   祝长安点点头,“现在看来这个世界暂时没有任何作用,只是圈禁我们的,限制我们的行动的,或许还是拖延时间的地方。”   但祝长安觉得系统没必要大费周章专门设立一个囚禁玩家的空间,断绝与实际世界的联系又反应npc的行径。   说明两个世界之间还是存在某种隐秘的连接的。   “不管是拖拽痕迹还是脚印,全都是往楼下去的……”   祝长安盯着墙面陷入沉思,其他人也渐渐没了声响,各自依照自己的线索推敲。   整个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连彼此的呼吸声都侧耳可闻。   这倒让祝长安注意到了一件事。   “雷雨停了?”   从上楼之后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其他事上面,没人留意屋外的暴雨还在不在下,现在一安静下来,便发觉了不对。   祝长安返回房间,推开房间里的窗户,清透的空气冲了进来,将屋里的血腥味都挤下去不少。   那棵被暴雨珠帘遮挡的大树也显露出几分在众人眼前。   零零星星的樱花坠在枝头不等劲风吹拂便先自行凋落了。   而窗外除了这颗樱花树,什么也看不见,是茫茫黑夜下唯一的存在。   “有血腥味。”   鹿佰耸了耸鼻子,他站在窗框边,迎着斜吹过来的风向,鼻尖全是风送过来的血锈气息。   “好像不是房间里传来的味道。”   他正说着,就眼睛一瞪看着祝长安突然扶着窗框,一手撑着纵身翻出了窗外。   “祝长安!”   来不及多说什么,一队的人纷纷跟着跳下了窗户。   温梦羊站在窗边,脸上小心害怕的面色一变,多了几分斟酌与考量。   她犹豫了四五秒后也跟着跳了下去,就在她准备使用道具缓解下落冲击的时候,却被一阵温和的清风托住身子,慢慢落在地上。   祝长安站在她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眼神中竟然有一丝怀念。   温梦羊诧异,但眼下来不及她分心琢磨,连忙向祝长安道谢。   “祝长安好像对温梦羊有些不同,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鹿佰注意到了祝长安和温梦羊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祝长安可是很少会亲自动手救人,有宗霄还有他的仆从在,基本就是像国王一样发号施令就行了。   再看旁边的宗霄,脸色快跟煤炭一个色了。   “只是长得像长安的故人罢了。”   鹿佰微愣,随即离他近了一步,“那不是正好,你不如以这个故人为说头,再一点点试探祝长安的过去。”   宗霄扯了扯嘴角。   “这树在震。”   唯一在找线索的纪云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走了一段距离,发现越走天越黑,更是什么都看不见了,连身后这栋房子和这棵樱花树也越来越远。   他便不敢再一个人往下走了,急急忙忙跑了回来。   刚一回来,就看见樱花树的树身在震动。   纷纷扬扬的樱花飘落,散了一地。   “树身上没有什么劈砍的痕迹,是有人在撞树……”   他们围着这棵树转了一圈,纪云琥给出的结论刚说到一半,樱花树突然剧烈颤动了一下。   下一秒,樱花树粗壮的树干上就多了一道极为深的刀痕,只不过这个刀痕是竖向的。   不似要砍树的动作,更像是要砍其他东西失手砍到了树上。   众人还未对此发表任何看法,紧接着树干上距离那道刀痕不远的位置,多了一个爪痕。   其长度和深度和刀痕无二。   “这个刀痕的深度和长度不是普通的刀具能做出来的,一楼厨房里有把斧头,应该是它造成的。”   “那把斧头放在谁都可以去的厨房里,就说不准这一刀是古德伊尔还是肖识砍的……但这个爪印就只能是肖识留下的了。”   “肖识和古德伊尔在这里打斗。”   宗霄打着手电筒,祝长安借着光检查着地上是否有其他痕迹。   “长安,这里。”   宗霄拉着祝长安的手往一边过去,手电筒的光照在脚下那不断被血染红的草地上。   草叶上被滴落地到的血迹很杂乱地分布,从这里往四周看去几乎到处都能看见,并且血迹越来越重,也说明肖识和古德伊尔的战斗非常激烈了。   “如果古德伊尔是boss的话,那岂不是只有肖识一个人扛,他能打得过吗?”   纪云琥忧心忡忡,又有些不解,“他要是失败的话,我们不就永远被困在这里了吗……按理来说副本才开始这么一会儿,不应该现在就出现boss才对啊……”   祝长安闻言眸中冷光一闪,从中猜出了系统的打算。   这是故意引出他们这些人,想让他们一直困在副本里等死。   如果这是系统的如意算盘,那叫肖识的玩家恐怕凶多吉少。   “但是我们从三楼成功离开了,这是不是代表我们还是有机会突破这个世界的限制,回到实际的世界里去。”   鹿佰手按在树干上,垂眸盯着上面的刀痕与爪痕。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如果我们听到的歌谣折射的是实际情况的话,那现在歌词唯一对上的就只有最后一句爸爸喝醉了。”   鹿佰拍了拍眼前这棵大树。   “第二句提到了花园里的樱花树。所以我们能从三楼离开,到了这里。因为樱花树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我们把樱花树破坏掉了呢?”   “这样樱花树就不存在了。会不会因此和歌谣里的歌词产生矛盾,而让我们脱离所谓的表里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第41章   为我按摩   当粗壮的樱花树被宗霄一根极细的银丝干净利落拦腰切断,轰然倒下,又被切割成细小的木块,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时,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各异。   祝长安并未在意,鹿佰习以为常,纪云琥讶然,唯有温梦羊神色微变,暗暗忌惮宗霄骇人的实力。   宗霄操控银丝的手法可谓是出神入化,即使他什么都没有,单凭这根银丝就足以扫平大部分玩家了。   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嘶吼声飘荡在飞扬的尘土与落花中。   众人纷纷退后,看着眼前突然打着旋涡的空气,泛开阵阵涟漪。   那声嘶吼也更加清晰地传来。   一柄斧子击破这阵涟漪,将其如被投石过的湖面般破碎,精准地砍向祝长安的面门。   宗霄心一颤,瞳孔猛地一缩,手腕上的银丝极速地甩出。   祝长安后仰下腰避开,手中的碎空刀鞘一转卡在斧刃与斧柄之间,手腕用力便将斧子架住逼退。   倾泻的暴雨转眼间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半分不到就将衣服浸湿。   古德伊尔站在樱花树下,胸前是数道深可见骨的爪印,不断渗出的血迹被雨水冲刷下去,只露出隐隐可见白骨的泛白翻卷的伤口。   他的表情浑噩,眼睛似睁不睁,举着一把斧子又要攻击玩家。   在古德伊尔的身后,是抱头蹲着的海蒂,她的脚边是古德伊尔夫人的尸体,古德伊尔夫人的头颅滚落到了不远处。   那怒睁的眼睛里还带着绝望和无边的恐惧,任谁看了一眼都会被惊出一身冷汗。   而肖识比起古德伊尔就狼狈地多了,左臂被齐肩砍断,草草地用纱布包了一圈,右肩上也有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两处最严重的伤都在手上,肖识的面色比惨白还要难看,此刻正靠在院子里的围栏上喘气,整个人跟丧家之犬一样毫无气势。鹿佰则看着肖识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跑了过去为他治疗。   肖识虽然可能不是什么善茬,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现实世界里发生了什么,如果他现在死了,那他们又要浪费很多时间去调查。   为他治疗不管怎么说都是欠了他们一个人情,肖识多少也会透露一些线索出来。   “鹿佰先生,我有治疗技能,我来帮你吧。”   温梦羊见状也跟了上去。   她的瞳孔中突然多出了一个黑白阴阳八卦图形,以逐渐变快的速度旋转,最后从半黑半白糅杂成全白的圆形。   与此同时,温梦羊的脚下浮现一个同样的图形,将他们三人圈在其中。   如沐春风的温暖圣光洒下,肖识身上的伤口开始快速愈合,断臂的切口也止住了血,就连稍感疲惫的鹿佰都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十五秒过后,圣光消散,温梦羊眼中的八卦图淡去,肖识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他看了一眼温梦羊和鹿佰,却什么也没说,连句道谢也没有,起身就绕开他们往旅馆内走去。   鹿佰一哽,看着肖识毫无停歇的脚步,十分糟心。   他当医生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病人,只是病人好歹还付了钱,这人免费治疗了一次连声谢谢也没有。   但他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了,摘下自己的眼镜收好,转身朝着祝长安他们的方向去。   温梦羊脸色也有些不好看,阴阴地看了一眼肖识的背影,跟上鹿佰的脚步。   另一边。   祝长安和宗霄匆匆扫了一眼,便默契地上前和古德伊尔战斗。   纪云琥落在后面,站到了旅馆的屋檐下取出了他的狙击,架枪姿势非常标准,瞄准古德伊尔的头便是一枪过去。   【玩家触发个人技能——子弹追踪,锁定目标:NPC古德伊尔头部。】   从枪膛里射//出的子弹径直刺破空气,即使在暴雨的影响下略微偏航,古德伊尔也因为祝长安和宗霄的攻击而四处躲闪,但子弹依旧瞄准古德伊尔的眉心一个贯穿。   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眉心被打穿一个洞的古德伊尔并没有倒下,顶着不断淌血的头发出一声怒吼,目光转向了纪云琥,拎着斧子就不管不顾地朝他冲来。   纪云琥一惊,连忙收起枪往旁边躲闪。   银丝缠上了古德伊尔的脚腕,用力一割,古德伊尔的双脚停留在原地,而他的身子因为惯性的因为摔了出去。   祝长安一刀正中古德伊尔拿着斧子的手,斧子随着手掌一同掉落。   失去一只手和一双脚的古德伊尔仍然鲜血淋漓地用伤口的切面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但不再把仇恨放在纪云琥身上,而是用另一只尚且完好的手捡起斧子,去攻击离他最近的祝长安。   祝长安被暴雨影响无法使用符纸,动作也变得迟缓了些,一个不备就被古德伊尔的斧子砍伤了胳膊。   这一斧差点砍断了祝长安的小臂,皮肉翻卷着露出森森白骨,在雨水冲刷下愈发狰狞可怖。   剧烈的痛疼挑动着他的神经,祝长安眼神一暗,反手一记猛刺直穿了古德伊尔的手腕,随后横切过去将对方仅剩的一只手也断了下来。   四肢不全的古德伊尔像极了丧尸片里怎么打都不死的丧尸,继续嘶吼着朝祝长安攻击。   宗霄见祝长安受了这么重的伤,心脏一紧,手指在银丝上一划,血顺着银丝流过,将其染成了红色。   他移动到了古德伊尔的背后。   一个娇小的人偶闪现到了他脚下,然后跳跃趴在了宗霄的背上。   鲜红的丝线从白皙的手腕处刺出,和宗霄的丝线交汇成粗实的绳然后又分散成更细的红丝。   宗霄目光阴桀,和人偶一道用红丝扎进了古德伊尔的各处关节里,一抬手,古德伊尔便凌空悬挂了起来。   就像是被蛛网粘住的猎物。   古德伊尔此刻完全动弹不得,全身上下都被宗霄的红丝控制着,在半空中愤怒嘶吼。 第42章第42章   喜欢你   宗霄额上微微渗出薄汗,呼吸紊乱,手臂的肌肉紧绷,双手僵硬,仿佛手是刚刚长出来的一般。   他宽厚的手掌贴在祝长安白皙细腻的小腿上,并不熟练地按摩着。   祝长安刚沐浴完,身上带着清甜的香气,体温比平时略高一些,温热的触感和撩人的气味都让他心痒难耐,几近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你很紧张?”   祝长安倚在床边,翻看着从吸血鬼副本带回来的书,期间半抬着眸注视宗霄,语气很是慵懒性感,又透着几分古代君王高高在上的掌控力。   “没……”   “那你是累了?”   祝长安合上书,放在床头柜上,直起身子半阖着眼睛俯视半跪在床边的宗霄,“不如你去休息,让金……”   “不用。我不累,我只是怕自己手没轻重,捏痛了你。”   宗霄正甘之如饴,怎么会轻易放过和祝长安亲近的机会。   祝长安俯下身,敞开的领口正对着宗霄,肤如凝脂的白瓷肌肤近在咫尺,宗霄楞得手上的动作都慢了许多。   “宗霄,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祝长安的温热呼吸打在宗霄的鼻尖,像细软的羽毛扫过。他身体僵硬,有些结巴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了。”   “我们相遇是在十三四岁的年纪,我搬走那年都还没有成年。怎么,你有恋//童癖?”   祝长安的话让宗霄脊背发凉,可怜巴巴地摇头,“我也就大了你四岁,那个时候哪里懂情爱的事情。”   他默默收回了手,“我的父母感情不和,小时候的我整天生活在家庭暴力的阴影下,没有任何东西能让我高兴起来,直到那次我偷偷从家里跑出来,在马戏团里遇见了你。”   绚烂的烟花,欢腾的乐声与人声,精彩纷呈的表演,无一不是年少的宗霄不曾感受过的热闹。   正好赶上儿童节孩童免票的活动,宗霄踏进了让他一辈子无法忘怀的内场。   彼时灯光突然暗下,不知所措的宗霄在黑暗中彷徨时,正中央的舞台上打下一束闪耀的银光,照在一个小圆台上。   一个纤瘦的少年盘坐在圆台上,如月光皎洁的亮片白纱长衣在灯光的衬托下折射//出七彩斑斓的闪光。   少年的表演非常青涩,但却享受着舞台上的每一刻,明媚灿烂的笑容足以掩盖这份瑕疵。   宗霄就站在狭窄的过道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完了少年的整场表演,直到少年用稚嫩清脆的嗓音向观众解释道谢,他才明白台上身披月光莹莹的少年是马戏团团主的儿子。   而这场表演,是少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表演。   意识到这一点的宗霄慌慌忙忙地跑到了马戏团的后台,找到了少年,结成了他们的初遇。   之后宗霄拥有了一段十分美好的回忆,直到祝长安举家搬迁,从此失去了所有消息。   学会制作人偶的宗霄开始借物思人,亲手制了一个又一个祝长安样貌的人偶,因为不像而砸了一个又一个。   这份偏执的怀念在他死后进入游戏便更是达到了顶峰。   游戏里的重逢和物是人非让他突然迷茫困顿,不知所措。他怀念的曾经的长安已经彻底成了记忆,可他并不觉得难过,反而对如今的长安更加在意。   他暂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复杂矛盾的情愫,只知道眼前这个截然不同的长安,好像更适合自己。   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个都和曾经年少的自己不同了吧。   “如今的我和过去可是大不相同。你喜欢,也应该是喜欢曾经的我。”   宗霄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不再因紧张而躲闪,静静地凝视着祝长安,“那段天真烂漫的童年记忆是我的憧憬怀念,但我喜欢的是祝长安,没有任何前缀词,不管什么样的祝长安。”   “人都是会变的,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也有不同的地方。”   两个人一俯视一仰视,对视了良久。   祝长安眼睛一眨,收回了视线,极为轻声地嗯了一声,“睡觉吧。”   宗霄欲言又止,最终起身躺到床的另一侧。   熄灯后的房间里只剩下哗哗的雨声,他们背对背躺在床上,心思在雨声的伴奏下复杂难言。   ——   一夜无事。   昨日下了整整一天的暴雨在黎明之际退的无影无踪,留下雾蒙蒙的灰色天空。   所有人还陷入梦乡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上响起,还伴着嘻嘻的笑声。   祝长安蓦地睁开眼,即刻从浅眠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刚起身,身旁不知何时已经面向他,睡到他身侧,距离他只有半个手臂远的宗霄也醒了。   “这声音有点耳熟。” 第43章第43章   他不会再来妨碍我们   难怪会用消毒湿巾擦手。   祝长安第一反应却不是在这个似乎很重要的线索上,而是想到了宗霄擦手的动作。   他是因为自己的洁癖才这么做的。   祝长安心思复杂,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会留意宗霄的一言一行。   当初他只是为了看戏的心态如今都渐渐变成了另一般更为亲昵的逗弄。   他这个猎人,也有一天会被猎物的柔情迷惑。   “热可可来了!”   古德伊尔热情似火的声音打断了祝长安的思绪。   她和海蒂一人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香气四溢的可可,还有一大盘刚刚烘烤好的吐司。   “我去拿些果酱,可是我自己亲手做的,比镇上卖的要干净多了。”   古德伊尔夫人转身回到厨房,海蒂则端完热可可之后就急匆匆地回到院子里继续挖她的娃娃。   “你们看墙上的照片。”   纪云琥正要喝一口热可可,视线抬起的时候一眼瞧见了挂在对面墙上的一张全家福照片。   昨天,在这个位置上的是一面坏掉的钟,如今变成了一幅全家福。   而且全家福里,有四个人。   古德伊尔夫妇,海蒂,还有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和海蒂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但比海蒂高一些,头发是栗金色,比海蒂的白金发要颜色深沉点。   “怎么多了一个人?”   从起床开始,这座小小的旅馆就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过显然是不太妙的变化,越是未知,就越是容易产生恐惧。   祝长安盯着那幅画,脑海中意外闪现过一个词。   “昨天晚上的歌谣第一句是什么?”   “妹妹背着洋娃娃?”   鹿佰说完就意识到这句歌词里的关键字眼,“海蒂是那个妹妹?”   昨天听到这句歌词没有人怀疑妹妹这个词是专指还是宽泛的代指,更没有人会去想,妹妹背着洋娃娃去花园,那她的哥哥或者姐姐呢?   现在多了这幅全家福,但却更加令人费解,只觉得一切都罩在雾里,只能看见些许又参不透。   “客人起得这么早吗?也不知道在我们这里睡得习不习惯?”   沉稳浑厚的嗓音自玩家头顶响起,他们回头望去。   古德伊尔穿着正经的西服马甲,面带微笑地下楼向玩家们问好。   他看上去和昨天那个醉醺醺的酒鬼是截然不同的气质,儒雅地像大学教授。   “谢谢招待,我们休息得很好。”   鹿佰摆出热络的表情,站起身来和古德伊尔随意地闲聊起来。   “夫人煮的热可可非常美味。”   古德伊尔夫人笑着从厨房出来,“谢谢客人夸赞。”   鹿佰微笑,又恭维了几句,顺势将话题扯到那张全家福上,“方才看见墙上挂着的全家福,还真是羡慕古德伊尔先生有两个如此可爱的女儿。”   “只是怎么只见海蒂,不见先生另一位女儿?”   古德伊尔夫妇的表情一凝,脸上的喜色顿时被一片阴云覆盖。   两人叹了一口气,似乎是被提起了什么伤心事。   “西塞莉她,出了意外去世了。”   鹿佰眼珠一转,连忙低声道歉。   恰好海蒂抱着从土里挖出来的娃娃进屋,并没有察觉到父母的低压情绪,开心地大声嚷嚷着,“爸爸,妈妈,你看我在树下挖到了什么!”   海蒂兴冲冲地蹦蹦跳跳到了古德伊尔面前,“妈妈,你看我挖到的宝藏!”   她扬着手中的洋娃娃,带起一阵细细的尘土。   “海蒂,你看你弄得身上脏兮兮的,这个娃娃这么脏,不知道有多少病毒,快去丢了它。你想要娃娃,妈妈去镇上给你买一个新的好不好?”   祝长安看着海蒂紧紧抓着的娃娃,那娃娃面朝玩家,表情是乖张的微笑,圆瞪瞪的黑色大眼珠直勾勾地盯着祝长安,面颊两坨鲜血般的红晕颇为渗人。   “我才不要,我去给布布打扮一下就会很漂亮了,一定比镇上最贵的娃娃还好看!”   听海蒂连娃娃的名字都取好了,古德伊尔夫妇也只能随海蒂去了。   古德伊尔夫人揉了揉海蒂的头,一拍她的小脸,“好好好,你喜欢那就留着吧,不过千万要洗干净了。”   海蒂欢欢喜喜地抱着娃娃上楼去了,肖识见状静悄悄地起身跟了上去。   祝长安在那娃娃身上发觉几分危险的气息,想再仔细检查一番,便也跟着起身上楼,宗霄自是寸步不离地一同跟上。   温梦羊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心思浮动,搭在腿上的手微微蜷缩,最终还是老实坐在位子上,没有轻举妄动。   “那你们先聊,我得去镇上工作了。” 第44章第44章   歌谣   祝长安嘴角微扬,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做的很好。”   如果有尾巴,宗霄这会儿已经把它翘到天上去了。   海蒂跟着两人一起下了楼,全程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地抚摸着怀里被清洗干净的布布,顺着它栗金色的卷发不断上下摩挲。   清洗干净的娃娃肌肤不再干瘪枯黄,变得富有光泽,细腻的肌肤纹理的确是和真人的皮肤没有什么差别。   “布布和我一起去看樱花好不好?”   到了一楼,古德伊尔夫人好像还在厨房忙碌着,鹿佰纪云琥则和温梦羊坐在一起低声商议着什么。   海蒂沉默了一路,突然开口立刻吸引了鹿佰三人的目光,那炯炯的眼神仿佛是鬣狗看见了一块可口的肉一般。   “海蒂,你喜欢跳舞吗?姐姐带你一起跳舞好不好?”   温梦羊面带善意的微笑,走到海蒂的跟前,弯腰和海蒂说话,一个侧步拦住了海蒂往花园去的路,好像是不想让海蒂进花园。   “跳舞?海蒂喜欢跳舞!但是……”   海蒂眼睛亮亮的,当即便想答应,但是又扭头看了一眼小花园,显得有些犹豫,“我更想去小花园。”   温梦羊又是一个侧步,多挡了一点,“我们可以先跳舞,之后再去花园玩。反正樱花树就在那里不会跑的,是不是?”   这一番话让海蒂心动了,抱着娃娃歪着脑袋答应了。   温梦羊牵着海蒂的手走到壁炉前,特意远离了后花园一些。   鹿佰和纪云琥凑到祝长安身边,悄声地将他们之前商议的内容告诉两人。   “我们刚才和古德伊尔夫人聊了一会儿,她不记得昨天的事情,也不肯说西塞莉的死因,并且说我们是凌晨住进来的。我们就猜想现在我们在的维度恐怕还是在云琥所说的里世界里,那任务所说的真实出口就不在这里。”   鹿佰顿了半秒,“我怀疑我们现在的情况倒有点像梦中梦,昨日应该是最深层的梦境,破解了一层便又往上走了一层,那今天估计跟昨天一样需要找到突破口。”   “但如今唯一有相关线索的就只有那首不完整的歌谣了,昨天和歌谣相应的就是古德伊尔醉酒,今天海蒂挖到一个娃娃,正好符合歌谣前几句。所以我们决定阻止海蒂进后花园。”   祝长安闻言细细斟酌了一番,将方才在浴室和海蒂的几句对话说出。   “海蒂对西塞莉的记忆非常模糊,记不起西塞莉的任何事情了,只知道是她的姐姐。”   祝长安并未察觉海蒂有任何说谎的迹象,但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饶是不亲近,也不至于一点记忆都没有。   他闷声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阻止海蒂未必是突破口,那首歌才是。只有歌词全部清晰了,我们才能更好地推断突破口在哪。”   随着话语,祝长安视线不由自主地偏移到海蒂身上,却突然眼神一凝,定在了温梦羊颇为眼熟的舞姿上。   宗霄也只是顺着祝长安的目光随意瞥了一眼,却不曾想瞳孔一缩,心神一晃。   “你的舞,是跟谁学的?”   温梦羊正教着海蒂跳舞,听到祝长安的话后一愣,停下了动作,颇为不解地看着他。   “这支舞是我妈妈教我的,只是就学了一点皮毛而已。”   祝长安语气微变,“你母亲,是叫温雅兰吗?”   温梦羊心一紧,低垂下眼眸遮掩住眼底的紧张情绪,惊慌祝长安莫不是发现了什么,“是。你认识我妈妈?”   宗霄抿着嘴,在祝长安身后烦躁地攥着手指。   鹿佰悄悄看了一眼宗霄,见他意料之中的不忿样子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以前在我爸妈的马戏团工作。我们见过几面,昨天见面就觉得你眼熟,但是你的姓和我的记忆对不上,也就没说。”   祝长安眉眼皆是松懈和几分缓和的柔意,“你跳的这支舞,是温阿姨最有名的表演舞,她曾经也教过我。”   温梦羊瞪大了眼睛,磕磕巴巴地说:“你,你就是长安哥哥?我一直以为是重名了,没想到是真的……”   宗霄指甲扣进手心里,听见这四个字青筋紧绷,忍不住想说句话,却被一直留意他的鹿佰拉到了角落。   “你可别在这个时候发作。”   鹿佰低声警告嫉妒心作祟的宗霄,“不然你之前做的全都白费了。”   宗霄拧着眉没有说话。   “你还记得以前祝长安是什么样的吗?祝长安以前可是对你说过旧人重逢没有意义这种话的,他现在的改变已经很大了。反倒是你,以前盼着祝长安能有变化,现在如你所愿了,却不痛快了。”   鹿佰拍了拍宗霄的肩膀,俨然是一副老成的心理医生的姿态,“祝长安对你可是肉眼可见的区别对待。温梦羊毕竟是他认识的人的女儿,见面又不多,和祝长安再熟能熟到跟你一样吗?”   宗霄听完舒心多了,松开紧扣着的手。   这边祝长安被温梦羊激动地拉着说了一大段话,句句都是温雅兰经常在温梦羊面前提起祝长安一家人的事情。   “我的爸妈离婚了,我跟着我妈生活,所以后面把姓也改成跟我妈姓了。”   说到自己家的事,温梦羊收敛了几分刚才的激动,展露出几分伤心。   “我走了,也不知道妈妈一个人过得好不好……” 第45章第45章   妈妈   “妈妈!妈妈!”   海蒂拧巴着小脸跑回客厅,泪珠就挂在眼角要掉不掉的,依旧娇气的声音里混合着细细的哭腔。   “怎么了我的海蒂?为什么哭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闻声出来的古德伊尔夫人一边用毛巾擦着手上的水渍,一边心疼地替海蒂抹去泪珠,轻声询问着。   “娃娃,娃娃……娃娃说爸爸会杀了妈妈,把海蒂做成娃娃,呜呜……”   海蒂抽噎着将那首歌谣的内容告诉古德伊尔夫人,显然是被吓到了,但怀里还是抱着那个娃娃,没有松手。   古德伊尔夫人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半分,眼中闪过惊慌。   她不知所意地笑了两声,声音略微颤抖安慰海蒂,“那都是假的,假的不能信知道吗……”   祝长安眼神凝练落在古德伊尔夫人身上,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对方的任何细微的反应。   “娃娃是不会说话的,海蒂肯定是听错了。爸爸怎么可能会伤害我们呢?”   古德伊尔夫人抱起海蒂,亲了亲她的面颊,“海蒂乖,不要害怕,爸爸妈妈都会保护海蒂的。”   哄了半天,海蒂在古德伊尔夫人的怀里睡着了,抱着娃娃的手松了一些,娃娃的头歪了过来,阴凉的黑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站在一旁的玩家。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原本是死物的圆眼珠突然眨了一下,顺着风刮来森寒的嬉笑。   “古德伊尔夫人的反应有些奇怪。”   等古德伊尔夫人抱着海蒂上楼之后,几人小声地商榷起来。   “她听到海蒂的话后第一反应竟然是否认娃娃的话真实性,然后才说娃娃是不会说话的,古德伊尔夫人一定是听过这些话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鹿佰摸着下巴,回忆着刚才古德伊尔夫人的表情,“会不会,是跟西塞莉的死有关?”   祝长安嗯了一声,垂眸思索,纤长的睫羽在白如雪的肌肤上落下一片阴影。   “她如果听过这番话,就只能是从西塞莉口中得知。也就是说西塞莉也捡到过一个娃娃,听过这首歌。   但那个时候古德伊尔夫妇是第一次听说,所以和歌词的内容一样表示不在意,结果西塞莉死亡了。”   纪云琥连声附和,顺便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古德伊尔夫人害怕是因为她知道海蒂的话是真的,她见到过,不就意味着古德伊尔的确会像歌词所说那样杀了夫人和海蒂吗?那她怎么还活着,而西塞莉却死了?她的女儿被丈夫杀了,她还能和古德伊尔住在一起?换做别人早就跑了。”   鹿佰点点头,这也正是他所奇怪的地方。   “古德伊尔夫妇的恩爱不像是装出来的,没人会跟一个变//态同床共枕还彼此亲吻……西塞莉的死莫非是古德伊尔夫妇联手做的?”   温梦羊下意识地呢喃了一句,“一切都按照歌谣的内容进行,那又会是谁写的这首歌呢?”   祝长安脑海一缕灵光闪过,依稀摸到了任务的关键突破口的边缘。   他梳理了一遍目前已知的歌词,察觉出了端倪,用清冷的声音淡淡地说:“我们现在是在歌谣的世界里,这首歌有三个维度,第一个维度就是我们昨天所经历的,娃娃的世界,对应了娃娃的遭遇。”   祝长安走到沙发桌前,抽了一张纸巾团成团放在桌上,将桌上一个空的杯子倒扣过来覆盖在上面,然后又把装吐司的盘子盖在杯子上。   “娃娃的故事就是这个被牢牢盖住的纸团,代表着最深层的世界。”   他又将三样东西分别置放与桌上,修长的手指轻点在杯沿上,“第二层,妹妹的维度。妹妹以聆听者的身份听完了娃娃的故事,但从她哭着去找妈妈开始,就不再是聆听者的身份,而是经历者了。”   最后祝长安敲了敲盘子的盘面,听着清脆的响声似笑非笑,“余下一层,就是这首歌的创作者所处的维度,也是任务提示的真实世界。我们所处皆是故事虚构出来的假世界,只有创作者的世界才不受歌词禁锢。”   而旅馆外的天空也会从狂风骤雨,转变成雾霭弥漫的阴沉天。   他看了一眼温梦羊,眼神柔了一分,“还是你提醒了我。”   温梦羊有些小欣喜,展露笑颜谦让,旁边的宗霄又是好一顿吃醋。   “知道这个也算是有点方向了,不过今天的情况跟昨天有点不太一样,昨天目标明显就是古德伊尔,但今天古德伊尔可疑,娃娃更可疑。”   鹿佰抬头看向二楼,“而且如果今晚歌声又响起,我们是出去还是不出去?万一古德伊尔和娃娃都是boss,有这重限制在,我们对付起来会很棘手。”   宗霄眼神一闪,提议让他和祝长安一起留守,其余人离开房间。   “系统狡诈多变,未必会用同样的招式,它也有可能调换结果,让留守的玩家进入里世界。”   祝长安否决了宗霄的提议,“你和我错开。今天晚上,我和医生出去,你们留下。”   宗霄耷拉着眉毛,虽有百般不愿,还是听话地应下。   ——   当天晚上。   旅馆外的天空一片浓墨,就连院子里的那棵显眼的樱花树,也被黑暗侵蚀,半片枝叶都看不见。   已是深夜,但守在房间里的玩家们却心情忐忑。   为了方便行动,祝长安让宗霄和鹿佰换了房间,顺便叫温梦羊和纪云琥两人待在一起。   换好房间没多久,房间外的走廊上便啪嗒啪嗒地响着脚步声。   “妈妈,妈妈……”   幼童呼喊着妈妈,语气可怜,细碎的哭声令人心都不免一紧。   这声音不是昨日唱歌谣的嗓音,倒有几分像海蒂,但又比海蒂的声音柔软了一些,少了点娇气。   它在不停地喊着妈妈,最后停在了玩家的房门前。   所有人屏息,听着戛然而止的脚步声和紧跟着响起的敲门声。   宗霄细细听着,房门外的声响离他们更远一些,不像是在敲他们的房间,是在敲祝长安的房间门。   “妈妈,我要找妈妈……”   宗霄走到门边,他听见了祝长安的房间门吱呀微响,房门被打开了。   叫妈妈的声音又响了一下,随后便再没有了任何动静。   宗霄心有所感,打开房间门一看,走廊上空荡荡的,只有幽暗的壁灯投下的影子。   他扭头看向楼梯口,那里被一堵石墙封住。   “真的被队长说中了,果然调换了。”   纪云琥跟着出门查看,见到那面墙后叹了口气,“希望他们两个一切顺利。”   温梦羊左右张望,她往里处走,发现通往三楼的楼梯并没有被堵住,连忙叫另外两人过来。   “我们能去三楼,说不定跟昨天一样可以找到离开里世界的方法。”   她话音刚落,宗霄的身影就蹭地一下从她眼前划过,迅捷的脚步转眼就到了三楼。   看着宗霄急切寻找线索的背影,温梦羊眼神有些动容,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后也开始搜寻线索。   ——   祝长安和鹿佰听见有人敲他们的房门后就直接开门出去了。   站在走廊上的,是海蒂十分宝贝的那个娃娃。   它仰着头,注视着两人,说了一句妈妈后转身就朝三楼走去。   他们跟在步伐极快的娃娃身后,一路来到了三楼,海蒂的房间门口。   娃娃推开了房间门,跑了进去。   等祝长安和鹿佰追过去的时候,娃娃却消失在了空无一人的房间里。   海蒂的房间布置和昨天一样,床铺整整齐齐的,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正在他们打算去古德伊尔夫妇的房间看看时,发现房间门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上了,而此时娃娃呼喊妈妈的声音再次传来。   但这声音并不远,就在房间里面。   祝长安扭头看去,视线落在床下的空隙。   “妈妈。”   当鹿佰弯下腰去看床底时,一张突然逼近的人脸贴了上来,把即使做了心理准备的鹿佰也给吓了一跳。   娃娃的脸离鹿佰的脸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如此近的距离下,鹿佰清晰地闻见了从娃娃身上散发出来的腐臭味。   “妈妈。”   娃娃又对着鹿佰说了一句妈妈,冲着不远处的祝长安说了一句从没说过的话。   “妹妹。”   然后咧开一个极为渗人的笑,又钻回床底,再也不见了踪影。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房间门突然一声巨响。   一柄极为锋利的斧子一下砍烂了门,在巨响中轰然倒下。   古德伊尔站在门口,拎着斧子,朝祝长安两人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而他的身后,还多了一位无头的古德伊尔夫人。   涌出的血染红了地板。   作者有话说:   写这个本听了几遍这首歌,听得我起鸡皮疙瘩 第46章第46章   来抓我呀   阴阳怪气的歌谣在安静的房间里悠扬地传开,将一触即发的紧张局面更加剑拔弩张。   古德伊尔夫妇来势汹汹,一个举着斧子,一个抬着双手,指甲利如刀剑,朝祝长安和鹿佰扑来。   他们的身形比平常的样子要高大暴涨了许多,站在祝长安和鹿佰面前犹如小山一样雄壮。   碎空出鞘,刀刃透着冷光,带着杀气直直地往古德伊尔脖子攻去。   这次的古德伊尔比昨天更为灵敏活泛,身形灵活地一个躲闪,避开了祝长安的攻击。   鹿佰皱眉,手上的手术刀打在古德伊尔夫人的手臂上,犹如碰上了钢铁。   没有了头颅,但古德伊尔夫人却能精准地感知到鹿佰的方位,仿佛能切断铜墙铁壁的一对利爪直逼鹿佰的眼睛。   鹿佰闪避不及,眼看要被刺瞎双眼,一只黑色精瘦的手抓着鹿佰的手臂往外侧一拉,堪堪躲过一劫。   祝长安的仆从不知何时已经由一个变为两个,除了头发长短,容貌毫无分别。   那短发的仆从救了鹿佰后便手持一柄短匕,迎着古德伊尔夫人而去。   “医生,想什么这么入神?”   祝长安清冷的话惊醒了走神的鹿佰,连忙从道具栏中取出一个小瓦罐,眸中藻绿色的暗光划过,手中的瓦罐也覆上了一层莹莹的暗绿。   他朝与仆从交战着的古德伊尔夫人身上扔去,瓦罐破碎。   短发仆从跳开避让,瓦罐里面浓稠的绿色液体淋在了她的身上,阵阵烧灼而产生的黑烟缭绕在侧。   那威力比强力硫酸还要厉害百倍,转眼间就伴着黑烟将古德伊尔夫人的身躯腐蚀得千疮百孔。   木质的地板迸溅上滴落下来的液体,立刻被腐蚀成坑坑洼洼的。   杀伤力骤减的古德伊尔夫人没有头颅无法发声,但从她癫狂的肢体动作也能看出她的痛苦。   鹿佰沉心,又丢了一罐过去,随后将其交由短发仆从处理,扭头过去帮祝长安。   古德伊尔的斧子落下,砸在地上撞出一个深坑,木屑乱飞。   祝长安一个后跳,躲开飞溅的木屑,抬手挥刀,砍向古德伊尔的小腿。   古德伊尔张狂地嘶吼,用斧子挡住了祝长安的横刀。   鹿佰和长发仆从绕到古德伊尔的身后,左右夹击,但古德伊尔旋着斧子,像个大风车似的。   祝长安见几人都奈何不了古德伊尔,而另一边古德伊尔夫人满身的疮痍,却渐渐地以极快的速度愈合伤口。   “这些怪怎么怎么打都没用?我们是不是找错了他们的弱点?”   鹿佰劳累地一边攻击一边躲闪,看着进攻越发凶猛的古德伊尔夫妇有些力不从心。   祝长安面色阴冷。   这个世界不同于以往,他的符纸效用在此处发挥不出分毫,等同于折损了他一半的武力。   但他们四个人能力都不俗,不至于连两个怪物都对付不了。   祝长安打量着整个房间,目光一寸不落地扫视,最终停在那娃娃曾经藏身的床底下。   他一个箭步过去,将横刀探入床底,果然刺到了一个软硬的东西。   古德伊尔夫妇在祝长安的刀碰到床下的东西的刹那,立刻放弃了和鹿佰等人交战,转而直奔祝长安过去。   仆从们不顾身上伤势,飞身抵挡。   鹿佰见祝长安发现了端倪,便抬手扔去一个瓦罐砸在床铺上,顷刻间腐蚀了床铺,留下一个大洞。   嘻嘻的笑声飞入耳中,一个娇小的身影蹭得一下从床上的破洞中窜出,跳到了床脚。   人皮娃娃咧着狰狞的笑容,对着祝长安和鹿佰做出一个嘲讽的动作,随后在房间里跑来跑去,速度极快。   “来抓我呀,来抓我呀!嘻嘻嘻……”   挑衅一般的话语传入他们耳中,激起心神的震动。   祝长安冷眼一瞥,起身起脚踏在没有被破坏掉的床沿上,借力一蹬,手上的横刀被他甩手,趁着古德伊尔举起斧头要劈向祝长安的时候,扎进他的胸膛。 第47章第47章   你们想死吗   缥缈的鸡鸣声刺破长夜的宁静,将初升的太阳唤醒,悄然移至半空中。   祝长安紧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入目便是宗霄泛红的双目和憔悴的面容。   “长安,你醒了。”   宗霄凑前询问,声音带着彻夜未眠的疲倦。   祝长安坐起身,后背剜心的痛疼已经消失了,但依旧给祝长安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从他死后进入游戏,就再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了。   “喝点水。”   宗霄端了杯水,小心地喂给祝长安。   祝长安喝了两口,视线瞥过窗外,见天色大亮,隐隐能见到日光洒下的金辉。   “什么时候了?”   “八//九点。”   从大雨到阴霾再到日出,越是逼近真实世界,屋外的天色也跟着改变了,如果祝长安的推断没错的话,这里就是真实世界了。   “你们找到出口了吗?”   祝长安起身下床,站在窗前往下望,见到粗壮的樱花树依旧茂密,微风吹拂纷扬着粉嫩的花瓣。   “还不确定,鹿佰他们检查了旅馆上下,没有发现任何其他异常的出入口。”   宗霄见着祝长安的身姿挺拔,却略显单薄,恍惚间仿佛看见了祝长安站在悬崖峭壁之上,离万丈深渊只有半步的距离,冷风冽冽衬得祝长安满身的孤寂。   “有出门看看吗?”   祝长安转身准备下楼,却见宗霄站在原地盯着自己愣神,扬眉问道:“你想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   宗霄回过神来,闷闷地说:“你好看。”   “你什么时候会说这种虚妄的话了?”   祝长安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接着说下去,推门下楼。   “旅馆的大门上了锁,鹿佰他们检查了一圈后怀疑大门就是任务中的出口。”   宗霄暗自懊恼自己怎么白日发梦了,连带着嘴巴说话也不过大脑就说出来了,只好岔开话题。   “上锁了?”   “嗯。古德伊尔夫妇的说辞是外面镇上起了传染病,他们担心孩子乱跑出门染了病,所以把门锁起来了。”   祝长安下楼,垂眸便看见了聚在楼下的一众人。   除了和玩家闲聊的古德伊尔夫妇以外,他们的身边还粘着两个小孩子。   一个是海蒂,另一个就是已经身死的西塞莉。   她们两人欢声笑语地围在古德伊尔夫妇的膝下,一副好姐妹的模样。   “你醒了?听你的朋友们说你身体不舒服,我特意炖了菌汤,你过来尝尝吧。”   古德伊尔夫人伸手招呼祝长安下楠\枫来喝汤,语气温柔,笑靥如花。   祝长安的目光停留在西塞莉身上,对方似乎对他也很好奇,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西塞莉的瞳仁很大,眸色极深,一眼看过去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那个人皮娃娃的眼睛。   鹿佰起身带着祝长安和宗霄坐到远离古德伊尔一家人的小沙发上。   “刚才我们又问了一圈,古德伊尔夫人这次说我们是前两天住进来的。并且我有试探性地提起娃娃,但海蒂或者西塞莉都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对娃娃失去了兴趣。”   鹿佰说着又压低了几分声音,“低头说:“但我觉得西塞莉有点可疑。她是最晚出现的人物,又正好是歌谣中从未露面的姐姐角色,古德伊尔作为凶手,古德伊尔夫人和海蒂是受害人,第二个世界里虽然说了西塞莉死了,但并没有解释她的具体死因。”   他们的交流因为古德伊尔夫人的靠近而暂时中断了一会儿,等他们互相客套了几句眼神示意纪云琥支走对方后又接着讨论。   “而且第二个世界古德伊尔夫妇都很友善,昨晚攻击我们也是在娃娃的控制下,所以西塞莉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娃娃的真身。”   在很多关于娃娃的恐怖电影中,都将娃娃害人的原因归结于有恶灵附身。   鹿佰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西塞莉就是一切事情的开端。   “这首歌谣,也是被附身的西塞莉写的。”   在鹿佰的还原下,西塞莉是被娃娃里的恶灵附身了,然后写下了这首歌谣,并且唱给了古德伊尔夫妇听,并影响了他们,才会在晚上行凶。   “西塞莉既然被娃娃的恶灵附身,那为什么会死?”   鹿佰卡壳。这一点所能证明的线索太少,他们连推断也难做到。   祝长安回想着昨日古德伊尔夫人听到歌谣的反应,发觉一件细微的小事。   他彩色的冷眸像是在白雪地中散落的宝石,明艳又冷冽。   “昨天古德伊尔夫人脸色大变是因为海蒂的话。她并没有对海蒂的娃娃有任何反应,说明西塞莉对他们说这番话的时候身边没有娃娃。那她又会是从哪里听来的歌词呢?”   祝长安透着冷意的眸子抬起,目光落在玩拍手游戏的海蒂和西塞莉身上。   西塞莉乖巧温柔,声音和昨日在走廊上叫妈妈的娃娃声音如出一辙。   海蒂手不小心碰到了桌角,当即眼泪汪汪地抱着自己的手哭起来喊疼。   古德伊尔夫妇立刻心疼地把海蒂抱在怀里,对着被撞疼的手背轻轻地吹气。   “海蒂漂亮又娇气,就像娃娃公主一样。”   西塞莉站到一旁,笑着打趣海蒂。   海蒂闻言嘟着嘴巴,“当然啦,我是最可爱的海蒂公主。”   “你们有去过西塞莉的房间吗?”   听着他们的对话,祝长安扭头问鹿佰。   对方摇头,“他们的房间都锁了门,我们不会撬锁,宗霄在照顾你,所以是打算等你醒了之后再说的。”   祝长安叫上宗霄站起身上楼,走前嘱咐鹿佰,让古德伊尔一家人尽量别上楼。   两人上楼后直接去了西塞莉的房间,宗霄技艺越发娴熟,不到十秒的功夫就用银丝利落地打开了房门。   见过了海蒂的房间,此刻去看西塞莉的房间就顿觉简单朴素了。   祝长安走到窗前的书桌边进行搜寻,但他想找的东西很快被宗霄从西塞莉的枕头底下找到了一样。   那是一个木头刻的娃娃,粗糙的半成品,只有一个轮廓,但在娃娃的心脏部位,用小刀重重地刻下了海蒂的名字。   “西塞莉应该不喜欢海蒂吧……”   “不。她是对所有人都恨之入骨。”   祝长安从书桌的桌垫下发现了一张写在纯黑色卡纸上的一首完整版的歌词。   最后一段歌词也基本和昨天晚上遭遇的差不多。   整首歌黑暗诡异,难以想象这是出自一个孩子的笔下。   歌中具有代指意义的爸爸妈妈和妹妹,没有一个得到了善终,要么成了变态杀人犯,要么则是惨死。   可见写下这首歌谣的西塞莉有多么恨自己的妹妹和父母。   祝长安看着屋里的布置对比起海蒂的来说算得上简陋,轻声道:“过分的偏爱,即使是亲生儿女也会心生怨怼。”   “这个木头娃娃的大小和姿势,和樱花树下那个人皮娃娃基本一致,很有可能是同一个。”   “所以那个娃娃身上的人皮,其实是海蒂的?可它的声音却像西塞莉……”   宗霄有些费解,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成了悖论。   海蒂还活着,怎么可能从樱花树下挖出用她的人皮做成了娃娃。   “你忘了我们经历的前两个纬度都是虚假的?所以完全按照了歌谣的内容进行的剧情。”   祝长安的话让宗霄反应过来,“那西塞莉无疑就是这次的boss了,只要解决了她……”   宗霄说着说着却突然起了不对劲的预感。   “恐怕是恰恰相反。”   祝长安捏着卡纸,白皙如葱段般的修长手指在黑色的衬托下更加的白了。   他低垂着眼眸,“我们进入副本虽然是在最底层的纬度,但正常顺序应该按照歌词顺序来走,而昨天纬度里有一点是不在歌词里的。”   “歌词里没有提到西塞莉,但昨天的纬度有西塞莉的照片,房间,只是西塞莉在那个纬度已经死了。”   “所以如果西塞莉的死亡就是进入也歌词纬度世界的关键的话……”   “那我们非但不能杀死西塞莉,还要保证西塞莉活得好好的。再回到歌词里的纬度世界,系统肯定不会再回来的机会了。”   宗霄闻言神色一凝,“但我们不知道西塞莉死因是什么,实在是被动。”   说到这里,宗霄有了一个主意,“西塞莉的死无非就是她的家人造成的,除非她是自杀,我们把他们关在单独的房间,避免西塞莉死亡怎么样?”   祝长安摇头,轻笑一声,“太保守的做法了。况且我们不知道西塞莉哪天死,难道要天天在这里耗下去吗?”   他指尖用力,眼中冷光一闪,“直接破门,既然大门的最有可能的出口,那就直接拆门。”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纷纷看向门口。   原本进门后被祝长安反手关上了的房间门不知什么时候又打开了。   而话题的主人公西塞莉,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口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了。   她的脸上不再有温柔的笑容,而是极近冷漠冰冷的表情。那双大而深的眼睛完全不曾眨一下,直勾勾地注视着祝长安和宗霄。   “敢碰我的东西,你们想死吗?”   作者有话说:   哎,怎么还越来越晚了 第48章第48章   宗霄:是该算算账了   鹿佰等人匆匆赶到楼上时,祝长安和宗霄两人已经和西塞莉打得不可开交了。   几分钟前,祝长安和宗霄刚上楼不久,呆在古德伊尔夫人身边的西塞莉便逐渐变得焦躁不安,时不时地往楼上看。   饶是鹿佰和纪云琥他们想尽了办法,也拦不住西塞莉动作迅捷,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窜上了楼,他们想追都追不上。   宗霄和祝长安的配合无间,默契十足。   又或许是这两次被怪压着打,把两人的火气打上来了,西塞莉动作虽快,但未能伤到两人分毫,反而被宗霄的银丝割得遍体鳞伤,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朝着两人极尽咒骂。   “你们去破门。”   祝长安叫住了想要过来帮忙的鹿佰三人,横刀一挡拦下了西塞莉张牙舞爪的攻击。   话音刚落,楼道走廊上突然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古德伊尔夫妇一家全都跑上了楼,怒目瞪着鹿佰几人,不再有任何之前的温良善意,一如昨晚那般的凶狠,就连海蒂都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但他们对站在门口的鹿佰几人并不在意,而是径直忽略了他们,拼命地想要冲进西塞莉的房间。   “云琥,你和梦羊去一楼尽快把大门打开,我留下来帮他们。”   鹿佰拿出毒瓦罐扔向古德伊尔一家,用毒暂时延缓了他们的前进速度,随后跑进了房间。   纪云琥想跟着进去,被温梦羊制止,“房间就那么大,你端着枪根本施展不开,而且里面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开门吧。”   温梦羊拉着纪云琥脚步不歇地绕过因疼痛而嚎叫的古德伊尔一家,飞奔着跑下楼到了大门前。   “你对着门锁开枪,看能不能崩掉它。”   挂在门上的锁看起来牢固无比,温梦羊内心焦急又担心。   “早知道要开门,当初应该买个破门锤的。不过我好像有一些独头弹,我找找。”   提到枪,枪械爱好者纪云琥便认真起来,翻找自己的道具栏,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副本结束后要多囤一些枪和子弹,被怪吊着打完全就是火力不足的原因。   “等我买个RPG火箭筒,别说门了,房子也给你轰了。”   温梦羊:“……”   幸亏国家禁//枪,不然这人迟早成军//火贩子。   纪云琥让温梦羊躲远一些,自己找了个安全的位置架好装上了独头弹的,对着大门上的门锁连接处便是一发。   尘石飞溅,纪云琥迅速收枪,避石划伤了他的宝贝枪。   待尘埃逐渐退去,纪云琥定睛一看,门锁依旧好好的挂在上面,而他的那颗子//弹,则卡进墙体几厘米深的位置。   “要不直接打门吧……”   温梦羊的话还没说完,纪云琥就抿着唇,本该明朗的狗狗眼微眯,泄露几分阴沉。   他换了一把机枪,扣动扳机,飞泄的子//弹正中大门。   温梦羊:“……”   完了这人疯了。   这边纪云琥和大门较量,楼上祝长安的情况就紧张得多了。   因为古德伊尔一家的插//入,对付西塞莉变得棘手得多。   西塞莉一心想杀祝长安和宗霄,而古德伊尔一家一心想杀西塞莉,祝长安和宗霄既要保证不被西塞莉伤到,又要阻止古德伊尔一家伤害西塞莉,唯一不被牵涉其中的就只有鹿佰和祝长安的两个仆从。   仆从昨晚受的伤还没好,恐怕也撑不了多久,古德伊尔一家的战斗力几乎和昨天一样,还因为多了一个海蒂而更加麻烦。   祝长安和宗霄正在想办法把西塞莉引出房间,让鹿佰有机会将古德伊尔一家困在房间里。   鹿佰咬牙挺着,要不是今天早上他趁着没人的时候溜进了厨房,利用里面的食材多做了一些毒瓦罐,否则他的压力只怕会更大。   而宗霄也心烦意乱得很,因为祝长安在旁边,他不敢放出人偶。   平日里也无所谓,但这次的副本显然比起前面几次危险系数都提高了不少,少了人偶,等于削减了他一半的战斗力。   宗霄余光瞥了一眼因为昨日伤势还有些脸色苍白的祝长安,犹豫再三后突然调转了方向,一脚将快要被引出房间的西塞莉踹了进去。   他跟着进了房间,反手用银丝将门死死封住,把祝长安一个人留在了走廊里。   “现在是时候算算账了。”   宗霄强行忽视剧烈的撞门声和祝长安叫他名字的声音,扭头看向一屋子的妖魔鬼怪,手指一划,银丝顷刻猩红如血。   人偶不断闪现在古德伊尔一家人的脚边,迅雷之速将红丝缠绕上了他们的脚腕。   它的眼睛一金一蓝,此刻全都闪着亮光,它肤色不一的手轻轻地拨动了一下手腕上系着的红丝,金蓝两色相互交织顺着红丝一路蔓延到了古德伊尔一家人身上。   他们看上去安然无恙,但全身泛着金蓝相间的光,所有的血管暴凸,就像老树根一样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个肌肤表层。   金色或蓝色在他们的血管里流动,让他们剧烈地挣扎,双手不停地抓挠着突起的血管,直至抓破。   血液喷溅出来,落在地板上立刻变得乌黑浓稠。   人偶咧着嘴跳跃在他们之间,手一起一落,红丝穿过他们的骨骼关节,像串珠子一样将他们穿在了一起,然后吊在半空中,如同晒腊肠一般。   禁锢了双手的行动,他们面容扭曲,不停地蛄蛹着身子,哪怕被红丝再次切割肌肤也想要去抓血管。   肮脏的黒血很快就流了满地。   宗霄笑了一声,脸上被溅到的血迹衬得他更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死神,他毫不在意地踩过满地的血液,走到被他用红丝钉在墙上的西塞莉面前,视她如草芥地轻蔑俯视着她。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古德伊尔一家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红丝牵扯着自己的四肢,彼此厮杀起来,细碎的皮肉纷扬如雪地掉下。   “要不是长安有洁癖,其实我挺喜欢这种场面的。”   宗霄拨弄着西塞莉身上的红丝,看见她痛苦的表情后愉悦地笑出了声。   “越是凌乱残败,更能凸显强者的实力不是吗?”   他不指望有人回答,屈指一弹,人偶被收回。   早已被撕咬成渣的古德伊尔一家徒留一地狼藉,红丝则被宗霄回收殆尽。   他手中多出了一包湿巾,他仔细地擦拭掉身上被沾染的血迹,甚至还往空中喷了一点香水,试图削弱血的腥臭味。   鹿佰无言地注视着宗霄做完这一切之后,立马变换了一副表情,撤走了门上的银丝。   银丝撤走的瞬间,破碎成木屑块的门飞了遍地。   祝长安站在门外,脸色阴冷地可媲美三尺之冰。   “长安……”   “我最讨厌被人欺骗和背叛,无论是什么形式。”   宗霄头低得更下了,但还是为自己辩解。   祝长安却直接转身就走,冰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宗霄,我不是快死的残废。就算你实力在我之上,也不需要你擅自做主,替我做战术决定。”   宗霄语气低沉,“可是,我就想你像国王一样,只要坐着发号施令,冲锋陷阵就交给我们去做就好了。”   “再有下次,我不会轻饶你。”   祝长安眼神一晃,沉默了一会后才说话。   宗霄停在原地,抬眸注视着祝长安的背影,眼中有不加掩饰的慌乱和忧虑。   他刚想追上去,被身后走来的鹿佰按住了肩膀。   “你别担心,祝长安没有太介意你这次的事。”   宗霄闻言一愣,“你说真的?”   “平时你和祝长安这么默契,怎么这次没听出祝长安的言外之意。”   鹿佰拍了拍他的肩膀,“祝长安都说了「再有下次绝不轻饶」,说明这次他原谅你了。”   “而且你把他关在外面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叫他的两个仆从去破门,但他还是把这两个留下了,还一直在攻击古德伊尔一家,这也说明祝长安更在乎我们的情况,留下了仆从帮我们。”   宗霄脸色立刻转忧为喜,脑海自动过滤组合了鹿佰的话,“长安不生我的气,他在乎我……”   鹿佰无语,随后点出最关键的一句。   “另外,我觉得你得考虑一下找个时机和祝长安表明你的身份了。”   “他说最讨厌被人欺骗,如果你一直瞒着他万一哪天他自己发现了,那你没好果子吃。而且他知道你的实力比他强,这就已经是个危险的信号了。”   宗霄被当头泼了一桶冷水,心思沉淀下来,“我知道了。”   两人说话的期间,一楼的大门终于被打破。   纪云琥眼中的阴霾在看见门外的阳光穿透进来后终于散去,扛着枪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我就说是火力不足的原因嘛。”   温梦羊看着被打成烂筛子的门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啊对对对。”   祝长安刚下楼,还没看大门一眼,就听见系统的播报声响起。   【玩家完成任务——寻找真实的出口。】   【玩家成功通关副本,正在传送至结算场景。】   作者有话说:   温梦羊:今天我是无语课代表;   宗霄:伤了长安这么多次,气死我了!遂狂化;   其实后面还有更让你生气的嘻嘻;   宗霄狗狗和长安真正的暴走还没到呢,不过快了,耶 第49章第49章   他们想杀你   “让我加入你们的队伍?”   温梦羊看着眼前的祝长安等人,目露诧异,“真的吗?可是我,我的意思是我可能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纪云琥笑嘻嘻地把手枕在脑后说:“谁说的,你这次副本不久帮了我们队长大忙?而且你和队长还认识,在这种地方能遇见熟人多不容易啊。”   宗霄脸色不佳,但老实地站在祝长安身后一言不发。   温梦羊犹豫片刻,似乎很是纠结,最后还是答应了。   鹿佰有些奇怪温梦羊的反应,她一个人在游戏世界里无依无靠的,现在遇见了自己有过交集的人,哪怕不熟也总比继续一个人单打独斗强,但她对加入祝长安的队伍显得非常犹豫。   好像有什么其他的点在困扰着温梦羊选择。   鹿佰对此产生了几分疑心,但并未说出口,只当自己是多心了。   他们五人前往宿舍,途中温梦羊看见了一个眼熟的面孔出现在路边,那个人朝温梦羊使了个眼色,随后身影没入阴暗中。   “那个,我有些东西想买,我先去商城那边,一会我自己回宿舍吧。”   温梦羊落后了一步,不太自然地躲避他们的视线,转身离开。   “虽然我这么说有点不合时宜,但是我觉得温梦羊有点奇怪。”   鹿佰往后瞥了一眼温梦羊的背影,见她脚步匆匆拐进了一个小路里,被压下去的疑心又再次泛了上来。   “嗯。谁会没有一点小秘密呢?”   祝长安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身边的宗霄,笑容里的不明意味让宗霄心一紧。   鹿佰欲言又止,显然祝长安是不打算深究这个问题,那他也不必要自讨没趣。   四人渐渐走远。   ——   “你做的很好。”   阴影中的男人对着温梦羊夸奖道:“现在你只要混在他们队伍里,将他们的消息尽数汇报过来就行了。”   温梦羊低着头不作声,背在身后的手紧握着。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祝长安的私事的,你用了窥探记忆的道具?”   阴影中的男人对温梦羊取得祝长安信任的手段感到好奇,但他很明显不认为温梦羊是真的和祝长安有过交集,毕竟死人那么多,怎么可能到处都是巧合。   “不用管我怎么做到的。你们真的会让我加入队伍吗?你们现在可是人满了。”   男人笑了笑,想把手搭在温梦羊的肩膀上,被对方一个后撤步避开,他表示不在意,“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对于优秀的人我们总是有空位留下。”   温梦羊抬起头注视对方,莞尔一笑,“我明白了。”   “你说的没错,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所以现在的你们已经不是最好的选择了。”   男人笑容消失,阴桀的鹰眸盯着温梦羊,“你什么意思?”   温梦羊耸了耸肩,“字面意思。告诉宋野,他利用我对他的喜欢让我做了太多事情了,把我对他的好感磨没了。你知道吗?他现在不是唯一一个玛丽苏卡的拥有者,也不是容貌最顶尖的人了,而且比起靠脸,还是祝长安的真材实料更有吸引力。”   “优胜劣汰不是吗?”   温梦羊朝男人摆了摆手,倍感轻松地离开。   ——   宗霄可怜巴巴地坐在餐桌的最末端,抬眸看着坐在最前面上位的祝长安,面前摆着一盘来自鹿佰的「美味佳肴」。   “长安……”   祝长安停下夹菜的动作,挑眉看向宗霄,“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我的饭是这个?”   “哦,我说了原谅你了,但是没说我不生气了。”   祝长安嘴角上扬,精致夺目的脸上带着几分兴味的揶揄表情,“所以为了小小的惩罚你,我想你应该也很乐意替医生尝尝他的新菜吧?”   鹿佰适时地抬头朝宗霄微微一笑,在宗霄看来十分的欠揍。   这家伙绝对是在报复他,所以才会做一大盘菜给他。   宗霄极尽委屈地轻声答应,却没能得到祝长安的心软。   “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   温梦羊一进宿舍便瞧见了被孤立在餐桌遥远一端的宗霄正面色极差地吃着一大盘黑漆漆的东西。   “坐下吃点东西吧。”   祝长安这一边的伙食就好了几百倍,和宗霄的那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宗霄哥看上去不太好,没事吧?为什么要坐那么远的位置,还吃这种东西?”   “他犯了点小错误,不用担心。” 第50章第50章   绑架案   祝长安抽出了那封信,将信上的内容快速地浏览完之后,递给了其他人。   所有人看完信后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沉重。   这是一封勒索信,绑匪要求魏青青在三天内筹集到五百万美金,甚至要求必须是旧钞票,不能用从银行里现取的连号新钞。   为了警告魏青青不要报警,绑匪还丧心病狂地砍下了魏萍儿的右手小指随勒索信一同寄出。   信纸上有晕染开的血迹和斑斑点点的泪水洇湿过后的痕迹,字迹歪歪扭扭,笔画潦草,说明这封信是魏萍儿在断指之后忍着剧烈的痛疼写下的。   “萍儿……我可怜的萍儿……”   纪云琥皱着眉,“这些绑匪估计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要么就是事前做足了准备,还知道要不连号的旧钞票。”   如此巨款,从银行提取的时候柜员都会追问用途,并对这笔钱的流向进行记录,后期警方也容易追查钱款的下落。   绑匪懂得这一点,多少在反侦察上做了功夫。   【玩家触发主线任务——救出魏萍儿。】   系统播报响起的同时,玩家的眼前多了一个半透明的小地图,上面用红点着重标注了魏青青的别墅位置和警局的位置。随后化作一个小小的半圆地图悬浮在眼角右上方。   “给了地图,还特意标注了警局的位置,那我们就可以去警局获取更多的信息了。”   鹿佰揉着眉心,语气沉重地说:“一封勒索信绑匪都能如此心狠手辣砍下魏萍儿的手指,恐怕这次难度会很大。”   更何况副本名某种程度上也揭示了通关难度,连重来的机会都放出了,就是不知难度会是在绑匪身上还是有别的障碍。   祝长安看向温梦羊,对方点点头,揪心地安抚着魏青青的情绪,向她询问更多的细节。   “你的女儿今年多大了?”   “十六岁,才上高二。”   “你是什么时候收到这封勒索信的?”   温梦羊一边擦去魏青青的眼泪,一边轻声细语地说。   “是昨天上午,我接到了绑匪的电话,让我去公墓那边取一个包裹。包裹里,就是这些东西。”   鹿佰顺着追问,“你有听到绑匪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吗?”   进入副本后玩家的衣服口袋里多了一个手机、车钥匙、钱包、警官证和只有一发子//弹,比较旧的手//枪。   几人打开手机录音和备忘录,开始记录线索。   魏青青点点头,“是男人的声音,他故意压着嗓子说的话。”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声音吗?你有确认你女儿的安全情况吗?”   “我还听到了几个男人的声音,还有萍儿的哭声。我求他们让我和萍儿说几句话,但是他们不肯,直接挂掉了电话。”   魏青青说着就掩面痛哭起来,开始自责自己,“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工作忙,不能亲自去接萍儿放学……不然,不然萍儿也不会……”   温梦羊和鹿佰极尽安抚。魏青青的哭声牵扯着所有人的心绪。   祝长安垂眸思索了片刻,确认手机里都有彼此的电话后,并且能够正常通话后,留下鹿佰和温梦羊继续向魏青青了解情况,随后起身带着宗霄和纪云琥离开,打算去警局查一下其他线索。   “你在魏青青家留了传送锚点吗?”   纪云琥指了指魏青青家前院旁边的那片绿化小树林,“我在那里安了一个,更隐蔽一点。”   他们离开别墅区,看见了停在路边的两辆警车,祝长安让宗霄去学校周边调查一下。   “手机都还是按键样式的年代,恐怕道路监控都还没有普及。想要查到绑匪的图像资料估计很悬。”   纪云琥鼓捣着系统配发的按键手机,习惯了触屏智能机的操作,对这种老式手机无比陌生。   “没有监控,总有目击者吧。魏萍儿是放学回家的路上被绑架的,要把人绑走要有交通工具,绑匪不止一个人,交通工具就只能是轿车或者面包车之类的,他们还得对魏萍儿回家的路线很熟悉,说明绑匪一定有事先蹲过点。去学校附近走访一下,或许有人会注意到。”   宗霄不想和祝长安分开,但架不住祝长安一个眼神过来就妥协了。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不会出事的。你调查完了医生他们也该问完话了,接他们一起来警局汇合。” 第51章第51章   记者   “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很坏的消息……”   宗霄带着鹿佰和温梦羊返回了警局,同时还有他们收集到的线索。   鹿佰和温梦羊来时脸色奇差,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糟糕的事情。   “嗯。好消息?”   祝长安翻阅着资料,纪云琥在他旁边摆弄监听设备,准备一会儿去魏青青家安装。   “好消息是魏青青能筹集到五百万旧美钞。”   “这个好消息似乎不怎么振奋人心。”   纪云琥抬起头,看着他们的脸色,突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魏青青那里也没有更多的线索了,只知道这两天绑匪会给他打电话确认赎金有没有筹集齐。”   温梦羊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魏萍儿是单亲家庭,魏青青早年结婚后她的丈夫对她很不好,于是她离婚后带着魏萍儿到湾省定居,独自抚养她长大。”   “因为魏青青很有名,所以她的工作非常忙,经常不在家,魏萍儿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自己上学自己放学的。”   鹿佰拿出一张白纸放到祝长安面前,上面用铅笔画了一辆非常随便潦草的简笔画面包车。   “我们走访了魏萍儿就读的学校,询问了学校周边的商家铺主,有人在放学的时间点看见了魏萍儿从对面的小路经过,当时有一辆灰色的面包车停在魏萍儿身边,挡住了他的视线,等车开走之后魏萍儿就不见了。”   纪云琥扫了一眼那张简笔画,“拿他有没有听见魏萍儿的求救声或是其他的什么声音?”   鹿佰和温梦羊摇摇头,“你知道的,学校放学总是很热闹。所以并没有人听见有什么挣扎求救的声音。当然很有可能是绑匪捂住了魏萍儿的嘴或者直接打晕了她,要不就是被人群的声音给盖住了。”   祝长安白嫩的指尖点了点画上的车尾部分,“有人看见了车牌号吗?”   “没有。”   宗霄走到祝长安身边,“另外,我去了通讯公司查了绑匪的号码,但这个时候没有硬性规定办理手机号码一定要用身份证,所以并不能查到这张电话卡持有者的个人信息。”   “我用通讯公司的办公号码打过去,对方的电话一直处于忙音状态,根本打不进去。”   宗霄摩挲着手指,“他们既然想到实施犯罪,就一定做了万全的准备,估计也料到了我们会去查电话卡或者走访。他们说不定备了好几张电话卡。”   “坏消息呢。”   鹿佰和温梦羊对视一眼,支支吾吾的。   祝长安微微蹙眉,“是什么?”   “不知道谁走漏了消息,现在魏青青的家门口来了很多记者想要采访魏青青。我们叮嘱了魏青青不要出门,并且尝试驱赶这些记者,但没有用,他们在我们离开后又聚集在了一起。”   “记者?”   纪云琥沉着脸,“他们疯了吗?万一被绑匪发现了,那不是完了吗?”   绑匪警告魏青青不能报警,现下连记者都蹲守在门外了,那绑匪寄勒索信都能残忍地砍下魏萍儿的手指示威,要是被他们发现魏青青报警了,魏萍儿的处境只怕会更糟糕,逼急了这些穷途末路之人,撕票都有可能做出来。   祝长安闻言侧目看向办公室外,人来人往匆匆忙忙的不同制服的职员们,“警局办案都会有其他人来插手争功,会有人泄露消息也不奇怪。”   他冷眼看着因为魏萍儿绑架案而忙碌的警员们,仿佛天下只剩下了魏萍儿的案子。   “我们去魏青青家,想办法把那些记者轰走。”   鹿佰一顿,“我们不查查是谁走漏了消息吗?”   祝长安起身示意纪云琥,对方点头,立刻跑去将办公室的窗帘拉上,避开外面人的视线,随后开启传送锚点。   “何必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我们的任务不是抓内奸。”   短炮带着咔嚓的闪光不停地对着魏青青的别墅,重拨电话的忙音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恨不得透过遮掩住的窗帘窥视魏青青的一举一动,好抓拍一张图片来做头版头条的封面。   祝长安他们绕过树林,走到正路上再往别墅走去。   鹿佰和纪云琥板着脸掏出警官证轰赶记者。   “你们不要妨碍公务,赶紧离开。”   那些记者却丝毫不怕他们的警告,满不在乎地说:“他们都不走,凭什么叫我们走。”   这些记者为了劲爆头条,个个都如嗅见了血腥的秃鹫,盘旋在魏青青家的门口,不尝到滋味是不会轻易离去的。   “是谁告诉你们的,你们不知道这么明目张胆地守在这里,被绑匪看到了会害死人质吗!”   鹿佰见这些记者毫无怜悯之心,满眼就只有大明星之女被绑架这个爆炸性的新闻,气急地指着他们的鼻子斥责,却没能得来他们半分悔改之心。   “我们也是为了追求新闻的时效性,不守在这里怎么能获得第一手的消息呢?”   “你们……”   祝长安叫住冲动的鹿佰,侧目对宗霄低声说:“把他们赶走。”   宗霄点头,等他们都进了别墅后,转身拦住还想要趁机凑前来拍照的记者。   他扯出一个凉薄的笑容,语气轻浮地说:“你们在这里蹲了大半天了,一定很累了,不如我请你们喝杯茶吧。”   三三两两的记者闻言还有些奇怪警察的态度转变,但下一秒他们就眼白一翻,纷纷倒地。   细微不容易让人察觉的丝线从他们的脖颈后延伸而出,汇聚成一股握在他们身后地上静立的人偶手中。   宗霄看了一眼记者们的摄像机,抬手用银丝撬开了后盖,一个一个地破坏了里面的芯片,连手机也不放过。   让人偶拖着他们到树林里找个树捆起来看着,醒了就接着打晕。   别墅里。   魏青青面容憔悴,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一般,眼中的血丝和眼下的浮肿愈发严重了。   茶几上的座机电话和魏青青的私人手机响个没完,每次响起魏青青都猛地扑过去看来电显示,接起一听不是绑匪的电话后又颓废地跌坐回去。   “不断有人打电话来问我萍儿的事情,就连外面的记者也三番五次地拍门,在门外大声说话。我求他们,求他们不要呆在我家门口,可他们没有人理我,没有人……”   温梦羊都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安慰魏青青,连他们也没想到这帮记者会如此利欲熏心,警局的内部也会有人把这么重要的案件对外泄露。   围绕在魏青青身边形形色色的人,剥去人的皮囊,剩下的只有一滩散发铜臭气息的欲望泥沼。   “这些记者不得到想要的新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赶走一波还会有下一波过来。得想个其他办法才行。”   “不如让魏青青搬到其他的地方去避一会儿?”   纪云琥的提议很快被其他人否决。   “没有用,她搬走,记者却还留在这里,而且万一绑匪打的是这里的座机电话,那还会错过电话。”   门外的记者就有如附骨之疽一样,恶心又摆脱不掉。   祝长安揉着眉心,宛若雕塑般精工的下颚线紧绷,表明此刻他的心情并不美妙。   这个副本没有怪力乱神,没有妖魔鬼怪,无比真实,反而更让人无从下手!   他微敛着眸子,屋子里的光映入他的眼底,被揉碎成细散的斑驳光影。   “记者碍事就解决记者,他们都是报社的记者,你们多留意这几家报社,一旦他们有哪家报道了相关的信息,马上拦截,别让报纸流向市场。”   祝长安顿了半秒后说:“只要有记者过来,一律赶走。绑匪或许会溜进来观察这里的情况,去找几台摄影机来架在窗户边,看能不能拍到他们的踪影。”   鹿佰应声,收走了几人的钱包,打算去租几台摄影机。   他刚起身,还没走到门口,魏青青的手机铃声蓦地响起。   魏青青赶忙接起电话,按下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了沙哑粗犷的男声,魏青青刚听了一个字就立马坐直了身子。   纪云琥见状迅速开始监听定位对方的手机信号。   “钱准备好了没有?”   对面除了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有很奇怪的电流沙沙声,就像是信号不好一样断断续续的。   负责监听定位的纪云琥眉头紧皱。   所有人屏息,只有魏青青颤抖的哭腔,“好了,都准备好了,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明天我会再打过来的。”   “我能,和我女儿说句话吗?”   魏青青低声下气地乞求着,对面却立刻却立刻挂断了电话。   随着嘟嘟的忙音是魏青青淌落的泪水。   “定位到了信号源吗?”   纪云琥放下耳机,挺直的脊背一弯,颓然地摇摇头。   “绑匪应该用了反监听的设备,我没能追踪到他们的电话信号源。”   祝长安去检查了一下来电显示,发现这和之前绑匪第一次打来的号码不一样,果然如宗霄所言,绑匪不止一个电话号码。   挫败感漫上心头,纪云琥一拳砸在桌子上,暴躁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没有监控,没有直接目击者,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他们就只能看着时间匆匆流去,看着警局的其他人来了留下一句「只有等和绑匪交易的时候抓捕他了」就离开了。   玩家心有不满,可他们也不是真正的警察,能想到的办法他们都想到了,却一筹莫展。   时代科技的局限性是他们最大的障碍,再加上记者的添乱,简直是一团糟。   “他们对反侦查手段这么清楚,或许不是第一次犯案了……宗霄和纪云琥跟我回警局查一下有前科或者还在缉捕的犯人档案。”   祝长安不喜欢坐以待毙,虽然目前没有任何进展,但总会找到突破口的。   “金和银跟你们一起留在这里,别让记者踏进这里一步。”   鹿佰和温梦羊人手不足,祝长安特意把他的两个仆从调给他们支配。   “明天绑匪打电话过来,一定是交代交易地点,他们今天晚上或许会来这里探点。”   “要是有情况,立马打电话通知我们。”   作者有话说:   求生欲:本章里的记者和警察形象仅为剧情服务,没有任何映射现实世界的意思,也没有抹黑他们的意思! 第52章第52章   电话   夏日骄阳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散去了它的暑气。   华灯初上,家家户户开始飘出诱人的饭菜香气。   祝长安和宗霄纪云琥围坐在桌前,目不转睛地翻看着所有记录在册的绑架前科和在逃人员的信息档案。   甚至为了不放过任何线索,他们连抢劫和盗窃案的犯人都进行了排查,看会不会有人被偷或被抢了一辆面包车。   “对了,警局的其他人不是也在调查魏青青的案子吗?他们那里会不会有其他我们没有的信息?要不要我去打探一下?”   纪云琥看着看着想起了先前到他们办公室来挑衅的宪兵队的人,回忆那人自大狂妄的样子,说不定还真有他们不知道的线索。   “你想去便去吧。”   纪云琥走后,宗霄停下翻阅的动作,额前垂散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盖去了他眼中的锋芒。   “长安,你说会不会这个副本设定,第一次的拯救任务必定会失败。不然没有必要取这个名字。”   一切重来,意味着前一次的失败或是留有遗憾,所以才会有重来能够去弥补和挽救。   祝长安不言,半晌抬头注视宗霄,“我讨厌既定的结局,就算最后按照系统设定的结果走到死路一条,我也不想那么轻易地顺着系统去做。”   系统越不想看到的,他偏要去做。   宗霄欲言又止,此时桌上的手机骤然响起老式的铃声,来电显示是鹿佰。   “怎么了?”   鹿佰的声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非常的阴沉。   “那些记者……那些记者简直是欺人太甚!见我们总是赶他们走,他们就干脆开着采访车停在别墅区门口,一排过去谁看了都知道别墅区里发生了大事!”   祝长安点开外放,鹿佰半途声音拔高,显然是压不住自己的怒气了。   “队长……”   纪云琥推门进来,正好撞见他们打电话的空档,顿时噤声,不过看他的表情估计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采访车,有多少辆?”   祝长安修长的手指无节奏地敲击着桌面,那是心情不佳的信号。   “我没有仔细数,但大概也有十几辆。”   宗霄盯着祝长安的手指细看,知道他现在心情不佳,“只是采访车而已,要想处理掉也并不难吧?”   鹿佰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我们也想,但是现在魏青青家里不止有我们,还有警局来的其他人。这些人和外面的记者关系似乎很好,记者在他们面前投诉了我们威胁记者的事情。所以现在我们被孤立了,要不是记者的相机被弄坏了,恐怕我们也会被他们拍了照片,添油加醋地刊登在报纸上。”   “我知道了,采访车我会让金银去处理掉的……警局的人来别墅做了什么?”   “他们无非就是在魏青青的手机里安装了监听器,然后问一些我们已经问过的话而已。他们对那些绑匪也没有办法,只能等。”   温梦羊的声音在旁边隐隐约约,像是和什么人发生了口角。   “小温在和谁吵架?”   “警局的人让我们不要得罪记者,外面有几家报社是和警局合作的主流报社。梦羊听了不爽就和他们吵起来了。你们那边有什么新线索吗?”   “我们翻了大量卷宗,没有发现符合条件的。要么就是他们就是计划缜密的第一次作案,要么就是犯了案但受害人不敢报警。”   “唉,这样看来,我们恐怕也只能跟其他人一样,等明天绑匪打电话的时候看能不能再追踪一次,实在不行,我们也只能得知绑匪的交易地点后去那里伏击了。”   鹿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祝长安闭上眼给金银设立了指令,让他们两个尽快把采访车移动到其他地方去。   “队长,我发现一件大事。”   纪云琥等他们打完电话,走到桌前小声地说:“调查局和宪兵队的人在互相监听对方的通话内容。不过好像还没有盯上我们。”   宗霄嗤笑一声,“太可笑了。”   祝长安合上卷宗,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了一会儿,宗霄和纪云琥担心地看着他,正要开口询问。   “我们去魏青青的别墅。绑匪无处可查,那总得找点其他的事情做。”   祝长安手撑着额头,微微勾起嘴角轻声低笑,“那些记者不是想进魏青青家里吗?就让他们进去呆个够好了。”   ——   长夜漫漫,魏青青家的别墅却一夜未眠,唯一用来照明的一盏小小壁灯散发着暗橘色的幽光,还没打在窗帘上就先朦胧成一片光斑。   两台摄影机架在两侧的窗口,露出一个小角摄向屋外。鹿佰和纪云琥守在摄影机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摄影机上的小显示屏。   祝长安坐在沙发上小憩,昏暗不明的灯光仅照亮了他的侧脸,静谧的睡颜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楼上细微的响动吵醒了浅眠的他。   “怎么,他们醒了吗?”   祝长安看向控制不发出脚步声走下楼的宗霄,小小地打了哈欠,眼角湿润衬得眼中如有潋滟波光。   “醒了又被我打晕过去了。”   两个小时前,他们来到了魏青青的别墅,将守在别墅外怎么都不肯离开的记者们纷纷打晕,连同着别墅里的「同僚们」一块敲晕了关在了二楼的一间客房里。   反正言语说教,威逼利诱都没有用了,那就干脆撕破脸,只要能不妨碍到他们后期的行动,使一些激进的手段还是有必要的。   “外面有动静吗?”   祝长安困劲过了,便端起茶几上的茶喝了一口。   “没有,摄影机没拍到任何奇怪的东西。已经快到凌晨三点了,他们应该不会来了。”   祝长安点点头,“你们去休息吧。”   金银仆从二人接替了他们的位置,让鹿佰和纪云琥去睡觉。   “长安,你要不也再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宗霄不想祝长安熬夜,他的睡眠一向不好,总是浅眠容易被惊醒。想必这也是那失联的五年里的经历导致的。   “不用了。”   祝长安看向将茶水一饮而尽,抬眸看向楼上,目光深邃。   “绑匪还没露面这些记者就这么迫切地来抓拍第一手新闻,那交易当天,会是什么场面呢?”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短,明天尽量长一点,主要是想到一个新预收嘿嘿;   柳溪上是新晋影帝,却一朝绑定了炮灰崩坏系统。   他被迫穿越到主角受靠演技和卑劣手段谋得主角攻的低俗小说里,扮演被主角受当踏板的可怜炮灰。   但他的任务不是继续被主角受欺辱,而是让其受到应有的惩罚,并把主角攻纳入囊中。   柳溪上:主角受演,我也演。演戏可是我强项)   世界cp:攻受;   ①阴险毒辣养子黑道掌权人养父;   ②权侵朝野摄政王手无实权傀儡帝;   ③狠厉霸道兽人王兽医人类俘虏;   ④篡位王爷御前侍卫 第53章第53章   失败   天刚蒙蒙亮,刺耳的铃声便传遍了别墅的各个角落。   祝长安自凌晨被吵醒后便一直没有入眠,坐在沙发一角思虑着他和系统之间的怨怼之事。   从南池高中的副本结束后到现在的副本,他利用符纸偷梁换柱的机会在变少,这和他没有好好挑副本有关,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系统的暗中作梗。   祝长安考虑着下次选择副本得慎重一些了。   但打破清晨宁静的铃声阻扰了祝长安的思绪,他抬眸看向茶几上的座机电话。   大部分记者都被关在了楼上,就算是报社的其他记者,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来。   听见电话铃声,楼上哒哒的脚步声匆忙而慌乱地响起。   憔悴的魏青青赤着脚从楼上跑下来,“是不是他们的电话?”   她跌跌撞撞地半跪在茶几边接下电话,祝长安随手按下外放键。   “明天上午十点,来幕山陵园门口。”   绑匪的声音沙哑难听,似乎还带着宿醉的混沌感,导致泄露了几分他原本的声音。   祝长安皱着眉分辨,对方的声音有一分尖细和破败的感觉,有点像声带被损坏过的样子。   “萍儿她怎么样了?萍儿她好不好?求你让我和她说句话吧……”   绑匪这次依旧没有理会魏青青的乞求,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是绑匪打来的电话吗?说了什么?”   迟迟起床下楼的鹿佰等人后知后觉,见到跌坐在沙发边的魏青青掩面痛哭,就知道肯定是绑匪来的电话。   “绑匪说什么了?”   纪云琥懊恼着一拍他的脑袋,后悔没能早点起床再试一次监听定位。   “明天上午十点,幕山陵园。”   祝长安起身,对着鹿佰说:“明天你假扮出租车司机送她去陵园。我们明天提早去陵园守着。”   鹿佰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扶起魏青青,低声和她交代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宜。   “另外,那些报社不知道会不会再排派其他记者来,所以宗霄你和金银一起弄辆车跟在医生后面留意着。纪云琥你知道用枪,找个合适的地点狙击你应该没问题吧?”   提到用枪,纪云琥信誓旦旦地一拍胸脯,“那肯定没问题,保准一枪一个。”   温梦羊想到了什么,轻声提醒,“云琥不是说警局也有人在监听魏青青的电话吗?那他们应该也会知道绑匪明天上午十点会去幕山陵园了。”   宗霄冷笑一声,“他们再蠢也应该知道不大张旗鼓跟过来引起绑匪注意吧。”   鹿佰对他们的印象差到了极点,对此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他们为了争功什么做不出来?半路拦着我们都有可能。”   祝长安拧着眉打断他们之间的争辩,“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去讨论,有任何人阻拦直接处理掉。”   现在所有的障碍基本都显露出来了,剩下的可能性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但祝长安保证即使发生了也还有回旋的余地。   正当他们为了明天的抓捕而各自准备的时候,宗霄突然停住脚步,回头和祝长安说:“绑匪定的地点是在幕山陵园,但未必是在幕山陵园交赎金。他们这么阴险狡诈,肯定会在魏青青抵达幕山陵园之后再打电话过来,然后再告知正确的交易地点。那我们提前埋伏也没有用。”   宗霄说的话倒是其他人没有想到的,闻言纷纷顿住,视线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祝长安。   “看我做什么?绑匪会不会在幕山陵园交易都要先去陵园守着,如果他们更改了地点,那就跟在魏青青的车后过去。”   祝长安微微叹了口气,“明天出发前,检查一下这些记者,别让他们跑出去碍事。”   ——   第二天一大早,几人便早早地起了床,检查好一切事宜后,在二楼关着记者的房间门多加了一把锁。   “我昨天想了一下,梦羊会开车,不如让她开车送魏小姐去陵园。那帮劫匪心思缜密,反侦查的手段又厉害,万一看到开车的是男性,怕是会疑心是警//察,躲着不出来了。”   临出门前,鹿佰让温梦羊替他开车送魏青青,将准备好的车钥匙递给温梦羊。   “嗯。我们走吧。”   先去埋伏陵园的祝长安等人驱车赶往,温梦羊则呆在别墅区外备好的出租车内。   鹿佰和宗霄坐在出租车后面那辆车内。   很快就要到了约定的上车时间,魏青青的身影也出现在别墅区的大门口。但此时从路口驶来几辆车,停在魏青青面前。   车上下来的人十分眼熟,宗霄眼睛一眯,半晌认出那是警局办公室里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宪兵队的人。   “果然我就知道这些人会来坏事。”   鹿佰气呼呼地下车被宗霄伸手拦住,“别浪费时间了。”   宗霄抬手打了个响指,人偶蓦地站在车前盖上,欢喜地蹦跶了两下后,一跃到了试图劝说魏青青上他的车的宪兵队一群人中。   “哪来的娃娃?”   有人低头看见了,正纳闷,就见人偶拎着裙摆优雅地朝他们行了一个提裙礼。   人偶起身,在电光火石之间,微闪的银丝霎时间穿过他们的脚下,一个绷直,这些人就一齐摔了个人仰马翻。   魏青青不明所以,提着两个大箱子楞在原地看着人偶一晃而过,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魏小姐,快上车。”   温梦羊适时打开车门,唤魏青青上来。   汽车重新发动,载着魏青青和五百万美金飞快地驶离了别墅区,宗霄和鹿佰紧随其后。   被绊倒的宪兵队和调查局的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恶狠狠地盯着宗霄的车屁股消失在拐角。   “我们快追上去。”   在调查局和宪兵队的车子前脚刚发动,后脚几辆采访车就从另一个路口开过来,拦住了他们。   车上下来的记者齐刷刷地将话筒从车窗里伸进去,七嘴八舌地询问关于魏萍儿绑架案的事情。 第54章第54章   人质   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在豪华的别墅前。   蒙蒙亮的天色只能看见厚重的云层,微冷的风吹拂过来,带着冷意。   祝长安提着碎空,殷红的血液沿着锋利的刀刃滑下,迸溅在青绿的石子路上。   宗霄下意识的想说话,念了几个字才想起来系统已经封闭了他们的声带,无法说话了。   他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长安,我们进去吧。】   祝长安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拭着碎空刀刃上的血迹,瞥了一眼宗霄的手机。   他盯着那条短信,却摇了摇头,用短信回了他一条。   【你们进去吧,我在这待一会儿。】   看到这条信息,鹿佰和宗霄都眉头一皱,以为祝长安是受了那些记者的刺激,一时半会没缓过来。   【哎,你们快看日期!】   纪云琥指着手机主页上的日期,挑着眉毛激动张着嘴巴却出不了声。   所有人见状纷纷低头看向手机,但还没发现日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纪云琥摇摇头,手速极快地又编写了一条信息。   【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是第三天了,魏青青该是去交赎金了时间了,我们可以直接去中央公园埋伏了。】   没人关注了交赎金的日期,除了纪云琥。   他回头摁响了魏青青的门铃,顺便低头又编辑了一条短信。   【我们还是按照昨天的安排吧,小温先送魏青青去陵园,然后我和队长先去中央公园埋伏着,副队和鹿哥阻拦记者。】   第一次任务的计划其实没有什么大错,主要来碍事的就是那帮调查局引来的记者,如果不是他们暴露了,也许最后魏萍儿就不会惨死了。   门铃声摁了没多久,魏青青就慌慌张张地跑来开门,十分纳闷他们怎么会跑到外面去了,但她也没心情多问,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幕山陵园。   宗霄看着祝长安不进门,反而朝着别墅区出入口的方向离开,紧蹙着眉头,心里总有不祥的预感。   失去了语言功能,他们彼此间的交流变得异常麻烦,经常忘记他们不能说话。   鹿佰搭在宗霄的肩膀上,摇了摇头。   温梦羊站在门口望着祝长安一点点远去的背影,颇为担心,敲了一条短信递给众人看。   【长安哥没事吧?我怎么觉得他现在情绪很糟糕的样子,我们不跟上去看看吗?】   鹿佰叹了口气。   【不用了,他肯定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让他去吧。】   祝长安静立在别墅区的大门口,弹指间几张符纸从指尖甩出,牢牢地贴在了八个方位的地上。   符纸上的符纹在符纸贴在地上的一瞬间就亮起强光,随后符纸化作灰烬,只在柏油路面上留下一个符纹的印记。   他缓慢地踱步,在别墅区的大门前留下一排浅淡印记。   祝长安视线扫过地上的符纹,看见它们已经将整个别墅区大门前的一片区域都占据了之后,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金银两名仆从半跪在他的面前,等候着他的指示。   他薄唇微启,想起现在不能说话。   祝长安手在金银二人的头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两下,接着舒了一口气,眼中的阴霾散去了不少。   心神一动之后,金银半点了头,身影眨眼就消隐在路旁的树后。   祝长安低垂眼眸,摩挲了一下手指,抬头看向天空,露出一抹笑容,无声地说了一句:   【别得意,我们走着瞧。】   ——   奔驰的汽车穿梭在车流不息的街道,温梦羊一副要赶赴沙场的表情将油门踩到底。   身后跟着一辆同样疾驰的汽车,像是慢倍数世界里唯二提速的。   他们短暂地在幕山陵园停留了一小会儿,甚至没让魏青青下车就直接开往了中央公园。   而另一边,成群的采访车和警车被困在别墅区的大门前,似乎有无形的屏障阻碍了他们的行动。   地上密密麻麻的符纹亮着的光逐渐微弱,一直加速想要驶离此地的记者和调查局的人们目光从呆滞到渐渐清醒。   金银二人在树后观望,见状从树后走出,无恙地走入屏障之中,锋利的匕首凛冽地刺破车辆的轮胎。   猩红的眼眸扫过驾驶座上的人,冰冷视之为死物,匕首微扬,仿佛下一秒就要踢破车窗,将车内的人也一并处理了。   随着祝长安的实力增长,他们也渐渐获得了几分人的情绪,不过他们的情绪是附属于祝长安的情绪,对于这些人,祝长安的情绪显然是厌恶无比。   那作为主人最忠心有力的仆从,自然要为主人处理掉令他烦心的人。   但两人刚举起匕首,金银的动作一顿,即刻消失在车前。   虽不是周末,但中央公园依旧有很多闲逛散步的人。 第55章第55章   窝点   身形消瘦的高个男人举着一把枪,重重地抵在魏青青的太阳穴上,阴桀的眼神扫过祝长安和宗霄,随即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   对方用祝长安非常耳熟的嗓音说话,尖利又沙哑的声音让祝长安立刻辨认出他是打电话的那名绑匪。   “当我们是傻子看不出你们警察的行动是吧?”   魏青青泪眼朦胧,向祝长安投去求助的眼神。   绑匪大喊着让他们退后,一边勒着魏青青的脖子准备从小路离开。   “退出去!否则不仅她活不成,她女儿也活不了!”   绑匪果然还有其他的同伙,若是取钱的绑匪没能按时回去,恐怕魏萍儿的下场就会和第一次一样惨不忍睹。   雷声还隐隐约约地传来,祝长安定位到了金银的位置,暗示他们绕到绑匪的后路去。   宗霄强忍着没有动手,和祝长安一同慢慢倒退着。   绑匪拖着魏青青迅速撤退,期间食指一直没有离开过扳机,但凡要是祝长安和宗霄脚步少退一步,恐怕他都会扣下扳机。   等绑匪的身影渐渐远离他们的视线后,祝长安和宗霄立刻掉头返回东侧门。   东侧门周围的整片地面此时都焦黑一片,尤其是马路对面的小树林更是光秃秃的只剩了树杈,冒着缕缕的青烟,四周的角落抱头蹲着害怕又不明所以的路人。   而那两个被纪云琥视为头号嫌疑人的皮衣男,正蜷缩着身子,涕泗横流地趴在温梦羊的脚边,嘴里磕磕巴巴地说:“不是我,是那个人,是他雇我这么做的……不管我的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温梦羊见祝长安两人过来,连忙编辑了一条短信。   【你们走了没多久,这两个人就突然往马路对面跑,我和云琥刚要追上去,对面的树林突然有人开了一枪,差点打中云琥,我就用了降雷。但那个人似乎开枪之后就逃走了,不过也应该受了不轻的伤,云琥去追他了。】   她指着瘫软在地上的两个人,按出另一条短信。   【这两个人,据他们自己的说法,他们是受人雇佣,故意穿成这样站在这里的。】   祝长安低垂着眼眸,脚尖抬起一人的下巴,打量着对方狼狈不堪的泪颜,随后嫌弃地收回脚。   他指缝间闪出一张符纸,转身微微扬唇看着身后正好出来的金银和鹿佰。   金一手拖着陷入昏迷的绑匪,半跪着将另一只手上缴获而来的递给祝长安。   鹿佰护着腿软得快走不动的魏青青,银提着大行李箱。   祝长安走到昏迷的男人面前手微微用力,将男人的下巴卸了,将符纸塞进他的嘴里,一个清脆的响指,符纸无火自燃,在男人的嘴里燃烧起来,留下一捧余灰。   他的青葱食指在男人额头上无痕地画了一个符文,画完符文亮起红光。   昏迷的男人睁开眼,双眼却没有焦距,无神地直视前方。   祝长安正打算开口,薄唇微启,下一秒又蹙起眉头,在手机上敲了几下,然后将屏幕递到魏青青面前。   魏青青还没从刚才惊魂的场景中回过神来,被突然凑到面前的手机吓了一跳。   【按下面的话说。】   她懵懵懂懂,惊魂未定,下意识地按照新跳出来的内容念道:   “你们的窝点在哪?”   男人眼睛一眨,木讷地开口说:“再登乡大道城乡结合部,大路进去第一个岔口左拐,有蓝色大棚的那家就是。” 第56章第56章   解救   十五分钟后,开着出租车飙车的鹿佰抵达了绑匪所说的城乡结合部。   和繁华的市区不同,这里是肉眼可见的脏乱差,房屋一栋挨着一栋,布局复杂混乱,即使有系统提供的地图,也依旧有些难辨别方向。   他们四个人走在一起太过惹眼,尤其是祝长安这张脸一看就不像是会住在城乡结合部的人,更何况他打眼的发色。   不得已祝长安换上了闷热的卫衣戴上帽子遮挡,和宗霄一组,分开靠近窝点。   临近午饭时间,家家户户都飘着油烟和饭菜香气,混合着各种大嗓门的说话声。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绑匪所说的蓝色大棚。   大棚位于一户人家的院子里,大铁门关着看不清里面的情景,但依稀能听见院子里有人聊天的声音,其中还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祝长安半眯着眸子。   绑匪说他们只有三个人,可现实情况看似乎根本不止三个人。   他的符不可能有问题。   只能说明策划这起绑架案的主犯是三个人,但他们还有其他的从犯。   本来打算直接强攻进去的祝长安给另一组的鹿佰和纪云琥发了一条信息,让他们在附近较为隐秘的角落汇合。   【这里有可能就是绑架犯的家,魏萍儿一个大活人关在里面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估计是他们的亲属在包庇绑架犯,做了共犯。】   鹿佰听着不远处从绑架犯窝点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气得牙根疼。   纪云琥同样臭着脸,从道具栏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我补了一点隐身的道具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它的有效时间是十五分钟,应该够用了。】   纪云琥将隐身喷雾晃了晃,在他们几人的身上喷了几下。   祝长安听着获得隐身buff的系统提示,带着他们绕到窝点后方,准备翻墙进去。   从高墙翻下落地,地面的尘土飞扬,但所幸没有引起院子里的人注意。   一男一女正坐在院子里聊天,言辞间似乎涉及了魏青青的那五百万赎金,他们已然是觉得钱是囊中之物了,大肆商榷着这五百万天价该怎么花。   祝长安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听那个男人的声音并不是方才和绑匪通话的人,便抬手散开队员,各自去找魏萍儿的藏身处。   绑匪居住的屋子不算小,粗略数起来大约有四五间,还不包括屋内的房间。   祝长安和宗霄先围着屋子转了一圈,看见所有的房间窗户只有两扇是完全关闭的。   他们根据窗户的位置找到了这两间房间,同样也是房门紧闭。   祝长安附耳听了一会儿,在其中一间屋子里传来了玻璃瓶摔倒的声音。   想起有一次绑匪打电话来时语气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应该就是在这个屋子里。   祝长安给鹿佰和纪云琥群发一条短信,让他们搞定外面院子里的两个人,别让他们惊扰到屋子里的绑匪。   低头看了一眼房间的门锁,祝长安侧目看着宗霄。   宗霄很是受用这种被祝长安需要的眼神,操纵着银丝不到两秒就将门锁解开,然后邀功似得盯着祝长安。   祝长安眉峰一扬,无声地说了一句:“goodboy。”   他们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收到了鹿佰发来的短信说一切搞定。   阅读完短信,宗霄一脚踢开了房门,身体还没进入屋内,袖间的银丝先弹射//出去,直直地朝着屋内的活人而去。   “你们是什么……啊——”   粗厚的男声急色厉声地大喊,伸出手去够桌边的手//枪,但还没碰到边缘,手腕上突然多了一道弧形的红色细痕。   下一秒,他的手掌就沿着红痕整齐地断落。   鲜血喷溅而出,剧烈的疼痛感让他没有了说话的功夫,抱着自己的断手凄厉喊叫。   难听的叫喊令人不悦,宗霄一脚踢晕了绑匪,用银丝捆住。   祝长安忽视这个男人,环视了一圈,却并没有看见魏萍儿的身影。   整个房间除了满地的酒瓶就是烟蒂,乌烟瘴气令人作呕。   但满地狼藉中,祝长安注意到了更加陈旧斑驳的血迹零星地印在靠近床脚的地上。   他抬手掀开了拖地的床单,弯腰看向床底。   一眼对上了一双满是无助与绝望的泪眼。   魏萍儿和魏青青提供的照片上的模样已经是判若两人了,被虐待和挣扎在死亡边缘的恐惧让她在短时间内就消瘦得不成样子。   她的手脚都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住,被砍了一根手指的伤口都化脓了也没有人处理,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几乎难以蔽体,裸//露在外的肌肤也青紫一片,全是被施暴后的痕迹。   和祝长安对视似乎让她受到了惊吓,瑟缩着身子往深处躲去。   闻声赶来的鹿佰和纪云琥察觉祝长安的举动,便和宗霄一起将床铺搬开,等他们看到魏萍儿的身体后皆是一愣,迅速移开视线。   但尽管如此,比起第一次落得那样的结局,眼下至少还留下了一条命。   鹿佰深吸一口气,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了魏萍儿的身上,可对方受的惊吓太大,抗拒着挣扎。   无奈他们现在不能说话,安慰和解释起来都麻烦了太多。   纪云琥灵机一动,用手机拨打了魏青青的电话。   当魏青青的声音从手机音响中传出的时候,魏萍儿身体僵硬,用嘶哑的声音呼喊着妈妈。   经过魏青青的安抚,魏萍儿的情绪才缓和下来,颤抖着接受了鹿佰的帮助。   救下了魏萍儿后,几人准备离开,唯有祝长安还一直驻足在原地,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宗霄刚想走过去,祝长安此时突然抬起头,清丽的脸上带着让人胆寒的笑。   那笑意不及眼底,只浅浅地铺在脸上。   他扫了一眼众人,掐碎一张符纸,闪现涌出的黑气像一道龙卷风,顷刻之间将他们推出了门外,然后将视线隔绝得干干净净。   屋内只剩下祝长安和晕厥的绑匪。   【玩家精神值下降,产生轻微幻觉。】   祝长安目光落在角落的绑匪身上,那张丑陋的面容扭曲变形,不停地变幻出另一个人的样貌。   那张祝长安下地狱也不会忘记的脸。   【何深。】   祝长安扯着嘴角,无声吐出两个字。   一张符纸就贴在了绑匪的身上。   浓郁的黑气升腾,从绑匪的眉心和五孔溢出,让本来晕厥的男人更加凄惨地尖叫着醒来。   那浑浊的黑气一分不少地尽数涌入了祝长安的手心。   最后一缕汇入他的手心之后,绑匪的叫喊声早已消失,连同他的一起,余留下一件腌臜的衣服。   堵在门后的黑气散去,宗霄一个箭步冲上去,看到祝长安安然无恙,甚至倍感惬意的神情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他不放心地拉着祝长安的手左看右看,确认祝长安身上没有半点伤痕,才慢慢将视线移到角落绑匪所在的位置,却发现那里已经没有绑匪的身影了。   除了一件衣服,什么都没有。   跟着进屋的鹿佰和纪云琥见状沉默了半秒。鹿佰继续保持沉默,眼中盛着思量,而纪云琥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表达感慨。   状况维持了半分钟之后,祝长安琉璃的眸子一抬,淡淡地瞥了一眼宗霄,压下还在心头翻涌的悸动,淡然地离开房间。   这一眼包含了太多情绪,宗霄接收的瞬间,突然察觉了其中种种情愫,似乎从这一眼中隐隐窥见了祝长安深藏于心,不愿宣之于口过往隐秘。   浩浩荡荡的警车停在大门外,闪耀的彩灯亮瞎了眼。   尾随而来的一大群记者围着魏萍儿乘坐的警车,隔着一层茶色玻璃咔嚓咔嚓地拍照。   祝长安几人出门之后,拍不到魏萍儿就转向他们,眨眼间就将他们的去路堵了个水泄不通,反而让出了路,载着魏萍儿的警车呜哇呜哇地开走。   叽叽喳喳的记者七嘴八舌地询问祝长安几人解救魏萍儿的细节。   而系统的提示音也伴着快门声一同响起。   【玩家完成主线任务。】   【恢复玩家说话功能。】   【正在传送至结算场景。】   祝长安闭眼,在系统传送之前,抬手指向围在面前的记者。   符纸自燃,黑气升腾。   妖夜的彩发都被映衬成黑色。   白光闪过,一阵清风吹过,卷起无数残渣。   祝长安握拳,感受着奔涌在体内磅礴的力量,弯唇一笑。   作者有话说:   本次副本根据真实事件,1997年台湾省白晓燕案改编,在真实事件中,故事并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局,我也只能在自己的笔下写一个所期望的结局。   新闻,记者应该是俯视的上帝之眼,而不该是杀人的刀。 第57章第57章   杀人与被杀,你选哪个呢?   “你确定他们去了这个副本?”   宋野站在副本挑选的面板前,看着停留在面板右上角,始终差三个人名额的副本名称,眉毛不自觉地皱起。   “是,我一直守在这里,两分钟前祝长安五个人一起进了这个副本,这之后就没有人进这个副本了。”   在宋野身边的玩家点头汇报自己知道的情况,说完就默默地退开。   “我们不如等下次机会?”   队长同样盯着那个副本名称显得有几分犹豫,“系统刚刚发布了活动通知,过两天会有特殊副本,不如过了那个副本之后再说?我们只有三个人,人数不占优势对上他们胜算会更低。”   而且这个副本是出了名的高死亡率,虽然是个出了很久的老副本了,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完整的通关。   对于未通关的副本,下注区的游戏面板里是不会出现副本相关的画面的,其他玩家无法得知该副本的具体内容,这让玩家连研究的机会都没有。   宋野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按下了那个副本的牌子。   “养虎为患,这个副本既然死亡率那么高,那除掉祝长安的几率同样很大。”   “我们有逃脱道具,就算杀不掉祝长安,至少还能全身而退,没什么可担心的,况且……”   宋野漂亮的唇弯起一道弧线,精利的眼眸里是完全的算计。   “这个副本我曾经听人谈到过,它跟普通的副本机制完全不一样。在其他副本我们或许没有胜算,但这个副本,就未必了。”   【玩家宋野进入副本——谁,是杀人魔?】   【当前副本需求人数:8/8,满足副本开启条件,正在传送至副本场景。】   ——   呛人的消毒水味直冲鼻腔,把人昏沉的头脑都给熏醒了。   喧扰的说话声和急促的脚步声穿进大脑,又很快散去。   祝长安试着睁开眼睛,但眼皮就像被压了一块铅板一样重得抬不起来。   “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道陌生的男声横插进来,冷硬又威严。   “哦,他们应该是受到惊吓昏倒了,身上没有明显外伤,大概过几分钟就会醒了。”   温婉的女声回应了男人的问题,同时叹了一口气,悲悯地说:“真是可怜,竟然会被杀人狂盯上,又亲眼目睹了案发现场,换做是其他人也会被吓得晕过去的,不过万幸,好歹捡回了一条命……”   “那就麻烦护士替我看着他们,如果他们醒了,请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又互相客套了几句后,脚步声被关门声阻隔掉,耳边的世界逐渐安静下来。   祝长安这回感觉自己能够自由控制身体了,勉强用力地睁开眼睛,白花花的天花板差点刺伤了眼膜。   他坐起身,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是非常普通的病房,但却摆了五张病床,将原本不大的房间挤占得更加狭小。   除了他以外的人全都昏睡在病床上,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起身准备下床,这时从他的袖口中掉出一样东西。   黑色的绒布袋,落在地上只有非常细微的闷响,像跌入湖湾的石子。   祝长安捡起布袋,轻轻拉开两边的细绳,将里面的东西倾倒在手心中。   只有一根食指长短的玻璃试管从布袋的口子里滑出,藻绿色的液体黏腻浓稠地沿着玻璃壁面缓慢流动,看着它就像看着饱食一顿后的毒蟒蜿蜒出草丛,哪怕未曾张开淬毒的牙,依旧满溢着危险的气息。   视线停在试管里的液体上的一瞬间,系统聒噪的声音便带着浓浓的恶意而来。   【生活在这座小城里的人们过着无忧无虑,安逸闲适的日子。但突然有一天,巨大的死亡阴云笼罩在小城的上空。】   【一个可怕的杀人魔鬼出现在了城市中,以血腥残忍的手段掠夺了数条人命,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没人知道他为何杀人。】   【又一次杀人事件中,命案现场竟然有八位昏迷的幸存者,他们是谁?为何能从杀人魔的手中逃脱?】   【也许他们是抓到杀人魔的关键证人,又或许,他们是杀人魔故意而为的烟雾弹……】   【副本背景介绍完毕,正在生成玩家任务背景——】   祝长安握着玻璃试管,触手生凉,似乎里面的不明液体所包含的冷意透过玻璃渗透进了他的身体。   他听着系统的副本背景播报,看着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躺在病床上呼吸均匀的四个人,对接下来的内容心里隐隐有了预感。 第58章第58章   和这位先生很像   安德森警长带着警员赶到医院的时候,住着幸存者的病房门外挤满了神情眷恋的小护士和医生,他们个个伸长了脖子向被挤得只剩下细微缝隙的门内张望。   他以为幸存者发生了什么意外,紧蹙着眉头上前驱散了聚集的人群,走进病房,快速地扫了一眼。   不算宽敞的病房内摆了五张病床已经有些拥挤了,里面已经有八个人,再加上他们几个人,现在看上去简直像牢房了。   八个幸存者坐了左右两拨,泾渭分明,甚至能隐隐察觉出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安德森警长,你可来了。要不是你,我还真没办法搞定着这些小崽子们。”   琳娜医生款款走来,“不过也难怪他们如此激动,宋野先生,可有当红明星都比不过的昳丽气质。”   “我要和他们谈谈。”   “哦,当然的,那我先去忙了。对了,安德森警长可不要太凶巴巴的了哦,会把脆弱的宋野先生吓着的。”   琳娜朝安德森眨了眨眼,随后又和坐在右侧墙边的宋野飞吻一下才悠然离开。   为了防止人像刚才那样拥堵在门口,安德森让跟随的其中一名警员在门口守着,然后才有空闲时间去打量在场的八名幸存者。   他并没有先去看被这么多人围观欣赏的宋野,而是搬来了椅子,坐下后平视前方,第一眼反而是先看到了坐在他前面的祝长安。   抛开那有些轻浮的半长彩发,无论是优越的下颚线还是挺翘的鼻梁亦或是唇线优渥的淡唇,都已经足够吸引人了。   对方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偏转过头来,和他对视。   安德森瞳孔一震,目光在祝长安的脸上停留了一秒,连想好的话都哽在喉头没能说出来。   “警长先生,虽然不知道我们提供的信息能不能帮助警长先生抓到杀人魔,但我们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见安德森一直盯着祝长安看,坐在对面的宋野嘴角的笑容一平,插话结束了两人的对视。   被宋野一打断,安德森想起了他的目的,循声望去,一眼便被青年温良的笑容晃住了眼。   他喉头一滑,双眼迷离地注视着青年,可有一瞬间他内心想的却是对方好像并没有祝长安那么惊艳。   安德森的反应明显取悦到了宋野,他笑容扩大,温声细语地开始准备将他知道的事情尽数告诉安德森。   而他对面坐着的宗霄等人却面露不屑。   半个小时前,宋野三人像来巡视领地一样进入了他们的病房,还当着他们的面和温梦羊搭讪。   不过纵使宋野一直伪装着谦谦君子的假象,他们提前做了准备,叠满了防魅惑的buff和防催眠的道具,根本不会被宋野的假面迷惑。   在他们眼里宋野还不如祝长安的颜值一半高,无非是靠着技能加成和祝长安的冷面阎王气质衬托罢了。   事实上宋野的话术还是不错的,要不是有温梦羊的预防针,他的三言两语还真有可能产生点影响。   “不如我先说吧,我晕倒的时间比他要晚一点,看到的东西自然比他更多。”   宗霄笑着抢在宋野之前说话,健气阳光的模样不会令人反感他的突然插话,只当他是为了更好地帮助安德森。   宋野笑容一僵,在安德森看不见的角落目光阴毒地看着宗霄。   “你们是怎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的?”   安德森被宗霄打断,终止了和宋野的对视,像是突然被水泼醒了一样,瞳孔一颤,回归了他本来的状态,严肃地开始询问他们所知道的一切事情。   宗霄搬出影帝级别的演技,皱着眉头按照系统给出的信息叙述。   “我今天下午刚下班回家,就在家门口发现了一张红色的贺卡,我打开来一看,发现是一张邀请卡,上面写了那里的地址。   我以为是寄错了,因为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地方,而且上面没有署名。我打算丢掉的时候看到下面的小字。”   说着他露出诧异的表情,“上面竟然是杀人魔的署名还有我父母的信息,他逼迫我一定要去邀请卡上的地点,否则就杀了我的父母。”   闻言其他人都点头附和,表示自己也收到了那封带有威胁的邀请卡。 第59章第59章   杀人魔挑选这八个人会是巧合吗?   祝长安的话有非常强却又隐晦的指向性。   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微微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安德森,他眼神失焦,有些迟钝地跟着祝长安的话重复念了一遍,似乎有些相信祝长安的话。   宋野身边的男人,他们队伍的队员,潘勇,拉下一张脸,阴沉地反驳祝长安的话,“你说话可要讲证据,胡乱把怀疑引导到别人身上,请问阁下是何居心?”   祝长安还没回答,身边的宗霄便笑了一下。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又没说杀人魔是你,只是比较杀人魔的身形而已,在场就我们这些人,难不成还指的了别人吗?再说,他都没生气,你却那么大反应,你们不是刚认识吗,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这么深厚的交情了?”   潘勇一噎,还要说什么话争辩,被他队长常驰一个眼刀过去制止了。   宋野面不改色,接着这个话题挑祝长安语言中的漏洞,“没想到祝先生这么厉害,我们都是一闻到迷药的味道就不省人事了,祝先生却能坚持这么久,又是听见声音又是看见人影的,可怎么就偏偏只有你听到看到呢?”   祝长安却只是看着安德森,见他眼神中的迷离正在慢慢散去,心道果然如此。   系统给出警//察怀疑某人会直接判定输赢的规则,这条规则显然是凌驾于其他的规则之上。   只要掌控了警//察的思维,那胜负分分钟就能分出,用不着杀人指认。系统如此奸猾,肯定料想过会有像宋野这样会魅惑的玩家进入。   所以一定在能决定胜负走向的关键npc上,断然是无法影响对方的思维的。   祝长安方才第一次使用了他的身份卡技能,但安德森的反应平平,并没有根据他的暗示做出更大的举动。   “好了,我知道了。”   安德森从混乱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出声中止了他们彼此的唇枪舌战。   这些人一进入仓库就晕倒了,唯一提供了杀人魔线索的就只有祝长安一个人,但他的话也不能完全相信。   “警长先生,杀人魔为什么要把我们聚集在一起却又只是把我们迷晕什么都不做呢?会不会是其他的杀人犯杀了人然后想要嫁祸给杀人魔呢?”   纪云琥的疑惑也是安德森的疑问。   杀人魔从不会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但现场却又留下了他的专属印记,经过了鉴定科的比对,确认和杀人魔以前留下的是一样的印记,证明现场的那名死者的确是死于杀人魔之手。   “他是把我们当成了下一个动手的目标了吗?”   纪云琥的猜测不无道理,安德森一直是负责杀人魔的案子的,他们专门对杀人魔做了心理形象刻画,这个人冷血无情,同时非常聪明自负,认为警//察一定抓不到他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犯案并留下自己的记号。   也许是偷偷摸摸地杀人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了,所以他故意圈出自己的猎物,告诉警方这些人会死,想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这完全符合杀人魔的扭曲心理。   只是城市里这么多人,偏偏是这八个人被选中,杀人魔知道他们的家庭信息,说明一定明里暗里接触过他们。   安德森扫了一眼在场的这八个人,脸上都是被杀人魔盯上的担忧之色。   在来医院之前,他就收到了这八个人的背景资料,互相没有交集,身份也普普通通,家境也一般。   尤其是这个叫祝长安的人,父母双亡,独居,平时只和他的舅舅一家还有来往。   他也是这八个人里唯一一个邀请函上威胁内容不是父母的人。   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八个人的信息的安德森突然表情一滞,想到了另一件事。   似乎这八个人,都曾经在过往杀人魔的案件中被列入过怀疑对象的清单中,然后又因为条件不符被抹去了。   杀人魔挑选这八个人会是巧合吗?   如果不是巧合,那他怎么知道警方调查过这些人?   难道他一直在注视警方的一举一动吗?   安德森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猛然站起身来,示意警员跟他出来一下。   “长官,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吗?”   一直低头做笔录的警员有些奇怪安德森的面色突然之间变得有些苍白。   “呃……”安德森呼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情绪,吩咐警员去查一下这八个人是不是曾经被纳入过嫌疑人的名单里。   警员收到命令,敬了个礼后连忙离开。   安德森重新返回病房,但神情却不似刚才那般轻松。   祝长安从纪云琥提问开始就一直在留意安德森的表情,见他一脸凝重的离开想必是察觉到了他们之中的关联性。   在系统给出的个人信息里,提到过杀人魔随机挑选了七名市民其实并不完全正确。 第60章第60章   我不了解他,就跟你现在不了解自己的队员身处何处是一样的   “宋野真的会怀疑我吗?”   在病房里放置了静音道具后,他们才畅所欲言起来。   鹿佰知晓他们的计划,也按照计划除非安德森询问,否则一句话不说,全程视线游离在外,保持着一种强行镇静的情绪。   他认真地表演着,但期间宋野三人的视线几乎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似乎并没有对自己产生过怀疑。   “不管他怀不怀疑,我们混淆他们判断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祝长安充耳不闻系统发布的安德森对他的怀疑通知,将金召了回来。   “他们要获胜可行的办法非常少,没有充足证据的情况下不敢再轻举妄动随意怀疑我们。   所以安德森和手铐指认都暂时派不上用场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抱团等着我们攻击,借此找出杀人魔。”   宗霄瞥了一眼门外,眸中隐隐疯狂闪现,“凌晨医院人很少,只有值班护士,我们直接屏蔽掉声音,强攻进去。”   到时候趁乱补刀,失手意外,太多借口可以处理掉这些麻烦了。   知道宋野的队伍想杀祝长安,进入这个副本相遇后,宗霄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祝长安。   “虽然有点莽,不过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快狠准。”   纪云琥表示赞同,“那个叫宋野的家伙像狐狸精一样,只有趁着天黑人少的时候动手最稳妥。”   温梦羊说得一点都没错,宋野存在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其他两个人倒没什么可担心的,宋野这种精神性攻击的人才棘手。   “不,我不想在这里动手。”   以往祝长安肯定不会拒绝,他也是个嫌麻烦的人,能一次性搞定不会拖两次,除非无聊了。   和他相处就久了的众人都知道祝长安性子,听到这个回答都有些诧异。   鹿佰是和宗霄同期来到祝长安身边的,对祝长安的了解还算深刻,他见证了祝长安的性格一点点软化,变得有人情味。   但他不觉得祝长安会给自己的敌人机会,一定是对方还有利用价值。   这次祝长安有选择性地挑选副本,也一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祝长安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并且常人难以理解,这套准则以他自己为中心,而他们这些队友,离中心很近,但始终无法走进被迷雾包裹的圆心。   就算是宗霄也不例外。   “为什么?”   鹿佰不像宗霄对祝长安的决策无条件遵从,他有好奇和疑惑,并且有预感祝长安也许会给出一个答案。   “在合适的时机动手,能帮我解决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祝长安看向鹿佰,对他的刨根问底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反而嘴角有淡淡的笑意。   “一些……事关你我的个人恩怨。”   这句话说得云里雾里的,又关乎他人却只是个人恩怨,听起来像一个人长了两个头。   但这并不妨碍所有人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呼之欲出的报复情绪。   “那我们需要怎么做?”   祝长安摩挲着手指思考片刻,“安德森对我有怀疑,所以我暂时不能动手……有警//察的保护,对面那三个人应该不会留在医院,大概率会跟踪我们。”   “在警//察的监视下,让他们三个分开一小段时间,足够让我们逐个击破的时间。”   祝长安看了一眼视线上方的小地图,“那个在询问期间和宗霄争辩的男人是?”   之前温梦羊似乎解释过一遍,但他没有放在心上。   温梦羊哦了一声,又介绍了一遍,“他是宋野队伍里的副攻手叫潘勇,技能好像是瞬移,加上他的近身格斗,实力在队伍里算不错的。”   “另外一个人是他们的队长常驰,主攻手,能力是化形,能化成各种动物,维持时间不确定,最长的一次是十分钟。”   知道祝长安不记没有威胁的人,温梦羊干脆也顺道讲了一下。   “那就从……潘勇?开始下手吧,把他引去,中央大街。”   中央大街对其他人有些陌生,他们打开地图,发现那里离医院有一段距离,基本在这座城市的中心线上,周围有不少商城和学校,不用想都知道这里不是个适合动手的地方。   “中央大街?”   宗霄打断了鹿佰的疑问,“可以引去中央大街商城的地下室,先把警//察甩开,再引开其他人。”   不管在哪里动手,只要能动手就行了。在这个副本每多呆一秒他都感到心慌。   “好主意。” 第61章第61章   剩余待解决人数:六人   “你什么意思?”   宋野皱眉,立刻回头看向常驰和潘勇藏身的地方,什么人都没有,连警员都不在。   他内心警铃大作,但又觉得不可能。   这附近都是他的眼线,就算宗霄的手脚再快,也总会惊动周围的人,但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   宋野面色一变,想到了缘由,一定是他们用了静音道具。   “别紧张,这次不是你。”   祝长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挑衅的笑,转身离开。   宋野紧攥着拳头,脚步匆匆往常驰藏身的地方去,在茂密的树林中只看见地上凌乱的痕迹和被踩得东倒西歪的草坪。   他循着地面上的痕迹一路过去,看见了往他这边来的常驰,一脸愠色,额心上还有一个猎豹的白色亮标一闪一闪的。   “怎么回事?潘勇人呢?发生了什么?”   常驰独自一人回来,潘勇不见身影,连带着四个警员都不见了。   “潘勇被祝长安的人带走了。”   几分钟前。   常驰和潘勇分别站在一棵树后,注视着宋野那边的动向。   当看到祝长安出现的时候,他们瞬间警觉起来,张望周围的动静,但没看到宗霄,反而看见了祝长安身边那个哑巴侍从。   虽然对方带了帽子,但跑出来的银白碎发在翠绿深绿的树林间格外显眼,立刻吸引走了他们的目光。   祝长安的侍从在这里,没道理其他人会不在,于是常驰便带着两名警员过去了。   他们跟着侍从走出一段距离,但一直没看见其他人,反而被侍从带着愈发远离了宋野的位置,常驰发觉不妙,回头看去的时候发现宗霄不知何时不声不响地就到了潘勇的位置,而他身边的两名警员不知去向。   常驰即刻要掉头去支援,侍从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开始朝他们进攻。   两名警员根本不是侍从的对手,还没来得及拔枪,就被对方打晕了。   常驰不想和他缠斗,直接化形猎豹奔去潘勇的方向。   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潘勇消失在眼前。   “消失了?”   宋野细想一下,记起了祝长安有一个队员可以瞬间传送,一定是被他们传送到其他地方去了。   “他们用了屏蔽道具,我没听见你们的声音,也没看见有人过去。”   祝长安就是来转移他的注意力的,少了他,就等于少了一大群目击者。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潘勇,而是把人带走呢?”   常驰回忆了一下当时出现的人,“宗霄,纪云琥,好像另外两个人没看见。”   宋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鹿佰不在。只有杀人魔才能动手。”   他招来了远处的警员,将潘勇失踪以及宗霄和纪云琥袭击的事情告诉对方。   警员当即脸色一变,一边拨打电话一边往潘勇失踪的方位去,很快就在两个截然相反的位置发现了昏迷的四个警员。   好在他们都没有受伤,只是被打晕了而已。   警员通知了安德森,为了防止现场被破坏,便守在了进入树林的入口,等着安德森他们过来。   半个小时后,祝长安绕回到了现场,看着聚集在此处的一大群警//察,和同样似乎是匆匆赶来的宗霄他们,目露惊讶,“发生什么事了吗?”   安德森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后赶来的几人,语气低沉道:“潘勇失踪了。”   所有人表现出适时的惊讶后,安德森领着他们到了附近的一处凉亭,把现场让给同事。   “十点五八分的时候,你们在什么地方?”   刚在凉亭坐下,安德森就询问众人案发时间点都在做什么,在什么地方。   “在公司上班。”   听到这个回答,安德森还没做出反应,常驰便反驳了宗霄和纪云琥的话,“不对吧,我可是亲眼看见你们在树林里袭击潘勇然后把人带走了。” 第62章第62章   下一个目标:常驰   “下一个目标。”   “常驰。”   祝长安面无表情地将碎空刀刃上的血迹擦干,收回道具栏。   瞥了一眼地上蔓延的血迹和隐藏在血迹下肉眼难辨的符纹,感受到符咒正在运作,便转身离开。   “地点,河滨大桥。”   “河滨大桥?”   所有人皆是一愣,这个地名很是陌生,但他们已经不再对祝长安选择这个地点的原因感到好奇,只是略微的表示疑惑后,便开始商议计划。   他们离开后,已经退出游戏的潘勇在死亡点刷新了一具尸体。   “去商场找个餐厅,先后汇合,安德森对宋野和常驰出现在公园肯定会怀疑,为了便于后面的行动,我们得有接触的合适理由。”   温梦羊眨了眨眼,拳头打在掌心上,“其实现在潘勇死了,正好可以给我们制造了一个和合理的理由。”   众人的目光看向她。   “你们想,潘勇死了,恰好证明了杀人魔的确是冲着我们几个人来的。那我们作为剩下的目标,聚集在一起总比分散开来要安全得多,安德森就算问起来,我们也可以说一个人只有两名警员看护,但我们五个人在一起,就有十个警员。”   温梦羊语速较快的说道:“这样不管是监视我们也好,还是保护我们也好,对警//察来说都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宋野和常驰和我们不对付,安德森肯定也看出来了,所以我们不和他们两个凑在一起也没问题。”   她挑眉一笑,“所以我们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吃饭。”   ——   “他在潘勇失踪的时间点确实一直在派发广告单?”   安德森站在森林公园的监控室内,皱着眉盯着显示屏上的各个区域出入口的监控。   但无论哪一个口,都没有任何被袭击警员所说的白发黑人的踪影。   “是的。”   幸存者身边的警员全部被撤换了一批,替换下来的正站在他身边回答案件发生时的具体细节。   “宋野和祝长安两个人见面时说了些什么?”   跟在祝长安和宋野身边的警员面面相觑,然后朝着安德森摇头。   “距离太远我们没听见。”   安德森叹气,“他们的通话记录有没有任何异常?”   另一个警员应了一声,将调出的通话记录递给安德森,“没有异常。但祝长安在来森林公园之前,给宗霄和纪云琥分别打了一个时长只有三十秒的电话。”   “这三十秒之后,宗霄和纪云琥在做什么?”   安德森盯着纸张上的通话记录,隐隐觉得有些古怪。   “嗯……宗霄没什么反应,但大约过了一两分钟后他就去厕所了。”   “纪云琥挂掉电话后和同事交谈大约两三分钟,之后去了厕所。”   “都去了厕所……”   安德森把通话记录递还,扶着下巴思索。   “真是奇怪,这两个人像是商量好了去上厕所。可是他们除了上厕所没有别的异常,都没有离开办公室一步。就算他们合起伙来想要装扮之后再去公园也是不可能的。”   警员看向安德森,“长官,杀人魔会不会还藏在公园里?约翰他们看见的白发黑人,可能只是伪装的面具和假发。想要带潘勇离开,即使从公园的监控死角离开,也不可能离开公园之后还总能避开监控。”   “对啊,长官,不如我们搜查一遍公园……”   “不行。面积太大太浪费时间了。”   安德森抬手指着监视器显示屏,“先派人以现场为圆点,四面搜索附近所有能避开监控的区域。”   “另外,让跟进祝长安的警员问一下他当时给宗霄和纪云琥打电话的原因和内容是什么。”   “是!” 第63章第63章   他们不能再留了。   “该死!”   常驰一拳打在沙发椅背上,发出嘭地一声巨响。   “他们下一个目标应该是你。”   宋野眼中锋芒一闪,面前的警员眼白一翻,晕倒在地上,转过头看着常驰。   “安德森对我的嫌疑没有减少,祝长安他们肯定还会用我来分散注意力,所以会留我到最后,先搞定你。”   常驰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我们不能被他们压着打,否则最后会败得一败涂地。”   宋野沉默了半晌,脑海中灵光一闪,“祝长安有两个侍从,它们的存在会让祝长安对我们的袭击变得十分轻松,同时安德森不管怎么调查,也查不出这两个侍从来。”   “如果能支开他们,只对鹿佰下手……”   宋野看着昏睡倒地的警员,“他们人多,我们未必不能跟他一样人靠人多取胜。”   常驰投去目光,隐隐有一丝忧虑,“你是想催眠其他人替你去行动?但安德森你已经实验过了,根本无法被迷惑,要是太多警员听从我们的指令,很有可能会被安德森更加疑心,现在他已经对你有轻度怀疑了,刚才又撤换了所有的便衣警员,显然是有所警觉。”   宋野摇了摇头,“不一定非要是警员,这座城市有这么多人,谁都可以是我们的棋子。”   他站在窗前远眺,“上次在公园,我们就是太大意了,以为自己是在守株待兔,结果被瓮中捉鳖了,那个时候我们本来有一批周围的市民可以利用,但显然他们行动的速度太快了没有给我们反应的时间。”   “这次只要有充分的提前准备,我不信祝长安他们还能那么得意。”   ——   “电话?”   祝长安被警员叫到了一个角落,询问来公园前打给宗霄和纪云琥的两个电话内容。   “因为我们被杀人魔盯上了,一个人被袭击的概率比一群人更大,在公司还有那么多同事一起,危险更小,下了班就不一样了。   所以我打电话给他们想叫他们下班一起吃饭,这样我们几个人,还有警员加在一起不就有十几个人了吗?”   祝长安漂亮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警员,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配上完美演示出来的专注,警员慢慢地点点头,觉得祝长安的话说的很有道理。   这个问题被不痛不痒地解决,祝长安转身返回他们就餐的位置,和对面同样被接受了询问的宗霄和纪云琥对视了一眼。   “过了这一次,常驰和宋野的警惕性会更高,他们人数占劣势,所以这次一定会想办法弥补这个缺陷。”   警员被安排在距离他们两三桌远的一个大圆桌,周围嘈杂的饭客交流声很好地为祝长安几人的对话掩盖住。   “宋野估计会用他的技能充实自己的队伍,让路人或者警员来做他的眼线,现在就剩他们两个人,脑子不笨的话都会猜到我们的下一个目标会是常驰。”   “不如干脆我们反其道行之,把目标从常驰改成宋野?”   鹿佰一边喝着汤一边分析计划,但他的计划遭到宗霄的反对。   “潘勇死的时候,在场的人长安,常驰和宋野都有嫌疑,虽然长安出现在公园的理由还算充分,但仍然不能完全摆脱嫌疑,不然也不会去问长安打电话的原因。”   “宋野的魅惑的确能给他减少很多麻烦,但同时也会间接增加安德森对他的怀疑,毕竟警员偏袒宋野同样可疑。如果他死了,就少了可以嫁祸的人。”   在最开始医院的询问祝长安一句话把杀人魔的嫌疑就转移到了宋野身上,这次他又那么巧合地出现在案发现场,现在他若是死了,那前两次的努力都白费了。   “不用争了,他们两个可以一起解决。”   祝长安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常驰之后就是宋野。他们不能再留了。”   “宋野的嫌疑太大,会对你们不利。”   任意一方的人员遭受过高的嫌疑都会使另一方直接获胜,宋野的嫌疑太大,万一直接判定了祝长安获胜,那宗霄几人就没救了。   “过了午夜后就开始,常驰死后直接去处理宋野。”   祝长安顿了一秒,看向抬眼盯着自己的众人,语气有微不可查的歉意,“我打算在今晚完成任务,所以,我想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   午夜十二点。   常驰关紧家中的大门,将自己的房间打开,和宋野以及警员蹲守在房门的两侧,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开着门的房间里。   常驰手里捏着一个道具,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封锁整个区域,就算纪云琥有传送技能也无法使用。   只要能困住他们,逼鹿佰露面,他们就能彻底掌握局面。   当然,要祝长安会按照他们的预估,在今晚发动袭击。   宋野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保上的时间,零点过十五分。   现在房间内外都安静得很,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他们会不会明天才过来……”   常驰低声细语和宋野说话,还没说完,从房间里传来非常细微的声响,疑似有人在推窗户。   宋野和常驰对视一眼,彼此压住声音,连呼吸都放慢了许多,他们按兵不动,仔细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在听到屋内有轻闷的脚步落地声后,常驰掐碎手中的道具,莹蓝的光屏瞬间覆盖了所有角落。 第64章第64章   我有点喜欢你了   祝长安站在河边,望着泛着波澜的河面出神。   “你不动手?”   宋野被捆住手脚,身侧的地面扎了两个木桩,一圈一圈地推开青色的涟漪,将宋野围在中心,禁锢了宋野使用任何道具的能力。   祝长安收回思绪,转身看着宋野。   对方丝毫没有临死前的恐惧和忐忑,一脸淡定,似乎认为祝长安不会趁人之危,借着他垂死之际要了他的命。   远处有摩托车的轰鸣声传来,祝长安看着小地图上一个闪烁的红点飞快地朝这边驶来。   一辆黑色的机车卷起满地的尘土,停在祝长安身边。   宗霄摘下头盔,捋了一把被压乱的头发,对祝长安说:“常驰抓到了,已经在河对面那边等着了。”   他偏过头,扫了一眼地上的宋野,杀意一闪而过。   “警//察没注意到吧。”   宗霄摇头,“金银把所有的警//察都引到了森林公园,他们的注意力圈放在搜查上面了,没人会注意我们这里。”   祝长安点点头,将碎空取出,抵在宋野的喉咙上。   “这次我认栽,算你厉害。”   宋野咬牙切齿,他还是大意了,以为这个副本的特殊性可以减轻对方人数上的优势。   之前他一直以为鹿佰是杀人魔,结果今晚常驰和警员刚冲进房间,整个客厅就被封锁了。宗霄一行人除了鹿佰全都露面。   他们能进来,就说明宋野安排在居民楼周围的所有路人都在他们报信之前就被解决了。   祝长安这些人算是倾巢而出了。   宋野见鹿佰不在,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还想用道具脱身,却在看见鹿佰也出现后顿觉奇怪。   直到鹿佰道出了祝长安才是杀人魔后,才后知后觉他和常驰被蒙骗了。   宋野冷笑一声,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地巡视,随后意味不明地笑道:“不过你祝长安也有被人蒙蔽的时候,到现在都还以为某人是真心真意的,哈哈哈……我们也算扯平了。”   宗霄面色一变,阴冷地盯着宋野,双手紧握,指甲深陷进掌心中。   祝长安察觉到身边的宗霄身体紧绷,眼眸中划过一抹暗笑,当做不知道,挑眉问宋野:“你这话什么意思?”   宋野看了一眼宗霄,示意祝长安走近一点说话。   “长安,别过去,小心他……”   祝长安摆摆手,让宗霄呆在原地,自己走上前,俯视宋野。   “你进游戏以来,看过游戏大厅里的排行榜吗?”   宋野低声说着,还掺杂些许嘲讽,“你知道如今实力榜第一的玩家是谁吗?”   祝长安浅浅地应了一声,并没有直接回答,让宋野接着说下去。   “宗霄。你知道别人都怎么称呼他吗?人人都叫他疯子,除了杀人没别的爱好。系统的商城里有一样道具,可以使人的红名隐藏,和普通玩家无异。”   宋野拉长了音调,啧啧称奇,“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但同名又同样用银丝的人就不多了。”   “你呆在他身边那么久,就一点都没有察觉吗?听说你和他关系亲密,被信赖之人骗得团团转,滋味不错吧?”   宋野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喊着说出来的,令宗霄差点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上前封住宋野的嘴。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祝长安勾着嘴角,居高临下地与宋野对视,“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既是同类,就算性别不同,身份不同,性格不同,甚至是伪装,照样能彼此吸引,相互响应。”   宗霄愣愣地看着祝长安,高悬在心上的巨石渐渐被话语中的力度击穿,裂开无数条裂缝,只差最后一击就能彻底粉碎。   宋野皱着眉,嘴刚张开,祝长安又说:“他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是同类。”   “你问我滋味如何,看戏的滋味当然不错了。”   祝长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你的时间到了。”   宋野难以置信,随即又反应过来,“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两个疯子凑在一起,也不知道你们哪天会不会发起疯来,把自己的队友给杀了……哦,我忘了,你等会就要亲手杀死自己的队友。”   “包括你身边这位,同类……”   宗霄眉毛一拧,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当着祝长安的面召出人偶,手刀劈晕了宋野。   祝长安按照刺杀潘勇时的方式,贴下符纸,刺穿了宋野的心脏。   又一个符纹被唤醒后隐藏于地下。   宗霄准备借此机会干脆了结了宋野,人偶的银丝已经绕上了对方的脖颈,收紧的瞬间却被祝长安打断了。   “他们没伤人,不必置人于死地。我赶时间,走吧。”   宗霄遗憾地收手,骑上机车搭着祝长安驶向河对岸。   “长安,你,真的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发现我……”   他的腰间突然多了一双手,温热的身体贴上他的脊背。   祝长安的头抵在宗霄的肩窝上,湿润的鼻息落在宗霄的颈侧。   宗霄顿时紧绷着身子,瞳孔猛地一缩,差点一个急刹甩出去。   “这么紧张干什么?怕我咬你?”   祝长安气音撩人,像把钩子牢牢地钓住宗霄的心,左右了他的一言一行。   宗霄立刻忘了刚才要说的话,贪恋祝长安的怀抱和温暖,尽情呼吸着祝长安发丝飘逸过来的清香气息。   “队长,人我已经提前打晕了。” 第65章第65章   情侣该做的事   “长安怎么还没出来?”   宗霄站在宿舍的客厅里来回地原地打转,见墙上挂着的时钟那永不停歇的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但他想见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可能只是在结算场景呆得更久一些……毕竟这个副本之前从没有人通关过。”   鹿佰的回答有些不自信。   离开副本后去调查了一下这个副本的资料,作为无人通关,存活率极低的副本,按道理不应该会出现在副本选择面板的首页才对。   但他们翻了许多页,这个副本始终出现在第一个位置,显得非常可疑,像是故意引诱他们去点击。   “不。这次不一样。”   宗霄停下脚步,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能感觉到,长安他在做很重要的事情……一些,任何人都无法帮他的事情……”   鹿佰闻言一愣,“你知道了什么吗?”   宗霄沉默了一会儿,望着大门出神,“长安讨厌系统。”   “系统在……长安。”   所有人一头雾水,“你说什么?系统怎么了祝长安?”   宗霄扯了扯嘴角,自语道:“果然。”   鹿佰走到宗霄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询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们认为复活是没有代价的吗?”   宿舍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坐在餐桌前补充能量的温梦羊和纪云琥放下手中的筷子,瞳孔震动。   “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   宗霄从进入游戏后便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以为再也见不到长安了,也就无所谓。   但今时不同往日。   在副本里,他和长安独处了一小段时间。   当轰鸣的机车行驶在无人的大桥上时,长安搂着他的腰,在他的耳边述说。   尽管长安说的隐晦,但宗霄听懂了。   系统在针对长安,它想杀死长安。   ——   “妈的!该死的宗霄和祝长安!”   常驰快把牙齿咬碎了,从喉咙深处吐出两个人的名字。   “别管他们了。这次是我们太轻敌了,下次他们进副本,我们一定要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宋野按着胸口,被祝长安一到刺穿的痛感仿佛还存留在他的体内,如影随形,每每空闲下来,那种压迫感就会席卷而来。   他眯着眼,眼神凛冽,连虚假的表情管理都不愿意做了,一副阴冷的神情,旁边不知他们经历了什么的其他队员则有些诧异地看着宋野的脸,不敢说话。   “根据他们对祝长安的观察,祝长安每次离开副本后,最多休息一天,就会进入下一个副本。真是个怪胎。”   人人都想尽可能地避开副本,只有宗霄和祝长安,像是瘾//君子一样,沉浸于此。   “所以他们估计明天就会再次进入副本。”   常驰敲了敲桌子,“为了充足的准备,我觉得我们还是下次吧。特殊副本快开始了。”   “这次的特殊副本有提前放出资料来吗?”   宋野撑着下巴,单手快速书写,将所需的装备和道具写下交给队员去采购。   “只有非常笼统的一句话……顾得。”   常驰招手让远处的顾得过来,示意对方把这次的活动副本情报说出来。   “哦,系统放出的公告显示只有一句话,这次的活动副本会是大型多人副本,副本人数暂不知晓,副本类型也不清楚,是否是全员必须参与也没有透露。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介绍越少,活动副本的奖励越丰厚。”   宋野蹙眉看向顾得,“那句话是什么?”   “福明戈的玫瑰何时绽放?”   ——   “长安!”   宗霄冲上前,紧紧抱住回到宿舍的祝长安,声音颤抖,既惊喜又恐惧,像是宝物失而复得。   “你快把我勒死了。”   祝长安无奈地拍拍宗霄的后背,示意他松手,“我们不过是几分钟没见而已,不至于。”   “我以为系统……”   一根食指抵在了宗霄的唇上,祝长安示意宗霄不要再说下去。   “我现在心情不错,别提那个家伙让我扫兴。”   祝长安食指划过宗霄的唇,性感又暧昧。   “长安,你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吧。”   宗霄呼吸一滞,下意识地吞咽口水,僵硬地转移话题。   笑声悦耳,祝长安低着头笑着。   “我爸妈曾经告诉我,如果有喜欢的人了,一定要让对方感受到你的爱意。如果你们彼此喜欢,那就千万要牢牢抓住。”   祝长安仰头,气音勾人,“以前的我可不好意思这么做,但现在没什么我不敢的。”   他扯着宗霄的衣领,和自己对视,几乎是和宗霄鼻尖抵着鼻尖。   “既然我们彼此喜欢,我想我们现在不应该讨论午饭,而应该做些符合我们关系的事情。”   “你说对吗?”   祝长安拉着宗霄进了自己的房间,在其他人错愕和疑惑的目光中关上了房门。   “呃……”安静了几秒钟后,温梦羊讷讷地说:“长安哥哥,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纪云琥点头,“他看起来真的很开心,我还没见过队长有这样笑的时候。”   鹿佰看着禁闭的房门,眸色深沉,但语气却轻松许多,“恋爱真的能改变一些东西。”   “但愿他能一直这么保持下去。”   两个小时后。   祝长安和宗霄从房间里出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宗霄脸像快落日的天空一样红,目光锁定着身边的祝长安,一直傻笑着。   他的脖子上有一个牙印,见了血,看来被咬的不轻。   而宗霄身边的祝长安衣服有些零乱,衬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没扣,裸//露出些许绯色风光。   大大小小的红痕印在祝长安的颈侧和锁骨上,延伸向下后被衬衣遮挡。   祝长安的面色就正常多了,只是下唇破了个口子,有星星点点的细微血迹。   “下次记得主动点。”   “咳咳!咳咳……”   鹿佰正喝着水,听见祝长安的话差点被呛死。   “那个,长安哥哥,我们还是明天就近副本吗?”   温梦羊给在餐桌前坐下的两人端来食物,一边询问道:“刚才我们出去看了一下,系统会在过几天开放一个活动副本,听一些老玩家说活动副本的通关奖励会是普通副本的五倍。我们要不要等活动副本开放?”   “我们五个人的强制进入副本的时间都同步刷新了,还有七天的时间,而活动副本在六天后开放,我们刚好可以直接进这个副本。”   祝长安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听完鹿佰和温梦羊的话后想都没想就否决了。   “没有那么多休息时间了。”   他需要在系统完全干扰之前,尽可能多得汲取力量。   杀人魔副本里获得的能量,足够让系统「正常」一些,不对副本做手脚。   “我要速通副本,越多越好。”   作者有话说:   失算了,正好在过度章里,过度章写长了有点水,等下个副本在补吧还剩六千! 第66章第66章   无渡城   休息了一天后,他们补充好装备和道具,开始速通副本。   前两天都很顺利,速通了十几个只需要武力解决的副本。   在第三天的时候,他们筛选然后进入了一个都市副本。   副本的简介上写这是一个战乱的都市,玩家只需要帮助政府击退叛军即可,按理来说应该是这样。   【玩家进入副本——无渡城。】   白光闪现之时,所有进入副本的玩家都听见了系统的播报。   “嘿,怎么回事,这跟简介上说的名字不一样啊!”   一名玩家在意识消散前大喊着,可惜无人回应。   ——   祝长安是第一个醒来的。   他站在荒败破烂的街道上,看着斑驳的墙皮正在脱落,露出砖红的墙面。   遍地的垃圾散发出腐臭味,乱飞的苍蝇嗡嗡乱叫。   这里是一条无人的深巷。   清晨的微光从楼宇间的缝隙中洒下,但并没有带来太多照明的光线,视野有些昏暗。   祝长安面色阴沉注视着这城市的一角,熟悉又陌生。   他踩着满地的纸屑和塑料袋,一点点地向远处光亮的地方走去。   风吹乱了他的短发,带来他无比熟悉的感觉。   祝长安停下脚步,看着离他还有十几米的巷口,取出了一张符纸。   风凛冽起来,吹佛着的声音就像有巨兽在咆哮。   符纸被折成厚厚的三角形,从祝长安的两指间弹出去,只飞出去两三米的距离,就像是撞上了空气墙,随后燃烧起来。   凛冽的风声陡然间变了,扭曲混沌,听起来类似哭嚎。   燃烧的火焰逐渐变成黑色,隐约覆盖出一个人形,但很快就被黑色的烈焰吞噬,变成灰烬。   “长安。”   身后传来宗霄的声音,他们醒来了。   祝长安站在原地,没有回应,目光依旧直视着巷口。   “怎么了?”   他们注意到了祝长安的表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只是看见了微微亮且空旷的巷口。   “刚才你们听见了系统的播报声吗?副本名怎么改了?”   明明是另一个副本名,却改成了无渡城。   “不知道。”   几人都摇摇头,一时没能给出答案。   “还能是怎么回事?”   宗霄冷笑一声,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众人一顿,皆是明白了宗霄话里的意思,那日在宿舍里宗霄透露出几分系统的事情,他们都或多或少地了解了系统的险恶,闻言面色皆是一沉,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祝长安没有听见他们的说话声,当风声平和下来,几乎听不见声音之后,又抬步往巷口走去。   “长安?”   宗霄跟在后面,一起停在了巷子口。   狭窄的口子将天光装了半斗,乌压压的一片,清晨的光像沙滩上的贝壳,零零星星的。   朦胧之下是比天色还要阴暗的街道,楼宇,行人。   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毫无明亮之彩,街道虽然不像巷子里一样肮脏,但灰尘遍地,微风拂过都能勾起细微的尘埃,在浮光下飘游。   高大的楼宇倒是干净,只是破破烂烂的,大楼的外墙上都用红色的油漆画着奇怪的符号,像发光的眼睛,又像微笑的脸。   不仅是楼宇的窗户,目之所及,各处都画着这种符号。   甚至是在街道上如行尸走肉一般游走的行人脸上或身上的衣服都有这个符号。   这似乎是这个城市的标志。   “那是什么符号?看起来好……” 第67章第67章   我死在这座山   颠簸了许久的车队终于停了下来,将祝长安五个人压下了车。   比起安静的街道和充斥着耳膜的汽车油门声,这里的声响多了更多的人气,偶尔传来的欢笑也拂去了阴暗的气氛。   他们被蒙着眼,七绕八绕地走了几分钟后,说话声渐渐淡去。   “团长,副团,人带来了。”   熟悉的声音回应了一下,随后祝长安等人的眼罩被摘了下来。   宽敞的房间里摆满了整面墙的书籍,扫一眼过去,全是关于驱邪,驱鬼的道术。   除此之外的其他空白的墙面被涂满了乱七//八糟的符纹和阵法,即使是窗户也不例外,厚厚地涂了一层,以致于在大白天也要靠电灯才能照明。   和他们之前见到的团员穿着不同,团长和副团并没有穿统一的黑色套装,只是很普通的运动装,但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纵横交错尽是暗金色的线条。   “还真是像。”   两方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惊异。   纪云琥和温梦羊看着对面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哑口无言,眨着眼睛愣神。   虽然长相相同,但气质截然不同。   反神团的纪云琥和温梦羊沉稳老练,喜怒不显于色,眼中的诧异也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你们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出现在桃花县?”   团长抬手示意他们坐下,倒了几杯水,趁着副团吸引走了他们的注意力,背身挡住这些水杯,然后往杯子里撒了一点灰色的粉末,转眼间就溶于水中,而水依旧清澈。   “喝点水吧。”   听到几人自我介绍,除了叫鹿佰的男人其余人的名字都和实际没有差别,团长的表情有些凝重。   “不知道?”   对于祝长安等人给出的为何会出现在桃花县的理由,团长和副团对视一眼,显然都是不相信。   “桃花县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那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是说真正的活人。”   鹿佰试探性地询问。   从进入副本到被带走,期间不过十多分钟的事情,他们根本没想到剧情会是这样的发展,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他们没有时间去讨论。   眼前的两个人空有样貌,但性格完全不同,现编的理由无法骗过这些人,更何况他们本就什么都不清楚。   “这你们也不知道?”   鹿佰摆摆手,示意他们别露出一副警惕的表情,“我们刚……”   祝长安伸手拦住鹿佰,握着水杯举到面前晃了晃,看着底部缓慢流动的透明水液,“在水里撒特定的符纸屑虽然能溶于水,但晃动的时候细看底部,会发现上下的液体流动速度不一样。”   “被厉鬼附身的人类被符纸击中能维持人形,但喝进肚子里就不能了。”   正要喝水的纪云琥一顿,举起水杯晃荡了两下,果然发现了特殊之处。   “不过人喝进去不会有任何反应。”   祝长安举杯朝团长副团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你是怎么知道的?不清楚为何出现在桃花县,却对这种事情轻车熟路,”   团长和副团见祝长安将杯中水一饮而尽但没有任何反应,稍稍减轻了一些怀疑。   祝长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需要一辆车去封丘山。”   “什么?”   团长看着祝长安走到他的办公桌前,从书本的夹缝中抽出一张空白的符纸,用手指蘸取了旁边的朱砂墨,在符纸上画出了一个符纹。   他将这张符纸贴在了被覆盖得严严实实的玻璃上,用指尖轻轻地敲了敲。   一道金光从符纹上迅速亮起,然后扩散开来,以肉眼无法辨别的速度将视野范围内的所有窗户渡上了一层金光。   “覆金咒。厉鬼撞上也会散掉半条魂魄,能抵御十次三个以上的厉鬼同时攻击。”   祝长安在团长和副团惊喜的眼神中赫然撕下了那张符纸,碾成了粉末。   “覆金咒?你,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咒语?”   副团站起身,冲到祝长安面前试图救下那张符纸,但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符纸毁灭。   覆盖在玻璃上的金光也随着符纸的破坏而消失。   “我要一辆车。”   祝长安依旧说着这句话。   宗霄看着祝长安气势凌人的模样弯起嘴角,直视着团长,“如果你们愿意合作,解决我们的寻求,你们不仅能获得这个咒语……”   “我们还能替你们杀了暴君。”   ——   一辆越野车飞快地行驶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带起一片污秽的泥点子。   “封丘山是无渡城的禁区,有重兵把守,还有无数厉鬼驻守,没有人能进去,别说是进去了,就连靠近封丘山都有可能被阴煞之气吞噬。”   “并且封丘山附近的城区是在暴君的统治下的,我们这些人的脸已经被通缉登记,只要过去一定会被发现,所以你们只能靠自己了。”   “你们的伪装我们的人已经处理好了。封丘山周边的城区不算发达,暴君也从没去过那里,所以如果你们演技好,说不定可以混过去。”   “对了,刚才忘记帮你们准备了。想要进城,你们的身上带还要有鬼图腾的标志,用可洗水笔画一个就行,千万别用洗不掉的笔画,否则再想去掉就很难了。信仰者身上的鬼图腾可以让暴君轻易就定位到信仰者的位置。”   “呃……”   “总之。不管你们是谁,既然你们和我们的信念相同,那么,祝你们好运。”   车里的通讯器被关闭,宗霄将车停在茂密的树林间隐蔽好。   “前面就是平口城区了,过了这个城区就能到封丘山了。”   鹿佰滑动着反神团提供的手机,抬手指着远处朦朦胧胧的城区轮廓说道,“我用地图标记出了最佳路线,能节省一些时间。”   纪云琥和温梦羊拿着手机仔细检查反神团给他们做的面部伪装是否有漏洞。   “他们的技术还真好,我都认不出自己这张脸了。”   鹿佰调出鬼图腾的照片,准备用笔画在胳膊上。   “我来吧。”   祝长安从鹿佰手中接过笔,看都没看一眼手机里的图片,提笔就画。   “这些符,贴身放着。”   画完之后祝长安将一叠符纸分给众人。   “走吧。”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祝长安五人向着城区入口前进。   ——   “站住!检查!”   把守着入口的士兵穿着厚实的盔甲,握着枪,眼神犀利地拦住了要进城的众人。   对于禁止学习道术的普通居民来说,手握枪支神情恐怖的士兵已经足够有恐吓力了。   在入口的两侧还放着两个半人高的铁皮箱子,密不透风,看起来十分厚重,只在正中央的位置留了一个半指宽的长方形小孔,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连反神团都没有提过这个东西。   当他们靠近的时候,铁皮箱颤动了两下,祝长安瞥了一眼后归于平静。   鹿佰站在最前面,化了妆的纪云琥和温梦羊在中间,他们对视一眼后让开路,露出队伍最后面的祝长安和宗霄。   “说话!你们……王?”   士兵方才还疾言厉色的,见着从后面走上前的人之后瞬间变脸,连忙跪地行礼。   “属下见过王和执行长大人!”   变装后的祝长安细碎的黑色短发,纯黑的瞳孔不再有彩色的衬托,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站在那里,俯视着跪着的士兵们,上位者的气质不言而喻。   祝长安身边的宗霄倒没有改变什么,只是右眼角到眉骨有一道疤痕,让本来就不怎么善良的宗霄更是多了毒蛇一般狠厉的气场。   祝长安没有回应,径直向城区里走去。   脚边的士兵们等他们都经过之后才起身,留了几个人继续站岗后其余的人脚步匆匆又毕恭毕敬地勾腰跟上。   “不用汇报。封丘山的情况怎么样?”   跟随的士兵正要通知上级,听见宗霄的问询后一愣,慌慌张张地应了一声后将手机塞回口袋。   “封丘山……回执行长大人,属下只负责城区的出入管理,对其他的区域都不了解……封丘山有特殊部队管理,我们是无权过问的。”   祝长安看了一眼宗霄,对方了然,冷声挥手让士兵都别跟着了。   “是。”   士兵们毫不犹豫地回答,很快就退出了他们的视野。   “天哪!我们竟然能亲眼见到王!我一定是在做梦!”   角落里士兵们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刚才足以炫耀一辈子的经历。   “可是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没有被兴奋冲昏头的一个士兵觉得不对劲。   “王那么尊贵的人,怎么会徒步出行?也不通知上级。而且我记得自从王掌权以来,就没有离开过王城区,也没听过王到别的地界巡视过……你们说,会不会是有诈?”   质疑的士兵被同伴敲了一下脑袋,“诈你个头啊,要是真有问题,门口的鬼箱能没有动静?”   现在的反神团不容小觑,他们掌握了道术,普通的办法根本奈何不了他们,但执行团分发下来的鬼箱则有办法快速分辨。   “但我总觉得不对……我看我们还是和上司汇报一下这个情况比较好。”   见他这么坚持,其他士兵拦不住就任由他打电话汇报,他们还是难掩激动地继续讨论。   另一边,祝长安等人按照鹿佰提前规划好的路线很快便到达了城区的出口。   “看来无渡城的人对暴君真的是信仰到骨子里去了。”   摆脱掉那些士兵们之后,他们便带上帽子低头赶路,沿途看见许多暴君的雕像,每一尊雕像前,都有不少的居民跪在雕像前祝祷,神情无一不狂热。   在阳光穿不透的阴云下,仿佛咏诵着末日的悲歌。   他们的脸上身上,全是鬼图腾的符号,远远看去都认不出人脸,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线条。   无渡城科技并不落后,但这里的居民却背离了科学信仰,无比虔诚地崇敬着怪力乱神。   结合着反神团的情报,或许这不是真正的信仰,而是过度慕强,以至于实力悬殊太大摧毁了反抗心。   “要不是手机显示现在是早上十点半,我都以为是晚上了。封丘山怎么会这么黑?”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山岭,纪云琥想起团长说封丘山阴气重的话,感慨果然重,重得都肉眼可见了。   唯独封丘山这样的天气,它附近的天域明亮得多,再笨的人看到这幅情景都能知道封丘山不一般。   “这封丘山到底是什么地方?看着就危险,难怪会是禁区。队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祝长安远望着山腰处,眼神认真得像是要看透茂密的树林窥见深处的样子。   “因为我死在这座山。” 第68章第68章   山屋   风吹过,将封丘山的阴气掠到了山下沉默的众人面前。   乌压压的天空看起来沉闷,却比不上人心的阴霾大。   祝长安走在最前面,越靠近封丘山,他的脚步就越快。   跟在他身后的几人欲言又止,最后又不知该说什么,无奈地低头赶路。   宗霄眼神专注在面前的祝长安身上,心里思绪万千。   这个副本世界和现实世界重合度高,又和长安一样以道术为御敌的主要手段,想必就是长安现实生活中的缩影。   长安失联的那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在这里也能找到答案。   “等等。”   祝长安停下脚步,抬手让身后的四人站在原地别动。   临近山脚,已经能看见穿得黑漆漆的士兵们守在山口,从穿束和站姿就能看出这些士兵和刚才城区入口的那些士兵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士兵们手中抱得也不再是枪,而是一个圆形的盒子,黑得不透光,只看一眼就觉得呼吸不畅。   迎面吹来的风似乎夹杂了什么不妙的东西,席卷下来将周边的小灌木丛吹得晃晃悠悠地直动。   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朝着这边过来了。   除了祝长安,四个人看不见过来的东西是什么,却能明显地感受到空气中有股无形的压力逼近,犹如被扼住了喉咙,让人喘不过气来。   风中还有无法言喻的呜咽和痴笑声,细细碎碎的,听了让人头皮发麻。   祝长安送给他们的符纸在衣襟里面隐隐发烫,升高的温度减缓了一些不适感,随即迅速靠拢,防备着未知的敌人袭击。   祝长安取出一张符纸,将其贴在杂乱的草地上,随后用碎空一刀刺中符纸的正中央。   瞬间涌起的气浪糊得人睁不开眼,所有人抬手挡住脸,微微躬着身子抵挡强风,唯有祝长安屹立不动地站在风眼中,将碎空换成匕首,割破食指,在另一张符纸上用血一抹,然后抛向风中。   如飞机从天空划过留下的尾迹,黑紫色的光束从符纸中争前恐后地窜出,长了眼睛似的朝着前方肆虐的狂风中奔去。   祝长安跟着黑紫的光束向前走去,在两股势力对垒的时候将手伸进了不停翻涌扩散的模糊混沌的空气中,然后狠狠地抽手。   随着他的动作,一根通体漆黑,连光都无法折射的细长鞭子被他从什么也看不见的空气中抽出来。   他猛地一甩鞭子,细长的鞭体划破空气,发出巨大的破空声,被鞭子抽打到的地面瞬间裂开一条半指宽的缝隙。   祝长安将符纸贴在鞭子上,接着目不斜视地往士兵们的方向快步走去,同时叫四个人跟上。   每迈出一步,空气中便会抽离出一丝黑紫色的光线钻进祝长安的鞭子里。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士兵的注意,他们形成队列,警惕地看着骚动发生的方向,派出了两个人行进过去查看。   等到看清楚来人是谁后果断地先跪在地上行礼,同时举手示意身后的同伴不要妄动,一切安全。   “王。执行长大人。”   祝长安将鞭子盘在腰间,冷冷地应了一声。 第69章第69章   地下室   从山脚下的驻守所一路往上,压迫感越来越强,呼吸困难倒是小事。   层出不穷的幻觉似真似假地浮游在他们的眼前,干扰着他们的理智,尽管有祝长安提供的符纸,所有人的理智值依旧在以缓慢的速度下降着。   进山后,茂密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本就阴暗的光线彻底迷失在错综复杂的枝叶间。   连手机的信号都丢在不知哪个幽闭的角落,变成一个只能看时间的铁板。   好在祝长安对这里非常熟悉,即使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   祝长安缠绕在腰间的细鞭仍源源不断地吸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不知名流光,表面从黯淡纯黑变得开始有光泽起来,仿佛要和这座大山里神秘的未知物一样覆盖上危险的气息。   “你们捏着这张符纸,退后一米,蹲下。”   四个人的手里攥着祝长安新给的符纸,听话照做地退后了一米,靠着一颗粗壮的大树蹲下。   途中他们听见了山呼海啸般阴郁的咆哮声,朦朦胧胧的身影密密麻麻地重叠在一起,半透明的身体簇拥着,露出一双双猩红的眼睛盯着他们。   分辨不清虚幻现实,但危险却是肉眼可见的。   这些张牙舞爪的透明漂浮物不约而同地想要绕开祝长安,朝看上去更好对付的宗霄等人发动袭击。   但它们前仆后继地冲上来,要么被祝长安的鞭子抽得魂飞魄散,要么在接近四人时犹如撞上了空气墙,被符纸放出的金光打散。   妖冶疯魔的嘶吼声不绝于耳,听起来毛骨悚然,丝毫没有解决敌人进攻危机的快意和放松,落在耳里却仿佛掺了利针的风刮进心里,扎得人生疼。   宗霄迫使自己在劲风中睁开眼睛,目光穿过令人理智值加速下跌的叠嶂停留在祝长安身上。   那身姿绰约宛如松柏的身影衣袂飘飘不似凡尘,在疾风中淡然处之,十足的安全感瞬间抚平了宗霄内心的担忧和紧张。   在这个特殊的副本里,他的能力恐怕帮不上长安多少忙,能做的,也只有听长安的话,不给他添麻烦。   祝长安一手攥着长鞭,抬手挥舞,清脆的挥鞭声在阴森的环境中格外响亮。   普通的武器无法伤害这些没有实体的东西,但祝长安的鞭子却能准确无误地击中围绕在他身侧的鬼魂。   每一次挥鞭,团卷的气流凝聚在一起,将半透明的魂魄拉长撕裂,化成无数细小的碎片涌入他手中的鞭子里。   “走。”   大约三四分钟之后,蹲在树下的众人听见了祝长安的声音,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又归于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他们看见了祝长安脚边厚厚一圈的落叶,横亘左右的地缝,树上那秃了一片的枝杈,就知道刚才的战斗有多激烈。   这一场和无形敌人的战斗过去后,竟然出乎意料地顺畅了许多,在祝长安轻车熟路的指引下,没过几分钟他们便看见了前面山腰处的小屋。   说小其实也并不小,虽然是平房,但看面积也足够容纳两三人的起居生活了。   还没接近山屋,祝长安便弹指将两枚折叠好的符纸片打在了墙壁上,碰撞之后又掉进了已经有半人高的草丛里。   祝长安用碎空在脚下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画了一个阵法,阵眼处放得是那根黑色鞭子,并在其周围贴上了五张空白的黄符。   他没有画上符纹,只是挤破了食指上的伤口,将血滴在五张空白的黄符上,任其在纸面上四处游溢,抬脚跨过。   山屋有些老旧了,尽管是用石头建起来的,但上面长满了无人问津的青苔。   在深绿的林海背景中犹显孤僻和压抑,这种与世隔绝的低落情绪扑面而来。   门上的锁锈迹斑斑,不用砸,用力一扯便脱落了,木门被虫蚁侵蚀,脆弱不堪,手掌刚接触上去,门就啪地一下向后倒去,和坚硬的石头地面亲吻后碎裂成几块。   灰尘像飞蛾扑火一般挤出门外,被纪云琥挥手散开。   尘埃落定之后,他们抬眼一看,毫无准备地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下。   一个面目全非的男人被钉在对面的墙壁上,手腕和脚踝处打入了半个拳头那么粗的铁钉。   因为时间的缘故,上面的血迹早就和铁锈融为一体,变成比石头还坚固的东西。   男人没有头发,天灵盖上是密密麻麻的血洞,里面似乎被灌进了什么东西,以至于太满了从洞口溢出来堆积在地上。   走近了看才发现是虫子蜕皮后留下的旧壳和一些粪便。   祝长安停在原地细细地打量着男人的尸体,看着被吃得只剩下骨头的腹部里大大小小的腐虫的窝,破天荒地没有因为洁癖而露出厌恶的表情。   他反而嘴角微扬,从进入副本以来就一直阴沉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   四人在祝长安的脸上甚至找到了一抹不符合当下情景的愉悦。   “长安,你认识这个人吗?”   宗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隐隐明白了些什么,看着祝长安算得上惬意的表情试探性地问道,结果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当然。不仅认识,还很熟。”   祝长安盯着男人的尸体看了许久,之后侧转身子走到屋里一个角落,脚在地上剁了两下。   看似严丝合缝的地板突然塌陷下去,向地下深处露出一段石阶梯来,末端隐于黑暗之中。   “这里还有地道?”   看着灰尘厚的可以当被子盖的阶梯,众人诧异的同时也相信了祝长安是真的对这里很熟了。   祝长安第一个走下石阶,用手电筒照明。   长长的一段路后,他们在尽头看见了一扇坏掉的铁门。   铁门后是一间屋子,看起来似乎比地面上的石屋还要大,并且里里外外全是水泥打造的。   虽然破败腐烂了,但这里有很多家具摆设,看样子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地上全是灰烬和纸屑,旁边的大大小小的书架是屋子里许多的家具,只不过上面一本书都没有。似乎全都被焚烧,变成这满地的残灰了。   鹿佰注意到了灰烬之下好像还遮盖了什么东西,他用脚扒拉了几下,发现了一个被毁坏的阵法图。   “这个看上去有点眼熟……”   鹿佰想了一下,发现这个阵法和方才在屋外祝长安画的阵法一模一样。   他扭头看向祝长安,祝长安却没听见一样,目光直直地看向他手中的手电筒光束照射的地方。   顺着这个方向望去,他们看见了墙角一堆半指粗的生锈的铁链拷锁,尾端被固定在墙上,首端的铐子断裂成两截。   在这堆铁链的旁边,有一个被扭曲成C型的餐盘。   祝长安眼神晦暗,在地下数十米深的幽暗空间里,突然吹起强风,将他的发梢弄乱。   众人被这一变故惊到,以为是有敌人进来了,顿时警戒着四周,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风似乎是从祝长安的方向吹来的。   “长安?”   宗霄的声音像石子落在湖面上,激起的涟漪反倒令祝长安波涛汹涌的心潮平静下来了。   他的眸色迅速冷却,浅浅地深呼吸几个循环后面色恢复方才的淡然。   “这里是?”   看祝长安情绪稳定后,鹿佰直觉这个地方对祝长安非常特殊,从刚才祝长安看到那具尸体的反应就能看出。他对这里印象深刻,是刻在骨子里的,但却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这幅锁链圈出的地方,就是我生活了五年的笼子。”   来的时候他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刚才看见何深尸体的时候他都没有失态,可看到这个他曾经像牲畜一样生活了五年的角落,还是没能控制住情绪。   “你说什么……”   宗霄瞳孔紧缩,呼吸急促地看着那个逼仄的角落,肮脏的环境,恶劣的锁链失语,半天才错愕地从牙缝里挤出半句话。   “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得了癌症,我们靠马戏团营生,一边去各地演出一边治病,五年前我们搬来了枫州治病。   但妈妈最后还是去世了,爸爸难以接受,就选择了殉情。为了治病我们家欠了一大笔钱,父母去世后我辍学打工还钱。但在一天晚上被人打晕带来了这里,之后就一直被关在这个地下室,直到我死了。”   压抑的氛围比凝固的空气还要堵塞,所有人安静地听着祝长安回忆过去那段漆黑,见不到一丝光的过去。   “刚才那具尸体就是那个人的,他叫何深,是个走邪路的老道士,正道驱邪驱鬼,他炼鬼,让厉鬼为他所用,成为他实力增长的养分。”   “据他所说,我是至阴的时辰出生的,体质纯阴,是上好的诱饵。以我为阵眼放血,吸引厉鬼前来。”   “为了能延长我这个诱饵的使用寿命,不至于太早死掉,他会教我一些简单的道术,而我则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学书架上的隶文道术,所以我学会了如何炼化操纵厉鬼。”   “那个时候我唯一的目标就是杀了何深报仇,为此我安排好了一切,蛰伏许久,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机会。没想到天不遂人愿,还是差了一点。没能在死前带走这东西的命。”   祝长安走到那堆锁链前,看着上面被挣断的痕迹,轻声低语道:“他比我幸运,至少他活着从这里出去了。”   “如果当初我也有这一分幸运的话,或许我也会成为反神者口中的暴君也说不定。”   作者有话说:   离补更还有4400字 第70章第70章   执行团   “艹!他妈//的!怎么这些人阴魂不散的!甩都甩不掉!”   废弃的城区里,神色慌张的几名玩家奔走在狭窄幽暗的巷子里,绕着七扭八歪的老破楼房拐来拐去,试图摆脱掉身后紧追不舍的东西。   “怎么办啊!这些人打也打不死,脑袋没了都能动,比他妈//的丧尸还变//态。”   说话的人回头朝即将逼近他们的人开了几枪,那些人被枪声一吓,动作停顿了半分钟,身上被打穿了好些个洞,却不见血迹,只是神情麻木,面色青灰地盯着逃跑的玩家,完全看不见瞳孔的眼睛紧紧锁定他们。   和非人的家伙们对视了一眼的玩家心下胆寒,竟然萌生出一种无边的恐惧,连逃跑的心思都没了。   “喂!你干什么呢!不想活了!”   有人慌忙之中拉了一把,将其从迷乱的玩家从混沌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扯着手臂连拖带拽地一起跑出了巷子。   “差点,差点……走,趁现在赶快走!”   他们四人刚出了巷子,茫然四顾,看着满城的痍疮犹豫着要往哪边走的时候,突然从远处传来阵阵的喧闹声。   由于之前他们误以为这声音是npc们的动静,过去一看才发现是活死人,差点命丧于此。   “走,我们往这边走。”   这回他们有所防备,不会再上第二次当了,立刻换了一个方向逃命。   “真是操蛋,还完成任务呢,现在不仅连祝长安的人影都没见到,还被追得跟落水狗一样狼狈。”   好不容易避开了刚才那些活死人的追杀,他们坐在一个比较安全僻静的角落里喘气。   “哎,你们说,就我们四个,能打得过祝长安他们五个人吗?别说祝长安了,他身边还有一个宗霄。这两人加在一起我们对付得了恐怕真是个问题。”   有人抱怨道,哀叹他们任务的难度实在是大。   “对啊,一开始我们计划的是去对付玩家祝长安,现在看来,我们干嘛不换个角度想想。”   “什么角度?”   那人眼睛咕溜溜一转,低声说:“你们想,既然有两个祝长安,那就是不论杀掉谁都可以,但是我们连那些个活死人都对付不了,祝长安就更都打不过了,不能正面刚。   尤其是那个被叫暴君的祝长安,整座城市都是他们的,我们三头六臂也打不过,不如借他们的手去杀掉祝长安。”   “借刀杀人?”   其他三人一听顿时明白了,可是又头疼地很,“我们困在这里出不了城区,怎么见……”   沙沙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四人的计策商榷。   他们连忙站起身警戒,这里是死路,只有一个出口,身后就是一堵高墙。   就在他们准备忍痛拿出道具逃脱的时候,几根结实的锁链禁锢住了他们的脚腕和腰身,纵使使出浑身的功夫,也不能撼动分毫。   抬眼一看,发现不是活死人,而是几名衣着不俗的青年男子,身后还跟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手里就攥着他们腰上的锁链。   其中一人还颇为眼熟。   “这,这不是宗霄吗?”一名玩家轻声嘀咕道。   “废城里还有活人,新鲜。带走,说不定是跟那些叛党一伙的。”   宗霄身边的男子挑眉挥手,下令让士兵们带走玩家。   “麻烦。杀了。”   阴凉的声音在深巷中传递,落在玩家耳里简直遍体生寒。   他们循声看去,对上宗霄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浑如死水,似乎连光都无法从此逃脱。   眼角那道略显狰狞的伤疤,更是可怖。   那眼神,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杀人如麻。   “可是王不是说……”   最先要抓捕玩家的男人犹豫,被宗霄冷硬地打断。   “王要找的是冒充他闯入禁区的人。”   宗霄就看了一眼玩家们,便定下他们的生死,“这些连锁链都挣不脱的废物,王不会要的。”   眼见着对方要动手杀了他们,玩家纷纷求饶。   “你们要找的人我们知道!别杀我们!我们可以告诉你们关于他的事情!”   一名玩家举着手奋力地大喊,试图说服宗霄改变主意。   “等等。”   宗霄身边的男人制止了士兵们进一步的行动,半眯着眼走到他们面前,悠悠的语气听起来一点不比宗霄少几分危险。   “你们说的最好是真的,否则我可有的是办法让你们生不如死。”   “真的,绝对是真的!”   青年定定地看了他们良久,之后轻哼一声,转身看了宗霄一眼,见他没有表示便朝士兵们打了个响指,“带走。”   玩家被锁链拖着离开,带上了一辆武装密集的装甲车,刚上车,就被打晕过去。   “我们去封丘山。你们把人带回去。”   接到执行长的指令后,武装车兵分两路立刻发动,执行团的人合坐一辆车朝着封丘山行进,剩下的大队人马带着玩家快马加鞭地返回王城。   “大人,你说这些人会是反神团新想出来的诡计吗?封丘山,会不会是圈套?”   坐在车里,宗霄的下属开口询问,“反神团不过是些宵小之徒而已,根本不足以为惧。若不是王无聊,留着他们逗乐子,他们哪能蹦跶这么久。”   见宗霄不说话,那个青年接过了话茬,靠在车椅上吃着巧克力棒,言语之间满是对反神团的不屑,“一个只靠温梦羊和纪云琥支撑的散兵团,能有什么未来。”   说到这里,青年咬碎了叼在嘴里的巧克力棒,饶有兴致地说:“不过他们还真有点意思,竟然整出个冒牌货来搞事。”   青年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宗霄,暗暗咂舌。   王听说了以后倒是看不出有生气的迹象,反而隐隐有点感兴趣,吩咐把人活着带回来见他。   可宗霄就不一样了,他可是护主的疯狗,除了王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听见这个消息后脸色立刻沉得跟锅底灰一样。   反神团还真是感觉太良好了,上赶着找死,这不是在阎王爷头上蹦迪吗。   一直没反应的宗霄闻言,眼睑微垂,一字一句将他的态度表明。   “抓到冒充王的人后,我要把他的脸撕碎。”   ——   离开阴暗闭塞的地下室,祝长安五人返回地面。   比起下去的时候,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凝重了不是一星半点。   “别出去。”   思绪还很混乱的纪云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门口,正要把脚跨出屋门的时候,被祝长安领着后领卡了回去。   祝长安看向屋外他留下的阵法,五张符纸已经完全变黑了,放在阵眼的长鞭光泽细腻,能清晰地看见皮的质感。   阵法之外,天空低压,黑云笼罩,地上的杂草,远处的树木,全都静止,看不见任何晃动的痕迹。   就像是风雨欲来前的宁静。   “山下的人发现了我们的身份是假的。”   想起那个士兵怀疑的一瞥,祝长安便知道对方一定起了疑心。   “那我们传送离开吧。”   “不,等等。”   祝长安让他们留在屋里,自己踏出了屋门,走到阵法前。   他前脚刚走出去,顿时狂风呼啸,宛如万鬼齐哭,巨大的黑影从风中现形。   祝长安甩出几张符纸,升腾的黑紫色气旋抵挡着黑影的入侵,祝长安脚步移转便很快到了阵法的阵眼处。   他捡起那根鞭子,并未挥舞,而是放在手心,口中念着晦涩的咒语,随后揭下了鞭子上的符纸。   只轻轻一掐,那鞭子便破碎成数不胜数的碎片,从碎片的中心迸出道道黑金色流光,争先恐后地往祝长安的眉心涌入。   站在屋里的四人眼里,祝长安就像是在被妖精夺舍一般,源源不断地被不明流光侵蚀,让人担心他的身体是否能承受得住。   “你们看那里。”   温梦羊抬手一指。   原本在和祝长安符纸催生出来的能量抗衡的黑影不知为何退缩了,拉长分裂成狭长的流体,惊恐地想要逃走。   可解体的黑影有一半被祝长安吸取,另一半,则朝着相反的方向,汇入了另一个人的手心,并在他的手心里湮灭。   视线上移,从修长的手到熟悉的脸。   那道令人过目不忘的伤疤和冷漠的脸完全粉碎了他任何温柔的痕迹。   越过喧嚣。   宗霄与宗霄对视。 第71章第71章   一根细密的银丝先声夺人,先一步在所有人有动作之前极速向执行长宗霄攻去。   银丝还未到执行长的面前,就被一柄槐木做成的短剑挡住了。   执行长身边的青年手持槐木剑,手腕翻转着将宗霄的银丝轻易地就绕上了剑身,抬手一扬,便挣断了银丝。   那剑上泛着黝黑的淡光,看着就觉得心里发憷。   连宗霄削铁如泥的银丝都能被对方举手瓦解,鹿佰等人表情一变,一个照面,敌人的实力就足够令人心悸了。   宗霄眉头一皱,眼神一暗,手指微动,穿着鲜亮蓬蓬裙的人偶眨眼就到了青年的身后。   “宗霄,别被分了神,我们只要等祝长安处理好了他的事情,立马传送离开。”   鹿佰拉住想要和对方较量的宗霄,“得去祝长安身边守着。”   宗霄冷着脸,余光扫到祝长安那边,下一秒瞳孔一缩,身影就蹿了出去。   银丝相互纠缠,转瞬间织成厚厚的线衣,挡在了祝长安的身前,将袭来的利剑阻拦。   宗霄弯腰躲过执行长直刺面门的槐木剑,伸手捞住被青年甩出去的人偶,抬脚踢向执行长的腹部。   执行长退步一躲,反手重新将槐木剑刺出去,眼看要将躲闪不及的宗霄刺一个大洞,却突然神情一凛,一个回身跳开。   砰地一声枪响,子//弹擦着执行长的耳廓边过去,没留下一分痕迹。   纪云琥端着枪,十分专注地瞄准了执行长一行人,丝毫不肯放松,一连数次开枪,将他们逼退。   “啧啧,还有两下子。”   青年面容气定神闲地在密林间游走,躲避着纪云琥的子//弹。   执行团这次一共就来了四个人,虽然比祝长安的队伍少了一人,但能力高强,即使暂时落于下风也依旧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长安,你……”   宗霄侧目看了一眼祝长安,见他双目紧闭,磅礴的黑气仍然源源不断地从半空中,从远处的山林中飘荡过来,争先恐后地涌入祝长安的身体里。   他收了声,手指在银丝上一擦,鲜血瞬间顺着银丝滑下,被他一手搂在怀里的人偶双眸一亮,金蓝的闪色耀眼。   下一秒,人偶便消失在了他的手中,借着他的肩膀一蹬跃到了半空中。   锋利的红丝顷刻间就像一道天网,紧紧地织在了天幕上,人偶缀在其间,瞪着无机质的异色瞳眸锁定住在树后躲避子//弹的执行团们。   红线做成的大网就像是激光阵一样,朝着他们的方向压下去,将路径上的所有阻挡之物全都切割成细小的碎块,视觉冲击比祝长安那儿还要夺目。   鹿佰和纪云琥的毒瓦罐和子//弹连射限制住了执行团的行动范围,将他们赶至宗霄人偶的红线网下落的包围圈内。   “等等,那个宗霄呢?怎么不见了?”   站在纪云琥和鹿佰身后的温梦羊巡视着周围的动向,以免有人偷袭,手上还攥着自己配制出来的化学药剂防身。   但她的视线匆匆略过执行团的人时,却发现原本该是四个人的执行团,现在只有三个人,那个被叫成疯狗的「宗霄」不见了踪影。   话音刚落,温梦羊便见着从祝长安另一侧的树林里窜出一个极快的人影,直奔着祝长安而去,反射着冷光的剑尖直指祝长安的后心。   “长安哥哥!小心!”   温梦羊大喊一声,但祝长安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还似一棵青松站在那儿。   她精神紧绷,又不能降雷误伤到祝长安,只能将药剂瓶抛向执行长。   刺鼻气味还带着青绿色浓烟迅速遍布在那人的脚下,遮掩住他的视线。   在视野被暂时剥夺的分秒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窜进浓烟之中,叮当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脸再像也不过是赝品。”   执行长手中槐木剑黑光熠熠,隔绝了掠夺地面草木生机的毒气,颇为轻视地看着对面像钉子扎在祝长安身前的宗霄。   宗霄捏着道具阻挡毒气,猩红的血丝缠绕在手腕上,沿着手臂肌肉一点点地蔓延到地面。   他抬手擦掉眼角画上去的疤痕,闻言轻蔑一笑,“你还没资格说这种话。”   宗霄垂眸看了一眼地面上层层叠叠的血丝,手上动作飞快,一枚折好的符纸弹射到了地面,隐藏在细密的血丝之中,随后他脚一蹬直奔执行长。   “找死。”   执行长迎面而上,槐木剑黑气大盛,甚至抢走了本该全部蜂拥汇入祝长安身体的污秽黑影附着了几分在剑身上。   他刚提剑,地面的血丝却纷纷抬起布成一层层的阶梯,供宗霄一跃而上,转眼间就到了执行长的上方。 第72章第72章   清亮的笑声回荡在偌大的殿堂中,像湖面被风吹起的涟漪扩散开来。   侍从的剑抵在了祝长安等人的脖颈上,木头做的剑看着不锋利,但和肌肤相触才能明白剑刃暗藏的锋芒,稍稍再进一步恐怕都能割断喉管。   众人脸色一变,握拳伺机而动,唯有祝长安淡然自若,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   抵在他脖颈上的剑刃随着他的动作也仿佛被推开一般往前移了一段距离,拿剑的侍从面露诧异,涨红了脸手却冻住了一样,任凭他怎么使劲,也无法再移动剑分毫。   王见状挑了挑眉,抬手撤下了身边的侍从,包括执行团的人,就独留下了执行长。   “当着两位团长的面,你这么说好像不太好吧。”   随意走上王座,王撑着侧脸,视线若有若无地打量着祝长安身后的纪云琥和温梦羊,眼神意味不明,也不知是猜出了两人的身份还是认定了他们是反神团的首领。   “你觉得他们是吗?”   祝长安走上台阶,身后执行长眼神一寒,脚步一转便想要上前拦住祝长安僭越的行径。   现在大殿内只有他们七个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暴君会遣退其他人,但一个人要比十几个人要容易对付得多了。   宗霄立刻放出银丝擦着执行长的脚腕过去,被对方反应迅速地躲开。   一言不发就触发了一场激烈的交战。   祝长安扫了一眼,见他们缠斗在一起,边上四人分工明确,眼见着他们出招越发狠辣,带着怒气,发现都奈何不了彼此的时候便都在宣泄着各自的不满,渐渐地没了章法,完全就是你打一拳我打一拳。   他索性任他们去,走到王面前似笑非笑地说:“如果有一个人,非要让你我之间死一个人,你觉得死的人会是谁?”   两人对视着,眼神晦暗不明,似乎都在猜测对方的意图,一时没有说话。   半晌,王低笑一声,指尖撩动着黑发,挑眉凝视着祝长安,“如果你在思考这件事,那只能说明你无能,竟然会受人摆布。”   他翘着修长的腿,周身是无上的上层人气质,对于祝长安说的话表示不屑和好笑。   祝长安也不恼,因为王的回答和他所想的一样。   “这个人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它不该以我为标准创造一个看似残酷的选择命题……”   祝长安抽出一张空白符纸,用朱砂在上面画了一个特殊的印记。   王扫了一眼上面的符号,顿时收敛了神色,诧异地看着祝长安,“你从哪学来的?”   他站起身,平视对方,双指夹出祝长安手上的符纸,细细地揉搓了一下,感应到符纸上面的能量后沉默了半晌。   “我们师出同源。”   祝长安不屑地笑了笑,在师字上加重了语气,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祝长安,起身往偏殿走,“偏殿说话。”   两人先后进入偏殿,他们的身影突然从主殿消失引起了还在打斗的众人注意,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从已经千疮百孔的区域涌向偏殿,想跟着进去。   但关上的大门拒绝了他们。   “长安哥哥不会有事吧?”   温梦羊试着推了推大门,纹丝不动,颇为担忧地看向宗霄。   宗霄盯着严丝合缝的大门沉默不语,紧紧攥着的手心沾满了方才打斗后留下的血迹。   “应该不会有事的,毕竟是同一个……”   鹿佰一阵卡壳,觉得心情复杂的很。   一场本就很玄妙的复活游戏,现在又牵扯进了玩家和系统的恩怨,愈发地超出认知。   没人能预料到结局如何,但鹿佰观察了祝长安的状态。从进入副本开始就不对劲,封丘山更是直接坠机的低谷。   虽然目前未知看不出其他的异常,不过鹿佰总有种隐隐的不安感。   鹿佰暗暗地扫了一眼一直像门神一样守在偏殿大门两侧的宗霄们,无言地叹了口气。   以这两个人的性格,如果不能在系统的手下完美地全身而退,恐怕是会玉石俱焚。   大约一个小时后,偏殿的门终于打开了。   王从里面出来,招过执行长,在他耳边轻声吩咐了些什么,执行长的眼神罕见地流露出不解,接受到王笃定的信号后点头离开,王则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转眼便脚步轻盈地从偏门离开。   “长安?”   没有见到祝长安的身影,宗霄蹙起眉,抬步就要往偏殿里走,却被突然涌出来的侍卫团团包围住。   “来者皆是客,几位随我去休息的地方吧。”   一名没见过的男人面带微笑伸手朝向正殿的大门,说话倒是客客气气的,但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显然不是那么客气的。   宗霄直接无视了这些人,推开挡在面前的侍卫往前走,被再次阻拦后银丝一扫将碍眼的人拂开。   “你的同伴现在很好,但是如果你还像现在这样鲁莽可能他就不好了。”   裸的威胁惹怒了众人,彼此的交锋似乎又要爆发,但这时那名微笑的男人叹了口气,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片递给宗霄。   “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   就像是猜到了他们会有什么反应一样,侍卫脸上的微笑都变了性质,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   纪云琥欲言又止,最后瞪了一眼男人一把抽走了他手上的纸片,扫了一眼后递给宗霄。 第73章第73章   另一边,反神团基地。   纪云琥抬枪抵在团长的心脏上,而副团手中的桃木剑正压在祝长……   另一边,反神团基地。   纪云琥抬枪抵在团长的心脏上,而副团手中的桃木剑正压在祝长安的喉咙上,再逼近一分毫都能割破皮肉。   周围还围着几名反神团的成员,都拿着武器对准纪云琥。   “把枪放下!”   副团震声,握着剑的手青筋拱起,指尖白了一片,可见用力程度。   “放开我们队长!你们是不是有毛病,我们好心好意过来提醒你们赶快撤离这里,不领情还想动手!”   纪云琥毫不退让,将枪口又压近了一些,“不想我扣动扳机的话就快放开他,你们想死我们可不想。”   “好心?我们基地的位置从来没被暴露过,怎么你们一来暴君的人就会跟着过来?分明是你们故意泄露的!”   有人愤怒地喊道,认为祝长安和纪云琥是暴君派来的间谍。   祝长安被剑抵着,手上却动作飞快地弹射//出一枚符纸片,掉入了桌下的缝隙中。   “还有三个小时他们就会抵达,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行动起来。”   一眨眼的功夫,祝长安面前突然一个人影一晃,下一秒之后副团手中的剑掉落,祝长安则趁机脱离了对方的控制,给纪云琥一个眼神示意。   纪云琥推了一把团长,和祝长安并肩站立,抛下一颗烟雾弹后,待烟雾散去后,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   “团长,副团你们没事吧?”   团员着急忙慌地跑去检查他们的情况,得到无恙的回答后才松了口气,接着又恶言恶语地咒骂起来,言辞之间都是对祝长安和纪云琥警告的不信任。   “你怎么看?”   副团看向团长,脑海里却回想着刚才救下祝长安的人影,凭空出现又速度其快,简直非人,再加上祝长安留下的咒语的确有效……   “祝长安没理由来通风报信,如果暴君真的要攻打基地,直接来就好了。”   团长说着自嘲地一笑,“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消失,知道失传的咒语,有这样的能力刚才就能杀了我们,何必等到暴君的人来。”   “可是团长,我们基地的位置除了他们没人会泄露啊。”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结果争议了半天也没整出个结论来。   “通知所有人,撤离基地。”   不顾其他人的劝阻,团长命令下属去疏导团员。   “往西边的废城去。”   团长沉声:“如果暴君真的来清剿我们,一定会经过废城区。”   ——   车轮滚过,卷起阵阵黄烟。   浩浩荡荡的车队驶过荒凉的废城,碾过半人高的杂草,没有片刻停留地继续向前。   但领头的武装车每走出百米的距离,从半下的车窗里飞出一张符纸,落在地上瞬间灰飞烟灭。   符纸化成浅淡的印记刻进土壤里,变成巴掌大的阵法,被枯黄的草盖遮住,无人看见。   “他们真的来了。果然有人泄密。”   反神团的成员隐藏在附近的废楼里,看着气势汹汹的车队经过,低声地咒骂着最有嫌疑的祝长安。   副团闻言示意那人别说话,蹙眉掐着手诀将符纸贴在面前的墙面上。   符纸刚贴下,一柄闪着寒芒的短匕就扎了过来,正正好地飞进破烂的窗户,被符纸闪耀的金光挡住,只差分毫就会刺穿说话那人的眼球。   副团抬眸向窗外望去,车队依旧井然有序地向前行进,只是有一辆车脱离了队伍,单独停在了路边。   车门打开,一个冷峻的男子站在车边,手里还握着另一把匕首,利如刀割的眼神直直地刺向他们。   在他手里的匕首在指尖转了个圈,却没有再次朝废楼的人甩过去,而是又收回了腰间。男人也进了车,车门关上后车便重新发动,跟在车队的后面离开了。   “是那条疯狗宗霄,他,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们?”   被杀意扼住话语的人们此时才松懈了几分,后怕又奇怪地看着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的车队尾巴。   副团和团长看着化成灰烬的符纸扑簌簌地往下掉,在地面上聚起小小的一堆细屑。   没有了金光的阻挡,那把匕首也失去了障碍,穿过两人间的空隙,钉进了身后的墙内。   力度之大,说明宗霄投这一把匕首,是真的想要置人于死地。   但却又在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后不动手反而放过了他们。   “这个行进方向的确是基地的方向……暴君究竟想干什么……”   副团纳闷不已,“既然暴君的目标不是我们,那祝长安为什么要来报信呢?”   她扭头看着团长,“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团长也正有此意,他站起身,吩咐下属安定好其他成员,准备和副团两个人去跟踪打探。   他们两人刚离开废楼,循着地面的车痕和远处的声音追去,才走了一两百米,团长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看向地面。   “这是什么阵法,以前从没见过?”   副团注意到他的动作,也停下脚步观察在杂草间一明一灭的阵法图案,诧异自己必先照了记忆中所有的阵法图,都没有和眼前这个阵法相似的。   “能量很淡,一点攻击力都没有,也不能吸引鬼魄。”   团长蹲下身,指腹抚摸着阵法,几乎察觉不到阵法中的能量。   “应该是残缺的……”   他边说边抬头,却意外地看见了熟脸。   “祝长安?”   不远处,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的祝长安正抬步朝他们走来,身边没有一个人。   “你来干什么?暴君大举派兵到底想要干什么?”   祝长安只是扫了一眼地上的阵法,嘴角不易察觉地微扬了一下。   他递给团长一叠厚厚的符纸,“你们不是一直想杀暴君吗?”   “他调走了王城里三分之二的主要兵力,现在的无渡城,脆弱得像鸡蛋壳。”   团副两人面面相觑,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祝长安,“你什么意思?”   “把这个符纸,从无渡城外三千米的距离开始,每隔三百米往地上丢一张符,一直到符纸用完,一张不能少。”   符面上空白一片,半点符文都看不见,团副还没说,祝长安就接着说:“能不能攻下无渡城,全看你们能不能用掉这些符纸。”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恐怕这符纸,暴君那里也有一份。”   祝长安闻言低笑,“你们现在没有选择。”   他抬眸看着团长,漂亮的瞳孔中全是不加掩饰的凉薄。   “反神团为推翻暴君的统治而存在,这是你们的欲望,也是执念,你们摆脱不了。” 第74章第74章   偌大的无渡王城里,何处都有人奔走不停,他们手捧着一个黑漆漆的小铁盒,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那是省   偌大的无渡王城里,何处都有人奔走不停,他们手捧着一个黑漆漆的小铁盒,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那是什么毁天灭地的炸弹。   这铁盒被侍从们安放在了王城偏僻阴暗的角落,打开了安有两个锁扣的其中一个锁扣。   缺少了一个禁锢的铁盒立刻震动起来,似乎里面被囚禁的生物感应到了自由的可能性变大了,急于从这个逼仄的空间里逃脱。   “那东西有点眼熟,去封丘山的时候经过了一个城区,那里的城门楼边上也有这样的铁箱,只是尺寸更大。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温梦羊放下望远镜,觉得有些奇怪,“他们声势浩大地出兵,守在主城的人就少了,他们就不怕有人伺机奇袭吗?”   但在场的另外两人没有回答她的疑问。   气氛有些凝重,留守下来的三人对事情的发展方向一头雾水,从祝长安和暴君单独交谈,到祝长安和纪云琥突然离开,再到暴君大举出兵,一切都令人摸不着头脑。   好像从祝长安踏入封丘山开始,他们的任务就不再重要了。世界的重心完全依赖在祝长安和暴君两人身上。   “长安哥哥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温梦羊低着头有些沮丧,知晓系统的卑劣行径和祝长安的身世后,他们的心情就很糟糕,却又无能为力。   反观被恶意针对的主角祝长安却淡然自若,一番比对之下,更是心头平添愁绪。   鹿佰走到宗霄身边,“刚才暴君说了什么?”   他扫了一眼宗霄紧握不放的手,见宗霄不说话,又自顾自地说下去,“这个副本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祝长安的主场,你不必过分担心他。”   祝长安的身世被彻底揭露之后,宗霄的情绪就压抑到了极点,和执行长的战斗消耗了一部分,却还留下了大半。   这种情绪在祝长安不在宗霄视线范围内就会像野草一样疯长。   “你也不用担心祝长安的心理问题,他和……那个的斗争几乎是白热化的阶段了,现在祝长安的心思全都在这上面了,我们既然不能直接干预进去,就只能在他身后替他打点其他的事情。”   鹿佰提醒宗霄,“你忘了祝长安说过什么吗?这个副本的暴君是以祝长安为原型设计的,不管怎么改动,都只会是在祝长安的基础上增减,核心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因为它的目的就是让我们陷入选择的困境,两个人越像我们就越难动手。”   但这也恰恰给了他们机会。   正因为相像,两个祝长安都不会是甘愿屈服的人,在知道系统故意设计他们自相残杀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一定是解决设计他们的人,然后才有可能去争出个高下。   “我从没有质疑过长安的实力,我只是不想再次失去他而已。”   宗霄眼眸深沉,“谁死都行,长安不行。”   他看着城下的侍从渐渐数量削减,不再能找到行色匆匆的身影,抬头眺望远处无渡城城口的方向。   “那个人说无渡城的人因为有执念渡不了所以才叫无渡城。”   话题转得太快鹿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这话有什么意义……”   天空突然暗沉下来,席卷的狂风宛如台风过境。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突变的天气上。   此时,被放置在各个角落里的铁盒子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一蹦一跳地脱离了地面,试图往中央蹦去。   偌大的王城好像眨眼之间变成了一座废城,看不见任何人的踪影,只剩下站在城墙上的三人。   在凛冽的风声下,有轰鸣的杂音传来。   “是反神团的车。”   温梦羊透过望远镜,看见了正在进入王城的反神团。   “他们怎么会……这也太巧了,就像是知道现在王城没重兵把守一样……”   联想到不见的祝长安和纪云琥,他们慢慢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长安哥哥是故意引他们过来的?可是为什么……”   疑惑的期间,反神团几乎是畅通无阻地就破开了王城的大门,进入了内部。甚至连好奇的居民都没看见一个,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也像是知道反神团会来一样。   当反神团的车停在广场上时,砰砰砰的撞击声越来越响,无数个铁盒子晃荡着快脱落的锁扣,一点点地朝着反神团的车子靠近。   车上没人下来,在铁盒接近的时候甚至还往后倒了几米,仿佛在给它们让路。   “来得真及时。”   暴君的声音出现在宗霄等人的身后。   他孤身一人,在狂乱的风中佁然不动,连发丝都安静乖巧地垂在耳边。   深邃的黑眸隐隐透着愉悦,即使没有王冠的衬托,对方的气质依然不是普通人可以睥睨的。   就连鹿佰都不得不承认,系统设计出来的暴君,甚至比祝长安本人都更瞩目,悲惨的身世塑造了他的疯狂,报仇成功成就了他俯瞰众人的上位者气势。   “你知道他们会来,为什么还要派兵出去?”   暴君嘴角始终微扬,给人一种为人温和的假象。   “马上你就会知道了。”   他抬起手,对准风云诡谲的天空,手指一动,一张纯黑色的符纸从两指间飞出,乘着风飘向了如墨潮翻涌的云层中。   符纸没入黑云的刹那,地面开始震颤,摇摇欲坠像要倒塌崩裂,一道道银白的光柱从广场的地面接连亮起,直插云霄。   这无数道光柱绵延不绝,弯弯曲曲地一路从王城扩散到远方看不见的地方。   只是这个光柱绵延的路径非常熟悉,走过一遍的鹿佰立马认出了光柱朝着的方向是反神团的基地位置。   光柱出现的时候,聚集在广场上的铁盒也接连爆开,在迸溅的铁盒碎片中,无数道黑紫色的长条烟雾窜进光柱中,将银白的光柱一点点污染成斑驳的样子。   飓风开始席卷无渡城,纵使在道具的加持下,鹿佰几人也要贴近城墙来稳固身形。   广场中反神团的车队开始迅速撤退,在王城的城墙外围排开,车的表面覆盖的符纸接连放出金光,保护他们在劲风中安然无恙。   而暴君则在风暴中行走自如,不断抬手扔出黑色符纸,直到天空像是不堪重负,咔嚓一声降下紫红色的闪电,劈向光柱。   被闪电击中的光柱迅速溃散,化作黯淡的泡沫消散于空中。   可下一秒从暴君手中飞出的符纸在原地重新生成了一道光柱。   宛如末日的气氛下,闪电和光柱对垒。   闪电落下的速度越来越快,此时暴君的脸色慢慢阴沉,他半眯着眼,扔了一张折叠好的符纸片滑入半空。   巨大的黑影装牙舞爪地咆哮了一声,冲进被闪电击中光柱中,将即将破碎的光柱撑起染黑。   咆哮声犹如某种开关,整座无渡城到处都开始升起黑色的影子,争先恐后地涌进附近的光柱。   站在城墙上放眼望去,天地都被黑色浸染,紫红的闪电和反神团的金光成了唯一的色彩。   【副本出现异常!副本出现异常!即将传送所有玩家离开副本!即将传送……】   刺耳的警报声在所有玩家的脑海里回荡,可没念完就戛然而止。   他们惊疑的时候,眼前身影一闪,祝长安和纪云琥出现在城墙上。   宗霄还没开心一秒,就看见祝长安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第75章第75章   清丽的身影像一只飞燕从半空滑过,如流星之势降落,却不见高傲地攀升。   宗霄瞳孔猛地紧缩,下意识地想要跟着跃下,被旁边的鹿佰拽住了袖口死死不放。   “祝长安没那么傻会自杀,你好好呆着。”   宗霄的视线一寸不离地盯着祝长安的身影轻盈优雅地在狂风中落地,飞舞的发丝如彩带飘逸。   污浊黯淡的光柱随着祝长安的到来开始震颤,嗡嗡的鸣声重叠,立体环绕在所有人的耳边。   那声音像虫豸啃咬皮肉的窸窸窣窣,耳朵酥麻地要掉下来一样。   数张符纸腾空而起,随风一圈圈地缠绕在祝长安身边,又伴着祝长安的抬手落手一张张地粘贴在他的脚边。   粗大的闪电没有冷却时间一般接二连三地劈打下来,全都拐了方向,冲着祝长安而去,只是在半路却被一个庞然大物挡住。   无边无界,就像是一方小天地兜住了天雷,悬于祝长安的头顶之上。   “天道倒是比想象中要弱啊。”   立于城墙上的暴君操纵着遮天蔽日的黑影替祝长安分担压力,游刃有余地甚至还能出言嘲讽。   他锐利的目光落在下方的祝长安身上,全是铁盒碎屑的路面遍地狼藉,祝长安贴符纸的动作不拖泥带水,没有浪费一秒的时间,转眼就在他的周身用符纸布下了一个大型的阵法。   “便宜你了。”   暴君扫了一眼地上的阵法,流露出可惜的神色。但很快他就收回了视线,面色凝重起来。   轰隆隆的雷声差点把耳膜震裂,让人在狂风中艰抵御下还不得不分心去捂住耳朵。   暴君反手抽出一张符纸,手心在城墙圆顿的边缘上狠狠一划,鲜血溢出后暴君面不改色地将手掌按在符纸上。   本就庞大的黑雾屏障沸腾荡起波浪,向上蔓延,逐渐在侵吞原本的天空。   在地面,光柱在没有闪电的干扰下自行瓦解,变成缕缕细如发丝的黑色浮光游入祝长安站立的阵法范围内。   接着在漫无目的地游走时被强大的拉扯力被冻动地卷入处于阵眼位置的祝长安身体中。   滴滴答答下坠的血珠砸在地上,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就蒸腾成氤氲的红色水汽。   祝长安的手臂上不知何时被划出了一条很长的口子,鲜血蜿蜒而下形成血线,一滴不漏地掉在阵眼中心。   周围组成阵法的符纸由黄变红,像是吸收了祝长安的血而变色了。   祝长安盘腿坐下,尽力将周身游走的缕缕浮光吸纳。   从最近的光柱开始,一根根地碎裂崩塌,远远看去,宛如支撑着天地的支柱轰然倒塌,尤为壮观。   绵延不绝的光柱碎裂后,从遥远的彼端飞来的浮光也渐渐汇聚过来,在半路就融合成了一个个巨大的圆球,让人看了不免担忧祝长安是否能消化这般的庞然大物。   “快点离开这里,等会就要塌了。”   纪云琥迎着风大声地喊道,拉着三人转移到了王城外,正好遇见了反神团的车队也在远离城墙。   失去了高地的视野,身处无渡城中就更是黑漆漆一片了,几乎到了要使用手电筒的地步。   反神团的车队打开车灯,照亮了四人的身影。   一辆车移动到了他们身边,将车门打开了一边,副团的身影从里面显露,招手让他们赶紧上车。   “全团退出无渡城!”   宗霄闻言抗拒,抵着车门准备下去。   “队长说了他会处理好这次的任务,不用我们插手,还特别嘱咐过,让副队你老老实实地待着不要去找他。”   纪云琥眼疾手快地扯住了宗霄的手臂,将他摁在座位上,把祝长安交代过的话告知其他人。 第76章第76章   “宗霄,快回来!”   世界崩坏成苍白一片之前,宗霄强行下车,在暴风中朝着王城的方向过……   “宗霄,快回来!”   世界崩坏成苍白一片之前,宗霄强行下车,在暴风中朝着王城的方向过去。   强风灌进他的喉咙,刺痛他猩红的双目,映入他眼帘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黑色雾瘴。   竭力喊出的名字被风刮走,不知吹向了何方。   在能看见的最后一秒,他还是没能找见熟悉的身影,然后被虚无的白色淹没。   空白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丧失了方向,距离,甚至时间。   宗霄的声音传出去又从后方递回来,不管如何破坏,眼前的一切安然无恙,毫无变化。   绝望的情绪即将逼疯他的时候,毫无预兆的一瓢冰水临头而下。   “醒醒!”   鹿佰将一杯又一杯冰水泼向被束缚在椅子上的宗霄,让对方濒临奔溃的精神能够清醒起来。   宗霄睁开泛红的眼眸,视线里是一张张模糊的脸。   他奋力挣断捆住他身体的绳子,用力晃了两下头,飘散的发丝甩出星星点点的水珠。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明辨,他一一地扫过在场人的脸,唯独他最想见到的人不在。   “长安呢?”   所有人沉默不语。   从副本崩坏,他们被强行传送回宿舍已经过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鹿佰、纪云琥和温梦羊是第一时间同时回来的,宗霄是在三个小时后才突然出现在宿舍里的,行为癫狂,理智值几乎低至冰点。   他们三个人想尽了各种办法才勉强把他的理智拉回到正常水平,让他不至于理智湮灭变成倒在地上的尸体。   但在这期间,所有人连番出去打探消息,但都无一例外没有任何关于祝长安的情况。   副本面板查不到这个副本,下注区也没有一丝一毫相关的视频记录,而和他们进入了同一个副本,直到副本崩溃也没见到一面的其他几名玩家则是全军覆没。   他们能在副本崩坏的情况下活着离开副本,就说明那几名玩家是在副本出问题前就死亡了。   这更证明了副本的强制退出并不会要玩家的命,祝长安不应该会葬身副本。   但祝长安和系统的楠`枫怨恨至深,没人能保证。   鹿佰见宗霄情绪又有疯魔的迹象,连忙开声安慰,“副本出了问题,你回宿舍的时间都和我们几个人差了那么久,祝长安说不定也是延迟了时间,可能等会儿就回来了。”   温梦羊跟着附和,“对啊,长安哥哥那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   宗霄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双手发颤,是深陷泥沼的人绝望的呜咽。   “长安不是会妥协与那个任务的人,如果做不到,他宁愿共归于尽。”   宗霄痛心疾首,连滴眼泪也哭不出来了,思维混沌的他跌跌撞撞地想要出门去找祝长安,大量的幻觉充斥着他的脑海。   他视一切挡在面前的事物为敌,鹿佰三人合力都差点被他挣脱。   “给他灌恢复剂!能灌多少灌多少!”   鹿佰死死地按住宗霄的手臂,催促纪云琥给他灌药,结果一个没稳住,被宗霄肘击打在了肋骨上,鹿佰脸部扭曲,痛得松开了手。   宗霄破开三人的防御,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低着头看不清大门方向的他迎面撞进了一个温软的怀抱。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天籁之音传入宗霄的耳里,他猛地抬头,对上一双可以冲散一切毒瘴的璀璨又温和的眼眸。   “好好睡一觉再说吧。”   祝长安抚上宗霄的脸,在他精神恍惚间,金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宗霄的身后,毫不犹豫地就一个手刀砍在了宗霄的颈后。   抱着宗霄回房间的祝长安出来后在沙发上坐下,喝了一杯茶,然后在众人说话之前开口。   “系统这段时间暂时不会找我们的麻烦,所以这几天里需要准备很多东西。”   祝长安要来了纸和笔,在上面快速地写下了一连串密密麻麻的字后交给了鹿佰。   “你们的复活值能全部用完就全部用完。” 第77章第77章   祝长安独自一人向着系统提供的地址走去。   虽然现在还没到玫瑰的花期,但福明戈的居民会将部分收获的玫瑰做成香水香露,因此整座小镇的空气都渗透着馥郁的玫瑰芬芳。   他和其他人分散开了,但大概率都在这个镇子上,不会出现在其他地区。   一路上所见福明戈小镇的居民都是喜笑颜开,热情奔放的,他们认出了祝长安并友好地打招呼。   有人询问他马戏团下一次表演在什么时候,被祝长安搪塞过去。   福明戈小镇位处边远地区,只有一条乡间马路通向内地,曲折又蜿蜒,没有飞机场没有火车站,离开这里到最近的城市得开近十个小时的车。   意味着一旦这条路被损坏,战争若是爆发,福明戈小镇就成了瓮中鳖,孤立无援。   祝长安停在了小镇中心广场上的告示板前,上面张贴了一张小镇的地图。虽然有些老旧了,但大致的标识还是明了的。   除去平常的建筑,唯一值得注意的是福明戈北面的学校下面,还有一个旧的防空洞。   他将地图熟记于心,着重记下了防空洞的位置。转身离开的时候看见一个略微眼熟的面孔。   对方看见祝长安的脸,错愕了半秒后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憎恨。   祝长安思考了几秒,想起了那是被他放过一马的宋野。   他们匆匆对视一眼,宋野即使讨厌祝长安,势单力薄,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瞪了一眼祝长安之后身子一扭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祝长安不在意地收回视线,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在这条路的尽头,是一个庞大的帐篷群,飘扬的旗帜被其他的屋顶遮挡,只能看见半边红色。   他越走越前,视野逐渐开阔。   32号到了。   它位于整个小镇的最西侧,可以说是整个小镇离日意过最近的地方。   两国边界的围墙和帐篷群只有十几米的距离。   祝长安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飘扬在蔚蓝天空下的旗帜。   红底色上是一张滑稽的简笔画笑脸,看上去单纯可爱。   父母创办马戏团的时候,第一件事便是设计独属于他们马戏团的标志。   那时祝长安才出生了不到半年,窝在襁褓中傻笑。妈妈便笑着对丈夫说:“你看看长安的笑脸多可爱啊。不如我们用它做标识怎么样?”   非常简单却感染力十足的马戏团旗帜便诞生了。   它在风雨雪霜中坚持了十几年,最终倒在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和不见天日的垃圾埋葬地底。   如今却再次出现,于蓝天中飘舞。   祝长安抬眸看了许久,久到悬挂的骄阳把他常年冰凉的身体都覆上热意。   他脸上没有表情,一步步地走进马戏团的大门,看着里面陌生面容的忙碌的工作人员朝他打招呼,抬手指着最大的那个帐篷,说他的父母正在那里面检查道具。   有人在一块白色木牌上写着演出时间,在空余的位置画上漂亮的花纹装点,将它插在大门口。   还有人抱着一堆小丑的表演服穿梭于各个帐篷中。   马戏团很大,就像当初父母的马戏团在鼎盛时期的规模一样。   旁边的平房里传出动物的叫声,接着一辆辆装着食物的推车被拉进平房内,推车的人大声喊道:“嘿!贪吃的家伙们,这可是今天第二顿了,吃完可没了!再叫我也不会心软的!”   话虽这么说,父母从没有饿过任何动物一次。   他们很爱这些动物,即使是在马戏团刚起步,资金困难的时候,也会保证动物们住在宽敞的地方,而不是简陋狭窄的铁笼里。   祝长安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脑海中不断播放着过去的记忆画面。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最大的那顶帐篷前,伸出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掀开帘子。   “怎么不进去?小团长?”   以前祝长安天天呆在马戏团,和工作人员混熟了以后,那些人就喜欢叫他小团长。   祝长安站在门帘前,被说着「小团长」称呼的工作人员拉着进入了帐篷。   这个帐篷是用表演的主帐篷,一切令观众惊呼拍掌叫好的表演都发生在这里。   此刻帐篷里没有观众,只有演员们在排练节目。   在忙碌的人群中,有两个人的背影吸引了祝长安全部的目光。   那是一男一女,衣着干净得体,正和面前的人讨论着什么,时不时还抬手比划两下。   面朝祝长安,和一男一女说话的人看见了祝长安,用手指了指他,向两个人示意。   一男一女见状回过头,疑惑的神情转眼在脸上消失,转而露出和蔼温柔的笑容。   而祝长安形同呆滞,僵直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双时刻冷静的瞳眸微微泛红,颜色浅淡的唇轻轻张启,近乎呢喃地说着。   “爸妈……” 第78章第78章   如果曾经拥有然后失去,当你再次获得的时候就会无比珍视。   哪怕只是一个假象。   “你染了一个大胆的发色,不过很好看。”   他的父母永远包容他的一切,即使这个发色在奔放的小镇里也稍稍前卫了一点。   “穿上表演服,你就是最帅气的演员。”   父亲揉了揉祝长安的脑袋,赞扬他五彩的发色。   “怎么脸色那么难看?身体不舒服吗?”   妈妈摸着祝长安的脸,将手掌覆在额头上,感受掌心的温度。   “没事。”   祝长安轻轻地抱住妈妈,贪恋她怀抱中的温暖。   父母对视一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抱住祝长安,拍着他的脊背,无声地安慰。   “爸妈,我们搬走吧。”   父母讶然,觉得祝长安在开玩笑,“长安,你在说什么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跟爸妈说。”   祝长安带着他们走到更为隐秘的角落,手按在帐篷上,“如果从这个地方开个口子,笔直往前两三百米,翻过高墙,就进入了日意国的国土。”   “什么意思?这和日意国有什么关系吗?”   福明戈小镇的居民很少谈论政治,加上地理位置较为封闭,他们甚至根本不清楚日意国和洛斯国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   祝长安有在销售电器的商铺里停留一段时间,尝试从新闻频道了解当下的局面。   不过显然洛斯国的领导人出于某种目的,隐瞒了其他边境地区的冲突事件的传播,更是提都没提起过福明戈。   这对于福明戈的百姓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的政策。   “洛斯国和日意国要打仗了,福明戈作为边陲镇一定是日意国最先要攻占的区域,毕竟这里和日意国也就一墙之隔。”   父母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表情有些严肃,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父亲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还在忙碌排练的演员们,叹了口气对祝长安说:“长安,我们刚来这个小镇没多久,搬走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有太多东西需要安排,光是退租被浪费掉的租金就是一笔很大的花销……长安,会不会是只是谣言呢?我和妈妈都觉得福明戈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我们会在这里度过一段很棒的日子。”   祝长安闻言陷入了沉默,他看着父母拍了拍他的肩膀,为难地说了许多不能搬走的理由,然后让祝长安放松心情,不要被谣言影响了心情,接着转身离开,继续和演员们商量排练细节。   他的脸色逐渐阴沉,凝视着父母的背影片刻后走出了帐篷。   为了扳回一局,系统连他的父母都不放过,投入到了副本中意图影响他。   如果福明戈即将被战火淹没,他的父母也必然会被殃及,所以在现实中一定会相信他的父母在副本里选择留下。   祝长安走在宽敞的石子路上,突然想起镇上有一家小医院。   如果他在镇上的身份映射了现实生活中的真实情况,那另外四个人恐怕也是这样。   宗霄有一个家暴的父亲,隐藏在众多民宅中,他不能一家一家寻找,只能从最明显的切入点开始。   纪云琥和温梦羊是大学生,福明戈没有大学,就还是家庭还原,剩下的鹿佰是医生,很容易查找的身份。   祝长安左转拐进了大路,前往镇上唯一的医院。   几分钟后,他就到了医院,并在门诊大楼前的花坛边看见了穿着白大褂的鹿佰。 第79章第79章   福明戈虽然是个小镇,但面积一点也不小。   祝长安等人没有交通工具,光靠步行怠   福明戈虽然是个小镇,但面积一点也不小。   祝长安等人没有交通工具,光靠步行得几个小时才能到军事基地。   再加上非合理的道具技能全都失效不能使用,他们要进入军事基地也是一个难事。   “他们压下了要打仗的事情,百姓不知道,但军事基地的人一定知道。这个时候一定比平常更加警惕,我们想进去要么伪装身份,要么就只能在晚上找时机。”   鹿佰将福明戈的地图打印了一份,摊在地上,指着地图西南角落的一处建筑,“其实我们也可以不用强闯基地去获取情报。”   “如果我们有窃听设备的话,只要找个合适的位置安放就行。”   说着鹿佰的目光看向了纪云琥,但很可惜纪云琥耸了耸肩,摊手表示无能为力,“我也不知道这个副本要用上窃听器,我的所有积分都用来换装备和弹药了。”   祝长安看着地图,突然抬起头,视线投向前方的路口,那里站着一个小女孩,正扶着墙边好奇地张望着围坐一圈的众人。   鹿佰手疾眼快地将地图收起,站起身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身,用温柔的声线说:“小朋友,你在干什么呀?”   小女孩歪了歪头,童声稚嫩,“大哥哥,你们在干什么?是在玩游戏嘛?爱丽丝可以一起玩嘛?”   鹿佰回头看了一眼,扬起笑脸说:“抱歉爱丽丝,哥哥们不是在玩,爱丽丝回家好吗?”   爱丽丝嘟起嘴巴,有些不开心,拉着鹿佰的袖子不放,“你们也嫌弃爱丽丝,不想跟爱丽丝玩吗?爱丽丝会很听话的。”   鹿佰闻言连忙摇头,抹去爱丽丝眼角很快就渗出的泪珠,“怎么会呢,爱丽丝这么可爱,没有谁会不想跟爱丽丝玩,只是哥哥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等忙完了再和爱丽丝一起玩好吗?”   他一边说一边认真地注视着爱丽丝的眼睛,真挚的眼神让人无法怀疑他话语的可信度。   直到鹿佰注意到了爱丽丝雪白的小脸上浅浅的红色小点和片状的瘀斑,他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   因为爱丽丝站在背光处,光线有些暗,为了看清楚一点,他凑近了一些,想要看仔细一点。   爱丽丝的呼吸有些快,微热的气息打在鹿佰鼻尖,他皱着眉询问,“爱丽丝,你的身体有哪里会觉得痛吗?”   “大哥哥怎么知道?爱丽丝的胸口经常会痛……”   爱丽丝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前胸,“不过妈妈说爱丽丝是勇敢的好孩子,不会怕痛,所以爱丽丝不痛。”   其他人留意到了鹿佰的动作变化,纷纷走上前。   祝长安的头发引起了爱丽丝的注意,她眉开眼笑地拍手指着祝长安的头发,“哥哥的头发真好看,爱丽丝也想要这么漂亮的头发!”   温梦羊看着爱丽丝亮晶晶的眼睛,心底一片柔软,捏了捏爱丽丝软乎乎的脸蛋,“等爱丽丝长大了,想要多漂亮的头发都可以。”   “真的吗?那我要快点长大!”   爱丽丝拍了拍手,非常高兴,可能是太过兴奋了,她突然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你们在做什么!离我的孩子远一点!”   咳嗽声飘出了巷道内,引起了一位妇人的警觉,她急匆匆地跑过来,一把搂过爱丽丝,将她护在身后,凶狠地盯着几人,“你们要对爱丽丝做什么!”   妇人或许是把他们当成喜欢小孩的变//态了,毕竟从她的角度看,鹿佰的确像是在对爱丽丝动手动脚的,而爱丽丝刚才哭过,眼眶泛红的痕迹还未消散。   这更加笃定了她的怀疑,妇人语气强硬地谴责他们的行为,然后将这一问题扩大,归结于他们不是本地人,只有外来的异乡人才会这么对待一个孩子。   “我丈夫可是克威尔的中尉,别以为我们好欺负!” 第80章第80章   爆炸的响声立刻带着烟尘滚滚而来,将毫无准备的巡逻士兵们吓了一跳。   “再引爆一个。”   祝长安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城墙上站岗的士兵震惊地看着爆炸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又被下一次爆炸吓了一跳。   第二个引爆的炸药彻底让所有人明白过来,警报声呜呜地响彻基地上空。   城墙上的士兵跑回基地内部,在警报声中士兵们换上重型武器列队走出基地,打算去爆炸点查看。   “克威尔没有派出飞机,这个占地面积估计没有飞机的停机库,应该是以地面作战为主。没有空中侦察,那我们潜入的机会更大了。”   “比地图上看起来要小,如果没有地下建筑的话,最多容纳四五百人。”   温梦羊觉得所有人都进去有点冒险,想调虎离山,做诱饵分散基地人员的注意力,然后其余人再进基地。   “那样不行。炸药引爆已经是一个调虎离山计,引爆的瞬间他们就会警惕并加强对核心场所的警戒,这个时候在外面再怎么引诱他们也不会出来的。只有进到里面之后,做诱饵才有可能成功引开他们。”   祝长安摇头,一边示意纪云琥再引爆一个炸药。   纪云琥指着左前方的城墙角,“那个地方是视线盲区,走那里。”   几人在士兵们武装着离开基地,乘车驶向爆炸点的时候,勾腰穿过山林,来到墙根下。   “里面大概有几十个人,主要集中在大门,算上出来的人,加在一起才一百多人,应该还有人没出来。”   纪云琥靠着工具敏捷地爬上城墙,快速地扫了一眼基地内部,然后手一松跳回原地。   “这个基地比我想的还要普通一点,里面驻守的士兵的装备有点落后。我有看到两辆坦克,才两三个人看守。”   纪云琥摇了摇头,叹气道:“就这种装备和数量,还没有空中打击武器,日意国要是大军压境,都不用路行军,飞机轰炸一轮下来,除了坦克能撑一小会儿,其他地方保准被炸得跟月球表面一样。”   温梦羊眉眼压低,流露出悲伤的情绪,“万一这个世界的军事水平都是这样呢?说不定日意国的装备也跟克威尔的一样……”   宗霄将银丝分段扎入墙面,脚一蹬便踩了上去,祝长安跟在后面,“这和任务无关,快上来。”   纪云琥做殿后,上到一半的时候将最后一个炸药引爆,再分散一下基地里的人的注意力。   宗霄打量了一下基地里的人员分布,手向下伸,祝长安心领神会,从温梦羊手中接过烟雾弹,递给宗霄。   一连着好几颗烟雾弹被丢进了基地里,迅速弥漫开来的烟雾引来惊呼,有人在大声地在警报声中下达指令。   趁着这股浓烟,四人潜入了基地,在纪云琥的热成像仪的辅助下,有惊无险地绕开了士兵,进入了基地的综合办公场所。   狭长的走廊在烟雾弹的作用下朦胧一片,他们不清楚室内的布局,无意溜进了厕所,几名正好上完厕所着急忙慌从里面跑出来的士兵迎面撞上了他们,宗霄眼疾手快,用银丝勒晕了他们,并将身上的衣服和他们进行调换。   “得找到他们这的最高长官的办公室,或者电报室,那里的信息最多。”   祝长安扫了一眼厕所门外的烟雾快散了,取了假发和美瞳戴上,一人给了一个口罩,拉着宗霄往外走,“我们去吸引注意力,你们尽可能地多搜集情报。另外,检查基地下方有没有任何人防工程,搞定之后不用等我们直接回马戏团。”   说完祝长安便和宗霄推开门进入浅薄的烟雾中。   杂乱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一声枪响刺破警报声,强势地抢走所有注意力。   纪云琥和温梦羊贴在厕所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嘈杂无章的脚步声和尖锐的喊声渐渐远去之后,才慢慢打开门离开。   枪声从这一刻开始就此起彼伏地响着,落入耳中叫人心惊胆战。   他们压着心里的焦虑,催着自己的脚步再快一点,毫无头绪地在宛如迷宫一般的基地里左绕右拐。   “奇怪,怎么会没有人?”   随着两人逐渐深入基地内部,枪声离他们越来越远,遇见的人除了一开始在厕所附近遇见了几名着急去支援的士兵以外,就再没有看见其他人了。   “不会是陷阱吧?”   温梦羊紧紧攥着手里改良过的化学枪,环顾四周,警惕任何可能会突然窜出人来的地方。   “可能是基地的人本来就少,全出动去抓队长他们了。”   纪云琥又转过一个拐角,然后看见了什么,突然迈开步子跑起来。   “是地下通道。”   一人多高的栅栏门里是黑漆漆的圆形通道,忘不见尽头,旁边墙上钉着的牌子上标明这是临时防空洞。   铁打的门和锁都生了一层薄薄的锈,看来是许久没人用过了。   “要进去看看吗?”   温梦羊打开手电筒往里面照去,光的尽头是一条向下的楼梯,除此之外只有光秃秃的墙面。   “算了,还是赶紧去找情报吧。要进去就得撬锁,虽然这里像是很久没人来了,但万一有人经过发现有人撬过,到时候戒严了我们下次就很难进去了。”   纪云琥用纸笔把他们走过的路线记录下来,重点标注下防空洞的位置,然后用笔尖指向另一个方向。   “刚才我们是往左走,一直没看到接发电报或者指挥中心一类的地方,这次我们往右边走。”   因为是原路返回,又记录过了路线,两人的速度又快了不少,省去了检查房间的时间,很快转入没去过的右边区域。   “在那里。”   没走多久,温梦羊就指着前面墙上的牌子小声地说:“电报室。”   他们还没高兴一下,放在口袋里的通讯器此时突然震动起来。   “鹿哥的信号。”   接通前,还以为是祝长安和宗霄的求援信号,让他们拧着心,现在稍稍松口气,结果接通讯号后鹿佰的第一句话就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克威尔基地爆炸是不是你们做的?有人举报说爆炸是祝长安和宗霄干的。”   “我联络不上祝长安和宗霄,如果他们在你们身边,让祝长安和宗霄赶紧回马戏团!”   “我会拖延时间,让他们务必在克威尔基地的人到马戏团之前赶回来。” 第81章第81章   克威尔的爆炸突然降临的时候,鹿佰正在病房门口安抚爱丽丝母亲的情绪。   鹿佰刚进副本的时候就在医院,只是那个时候他没心思去留意医院的情况,现在带着爱丽丝送医,才发现镇上的医院医疗水平并不高,面对爱丽丝的病没有其他有效的治疗措施。   他有心无力,只能干巴巴地宽慰爱丽丝的妈妈让她别担心。   “富兰克林太太?”   不远处走来两个男人,看见了正在抱头落泪的妇人,上前过来问候。   看站姿,两人受过专业训练,应该是军人或者安保人员,克威尔士兵的可能性最大。   克威尔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妇人和鹿佰的想法是一样的,她听见招呼声抬起头,盛满泪水的眼睛望向他们,“约翰,提姆?你们怎么会在医院?”   约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富兰克林太太,闻言略带笑意,“上级机关指示我们基地可以分批安排人员休假探亲。”   他耸耸肩,“可能是他们突然良心发现,意识到我们这些钉子户太久没有离开过基地了。”   然后约翰拍了拍提姆的肩膀,“提姆有些发热,所以我陪他来看看。”   鹿佰在一旁默不作声,仔细听着他们的谈话,得知基地人员分批次放假了紧紧皱起眉毛。   这个时候放假,哪里是什么良心发现,不过是被抛弃前施舍的最后的团聚。   福明戈是真的被洛斯国放弃了。   鹿佰想起妇人提起过她的丈夫是克威尔的军官,鹿佰刚要示意妇人通知她的丈夫,说不定能到医院来套取一些可用的情报。   可才说了半句话,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   他和两名士兵跑出医院,望向爆炸声传来的方位。   浓浓的尘烟在克威尔附近冒起,因为医院就在小镇的南面,离克威尔很近,那轰隆的响声非常清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但鹿佰却并未在空中看见任何战斗机的身影,就在他抬头找寻的时候,又一声爆炸,这次似乎远了一点。   没有飞机,说明是在地面发生的爆炸。   鹿佰神色一凛,猜到了可能这是祝长安他们为了进入克威尔使用的伎俩。   只是小镇的本土居民似乎并不在意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那些满脸惊愕不知所措的人,全是外来的玩家。   他们以为是战争爆发的前兆,着急忙慌地躲避。这里面,鹿佰看见了常驰,那个经常跟在宋野身边的队长。   比起慌张的其他玩家来说,常驰冷静得多,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常驰也在人群中发现了鹿佰,并冲他做了一个极具挑衅意味的冷笑。   短暂的一眼对视,鹿佰看出了常驰眼底的算计与阴毒,心里陡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有人袭击克威尔基地!快回去!”   约翰和提姆立刻就要驱车返回基地,结果此时车前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干什么,快让开!”   约翰下车驱赶,对方却迈步走到他面前说道:“我知道是谁袭击的你们基地。”   着急的约翰立刻放低了音量,“你说什么?是谁?我告诉你,要是你敢说谎的话,你就得去上帝那里报道了!”   拦住约翰和提姆的正是常驰,他哼笑一声,完全不惧怕约翰的口头威胁,“袭击基地的就是祝长安和宗霄。不信你们现在就可以去他们家看看,人现在在不在家。”   后一步下车的提姆听见这两个名字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宗霄,祝长安,不是福明戈的人……你怎么敢肯定一定是他们?”   常驰扫了一眼不远处脸色阴沉的鹿佰,心里十分苏爽,他挑眉回答道:“因为我有偷偷听见他们商量要去偷袭基地,好向所有人证明他们非常厉害。”   这个偷袭理由非常扯淡,但是常年呆在基地里的土生土长的福明戈人,约翰和提姆从没听过宗霄和祝长安的名字,一听便能听出是外乡人。   他们一直接触的都是本地人,心底里对外乡人还是抱有一定的防备和不信任的。   因为或多或少的偏见,约翰和提姆个并不觉得这个理由很假,还是信了几分。   “他们家在哪?”   “这……”   常驰顿住,垂眸思索时眼珠飞快地转了一圈。   他露出为难的眼神,“抱歉,我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我也是搬来这里没多久,只是听他们说话的时候知道了名字,但地址我不清楚。”   见两人脸色发生变化,常弛补充道:“不过他们也是外来的,镇子里外来人不多,打听一下应该就知道了。”   说着他又想起什么,“祝长安是彩色的头发,非常明显。”   说动约翰和提姆之后,常弛让开了路,并抬眼看向鹿佰所在的位置,但那里早就没有了鹿佰的身影。   常弛微微蹙眉,四下寻找鹿佰的身影,但听着还未停下的爆炸声,他微微一笑,似乎胜券在握地转身跟着约翰他们的车。   看来他猜对了。   几个小时前他在小镇上搜寻队友的下落,看见了一条小巷口围满了人,他走过去查看,意外地发现了祝长安一行人。   他隐藏在人群中,看着鹿佰抱着小女孩离开,而祝长安四人没有跟上。 第82章第82章   克威尔的袭击来得莫名其妙,但对于福明戈的居民来说,克威尔遭受袭击,远没有小镇里出现枪击案来得更恐怖一些。   尤其是住在发生枪战区域附近的居民们,他们惊慌失措,草木皆兵,跑向警//察局寻求庇护,却发现警//察局里一个人也没有,连大门都落了锁,而院子里停着的警车都不见了。   相反,并没有发生任何特殊事件的西街此刻却拥挤着警察和士兵,用人墙隔开了好奇的群众。   “团长,外面来了一群军官,说要找小团长。”   马戏团的工作人员掀开祝长安父母的私人帐篷,脸色不太好地向正在吃饭的两人说明情况,“我看他们似乎来者不善,都带着枪。”   小镇里发生了枪击案的事情马戏团虽然离事件发生地点比较远,但还是从其他人口中听说了,此时携带枪支的官兵过来毫不相关的马戏团指名道姓地找人,明显可疑。   结合之前长安提醒他们福明戈要发生战争,祝长安的父母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找到了惊疑。   他们放下筷子站起身,正要走出帐篷的时候突然停下,后知后觉地问:“你见到长安了吗?”   约翰和提姆看着不远处朝他们走来的祝长安父母,扫视了一眼后皱起眉,“不是他们?是彩色头发的。”   被他们留下做证人的常驰则略显惊诧,因为那名美艳的女人长得和祝长安几乎是一模一样,旁边的男人虽然没那么相像,但眉眼却是温柔版的祝长安。   这样的容貌,是个人都觉得这是祝长安的父母。   但这里是游戏副本,除了玩家以外的人物都是虚构的,怎么会有和玩家亲属一样脸的npc被创造出来?   常驰没有想通这一点,祝长安的父母便到了面前。   “请问有什么事吗?”   约翰向后张望,皱着眉说:“我们要找祝长安。”   “你们找我儿子有什么事吗?”   祝长安的妈妈微笑却又很坚决地说:“你们这么多人把我的马戏团堵得水泄不通,还拿着枪,不像是来找人,更像是来抓人的,你们这个架势,我儿子会被你们吓坏的。”   克威尔来的军官按住想要无视夫妇两人,直接冲进去找人的约翰和提姆,保持平和的语气为祝长安父母解释,“我们接到了群众举报,说你的儿子涉嫌参与了克威尔袭击事件,所以我们想找他问询一下……”   祝长安的父母闻言立刻打断了对方还没有说完的话,“长安不可能会做那种事情,他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他对所有人都很友好和善,住在这附近的邻居都能作证!”   “和善?嗤。”   常驰非常不屑地冷笑一声,对祝长安父母的说法表示不赞同。   “女士,先生请冷静。在没有指向性的证据前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的孩子,我们只是想和他聊聊爆炸发生的时候他在哪。仅此而已。”   军官安抚着他们的情绪,回头嘱咐下士让围堵在大门口的警//察和士兵们先暂时撤退到远处,同时看了一眼常驰,将对方脸上没有掩饰的讨厌神情尽收眼底,心中若有所思。   “长安在帐篷里睡觉。”   见那些士兵警//察们真的离开了,祝长安的父母才勉强答应让军官见祝长安。   克威尔的袭击来得莫名其妙,但对于福明戈的居民来说,克威尔遭受袭击,远没有小镇里出现枪击案来得更恐怖一些。   尤其是住在发生枪战区域附近的居民们,他们惊慌失措,草木皆兵,跑向警//察局寻求庇护,却发现警//察局里一个人也没有,连大门都落了锁,而院子里停着的警车都不见了。   相反,并没有发生任何特殊事件的西街此刻却拥挤着警察和士兵,用人墙隔开了好奇的群众。   “团长,外面来了一群军官,说要找小团长。”   马戏团的工作人员掀开祝长安父母的私人帐篷,脸色不太好地向正在吃饭的两人说明情况,“我看他们似乎来者不善,都带着枪。”   小镇里发生了枪击案的事情马戏团虽然离事件发生地点比较远,但还是从其他人口中听说了,此时携带枪支的官兵过来毫不相关的马戏团指名道姓地找人,明显可疑。   结合之前长安提醒他们福明戈要发生战争,祝长安的父母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找到了惊疑。   他们放下筷子站起身,正要走出帐篷的时候突然停下,后知后觉地问:“你见到长安了吗?”   ——   约翰和提姆看着不远处朝他们走来的祝长安父母,扫视了一眼后皱起眉,“不是他们?是彩色头发的。”   被他们留下做证人的常驰则略显惊诧,因为那名美艳的女人长得和祝长安几乎是一模一样,旁边的男人虽然没那么相像,但眉眼却是温柔版的祝长安。   这样的容貌,是个人都觉得这是祝长安的父母。   但这里是游戏副本,除了玩家以外的人物都是虚构的,怎么会有和玩家亲属一样脸的npc被创造出来?   常驰没有想通这一点,祝长安的父母便到了面前。   “请问有什么事吗?”   约翰向后张望,皱着眉说:“我们要找祝长安。”   “你们找我儿子有什么事吗?”   祝长安的妈妈微笑却又很坚决地说:“你们这么多人把我的马戏团堵得水泄不通,还拿着枪,不像是来找人,更像是来抓人的,你们这个架势,我儿子会被你们吓坏的。”   克威尔来的军官按住想要无视夫妇两人,直接冲进去找人的约翰和提姆,保持平和的语气为祝长安父母解释,“我们接到了群众举报,说你的儿子涉嫌参与了克威尔袭击事件,所以我们想找他问询一下……”   祝长安的父母闻言立刻打断了对方还没有说完的话,“长安不可能会做那种事情,他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他对所有人都很友好和善,住在这附近的邻居都能作证!”   “和善?嗤。”   常驰非常不屑地冷笑一声,对祝长安父母的说法表示不赞同。   “女士,先生请冷静。在没有指向性的证据前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的孩子,我们只是想和他聊聊爆炸发生的时候他在哪。仅此而已。”   军官安抚着他们的情绪,回头嘱咐下士让围堵在大门口的警//察和士兵们先暂时撤退到远处,同时看了一眼常驰,将对方脸上没有掩饰的讨厌神情尽收眼底,心中若有所思。   “长安在帐篷里睡觉。你们不能这么多人一起过去。帐篷小,容不下这么多佛。”   见那些士兵警//察们真的离开了,祝长安的父母才勉强答应让军官见祝长安,只不过只允许三四人进去。   军官应下,带了约翰和提姆,以及主动要求的常弛。   常弛听见祝长安在帐篷里睡觉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克威尔到这里距离虽然近,但也要一个多小时,鹿佰纵使牵制住了约翰他们的脚步,那也才半个小时左右。   他猛然想起那辆来路不明的军用车,因为那颗扔过来的烟雾弹离他太近了,爆炸的浓烟和震荡弄晕了他,一醒来就在军方去马戏团的车上,让他一时忘了这件事。   现在想起,恐怕当时车上的人就是祝长安他们。   “长安?”   走到祝长安的帐篷前,祝长安妈妈的语气都变得轻柔许多。她轻轻撩开帐篷的帘子,看向帐篷里的床。   一张单人床摆在里侧,被子拱起一个小小的山丘,听见声音,小山丘蠕动了两下,然后一只白皙干净的手从被子里伸出,将柔软的被子掀开。   睡眼朦胧的祝长安头发蓬蓬的,精致夺目的脸上还有睡得太熟留下的红印,但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颜值。   “妈妈?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喑哑,又轻柔地像片羽毛,搔在心尖上。   没有见到祝长安本人的时候,在场的军官都以为祝长安是头发出格的流氓地痞,但就这短短的一眼,动摇了不少人的想法。 第83章第83章   鹿佰掀开帐篷的帘子进来,“他们全都走了,不过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相信我们的说辞,估计还会去找宗霄询问情况。”   他从道具栏里拿出医疗箱,“你的腿伤还没有包扎好,我要重新包扎一遍。”   祝长安将右腿的裤子卷起,露出小腿,纱布渗着片片的血迹,鹿佰用纱布剪刀剪开。   斜着飞上去的伤痕一丝一丝的,像是被什么刨丝器擦了一样,血肉模糊的当好歹没有伤着骨头,只是点皮肉伤。   鹿佰用碘伏再次消毒之后清理了伤口周围的污垢和杂质,上好药水进行包扎。   “万幸是赶回来了,不然那小人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其他坏事来……我们要去宗霄家看看情况吗?”   药水抹在破烂的伤口上刺激得火辣辣的疼,祝长安眉头也不曾抽动一下,闻言起身下床,“他的父亲要是听说这件事,恐怕能把房顶挑破了。”   他轻轻低笑,“弑父可是大罪,至少现在不能。”   鹿佰想起宗霄提过他的父亲家暴,脾气肯定大得很,常驰过去再讥讽两句,怕是会引起连锁反应。   “希望宗霄能忍住吧。”   ——   宗霄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进门的军官和常驰,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收紧,忍了半天才没动手把碍眼的人丢出去。   “有事?”   对比软和的祝长安,宗霄的态度简直就是千差万别,让军官顿时抿住了唇。   “今天上午九点四十,你在什么地方?”   宗霄喝了口茶,视线跳过军官和有所不满的约翰和提姆,落在常驰身上,“让那个人出去,我才告诉你们。”   冷不丁地对上宗霄的眼神,常驰一个激灵,即使心有不忿但终究是对宗霄忌惮和害怕,将视线移开。   “为什么?”   宗霄嘴角微扬,语气里满是对常驰的轻蔑和不屑,“这种背后嚼人口舌,喜欢搬弄是非的阴毒小人,脏我的眼睛。”   常驰脸色发青,指着宗霄大骂却被约翰拉着手拦住,虽然还是替常驰说话,但语气里包含着一丝丝不耐。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这一路上他们也间接或者直接地打探过关于祝长安和宗霄两人的情况,得到的都是正面的评价,顺带还了解了宗霄一团糟的家事,嫌疑没增反倒多了一点怜悯。   而举报他们的常驰,在邻里口中没什么印象,是好是坏一概不知,比起好评的祝长安和宗霄,显得差了一截。   加上他们之间又有恩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人心就占了上风。   常驰的形象顿时从举报救人的英雄,变得不明好坏,一团迷雾。他的话也变得不再可信了。   约翰带着常驰出了屋子,宗霄亲眼看见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慢慢地请几人坐下,将早上的经历一一告知众人,和祝长安的说辞一模一样。   多番变着法询问都发现任何破绽的军官只好领着下属离开,但临出门前被宗霄叫住。   “你们兴师动众地上门问话又这么走了,不该拿出一个理由来吗?”   军官停住脚步,表示歉意,“对不起,这是……”   宗霄轻飘飘地抬眼,即使坐着也气势凛人,一眼能把人的心魄都震住,“我们虽然是外乡人,但都是你我都是人,该有的知情权也不少。你们这么走了当然一点事没有,邻居看见了就有一堆的闲话传出去,万一再来一个像常驰那样的小人,我们怎么呆得下去?”   一字一句都利辣得很,呛得人难以辩驳。提姆想要再解释几句,军官抬手止住,正视了一眼宗霄。   “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这件事的确是不好说,关乎军事机密。”   宗霄嗤笑一声,“军事机密,不就是克威尔的爆炸案,镇上的袭击案罢了。人人都知道了的事情还说什么军事机密。”   军官脸色一变,眉眼立刻严肃起来。   “你们为什么会来问我早上做了什么我也清楚,不就是常驰那个痞子诬陷吗?他举报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军官顿了半晌,让约翰复述了一遍。   宗霄嘲讽地笑了笑,笑他们愚蠢,“一个刚来几天的外乡人的话你们就相信。”   他站起身走到军官面前,上下打量着,视线最后落到他的肩章上,“他说看见我和祝长安两人密谋,那也应该看见了其他人,为什么不提?既然当时发现,又为什么早不举报?”   “还有,听说是常弛救了你们。他和你们的下属是一起走的?”   宗霄看向约翰和提姆,见他们下意识地摇头后便说:“枪击案发生的时候怎么这么巧他就在现场,把你们救了。他的枪怎么来的?你们想过吗?”   他说完之后几人皆是一阵沉默。宗霄说的质疑他们当然也想了,只是碍着脸面不敢承认。   “你说的我们会仔细考虑的。”   军官也不明说宗霄说得有道理,朝宗霄点点头,准备带着下属离开。   “你的父亲,要是还欺负你们两个,就报警吧。如果他们不管,就拨电话到克威尔找我,我来说。”   军官抬步要走的时候,想起什么,给宗霄报了一串数字给宗霄。   宗霄眼神悄悄有些变化,默不作声地点头,目送着他们离开。   等他们都走后,宗霄面色放冷,嘴里将那串号码在唇齿间碾碎念了一遍,然后凉薄地笑笑,满不在乎。   他关上大门,推开一间紧闭的房间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什么家具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趴在地上,蓬头垢面的,连乞丐都比他体面。   两指粗的铁链一头被拳头大的钉子牢牢固在了墙上,周围的墙面有细小的裂痕,另一头拴在了地上那人的脖子上。   十指指甲都断了,血肉模糊的,应该是挣扎了一会儿,没能撼动粗实的铁链,最后像快狗皮膏药粘在地上不动弹了。   宗霄走到那人面前,脚尖正冲着他的脑袋。   “你听到了吗?那个军官让我报警。”   他弯着腰,吐字清晰地将每个字都送进对方的耳朵里,也不管有没有听见。   “可惜他不知道,现在想报警的人不是我了。”   地上的人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在回应宗霄的话。   宗霄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眼睛一眯,笑容愈发明显,脚后跟毫不客气地碾了上去。   “敢报警就把你打残废。这句话你应该不陌生吧?我这个当儿子的,当然是要照父亲的话做。”   整个过程除了宗霄说话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动静。   直到骨头的脆响从脚底翻上来,宗霄才慢慢地收回脚,离开房间。   “我还担心你会弑父。看来多操心了。”   一推开门,祝长安的身影就映入眼底。   祝长安和鹿佰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站在门外。   宗霄有些慌神,连忙将身后的房门关紧,支支吾吾地又不会说话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你这是等着我夸你?”   祝长安挑眉,宗霄闻言呆愣了几秒,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祝长安话里的意思,先是痴痴的笑几声,然后才走到祝长安面前,问着之前没时间问的话。   “刚才从克威尔出来的时候,是不是有子弹打着你了?你有没有受伤?”   拉着椅子让他们坐下后,宗霄围着祝长安上上下下地检查,手要摸到祝长安受伤的小腿时,被一只手挡住。   “里面的人是你父亲,那伯母在哪?她怎么样了?”   宗霄被这个问题一岔,停了检查的动作,但连着脸上关切的神色都凝固了。   “进副本的时候,她正好不在了。”   祝长安瞳孔缩紧,薄唇启启合合,最终什么也没说,将宗霄抱进怀里,沉默相拥。   ——   玩家降临福明戈小镇的第一天晚上,却无人敢眠,都抬头盯着黑漆漆的天空,说不尽的愁绪。   十二点半,祝长安五人在鹿佰家重新聚齐。   “我听说,常弛被克威尔的人带走了。”   温梦羊端着茶进来,放在茶几上,给一旁低头忙碌的纪云琥递了一杯,颇为痛快道。   “应该的。”   纪云琥放下手中的活,揉了揉脖子,接着话茬说:“谁让他招惹我们的,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又没招惹宋野他们,非要和我们作对。活该。”   “不过也好在我们上午去克威尔的时候留了个心眼,特意每个人的家都走了一遍,打点了一些居民,不然克威尔的人还没那么容易相信。”   温梦羊低低笑了几声,凑过去看他桌子上的东西,“怎么样?你破译出来了吗?”   今天她和纪云琥在队长两人的掩护下成功深入了基地,不仅找到了克威尔里的防空洞,也找到了电报室。   但鹿佰的坏消息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不能再仔细地搜寻,胡乱地将电报室里摆在桌面上的一些文件全都带走,边撤退边联络祝长安他们。   为了节约时间,宗霄在祝长安吸引火力的时候趁机抢了一辆军用车,接上纪云琥和温梦羊赶到鹿佰所在的位置。   也万幸克威尔的武器比较落后,他们又有充足的装备物资,否则他们全都得死在克威尔。   接到鹿佰之后他们将军用车扔了,各自返回家中,用通讯器对词。温梦羊和纪云琥便负责整理他们拿到的文件,其中就有一份还没有破译的摩斯密码电报。   “摩斯密码倒是解开了,但是它不是明文,是暗号,我就是再聪明,也不知道这个暗号代表什么意思啊。”   纪云琥将破译后的译文拿出来,“上面显示说猎鹰计划照常实施。可猎鹰计划是什么没说。”   沉闷的气氛流动。   没有了像超能力一样的技能,道具,面对这种事他们倍感无力。   “那就不管它了。”   祝长安丢开已然无用的电报,眼底一片厉色。   “福明戈被炸的日子不知道,那就把它移到我们知道的日子。” 第84章第84章   凌晨两点半。   摇曳的灯光照在空旷的石墙上,影影倬倬地像鬼影在跳舞。其中间或着闪着几个人形的轮廓。   “这地方安不安全啊?看样子都老旧了,能撑得住轰炸吗?”   说话的人敲了敲墙壁,看着震落下来的灰尘止不住地摇头叹气,“悬。悬啊。”   “那我们能怎么办,有一个防空洞让我们躲已经不错了,不然在地面上我们连子//弹都挨不起。”   防空洞架起了小锅,点起了火,飘出诱人的香味。   “别管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大家没了能力都一样,能苟活多久就苟多久。来来来,吃夜宵。”   早早藏身进了防空洞深处的一群玩家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边吃着火锅,很快就冲散了刚才悲凉的气氛。   酒足饭饱之后,他们拿出帐篷准备休息,突然听见哒哒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防空洞很少有人来,除了玩家会想到来,福明戈的居民是不会闲着没事来这里的。   既然是玩家,应该就跟他们一样是来躲避炮火的。   起初没人在意,又钻回了帐篷,结果啪啪啪三声枪响彻底破碎了他们本来要陷进去的梦境。   一个人站在远处的阴影中,看不见脸,只有手上的一把模糊糊地被他们放的夜灯照了个大概。   “你是谁!大家都是出来避难的,这里地方这么大,有的是你能待的位置,没必要和我们过不去。”   隐身在黑暗中的人没有回话,只是继续朝着帐篷周围的玩家开枪。   还有一抹反射着亮光的银丝,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这时他们的脸色慌乱地一变,低声害怕地呢喃,“是,宗霄,是宗霄啊。”   刚才还出言劝解的玩家噤了声,直往后缩。   “队长,我们得撤了,宋野那帮人好像过来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纪云琥的声音远远地从防空洞的头那边传过来,落入玩家的耳里也只能勉强认出来似乎是纪云琥的声音。   凭着宗霄标志性的银丝和纪云琥的声音,大致可以借此判断冲他们开枪的人是祝长安一行人。   一直躲在阴影处的人影退去,没入黑暗,仿佛从没来过,只剩下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他们的动静没了之后,不过五六分钟,又有几个人走进光亮之中。   “你们好。我是宋野。”   没有了被动技能的宋野少了迷人的魅力,但颜值毕竟还是在的,也多了一点平易近人的亲和力。   “刚才我们路过防空洞的时候,正好看见了祝长安的队伍,听见他们似乎是要对防空洞做什么手脚,所以跟过来看看,没想到里面还有人。你们没事吧?”   宋野温和的笑容安抚了玩家不安的心,不用几分钟的功夫就和他们打成了一片。   “宋队长,要不你们也留下来吧。我们加起来十几二十多个人,遇上什么事,咱们互相也有个照应。”   闻言,宋野的笑深沉许多,眉头却相反得皱里起来。   “可以是可以,只是祝长安他们不知道有什么诡计,我们常弛队长也被他们陷害得被抓走了。我担心他们会继续冲我们玩家下手……”   有了刚才差点被枪打中的经历,再加上宋野楚楚可怜地将常弛的事情添油加醋地一说,所有玩家的情绪都被他掌控住。   “宋队长。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   “谢谢大家。其实,这种情况,应该是大家一起合作想办法扛过这次的任务,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疯到这种程度。”   宋野低着头叹气,看不见的眼底实则是一片得逞的快意。   “你们说的对,团结就是力量。只要能找到他们的弱点,我们就不用怕对方的威胁……”   宋野正讲到关键处,突然闷闷的像是雷声从他们的头顶传来,连带着头顶落下许多呛人的灰尘来。   “不会是地震吧?”   但他们并没有感受到脚下的土地在震动,只是头顶的闷响没有停下。   “宋队!宋队!”   宋野这边负责站岗放哨的队员飞奔着跑来,手指着外面,语气焦急地说:“西北面的边境线炸了!”   这里的防空位置恰好偏西,所以爆炸的威力带来了些许影响。   “怎么炸的?” 第85章第85章   “妈妈,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呀?我想回家,我想爸爸。”   爱丽丝被妈妈紧紧抱在怀里……   “妈妈,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呀?我想回家,我想爸爸。”   爱丽丝被妈妈紧紧抱在怀里,面色发白地用圆溜溜又没有精气神地打量着周围都很不安的人,小声地求妈妈带她离开。   “爱丽丝乖,外面危险不能出去,等爸爸解决了外面的事情,就会来接我们回家了。”   富兰克林夫人亲吻爱丽丝的额头,强忍住要掉下来的眼泪安慰她,“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爱丽丝闻着尘烟难受得直咳嗽,拽着富兰克林夫人的袖子啜泣,“妈妈,我要回家,我不要呆在这里,我难受。”   “不行。爱丽丝我的宝贝,我们必须在这里。好孩子,妈妈去找医生,找医生来。”   富兰克林夫人抱着爱丽丝,在偌大的防空洞中寻找医生,可此时人心惶惶,所有人都陷入莫大的恐惧之中,无人应答。   “妈妈,为什么大家都要住在这里?为什么他们都不说话?”   “他们,唉……爱丽丝别说话了,小心灰尘。”   富兰克林夫人捂住爱丽丝的口鼻护住她的,防止掉下来的石块和弥散的石尘伤着爱丽丝,转了一圈都不见有任何面熟的医生或是应声的人,满心失落地回到刚才的位置。   细声轻语地唱着摇篮曲,动作轻柔地拍打着爱丽丝的后背哄她入睡。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玫瑰绽放,梦里多芬芳。”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宝贝呀宝贝,你是我的小玫瑰。”   “长夜悄悄,黎明会来到。”   “长夜呀悄悄,黎明快来到。”   清幽温婉的歌声被炮火声遮得一干二净,偶尔有短暂的停息,摇篮曲的余音便乘着战火的空隙,转出去很远。   ——   “队长,快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纪云琥眉毛都快搅在一起了,时不时向西南方远望。   在原先的计划里,他们提前挖好了可以藏身的地洞,让他们的亲属有避难的地方,结果纪云琥和温梦羊的家人没有意料那样的不肯,主动地去了防空洞,反倒是祝长安的父母,怎么样都不离开。   “走吧。”   将父母安顿好后,祝长安在地洞入口的四个角贴上几张符纸,最后看了一眼后跟着几人直奔克威尔而去。   “日意国的战斗机好像没有全面轰炸。大部分的建筑还是没事的。”   坐在提前备好的车上,纪云琥昂头看看天空,看看远处的建筑,“看来我们猜的没错,日意国的基地虽然有战斗机,但是数量屈指可数。他们想要发动战争,光靠这几辆不可能成功。   所以要从其他地方调来装备支援才行,我们突然袭击,打乱了计划,来不及调动战斗机就被迫袭击福明戈。”   “那克威尔有我们的装备资助,在日意国的援军来之前,克威尔应该是能撑住的。”   知道无法破译日意国的计划,只能提前,那克威尔自然也要早做准备。   所以他们给克威尔基地送去破译后的电报,顺带着将日意国的计划编排成他们的计划,让克威尔做好准备。   “飞机过来了!”   温梦羊听力敏锐,在别人之前就听见了飞机的声音,大声提醒着开车的鹿佰。   “进巷子。”   鹿佰一个急转弯,拐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可那飞机好像是看见了深夜里行进的车辆,明明连车灯也没开,依旧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锁定了他们的位置,开始朝他们的方向俯冲下来射击。   “跳车!”   车的目标还是太大,行动也会受限,鹿佰便干脆叫众人全都跳车,往狭窄的深巷里跑。   由于位置不同,跳车的时间和顺序也不一样,几人都转进了不同的巷子,越走越远。   几人分散,祝长安和宗霄走了一路,纪云琥和温梦羊一路,鹿佰落单。   空中只有一架战斗机,在无人分散开之后,便紧追着祝长安他们而去,密密麻麻的子//弹跟着他们的影子砸下来,飞溅起来的碎石锋利得跟刀子一样,碰到两人的衣裤,瞬间刮出破口。   “长安,跟我来。”   宗霄拉住祝长安的手,一脚踹开旁边住户的大门躲了进去,暂时安全了。但他们没有停下脚步,翻身从窗户跳进后院,贴着墙根快速地在街上的民居后院移动。   就在天上紧跟不舍的战斗机似乎遗失了目标,掉头往克威尔的方向飞去,飞机的轰鸣声逐渐减小,他们要离开这条街的时候,另一架飞机又直奔这里而来。   没有子//弹,投下来的全是掀起狂狼的炮弹,顷刻间就将高高矮矮的房屋炸成废墟。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卷起地上的碎片和尘土直直地扩散开去,转眼就到了祝长安和宗霄身前。   宗霄甚至来不及提醒祝长安小心,便下意识地往前一扑,压在祝长安的身上,将他护在身下。   热浪从他们身上席卷而过,哪怕他们换上了耐性高的作战服,依旧灼烧了几块斑驳出来。   祝长安听见宗霄的一声闷哼,急忙翻身,没时间检查宗霄的伤势,他背起宗霄,躲回屋内。   墙角之下,祝长安抱着宗霄,眼神凛冽,他在周围布下符纸,将自己和宗霄圈在阵眼中。   轰隆的爆炸声愈发地震耳欲聋,祝长安看着昏迷不醒的宗霄,取出了匕首,将十指的指腹划破,轮流用挤出的鲜血在阵眼上添加了一些繁密的咒语,然后在双手的手臂上分别割出了一道血痕符文。   房屋开始剧烈的颤动,倾塌的碎石不停地跌落,他们靠在墙角,稳定的三角结构暂时没有让倒下的墙壁石头砸伤他们。   祝长安扫了一眼视线右上角开始倒计时的时间,侧耳听着夜幕中盘旋的战斗机声音。   房屋彻底变成破烂的废墟,到处都是燃烧的烈焰和升腾的灰烟,模糊了视线。   放眼望去,满目疮痍。   一发照亮夜空的从另一边还没遭到炮轰的小镇深处发射升空,将小半个福明戈都暴露在亮光之下。   原本快到祝长安所在位置正上方的战斗机注意到了发射的地点,立刻转移了目标,直奔发射点而去。   祝长安神色微变,顺着最后散发光亮的方向看去,稍微回想一下,便知道那是纪云琥和温梦羊逃走的路径。   他蹙着眉,扶起宗霄转移。   “你们没事吧?有没有人受伤?”   通讯器里拨来鹿佰的信号,传出他急切的声音,“我在教堂,这里暂时没事,你们听到的话赶紧过来。”   鹿佰在教堂急得团团转,捏着通讯器每隔一分钟便传送一条信息,祈愿走散的几人能听见后过来汇合。   他爬上教堂顶部的钟楼,恰好错过了最后一丝亮光。   眺望福明戈小镇,看着狼藉的废墟和空无一人的大街小巷,以及交战十分激烈的克威尔,鹿佰连哀切的时间的没有,一边寻找队友的踪迹一边重复联络。   冲天的火光和声声不绝的炮火之音将平静祥和的福明戈变成充斥着硝烟味的炼狱。   敌军的战斗机许是把福明戈的花房给炸毁了,空气中除了火药味,还有玫瑰的香气,浓郁地有些刺鼻。   他满心焦急,突然发现原本一直在西街上空徘徊投弹的战斗机不知什么时候往南街去了,目标似乎非常明确,沿途没有再投放任何一颗炮弹。   鹿佰察觉不对,用通讯器将这一情况知会给队员,但他刚说完,战斗机便开始集中轰炸南街一条,像是根本不打算给这条街上的人一个活命的机会。   不到一分钟,南街就被炸成了平地。   鹿佰站在高处,哑然失语。在战火面前,失去了「超能力」的他们如此渺小,除了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他想联络其他人的时候,通讯器莎莎啦啦地一阵杂音,接着才是让鹿佰略感心安的声音传来。   “鹿佰,你在不在教堂?”   鹿佰稍微松了一口气,三步并做一步走,跑下钟楼回到教堂里。   看见祝长安满手是血,背上的宗霄生死不明,鹿佰的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   “快把他放下来。”   鹿佰拿出医疗箱,戴上手套和口罩,想先为祝长安处理手上的伤口,被他拒绝了,“给宗霄治,不用管我的伤。”   祝长安不仅拒绝了鹿佰的医治,还在手臂上的伤口快止血凝结的时候重新用匕首划开一些,让它始终保持半流血的状态。   鹿佰明白祝长安留着伤口有用,便不再强求,转身为趴在椅子上的宗霄治疗。   宗霄后背的衣服烧了大半,皮肤焦黑开绽,露出下面的肌肉组织,看起来可怖极了。   祝长安抚摸着宗霄的侧脸,指尖感受着他的呼吸,目光隐忍又心疼。   “队长,副队?鹿哥?有人吗?收到请回答!”   鹿佰将通讯器调成了主动接收信号,他处理伤口的时候通讯器传出低低的说话声,纪云琥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应该是没事。   “来教堂。小温呢?”   祝长安拿起通讯器回话,没听到温梦羊的声音便问了一句。   “小温在我身边。她没事。我们马上就来教堂。”   通讯结束后,祝长安沉思了半分钟,突然站起身离开。   “你去哪?”   鹿佰余光瞥见了祝长安的动作,但他不能分心,只能出声叫住祝长安的脚步,“外面还很危险,就连这座教堂都随手可能被轰炸,你要做什么?”   祝长安脚步就停了半秒,“我要去克威尔。治好宗霄后跟纪云琥他们一起离开先去防空洞躲一下,不用等我回来。”   “哎!”   “我会在两个小时内去防空洞和你们汇合。”   听见祝长安的保证,鹿佰才勉强放心,但仍免不了担心祝长安的状态。祝长安每次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做符纸或者阵法,都是比较棘手的情况,但像这样一直把伤口留在身上的还是第一次。   鹿佰叹了口气,知道祝长安铁了心要走,谁都拦不住,只好闭口专注于宗霄的伤势。   这边刚给宗霄包扎好,教堂的大门便被人打开了,冲进来两个脚步匆匆的人。   “鹿哥。”   纪云琥满脸黑灰,身上的作战服也破了好几个洞,看上去十分狼狈,他身边的温梦羊也挂了不少彩,但都只是轻伤,没什么大碍。   “队长呢?怎么没看见他?副队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鹿佰也不清楚宗霄的伤是怎么来的,摇头和纪云琥一人架着宗霄的手,扶着他撤离教堂。   “祝长安去克威尔了。应该是有他自己的打算,让我们去防空洞等他。”   温梦羊闻言拧着小脸,语气着急,“这怎么能行呢!我们没了技能和道具,本来就处在劣势,长安哥哥一个人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万一……宗霄哥一定会崩溃的。”   鹿佰扭头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宗霄,见他睫毛轻颤,大概过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   “是啊,我们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冒险。”   他笑了笑,“他说让我们去防空洞等,但也没说是哪个防空洞……我们也去克威尔。”   四个人准备妥当后,迅速离开了教堂,路上捡了一辆小车,向着炮火最密集的地方前进。   “现在日意国只有两架战斗机,主要在镇上轰炸,其他的地面路队,全都集中在克威尔那边。不过战斗机虽然在轰炸镇上的建筑物,也并不是全方面彻底轰炸,福明戈东和北这两边的房屋建筑基本还是好的。”   话音刚落,福明戈的东边便响起了爆炸声,只是比起前几次的轰炸,这次的动静小了很多,好像是在很远的地方爆炸的。   “他们炸的地方难道不在镇子上?”   纪云琥拿出了地图,接着月色和周围燃烧的火焰查阅小镇东边有些什么主要建筑工程。   “我知道了。”   他身边的温梦羊小小地惊呼一下,手指点在福明戈最东边,通向外界的公路上。   “他们是要炸毁福明戈通往其他地方的路!”   一旦这条公路被炸毁,那福明戈就真的孤立无援了。若是没有空军的援助,福明戈被占领就只是时间问题。   “这两架飞机你有没有办法打掉?”   纪云琥无奈,“又不是拍神剧,战斗机飞那么高,没有导弹很难解决,除非对方距离地面很近,速度较慢的时候,用机枪或者火箭筒或许能打掉。   但成功概率微乎其微,更何况人家没那么笨,可以高空投弹的情况下去作死降低飞行高度。”   闻言温梦羊失落地低垂眼眸,纪云琥拍了拍她的肩膀,“对空作战不是我们的强项,但地面作战我们经历这么多次了,就算没有技能了,但我们该会的依旧会。”   温梦羊拧着眉头在犹豫什么,她从道具栏里取出一个用黑布袋装着的小瓶子。   “不能再往前走了,我们得在这里下车。”   鹿佰将车停在路边,镇子靠楠枫近克威尔的区域全都被炸成废墟了。他们开车继续向前会非常明显,只能步行过去。   一路的颠簸把宗霄惊醒,他的后背剜心一般地痛,但他顾不上这些,一醒来便四处寻找祝长安的身影。   “我们已经快到了,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宗霄定定地看着远处枪声炮声不断的克威尔。抬步便走,其他人对视一眼,叹气紧随。   “奇怪。我怎么感觉越走越有点冷阴森森的感觉?”   按理说他们正在接近最激烈的战火交战地,到处都是爆炸产生的大火和热浪。应该感觉到热才对。   纪云琥还换了一套新的作战服,全身包裹地严严实实,还带了夜视仪和口罩,依旧觉得寒气森森,虽然算不上冷,但心里总是毛毛的。   不止他一个,在场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异样的感觉。   “那些就是日意国的士兵吗?”   克威尔基地外,密密麻麻的人围守着。克威尔和福明戈之间的一小块平原地,被弄得坑坑洼洼,千沟万壑。每一条沟壑,都趴着数不胜数的士兵。   “不行,我们根本过不去。”   现在日意国边境基地的士兵还只是包围了克威尔,没有大举侵入福明戈镇上,他们才能如此接近,但正是全部集中在这里,也让他们难以再进一步。   “那队长应该也过不去才对,他现在不就跟我们一样,在这附近的什么地方?”   宗霄双眸直勾勾地注视着克威尔基地的方向,“不,长安一定在克威尔。”   这种莫名其妙的阴凉和发怵的感觉,之后长安才能做到。   “他们没在我们朝向的这面,全都聚集在左右两侧,山上估计也是他们的人。就算我们匍匐前进爬过去了,到克威尔的门口我们也进不去,没人会给我们开门的。”   宗霄说祝长安一定在克威尔,那他是怎么躲开敌军的视线,进入克威尔的呢? 第86章第86章   克威尔的围墙焦黑一片,崩出一块块的碎石,恐怕再承受几下炮弹的集中攻击,就会破处一个口子。   一旦口子形成,克威尔的围墙倒塌就是转眼间的事情了。   “不如这样,我们从山丘那边绕进去。我这里有火箭筒和钩索,趁他们不备打个措手不及,再趁乱进入克威尔。”   纪云琥给他们拿了几根钩索,“天快亮了,这个时候正好是最黑的时候,我们溜过去。”   他们分工合作,将纪云琥护在中间,猫着腰爬上了山。   距离差不多的时候,纪云琥扛出火箭筒,让他们退远了一些,夜视仪扫见日意国的士兵后,他对准了匍匐在丘壑之间的士兵,犹豫了几秒后还是吐了一口浊气,对着远处一无所知的士兵们发射。   猛然炸开的火焰云升上半空,巨大的爆炸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暂时没有人想到这是来自另一只队伍的背刺。   “快走。”   纪云琥留下来断后,一连几发,整个山头都陷入了一片火海,没被炮火波及到的士兵卷入了火海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即使边上仍然交战不停,子//弹发射炮弹爆炸的声音也掩盖不了他们的凄厉的哀嚎,听得人心悸。   两个国家发生战争,总要有一方灭亡,身为局外人的玩家被迫加入战斗。   不仅是为自己的生存而哀叹,更是为自己成为战场上的杀人刀而悲叹。   从山丘下来,快速穿过尚未被火焰吞没的低洼区域,在他们就快接近克威尔的围墙时,一阵疾风突然席卷而来,不仅将烈火带来的炽热感一扫而空,在拂过面颊的时候甚至感觉遍体生寒。   还在大火中苦苦挣扎的士兵们爆发出更大的嚎叫声,声声泣血也不过如此。   但响彻云霄的叫喊声也就持续了不到五秒钟,便都同一时间戛然而止。   整片山头陡然间寂静下来,只剩下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静下来之后那股来得莫名其妙的阴风又原路返回,克威尔的围墙焦黑一片,崩出一块块的碎石,恐怕再承受几下炮弹的集中攻击,就会破处一个口子。   一旦口子形成,克威尔的围墙倒塌就是转眼间的事情了。   “不如这样,我们从山丘那边绕进去。我这里有火箭筒和钩索,趁他们不备打个措手不及,再趁乱进入克威尔。”   纪云琥给他们拿了几根钩索,“天快亮了,这个时候正好是最黑的时候,我们溜过去。”   他们分工合作,将纪云琥护在中间,猫着腰爬上了山。   距离差不多的时候,纪云琥扛出火箭筒,让他们退远了一些,夜视仪扫见日意国的士兵后,他对准了匍匐在丘壑之间的士兵,犹豫了几秒后还是吐了一口浊气,对着远处一无所知的士兵们发射。   猛然炸开的火焰云升上半空,巨大的爆炸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暂时没有人想到这是来自另一只队伍的背刺。   “快走。”   纪云琥留下来断后,一连几发,整个山头都陷入了一片火海,没被炮火波及到的士兵卷入了火海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即使边上仍然交战不停,子//弹发射炮弹爆炸的声音也掩盖不了他们的凄厉的哀嚎,听得人心悸。   两个国家发生战争,总要有一方灭亡,身为局外人的玩家被迫加入战斗。   不仅是为自己的生存而哀叹,更是为自己成为战场上的杀人刀而悲叹。   从山丘下来,快速穿过尚未被火焰吞没的低洼区域,在他们就快接近克威尔的围墙时,一阵疾风突然席卷而来,不仅将烈火带来的炽热感一扫而空,在拂过面颊的时候甚至感觉遍体生寒。   还在大火中苦苦挣扎的士兵们爆发出更大的嚎叫声,声声泣血也不过如此。   但响彻云霄的叫喊声也就持续了不到五秒钟,便都同一时间戛然而止。   整片山头陡然间寂静下来,只剩下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静下来之后那股来得莫名其妙的阴风又原路返回,比来时还要阴寒冻骨,有些受不住的温梦羊打了个哆嗦,环顾四周。   “是不是长安哥哥?”   宗霄跟着风向,管不了那么多,朝着围墙顶甩出钩锁,两三步跃上顶部。   脚刚落地,一排枪便指向他,好在守着这边的领头士兵是约翰,他认出了宗霄的脸,制止了队友开枪的动作,让宗霄走到安全区域来。   “还真是你们。”   约翰向宗霄的身后张望了一眼,看着先后爬上来的鹿佰几人,呢喃了一句,转身不多废话地让他们跟着自己下城,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会看见他们。 第87章第87章   天色已经完全放亮,克威尔的士兵们正在抢修损坏的基地建筑和围墙,时不时有士兵被叫到名字……   天色已经完全放亮,克威尔的士兵们正在抢修损坏的基地建筑和围墙,时不时有士兵被叫到名字,然后面露喜色,脚步匆匆地跑向基地内。   因为日意国的军队暂时撤退了,但镇上的居民还被困在防空洞,没得到确切的安全消息,都不敢出来,还有亲人在克威尔工作的居民更是挂念他们的安危。   所以克威尔开放了基地里的电话,让有家人在镇上的士兵排队打电话报平安。   “如果你们看见了我的妻子和女儿,请替我转达,我先在很好,让她们别担心,局面若是稳定下来了,我很快就能去见她们了。”   祝长安几人离开基地前,富兰克林委托他们去找之前见过的富兰克林夫人和爱丽丝,报一下平安。   富兰克林提起爱丽丝,满脸都是忧虑,很是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你是医生是吗?我听查理说过,爱丽丝昨天身体不舒服是你带她去的医院,我还没向你道谢。”   鹿佰和富兰克林拥抱一下,没有提起爱丽丝的病情其实有些严重,只是答应了富兰克林一定会将他的话传达到。   “我看他那么关心妻女,也没有先打电话给她们,而是让给了底下的士兵,也是个好长官。”   温梦羊语气低沉,微微地吐了口气,“希望他们最后都能和家人团聚。”   ——   不停歇地回到小镇上,本来安静祥和的氛围荡然无存,残破的大街小巷看不见一个人的身影,唯有鼻尖充斥着大火燃烧后留下的焦灼气味。   “我们先去防空洞吧。”   鹿佰答应了要给富兰克林带话,自然不能言而无信,但祝长安要返回马戏团,查看父母的情况。   即使他打通了地洞连接到一个角落,留了出气口,但难保他们不会中途从晕厥中醒来离开了地洞或者有其他的突发情况。   于是祝长安和宗霄一路去马戏团,鹿佰三人去防空洞。   “日意国肯定会打回来,这次撤退恐怕也是在等援军,一旦援军到了,福明戈沦陷的概率非常大。防空洞也不安全。”   在分头行动之前,他们打算另外找一个藏身地。   “哎,他们不是把福明戈外面那条公路给炸了吗?一般都炸毁了就不会想着再去一条破公路检查了。我们可以去那里。”   纪云琥自己提出的想法很快又被他自己推翻了,“不对,也不行。日意国不知道洛斯国不会派援军来,所以即使公路被毁了八成也会埋伏在附近的山林里。”   福明戈看着大,但已经没有了藏身之处。   “除了那里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既然公路边上有山林,靠它们隐藏几个人还是够的。就去那里。”   祝长安看着还剩下十几个小时的倒计时,“日意国应该很快就会打回来,我们行动得快点。”   藏匿点确认好后,五人兵分两路。   祝长安和宗霄很快就到了马戏团,这里显然被战斗机的炮弹「照顾」得很好,已经被夷为平地,除了顽强残存下来的半块马戏团的招牌,完全看不出马戏团的样子了。 第88章第88章   宗霄捡起常驰掉落出来的物品,收进自己的道具栏里。用银丝随便扯了几块大石头将常驰的尸身潦草地盖住。   他一回头,便看见祝长安头顶上闪烁着的红名。   一旦杀害了玩家,红名会立刻显示在那人的头顶上,用来警醒其他玩家。   自从宗霄用了洗红名的道具后,就很少再看见红名玩家了,没想到这么久之后第一个红名会是长安。   红名玩家在副本中比起普通玩家遭受到的区别对待非常多,同样是两个人做同样的事情引起npc的反感,但红名玩家的仇恨会比普通玩家高出许多。   这个副本,连洗红名的道具都无法使用。祝长安本就有系统的针对,再加上红名,怕是举步维艰。   果不其然。   当他们脚步不歇地赶到防空洞,经过躲在那里的居民原本对祝长安这位马戏团的小团长态度还算友善。   但现在个个都充满戒备心地看着他们,甚至连他们稍微靠近一些都要抱着双臂往后缩。   祝长安对此全然漠视,一双冷漠没有亮光的眸子带着审视的目光扫视着周围所有的人。   “队长?”   在防空洞向里走了大概有几分钟后,祝长安的低气压让宗霄都觉得有些不妙,脸色差得经过小孩身边时都能把人吓哭。   好在纪云琥的声音算是缓和了一些祝长安的情绪,不过并没有维持多久。   纪云琥三人正呆在富兰克林夫人和爱丽丝身边,富兰克林夫人好像刚刚哭过,眼角还是红的,爱丽丝则在她怀里安静地睡着。   看见祝长安过来,富兰克林夫人抱着爱丽丝下意识地躲开,皱着眉小声地说:“请你离远一点。”   鹿佰无心去思考富兰克林夫人对祝长安的态度为什么这样,而是诧异地盯着祝长安的头顶,“你的……”   外人在场,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他压下心里的疑问,看着祝长安身边只有宗霄,没有祝长安的父母,接着话说下去,只是换了个问题。   “你的父母没有过来吗?”   祝长安在几人这边也没有看见父母,眼神立刻就阴沉下去,没说话直接越过他们往深处走。   宗霄一声不吭地跟上去,却被祝长安转身拦下,“这次别跟着我,和他们一起去目标地,马上。”   微凉的手划过宗霄的脸颊,祝长安细细打量着他的面容,“一会儿见。”   温柔的语气如春风拂过,宗霄心头波荡,差点沉溺在祝长安双眸的一汪碧潭里,也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当他再去寻找祝长安的身影时,已经在成群的避难者找不到对方的身影了。   鹿佰走到宗霄身边,耳语低声,“伯父伯母不在地洞吗?”   宗霄目视远方,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人。”   他定定地说完,转身匆匆地要离开防空洞,“别留在这里了,长安让我们去公路那边等他。”   长安离开的那么坚决,他再浪费时间只会惹他生气,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他的去目的地等他汇合,即使;   “他一定会来的。”   宗霄呢喃自语,像是在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几人很快便从防空洞出来,马不停蹄地赶去被炸毁的公路,可是才走到一半,还没离开福明戈的最东面看见通往外界的公路,就听见从克威尔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是轰炸机。”   一架飞机从高空螺旋坠落,尾翼冒着火光。 第89章第89章   漫天飞烟中,小孩的啼哭声痛彻心扉,穿不透血腥的尘烟,只能回荡在所有人的心上,共鸣出绝望的情绪……   漫天飞烟中,小孩的啼哭声痛彻心扉,穿不透血腥的尘烟,只能回荡在所有人的心上,共鸣出绝望的情绪。   当刽子手士兵们将枪口对准哭嚎的孩童时,大人只能奋力捂住他们的嘴,以免下一个倒在血泊中的人会是他们。   可这个无力恐慌的举动却似乎更加激发了敌人的兽性,在绝对的强势下,日意国的士兵听从长官的一声命令,挤入人群不顾家长的苦苦哀求与反抗,将所有小孩掳走并带去其他地方。   剩下的人被驱赶着往另一个方向走,混杂在其中的玩家畏畏缩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时间能过得再快一点。   宋野被队员包围着,外围是紧紧报团跟着的其他玩家,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的情况,心里不住地疑惑为什么没看见祝长安的人影。   此前他们队靠着一出戏拉拢了在防空洞躲着的闲散玩家,成功占据了防空洞最深处的位置。   本来利用障碍物的遮挡,他们有可能躲过敌军的搜查,但布置障碍物的时候,有队员报告发现了祝长安的父母在防空洞里,且身边并没有祝长安的踪迹。   宋野立刻让人把他们带来,不管是否有用,但这两人对于挟制祝长安来说多少会起点作用。   不过可惜,在祝长安父母到了没多久,祝长安似乎在寻找他们,并一路靠近最深处,只不过走到一半日意国就开始炮轰了。   祝长安就此不见踪影,而他们也被抓住带到了广场上。   这些掌握着生死大权的士兵随意地开枪,就像是走在路上突然想唱歌了一样毫无征兆地朝着人群密集的地方扫射了几下,恰好就在宋野队伍的附近,祝长安的父母为了去拉一个意外摔倒的老人挡住了宋野的路,害他差点被流弹打中。   新仇旧恨的叠加让宋野在所有人都赶到广场上,却依旧没有看见祝长安身影时心生了一个歹念。   他借着众人推搡拥挤的环境掩护,用装了的趁乱打了前面的一名士兵,然后在混乱中将祝长安的母亲推了出去,自然被不讲理的士兵当做犯人抓住,祝长安的父亲为救她跑了出去,结果两人一起被抓走。   宋野以为祝长安一定就躲在附近,从对方会费心去找npc父母下落的行径来看,祝长安要是看见了父母有生命危险,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只要他出现,肯定不能全身而退。如果宗霄他们也跟着出来救人,那说不定能一次性解决掉五个人。   宋野的算盘打得响亮,但直到祝长安的父母双双倒在血泊中,祝长安连个人影都没有出现。   他甚至怀疑祝长安可能早就死在之前几次的轰炸里了。   宋野再次环顾一圈,只瞧见熙熙攘攘众生痛苦的表情,以及逐渐被簇拥在一起的身躯遮住的满地血腥,最后失望地收回视线。   在他们头顶,乌压压的黑云在悄无声息中一点点从天空边缘向中心侵蚀过来,本就不太明亮的天空立刻像暴雨来临前那般黑暗,以前或许人们想着的是赶紧收衣服,现在却只剩下祈祷有救世主降临来拯救他们的生命。   陡然刮起的狂风从耳畔呼呼地吹过,一半笑一半哭,分不清是恶鬼在地狱的哭嚎还是尖笑,只听得人一阵阵地泛鸡皮疙瘩。   终于有人发现不对是在身边的人陆陆续续毫无征兆地倒下,直挺挺地僵直着身子,眼睛还瞪得老大,却没有任何反应。   一开始只是镇上的居民有类似的情况,但没过多久,连押送居民的士兵也开始相继倒下,这才引起了重视。   士兵们加快脚步,将剩下的居民轰进了附近没有被摧毁掉的一个小花房里关起来,派出军医去检查倒地的士兵。   但还没检查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军医反而也跟着一头栽倒,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以为福明戈传出了什么流行病。   宋野和队友被挤到了花房的最里面,背靠着墙,头顶上方一米多高的位置上有一个狭长的玻璃窗户。   他听着外面混乱嘈杂的声音,大门关着,里外的人都无法看见彼此的状态,说明刚才的倒地事件让日意国的军队也陷入了惊慌,无暇去顾及俘虏们待着的临时牢笼有没有漏洞。   宋野便示意队友翻窗逃脱,因为时间紧迫,不确定日意国会不会迅速解决好这次的突发事件,他们也管不了在场还有很多别的玩家和npc,争分夺秒地爬上窗户。   花房不大,但窗户不止一个,有其他玩家也注意到了不高的窗户正好是他们逃生的机会,于是纷纷你争我抢地想要爬上去。   他们的争抢立刻引来了小镇居民的视线,在看到他们争抢的窗户后瞬间就反应过来,也跟着加入了抢夺的人浪中,彼此推搡和打闹的声音越来越大,按理说门外如果有士兵把守,早就应该察觉到里面的动静。   但实际却恰恰相反,除了花房里的声音,再也感觉不到任何其他的声响,仿佛被与世隔绝了一样。   不过现在谁也没去想这么多,生的机会没人愿意错过。   另一边,宋野小队因为最先行动,所以十分顺利地逃了出去。   只是花房外面的情况似乎也并不怎么好,周围的一切都被蒙上了厚实的黑色网罩般昏暗不清,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双眼勉强适应了黑暗后,紧接而来的就是寂静。说死一般的寂静都不为过。   那怪异呼啸的狂风像是把世间万物的声带也一并卷走了一样,让他们连呼吸声都要小心翼翼地遏制住,以免为此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走在最中间的宋野自花房出来后便觉得胸闷气短,脊背也不太舒服,他不得已弯着腰往前走。   大约走了三四分钟后,宋野已是满头细汗,腰也越弯越低。   “你没事吧?”   同行的队友终于注意到了宋野的不对劲,压低了声音询问。   可没想到宋野闻声侧目准备回答,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的长相之后大惊失色,连忙几个踉跄退开。   队友莫名其妙,正要说话,宋野一个抬手将枪口对准了他,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握着枪的手颤颤巍巍,离扳机只有非常微小的距离。   “宋队?你先冷静一下……”   砰的一声枪响刺破了渗人的寂静,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无边的黑暗像一个倒扣过来的碗,隔绝了音波的传递,在这一方天地里来回地碰撞,直到最后一个音节都撞散了,世界又恢复了寂静。   心脏被子弹贯穿的队友瞳孔放大,死不瞑目地仰面倒在地上,鲜血从伤口源源不断地溢出。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其他队员,全都呆愣在原地一时无话,看着像是疯魔了的宋野手抽筋将枪甩了出去。   宋野在原地慌乱地转圈,头扭了九十度一直斜眼看着自己背后,狼狈歇斯底里的样子和他文雅绅士的形象完全不符。   有队友琢磨出不对,壮着胆子靠近宋野试图让对方冷静。   但下一秒,宋野突然双手扣在脖子上,指甲都深陷进皮肉里,脸色是肉眼可见的涨红,眼睛暴凸地像金鱼。   回过神来的队友急急忙忙地跑上前去拉扯快要被活活掐死的宋野,可看上去斯文瘦弱的宋野在这个时候力气却出奇地大,任凭他们怎么努力都掰不开宋野的手,最后就眼睁睁地看着宋野在咽气前一秒手一扭,抱着头颅旋转了三百六十度,直接死亡。   直面这一场景的队友腿软地跌坐在地上,惊呼都来不及发出,视线里似乎多了两个眼熟的人影,定睛一看,竟然是早就死在敌人枪下的祝长安父母。   两人身影轻飘飘泛着微微的白光,朦朦胧胧没有实质地悬在宋野的尸体上方,没有精神的目光晃悠悠地扫过众人,然后转瞬间消失在原地,存在的时间短的让人以为是错觉。   这个时候反射弧链接上后的其他队友纷纷连滚带爬地想要逃离,但在宋野死亡后,原本并不会波及到玩家身上的突然倒地的现象此刻接二连三地降临在几名玩家身上。   当最后一名尚未倒下的玩家无头苍蝇一样凭着直觉跑出了几百米的距离,好不容易看见了一点亮光,什么也顾不上了,拔腿拼了命的跑进亮光处。   刺痛眼球的白光来得悄无声息去得无知无觉,眼皮一闭一睁之后,迎接他的又是一片黑暗,只是这次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天上似乎在下雨,稀稀拉拉地落在身上还有重物碰撞的轻微钝痛感,皮肤接触略显黏腻。在不远处有一个蓝紫色的光柱直插云霄,给周围勉强带来一点照明,也借势让玩家看清了光柱里还坐着一个人,全身血迹斑驳,右臂齐肩断了,左手就剩了半截,下半身也血肉模糊,看起来凄惨无比,生死未卜。   若不是对方那头还算标志性象征的头发露出了一小部分没有被血迹和污浊污染,以及猩红到发紫的名字,否则根本想不到这人竟然会是冷傲的祝长安。   光柱的周围还有几个人,比起祝长安来说要完整干净地多,他们全都围在祝长安的四周,不停地朝着不远处黑暗的深处射击或是投掷什么,每个人的表情都无比狠辣,犹如丧失了人性的机器。   看了几眼后,玩家慢慢地往前移动了几步,视野更加清楚了些许,才发现一直跟在祝长安身边护主的那条狼狗宗霄不在,而眼前的黑也并不是乌云遮日的黑,而是密密麻麻蛄蛹在一起的黑色长条影子将目光所及之处挤占地满满当当,想要涌入祝长安的方向。   不过涌入的速度跟不上黑影诞生的速度,所以整个空间一直都是这么拥挤的状态。   最惊奇的是,玩家发现有个叫温梦羊的玩家竟然可以使用技能。此时此刻她在祝长安的脚下生成了一个小小的阴阳八卦图,上窜的柔和白光立即包裹住祝长安的身体,然后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愈合着祝长安的伤口。   明明副本禁止玩家使用任何非现实的技能,温梦羊为什么能用技能?他正纳闷的时候,头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弹到了他的脚边,玩家下意识地抬头去看。   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见头顶淅淅沥沥的原来并不是雨水,而是人血。   一张巨大的红网罩在半空中,上面横陈着数不清的尸体,被细密的血网切割成块状,往下淌着血水。而那些砸在身上会痛的东西,就是被分割成小块从网格中掉落的碎肉和骨骼。   在这张看不见尽头的大网中央,站着方才没见到的宗霄。他浑身是血,四肢完整,肩头坐着一个人偶娃娃,眼睛大亮,在黑暗中闪着金蓝相间的光芒。无数根血丝从它双手的手腕处散出,织成了这张奇异的大网。   人偶直视前方的头突然低下,转向玩家的方向,犹如探照灯一般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狰狞血腥的笑容立刻爬上了它精致的脸蛋,尖锐的笑声来回荡开,异常刺耳。   像蛰伏在蛛网上等候猎物的蜘蛛,一动不动的宗霄察觉到了人偶的变化,也跟着扭头看向地面的玩家。   他的双目通红,似乎被血浸染,无机质的瞳孔锁定着对方。   宗霄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对比肩膀那个笑容可怖的娃娃,反倒衬得宗霄更像是被操纵的木偶一样。   强大的压迫感让玩家双腿发颤,大脑空白下是求生欲促使着他迅速逃离这个地方。   玩家转身的瞬间,觉得自己的肩膀重了一分。森冷的凉意从他的后颈蔓延开来,窸窸窣窣的笑声穿过他的耳朵。   冰凉的触感从颈下泛上,再往前一步都可能身首异处。   他满头冷汗,声音都带着哭腔,“别,别杀我,我什么都没做,不管哟的事,一切都是宋野指使的,和我没关系……”   恐惧之下玩家话语颠三倒四,模糊不清地将自己干的坏事全盘托出,并推诿到宋野身上。但并没有人回答他,周遭只能听见人偶的笑声和自己的回音。   在玩家哆嗦着嘴皮子求饶时,人偶跳到了他的头顶,狠狠地蹦了一下。   点头的刹那,血丝划过,人头落地。一缕黑色的烟雾从他的尸体中飘出,也加入到拥挤的黑影大军中。   目视着这一切的宗霄漠然地收回视线。他的十指绑着血丝,每一根血丝的颤动,都意味着一条生命的逝去。   黑暗笼罩的福明戈,已然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作者有话说:   明天23点左右更新! 第90章第90章   当祝长安面无表情转身离开时,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大事不妙。   至理名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说的一点都没错,祝长安现在的状态就像是要在沉默中灭亡一样可怕。   只是这个灭亡恐怕不是指灭亡自己,而是灭亡所有东西。   果不其然,他们迅速离开藏身处去追祝长安,但对方似乎早有准备,也就几分钟的功夫,整个福明戈小镇上空就已是黑云压城般的风雨欲来,而祝长安早就不知所踪。   呼啸的狂风,压抑的气氛,在云中翻涌的黑影,一切都十分的熟悉。每次祝长安运转他的符咒或者阵法时都是这样的场景。   但这次过于快了。   几乎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天空便彻底昏暗下来,已经看不见天空上方的任何东西了。   而遍地都是倒下的士兵和居民,他们身上全都漂浮出黑色的虚影,在残败的废墟中游荡,小镇里一片死寂。   “跟着它们走。”   宗霄最先反应过来,发现了黑影正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大步一迈便跟了上去。鹿佰喊了一声,拿出手电筒让纪云琥和温梦羊跟上。   纪云琥反应迅速地拿出绳索,将他们几人拴在一根绳子上以免走散,另一只手拿着枪。   他们跟随着越来越密集的黑影前进,身边的黑影和他们擦肩而过,却没有任何触感,只是每一个黑影经过,都会让人遍体生寒,从心底深处的战栗席卷全身,总是会勾起人对糟糕事情的回忆并厌恶至极。   “这里是掠夺者一号,地面是否收到?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黑暗中有间断传来的对讲机声音,显然是从战斗机那发送出的。询问了一遍又一遍,但没有任何人回应。   又一遍询问声响起时,话只说了一半,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便扰乱了正常的说话声,紧接而来的慌乱紧张的人声掺着破碎的杂音持续了大概半分钟左右就戛然而止。   “他们的飞机出故障了,恐怕会坠落。”   对讲机声音中断之前又几个简短的词盖在背景音下,但敏感的纪云琥还是捕捉到了这几个关键词,判断战斗机出现了问题,坠机的概率非常大。   纪云琥才说完,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方位传来了一声轰隆的爆炸声,闪烁的橙色火焰点亮了黑暗。   爆炸似乎冲破了黑暗世界的束缚,获得了短暂性的恢复,将原本的真实世界展露在众人面前。   一时火焰的燃烧声,远方若有若无的争吵声,充斥着耳膜的怪异风声一窝蜂地涌来,遍地的黑影忽闪忽灭,像是要随时消失,而远方的火光却是愈发猛烈。   宗霄目光一凝,注视着黑影的变化,眉头紧皱,脚步不仅没停下,反倒箭步冲向那火光。   半路上,一道冲天的蓝紫色光柱从燃烧的火焰里泵出,直插云霄。   光柱出现后,黑影躁动起来,海浪般涌向光源,原本半隐半现的黑影立即浓郁起来,一切又陷入了寂静与黑暗中,天地间只剩下这个蓝紫光柱。   【错误,错误。技能限制发生错误……部分玩家的限制正在开放……】   系统猝然的播报回响在几人的耳边,引起了他们的惊疑。   纪云琥听见提示,下意识地伸手在地上安放一个锚点,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唉!我能放技能了!”   宗霄表情愈发凝重。   每一次的系统发生错误,都是长安的功劳,这一次也一定没有例外。   “长安!”   宗霄呼唤着祝长安的名字,明明已经靠近了光柱,但他依旧没看见祝长安的身影。   直到他穿入重重叠叠的黑影,进入了光柱的核心点,才看见了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祝长安。   “长安?”   宗霄声音带着哭腔,拨开还在涌入祝长安体内的黑影,双手发颤地去触碰都快看不出人形的祝长安,看着满地的碎肉和祝长安的断肢顿时气血攻心,呕出一口血来,双眼猩红,声声地念着祝长安的名字。   “长安哥哥怎么……快让开,我,我来治。”   随后赶来的人被这一场面震惊到,温梦羊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跑到祝长安身边催动治疗技能,只是这个时候才发现技能虽然恢复了,但使用效果大打折扣,祝长安的伤口愈合地十分缓慢。   “地上有飞机碎片,应该是坠机在附近发生爆炸被波及到了。”   纪云琥注意到了地上的飞机残骸,猜测祝长安的伤势应该跟这有关。   只是偌大一个福明戈,偏偏飞机就正好在祝长安附近坠毁,未免太过巧合。   万幸在这里的是祝长安,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来,都已经变成一滩碎肉了。   鹿佰紧急包扎,为祝长安止血,配合温梦羊的治疗术,祝长安伤势勉强得到控制。   经过治疗,等待冷却时间然后接着治疗,几个轮回下来,祝长安隐隐有了醒来的迹象。   “长安……”   “扶我起来。”   低弱的声音幽幽地传入宗霄的耳里,还来不及惊喜就沙哑着嗓子拒绝。   “你的……最好躺着,不然对伤势不利。” 第91章第91章   鹿佰一个激灵从梦魇中醒来,那种近乎溺毙的窒息感随着意识的回笼而逐渐消散。   他看着眼前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环境,大脑有片刻的停滞。   不是副本结算场景,也不是宿舍或者游戏大厅,而是一间办公室。   鹿佰坐在办公椅上,面前的电脑页面是一张电子病历,旁边的打印机还在嗡嗡的向外吐出一张张的报告单。   这是一间医生办公室。   桌面上的桌牌刻着鹿佰的名字和职位。   鹿佰工作了十几年的地方。   他握紧了双拳,真切地感受到掌心的力量。不是梦。   接着他尝试使用技能,调出个人面板甚至于道具栏都失败了。仿佛这就是一个完全真实的世界,并不是游戏中的虚拟副本。   “鹿哥,还不下班吗?我们先走了啊。”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推开,一个青年探出头来跟鹿佰打招呼,见鹿佰盯着电脑没有反应以为他还在处理工作便耸了耸肩退了出去。   鹿佰呼吸急促,环视了整个办公室一圈又一圈,每一处细节都与他的记忆如出一辙,没有丝毫偏差,就连他常年用的保温杯杯底碰掉了一块月牙形的漆都还原的一丝不差。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调出电脑的日历表,看了一眼当下的时间。   8月9日,下午八点四十。   离他的死亡日期还有三天。   鹿佰拿起桌边的手机摁下号码,手指都在较劲用力,紧绷着指甲盖都泛着白,按下拨通键的一刹那,鹿佰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胸腔。   “嗨。你是?”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嗓音,清朗爽快。   “我是鹿佰。”   “鹿佰?我没听过这个名字。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短暂的沉默后,鹿佰先挂断了电话,然后接着拨出了另外两个号码。   一个关机,一个未接。   他突然有些精神恍惚,怀疑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   在一次副本速通里,他们都有过一次猜测系统可能会根据每个人的经历制作出相应的副本。事实上他们的确猜对了。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彼此联系,他们互相记下了对方的手机号码。   除了没有手机的祝长安。鹿佰试了所有人的号码。   在他的时间点里,8月12日是他死亡的日期,而在这段时间之前,只有纪云琥一个人还活着。宗霄死亡时间最早,然后是温梦羊,接着是他,祝长安,最后才是纪云琥。   但纪云琥接了电话,却不认识他。剩下宗霄和温梦羊的电话也符合时间线根本无法接通。   鹿佰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重重地倒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God……”   他拿起手机,关闭电脑,像过往十几年那样打卡下班开车回家。   独居的好处便是能拥有一个私密的空间不被任何人打扰,只要你想的话。   鹿佰浑浑噩噩地回到家,站在阳台上眺望远方的夜景。回家的路上他一直试图发现沿途是否有任何像是虚拟创造出来而产生的bug,但可惜哪怕是把眼睛都给瞪瞎了,世界也一切如常。   “封丘山……”   现在还活着的只有他、纪云琥和祝长安,如果这真的是系统创造出来的副本,那唯一有办法与之对抗的只有祝长安,只要去找他,不管他记不记得,个性使然他都不会仍由他人去掌控自己的命运。   鹿佰立刻订了一张飞机票去封丘山,但在要付钱的时候手机却突然出现了故障,无论如何也付不了款。   不管是飞机票,火车票还是长途汽车票,他都买不了。他所能行动的范围被限制在了这个城市。   鹿佰瞬间明白了这个世界一定是系统编造出来的,否则不会有这么多阻碍。   没有技能,没有无所不能的道具,没有发布系统任务。在这个看似普通的世界里做一个完全的普通人,那要破解这个副本,仅剩的线索就只有三天后他的死期。   怎么避免死亡,才是关键。   鹿佰摘下眼镜,走进浴室,站在淋浴头下闭眼放任水流冲刷。   按照现实的时间线走,在8月9日上午科室接手了一个重症病人,也就是方才在电脑页面上显示的那张病历表所属的病人。   8月11日下午进行手术,但病人在手术后因为突发感染去世了,病人家属无法接受,认定是主刀医生手术失误才导致病人死亡,在医院大闹要求赔偿。   8月12日上午,病人家属带着一群人闯进医生办公室,暴力要挟医院进行赔偿。   当时正在现场和同事讨论病情的鹿佰见状上前制止劝阻,结果被一个带刀的家属捅中了要害,失血过多而死亡。   每次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鹿佰都觉得呼吸困难,有种被人捏住心脏的痛苦感。   鹿佰关掉淋浴,也不先擦掉身上的水珠,拿过置物架上的手机给领导发了一条请假短信,然后他便盯着聊天界面等了小半天。   果不其然,他收到了对方拒绝的回复。   请假这条路行不通,意味着他必须要去医院。   鹿佰低头沉思了很长时间,才抬起头,目光幽深地快速为自己擦干换衣,到自己的工具箱里取出了一把崭新的手术刀放进了自己上班要穿的外套里。   经过了那么多次生死存亡的时刻,就算没有了傍身的道具技能,他也相信自己有机会独自完成这次考验。   “医生发火也是很凶的。”   头一天他装作无事发生,按照自己的运行轨迹正常上下班。   到了8月11号晚上九点十三分,重症病人宣告死亡。   鹿佰站在走廊上,听着从病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脸上一片木然。   他转身离开,没有下班,而是去了医院大门的保安室,将明天有医闹会来的事情告知对方,让安保部门尽量拦下他们。   然后鹿佰到了自己的更衣柜前,取出前一天准备好的一小袋东西回到办公室。   一份便当,了了吃完填饱肚子。   一小包弹珠,拆了包装放进口袋。   一个阻门器,一把玩具枪都随身带着。   鹿佰在自己的办公室呆了一个晚上,脑海里想过无数种明天会发生的可能性,然后依次推演。但最终都引向同一种结局。   他手臂微微摆动,从袖口滑落一把锋利无比的手术刀。   在手术室,它是救人的良器,离开手术室,它的身份就变得复杂且危险起来,可能成为杀人利器。   鹿佰沉默地盯着这把手术刀,一夜无眠。   时间来到8月12日,死亡前十五分钟。   从这一刻开始的每一分钟,鹿佰都刻骨铭心。   同事准时敲响办公室的门,请他到事件发生地的办公室去一趟,商量事。   方案一,鹿佰提出当前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晚一些去。但对方以更紧急三个字回堵了他,站在门口等着他。方案一失败。   方案二,商讨期间以上厕所为由离开。结果根本无法打断谈话,单独离开又会被拽回来。方案二失败。   死亡前五分钟。   鹿佰站在窗前,看见不远处医院大门前聚集了一批人,神情激愤举着横幅,拿着棍棒武器,正在冲进医院里。保安阻拦无效。   他佯装倒水,拿着空水杯走到门边的饮水机前,蹲下身去将阻门器安在地上。   但不到一分钟,门外就来了一个小护士敲门,其他人去开门发现了阻门器,拆下并丢进了垃圾桶。   此时走廊上已经听得见医闹喧哗的声音了,鹿佰扫了一眼垃圾桶。这个时候再装阻门器已经来不及了。   他便抬起一脚,猛地将身前的办工桌踢出去,挡在门前。   病人家属和医闹正好出现。   他们人多,一张小桌子自然是挡不住他们的步伐,很快门就被打烂推开,一窝蜂地准备冲进来。   鹿佰手疾眼快地往门口的地面扔了一把钢珠,自己转移到另一张桌子后,给自己寻找遮挡物,并且一把拉过旁边还在傻愣着的主刀医生。   被弹珠猝不及防绊了一跤连带着摔到一大片医闹们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举起自己手中的武器就准备打砸。   刚站起来抬眼就对上黑漆漆的枪口,所有人脸色立刻一变。   鹿佰冷声让他们滚出去,但不知是系统有意还是真的有人认出了鹿佰手中的枪是假的,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句鹿佰的枪是假的,还顺便煽风点火,将所有人的情绪再次点燃。   挥舞的棍棒几次差点打中鹿佰。   身边的主刀医生被鹿佰按在了桌下的空间里,自己一跃踩在了桌面上,手一垂一握一伸,手中的手术刀便干净利落地划破了一个人的手腕。   喷溅的鲜血和恐惧的尖叫像是助燃剂,非凡没有压制医闹的暴动,反而愈演愈烈。   所有人敌视的目光锁定在了鹿佰身上,没人再去留意他们原本的目标主刀医生。   鹿佰攥着手术刀,手在轻轻颤动,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当害死他的罪魁祸首,握着刀的医闹朝他冲来的时候,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闪身避开之后抬手在他的手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如果他们真是普通人,那你就该坐牢了。”   血顺着刀片滴落在地,鹿佰转瞬间来到一片苍茫的白色空间,掉在地上的血迹被地面吸收殆尽。   熟悉的系统声从未知的方向传来。   鹿佰扔掉手中的手术刀,脱掉自己身上的白大褂,整齐叠好后放在地上。   “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一个骷髅头突然浮现在鹿佰的面前,细长的裂痕遍布,看起来只要一个重力下去就会粉碎。   骷髅头的牙齿一开一合,空洞的眼眶看着鹿佰,“看了太多在游戏世界逆来顺受苦苦挣扎的人,你们几个人是最特别的。这让我非常感兴趣,你们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显然,你们的能力超出了我的预料。我不能再放任你们继续呆在这里了。所以……”   “你们赢了,我让你们复活,回到现实世界去。”   一闪黑色的圆形拱门出现在鹿佰的面前,看不穿的黑色并没有带给人希望的底气。   “在我没进游戏之前这么说我或许会同意。”   鹿佰收回打量拱门的视线,垂眸看着地上的白大褂。   “一名医生用手术刀杀了人,即使是游戏里的角色,他也不能算医生了。”   “还有。你应该去进修一下语气管理。先把你话里的杀意藏藏好,再来跟我说伪善吧。”   作者有话说:   明天预计0点-1点左右更新orz 第92章第92章   嘈杂的水流声在脑海中回荡,淅淅沥沥地仿佛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被细碎声音折磨神经的温梦羊难以忍受,最终还是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奶牛色的天花板,还带着几道横向的褶皱。   看着有些眼熟的天花板,温梦羊愣了半天才有所反应地扭头打量四周的环境。   四四方方的黑白帘子围出了一小片私人的天地,身下是一张还算柔软舒适的小床。   她惊坐起身,猛地掀开帘子,看向帘帐外。   不大的房间里摆了四张款式相同的床,每个人的上铺都装了维护隐私的布帘,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而床下是各自学习的书桌,摆满了各样的装饰和书籍。一看便是学生宿舍。   斜对面的浴室有人在使用,稀里哗啦的水声就是从浴室里传出来的。   熟悉的书籍名字让温梦羊眼神颤动,手忙脚乱地翻身下了床。眼下整个宿舍里除了她和浴室里的人,没有其他人在。   温梦羊走到自己的书桌前,神情慌乱地翻动着桌上的书本,看着自己亲笔写下的笔记批注。   一瞬间竟恍如隔世,呆呆地站在桌前捧着自己的笔记本出神,连浴室的水声停了都没察觉到。   “小羊?你竟然没泡在实验室里,新鲜啊?”   惊讶的女声从脑后方传来,温梦羊手一抖差点将笔记本摔在了地上,索性她反应迅速搂住了。她的表情闪过纠结和挣扎,最后才慢慢地转过头,扬起微笑,完成同学对她的第一印象,爱笑的女孩。   “哦,我有点东西忘拿了。回来取一下。”   温梦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纰漏,那名女生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去了阳台吹头发。没注意到她转身的刹那,温梦羊的表情便冷却了下来。   她抓起桌上的手机,脚步飞快地离开了寝室。期间她看了一眼锁屏上的时间。   6月3日。那场噩梦发生前两天。   在试过技能道具等所有系统功能都无法使用后,温梦羊停在了宿舍楼前的小公园里,让自己的情绪冷静,将一切视为一次普通的副本内容,开始分析这次不同寻常的特殊副本。   既然只有她一个人,副本环境又是她的大学,时间还在她死前两天,显然系统的目的不言而喻,对付长安哥哥的招数现在也放到他们身上来了。   那以此推论,她想要脱离这个副本,关键就在后天的死亡事件。   盗取她实验成果的就是同一个宿舍的室友吕淼迪,和她一样报名参加了学校的化学竞赛,后天就是总决赛,老师给了他们同一个课题,对比选手的研究成果和结论来打分。因为这次的比赛奖金很高,所以温梦羊在比赛前几乎是天天泡在实验室里进行研究,而吕淼迪和她同一个宿舍。   虽然对方平日里和自己交集不多,算不上多熟悉,但她平时表现地还算友好和善,所以当吕淼迪提出一起研究的时候温梦羊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她们每天一起去实验室,一起回,连两人的实验区域都是相邻的。温梦羊实验中全神贯注,压根不会注意到旁边的吕淼迪有没有在做实验,她的目光是否专注在她自己的实验上。   然后温梦羊熬了几天大夜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实验报告,在6月5日比赛开始后便第一时间提交了自己的报告,结果没等来自己的名次,反倒是得了一纸通报。   “南师大化学竞赛总决赛中出现了一件令人惋惜和愤怒的事情,选手温梦羊在实验期间剽窃盗取他人实验成果,严重违反了比赛规则,经评委的讨论,一致决定取消选手温梦羊的比赛资格,并给予通报批评处分。”   这句话成了温梦羊永远的梦魇。   事后她看到了自己和吕淼迪相似度极高的实验报告,她才明白了吕淼迪为什么会突然要和自己一起做实验。   温梦羊跑去和老师解释,但老师直接给她看吕淼迪的报告提交时间,是在6月4日凌晨两点十三分。从时间上看的确是比温梦羊要早几个小时,并且实验室的监控里也显示当时吕淼迪恰好处在监控的死角,只能拍到她的手臂,看不见其他部分。   因为宿舍里没有监控,实验室的监控又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那唯一可以佐证温梦羊抄袭的就是两人提交报告的时间了。   温梦羊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气急了的她回到宿舍想要找吕淼迪质问,结果在上楼的时候遇见了她,两人在楼梯上就开始了争吵,接着吕淼迪突然伸手将温梦羊推下楼梯,然后便是悲剧发生。   “吕淼迪……”   她咬牙念出对方的名字,恨不得把人放在唇齿间嚼碎。   温梦羊看了一眼时间,转身又返回了宿舍取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抬步匆匆赶去实验室。   “小温,你去干吗了呀?我还以为你不叫我一个人去吃饭了呢。”   实验室里,吕淼迪装作好心地询问,脸上的温和的笑容如今看来虚伪又恶心。她的手里拎着打包好的饭菜,“我点了外卖,咱们一起吃吧?”   温梦羊面上不显,心里却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恨不得报仇雪恨,“我去拿电脑了。你先吃吧,我还不饿。我要继续做实验。”   说完温梦羊就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实验台前,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埋头于自己的实验中,时不时还转移注意力在笔记本电脑上写些什么。   隔壁的吕淼迪被拒绝后笑容有片刻的尴尬,随后仿佛给自己找台阶下一般笑着说:“小温你这么努力,我可不能落后了。”   吕淼迪把外卖放在一边,也开始做实验。   温梦羊这次有意留心吕淼迪的一举一动,从余光看见对方有意无意地往自己的实验台瞥,心里冷笑。   她装作不经意间碰倒了一个装了试剂的玻璃试管,液体流出的瞬间就散发出恶臭的气味。   温梦羊佯装惊慌地收拾桌面,搬开电脑到了另一个实验台,和吕淼迪拉远了距离,甚至特意挑了一个头顶正上方就是摄像头的位置,温梦羊实验的每一个步骤都能看清楚。   “小温,那是别人的实验台。你到这边来做吧。”   系统自然不会让温梦羊如此轻易地就避开吕淼迪。   吕淼迪一直不厌其烦地重复这句话,就像是触发了任务的npc在玩家没完成任务之前只会永远重复一句话一样。   温梦羊盯着吕淼迪看了几秒,最后带着自己的东西走到吕淼迪左手边的实验台前。   经过吕淼迪身边的时候,温梦羊突然绊了一跤,手中的笔记本电脑脱手甩了出去。   她一边伸手去接电脑,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去抓旁边的东西,结果正好拽住了吕淼迪的衣摆,连带着把她也拉倒在地。   温梦羊为了接住电脑,手肘撑在地上擦了一下,手指压在键盘上,上半身挡住了电脑,下半身还被吕淼迪压着。   而吕淼迪慌乱中扯住了外卖的袋子,因为她压在温梦羊身上,导致倾倒出来的饭菜全都盖在了她的衣服上。   两人趴在地上大概有小半分钟的时间,才先后爬起来。   吕淼迪面色难看,一言不发地跑去了厕所清理。   而温梦羊则将电脑放在桌上上,屏幕对着实验台,还一边冲着吕淼迪仓惶的背影说:“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实则心里都快乐开花了。   吕淼迪最后去宿舍换了一身衣服才回来,虽然脸色不太妙,但还是故作大方地对温梦羊的多次道歉表示没关系别在意。   这一摔之后,一直到两人回宿舍吕淼迪都没有再和温梦羊说一句话。   晚上熄灯后,温梦羊躲在被窝里将实验报告提前写好,并发送给了评委老师的邮箱里后才睡下。   之后的一整天,温梦羊和吕淼迪依旧泡在实验室里。看似相安无事与世无争地来到了总决赛当天。   评委对选手的实验报告做综合评估进行打分,决出胜负。   总决赛选手所剩无几,很快就轮到了温梦羊。   “温同学,你的实验报告呢?”   温梦羊疑惑,“我前天晚上就发给老师了啊?”   一旁的吕淼迪脸色微变,双拳不自觉握紧,仔细留意着温梦羊那边的动静。   老师比温梦羊还不解,“你确定你发了吗?你有没有发错邮箱?只有吕同学提前发了实验报告给我。” 第93章第93章   纪云琥对自己这二十多年的生活没什么不满的,家庭幸福,衣食无忧,学习优异,人也没学坏,除了射击没有别的爱好。   甚至他在死前还做了一个见义勇为的义举,死而无憾。   他唯一对复活抱有期待就是为了自己的父母。   不过和系统打交道下来,他也很清楚,复活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说辞,它实现的概率就像太阳明天会从西边升起来一样。   所以当他一睁眼看见自己的父母出现在自己眼前时,是惊大于喜的。   有祝长安的例子在前,副本里出现自己的亲人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和你爸要出差,所以这两天不在家,你想吃什么就跟张阿姨说,知道吗?”   纪云琥懵懵地点点头,被妈妈揉了揉头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在他的房间。   父母又嘱咐了几句后离开,纪云琥环顾一圈后尝试调动道具栏,却失败了。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是孤立无援并且没有了任何技能加持。   他想起刚才父母说要出差,立即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查看时间。   跟他猜的一样,今天是8月27日,他见义勇为的前一天。   纪云琥刚打开手机,便有人打来了电话。   “云琥,明天上午我们有个射击比赛,我替你报了名,你记得来啊。明天上午九点!”   打电话来的是射击俱乐部的经理,因为纪云琥去的勤,一来二往地两人就成了朋友。经常没事就互相比试,这次举办射击比赛,对方知道纪云琥一定不会错过,所以就直接替他报了名。   纪云琥还没说话,经理就匆匆挂断了电话,像是怕纪云琥会拒绝一般。   “比赛……”   就在比赛结束后,他开车回家的路上看见了马路对面有人持刀伤人,想都没想就下车去帮忙,结果救人的时候因为躲避不及被捅中了肺部。   系统选这个时间点,无非是想事件重演。   而且看刚才经理这个电话挂断地这么迅速,显然是系统有意为之。   它的那双大手在幕后推着,强迫纪云琥按照它的轨迹前进。   “事件重演一遍,反正结局都一样,干脆摆烂好了。”   纪云琥这么说着,掀开被子下床。但低头穿鞋的瞬间,眼底却是一片思量。   只有一天的时间准备,有很多事情都做不了,加上系统为了让他再次死在歹徒手中一定做了多方面的推算,根据他的行为预测后续的发展结果。   所以要突破这一关,那就要把一切都摊在明面上,甚至是有必要的示弱,让它自以为胜券在握。   纪云琥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摆烂」,像平常的一天那样洗漱吃饭锻炼睡觉,连家门都没出,硬生生地就这么过完了一天。   第二天一早,晨跑结束后纪云琥没有开车去俱乐部,而是选择骑自行车。   早早起来打扫卫生的保姆见状叫住了他,“怎么不开车去,骑自行车去多累啊?”   纪云琥脚一蹬,自行车已经滑出去半米远,“反正现在还早就当锻炼身体了。”   说完纪云琥就踩着自行车离开了,一路上他都没有遇见任何障碍,甚至连红绿灯都全是绿灯,畅通无阻地到了俱乐部。   这说明纪云琥的方法奏效了,这辆自行车比轿车构造简单多了,一切都暴露在系统的观察下,没有做手脚的可能性。所以系统放心地让他骑车离开,还以防他迟到还特意设置一路绿灯。 第94章第94章   刺眼的阳光落在头顶,将炙热的温度送达。   久居黑暗猛然迎来阳光的眼睛一时难以适应,眼前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   刺眼的阳光落在头顶,将炙热的温度送达。   久居黑暗猛然迎来阳光的眼睛一时难以适应,眼前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五彩缤纷的光斑随着眼球的移动而旋转滑动,好半天才消失。   视线恢复后听力也跟着正常运作起来,周遭任何细微的声音都被清晰地传递进耳里。   宗霄漠然地打量着身边的环境,凛冽的眼神让路过的人都胆寒地绕开。   熟悉的景色,熟悉的街道,坐在树下熟悉的乘凉老人,这是宗霄每天回家路上都能看见的景象。   “宗霄啊,今天怎么不见你带着那个破娃娃来啊?哈哈。”   大树下乘凉的老人中坐着一个秃顶的中年大叔,抱着西瓜摇着蒲扇冲着宗霄笑道,话说得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嘲弄宗霄。   宗霄收回打量的视线,确认了是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前面不远处的小区第一栋居民楼五楼右边那户就是他家。能把他家单独拿出来作为副本场景,已经不用确认其他队友的情况了,一定只有他一个人。   本来上次副本结束地突然,长安的状态没能确认就让宗霄一肚子火了,现在刺耳的笑声窜出来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宗霄瞥了一眼树下的男人,慢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冰冷的眼神感觉能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几分。他突然抬手接过男人手中的半边西瓜,重重地扣在对方脸上,手劲大得将人一个仰倒摔在地上。   边上的大爷大妈吓得往后坐,同时开口劝架,只是宗霄一个眼神扫过来之后纷纷闭了嘴,不敢再说话。   宗霄甩掉手中被溅到的汁液,抬步走向家的方向。   “你在家连个饭都不会做吗!放这么多盐是想咸死我吗!”   还没走到家门口,隐隐约约的就能听见饱含怒火的声音隔着墙传过来,在狭窄的过道上来回碰撞。   宗霄脚步顿住,站在门口眼神震荡。   回忆如潮水般凶猛,瞬间从底层翻涌上来,自顾自地占据了他的大脑。   宗霄从没感受过父爱,对家庭的印象几乎等同于战争,充斥着暴力血腥和恐惧,他所有对于美好温暖的回忆都来自于母亲和祝长安。   年幼的他无法保护母亲,反倒要她来保护自己,为此受尽了折磨。长大后的他懦弱没用,连反抗都被压制着。像个废物一样替母亲当着人肉沙包。   直到那天,那个男人喝醉酒回家后又挑剔母亲做的饭菜难吃,母亲只是稍微辩解了几句,就招来对方毫不留情地一顿毒打,男人喝了酒下手没轻没重地,加上母亲新伤旧伤没有好,本就体弱,这一次就硬生生地被活活打死了。   宗霄回家的时候一低眼就看见了倒在餐桌下的母亲,等他张皇失措地跑去检查母亲的情况,她的身体都已经没了温度,冰冷一片。   在失去后终于懂得反抗的宗霄去找那个混蛋算账,然后被在厨房找酒还没醒酒的男人随手抽了一把刀连砍了十几下。   没想到他回来的时间刚刚好。   宗霄眼神一暗,几乎是片刻都不能忍耐地踹开了房门,箭步冲到还在施暴的男人面前,挥拳直冲面门,将男人击退了半米远。   “你这个,小畜牲,反了你……”   男人一开口就是熏天的酒气,啐了一口血沫,舌头顶了顶被拳头打中的地方,松开了手中抓着妻子的头发,视线一转,恶狠狠地盯着敢反抗他的宗霄。   “老子打老婆,天经地义,小兔崽子滚远点,不然我,我连你一块打……”   他身子因为喝了太多酒而摇摇晃晃的,被宗霄打了一拳的怒火直接就近发泄在了脚边的妻子身上,他重重地踹了两脚。   妻子只是身体抽搐了一下,动作起伏并不大,看起来情况并不妙。   宗霄视线快速扫过身边的物品,伸手拿过桌上的银筷子,脚步没有任何停顿地奔向男人。   刚才他打的那一拳可不轻,换做一般人就该像之前那个秃头男人一样倒在地上了,显然是系统有意为之。   但是……   宗霄仔细观察过男人的状态,虽然比正常情况下要耐打得多,却没有脱离实际,比起最开始的副本难度简直是弱不禁风。会造成这种局面,说明系统已经是强弩之末,更代表着长安所做的努力没有白费,而是真真切切地影响并改变了系统的能力。   现在的系统没有了可以随手致人于死地的能量,只能稍稍抬高npc的实力。就意味着连之智取的考虑都不需要,直接反杀就行了。   宗霄攥着银筷子,在抬手再次攻击前便想了几种切入点。操纵人偶和银丝那么久,对于人体构造和弱点基本是了如指掌了。   男人见宗霄发狠的样子萌生出退意又被酒精压下,他没有避让,见筷子的尖端的目标是他的眼睛,伸手去抓宗霄的筷子并用胳膊半遮挡住自己的眼睛,结果没料到宗霄是在声东击西,筷子拐了个弯转到了背后,脚顺势当胸一蹬,空闲的手又拉住要飞出去男人,背手的筷子一扬径直就要对准他的脖子横插进去。   但意料之中,男人身体不平衡加上喝醉了情况下还能做出瞬间的反应力,下腰一躲闪过了致命的筷子,胸前挨得那一脚似乎没给他带来多大的伤害,反倒让他借力甩开了宗霄的手,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宗霄见男人跌跌撞撞地往厨房的方向去,弯腰想要检查母亲的伤势,可就在他低头的瞬间,耳里就传进了细微的摩擦声。   他立刻勾头就地一个前滚翻,劲风擦着他脊背划过,叮当一声打在地板上。   前一秒还往厨房去的男人在宗霄低头的一秒钟里就拿着刀出来,也没有了醉酒的手抖意识不清的反应,表情无比狰狞又清楚。   宗霄侧滚闪避,暂时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同时也拉远了自己和母亲的距离。   他刚起身,男人就又冲了过来,手里的砍骨刀有他半截手臂那么长。   一只手突然从脚下拦出,拽住了男人的裤脚。   宗霄瞳孔一缩,急匆匆地飞奔过去,却赶不上男人动手的速度。   手起刀落和血液喷溅,细听还能感觉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妈//的……你这个贱人,给老子松手……”   女人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死死地攥住男人的裤脚,即使遍体鳞伤也没有松开一个手指头。   男人的刀又要落下,被一根筷子接住,因为力道的关系往下压了一段后停在半空中。   宗霄抓着男人的手腕往后折,试图卸下他手中的砍刀,抬脚踢在他的膝盖窝上,迫使男人跪下。   男人奋力挣扎,挥舞着砍刀向后攻击宗霄,试了几次想要站起来但被宗霄踩着脚没能成功。   宗霄手疾眼快地扣住他的手腕,用力往下一扭,整个手掌折了九十度,但依旧紧握着砍刀不肯松。宗霄索性就不再执着于刀具,踩在他的后颈上将人按倒在地。   “你在看吧?”   宗霄将一根筷子扎进男人的后背,准确地刺入了肾脏的位置,听着男人的尖叫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自语道,“如果你有实体的话。知道你会怎么死吗?”   “看好了。”   宗霄将餐桌上的筷子筒揽过来,抽出里面的银筷,一根一根地分别钉进男人的脖颈、心脏和肺部,抬脚踩住男人握着砍刀的手一点点地往下压,刀尖对准了尾椎骨。   因为太钝迟迟没能扎进去,宗霄拿过旁边的餐椅,泄愤似的像钉钉子一样砸在男人的手腕上,强硬地将砍刀一点点地打入男人的尾椎。   等刀身没入了小大半之后,宗霄才甩掉椅子。   “可惜没有趁手的工具,不然……”   回应宗霄的是扭曲的房子,扭曲的人影和刺耳的尖啸。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祝长安的情况吗?你不想见他吗?我可以带你去见他,只要你愿意合作。”   宗霄嘴边的笑意渐淡,低头看着从男人体内窜出来的骷髅头,裂缝从细微到逐渐变大,看上去越发地脆弱了。   “他会来见我的。上次他答应我的,还没履约。”   宗霄垂眸时眼神柔和了些许,当他再抬眼后,瞬间凛冽。   “你?从你口中说出合作两个字简直脏了我的耳朵。”   他脚步向前一踏,化掌为拳,眨眼间就到了骷髅头的面前。   像是打在了空气上又像是触碰到了一点真实,宗霄想确认的时候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95章第95章   祝长安蜷缩在狭小的空间中,空气中难闻的味道令他在昏迷中都皱起了眉头。   泛着幽光的绿色光线没能照亮整个空间,平添了几分渗人。   脚步声传来,像是爬行动物经过发出的动静,令人不寒而栗。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走到祝长安身前,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身体,见祝长安除了眉头微松没有任何反应,丝毫不见转醒的迹象,男人不满地骂了几声。又踢了几脚。   这几脚踢得比较重,将祝长安撞到了身后的墙上,发出了锁链摇晃的清响。   男人转身走到了一个阵法前,弯腰将阵法各个尖角上的蜡烛一一点燃。   还剩最后一根蜡烛的时候,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锁链碰撞的声音。   男人直起身,朝着祝长安走去,一边走一边阴笑着说:“你醒的真是时候,新的实验马上就开始了。”   他低下身子去拽锁链,一路顺着铁链摸到祝长安脖子上的锁孔,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锁,催促着祝长安到阵眼里去。   祝长安从地上站起,走在男人前面,一只脚半抬着就要踏入阵法中,突然转了一个向,带着身子朝向了男人。   他抬脚猛踹男人的腹部,将人踢飞,接着从阵法上抽走几张符纸,用事先咬破的手指在上面画符。   男人怒骂着朝祝长安跑过来,被一股诡秘的力量挡住了去路。   “你敢偷学!”   见祝长安画符时流利的动作,男人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从自己袖口拿出画好的符纸,本是虚空一贴,却没想到手指像是触碰到了实物。   光线不明。他也只能看见一个黑影若隐若现地摇晃,并慢慢靠近他。不管男人掏出什么符纸贴上去,都立刻化作了飞灰,不仅没有驱散它,还反而越来越多了。   “你,你怎么会这个符的!它明明就是一道废符,起不了作用的!”   祝长安盘腿坐在阵法中,开始用自己的血修改阵法,闻言只是轻笑一声,“可能是你太笨了吧。苦练几十年,还没我这个半路出家的人会得多。”   男人的声音逐渐被吞没,就像是掉入了汪洋大海,发出的声音只剩下一连串的咕噜咕噜。   “你可以出来了。”   祝长安话音刚落,骷髅头就从墙里飘了出来,和祝长安对话的语气已经彻底发生了改变。   “我认输。我为之前所做的一切向你道歉。”   骷髅头竟然开始低声下气,再没有以往趾高气昂的姿态了。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这个游戏的控制权给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再对我出手。”   祝长安抬眸,漂亮的眸子里有些心动的情绪,“真的吗?”   “真的。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还能骗你吗?那你是,答应了?”   祝长安浅笑,“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答应呢。不过口说无凭,得立契约。你过来。”   骷髅头半信半疑,磨蹭了许久,见祝长安盘腿坐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小心翼翼地飘了过去。   祝长安嗤笑一声,手掌按在了骷髅头的天灵盖上,缕缕的黑烟从掌心溢出,将骷髅头融化。   直到一丝不剩之后,祝长安耳边传来叮咚一声。   他手指微动,整个游戏的控制面板浮现在他的眼前。   略过他不需要的东西,祝长安翻了半天,手指轻点,四个巴掌大的玻璃牢笼横向排列在半空中,里面躺着的是他的队友。   祝长安将他们分别放在身下阵法的东南西北四个角上,然后我在控制面板的右上角点了一下。   这一瞬间,不管是身在游戏大厅还是副本中的玩家,都停见了一道机械音。   “玩家主程序已关闭,玩家积分清零,启动往生程序。祝各位玩家投胎顺利。再见。”   祝长安耳边并没有这句话,他从虚空中抽出一把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喷涌着浸润身下的阵法,阵法开始散发着猩红的光芒。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宗霄,心神一动,调取了宗霄最后一次副本的经过。   当他听到宗霄说自己一定会去找他的时候,祝长安柔声地低语。   “如果成功了,我就去找你。如果失败了,那我下辈子再去找你吧。”   祝长安闭上眼,将系统的能量以及自身所有的能量通过符纸汇入阵法中,阵法的光芒由红变成再到金。   刺眼的光吞没了他们。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