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首席独占亿万宠儿》 第1章 从天而降 “嘣” 碧蓝浩瀚的大海上,一声重物坠落于水中的巨响从不远处传来,在这种众人都在闭目养神的时刻显得格外警醒。 “诶,什么声音啊” “好像什么东西掉到海里了” “不会吧” “好像是呢,快快去看看” 平静无浪的大海之上,“古澜”号巨型豪华邮轮的甲板上,正在夏日暖阳煦风中沉醉的上流社会男人女人们全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给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朝栏杆处跑来,趴在栏杆上四处张望。 可左瞧又瞧了很久,也没见得有什么异样。只是,在大约五十米开外的地方,一轮又一轮水波涟漪像喷泉一样明显地向外泛滥,男人女人们的目光都不由得瞧那里望去。 一个穿着比基尼的性感女人指着涟漪处,喊道:“你们快看,那个红红的往外冒的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个人诶浮起来了。”一个男人接话。 “看不清楚啊。” “不好,你们认真看,真的是个人还是个女人呢” 浩瀚澄澈的海水中,一个女人的形体渐渐地从水里冒了出来,远远地从她一动不动沉浸在海水中的形态看来,应该是昏死过去了。 游轮上的人们一看,见的确是个活人,都着实吓了一跳,船员赶紧换了救生衣跳下水,朝水里沉沉浮浮的女人游去,随即将她托在身上,吃力地向游轮游回来,在众人合力之下,顺利地将女人给弄了上来,让她正面朝天躺在船板上。 这一来,所有人才看清这女人模样,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女人看来才20岁左右,似乎是个大学生,如雪一般白皙的皮肤在因海水浸泡,显得像出水芙蓉。模样俊俏的让所有人都在一瞬间以为她是某个新生代明星。 此时这女孩竟然穿了一身红色的民国女性装束,长长的乌黑秀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虽然落在水里很狼狈,但让所有人都更加确定是她某个正在演戏的二三线女演员。 这种想法不约而同地在所有人脑洞中出现,于是所有人都朝大海远处张望去,只发现大海茫茫无际,四处丝毫没有小岛人烟痕迹,又从何而来的剧组呢 “这女孩儿是谁啊怎么会突然掉到海里呢” “对啊,还穿着这种衣服。哪里掉来的人” “会不会是被迫害扔到海里的啊” “不像啊,听刚才的声音,不像是从船上掉的,好像是从高空坠下的诶。” 于是,所有人再度不约而同地朝天上一看。 人群中传来冷笑:“你们当七仙女下凡见董永呢。” “死了没”有个胆子大的男人,大步走过去摸了摸女人脉搏,不冷不热说道:“才掉下去的,脉搏还在动,应该没死。” “现在怎么办她怎么安排呢” “这游轮是古澜旗下的,是尹家的,咱们船上每个客人都是贵宾,将她留着不太好吧。”刚刚冷笑的女人没有感情地说道。 “可总不能将她又扔回海里吧”有男人对此嗤之以鼻,一边说,一边不明意味地多看了落水女人几眼。 “可是,船上的人确实是些有地位有身份的人,将她放在船上确实不太对吧。” “现在游轮正向a市返航,一天就可以到达。”船长不知什么时候知道了这场事故,迅速赶了过来。 “她既然没死,只是呛水昏过去了,醒来后下船就好。将她放在船员作业舱里,不会为豪华舱的客人们带来麻烦。抱歉,给诸位客人带来惊扰了,我代表古澜号游轮向诸位客人诚恳道歉。” 船长向所有人郑重鞠了一躬,然后让一个船员将女人背了起来,放在简陋黑暗没有人烟的自动化作业舱里的一个角落上,就没有再理会了,都各自工作去了。 船上的客人们,经过这短暂的搅扰,再度恢复之前的舒软状态,各自休憩去了。: 第2章 赌场翻云手 “古澜”号豪华游轮是全球最大金融机构之一古澜集团旗下最为豪华的游轮。古澜前任老总尹潜虽然以有钱闻名,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平日最爱的还是游轮,因此这艘游轮可谓是他最得意的杰作。 但近几年,外界一直谣传尹潜身体抱恙,休养在家,暂时将游轮交给尹家少爷管理。 夏日的晚霞渐渐消失于海平面,暮色四合,天边月亮渐渐上了云层。 游轮中的正大厅里,淡黄的琉璃灯将大厅中央的碧蓝透彻的人工海池照的彩光潾潾。各界领导人、财团ceo带着眷侣在大堂里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人工海池的两边,各有十张欧式风赌桌陈列。此时,其余九张赌桌上没有一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人工海池旁的那张赌桌旁的两个长身玉立的年轻男人身上。 时兆桓弹了弹烟灰,徐徐地吐出鼻息间的烟雾,深不见底的双眸透过迷离的烟雾,朝对面男人看去,眉眼间的冷淡透露着他在商场叱咤风云十年的老练沉稳。 女人看了,不免为之折腰,男人看了,不免胆颤自卑,但此时与他平起平坐在赌桌对面的古澜集团太子爷尹书阁却没有丝毫动静。他朝座椅靠背一躺,俊逸的面容上勾起一抹诡异的邪笑,用着另一种形式的不可一世与他对视。 “十三爷可想好了全世界虽然只有一个玉兰之目,但您为了送谭小姐生日礼物,真的愿意以放弃和政府合作、将海天大楼的投资权全让给我作为赌注” 大堂的一直很安静的氛围因这两个男人的气场而凝滞。 “尹少认为,我喜欢开玩笑”时兆桓深深吸了一口烟,言语神态清闲,并无丝毫戏谑之意。 在场的所有人也不怎么多话,他们很清楚,在兰道国际银行最年轻总裁的“时三爷”那里,做事只有手段,并无“玩笑”二字,而这也是让所有人将之敬畏如神的重要原因。 尹书阁轻佻地笑了笑:“十三爷怎么会喜欢开玩笑我只是想不到,向来视女人如衣服的您居然会为一个女人拿这么大个项目来做赌注。” “一般一般,比不过尹少。”时兆桓掐灭烟头,看着他的目光毫无波澜:“为了让我放弃海天大楼投资权,竟然甘心将母亲最心爱的遗物拿来做筹码。这种狠,没有人比得过你。” “彼此彼此。听说十三爷是金融业老手,赚钱赌钱一样不落,不也心甘情愿拿海天大楼投资权来做赌注么” “搞银行不就是在赌钱么”时兆桓随意说道:“尹少,咱们一局定胜负,你输我赢,玉兰之目给我。我输你赢,海天大楼给你” “好,一局定胜负。”尹书阁笑了笑,玉手一拍:“开局” 一声落下,穿着白衬衫黑衣服的男服侍生已经走过来,在对坐的两人中间利落地铺下一堆扑克牌。 两人各自拿起纸牌,神色清闲而淡然,全然不像是在拿着这么大筹码来赌博,倒像是相约来喝茶的,反倒是一旁的看客们纷纷投来好奇多疑的目光。 安静的大厅没有多余的杂声。 尹书阁虽年轻气盛,但并没有丝毫担心胜负的意思,将手中纸牌一番,往赌桌上铺下,笑道:“同花顺,梅花a到5。” 时兆桓看一眼桌面上尹书阁的扑克,眸光冷寂,很久,才从自己手上抽出五张牌,“红桃a到5。” 服侍生检查了一下两人牌面,说道:“十三爷胜。” 尹书阁不语,神色清闲地向靠椅后背靠去,唇角挂着一丝轻浮笑意,眸光却阴鸷,“十三爷好手气。这一回,你先请。” 时兆桓也不客气,一翻手中牌,举手投足沉着而老练:“三头黑桃6。” “风水轮流转。”尹书阁低声戏谑戏谑,但安静的大厅里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 “不好意思了,十三爷,三头方块7。”他修长的手指翻转性地夹着几张扑克,丰厚的嘴唇在纸牌上暧昧地轻轻一吻,眸光邪恶地和时兆桓对视。 “这回我赢了。”: 第3章 玉兰之目 服侍生说道:“尹少胜。” 时兆桓眉宇间依旧透露着沉着:“这回尹少先。” 尹书阁笑了笑朝手中纸牌看去,随后翻过牌面,朝他显示了一下:“黑桃9到k。” 时兆桓放下牌,冷酷的唇角难得地勾起一丝弧度,“梅花10到a。”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人,再度深吸一口烟,一举一动投射出的男性魅力让一旁观看的女人们心痴荡漾,“尹少你输了。” “十三爷好赌运啊。”尹书阁朝站在身后的助手说道:“阿维,愿赌服输,将玉兰之目亲自送到三爷房中去。” “是。”阿维站出来,从服务生手中接过装有玉兰之目的托盘。 “不用了。” 阿维正要离开,时兆桓已经开口,朝一旁站在自己身后、长着一张俄罗斯脸、留着大胡子的贴身男秘书扫了一眼。 “我的东西,不烦尹少劳心,还是由我的人来拿的好。胡卡。” 秘书胡卡会意,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朝阿维恭恭敬敬说道:“我来吧。”说完,便将玉兰之目稳稳地拿到手中。 时兆桓夹着雪茄的修长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尹少,不好意思了,海天大楼的投资权没拿到,还输了令堂最宝贵的遗物。” “愿赌服输。我既然敢和十三爷赌,就早做好了准备,只是” “没想到十三爷的确是赌场老手,遇上你,我赔了夫人又折兵也心甘情愿。这玉兰之目,送给谭指月小姐,也算是是香车宝马配美人,值得了,十三爷请吧。” 尹书阁释然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胡卡得了时兆桓的点头示意,端着“玉兰之目”朝时兆桓的总统套房所在的四层豪华舱走去走去。赌场里所有看热闹的人也意兴阑珊,纷纷散了。 反倒是赌输了的尹书阁不以为意,端起鸡尾酒朝在场所有人敬酒,俊逸的面容扯起一抹优雅却邪魅的笑容。 “小赌怡情,就当看个热闹。诸位都是各界精英人士,今天能坐我尹家的古澜号游轮上,也是赏脸了。明天游轮就要回到a市,所以,今夜特地为大家准备了一场精彩的酒会,希望大家玩地开心。” 他又朝时兆桓敬酒:“十三爷,希望今夜玩地开心。” 时兆桓站起身,回敬道:“尹少玩地开心,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漆黑夜幕笼盖着苍茫的大海。 “他将玉兰之目藏在房间中什么地方么” 游轮甲板上,尹书阁修长的身躯立于夜晚的海风中,清灵的双目发出冰凉的光芒。一旁站着阿维。 “之前按您的吩咐,在他的总统套房里安置了针形摄像头,非常隐秘。他再厉害,也料想不到少爷您会在他的房里安置摄像头。” “我也不想用这种方法,其他东西我都可以输,可是,玉兰之目不行但不拿出玉兰之目来做筹码,他也绝不会心甘情愿地把海天大楼投资权拿来作为赌注” 无论赔多少钱,这一次,小人只有做了 尹书阁长长地吸了一口冷风,说道:“后面的程序都安排好了么” “放心吧少爷,特意安排这场酒会就是腾挪时间,时间一到我们就动手,只要拿回玉兰之目,后面该怎么回复、该怎么赔偿都安排好了。” 他“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阿维想起什么来,说道:“对了少爷,听船长回报说,白天从海里捞起来一个女人,现在在船上呢。”: 第4章 梦醒时分 尹书阁眉头一皱:“这船上全是很重要的客人,你们怎么能随便留些奇怪的人上来出现意外怎么收场” 阿维忙解释道:“少爷,那女人是一个人,好像已经昏死了,船长不能见死不救。他说怕惊扰贵宾们,将这女人扔在无人的作业舱里,等上了岸就交给警局。” “在作业舱里”他语气稍微松了些,“那就好,只要不扰乱贵客就好,其他不用管了,好好做事吧。” “是。” 全自动化的游轮作业舱,里面一片黑灯瞎火,女人还躺在角落上昏睡不醒,被海水浸湿的旗袍水分已经散发的差不多了。 空无一人的漆黑作业舱里,除了机械运作的声音,异常安静。 “老太婆” “老太婆快醒醒”一个细若游蚊的女人声音从戴在女人脖子上的一颗圜形钱币里响起。 “老太婆,别睡了,你都睡了九十天了,现在落水里被人扔到垃圾堆里了,你怎么还睡得着”可是均匀的呼吸声依旧在放肆地响动着。 “死老太婆,给老子醒过来”钱币里的的叫喊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亢奋。它这回算是见识到了“百日眠”的威力了。 沉睡在梦中的女人不耐烦地皱住秀眉,糊里糊涂地嘀咕道:“别叫了,我还没睡够呢” 她翻转了个侧身,顺手扯过作业舱窗口的帘子,将它当做被子在身上一裹,“烦死了,最烦就是你” “烦个屁老太婆你再不醒,我要骂人了。”钱币里的声音能量越积越厚实,怒不可遏。可是外面的女人似乎没有任何打算醒来的预兆。 “好好好,你行。死老太婆”钱币声音的分贝猛然放大。 “你居然睡地如此安稳你以为你现在还在天上啊你他妈地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居然好意思睡地这么香你知不知道,你快要被人给煮了吃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煮煮煮。吃吃吃谁要吃” 女人被最后一句猛地惊醒,紧闭的双眼在黑暗中一瞬间睁开,似是黑夜中的明星。 “谁谁要吃甚么”女人抱住脑袋惊慌地看着四周,却发现四周一片黑暗。 “我真是快疯了,到底是做了几辈子的缺德事,这辈子才成了你这疯子的本身。”钱币仰天长叹。 女人浑浑噩噩地摇晃着脑袋,伸手摸住脖子上的钱币,不耐烦地呢喃着。 “我说谁这么吵,原来是你啊。叫甚么叫,还让不让人困觉” “困困困,困你个大头鬼,让你当个财神,连看个钱都看不住,被天帝惩罚,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就在这里闷头困觉。” 一语惊醒梦中人,女人这才一边摸着头,一边借着外面微弱灯光探寻四周的环境。 “诶宝宝,这是甚么哪里我我为何在此” “你真不记得了” “我困地不行,哪里记得啊”似是被一棒子敲醒,想起什么来,女人猛地瞪大眼睛,跪在地上使劲磕头。 “天帝,我错了错了,我再也不敢乱喝东西,再不擅离职守,求您别惩罚我,别让我滚蛋,拜托拜托我真心诚意地悔过” 宝宝无语,“别磕了,你求也没用,你已经被天帝扔到海里来了。” “甚、甚么”女人跪拜的动作戛然而止。: 第5章 百日眠的威力 “我说,你已经被惩罚了,天帝罚你到人间来历练历练,所以一不小心就把你扔到海里了,白日里被一群人救到了船上,现在被他们扔到这个破破烂烂的鬼地方,亏你还睡地跟个大猪头一样。”宝宝讽刺地替她回忆着她睡过去的这几个时辰离发生的事情。 “不会吧我我不过是睡了几十天而已,天帝竟然如此之残忍,他怎么忍心将我这么个弱女子贬到人间” “你还好意思说不过是睡了几十天而已我也只能呵呵呵。”宝宝冷笑道。 “你偷偷喝了百日眠,只是睡了个九十天你怎么不想想,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你这九十天一睡,地上可是九十年过去了,而且还是人类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九十年。” 她已经隐约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了。 “你作为财神,人间九十年来所有的金钱财宝物资流动你全部不管,一笔笔账单你全部没记录,只知道没玩没了地呼呼大睡,别说天帝只是小小的惩罚你一下,如果我是天帝,早就让你滚蛋了” 女人自知理亏,拿起脖子上的钱币就捧在嘴边亲个不停,甜甜地、委屈地笑了笑。 “宝宝,别说的如此冷酷无情嘛。我虽然是财神,但你毕竟是我的本身,我可是你这颗小小的可爱的钱币修炼出来的,从一颗钱币到钱妖上清童子,再到钱仙,再到财神,爬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成了掌管天地金银财宝的财神,你说多不容易呀。天帝这么做不残酷又是甚么” “你也知道不容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哼。我说你啊,这几千年财神倒有几任,也就你一个母的修成正果,这世道重男轻女本来就严重,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你怎么就不长点心眼,给你们母的长长脸面呢。天帝没让你滚蛋已是仁慈了,快起来罢,此地不宜久留,想个办法离开这里。” 女人凝眉,看着黑漆漆的四周,“离开可是宝宝,我还没睡醒呢,可想困觉了。” “我要疯了你堂堂财神爷,要睡也找个有档次的地方睡,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你居然睡地下去丢脸都丢到地球了,这是你困觉的地方么” “好了好了,别骂了,吵死了,我找找便是。”她似乎也意识到在这里睡觉确实配不上自己的尊贵身份,一手撑地,一手按着腰站起来,。 “真是累死人了。”她嘟哝着站起身来:“我知道你是气我睡了九十年被天帝惩罚,害的你一起受苦,莫担心莫担心,我是谁啊,不会让你受苦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揉着脑袋往出口走去,才发现自己不知是在哪个地方,出口处竟然是一个高高的楼梯,楼梯外面明亮的光束打了进来。 “外面好亮呀。” 爬上楼梯,这才看清楼梯上面比起楼梯下的小黑屋可谓是别有洞天,一道道幽深曲折的长廊交错,明灯高挂,松软红毯铺地,惊讶她舌挢不下。 “这里好漂亮啊。” 她情不自禁地在红毯地上蹦跳了两下:“这红毯也好软,宝宝,你要不要出来蹦两下。” “这灯也不错啊。”走廊里的灯非常明亮,形状也奇怪,她没见过,顺手就在上面摸来摸去,“宝宝,你看这建筑多奇特呀。” “你都活了这么多年,别刘姥姥进大观园了,你也不看看自己都睡了多少年,你以为还是1920年么”宝宝总是在这种时候扮演着现实派的角色。 “还不小心点,待会儿找了衣服赶快换掉,别穿着这身花里胡哨的旗袍被人给瞧见了。” 女人不解愣住了,看了看自己旗袍,“为什么换衣服”: 第6章 偷窥 宝宝无语:“因为我看见今天救你的那些人都不是穿着旗袍,所以我觉得你现在还是赶快换掉,省得显眼” “怪不得。”女人明白过来了,原来与时俱进就是指这个。 “好了好了,你也别啰嗦,我待会儿找到衣服就换掉,不会让人发现,不过你先让我看一看逛一逛这地儿。睡了这么久,我需要开开眼界。” 游轮似是轻轻撞击了什么,剧烈摇晃了一下,女人按住脑袋就往墙边靠去,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所在的这块地方。 “晃了一下诶,这真地是船啊天哪,宝宝,你瞧瞧现在的船,居然还有如此长的回廊诶。” “诶,宝宝你看,这里有中世纪的门。你记得么三百年前,我们在意大利就见过的,这里是意大利么” “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不是意大利,早就不是你那个时代了,西风东渐这东西你都不知” “知道知道,啰嗦,小声点,小心别被人给听见了。”女人伸出手指,比了个“嘘”的姿势。 “拜托,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唱大嗓门的独角戏好么是谁一会儿这一会儿那” “闭嘴,似乎有人来了。”女人一个激灵,立直身子。钱币也听到了,立即住嘴,低声提醒道:“好像是在左边。” 女人认同了这个说法,放慢脚步,往后面退了退,朝左边转角处探了个小脑袋,鬼鬼祟祟地往左边一看,只见两个看不清脸的奇怪黑衣男人站在一个门前。 “别用钥匙,用开锁工具撬开。” “是。” 汉白玉地房门被利落地打开,一个男人在外面站着,目光不断往四处扫视,似乎在侦查着什么。另一个男人迅速进去,大约过了三四分钟时间,他又抱着什么东西迅速出来了。 “老太婆,你说,他们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 女人吃尽力气瞪着困乏的双眼盯着那两个人,很久,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你问我我问鬼啊。不过,这一看就知道是在做偷鸡摸狗的坏事,再看看就知道了。” “就这么走不关门么”外面守着的那个男人问道。 另一个男人抱着怀里的东西,一边看着四周,一边低声说道:“不关,就是制造被人偷盗的痕迹,后面少爷自然会以监管不力为说辞来应付他。时兆桓没有证据,怀疑也没用,哼,谁叫这是尹家的游轮,尹家的地盘,他做不了什么。快走,别浪费时间,后面少爷自然会来处理。” 说完,两个男人便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他们过来了。”宝宝急匆匆提醒道。 “别急别急,我们是神,他们就是两个普通人,神还怕起人来了”女人神色淡然,捋了捋额前散落的头发,慢悠悠地说着,一边往身后房门的空处躲了躲。 那两人瞟了两眼周围环境,急匆匆离开了。 “这两个人神叨叨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女人揉着惺忪双眼往大敞开的房门走了过来,又回头顺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鄙夷地看了一眼,这才回过头往房间里一瞧,惊讶地樱桃小嘴大张,几乎可以容下一个卤鸡蛋。: 第7章 失算 “宝宝,这这”女人睁大睡眼,踩着松软的红地毯,小心翼翼地往总统套房里一步一步走来,“好漂亮。” “这门,好像是汉白玉的只有王公贵族和皇帝才住的起呢。还有,你看看这红毯,也好舒服,跟外面的走廊是一样的诶诶,这个黑乎乎扁扁的方脑袋是什么” 她对着大彩屏电视看了半天,摸了半天,才狐疑地呢喃道:“这该不会是,新一代的电视机吧”她之所以猜出来了,还是因为她还记得最老的电视机的样子。 “老太婆,咱们别看了,这好像是别人的屋子。” “急什么,这么气派漂亮的屋子,天后住地都不过如此”她由衷地惊叹着眼前屋宇的构造,为房间的豪华陈设而折服,根本没能听到宝宝的提醒,视线渐渐落在套房里有三分之一的大圆床上。 “这个圆圆的是床” 好特别的床。看到这张床,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真正含义。 “床都变成圆柱体了。”她用屁股狠狠地在上面压了压,又用小屁股在上面蹦跳了两下:“宝宝,好软啊,你要不要坐一下。” “我怎么坐嘛。行了行了,快走罢,此处真地不宜久留。”钱币迅速催促道,不知为什么,它就是从心底里对这艘游轮放心不下,一种不安的感觉围绕着它。 “急什么。”女人开心地大笑,爱不释手地把屁股下的床铺摸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永生永世睡死在这张舒软温暖的大圆床里,就此沉沦。 “那些可恶的人居然留着这么好的地方空着,把我甩在小黑屋,现在终于让我碰上了这么好的床。既然我瞌睡没睡醒,现在好好地体验一回九十年后人类的卧榻,宝宝你说是吧” “不是”它制止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女人已经猛地往床上栽倒过去,闭着眼睛就呼呼大睡。 “老太婆你别睡啊,万一被人逮到要怎么办才好” “别吵了宝宝,困死了,让我好好困觉。”她利落地卷起棉被就往软床里滚了过去,被子已经掩盖了她咕哝的声音:“这么大个地方一个人影都没有,怎么会有人。而且我是谁啊,有人来了,你叫我一声,我立刻消失不见。” “可是” “睡眠不足,革命”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怎么就碰到你了呢”它哀叹着,突然想起什么来,大叫道:“哎呀不好,老太婆,你睡觉不关门的啊喂” “” 套房里飘来一缕沉稳的呼吸声 夜里十二点。 贵宾舱走廊里,刚离开酒会的贵客们全部回了各自房间,时兆桓在胡卡和五个下属陪同下往4层3号总统套房走来。 “胡卡,东西放好了”走廊里,时兆桓朝秘书问道。 “是,已经放好了,三爷放心。谭小姐生日宴会还有半个月,到时候玉兰之目一定会安全地交到谭小姐手上。”。 时兆桓语气淡然,“你做事我放心,只是现在在尹家的游轮上,总归不舒服。” “这虽然是古澜的游轮,但相信尹少再花天酒地胡来,也不敢动三爷一根毫毛,三爷好好休息,回银行还有几场重要会议要开。” 时兆桓点了点头,冷峻的脸上看不清丝毫情绪。一行人边说边走,至房门口,见到总统套房的汉白玉房门大肆地敞开,时兆桓眉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余光朝胡卡瞟了一眼。 胡卡看到房门大开,俄罗斯方块脸也顿时变了色,他也没料到房门是开着的。 房门居然是开着的他明明亲自锁上的 时兆桓一句话也不多说,可是胡卡看着三爷俊逸却冷酷的侧面时,一种不好的予感顿时从心口提到嗓子眼儿上。: 第8章 床上鼓起了一个大包 “十三爷,这” 他刚说完,一种作为贴身秘书的责任意识和不安意识趋势他迅速抢先一步,带着几个手下往屋里走去,直奔客厅里放置的“玉兰之目”的保险柜处,只见开始被自己加了多层防盗锁的保险柜门恣意地敞开着,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智商。 里面空无一物,更别说“玉兰之目”。胡卡顿时吓得脸色刷白。 时兆桓随后进来,看到胡卡这副表情大概也猜出了个什么,只是长期在金融商场兜兜转转的他早已喜怒不形于色,也不追问,只是深邃寒冷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三三爷”胡卡跟了他四五年,早已习惯他的喜怒不形于色,可是,他现在却从他的淡然下面感受到一种自己从未遇过的危险。 时兆桓点了根雪茄,挺拔修长的身躯微微侧身,靠在门口,用他低沉的嗓音问道,“东西呢”言语间没有任何情感。 胡卡满头大汗,慌不择路地解释道,“这三爷,我的确放在这里了,为了安全,还是我一个人放的,保险柜密码也只有我一人知道。请您相信我” 时兆桓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夹着雪茄,眸光清冷地看了一眼胡卡,朝卧室里床榻面前的高档欧式沙发走去,坐在上面,搭在沙发上的手指有一下每一下地轻轻敲击着,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总统套房房门被撬,游轮治安管理不力。” 听他言下之意,就是先不追究自己,而是找游轮的责任,胡卡稍微安了心:“是,三爷,我这就去找管理人员。” 胡卡带了两个人迅速离开总统套房,剩下三个下属陪着时兆桓在房间内等着。 或许是其他事分了神,一直没能注意平日里整洁似白墙的床面这会儿突然鼓起了一个超级大的包,被单也乱地如同被猪给拱了一样,时兆桓和几个下属似乎都注意到这个不算细节的细节,顿时疑惑起来。 那鼓起的大包也抓住了机会,不安分地滚了半圈,一阵微弱的扯鼾声音均齐而平整地从被窝里发散出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毫无杂声的套房内,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那是他的床 时兆桓英眉微皱,掐灭烟头,深邃的眸光朝一旁扫了扫,几个保镖自己也好奇,此时得了命令,带着十分的好奇,就走到床边。 然后,猛地拉开滚成了圆球的丝绸棉被。 游轮3层的另一间豪华客房内。 “尹少,麻烦事来了”房间内,阿维快速向尹书阁通报消息。 尹书阁悠闲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神色悠闲地听着坂本龙一的音乐,俊美桀骜的面容上挂着一丝不屑的嘲弄,却不置一词。 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睁开眼,站起身,整理了外套,似是牵强地故作谦虚,眉梢间邪魅而妖冶,毫无担忧。 “总统套房贵客东西被盗,是我们服务不周,管理缺失,阿维,该调监控的调监控,该找警察的找警察,我去看看。”说完,尹书阁带着游轮服务生和下属便往四层过来。: 第9章 我让你抬起头来 4层3号,总统套房。 “该死的宝宝,这么多人进来, 你怎么不叫醒我” 女人顶着鸡窝头,坐在床上,完全不敢相信地、木勒地望着站在正面前的三个牛高马大的黑衣服男人,嘿嘿一笑。可是,此时笑脸之下,千万只草泥马在风中驰骋奔腾,早用一连串暗语将脖子上的寰钱给骂了个遍。 “只容许你睡不许我睡我怎么知道他们从哪里冒出来的嘛。” 宝宝格外地委屈,本来想将财神的气势给压过去,可看到面前的三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也顿时没气儿了,想要据理力争,却发现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竟然没了,“是你自己说,一有人来,马上消失的嘛” 猪一样的队友,原来说的是你女人用暗语狠狠地甩下这么一句。 “那你。。你不是有本事么,现在用法术消失啊。” 女人在心头朝这不懂事的寰钱翻了个白眼儿:“你是睁眼瞎啊仙规中第十三条是什么” “第十三条”宝宝开始数:“嗯。好像是,不许在人类面前使用法术”它声音继续变小,似乎在质疑这一条仙规自己是不是记得很准确。 “那废话还那么多”女人用暗语说完。 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她朝三个男人展颜一笑:“嗨,你们好,兄弟,多年不见啊。” 可是,根据现在的状况看来,这三个牛高马大的男人似乎并不认为她是他们的兄弟。 “你是什么人” 安静的总统套房里,一个低沉冷淡的磁性声音突然响起。 好一把酥软人心的好嗓子女人浑身一颤,抬眼一看,却发现并不是这三个男人开口,正奇怪着,三个男人往一边站去,让出一条小道,不偏不倚,正好露出坐在对面沙发上男人透露寒气的英俊面容。 时兆桓神态从容,看着这个穿着旗袍、来历不明的年轻女人就躺在自己将要睡觉的地方,目中冷意四射的寒光似乎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身子穿透。而这个女人,此时正用一副惊慌和惊异的眼光傻愣愣地凝望自己。 他沉吟良久,才又开了尊口:“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清清楚楚地看见这个男人的脸,女人满目的惶恐都化作包含欢喜与不可思议的激动,然后身子一个前倾,跪在床上,磕起头来。 “丰殷太子在上,不敢辱没尊威,请受小仙一拜。小仙不知太子也被天帝惩罚来到人间,有失远迎,多有得罪,望太子恕罪,望太子见谅,不要惩罚小仙是好。” 这奇怪的女人突然噼里啪啦地说出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话,所有人冰冷的脸上都挂满了一种正在围观怪兽的奇怪表情。 而最奇怪的,还是此时此刻坐在沙发上静观一切的时兆桓。 他瞟一眼被撬开的保险柜,又再看一眼面前女人,起身朝床前走过来,冷冷地看着这个奇怪的女人,声音冷静沉稳,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抬起头来。” “丰殷太子在上,小仙不敢辱没尊威。”女人还一张小脸死死地埋进软乎乎的被褥里。 静观其变的宝宝却清楚地知道,她不是不敢辱没尊威,而是面对这张脸,她小脸早就红成一个大苹果,完全不好意思抬起头来和面前这个英俊男人的眼神对视。 多看一眼,那都是心痛。 时兆桓冷冷地看着她分明就是“装傻充愣”的行为,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然一字一句道,“我让你抬起头来”: 第10章 现成的替罪羔羊 “我让你抬起头来”他的声音低沉而冷淡,像被寒冰渗透,不容置疑。 女人身子猛地颤了颤,这寒冷威严的声音真是那个高高在上秀气儒雅的太子说出来的么 似乎。不像。 宝宝以绝对的清醒态度提醒着她要保持理智,“老太婆,丰殷太子现在在天上养尊处优,哪里会在人间。这男人不是你朝思暮想的丰殷太子,只是个和太子一模一样的彻彻底底的人睁大的你的钱眼看清楚了。” “你不是太子”她飞速地扬起头来,清秀的小脸也不红了,心也不跳了,只是定定地注视着面前这个长身玉立的英俊男人。 的的确确,和太子一模一样啊。 门口,在胡卡陪同下,尹书阁带人刚好走了过来,正好看到这根本不在他们之前预想中的一幕,本来是运筹帷幄的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经意朝阿维看一眼,那意思分明是在问“这女人怎么回事” 阿维轻轻摇头,只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尹书阁半眯着眼,打量着头发乱地几乎看不清脸的女人,俊美的面容上勾起一丝坐山观虎斗的戏谑笑意。 时兆桓看着她缭乱的样子,神色淡然,说道:“别在我面前装傻。你是谁把玉兰之目藏到什么地方” “什么什么”女人还没从他不是丰殷太子的现实中反映过来,男人又提出一系列奇怪的问题让她措手不及。 “你真地要装么”时兆桓逼视的目光让她愈加不解:“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偷我的东西” 女人从他所有话语中清理出了一条不能算是线索的线索。一向奉承“以和为贵”和“中庸之道”的她试图以解释来维护自己在这小小的人类面前的尊严,于是她坐直了身体,换上一副笑意盈盈的面容。 “这位先生,我谁都不是,就是一个常人。你说的甚么玉兰木,我没有拿。”她自信地摆出双手,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清者自清,说了没有就没有,不信你可以搜。” “没有偷”时兆桓轻声说着,视线瞟了瞟门,又看了看她睡意朦胧的眼睛:“那你能解释为什么会闯进我的卧室,睡在我的床上” “你的卧室”女人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终于明白是主人回来了,现在暂时借人家房屋睡觉的自己是被主人给误解了。 “先生,你误会了,这门不是我打开的,我来的时候它就开着,我犯困,见到有床在这里,于是就睡下了,我以天的名义起誓,绝对没有拿你的东西。” 时兆桓丢了东西似乎也不急,淡淡说道:“小姐,现在一切证据指向你就是窃贼,你真的觉得,我会相信你的片面之词么” “为什么不信”女人一下子站起来,站在床上的她明显要比在场所有人都高出一截,显得十分显眼,嚣张跋扈。 “我都解释的这么清楚了,你为什么不信” “十三爷。” 在门外看了一会儿好戏的尹书阁终于开口,走了进来,眼角含笑地扫视着站在床上一脸无辜看着自己的女人。 这女人,真是最现成的的替罪羔羊: 第11章 她的尊严 尹书阁突然朝她一笑,又朝时兆桓伸出手来,十分抱歉说道:“不好意思了,十三爷,刚才听了您秘书之言,对于在古澜游轮上丢失东西,真是不好意思,是我们服务不周,安全管理不够严密,抱歉。” 时兆桓看一眼对面并无十分歉意的男人,淡淡说道:“尹少不必客气,现在窃贼已经抓住了,只要好好审问,说不定能找出来。不过尹少” 他话锋一转,阴鸷的双眸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请问,这古澜号豪华游轮上怎么会有来历不明的女人出现而且还随便进入客人的房间” 尹书阁也不回答,只是朝阿维望去。 阿维懂他的意思,站出来说道:“十三爷,不好意思,这女人白天落到海里,生死不明,我们擅自将她救上来放在作业舱里准备交给警察,没想到她中途居然醒了,给三爷造成的不便我们向您正式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呢”时兆桓看向尹书阁,丰厚的唇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才从尹少受伤赢过来的玉兰之目就这么不见了,虽然这女人是窃贼,但想必这事和游轮管理不力也脱不了干系吧” “当然,三爷若要彻查此事,我们定当全力奉陪。”尹书阁笑了笑,朝身后来人手中拿着的东西:“因为保证客人隐私,所以,所有的房间内都没有安装监控,这是我们从走廊拍摄的直观监控视频,阿维,放出来。” “是。”阿维当即将监控录像带在电视机上放了。 画面只有几处无人的长长的走廊,从始至终并无异样,时间显示也并无问题。时兆桓看了许久,深邃的眸光在监控上停留许久,道:“既然如此,现在一切证据指向这个女人。” “老太婆,拿出你神仙的尊严”宝宝振声提醒道:“你怕他个锤子” 财神也被他左一句小偷,右一句窃贼气地七窍生烟,迅速起身下床,将喉咙中的痰咳了两下咳下肚子里去,一脸认真说道:“这位先生,您说我是小偷” “不错。”时兆桓看向她,不再追究尹书阁。尹书阁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而暂时要改变说辞,也对这女人的凭空出现产生某种好奇。 “先生,你弄错了吧我是小偷我需要当小偷么我告诉您吧,从古至今,从西方到你们中国,放眼这全天下,任何人都会成为小偷,成为窃贼,包括你,你,你,你,你们都会,就是我不会。” 女人一气呵成,欣慰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胸口,为自己能摆脱嫌疑而感到心满意足。 胡卡看向她,用一口还不错的普通话问道:“小姐,你在三爷房里被主人逮住现行,还不说实话么你知道你偷东西的主人是谁么” 女人心下清楚这男人不是丰殷太子,就胆子大起来了,挠了挠耳朵,故作惊慌地看着胡卡:“大胡子,他谁呀你报上大名来,我听听。” 时兆桓冷眼看着她一个人静静地演着戏,始终不说话,但气场足以震慑在场所有人。 胡卡看她轻视时兆桓,神色间副桀骜不驯,冷声说道:“这是兰道国际银行的现任总裁,时兆桓。”: 第12章 装疯卖傻 兰道国际银行是全球顶级银行之一,时家理所当然是金融界数一数二的霸主,而这一切的缔造者时兆桓也因为位列名媛争相竞争的黄金单身汉第一名而享有大名,是无数女人的梦中情郎。 就在所有人都一致以为当“时兆桓”三个字或者兰道国际银行老总几个字亮相时,这女人定要俯首称臣,可没想到 “难道国际银行石照还”女人仰起头,格外认真地琢磨起来,从那副神色看来,她似乎在研究一个非常有难度的问题,用暗语问道:“宝宝,你听过么” “你九十年没来人间,我怎么会听过。你管他什么石什么还,反正不是太子,你就不用怕了。而且他是管银行的,可是你是掌管六界的财神爷,细究起来,不应该是管他的么”宝宝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对啊。”女人恍然大悟,朝胡卡看去:“难道国际银行让我来翻一翻我的帐本,看看有你们这个难道国际银行没有。” 她的确不是装的,一觉睡醒就是九十年后,这家银行的名字,她无从所知。她一边说着一边往旗袍衣袖里摸去,这才发现里头空无一物,蓦地愣住了。 我的财神帐呢 女人这回真是给吓住了,迅速在全身上下摸来摸去,一边叫宝宝:“宝宝我的财神帐呢” “你不会弄不见了罢”宝宝也着实吓了一跳。 “不知道,是不是被天帝扔下来时,弄丢了”女人一边认真回想,一边在身上焦急地摸索,“不会吧,那可是记录六界各方财政收支的帐本啊,以前都没有丢过,可不能在我这里弄丢了。” 所有人只看着这奇怪女人突然在身上摸来摸去,以为她又发疯了。而刚刚这一句话,气地胡卡吹胡子瞪眼。 时兆桓只是缄默不言地看着这个装疯卖傻的女人,反倒是一直坐观垂钓看好戏的尹书阁唇角不经意绷了一下,眼神中多了几许玩味的意思。 胡卡说道:“小姐,既然你非要装疯卖傻,那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将你送交警察手中,只要我们三爷随便交代几句,你就不是以盗窃罪名关几年了。” 女人暂且搁下帐本的事情,毕竟先在人前维护好面子才重要,后来再慢慢找帐本, “大胡子,就你们还能来吓唬我你们也不看看我是谁,想要关我几十年” 时兆桓面目愈加冷淡,终于觉得这女人太聒噪,淡淡吩咐道:“胡卡,别跟她废话,先将她捆起来,下船后送交警察,我自有办法。” 说完,两个属下气势十足地大步走过来,一边一个将财神给架了起来,丝毫没与怜香惜玉的意思。 她诧异地看着时兆桓,“这是要动真格了。” 时兆桓同样看着她,“你认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盗窃罪成立,你好自为之” “我时兆桓,你都敢得罪” 男人依然冷淡地看着她,对她的这句问话也不置可否。 “在受到伤害的时候可以打破第十三条规矩自保,这是第十四条规矩,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女人怒目而视,集中意志,想将两边人弹开随即消失,可是无论她做几次,根本没有丝毫力量使出,而两边的男人别说被弹开了,完全是安然不动的状态。 现在是什么状况就在这一瞬间,女人感觉到茫茫苍天顷刻轰塌。: 第13章 有一种病,叫做不能碰水 完全不敢相信的女人旁若无人地喊道:“我再来” 可是再来似乎毫无用处。 “再来” “再来” 所有人像看人变戏法一样戏谑地盯着她自编自导自演。 “怎么会这样”她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轻而易举就被凡人架起的身体,心下痛哭流涕:“宝宝,我的法术呢” “我方才也在想这个问题,后来终于想通了。”宝宝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应该是你从天上掉下来时落在海里的原因,记得不神仙不能碰人间的水,不然你七天之内都不能恢复法力,只能做个凡人的。” 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女人登时如同飞到天上得意过头的皮球一下子泄了气,刚才在时兆桓等人面前的嚣张气也瞬时没了。而更为重要的是,她现在不得不面对自己要试着去做“7天的人”的这种残酷的现实。 “且慢” 她拼尽了全力将两个男人给甩开,面红耳赤地盯着时兆桓和尹书阁,视线在两人中间鬼鬼祟祟地来回扫射。两个男人也同时看着她,只不过尹书阁眼中是带着某种感恩的戏谑,而时兆桓则是以另一种冷漠的态度直视她。 “两位先生,我以神的名义发誓,绝对绝对没有偷拿时先生的东西。请你相信我。” 她诚诚恳恳地握住他纯手工制作的精致白色衬衫,所有人对这刚才还桀骜不驯的女人突然低眉顺眼的状况投以好奇的眼光,而时兆桓只是斜睨一眼被这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摸着的衬衫,英眉微敛。 “相信你”时兆桓退后一步,凝视着她:“小姐,你要我拿什么相信你” 一种绝望的气息在她周围缭绕,又听时兆桓淡淡说道:“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你如果能将玉兰之目还给我,我立即放了你,怎么样” “可是我真地没有拿啊”她活了几千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小的人给诬陷偷东西:时兆桓,你知道你诬陷地是谁么信不信七日后,我要你好看 可面子上,她却是这么说的,神态间写满了毕恭毕敬、诚惶诚恐:“我以神的名义,苍天的名义,天帝的名义,宝宝的名义起誓,我绝对绝对没有。” 可他依然如高高在上睥睨世间的贵族,不为所动,她又朝尹书阁走去,拉住他肩膀:“这位英俊的先生,你帮我说两句啊。” 女人算天算地,却算不到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正是她面前的此人。向尹书阁求救,分明就是缘木求鱼 尹书阁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神色中带着一丝隔岸观火的鄙夷意思。 “小姐,我作为古澜号的股东,出于人道主义才将你从大海里救了你,收留你,想不到你恩将仇报反过来偷我船上贵宾的东西,给我带来这么多麻烦,这笔账就算十三爷不找你讨,我尹家也会找你讨。” 他顿了顿,朝她一笑,差些将她给迷昏过去,“你找我帮忙,会不会找错了地方” 她大梦初醒,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这两个人模人样的男人,一步一步往后退,胸中一股怒火腾涌而起,以她对人类的不爽作为干柴,鄙视作为燃油。 “你你们,想不到你俩长的仪表堂堂,骨子里却如此恶毒,黑白不分,真相查也不查就全部推到我的身上。都说人心黑暗,我原来还不很相信,现在竟栽倒在你二人手中”: 第14章 你的名字?我的名字? 你以后会看到更多黑暗的东西尹书阁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古澜尹家是金融行业的翘楚,但这并不是尹家让人敬畏的一大原因,更为重要的是尹家几十年来在黑白两道上的通吃。 尹书阁父亲尹潜曾经就是混这一行的老手,曾经做过多少黑白不分、朱紫不清的事情即使拿计算器也算不过来,他这儿子作为尹家的太子爷,继承父亲衣钵,做过的烧杀掳掠的坏事也不少,但向来瞧不起偷鸡摸狗之辈。 只是,这次输的是母亲唯一留下的遗物,不得已偷了玉兰之目,本来打算亲自和时兆桓过招,料他没有证据也无法对付自己。 不过,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半路上会杀出的程咬金竟然是这么个来历不明、不着边际的女人,但这倒也为他省了不少些功夫。 这么现成的工具摆这儿,既然能借她一用,又何必要劳累自己,与时兆桓耍嘴皮子功夫 毕竟,时兆桓能一手将兰道国际银行从一片狼藉废墟上重新建立起来,也是出了名的面冷心狠、手段残酷的人。 现在,把一切推到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身上,给玉兰之目的被盗找个现成的代罪羔羊,十全十美 这样一来,本来应该满负愧疚的心理意识在长期黑白通吃、早已习惯是非不分的尹家太子爷看来,并不意味着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于是尹家的太子爷又心安理得地看起好戏来。 时兆桓打量着面前这个蓬头垢面、几乎看不清脸的女人,淡淡说道,“你真觉得自己冤枉,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身份。” 他微微一叹,玩弄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碧色玉扳指,冰冷的视线直直地落在扳指上清晰的纹理里,虽然没有看着自己,但他此时俊逸的面孔和深邃的眸子里透露着一股让人不得不全副武装来抵抗的阴鸷气势。 “你这么拼死隐瞒自己的来历,叫人不怀疑都难。而且” 他抬眼看向面前的女人,“东西不见的时候,只有你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在,你叫我如何信你” 她看着他的脸孔,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里会有一个人和丰殷太子有一张一模一样的皮囊,头皮发麻地忸怩解释着,“我我才没隐瞒。” 他轻而易举地回避过她的解释,“你的名字。” “名字” 四目相对处,她愣住了。 回想自己从一颗小小的钱币修行到上清童子,再从上清童子修行到仙,再到现在位居财神爷的高位,这么多年她从没在人间遇到过类似的麻烦事,也无人叫她名字,可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叫钱” “钱”时兆桓眉峰微微一挑。尹书阁不经意笑了笑。 “钱不对上清童子” 时兆桓脸冷了半截,她见势不对,发现这四个字只是别人给她曾经职业的一种称呼罢了,并不能算的上是名字。 “钱清童”她的音调扬的高高的,无形之中透露出对这个突然而来的名字的质疑。 “钱清童”时兆桓抬起头来注视着她,盯地她脊背发凉:“哪里人”: 第15章 数典忘祖的咸阳人 哪里人 钱清童被这个比问名字稍微难一点的问题给难住了,僵硬了一会儿,看了看脖子上的圜钱钱币,这才想起自己的出产地是秦国,暗暗恼怒自己是典型的数典忘祖那一类人。 糊涂地活了这么久,居然把自己的老家给忘了,只得根据几千年前的回忆,大概摸清了自己老家的地理位置,说道:“我是咸阳人。” “咸阳” 时兆桓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根本没意识到她的此咸阳非他的彼咸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二人的咸阳,只是在跨越了几千年的时间距离之后保持了空间距离的高度一致性,其他的并没有任何相似处。 他微微抬起头,看着她,“好,钱清童,那你解释这一切。” 钱清童正要凭自己丰厚的经验阅历来解释,突然发现眼前这一切不知该从何讲起,在心里折腾了半天,生出一个小小的计策。 宝宝意识到她的想法:“你确定你真地要这样做么” “我有精力陪他搞假现在丢了财神帐,七天之内还没法力,在人间活着也是个无处可去流浪汉,还不得饿死。” 这凄惨的境遇,简直不能再想。 钱清童一咬牙,凤眼瞪着时兆桓:“我告诉你,我的确没偷你的东西,但是我可以还给你。” 所有人都被她这话给逗乐了,时兆桓冰冷的唇角也难能可贵地勾起一丝弧度,上下打量着她:“钱小姐,你说你没偷,那又怎么还我” “你莫管,我实在是没偷,信与不信随你开心,不过,我也确实能还给你你的东西。” “是么那交出来吧。”时兆桓看她虽头发凌乱,但依旧傲娇的像只孔雀,也不纠缠,只伸出手来。 尹书阁眉目间露出一丝玩味意思。他倒要看看,自己母亲的遗物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玉兰之目在自己手上,这女人要怎么还 钱清童也不担心,人世间再宝贵再独一无二的东西,她想变多少变多少,而且绝对纯真无瑕疵。 她不信,自己这块千年老腊肉还斗不过这几个小喽啰。 “还你可以,你得让我瞧瞧,你丢的宝贝是否是我心中所想的东西。否则,你骗我了,那又该当如何” 所有人都觉得这女人不但着装奇怪,言语也有点别扭,都不知道是从咸阳哪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出来的农民,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扯不清楚。 时兆桓声色不动:“东西被你拿了,我怎么给你看” “总归有画的丹青罢”钱清童朝他挑了挑眉。 在场的人又都被这莫名其妙的“丹青”给弄得云里雾里。 尹书阁以为是这女人故意搞些奇怪事情,也想看她怎么收场,笑道:“小姐说的丹青没有,不过照片倒是有几张。阿维,拿出来给她看。” 阿维果然拿出手机,找出之前拍摄的“玉兰之目”的照片给钱清童看。钱清童根本不知道原来的玉兰之目是什么样,只是看到阿维手里的手机以及手机上的活灵活现的“图画”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图画居然还能转”: 第16章 七天的约定 “老太婆你就别丢脸了,你一睡九十天,人间九十年,你以为还跟从前一样啊。看到不认识的东西装也要平常待之,不要刘姥姥进大观园。” 宝宝见她拿着手机一副惊讶的表情,适时提醒道,“眼前你命都保不了了” 这话犹如当头棒喝,钱清童迅速丢开手机,一本正经地打量起手机上的图片,“这就是你的宝贝,玉兰木” “玉兰之目。”尹书阁无语地解释。 对以她母亲名字命名、世间独一无二的项链,这女人随随便便在言语间流露出的不屑让他不舒服,更何况项链上的宝石形状几乎是照着她母亲水波盈盈的美丽右眼雕刻出的。 “玉兰之目我知道了。” “怎么样,看到了可以还给我了么”时兆桓问道。 钱清童认真地看着他:“可以,不过我话说在前面,你得给我7天时间。7天之后,我保证还你一个一模一样、绝对纯正完整的玉兰之目,如何” “钱清童,你说这么多,就是想拖延时间逃走”时兆桓不冷不热地说道:“你以为” “且慢。”她迅速打断他的话。 “我既然说要还你,就一定还你。你若不信,这七天时间大可以将我看管紧了,除非我长翅膀,又或是偷了灵药飞天,否则都逃不掉。看你这么急着要,估计这玩意儿是很重要的宝贝,我不还,岂不是白白丢了好宝贝儿,我空有几十年牢狱之灾,对你终究无甚好处。” 钱清童朝他抛了个媚眼儿,“懂了么放心,七天之后,玉兰之目,我当完璧归赵。” 所有人都被钱清童这一连串半古不古的话给折磨地耳朵生茧。 尹书阁笑道:“钱小姐,你真要这么玩儿么即使十三爷同意,我想我也不会同意,你拖延这么久时间,是在等什么呢来人” “等一下。”时兆桓开了金口:“尹少急什么” 他幽深的视线逼视钱清童:“好,我给你七天时间,这七天时间我会对你严加看管,七天之后你要是交不出真的玉兰之目,钱清童小姐,别怪我了。” 这最后一句低沉的可怕,配上他那一张永远冷冰冰的脸,钱清童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液,却尽力不为所动,“好,不过这几天,你得给我饭吃水喝。” 他淡淡地道:“既然是看着你,这七天,你的所有都是我的。钱小姐可不要食言。” “十三爷。”尹书阁打断二人对话,笑道:“这样做,真的可以么她既然是嫌疑人,又是因为我方管理不善,我想还是尽快将她送交警察才好吧。” 钱清童瞪着他。 这个男人,怎么感觉一个劲儿地想害自己呢这种想法在心里根深蒂固,钱清童对这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男人好感度顿时降低。 “这事尹少不用管,毕竟,我才是受害者,我有权处理。至于钱清童,交给警察我得不到半点好处,不如私了,看看她能玩什么把戏,七天之后自然见分晓。” 时兆桓淡淡地说着,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深沉的眸子看不清丝毫情愫:“倒是尹少,似乎对钱清童送交警局的事很上心”: 第17章 她又不是神仙 尹书阁看向时兆桓,清冷的眸光中透露出年轻人的桀骜不驯,“当然要上心了,毕竟是在我尹家船上出的事,无论如何,这件事我也应该负责。” “如果尹少负责的话,就说明这玉兰之目是不可能拿到了,但如果给这女人一个机会,说不定还能找到。” 时兆桓淡淡地说着,眸光愈加深邃了:“看尹少的意思是,不想让我找到了” “怎么可能”尹书阁淡淡一笑,随意地耸了耸肩,“好吧,十三爷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坚持。既然这样,到时候如果没有找回玉兰之目,还希望十三爷可别全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这个自然。”时兆桓说道:“事情暂时这样吧,胡卡,把这女人带下去好好看押,下船我自有安排。” “是。钱小姐,走吧。”胡卡带两人走到她身后。 “不用请我,我自己知道怎么走。”钱清童就在胡卡几人的引路之下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往回一看:“时兆桓,记得给我饭吃水喝啊。” 半个时辰后,胡卡回到四层3号总统套房,所有人全部都离去,只剩时兆桓还独自坐在沙发上闭眼小憩。 “三爷。” “安顿好了”时兆桓靠在沙发上,静静地问道。 “是。那女人鬼精灵的很,我差人严加看着,明天一下船,把她送到哪里呢” “眼皮底下做事。”半晌后,时兆桓才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胡卡惊讶道:“三爷,您不会是让她到她可是个来历不明的小偷啊。” “胡卡,你该不会真认为这玉兰之目一定是这女人偷的吧”时兆桓慢慢睁开眼,幽深的眸子席卷着他,眼神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难道不是这样”胡卡一脸茫然:“如果不是的话,三爷您刚才又为何一口咬定是她偷的”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顺手点燃一根雪茄,“只是不想和尹书阁在那耗着。” “您的意思是玉兰之目是被尹少拿的。” 时兆桓吸了一口,轻轻吐出烟圈,声音低沉而沙哑,疲倦着流露出男性特有的深沉,“不一定,但很有可能与他脱不了干系。这艘游轮是尹家的,刚才的录像带很有可能被他做了手脚。” 胡卡惊道:“您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没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啊。” 时兆桓风轻云淡地看了看他,“你之前回来放置玉兰之目时,可检查过屋子” 胡卡认真回想了一下,斩钉截铁地道:“我认真检查过,而且连几个下属都不让进,别说钱清童在您床上睡觉了,那么大的人在床上我肯定看的到。其他的我保证房中没人。” “这也就对了,你一向做事严谨。”时兆桓看着乱糟糟的床铺,淡淡说道。 “录像画面时间持续近三个小时,也录下了你中间你回来时的情况,但你却并没有察觉房间有人,说明这期间除了你根本没有人进来。钱清童是在你之后进来的。” “对。”胡卡想了想点头道。 时兆桓轻轻抖动烟灰,不咸不淡说道:“房中玻璃窗是密封的,打不开,人只可能从房门的地方进来。但摄像头只拍的到走廊,拍不到两侧门房的情况。钱清童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房屋里。” 胡卡恍然大悟,“您是说,尹书阁把钱清童进来的那段视频处理掉了”: 第18章 女人中的金子 时兆桓不置可否,靠在沙发上,目光迷离,“还记得之前钱清童说的,她进来时房门就打开着的么” “嗯记得。”胡卡点了点头,“只是,钱清童的话也不一定能当真。” 时兆桓看着烟头上的燃烧后的灰烬,淡淡道:“很有可能他要处理其他地方,不小心将钱清童进房间的画面一同删掉。” “有没有可能,这钱清童是他的人” “如果不是他的人,这女人我随便处理,正好看她七日后怎么交代;如果是他的人,那七日后,就更有意思了。”他丰厚的嘴唇扯起一丝冷酷的弧度,“总之,与尹书阁有关系。至于钱清童” 他话说一半就不再多说。 胡卡不解:“三爷,那如果她真没偷,交不出来,那谭小姐那边的生日礼物,打算送什么呢” 时兆桓深吸一口烟,淡淡说道:“送其他的吧。玉兰之目,我会把这笔账算到尹书阁身上。再有,去查钱清童的资料,所有,一个不落。” “是。”胡卡看一眼时间:“三爷,已经一点了,没其他事,休息吧。” 时兆桓扫一眼床铺,英眉微皱,“去休息吧,我睡沙发。” 次日午时,古澜号游轮靠近a市港口。 时兆桓有严重洁癖,应该是眼洁癖,让胡卡找人把钱清童那身奇怪的旗袍给换了下来,于是今天的钱清童换了身干净衣服,长长的秀发也扎了起来,不像昨天那般蓬头垢面,露出清秀白净的脸蛋儿。 “这身衣服好奇怪。”钱清童完全不能适应自己突然从旗袍到牛仔短裤和白体恤的变化,不断地摸索着自己的裤子和衣服:“这料子没见过。” 几千年时光的磨砺让她看起来依旧跟二十出头的模样,白皙的皮肤,清秀的面容,一张长的跟别的女人有点不同的脸,可也不知道哪里不同。反正比起昨天从海水里捞出来的模样,今天看起来要更像更像个人。 连几个保镖趁着时兆桓没有注意不时地瞟她,连胡卡也恍然大悟,怪不得三爷是跨国银行的行长,这么有生意头脑和发现人才的眼光,昨天就从她缭乱的头发下发现了这个女人其实就是女人中的金子。 “老太婆,你猜时兆桓要把你关到哪儿去”宝宝好奇问道。 钱清童虽然没有被五花大绑,但此时此刻被胡卡带人左右前后包围,形势好不到哪儿去,用暗语回道:“我怎么知道他把我绑哪儿去,只要这七天别饿死我虐待我就好。” 在夏日的艳阳之下,她眯眼,疲惫地看了看背后的茫茫大海和海边的林立高楼,“宝宝,你看着吧。等我恢复法力,不把他好好收拾收拾,以雪今日之耻辱,我就不是财神” “你别只顾眼前,我跟你说,这几天吃饱喝足后,赶紧把财神帐找到才是重中之重,你丢了财神帐,看天帝不把你弄得灰飞烟灭才怪。” 钱清童更恼火了, “知道知道,只是我也不知道丢在哪儿了。那帐本只在我手上才有用,一落地就变成了一本普通破旧的无字天书,不好找,你总得等我把这几天安然度过了才找得到啊。” 她早已经适应了当神仙的闲散日子,此时一觉醒来就面对种种突如其来的问题,还真有点难以应对的感觉。 这种感觉,至少眼前看来,并不是那么舒服。: 第19章 这东西好黑好亮好滑 “走吧”几个手下催促着,钱清童一步一步往前走,朝钱币说道:“宝宝,保佑我千万不要再被关到小黑屋了。” “我也这么想的,你不知道昨天你睡在哪里,像个死猪一样,没有人来,叫你你又不醒,留着我一个人孤零零面对黑暗,快吓死本宝宝了。”宝宝回想到昨天在黑漆漆的作业舱里的情形,就不由得哆嗦。 出了港口,两辆高档的黑色宾利前后停在外面,夏日的骄阳照的车子反射刺眼的光芒。 时兆桓往车子走去,后面一个女人惊讶的声音突然传来。大家还没回过神,钱清童不知道什么时候快步冲到时兆桓前面。以为她要逃跑,没想到她快步奔到黑色宾利面前,对着车子就是一阵狂乱摸索。 “哇塞,好宝贝啊。”钱清童在两辆车子之间来回摸索,一会儿摸前面车子车尾,一会儿摸后面车子车头,后面车子的司机差点以为自己碰到了女色狼。 时兆桓看着她那副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贪婪模样,冷峻的面容扯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他见过许多贪婪的女人,但都或多或少地有所收敛,而这个女人不知收敛不说,还倒是第一个这么明目张胆表现自己贪婪的。 “喂,这是你的么这东西好黑啊,还好亮,好硬,好滑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呢。”钱清童一边说着,一边用两只手十指做出星星眨眼的动作,恨不得将车子揉烂。 时兆桓本来对她的贪婪有些反感,可当听到她对自己的车子的评价是“这东西好黑好亮好滑”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突然觉得这女人压根儿不是贪婪,而是连最基本的文化水平都不过关。 你见过谁形容小轿车“好黑好亮好硬好滑”的么 “老太婆,说过多少遍,你没见过的东西都要平常待之平常待之平常待之”宝宝震怒了,因为他已经从时兆桓这个平凡的人类身上感觉到冷酷表情下的那种不屑与嘲讽。 钱清童这才收回手,嘀咕道:“宝宝,这是个甚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反正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别乱动,跟着时兆桓走。” 钱清童悻悻然地坐站到时兆桓身后,笑道:“先生您请。” 时兆桓淡淡地看她一眼,然后就往后一辆车子而去,胡卡带着两名保镖坐前一辆。 “现在是要用这个东西走么”钱清童指了指面前的车子,不解地朝胡卡问道。胡卡点了点头后,就毫不客气地把她往车子里塞去。 两辆车子前后相继向a市中心驶去。 钱清童坐在车子的后排,透着玻璃看着迅速擦身而过的风景,对自己坐着的这辆“马车”难掩好奇之心。这东西跑地也太快了。 但每当她要问问题时,就被宝宝以“平常待之”几个字按捺回去,终于,她开始打起前排司机和胡卡以及身边两个西服男人的主意。 她先两手扳住胡卡的副驾驶座椅,探出个小脑袋来,钻研起他那张标准的俄罗斯脸:“大胡子,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胡卡是时兆桓贴身秘书,最懂东方礼仪,虽然一本正经注视着前方,但还是淡淡地回答道:“是么第一次见到钱小姐。” “我叫钱清童,你叫甚么名字” “胡卡。” “胡卡好奇特的名字。”钱清童得到他的回答,更来劲儿了,“诶,我之前去过沙俄,你长的好像沙俄人哦。” “沙俄”胡卡一听,俩眼珠子一扭,正要解释自己是俄罗斯人,没想到钱清童又自顾自地说起来:“那你会说沙俄话么我好久没说了,上一次说是好多年前了。” 车里人都为她这一连串火星文一震,胡卡更是惊讶地合不拢嘴,转头盯着钱清童圆鼓鼓的大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女贼会俄文,但是秘书的经历让他保持绝对冷静,便用俄文问道:“你会俄语”: 第20章 把她带回家 钱清童用俄文回道:“对呀对呀。大胡子,你什么时候学的俄语怎么学的”这俄文流利地好像是她母语一样。 “嗯钱小姐,我是俄罗斯人,这根本不用学。”胡卡沉思了一会儿,才这样回答。 钱清童抬头看着车顶,陷入一片短暂的沉思之中,“诶,沙俄什么时候改名叫俄罗斯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问题自己似乎回答不了,于是胡卡只能沉默不语。 钱清童见他不说话,又转过头,目光落在司机手里黑乎乎的方向盘上,“你好,这个圆盘转着,舒服么” 司机似乎没有听到,并不理她。 她又看着他冷淡的脸,“你叫甚么名字认识认识。”司机依旧不理。 “你是时先生什么人”司机还是不理。 钱清童意兴阑珊地坐回位置,短短地休息了一下,就在车内所有人都以为她说累了的时候,她突然又朝左右身着西服戴着墨镜的保镖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保镖也没理她。 “你们不是沙俄人吧”她认真研究着他们的脸,发现并没有胡子,于是在内心否定了这个答案。 “这大夏天的,你们穿如此厚,不热么”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外面如此热,里面如此冷” “为什么你们要给那个男人做事” “为什么你们不说话呢” “我有点冷,既然你们不冷,就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穿,如何等七天后,我会给你们意想不到的赏赐哦。” “为什么那个男人一个人坐一个,我们要几个人挤一个呢” “” “” “停车”终于,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胡卡开口了,沙哑的声音透露出一丝哀凉的隐忍。 前方的宾利车突然无缘无故地停在马路边,后方的车子也跟着停下。 车内,时兆桓正看着电视新闻,恰见胡卡气势冲冲地从前方车辆下来,大步走了过来。 时兆桓抬眼看了看车外,按下车窗,“怎么了” 胡卡欲言又止,憋了一会儿才委屈地看向时兆桓,“三爷,我我能跟您坐一辆车么” 时兆桓看着他,察觉出他神色间丝丝的近乎祈求的意思,再看了看前方车子,似是明白了什么,按回车窗淡淡说道:“上来。” 胡卡闻言,犹如大赦般坐到副驾驶处。两辆车子才又上路,往市区里行驶。 时兆桓静默了许久,才开尊口,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车内回响:“她又做什么了” “三爷,您您确定要将她带回时家”胡卡憋了许久,才以一种难以启齿的态度问出来。 时兆桓幽幽开口:“既然选择私了,我也没有权力对她扣押,如今看来,把她带回去是最方便的,反正已经想好怎么安顿她了。” 顿了顿,他深邃的目光落在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上,不痛不痒地问道:“怎么,刚才发生什么事” “没,没什么。”胡卡欲言又止,吞吐半天才憋屈地挤出几个字:“就是被她的家乡话惊讶到了。” 时兆桓向来话少,并未将这句“家乡话”放在心上,又再次看起新闻来。两辆宾利车前后向市内时家别墅疾驰而去。: 第21章 三人成麻 时家别墅,花园里。 “不行不行,景迁,你出的这什么” 花园里,两女一男正围坐在莲花池旁的芙蓉树下乘凉,旁边站着两个伺候端茶送水的仆人。枝繁叶茂、夏花丛生的环形大花园里,两三个仆人正在对花园里花枝树枝修修剪剪。 秦青简直难以置信,打了这么多年的斗地主,自己这个小姑子时景迁居然还是不会出牌,这简直不可思议也难以原谅 “景迁,你看清楚了,我跟你是平民,才是一家,赵宣他是地主咱俩一起斗他” 这年过五十却依然风韵犹存的女人拿着手中扑克就指了指坐在对面的时景迁丈夫赵宣,诡谲笑道:“小姑子,我可告诉你啊,咱俩现在是一家,你可别和他夫妻联手起来斗我,你俩就是要套我的钱是吧你这小把戏我还看不出来” 时景迁略显松弛但依旧眉清目秀的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一边搓着扑克一边道:“嫂子,我都告诉过你千百回了,我本来就不会斗地主,是你自己瘾大,非拉着我跟你斗,怎么,现在又嫌弃起我和赵宣斗你” “就是,嫂子,你这斗地主的瘾什么时候能减减。”赵宣打着呵欠说道,“好不容易放个周末,一大早都陪你几十轮了。我说,要不改日教教蒲妈和兆桓,让他俩陪你。” “别别。”秦青翘起兰花指,摇了摇手中折扇给自己扇着凉风,斜睨着水波眼:“蒲妈那老实样儿,看着就不像个打牌的,至于兆桓那小子,一上赌桌就一掷千金,百千万就打水漂了,哪像我们三儿这样,一把牌一块钱。” 她悠闲地转了个身子,懒懒说道:“正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我上了年纪,就适合打个怡情牌,他那号人物,我这当妈的可折腾不起。诶,我看你俩的龙凤宝贝儿天天也不像个认真上学的样儿,不如拿来让我这当舅妈的调教调教,说不定下次三缺一还能凑一个补上。” “别别,嫂子还是好好调教你的宝贝儿子吧。再说了,外面找你搓麻的人那么多,是你自己懒得跑,就开始打家里人主意啦”说到自己晚年才生下的两个宝贝儿的教育问题,时景迁赶紧换了个话题。 “对了,兆桓都出去几天了怎么还不回来” “不知道。”赵宣笑道:“指不定又去找谭xiao姐了。我说嫂子,兆桓要是把她带回来,你就等着抱孙子吧。” “他敢”秦青半眯的眼睛顿时睁大,又随即招呼一旁的仆人倒茶水,“他要真敢把那女人带到家里,他就别指望认我这个当妈的。” 时景迁和赵宣夫妻面面相觑,对自己嫂子的审美一时半会儿还真摸不透。“我看那谭指月很不错,长的漂亮,身材好,又是顶级舞蹈家,还是上一届环球小姐的亚军,听说粉丝一批又一批,这么好的媳妇儿,多能给咱家长脸,你怎么就不喜欢呢” 秦青一边认真搓牌一边冷笑,“长脸我时家还需要她谭指月来长脸么兆桓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还需要她一个女人来衬托不成”: 第22章 三爷带着个女人回来了 “我跟你们说,不是我当妈的刻薄,非要跟自己儿子作对。而是,兆桓不需要任何女人靠才华资本长相来衬托,我时家更不需要一些心思不正只盯着金钱的女人嫁进来。” 秦青往椅子的靠背上躺了躺,“我活了大半辈子算看明白了,就我家老三现在这情况,我当妈的只希望他能找到一个出于真心诚意爱他对他好的女人,我秦青就算谢天谢地了。别整天弄些搔首弄姿的狐媚,禁不起日子的摧残” “我知道了,嫂子这是拐个弯儿骂谭小姐了。”赵宣笑道:“可现在年轻人不正是喜欢浮的夸的么兆桓这孩子,就算他自己不去,那些花花草草就跟个磁铁一样自动吸过来。嫂子,你也想开点儿,别再跟他倔,你让他从哪里遇那种绝假纯真对他好的女人呢” “老赵,你这话说的不对不对”秦青抓着一手的纸牌,从那副义正言辞的模样看来,恨不得跟赵宣理论个黑白是非。 “哪个当妈的想跟儿子倔,是他自己年轻气盛虚火旺,全靠下半身找女人,所以被那狐狸精迷了心眼儿看不明白,我还不是怕他一手建立起的成就被” “夫人。”蒲妈的匆匆来临打断了秦青义愤填膺的说辞。 秦青咳嗽了一下,才收敛自己的情绪,“说。” “三爷回来了。” 桌上三人闻言一愣,秦青更是惊喜地从桌子上立了起来,“你说老三回来啦在哪儿呢”她一边说,一边往外看。 “看嫂子喜的这样儿。”时景迁和赵宣相视一笑。 “车子才到大门口呢。”蒲妈顿了顿,又面色为难、底气不足地嘀咕道:“三爷还带着个女人回来了。” 女人 赵宣追问:“哪个女人” “三少还带着几个保镖,人挺多的,挡着了,所以没看清。” “人多这老三,是带着情人来逼宫不成”秦青岁月雕琢的精致面容上动了风云之色,将折扇往桌子上一扔,两步并一步地往客厅走去。时景迁和赵宣夫妇见势不对,也赶紧跟着客厅走去。 时兆桓想不到蒲妈会传错情达错意,带着从游轮上下来的人就往时家别墅大厅而来,钱清童在胡卡的带领下走在人群后面。一进客厅,就看到秦青、时景迁、赵宣已经正襟危坐、静候在客厅里了。 “三爷。” 豪华宽阔的一楼大厅里,管家蒲妈带着仆人恭候在一边。时兆桓看也没看他们,因为准备吩咐事情,也并未让他们下去。 钱清童从一开始就知道时兆桓要把自己带回时家,但她对自己这尊一不小心暂时成人的大神要入住寻常百姓家的事实没有丝胆怯羞涩的意思,相反,自以为这是出于命运对时家的恩赐,上苍对平凡人的眷顾,因此,她也就没在意了。 可是这种想法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决了才一下豪华宾利,连带花园的硕大欧式别墅在树丛中一点一点地漫入她清澈的眼眸时,她黑如葡萄的瞳孔在一瞬间急剧地收缩。 这里 这里竟然是他家: 第23章 无忌他妈 她只记得一百年前在英国查账路过白金汉宫时被白金汉宫的建筑给吓了一跳,但后来知道那不过是英国国王的生活起居工作地点后,这一跳便平稳落地再没激起任何的条件反射。 可此时此刻,她的目光落在时兆桓这个“普通人类”的“家”这只比白金汉宫小三分之一、豪华程度却无丝毫示弱的建筑时,她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狂乱的境界。 她是一路张开嘴巴从大门走到别墅里的客厅的。但宝宝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深知她此时惊讶的并不是这栋别墅的豪华程度,而是时隔九十年与从前完全不一样的豪华风格。 意识到自己必须寄人篱下过完这七天凡人的日子,生怕时兆桓一时生气不给吃喝,钱清童只得做回好汉,暂时学会忍耐压抑好奇,谨记时兆桓下车时对自己说的“闭嘴”以及宝宝不时提醒的“平常待之”,果然闭了嘴巴一字不言,就等七天后翻身农奴把歌唱。 但即使如此,始终没能抑制住打量别墅以及别墅仆人的好奇的目光。 隔着时兆桓、胡卡和几个保镖,秦青一眼就瞟到人群中一个女人高挑的身影,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脸,一股怒火便被点燃了。 “老三这几天玩儿好了” “工作需要,在游轮上待了几天。”时兆桓淡淡说道。 “在游轮上待几天,想通了带着小情人回家来见妈了”秦青安稳地坐在沙发上,神色不动地陈述自己的认识,冷傲不下余时兆桓。 时兆桓看了看面目沉重的姑姑时景迁和姑父赵宣,见他俩同时微微摇头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也不知秦青突然演哪一出,不明所以,才悠悠然开了金口:“母亲这几天,身体还好” “本来好好的,只不过你一回来就被气坏了。”秦青往沙发左边一躺,宛然一个贵妃醉酒的优雅姿势。 时兆桓不知秦青又是哪里犯病,依旧保持他冰山态度,淡淡说道:“您这是说哪里话” 钱清童从观赏中醒悟过来,探出小半个脑袋来往前面看,才见到一个中年女人正怒气冲冲地躺在沙发上,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竖起耳朵认真听起二人的对话,突然觉得时兆桓在人群之中并不是无人敢反抗的,至少眼前这个躺在沙发上的女人就是他的天敌。 秦青突坐起来,虽显苍老但依旧秀气美艳的脸蛋儿上凤眼圆睁,以“孺子不可教也”的眼色瞪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老三啊老三,你爷爷现在还躺在家里长眠不醒,你是不是又要气死我、家里唯你独大才罢休啊” 时兆桓沉默不言,俊容淡然、神态悠闲,看戏一般地看着秦青,眼神中全是“我静静地看你装逼”的意思。 “老三,我今天郑重告诉你,谭指月想进我时家,没门儿” 时兆桓挑眉,沉寂的目光没有丝毫波澜,“您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事” “你别装冷静,你是我儿子,我还不知道”秦青摆摆手,满心以为谭指月就站在男人的背后静听自己讲课,于是故意大讲特讲好让那身后的女人能听到。 “她漂亮我知道,但是你年轻看不出来这女人心机城府。我告诉过你多少次,漂亮女人城府深,张无忌他爸知道么” “不知道。”时兆桓静静地点了根烟,不和女人理论。 “不知道无所谓,反正是被张无忌他妈害死的。他妈说过什么,漂亮女人最是蛇蝎心肠。这道理你不懂”: 第24章 红颜祸水 看时兆桓根本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秦青凤眼半挑,神色凄婉而无奈:“老三,我说过,谭指月,我是不会让她进家门的。我这是为你好,如果你让她进来,可以,我走。” “你” “这家之前虽然出现过一个危难时期,你父亲早逝,现在的兰道国际银行也是你用十年世间一手重新建立起来的,说到底时家是你的,这万贯家财也是你的,我当妈的不敢奢求,你如果真要谭指月那个狐狸精进来,那好,我走。” “我” “我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把她带回来,是安心要和我断绝关系了么好啊,我现在是被你给气死了,正好随了那女人的愿” “你说够了么”时兆桓掐灭烟头,沉稳低调的声音在安静的时家别墅客厅里响起,好似暮鼓晨钟,淹没了她的不满。 人群中的钱清童也被他这一句话中无形的能量给震慑住,不由得怔怔地凝视着他挺拔的身躯。 宝宝低声说道:“这好像有一场因女人而出现的母子大战的戏诶。” 许久,钱清童才微微点头以表认同,暗语说道:“都说红颜祸水,看来自古皆然啊。” 秦青哽咽片刻,才冷静下来:“老三啊,你是我儿子,年轻英俊有钱,多少女人不觊觎着你,这一点我可以接受。你如果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我这当妈地也不会这么生气,可她谭指月就不行。” 许久之后,时兆桓才缓缓问出,言语平波无绪:“指月到底做什么了,您对她如此有意见” 秦青沉住气,沉吟良久,警示性地盯着他道:“老三,你别告诉妈你认为谭指月对你是真心的。我知道你喜欢她,但你别忘了,当初她对你做过的事情,你们男人就是容易被这种女人给迷惑,说两句好话就忘了伤疤。老三,你别告诉妈你看不出来这样的女人的居心。” “别人我不管,但是她已经露出本来面目狐狸尾巴,你再要我这个当妈的接受不可能。”秦青冷冷道,鄙视的目光落在人群中的女人身上。 “你既然知道我不喜欢她,今天你还把她带回来,这就是你当儿子该做的么难不成真要把我这当妈的赶出去” 时兆桓看一眼她,又看了看一旁垂下头的仆人,静默了半晌,才说道:“我什么时候把她带回来了” “你还想骗我”她大步走到时兆桓身后,拨开人群,指着钱清童看也不看就斥责道:“你现在把她带回来不是来气我的” 剩余的“么”字渐渐被扼杀在喉咙中。 看着穿着牛仔裤、白色短袖站在保镖身后、一脸迷茫不知所措的女生,秦青气愤的声音越来越弱不禁风,眨巴着美丽的眼眸,不敢置信地盯着这个从未见过面的人。 时家上下顺着她的言行看去,也同时愣住,目光在这个陌生女孩身上逗留许久,又随即在时兆桓、秦青、女孩三人之间来来回回。 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三爷居然带回来一个不是谭指月、还穿的这么朴素的女人: 第25章 选下女的好眼光 秦青愤怒的脸不知为何在一瞬间绽放如花朵一般,慢慢地走近这个正用一副迷茫眼神打量周围的女生。 “老三,你你换口味了”观摩半晌,秦青才挤出这么一句,每一个字都好似从喉管中蹦跳出来的。 时兆桓看母亲这副模样,心头隐约明白了什么,却并不回答。 “景迁,老赵,你俩来看看。”秦青像看着从外星人一样对着钱清童一边笑一边看,还不忘招呼时景迁和赵宣过来一起参观,“多朴素、多俊俏的姑娘。” 钱清童腹中九曲回肠,从刚才谈话中听出这女人这是时兆桓老妈,上千年的工作阅历以及伺候天帝的心计让她深刻懂得审时度势、察言观色,知道这七天要想过好日子,不讨好这老妈是万万不能的。 “阿姨,您好啊。”她鼓足勇气甜甜一笑,也不管时景迁和赵宣是谁,全以叔叔阿姨称呼,又跟着鞠躬。 时景迁和赵宣除了觉得这女孩子漂亮和有礼貌之外,对她倒没有特别感觉,而秦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女并非谭指月的原因,心情格外的灿烂:“小姐,你是” “我我叫钱清童,咸阳人。”钱清童也不管她问的是什么内容,将之前的话一咕噜全部背出来。 “钱清童这名字不错。” 在一旁的时景迁和赵宣看来,目前为止,只要一个漂亮女人不是谭指月,在秦青那里都有可能成为未来的时家少夫人,却不知秦青并没有真心将钱清童当做新媳妇。 但是,以为时兆桓甩掉了谭指月,秦青心情格外好,不是媳妇也比谭指月地位高。 “老三,这是你” “我没有带谭指月回来。” “我知道啦。”秦青笑道:“不要解释,刚才是妈妈误会了,太激动了啊,别生气别生气。你带着姑娘回来,妈妈心情好多” “她叫钱清童,是我在路上捡的。”时兆桓淡淡说道,那语气分明不是在表明自己带回来一个人,而是一个小动物。 “什么”三人都惊住,连钱清童也被这一句震慑够呛。 什么叫捡的她怎么从小偷窃贼上升到乞丐了钱清童以精致的演技掩饰掉内心的狂乱: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你行,你随便说。 时兆桓不紧不慢说道:“她把我车轮胎弄坏了,没钱赔,所以暂时留着给家里当下女使唤。蒲妈,给她安排个位置,打扫做饭都行,只是必须严加看管,别让她跑了。” 时三爷一席话让刚才还受秦青拥戴的钱清童,顿时从天上摔到了地狱:她堂堂九天之上的财神,掌管六界金银钱财流通,要多富有有多富有,会赔不起他一个破轮胎他这编造种谎话也得根据实际来啊。 罢了罢了,随他怎么编,眼下这七天只要能找个地儿不饿肚子就好了,更何况还是这么豪华的地儿,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家了。 “原来是带回来的下女。” 所有人都议论开了,秦青好不容易缓和的面色也不好了,那半眯的眼中分明写着不敢置信和失望以及一丝得意,原来自家儿子挑选下女的眼光都这么好。: 第26章 狂风啊暴雨,狂风啊暴雨 “可惜这么清俊的姑娘,居然是个下女。”秦青来回地嘀咕着,不断地摇头叹息:“只是,老三,你好歹是银行的总裁,至于这么抠门,人家弄坏了轮胎赔不起就算了嘛,你干嘛让人家来咱家做下女咱家又不缺。” 时兆桓看也不看一眼傻站在一旁的钱清童,风轻云淡地说道:“你要是知道她是故意刺破轮胎还不赔钱,就不会这么说了吧。” 秦青、时景迁、赵宣和蒲妈几人不明意味地互看一眼,也不说话,只能从秦青无可奈何的微弱叹息中感受到这中年女人内心的五味陈杂。 时兆桓再不多说,只简单吩咐道:“工作给她安排好,另外,我会在家里安插一些人看着,防止有的人居心不良或是逃跑。” 他说这话时,有意无意地瞟一眼正愤懑地盯着自己的钱清童,那一眼分明是在告诉在场所有人钱清童是个十足危险人物。 这边几人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真以为是这女孩故意弄破时兆桓车胎,现在让她来家里干苦力作为补偿,也就不再多问。 吃过午饭,留下钱清童和两个“看管”她的保镖在家,胡卡便开车载着时兆桓往银行总部去了。 今日正好是周末,时景迁夫妇的两个龙凤胎宝贝赵多多、赵丢丢被下人带着去上补习班了,夫妇二人也没去工作在家休息,陪着无聊在家的秦青聊家常。 别墅里仆人各自按照分配工作各忙各的,然后由总的管家蒲妈来打理检查,俨然一个小小的白金汉宫。 钱清童审视着这个完全陌生的新环境,正要挨个挨个地方来闲逛一遍,蒲妈倒是个善良忠实的老仆,拿着一套下女的工作服便走过来,递给她,正要让她换上,没想到闲来无事的秦青又招呼了她到花园。 钱清童虽然知道目前要压制时兆桓的嚣张气焰不得不讨好她,但这样被叫到外面正式地聊,而且还要对付三个人,也难免头皮发麻。 临走之前,蒲妈怕她失礼,将三个长辈的名字和称呼以及各自的兴趣爱好一一解释了一遍,这才放她去。 “老太婆,你觉得她叫你聊什么啊”去往花园的路上,宝宝开始替她忧虑未来。 钱清童放慢脚步屏住呼吸,左瞧又瞧,将时家花园望了个遍,低声说道:“我怎么知道感觉来者不善。” “我看这两个女人和那个男人面和心慈,应该还是挺不错的,你别紧张,好好答话,说不定奖励你少干点活多吃点饭。” “这个我知道,我已经做好赴鸿门宴的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猛烈的暴风雨啊,你放肆地来吧让我尽情地将你揉烂在胸怀 她远远地就看到芙蓉树下的四方桌上,三个人围坐一团。 “夫人好,时姨好,赵叔好。”一一打了一遍招呼,这才看见三人围在一起打纸牌。 赵宣夫妇礼貌地笑了笑,秦青百忙之中抽出一眼扫了一下她,不明意味地笑道:“小钱啊,会玩儿纸牌么”: 第27章 麻将专业 纸牌 钱清童细细一想,她只在一百年前的欧洲看到过别人玩,瞟一眼下面这三人的玩法,确实感到近一百年没有深入群众的危害,也不知这女人想要做甚么,只得摇摇头:“夫人,我不太会这个。” 秦青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她顺带补了一句:“我至多会一点麻将。” 赵宣夫妇明显地看到秦青脸上透露出的那一丝惊异的光芒,望着钱清童的眼睛锃亮锃亮的:“你会麻将” 这光亮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怀好意的冷意让钱清童心头一颤,比出大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手势:“一点点,就一点点而已。” “一点点也没关系。”秦青兴奋地站起身,“来人,快摆麻将。”说完又像拉着亲女儿一样把钱清童往座位上拽,“来来小钱,快坐这儿,坐这儿。” 钱清童自实习和正式任职财神以来,全干的是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懒散活儿,不是到这儿记账就是到那儿分配资金,哪里干过苦力活,所以当她知道时兆桓让她在这里做七天下女时,脑袋都麻木了。 此时听到秦青这么说,早瞄准了借打牌来偷懒的好机会,嘴上却故意扭扭捏捏说道:“夫人,这个石时先生说了,让我去干活,这样来打牌,感觉像犯罪诶。” 秦青摆手道:“你管他,他是银行行长,但这家里还是我这当妈的说了算,只要你不出门,你陪我打两天牌就是干两天活儿,那什么轮胎钱就别管了,乖,听话。” 坐在对面的时景迁笑道:“嫂子,你这牌瘾” 秦青也不管她奚落,自顾自笑道:“小钱啊,你打哪一号牌啊” 确定不用干活,钱清童一颗心都笑爆了。自从世界上有赌坊这种地方开始,就有钱清童以判官身份的出现,除了中间睡了近百年之外,各式各样的赌法她哪样没见过。 “夫人随便,哪一种我都会。” 一言既出,三人都惊住了,秦青这种见惯风云麻将场老手都以一种十分敬佩的眼神打量着面前这姑娘,“真的” “真金都没这么真。”钱清童义正言辞回答。 “那今天咱们玩成麻,明天广麻,后天国麻,就这么定了。”秦青痛快地一拍手,“来人,拿副成麻来。” 于是,这一下午,时景迁、赵宣、钱清童就陪着这个麻将迷搓了一下午。 钱清童深有职业病,虽然隔了一百年,但是从前的麻将经验让她拾掇了两把就完全会了新时代的玩法,空筹码就轻而易举赢了一堆钱过来,但知道不能自己一家独大,每隔四盘就放水一盘,桌上另外三人知道她故意,一边佩服她牌技的同时还开始佩服起这小姑娘的高 情商,而在这个过程中,一个疑问也出现了。 秦青忍了很久,终于憋不住了,“小钱啊你年纪轻轻,技术怎么这么好你广麻、国麻、长麻都这么好么” “呃对。” “为什么这么好你年纪轻轻都不好好学习么” “当然,当然要学习人生在于学习,学习好,技术才好,技术好大家技术好,才是真的好。” “怪不得。”赵宣好奇问道:“这么努力。看你这么小,才大学毕业吧” “啊大学呃当然。” “那你学的什么专业啊” “专业”什么什么专业 “呃专业麻将专业。” 钱清童眼神恍惚,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心中千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宝宝,快给我补一补新时代的知识: 第28章 无奸不商 三人一瞬间愣住了。 时景迁惊道:“还不知道大学里开了这门课程,老赵,你不是a大校长么,大学里什么时候开了这么课程我们怎么不知道” “就是,我也问问,省得我们都脱离新时代的步伐了。”秦青也得意洋洋地说道,然后又开始认真地搓麻。 “反正我们学校没有麻将专业。”赵宣尴尬地笑了笑,哪个学校这么先进,已经开设了麻将课程。 “对了,今儿个周末,兆谦要回来,多多丢丢也放假,大家都在,还不好好过个周末,全家一起热闹热闹。” “待会儿让蒲妈多准备点他们喜欢吃的,对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赶紧给兆桓打个电话,省得被那女人弄的迷了方向,连家也不回。” “哎呀,我说嫂子你真是一天到晚闲的慌” 这边三人开心地搓着,只剩一个钱清童一边筹措麻将的同时,一边开始绸缪剩余这六天半应该用什么样的见识来堵塞各路对她来说奇形怪状的问题 a市中心,兰道国际银行总部。 宾利车刚驶进大厦门口,时兆桓还没下车,裤袋里手机便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熟悉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伸指一划,“喂。” “兆桓。”女人柔软细腻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 “嗯,怎么了”他一贯是冷淡的语气,也只对着她要稍微好一些,但依旧是冷淡,谭指月也早已习惯,笑道,“没什么,听说你回来了,想和一起吃个饭。” “什么时候” “就晚上吧。”女人顿了顿,音色酥软清甜,“好久没见你了,想你。” 时兆桓看了看左手腕的表,淡淡道:“时间还早,晚上再定吧。” 电话另一端短暂沉默,“好,我等你。” “嗯,听话,晚上来接你。”说完,挂了电话,时兆桓坐了一分钟,看向窗外:“胡卡。” 胡卡借着后视镜看向时兆桓,“三爷。” “晚上预定一家西餐厅。” “是和谭小姐一起么” “嗯。” 胡卡问道:“可是,夫人刚刚给您打电话,不是说今天周末,大家回家聚餐么” 秦青的心思他还不知道 时兆桓不咸不淡说道:“每周都在聚,差一天无所谓,倒是指月,很久没陪她了。” 胡卡点了点头,“是,那还是你们经常去的那一家么” “换一家吧。”他收拾了文件资料,准备下车:“另外,再找人提前看一下生日礼物。” 胡卡一愣,“三爷,玉兰之目真的不要了么” “不是不要,是要以备完全。”他下车,修长挺拔的身体兀自往大楼走去:“万一那女人真的交不出来又赔不起,难道礼物不给了么” 看着时兆桓离开,胡卡摇着头轻声叹息,“既然担心给不成赔不起,也得让她做几天活才干。果然是混银行的,利益至上,锱铢必较。” 大胡子虽然摇头感慨奸商无奸不商的品德败坏,但还是不得不服从在奸商手下工作的规矩,开车往地下停车站驶去。 “我好像会使用锱铢必较了。” 中文更上一层楼的新发现让他精神又再度振奋起来,“奸商”一时之间也不再是个贬义词了。: 第29章 时家人 “爸爸妈妈,舅妈,我们回来啦。” “我回来了。” 夜里六点,时家别墅,人还没到,大门外已经响起两个无缝重合的稚嫩声音以及一个男人沉稳的声音。 不一会儿,就蹦蹦跳跳地进来两个大约十岁、一男一女的小孩子,长的很可爱,后面跟着一个长身玉立、挺拔英俊的年轻男人。 “哎哟我的两个小宝贝儿。”两个小孩儿一进门就扑到秦青怀里,在她脸上一边一个啵儿,惹得秦青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儿地叫,然后又才到自己爸爸妈妈怀里。 男人进来后也向三位长辈打过招呼,一家人便开始闲聊起来。 已经接近晚饭时间,钱清童不能再跟着打麻将,似乎也得了秦夫人某种无形的指示,蒲妈没真将这个只在家里待几天的女人当做下女,并未给她安排家务任务,但另一方面也确确实实地派人将她严加看管着,谨防她突然逃掉。 钱清童早瞄见了这两个小屁孩,更一眼就被后面的男人吸引住了。 无关他的英俊,全因为男人和时兆桓有几分相似,而时兆桓又长的和丰殷太子一模一样,因此,她一眼就注意到这个和丰殷太子也有点相像的男人。 “宝宝,你说这时家一家人是不是都是丰殷太子转世啊。”钱清童在心下慢慢琢磨起来,站在远处偷偷地打量男人。 宝宝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没听说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说不定这个时兆桓在天上对应的刚好是丰殷太子,然后这个男人就是丰殷太子的弟弟,丰明上仙。” “真的”钱清童眼睛中一道亮光闪过。 “煮的。” 见蒲妈在安排晚饭,钱清童抽了个空,打着“注意礼仪”的旗帜就去问时家所有人的情况,防止后来几天一不小心就惹祸上身。 见她诚心诚意地发文,蒲妈便很认真地讲解起来。 “呐,你看,秦夫人、时夫人夫妇都知道吧秦夫人的丈夫时景和和时景迁是亲兄妹,这两个小孩子是时夫人和赵先生的孩子,是对龙凤胎,哥哥叫赵丢丢,妹妹叫赵多多。” “丢丢多多”钱清童皱了皱眉,嘀咕道:“这谁取的名儿” “还不是出生时时夫人的父亲老爷子取的。”蒲妈一声叹息,也对这样的名字抱以难以理解的态度。 “时夫人是高龄产子,将近三十五才生的孩子。本来只想生一个,没想到是对龙凤胎,就多出来一个妹妹,于是取名叫多多,至于哥哥丢丢我也不知道老爷子咋想的。” 钱清童恍然大悟。 蒲妈又继续说道:“然后是时夫人的丈夫赵宣,可厉害了。现在才四十岁,不但是博士还是教授,而且是a大校长了。” “哇校长这么厉害。”钱清童故作惊慌地往后一退,写满惊叹的小脸上恨不得将“校长”五跪六拜。脖子上的寰钱对这个根本不了解大学校长是什么的女人的浮夸演技嗤之以鼻:“装,你就继续装” “那不是,你看哪个人才三十就登顶校长之位,还是全国鼎鼎大名的a大啊。” “然后,秦夫人下面有三个儿子,三个孩子可都厉害了。”蒲妈说到此处,眼中既是羡慕又是哀怜。 “说起秦夫人,真是命不好,又太好了”: 第30章 主流人物 钱清童被她眼中的精光刺的满脸疼痛:“为什么啊生了三个儿子就厉害” 那猪圈里的那一位岂不是 “你现在看到的这位先生,是秦夫人的长子时兆谦,瞧瞧,长的多帅,有钱,人又孝顺,虽然住在外面,但常常回来看夫人。” 钱清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英俊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和家里人说说笑笑,待人平易近人,丝毫不减他天生的高贵优雅。 “你还不知道,大少爷现在才刚满三十岁,就已经是a市最大的娱乐公司ak的总裁了,旗下的艺人都是全国顶级的大明星呢。像刘子尧啊、吴亦浣啊,这些你们年轻人追捧的小鲜肉都是大少爷旗下的人呢。” 蒲妈得意洋洋地说着,仿佛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不过她照料大的,已经跟亲儿子没啥区别了。只是想起自己那不争气的亲生儿子又萎靡不振了。 什么刘子尧啊,吴亦浣啊,再怎么是小鲜肉,可对钱清童来说一个都不认识,她忽视掉那些小鲜肉,“那剩下两个儿子呢” “那就是二少爷和三少爷了。”这个在时家做长工几十年的妇人说的是满面春风。 “夫人这三个儿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好看,一个比一个能干。三爷你看到过了,那我就不夸了,什么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都不足以形容啊。更厉害的是,明明可以靠颜值,却非要靠才能手段,重建了这么大一家跨国银行。追他的女人我就不说了,要是我年轻个几十岁,也早被三爷给收了。” 蒲妈说到此处,神色中分明写满了“君生我已老”的遗憾。 钱清童对蒲妈的过度夸奖虽然偷偷瘪嘴,但一想到这三爷对应的可能是丰殷太子这颗星,也就懒得回嘴。毕竟自己也的确是丰殷太子风姿下的手下败将,似乎完全能理解蒲妈这副神情中的深刻含义,毕竟要理解每个女人心中都有颗小鹿乱撞的少女心。 “对了,为什么时兆桓排行老三,别人却叫他十三爷” 蒲妈笑了笑:“哪里是。因为三爷姓时,外人尊敬他就叫他时三爷,叫久了就谐音成了十三爷,不知道的人都以为时家有十几个子女,哪里是这样嘛。我们自己家里都叫他三爷的。” “怪不得了。好好儿地叫爷呵呵。”钱清童偏过头冷冷一笑。 细细算来,她活了两千多岁,才在几百年前受封财神之位,勉强从群众那里得了个“财神爷”的称号。这个时兆桓年纪不大,就开始被人称爷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谁都可以叫爷 现在的人哪,太随便了。也不掂量掂量“爷”这个字的分量 “啊,对了,老大老三说了,你们那个二爷呢” “哈哈,钱小姐啊,这家是三爷的资产,他是主人,所以才叫他三爷。大少爷和三爷是总裁行长,但还是逃不过世俗的主流人物职业。咱们二少爷的职业可不一般,不是这号主流人物。” “主流人物”这又是个什么人物什么时候人也有主流人物的叫法了 蒲妈偷笑道:“这个家里三爷是主子。大少爷没结婚,在外面一个人住着,倒也不在乎这些,只时不时回来跟家里人一起生活享天伦,至于二少爷秦素觉,虽然和家人关系不错,但几乎没有出现过在这家里,夫人虽然天天想念,但很少提及了。”: 第31章 知根知底 “秦素觉”钱清童疑惑:“为什么他姓秦啊” 蒲妈笑道:“还不是咱们夫人,年轻时候可会在老公面前撒娇了,生了大少爷一年,不小心又一连生两胎,还是倆儿子,二少爷比三爷早一分钟。夫人非要说什么男女平等,硬着让二少爷跟她姓秦,三爷姓时。” “原来如此,那这个非主流人物的二少爷呢”她把别墅上下望了一遍,也没看到。 蒲妈笑地更得意了:“大少爷和三爷能干,有钱多金长得帅,是大家认同的主流人物。二少爷也不得了,但不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看的。” 阿姨,别一竿子打死啊,我还没说你们凡夫俗子,你这老婆婆居然敢说我是凡夫俗子她心里嘀咕,小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恍惚感和诧异。 “秦素觉你没听过” 秦素觉钱清童捻眉,想了想又摇头:“没听过。” “你你居然没听过他的名字。”蒲妈惊讶地看了看钱清童。仿佛她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 钱清童也正以同样难以理解的目光盯着蒲妈:“我为什么要听过他” 蒲妈露出一副大妈该有的叹息表情:“哎哟,小钱啊,亚洲顶级侦探的名字居然没听过。” “侦探” “咱们二少爷秦素觉那可是继承了他母亲秦夫人谨慎多疑的性格,十五岁时就帮着警察破获了几起疑难案件,大学刚毕业就被调到中央刑侦局,又一连破获了十几起案件呢,现在听说又出了一起大案子,好像牵连特别广。” 钱清童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佯装陪笑:“那不知道这位大神探破获了这起牵连特别广的案子没啊” “好像没。” “那不就对了。”她耸耸肩:“哎,这世上这么多玄乎的事,哪是那么好破获的嘛,慢慢来,不急不急。对了,那老爷子和十三爷的父亲呢” 似乎说到一个敏感话题,蒲妈脸色明显地变了。正好赵宣在大厅喊道:“蒲妈,开饭了么” “来了来了,马上好。”蒲妈似是得了解脱,赶紧回复,又朝钱清童说道:“好了,小钱啊,你也帮着端下菜。”说完就拉着她往厨房里去。 宽阔明亮的饭厅里,长长的白玉石桌放置正中央,秦青、时景迁、赵宣、时兆谦、赵丢丢、赵多多依次坐着。 钱清童看着满桌子美味佳肴,肚子里早叫地叽里咕噜,又不好明目张胆表现出自己饥饿的样子,只得拼命压制,跟着一旁蒲妈和几个仆人站着,干巴巴地望着,等着主人家吃完才能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手卓越的牌技,秦青一眼就看到在人群中像是散发光芒、分外扎眼的钱清童,惊道:“小钱,你站着干嘛,过来坐。” “我”钱清童左看右看,指了指自己,心里是十分愿意的,嘴上却只能装装客气,“夫人,这样不好吧” 时景迁当然知道这是嫂子爱屋及乌、爱牌及人,笑道:“嫂子,这样确实不太好,你让她坐,那其他下人都该坐过来了。” “这哪里一样。”秦青拉着钱清童就坐到一旁的位置上,“她在咱家待几天,是客人。你还真听兆桓的,因为一个破轮胎把这么好的姑娘当做下人使唤我家又不是连几顿饭都供不上。” 时兆谦和赵多多赵丢丢还不认识她,时景迁才解释了一遍,另外补上钱清童的卓越牌技,大家这才摸清情况,又坐等时兆桓回来一起吃晚餐。: 第32章 鸿沟 a市,御景山上。夏夜微凉的晚风轻轻吹过,为炎热的城市带来一丝清爽。 御景山高级西餐厅内,因为怕打扰客人进餐,古典乐只以最小音量开着。此时已经到了饭点,餐厅内除了服务员却几乎没有多余的客人。 紧靠落地窗户的餐桌旁,时兆桓、谭指月相对而坐,面前是高档红酒和特色西餐。 这里位居a市最高点,在这里就餐,隔着落地玻璃,一眼便可以看到a市繁华夜景。 谭指月穿着浅蓝色的长裙,修长的身躯因为长年练舞而更加丰满柔软,弯如残月的细眉、盈盈含水的杏眼、翘挺笔直的鼻梁、娇俏的脸蛋儿、白皙如雪的肌肤,在乌黑柔顺的长发衬托下更显得娇媚可人,修长的手指软软地缠在红酒杯上,眼睛不断在左右流转。 时兆桓注意到她的紧张,放下雪茄,淡漠地安抚着:“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胡卡将这里包下,没有记者会拍到的。” 谭指月见他神色一如往常的淡然,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浅淡的失望,但笑容却温婉:“有你在,我当然放心。只是” 她视线落在窗外,“我并不担心有记者来拍。相反,此时此刻,我倒希望有记者来。没有记者,我倒有点失望。” 时兆桓轻轻敲击餐桌布的修长手指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她,随后优雅地饮下一口红酒:“你之前不是最怕记者拍到自己的私生活么每次你我约会我都提前安排好了,现在怎么变了。” 谭指月美丽的脸上扯起一抹无奈的苦笑:“那是我刚和你在一起,我也没有现在的成绩,怕别人说我傍上你这样的大款,借你上位。” 她也饮下一口酒,将酒杯轻轻放在桌上,“现在,我靠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爬上来,我觉得已经有资本和你并肩站在一起面对一切了。”她抬起目光,认真地看着对面在灯光之下英俊逼人的男人,突然前倾身子,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兆桓,你我在一起已经一年了,我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我不想每次和你约会都要让人提前安排,我希望能和你像所有情侣一样光明正大地去电影院,去吃饭,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我是你的,而不是这样来吃个饭都要把别人赶走,防备那些狗仔记者,当你的地下情人。” 餐厅里除了一直响起的音乐声,剩下的是静谧的氛围。 时兆桓注视着她眸中的认真,许久,才说道:“如果你不想公布,我会为你隐瞒,你想公布,我也不会阻拦。” 他以他固有的冷淡性格说着,说的淡然,即使言语之中的内容是肯定的,但谭指月以女人的第六感察觉出隐藏在这一层肯定之中的犹疑。 她放开他的手,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慢慢地说道:“兆桓,我感觉的到,你母亲的不同意,对你产生了影响,是不是” 她凝视着他,寻求最为肯定的答案。 “也许。”他顿了顿,看向窗外,又以难以察觉情绪的口吻轻轻说道:“指月,你知道我妈为什么一直反对你。”: 第33章 间隙 这一句似是反问的陈述句言下的深意,谭指月再清楚不过,心猛地一跳,怔怔地看着他俊逸的面容,长时间都难以开口。 她知道秦青又将这道伤疤下的伤口揭露给他,而他,确切地说是现在的他,无论怎么样认同自己,也不可能再让曾经两人之间的间隙缝合。 她看向他,抑制住自己的情愫起伏:“那你呢我不管伯母,只要你给我肯定的答复,我可以尽我所能去软化伯母。” 时兆桓喝一口红酒,淡淡说道:“今天家人团聚,她让我回去,你给我打电话,我来陪你了。” 一句话,似是回答,却又似回避。 谭指月有些许紧张的面容这才微微松了些,沉吟一会儿,才说道:“兆桓,你知道我在乎你,我也知道以你对女人走马观花的性格,现在这样对我算好的了。但无论我现在有什么样的成就,但终究是个女人,又和你一起度过高中大学几年最宝贵的时间。” “现在也快28了,希望我们能这样安安稳稳地走一辈子,就足够了,我不奢望其他,只要你站在我这边。” 时兆桓收回看风景的眼光,看向她,冷峻的目光流露一丝属于她的温柔:“别担心,吃吧,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我会让妈妈认同你的。” 只要这一句,就足以让她悬在半空的心安安稳稳地匀速降落在陆地之上,便放心地吃饭了。 手机再度响起来,时兆桓看了看,是秦青打过来的,也没犹疑便接听了。 “兆桓,你在哪儿呢不是说了回来吃饭么,现在全家都在等你呢。”电话那头,秦青有些埋怨地急切问道。 “我在外面吃饭。” “外面吃”秦青凝眉,餐桌上的家人都不由得看向她。一种女人的直觉让她突然提起了警觉,探问道:“跟谁吃” 时兆桓看一眼对面明显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女人,声色不动道:“和指月在御景山西餐” “嘟嘟” 电话那头人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阿姨她”谭指月试探性地问道。 时兆桓将电话放在桌子上,“先吃吧。” 摸不清眼前男人的所思所想,谭指月没有再问,但落下的心又渐渐地提到半空中。 时家别墅,一顿本来很好的晚餐因为这一通不如意的电话而瞬时变换了氛围。 “谭指月,又是谭指月老三怎么这么不听话。”秦青气地摔了电话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地秀眉紧皱。 钱清童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但现在有秦夫人来压制时兆桓这个不听话的小屁孩儿,她更应该觉得有种报仇的快感。更何况,她清楚这是凡夫俗子们自己的事,她堂堂财神一个不小心虎落平阳,还是别管的好,现在要明哲保身吃饱肚子才是当务之急。 于是,当餐厅时家人以及家仆的注意力都在气的瞪眼的秦夫人身上时,她的目光完全落在静静躺在餐桌上等待被嚼烂的珍馐佳肴上面,早已饿慌了的她不断地咽着口中唾液,恨不得将面前的美食一扫而今。 这可是天上都没有的啊 “舅妈,别气了,他既然在外面吃,那我们先吃,吃饱肚子才能生气嘛。”赵丢丢年纪不大却机灵的很,顺手就把钱清童紧盯着的一个烤鸭腿夹到秦青碗里,扯的时候还故意朝钱清童做了个鬼脸。 我的鸭腿 钱清童看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恨不得追随那个鸭腿而去。可是没办法,她只瞪一眼赵丢丢,又转换目标,盯着另一盘里的红烧猪蹄,肉油滋滋,似乎它摆在那儿就是在引诱钱清童去把她包在嘴巴里。 可还没盯两眼,一双筷子如两支利箭迅猛地插中了这个猪蹄: 第34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抬头一看,居然是赵多多这个丫头,脑袋两边顶着两个鸡毛毽子,正用斗鸡眼盯着自己,朝自己没皮没脸地一笑,“舅妈,别气啦,来来吃个猪蹄。“ 我的猪蹄 钱清童看着自己第二个猎物再度落在了秦青的碗里,欲哭无泪。 赵宣审时度势,缓和氛围笑道:“你俩不给自己爸妈夹,就知道给你们舅妈夹。太偏心了” “要是老三有你们俩一半听话,我也不会这么气了。”秦青此时哪里管这些,越看赵丢丢赵多多,越觉得自己养了个不听话的主儿。 “小孩子长身体慢慢吃,舅妈哪里吃得下。”秦青唉声叹气道:“我这么苦口婆心地告诫他,你们说他怎么就不听兆桓就是找个普通人家女孩儿,穷点儿我都不在意,就是担心他遇到那种心思不正的女人。谭指月这女人碰不得碰不得碰不得你们说他怎么就不听” 末了,她轻声叹息道:“谭指月这种势力女人,简直太可怕了” 时兆谦似坐在钱清童对面,似乎一早就看到她的眼光,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将另一个小小的烤鸭腿夹到钱清童碗里:“外来是客,钱小姐喜欢就多吃点。” 随后他又朝秦青温声说道:“妈,兆桓他都二十八了,现在是这么大家银行总裁,风风雨雨什么经历过,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碰过。你还是该相信你儿子作为银行行长看人的眼光。该做什么,又不该做什么,他自己心里有数。” 因为这一个突如其来的鸭腿,钱清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感恩地看着时兆谦,用暗语万分钦佩地说道:“宝宝,你看,真不愧是大总裁啊,这这多优雅,多善解人意啊,说话也还这么有涵养。简直绝了。” 她看着面前宽慰秦青的时兆桓,突然觉得这个英俊优雅的男人散发着圣母一般的光环。 宝宝冷冷一笑: “一个凡人的烤鸭腿就把你这尊大神给收复了你还真有本事啊。我看之前那些凡人给你供香火油钱时,你怎么不感动还不是看时兆谦长得帅,长得像丰殷太子” 钱清童也不管它说的是对是错,懒得理它。 所有人都没吃,钱清童也不好意思开动,只眼巴巴地盯着碗里的鸭腿,反正看着自己碗里的总比看着别人碗里的来的自在。 “你们看我什么时候担心过他其他的事,之前那些女人我也没在意,只是你们也知道,谭指月这女人不一样” 秦青越说越怒,眼中渐渐含了眼泪,声音中也有些哽咽,钱清童的视线也渐渐被她这声腔从鸭腿上吸引了过去。 “她和兆桓是高中大学几年的同学,又是交往了七八年的女友,你们看我那时候有厌恶过她么我那时候可是当她未来媳妇对待的。可是她呢咱家破产正值低谷的时候,她拍拍屁股去美国,留下兆桓一个人。老爷子一气之下得了脑瘫,景和他” 她说至此处,已经难受地难以说下去,而在场时家人和在时家干活几十年的蒲妈闻言都沉默不言,家族气氛在在旧时记忆的复活时候一下子凝固到了冰点。 钱清童虽然早已看惯了人世的悲欢离合,但也想不到这个大家族之前原来经历过这么大的磨难,说不定听了时兆桓什么小秘密,之后还有法子来奚落他。 于是,她带着一种不算幸灾乐祸但也不算怜悯的心情,竖着左边一只耳朵走马观花地听着。: 第35章 干大事者,用美人计 秦青低声叹息道:“兆谦偏偏不喜欢金融,素觉也不关心家里事,一天到晚只知道查案子。兆桓大学还没毕业就必须经历这么大的变故。” “他那么小,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还从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要他扛起那么大的债务,一个人收拾烂摊子,将一个破银行弄到这么大,那时候那女人在哪儿她怎么不陪他渡过人生中的艰难时候” “呵。现在兆桓成了跨国银行老总,她马上回来贴着屁股要结婚,一口一个要成为我时家媳妇。一个只知道享福却不能陪老公共苦的女人,我怎么可能会同意我怎么放心让她跟在兆桓身边” “兆桓是聪明,可谭指月手段多高明,先拿美貌身材撒娇,吹吹枕边风,再拿六七年青春时期的回忆和感情来做筹码,两下子就把兆桓给。” “哎,老三别看他冷淡,知子莫若母,是个很念旧的人,所以你们叫我这个当妈的怎么放心。” 秦青越说越气,像个气急了的怨妇,完全不像下午那个在麻将桌上披荆斩棘、意气风发的老手。 隔了很久,时景迁才说道:“嫂子,这样吧。兆谦也说得对,兆桓性子本来就冷淡,你管的越多,只会让母子更加疏远,你好好跟他说。” “对啊,舅妈,你现在不要激怒,这样兆桓哥哥会生气,你不若经常有意无意地在他和那个谭指月之间挑拨离间,而不要那么明显,这才是明智抉择。”赵丢丢认真说道。 “就是就是。”赵多多又摇晃着两个小辫儿,连牙齿都没长齐就一板一眼认真说道:“舅妈,你看,董卓跟吕布表面以父子相称,全是利益勾上的,人家王允随便找个貂蝉,用美貌在中间斡旋,两下子就让吕布把董卓杀了,由此看来,干大事者,还是要学会计谋,表面上吼过来吼过去的,没用的嘞。” 赵多多说完,所有人都惊异地盯着这个十岁的小女娃。 这这是个十岁的小女娃能说的话么这也太不纯洁了,可是总觉得有点道理。 钱清童也在心里佩服地琢磨着,“这小屁孩儿,毛都没长齐,三国演义得看了多少遍了。” 本来是小孩子随便乱说,秦青也没在意,可是细细一想,她迷茫的眼睛似是柳暗花明,瞬时光芒万丈。 “宝贝儿啊,你简直太聪明了” “景迁,你怎么生了这么个聪明的女儿” 秦青猛地朝赵多多粉嫩粉嫩的小脸上啵儿了一下。 “哼,还不是我这个哥哥教的。”赵丢丢嘟嘴嘀咕。 “你不是我哥哥。”赵多多赶紧回嘴:“我俩一起生的。” “我比你早一分钟,还是你哥哥。” “不是。” “就是。” “不是。” “是” “好了好了。哪个哥哥哪个姐姐都一样,舅妈都喜欢你们。”秦青笑道:“兆谦,你在娱乐圈混,可有看到听到老三跟什么女人有没有花边新闻,或者那些报道上有没有” 时兆谦笑道:“兆桓不都跟谭指月在一起么。” 秦青连忙摆手:“不不,我是说,一年前谭指月回来之前,老三身边不是围了那么多花花草草么” 时兆谦料到母亲得到赵多多的提点,打算用上美人计,笑道:“妈,谭指月回来之前,三弟身边女人不都是些明星模特以及些豪门名媛,今天一个明天又是一个,兆桓自己都玩腻了,你也说要认真,不能当花花公子,现在人家认真对待谭指月,你又说这女人城府深,您老累不累” 秦青忽略掉他话语里的重点,而是顺着其他点往上爬:“这么说,除了这个谭指月,兆桓还真跟一些漂亮女人混过”: 第36章 被太阳给晒死 这是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深重地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沉重的寒冷。 时兆谦说道:“不是,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兆桓见惯了那些女人,已经对那些女人不感兴趣,如今的谭指月也可能是因为陪伴他走过青春时期所以才上心的吧。” 为了防止秦青误解,除了钱清童的所有人都赶紧点头,对时兆谦的话表示同意。 可这位秦夫人完全没被蛊惑,运筹帷幄地笑道:“不可能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有不偷腥不喜欢美女、不喜欢新鲜的男人我的儿子口更不可能了想当年我能跟你爸在一起,那可是一路披荆斩棘过五关斩六将咳咳说多了说多了。” 赵丢丢茫然地问道:“舅妈,那你要做什么呀” 秦青一脸沉思的样子,忽然眼睛一亮,慢慢抬头,视线落在一个地方。所有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见坐在对面又认真观摩鸭腿该怎么下口的钱清童。 钱清童本来就是从钱币里修行上千年的神仙,容颜嫩地白里透红吹弹可破,清秀的鹅蛋脸,长长的黑发,按现代人审美就是大学没毕业的小鲜肉。 此时她随便穿一身宽松的白体恤反而更能体现她青春朝气的一面,而这一点,正是那个和时兆桓已经同龄、在社会摸爬滚打、无论怎么保养装扮也遮不住一身社会经验的女人所没有的。 而更重要的是,可能真是因为再低等的神仙也会不同凡响的原因,又或许是牌技与众非凡让秦青很是中意的原因,此时穿着一身白衣、乖乖坐在餐厅认真研究鸭腿的钱清童在秦青看来完全是散发着观音在世的白色光芒,让她看起来有一种远离滚滚红尘的仙风道骨之气。 这种仙风道骨气质还是她在一个70岁的虔诚佛教信徒身上看到过,打那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这世间能有这种仙风道骨气质的女孩子,实在不多了。 她啧啧一叹,不知是在慨叹这种气质在人间的消逝,还是在替现代社会女性的浮躁而悲哀。 所有人都顺着秦青的目光看着这个正认真在等待开饭吃鸭腿浑然不觉的陌生女人身上。 “老太婆别吃鸭腿了,别人在吃你。” 宝宝先知先觉,赶紧提醒。虽然它也留了上千年,可这样被无数双目光紧盯的感觉,真是不太好。 “吃我为什么吃我”钱清童诧异地抬头,便撞上众人莫名其妙的目光,最终顺着所有人的视线,汇聚到秦青那满含期待的眼神中去。 钱清童完全能从秦夫人那认真的目光中读出一种欣慰的意思,“小钱啊。” 钱清童不自觉地抖擞了下,这种眼神,到底是甚么个意思 “我问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你欠兆桓的所有钱财都不用还了,这几天也可以自由,不会让人严加看管你,我还可以把你送回父母身边。” “父母”钱清童的耳朵自动地忽视掉她前面的交代,被最后一句着实吓了一跳。 她现在丢了财神帐,还没法力,更变不出钱,要从哪里找一对父母来:“夫人,这几天千万别把我送回父母身边。否则,我肯定会熬不过剩下这几天饿死的。” “为什么”秦青也因为她的惊讶而暂时忘掉了自己的本意。似乎又在不经意间挖掘出了钱清童不为人知的什么秘密。 “呃”钱清童一鼓作气,又开始决定将这个谎言编纂完整,立刻拿起双手挡住自己佯装哀伤的脸庞,竭力流露出两滴祸乱人眼的泪珠子,终于在细长的睫毛上挂出了两滴摇摇欲坠的晨露。 “夫人,我真的真的好伤心,好难过,这正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 秦青没有注意到这小美人儿并未哭的梨花带雨,只是听出她悲凉的啜泣声,整颗善良纯真的心都揪起来了,“没事儿,小钱,你好好给阿姨说,到底怎么回事阿姨听着。” “夫人 ”钱清童索性将脑袋埋在桌子上,手臂抵在额头下,啜泣地让人以为窦娥一不小心转世为人,悲戚的不忍卒听。 “小钱”时景迁也是女人,感性的很,也加入了抚慰大营之中,“你别哭,好好跟阿姨说,有什么阿姨做主。” 钱清童故意在桌子下擦了擦脸,扮演出一种万分沮丧的神情,“阿姨,夫人,说来话长” “其实,我很小的时候,我那苦命的父亲在海里游泳时一不小心被海水给淹死了。” 秦夫人似是惊闻噩耗,“那那你母亲呢” “母亲母亲。母亲她老人家,晒太阳的时候睡着了,太阳温度高,给硬生生地晒死了。”: 第37章 任重而道远 所有人除了钱清童,都是第一次听到晒太阳能死人,都惊了一跳。宝宝都在暗中替钱清童的精湛演技叫绝。 “于是我成了孤儿一个,常年流浪街头,不在这座城池流浪,便在那座村庄漂流,去过很多地方,这次漂流到a市,却一个不小心捅破了三爷轮胎,可想不到三爷的那个东西哦不,是车子,车子如此贵重,实在赔不起,才遭此厄运,现在能在您家当个仆人,吃个饱饭,我也十万分感恩戴德了。” 时景迁想了想,好奇道:“可是,你白天说你在大学专供麻将专业你流浪,又怎么” 麻将专业我什么时候说过 想起来了,该死的,这个该怎么解释呢 “时姨,真是不好意思。”钱清童使劲挤出更多的泪珠子,眼神中全是愧疚哀伤:“时姨,其实那是我胡说的。我看你们都是些高贵的人物,怕你们嫌弃我是流浪女,没文化多可怕,才说谎。” “那你的麻将是在哪里学的”秦青很快抓住了另外的重点。 “其实,我根本没有上过大学,那些麻将技术全是我没钱时,在各个地方的茶馆里端茶送水挣点零碎前学来的。” 时兆谦认真看着她神色悲伤,哭地梨花带雨,又听着她一个女孩子流浪天涯的故事。连刚刚用鸭腿和猪蹄欺负她的赵丢丢赵多多两张小脸蛋儿上也满是愧疚,蒲妈看着这孩子也满是心疼,又想起了自己那个不听话的兔崽子。 “原来如此。好可怜啊,这样艰难的环境中也能学到这种技术,真是难得的人才。”秦青说这话时的同情是千真万确的,可是她尽力隐藏的心头某种喜悦也没有掺假的成分。 无父无母这不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么 “那好,我不送你回去,先好好留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你得告诉阿姨,你有男朋友没” “男朋友”钱清童哭的动作立刻卡住。 男朋友,这又是哪里来的什么我没听过的词语 管他三七二十一,现在自己的行事规则就是,不知道的平常待之,先说没有。 “没,没有。” 秦青难以察觉地偷笑,“那你有喜欢的男生没” “喜欢的男生”这个她知道,钱清童含蓄别捏嘻嘻一笑“:夫人,您怎么能问这种问题呢这这羞死了。” 一旁静观其变的赵多多赵丢丢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秦青见她这副羞涩的表情,突然觉得离自己的愿望远了一截,可又不肯轻易放弃,赶紧追问:“能不能告诉阿姨,他是谁” 钱清童认真想了想该不该说,反正她喜欢丰殷太子的事全天上的神仙都知道,给这个凡间的女人说了她也不知道,就故意羞赧地朝时兆谦看了一眼,笑了笑:“能他他和大少爷有那么点像。” 时兆谦是ak老总,旗下什么样的大美女没看过,不是个冷淡的男人,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少,但也正是如此,他深知这些女人在银幕背后或多或少地的不好事情,对那些对自己动心思的各色各异女人一直是冷淡对待。 可是,他心里不得不矫情地承认,自夜里刚进时家看到的这个女生,很不一样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刚进别墅和时家亲人聊天时,他注意到她和蒲妈交谈时沉思的执着样儿,刚刚秦青说话时她盯着事物发呆的傻样儿,此时她玉颊霞烧,突然地朝自己一笑,说心上人和自己的相似,又不知不觉地吸引了他。 即使面子上再稳重,可是心里的波痕,似乎很难抑制 钱清童作为一个千年的老长辈,非常赏识时兆谦这个后生,刚才为自己夹东西,简直太懂事了,所以对他笑了笑,然后补了一句:“但不是大少爷哦。” 时兆谦拿着叉子的手微微一顿,不明意味地抬眼看了看完全后知后觉不知自己正往秦青设的陷阱里掉的钱清童。 众人各怀所思,然而这句话无疑是给秦青巨大的能量,她自动脑补钱清童一席话的深意:“那我再认真问你,你喜欢的男生,就是那个和兆谦有点像的男生,他在这里么” “当然不在了。”那可是九天之上的贵族人物,是她都只能在众仙家里瞻望的人物。 秦青欣慰地笑了笑,老三长得帅这个真理真是难以改变的事实,从路上随便捡回来这么个女孩子都能对他感兴趣。 她实在没忍住,快意地拍了拍手,眉开眼笑,“有这一点就够了,这样我也不算犯罪了。”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索性自言自语,若有若无地补了一句:“小钱。” “啊” 秦青满眼写着“后生可畏”的欣慰,轻笑道:“兆桓你。任重而道远啊。”: 第38章 为她安排后事 钱清童这次的确不懂她这句“任重而道远”的言下之意,还沉浸在自己编纂的悲伤故事里,嗯,剩下的日子,剩下的谎言,就照着这个一路圆下去吧。 晚餐后,钱清童还在认真地思考今天晚上要和其余下人一起挤小房间有点难受,可是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能有这么好的地方好这么开朗的主人收留自己已经是不幸中之大幸了,于是开始在身子里用暗语和宝宝交流等待六天之后法力恢复,自己该从哪里找丢失人间的财神帐呢 一人一钱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到时候有了法力再说,先从大海里找。正所谓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但转念一想,是天帝把自己一脚踹下来的,指不定财神帐就是他故意扔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让自己慢慢找,这才是对自己睡了足足九十天的惩罚嘛。 这种单方面的结果讨论出来后,钱清童正准备安心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再挑战广麻,没想到时景迁出现了。 “时姨您找我有甚么事么” 比起话比翔还多的秦青,这个时景迁相对来说要一点,也更让钱清童要小心对待。 时景迁从她小眼神儿中猜到了什么,笑道:“别担心,我不是来找你谈话的,嫂子累了,先去休息了,她让我带你到你要休息的房间去。”说完就转身上楼。 钱清童不解地跟着她往二楼去,她知道二楼都是主人的房间和客房,而自己的房间正是其中一间,她惊讶于客房的豪华干净宽敞,更奇怪于时家人给自己这个陌生人好吃好处的缘由。 “时姨,时先生说我是仆人,为什么我不跟蒲妈她们睡” 时景迁只是觉得秦青对钱清童好的过分,但对钱清童本人还是比较喜欢的。她能从她言辞行为眼神中感觉到她的单纯,以及秦青会喜欢她的原因。 的确,对于声名显赫的时家,又有多少人能以绝对真心相待时兆桓除了一个谭指月,同其他女人纠缠也不长久,如今捡了一个漂亮的下人回来,穷是穷了些,估计也是看中她是个没知识没文化、还有些呆傻的流浪女而已,不会再对时家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仅此而已。 她轻笑道:“当然让你住这里了。她们是长工,是时家正式仆人,所以一起住。至于你虽然兆桓那么交代,但你毕竟要在咱家待几天,不可能真拿你当下女使唤,更何况嫂子对你印象好,就先腾挪出一间客房让你先休息,后来再帮你介绍一份轻松工作,能养活自己就好了。” “工作”钱清童连忙跑在她前面,十分诚恳摆手道:“不用为我介绍工作,真的不用了。我再待六天就自己会搬出去,之后的生活,我自己能料理,所以不劳时姨和秦夫人费心了。” 她的寿命,还长的很;她的生活,永不会完结。说不定时家人转世投胎几十回,随意落在哪一户,自己可能还在财神这个位置上坐着,还是这么个默默无闻守护丰殷太子的小仙。 是了,她在他面前,也永远只配做一个小仙了。 就是这样,自己的事情,时家人怎么可能料理地完全 时景迁以为她是客气,又见她虽然没读过书,但是言语却自带古装剧里的儒雅气,还懂礼貌,对她印象很好,笑道:“如果时家连为你介绍份工作的能力都没有,那又怎么能撑得住这么大家银行” “我” 时景迁打断她:“不用担心,毕竟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流浪太危险了。不管你以前是什么遭遇,如今你有缘遇到了我们,我们又怎么能不管” 钱清童本来是怕时家为自己介绍工作,自己恢复了法力要去找财神帐回天庭,虽然人间事与自己无关,说不定再次相见,这里就是一片废墟。但即使如此,也不想惹些麻烦,不想和这些人有半点牵扯。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时家人除了时兆桓居然都是古道热肠的人,不听时兆桓的话把自己当下女,还让自己与他们在一张桌子上平起平坐,好吃好喝好住给自己,现在还想着给自己这个陌生人安排后路。 这么好的人家,怎么会生出时兆桓这种恶毒的男人呢 钱清童煞是不解。 算了,不纠结了,皇帝的龙种也有乞丐,这又算什么这样想了想,钱清童便安心地进了时景迁给自己安排的客房。: 第39章 恶不恶毒,六天之后就知道 卧室很大,而且很简朴,靠近阳台处的那一面墙全被落地窗户给占据着,一眼便能看到外间的光线,采光非常好。在宽大松软的床上一个人滚床单也是非常不错的,而且自带浴室,这样看了一遍,钱清童满心认为自己是踩了狗屎运,心里早乐开花。 时景迁只交代了早点睡就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和脖子上那块钱币在自己的屋子里。 时兆桓送谭指月回了公寓,回到时家别墅已经是夜里十点,所有人都回到各自房间里休息了。 别墅一楼的灯光大开着,但二楼卧室多关了灯,只从透露着一楼昏黄灯光。时兆桓没有开灯,只借着一楼昏黄的余光踏上二楼。 正要进自己卧房,才发现对面平日里黑漆漆的客房此时关闭着,但房门下方的空隙里露出的丝丝光亮让他驻足片刻,但也没多看,就兀自回了自己屋子。 他放下文件,正下楼接点热水,刚出房门,一转身便被一个软软的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随即一声“哎哟”在背后响起,这声音很陌生,一种不安全感让他迅速做出反应:“谁” 钱清童也没听到时兆桓回来的声音,刚冲出屋子看也没看没想到就跟时兆桓撞个满怀。两人这样隐约看清了对方的脸,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盯着。 “时兆时先生。”紧张的心在一瞬间窒息,钱清童犹疑了好久才叫出这么个合适的称呼。 “钱清童”时兆桓完全不能相信自己会在家里的二楼撞见她,但说出的话一如既往冷淡沉稳,波澜不惊:。 钱清童从他那深邃的眼色中读出了那一句潜藏在眼神中“你怎么在这里”的意思,莫名地有些做贼心虚,但想起是秦青和时景迁让自己住来的,怕他做什么 而且,说到底他虽然是兰道国际银行的行长,自己可是掌管天下银行的财神爷。一则说来她是他上司,二来她是他前辈,她干嘛怕他,因此很快平静了下来,朝他朗朗一笑。 “时先生,晚上好。” 时兆桓挑眉冷眼看着这个故作自然的女人,突然一步上前,紧紧地抓住她右手,“偷了玉兰之目,还想在我眼皮子下偷点时家的东西” 这一天时间之内,钱清童差不多快忘记自己和时兆桓初相遇时的这个结,本来打算此时撞到还想好生和他交谈上两句,却没料到他开口居然是这句话。 “时先生我,不是小偷。”钱清童使劲想解救自己的右臂却毫无办法。她虽然一直自居九天财神和年纪大,但此时毫无法力,完全是个普通女生,哪里敌得过一个年轻男人的手劲。 时兆桓冷冷地盯着她,钱清童死活挣脱不了,只得屈尊解释:“是秦夫人让我住在这里的。” 时兆桓淡淡说道:“我不是告诉了他们你是下人,她无缘无故为什么让你住在这里” “你的母亲说了,看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又只在这里待几日,想要行善积德,不想和你一样虐待我。”说完,钱清童还朝他吐了下舌头,做了个夸张鬼脸:“秦夫人善良多了。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个恶毒冷酷的儿子” 行善积德 时兆桓放开她的手臂,注视着她,“我恶不恶毒,六天之后你就知道了。” 被她盯的紧的钱清童也不甘示弱,扬起脑袋盯着他,“哼” “料你也不敢随便住在这里。”时兆桓说完也不理她,下楼接热水喝下,退回自己屋子里,关门之前不忘露出他完美的侧面,“钱清童,六天之后,你要是交不出玉兰之目,你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说完,门被关上了。 “居然威胁我”关门力道只是平日正常的力道,可钱清童以为他是对自己不爽,自认为是他将门狠狠关上的。 “宝宝,你看到了吧,他居然威胁我” “我看到了。”宝宝懒懒地应付道。 “他知道现在他眼前、他威胁的人是谁么” “不知道。”宝宝百无聊赖说道:“估计以他的性格,知道你是谁也会威胁你。” “这个男人真是”钱清童不知道浴室也可以上厕所,本来是尿憋急了打算出来上厕所的,此时却是气地连厕所都忘了上。 “宝宝,要不是看在他老妈、姑姑、哥哥对我不错的份上,等我法力恢复了肯定要让他的跨国银行一夜破产才是” 宝宝压根儿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讥笑道:“真的么你真地敢以自己千年修行和财神的至尊之位为代价,滥用职权让人家无缘无故破产”: 第40章 春梦 “你。我我也只是随便说说。”钱清童瘪瘪嘴。 宝宝无语地说道:“就知道你是逞嘴皮子功夫。” 钱清童不服道:“只是他也太过分了。要不是我暂时没法力,虎落平阳被犬欺,哪还轮到他来教训我不管怎么说,我活地比他长久,也算他的长辈,他一后生,这样做也太没规矩了吧” 宝宝冷笑:“财神爷这么大番道理,怎么不当他这后生面儿说” “我” “你不尿急了” “尿急”钱清童一把抱住自己的肚脐眼地方,“哎呀,把这事儿忘了,快快,去厕所,厕所” 卧室内,时兆桓独自立于落地玻璃窗前,点着雪茄望着远处,灯光衬托的他高大修长身躯的影子愈加傲然挺拔,抽了一半,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胡卡。” “三爷,什么事” 时兆桓再度看向外面,深邃的眼眸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昨天让你查的钱清童的资料明天交给我。” “是” 挂掉电话,时兆桓深眸望向远处,闪烁着起起伏伏的光芒,平静的脸上更添一丝氤氲。 “钱清童” “把我的帐本还给我”钱清童愤愤地盯着对面拿着财神帐的时兆桓。 “你想的美。”时兆桓一身精致的西装,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后,一边翻着手中无字天书,一边得意洋洋地斜睨着怒目而视的钱清童。 “这是个什么书钱清童,你说,如果我把你这个帐本一张一张地撕烂,你会怎么样”他一边说着,修长的手指一边翘起兰花指,做着要撕名牌的扭捏动作。 “本上仙会灰飞烟灭。”钱清童咬牙切齿,猛地扑到时兆桓身上,“时兆桓,还给我你奶奶地还给我” “不还不还就不还。”时兆桓赶紧将帐本藏到身后,钱清童在他身上乱抓,很快,两个人就扭打在一块。 “还给我,时兆桓你还给我你不还我,信不信我掐死你。”钱清童就两手紧紧抓住时兆桓脖子,龇牙咧嘴喊道:“还我” “时兆桓” “给我,时兆桓” “” “夫人,钱小姐梦里都在叫三爷的名字呢。” 夏日清晨的阳光从玻璃窗外洒进来,照的屋室一片明亮,秦青带着蒲妈正要叫钱清童起床,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大梦之中的钱清童紧紧抱着大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嘴里还不住地叫着时兆桓的名字。 秦青也不敢相信钱清童会抱着枕头叫着时兆桓的名字在床上滚来滚去。过来人的经验让她隐隐约约猜到钱清童正做了一场春梦,既不敢相信也有些许欣慰,能让一个女人在梦里也能梦到自己宝贝儿子,也是难得了。 她欣慰地笑了笑,走到床前,轻轻喊道:“小钱,小钱。” “时兆桓,你还给我你敢让本上仙灰飞烟灭” 秦青与蒲妈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轻轻拍打她小脸,却不见她醒来,看她一个人在床上叫了很久,放大声音叫道:“钱清童,你灰飞烟灭了” 果然,这句话非常的凑效。钱清童躺在床上,猛地睁开眼,脸上大汗淋漓,一眼便看到秦青蒲妈放大一倍的脸,她一屁股坐起来,惊慌地看着面前人,“秦夫人” 果然成了平凡人了,人挨近了还不知道。 “小钱啊,做梦啦”秦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钱清童尴尬地点了点头。 “不早了,快起床,待会儿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呢。”说完,秦青便带着蒲妈下楼,留下还睡眼惺忪的钱清童茫然:“重要的事是什么事宝宝” 无人作答,看来还在睡梦中。 “你这个大懒虫,比我还懒。”说完,她不情不愿地起了床洗漱。 今日周末,赵丢丢赵多多还在睡懒觉,赵宣、时景迁、时兆谦作息时间比较规律,依旧正常时间起床就餐,而在时兆桓这里根本没有所谓周末与平常日子,没事还是会去银行,也早早地就起了床。 今天吃早餐的人还比较齐全,但因为时兆桓在,就餐氛围不算冷淡但也并不融洽。 时兆桓认真地吃完早餐,这才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睡眼惺忪的钱清童,不咸不淡朝秦青问道:“我说过她是我带回来的仆人,您怎么能让她住客房呢”: 第41章 喜欢吃清汤挂面 一句话,顿时让氛围降至冰点,钱清童拿着叉子的手不由一顿,连惺忪的睡眼都在一瞬间有了精神。 秦青今天心情似乎特别好,笑道:“老三,何必呢咱家又不缺一个下人,破了一个轮胎还不至于让这么个小姑娘来咱家受苦,就当行善积德还不行么” 见时兆桓不说话,秦青又朝时景迁和时兆谦抛了个眼色。 时兆谦笑道:“是啊,兆桓,你忙你的,家里有妈呢,就当客人在咱家住着,家里这么多人,不会让钱小姐不告而别的。” 钱清童看了看这边几人,又看看时兆桓那张冰山脸,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冷漠的男人会和时兆谦这么优雅的男人是亲兄弟,会和面和心慈的秦青是母子。 时兆桓不说话,隔了很久,才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胡卡,让他备车去公司,所有人这才安心下来。 见时兆桓要走,秦青又忙着问道,“你中午不回来吃么” “银行忙,以后中午都不会回来吃。”他收拾了衬衫,淡淡回复道。 秦青也不多说,“好吧。这样,你最近不是肠胃不好么,我听了医生的学了各种煲汤的方法,你中午吃饭前,我会派下人给你送来。” “不用了。” 她眉毛一挑,斜睨着时兆桓。“难道当妈的想给儿子煲汤,你都不喝” 时兆桓停下手中动作,看她一眼,沉吟很久,才不紧不慢说道:“11:45之前送不到,就别送了,还有,每天不要弄一样的味道。”说完就离开了。 钱清童瘪瘪嘴,目送着时兆桓离开,秦青已经叫住了她,“小钱,快,吃快点,待会儿还有很多事呢。” 她又朝蒲妈吩咐道:“蒲妈,快,11点之前一定要把鸡汤弄好,待会儿我要带小钱出去一趟。”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神叨叨的女人,也不知道她今天要弄出个什么大事来。果然,刚一吃完饭,秦青提着宝宝就带着钱清童离开。只是,时兆桓安排看守钱清童的保镖不放行,秦青以“太后”身份施压,两个保镖才不情不愿地开车护送她们,到了市中心一家高档美发店。 “夫人,这是什么地方” 钱清童站在门口,透过玻璃一眼便看到里面几个男女在一群人的脑袋上弄这弄那,整个人都不好了。 秦青笑道:“小钱啊,今天阿姨带你来做头发。” “做头发”钱清童迅速抱住自己的小脑袋,连忙解释:“夫人,别别,我的头发很好。” 秦青一把抓住她,看了看她乌黑亮丽的头发,摇头道:“好什么好这清汤挂面的,太土了,你这模样就要配大波浪才好看。” 大波浪钱清童凝眉:“夫人,为什么好好地突然来做头发” 秦青愣了愣,吞吞吐吐道:“因为因为有家规,时家的客人都必须是卷发。” “想不到您家家风真特别。不过夫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轻动啊,而且,而且我喜欢吃清汤挂面。” 大波浪是个甚么玩意儿钱清童迅速往后退,她的可不敢让这些凡夫俗子在自己脑袋上动来动去:“我的头发是吸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长成的真不能动。” “大清早的说些啥糊涂话。”秦青不管三七二十一,故作变脸色,“小钱,你要是不跟我去做头发,我让你让你,让你怎么样呢今天就不做你的饭。” 我靠这威胁很管用啊。 现在自己是人肉凡胎的,哪里能不吃饭呢 那不饿死,还找什么财神帐想到自己堂堂九天上仙,居然落得个沦落街头饿死的下场 钱清童稍微妥协,但还是可怜兮兮地请求道:“夫人,您能让他们不动我脑袋不” “不会啦不会啦,进来就好,时间来不及了” 兰道国际银行总部,四十七楼总裁办公室。 “抱歉,三爷,这次晚了,昨天下午才把资料拿到手。”胡卡将查来的档案整齐地交给时兆桓。 时兆桓坐在椅子上,放下手中雪茄,目光落在轻薄的档案封面上,修长的手指在档案上按了按,已经猜到里面的内容薄如纱翼。 “你平日来做事利落,查人资料半天时间用不到,这次怎么用了这么久” “呃”胡卡皱了皱眉,“三爷,这次确实有些不好办,所以慢了些。”: 第42章 她的来历 时兆桓声色不动地淡淡地扫一眼他一嘴的大胡子,视线又落在桌子上安然不动躺着的档案袋,好一会儿才拿了起来扯开档案袋,拿出里面的东西只看了一眼,平静的视线再度落在大胡子脸上,“说吧,怎么回事” 他将东西往办公桌上一扔,望向窗外的摩天大楼。 胡卡瞟了瞟桌子上面的资料,只见纸上除却“钱清童”三个字,剩下的全是雪白,根本是白纸一张。 “这不是,三爷,我用了各种渠道查了这个钱清童,可是发现根本没有这个人,什么资料也没有。” 时兆桓深吸一口烟,轻轻说道:“名字查不到”声音沙哑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股压迫人的威力感。 “嗯。”胡卡僵硬地点了点头。 “她的老家咸阳,查过了么” 胡卡抬起头赶紧回道:“查过了,咸阳也没有这个人,连叫这个名字的人都没有。” 时兆桓静静地听着,眼神深邃飘渺,“她好像是个流浪的孤儿,可能是黑户,用她照片去查。” 胡卡的深蓝色大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激动:“三爷,最为难的是连黑户都查不到,我让人用她的照片调档案也调不出来,连个长得像的人都没有。” “还有,我连医院都查遍了,连个整容整成她这样儿、变性变成她这样的人都没有” 听完他的辩解,时兆桓眼神终于冷了下来:“你是说,钱清童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可以这么说。我开始以为是信息错误,后来又查了许多次,依旧是空白。”胡卡顿了顿,神色间也是迷惑的很,突然,他棱廓分明的大脸露出一丝光亮,“三爷您说,会不会有这种情况” “什么情况” 胡卡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钱清童告诉我们的消息其实都是假的。我觉得,说不定玉兰之目是个陷阱,她是尹书阁安插在您身边的商业间谍。” 总裁行政办公室里,除了冷气运作发出的细微声音,安静地可以听见落针的声音,胡卡感觉到一股冰凉的风从北极吹到自己的背脊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时兆桓的脸色,心头叫苦连天。 他好好儿地一个俄罗斯人,当初在大学里为什么要选中文为专业呢 中文为专业也就算了,为什么选金融为第二专业呢 选金融为第二专业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出国呢 出国也罢了,又为什么要进这家银行呢 算了算了算了这些统统都算了最值得反省的是,自己为什么要选这么个boss呢 不,自己是为什么被这个boss看上呢 难道,这个中国大boss真的对中国人不放心,一早就瞄上自己了 自己也是犯贱,居然同意了,谁叫他给的工资高毕竟当时也不太好就业。胡卡一边看着时兆桓,一边反省着自己这不算漫长的人生。 他反省了许久,才听时兆桓低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胡卡瞪大两只蓝眼睛,认真说道:“十三爷,您不知道昨天在车子上吓了我一跳呢。我发现钱清童居然会讲我们俄罗斯的语言而且说的非常流利” 时兆桓抽烟的动作一顿,偏头看向他,那眼神中的意思不用说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胡卡会意,继续说道:“是的,如果不是她长了一张好看的中国人的脸,我还以为她是俄罗斯人呢您想,她什么资料都没有,很有可能是流浪孤儿,可她如果真的是孤儿,又怎么可能会把俄语说的比我这个俄国人还好” “你的俄语也并不是那么好。” “” 办公室内,有那么片刻的尴尬。 是的,加上他在大学期间里的学习,他已经连续说了十几年的中文了。 “她会说俄语”时兆桓脸色平静,手指间的烟头被狠狠掐灭在烟灰缸中:“她如果真是间谍,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在你面前透露。” “这也倒也是哦。”胡卡一脸狐疑,也开始否定自己的猜测。 办公室里有片刻的安静,时兆谦眸光深邃,沉声说道:“我再给你三天时间,用尽所有办法,再认真查一次这女人。” “是。”胡卡为难地点了点头。 时兆桓抬起头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她是在尹家游轮出现的,你去派人到那片海域查查,还有,这几天盯紧点这个女人。” “是。” “下去吧。” 胡卡离开后,办公室里,时兆桓目光再度落在桌面上的档案,拿起来认真看了看,依旧是白纸一张。 “俄语钱清童”: 第43章 忧虑时兆谦 时家别墅,时家人都正惬意地享受着周末的美好时光,赵多多赵丢丢出去和同学玩儿去了。 时景迁看着电视嗑瓜子,还不时望望外面,“兆谦,老赵,你们说嫂子这么早带钱清童去哪儿” “待会儿回来不就知道了么。”赵宣一心认真钻研自己的历史资料,以备明日去a大上课的需要。他这么尽职尽责为祖国的未来培育优良人才,被选为a大的校长也是不无道理的。 时兆谦坐在沙发上,道:“这毕竟是他们母子的事,说得越多错的越多,您也别操劳。” “这也倒是,老三这性格太冷,你妈性格又太热,冷热相撞,就是冰火两重天,不过,说实话,其实这样过日子倒也闹腾。” 时景迁抬眼看着这个大侄子,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了话题:“兆谦,你弟弟现在无论怎么说,也算是名草有主了,你也快三十了,像你爸像你姑父在你这么大年纪也和我结婚了。你也老大不小了,现在要什么有什么,怎么没见到你有什么消息呢” 时兆谦故作不解,英俊的面容上扬起一丝淡定从容的浅笑,“我该有什么消息” “你也不看是谁和你妈把你照顾大的,还想在我这个大姑姑的面前装傻充愣”时景迁笑道:“诶,我看兆桓银行里那个国际营业部的部长,叫什么林朵音的,又漂亮又能干,还不错,不如改天找个机会让你俩认识认识” 时兆谦笑道:”姑姑,您想什么呢这种事不要勉强,而且我现在要忙事业,没有心情管这些。” “你就装吧,你现在事业那么好,还要忙” 赵宣扶正眼镜镜框,认真看着自己的文件,“老婆,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时景迁道:“现在社会,男性比女性多出三千多万,一个不小心错过了就得打光棍,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兆谦是我侄儿,我这个当姑姑的当然得关心了。” 时兆谦看着电视,就笑笑也不说话。 赵宣将视线从文件讲义上挪到时景迁身上,笑道:“你别被新闻给骗了,多出三千万并不是当光棍的口实。你也不看看这三千万光棍都是什么身份,没钱没房没能力,自然没女人的看得上。” 他看向一身贵气的时兆谦,笑道:“你还别担心像兆谦。兆谦是ak老总,多少女人倒着往他身上爬,他还坐怀不乱,这样的好男人难得。你就等着兆谦带回来他的真爱才是最明智的,别一天担心这担心那。” 时景迁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时兆谦,似乎有点同意赵宣的话。 他将视线挪回到自己的讲义上,“别说兆谦没结婚,那种结了婚的有钱有地位四五十的男人,家里一个,外面四五十个,排着队等着坐上正宫的位置呢。” 时景迁拿眼瞟他,“老赵,你这话有深意啊” “你放心,你老公我才不是那种男人嘞”赵宣放下文件,这个大学教授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光棍新闻,充分体现了对社会的人文关怀,脸上无一处不写满了对当下社会的忧思。 “现在社会啊,男人贪色,女人贪钱,多少女人宁愿跟着上流社会的男人当第十几号地下情人,能享受荣华富贵,也不愿意嫁个普通男人。这才是大批男光棍诞生的真谛。” “你倒是挺会为把责任推到女人身上啊。”时景迁苦笑:“你说这男的只要不笨不傻,勤快点上进点凭自己能力在三四十岁还不能做出点小成绩这穷不可怕,怕的就是他不上进,一辈子吃苦,所以女人们才会抛弃这些男人。人家好端端的黄花大闺女儿,为什么要跟着这样的男人受苦” “不是这个道理,还是你们女人太现实” 时景迁从沙发上坐起来,辩解道:“哪有这种说法。女的只是想寻求一个安心的港湾,男的连最起码的物质生活都不能给,女人怎么会安心嘛。” “不对不对。” “怎么不对了” “” 时兆谦看着他俩从自己的终身大事谈论到世间男女,不置可否地轻笑,随后起身道,“时间不早,姑姑姑父,我先走了,下周再过来。” “你不等你妈了”时景迁这才回过神,停止了两人的辩论。 “看样子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回来,下午还要见个重要客户。”时兆谦说完便往外面走去。 “夫人和钱小姐回来了。”下人刚说完,只见秦青提着手提包满面春风地走回来,身后跟着一个用丝巾把脑袋紧紧包住的女人,只露出两只明亮的眼睛,不时左看右看,生怕别人把她当怪物。: 第44章 卷发的悲伤 秦青一眼便看到时兆谦收拾东西要走,快步走过来,“兆谦你去哪儿” “你这好儿子禁不起我这当姑姑的折腾,想走了呗。”时景迁站起身笑道,又见着后面这个裹着头巾的女人:“嫂子,你后面这是谁啊这大热天的把头包着也不嫌热” 秦青转过身,一手拉住这女人,作势要扯下她的丝巾:“小钱啊,都是熟人,你怕什么来,把丝巾摘掉,让他们看看我的眼光有没有脱离时代。” 被丝巾保护着的钱清童拉紧丝巾,连忙往后退,“不不,夫人,还是晚点吧。我怕吓到他们。” 时兆谦看她包着丝巾一惊一乍的样子,有几分俏皮,笑道:“钱小姐,天这么热,拿丝巾盖着头,会得病的。” “就是。”时景迁也帮她扯下丝巾。 钱清童本来是拒绝了,但听到那句得病,果然松了手。这一松,让时景迁得了机会,顺手将她丝巾一扯,露出她一头乌黑长发来。 时景迁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中,眼睛似是沾在她身上弄下来了似的。钱清童之前的黑直发已经被弄成了蓬松的大波浪,又长又密的卷发披在她纤细的身子上,似是黑色瀑布,鹅蛋脸在黑色衬托之下更显得白皙,好似一个瓷娃娃。一眼看去,小女生中透露出几分小女人的迷人。 钱清童紧紧按住自己脑袋,不好意思地往后站了站,眼珠子在所有人身上溜了一遍,“是秦夫人给我弄的。” “嫂子,你好眼光啊。”时景迁将钱清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神色间全是夸赞之色,“真的好看啊。” “废话,我的眼光你还怀疑。”秦青得意洋洋,拉过钱清童到前面,“兆谦,你是男人,你从男人角度来看看,漂不漂亮” 似是走神的时兆谦被秦青这一声问话惊醒,这才醒过神来,笑了笑:“本来就很美,现在更美了。” 谁都喜欢听好听话,钱清童又不是傻子,听到他这句毫不虚伪的夸奖,也难为情地笑了笑。 时景迁又看了几眼,面色微微有些异样,赶紧拉过秦青走到一边的饭厅里,低声责备道:“嫂子,你这回太过了” 秦青不解:“这有什么过不过的” 时景迁无奈地叹气道:“钱清童毕竟是个孤女,难道你真地要让她进咱家门儿不成” “这怎么可能。但是只要不是谭指月,其他女人都有机会做我的三儿媳。”秦青偷偷瞟一眼门口的钱清童,低声说道:“你别想多了。我这么做呀,是要让兆桓看到,这世界上美女多的是,小妹妹也多的是,不缺她一个谭指月,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这是你当妈的该做的么哪有想尽法子来拆散自己儿子好事的”时景迁为难地说道:“而且,这也是我们自己家事。我看这钱清童又单纯又可怜,你这么做,这不是间接让她去勾引兆桓,利用人家小姑娘去拆散兆桓和谭指月么” “哪有。”秦青嘴上是这么立刻回绝,可是她微微闪躲的眼神已经表明了自己内心的几丝愧怍。但即使如此,还是不愿放弃这么个好机会。 “景迁啊,这回可能是小小地利用了她一下,但我也喜欢这小钱,将来我给她安排个好工作,找个好人家,好好补偿她。而且,我看她也蛮喜欢老三,这不正好么说不定正是赶走谭指月那个狐狸精的好机会” “可万一小钱真喜欢上兆桓或是兆桓喜欢小钱怎么办” “这个”秦青一愣,随即摆手道:“哎呀那也行我现在的要求就是,只要我的三儿媳不是谭指月,其他女人我都勉为其难接受。” “可你哎,我也懒得说了。只是,嫂子,这事你得悠着点,省得受不了场”时景迁冷冷地甩下一句,就离开了。 “妈怎么带你去做头发了”时兆谦克制住心头的一丝波澜,看着还在琢磨自己卷发的钱清童轻声问道。 钱清童摇摇头,很无语,“我也不知道,我也不喜欢别人弄我头发,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这么一弄,不知道要毁自己多少元神呢。不知道天帝看到自己的头发,又是作何感想呢 时兆谦看她一眼,轻笑道:“既然不喜欢,以后就别做了,就留着卷发,这样很好。”: 第45章 一路鸡汤(上) “你们在说什么”秦青忘掉自己的居心叵测,笑着走过来。 “没什么,妈,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他看一眼站在门口一脸尴尬的钱清童,就离开了。 “急什么急,好歹吃个午饭啊。” 时兆谦回绝了就离开了时家别墅,秦青也懒得追转身朝钱清童说道:“小钱啊。” “嗯” 秦青笑道:“你今早也听到老三说的了吧”笑容中明显流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意思。 三爷 “三爷说什么”钱清童认真想了想,也没记得他说了什么。 秦青看一眼钟表,一脸遗憾的表情,“虽然我想对你好,可是老三那性格你也看到了,非要让你做仆人来补偿他。” 怎么,难道又要让我干活这该死的时兆桓算了,干就干,熬过这六天什么都好说。 钱清童心里叽里呱啦骂了一遍,嘴上却说道:“阿姨,您安排吧。” “其实我家也不缺你一个仆人,我家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分配好了的任务,让你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分配什么任务,可是不让你弄,又怕兆桓知道了又要拉黑脸。” 秦青做出冥思苦想的烦恼模样,一旁嗑瓜子的时景迁和忙着准备课件的赵宣一言不发,完全是一副“你演技好好,我就静静地看你装逼”的意思。 钱清童面上平静,心头却早起了千层浪,苍天啊,干啥都可以,千万别给我找个要碰水的活,比如说洗碗擦灰,否则又要等一个七天她才能解脱这苦逼的日子。 “对了。”秦青恍然大悟,“早上我跟老三说了,要差一个下人去给他送汤。这样吧,家里仆人有自己的事情,你没事干,就安排你每天中午给他送汤到银行去,怎么样” “送汤”钱清童眉毛一拧,这算是个什么活路 “对对,这刚好,人力资源合理利用。而且,如果你去送汤,他就知道我让你干活,这多好,一石二鸟啊。”秦青朝厨房喊道:“蒲妈,时间不早了,汤准备好了” “来了来了夫人。”蒲妈提着刚装好的鸡汤就过来,二话不说就交到钱清童手里。 钱清童一脸迷茫地提着手中鸡汤,又迷茫地看着笑意盈盈的秦青,“夫人,那我中午还吃饭么” “放心去吧,我给你留着。”秦青顺手拍拍她肩膀。 钱清童这才稍微安心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接着摇头,“不对,夫人,我找不到银行的路,而且,时兆时先生不让我出去,差人看着我的。” 秦青冷冷一笑,拉着她就到大门口。两个保镖见着她俩又出来了,赶紧拦住了:“夫人,早上才出去了,这次不能再让她出去了。” 秦青指了指鸡汤,摆出一副太皇太后高高在上的姿态:“你们三爷早上说了,让我找个仆人中午把鸡汤送过去。” 她又指了指钱清童,冷冷说道:“你们不知道么她就是那个仆人,指定了让她送过去。” 辛苦诸位读者: 第46章 一路鸡汤(中)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似乎有点为难,“夫人,可是” “可什么可,我知道老三交代你们必须紧紧看着她,但送汤的任务的确是你们行长交代好的。” 她看见两个保镖依然没有要放行的样子,冷声说道:“我的话你们也不信你们行长让11点45分之前送过去,要是晚了一点,你俩就等着被开除” 两个保镖果然松动了些,秦青又继续发连环炮弹:“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们。刚好她不知道路,你们开车把她送到银行,又送回来,刚好,汤送过去了,她人也在你们的监视之下,你们两个大男人也不怕她一个小姑娘丢了对不” 钱清童站在秦青背后,得意洋洋地朝他俩吐了个舌头,果然背靠太后好说话。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没有办法,只得一个在前面开车,一个在后面盯着钱清童防止她中图逃跑,一路将钱清童送到兰道国际银行总部大楼的门口,最后又几乎是押送形式地将她一路送到一楼电梯门口,才放她一个人上电梯。 钱清童第一次见到现代人的办公大楼,完全不适应这种现代化的高楼大厦,此时电梯门口刚好没人,她连电梯是什么玩意儿都不知道,只能跟着电梯大门大眼瞪小眼。 电梯楼层显示“1”,可一直没人进去,钱清童在外面按了一下,电梯门忽然打开,而里面并没有人,这种全自动化的新设备吓了她个半死,让她忙不迭地连往后退了两步。 钱清童左手抱住盛鸡汤的食盒,右手紧紧按住自己狂乱的心脏,一双大眼瞪着开开合合的电梯门,惊讶地像是看到怪物迎面而来,“宝宝,我没用法术啊,怎么它突然开了,又突然关上了” 宝宝无语说道:“不知道的东西,平常待之平常待之谁让你睡那么久,不知道跟上群众的步伐。” “行了行了,问你个东西,你就教训我。” 钱清童平息了激动的情愫,翻了个白眼儿,重新站好,身边刚好一个踩着高跟鞋、剪着利落短发的女性工作人员走过,以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这个一直在电梯门口徘徊不进、自言自语的女人。 “别教训了,不知道就跟着别人走。”宝宝提醒道。 钱清童回过神,看着短发女人进去了,也大步踏了进去,然后朝那人微微点头。电梯突然向上也让她吓了一跳,只是这回有人在,她倒没有喊出来。 短发女人发现她没有按楼层,问道:“小姐,您也是到四十三楼么” “不,我到四十七楼。” 女人朝她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牙齿,画面像极了给某露洁打广告,“您忘了按楼层了。”说完,就帮她按了47。 钱清童看着显示灯“47”亮起来,这才明白原来这个自动上升的东西是这么用的,心里连连感叹时代进步太快,人老了,赶不上了。 “老太婆,你真是丢脸丢到地球了。”宝宝连连哀叹。 钱清童用暗语说道:“我知道了,这不正在学么” 脱离时代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道脱离时代还不肯学习。: 第47 章 一路鸡汤(下) 她似乎也感到自己的丢脸,朝那个女人悄悄挪了两步,笑了笑,“呵呵,你们这。。东西太神奇了。” 女人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应付性地点了下头,在电梯角落站直身子一言不发。钱清童丝毫没察觉短发女人对自己的规避,又自我解释性地说道:“你们这上到楼顶,要多久呢” “一层不停的话,大概四五十秒。”女人淡淡说道。 “是么这太慢了,我呀手一挥,一眨眼就可以带你上去。”说完,钱清童提着鸡汤就做了个甩手的姿势,然后摇头叹息道:“所以说啊,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比不过我们啊。” 短发女人无语地看着她,没有理她,只是不经意转过头,不停地看着电梯层数显示灯的变化,终于到了四十三楼。 “谢天谢地”她想也没想,低声呢喃着,两步并作一步地快速跨了出去,急匆匆地走了。 “走的好快呀。”钱清童目送着她出去,直到倩影消失。 这脸都丢到联合国去了,脖子里的宝宝突然觉得自己住在钱币里是件万分幸福的事情,不然此时此刻只想从这么高的电梯上纵身跳下去。 到了47楼,钱清童刚一迈出电梯,宝宝一口就叫住她。 “怎么了” “你确定,真地要亲自把鸡汤送到时兆桓手里”宝宝认真地提醒道:“我刚才在路上想了想,时兆桓那么讨厌你,你送鸡汤来,会不会惹出什么来” 钱清童愣了愣,“对呀,他看到我送来的,不但说我是小偷,肯定还会诬陷我是借着送鸡汤逃跑,这真麻烦,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他那张冰块脸,到时候别说喝汤了,他不得把我变成鸡汤就是好的了。” 宝宝说道:“要不,咱们把它倒了” 她低头认真看了看手里的汤,“不行。我若把汤倒了,时兆桓回去问到汤怎么没送,秦夫人再一解释,到时候就不是他讨厌我,那就是老太后也讨厌我了,这几天我依靠谁去” 宝宝似乎也认同这一点,“那你打算怎么办” 钱清童捻眉一想,看到办公室外面还有几个办公人员,笑道:“有了,我让她们送进去,然后在外面等。” 她顿了顿,又若有所思地说道:“宝宝,你说我要不要趁现在往里面吐点口水,再匀一匀,让他发现不了,就这么喝下去,哈哈哈,简直爽死” “” “哎呀,算了算了,看秦夫人对我还不错,就当抵消时兆桓对我的不好了,我堂堂九天财神,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做这种缺德事了。” “老太婆,你的思想很危险啊不过悬崖勒马还是值得嘉奖的” 钱清童提着鸡汤食盒往办公室方向走去,一路搜寻最好说话的目标。 早上秦夫人让她特意做了头发又给她挑选了十几件高档次的新衣服,此时这样提着鸡汤小心翼翼地往办公室走来,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还不待她自己开口,早就吸引了整个办公室男男女女,尤其是女人的议论。: 第48章 检验有毒 “这女的是谁啊好漂亮啊” “好像是找时总的。” “找时总的还这么好看,该不会是时总的新欢吧” “看着像,没看到她手里提着饭” “胆子好大,之前那些女人来都要预约的,她居然还带午饭过来” “说起来,都有一年没看到时总那些莺莺燕燕过来了,你说是不是” 钱清童不是很听得懂这些人的交谈内容,只看见所有人都用奇异的眼光打量着自己,既奇怪又在思索该找那个看起来好说话的。 看了半天,她终于搜寻到就近的一个目标,“您好,我” “还有半个小时才下班,在说什么”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打破办公区的喧闹,所有人立刻噤声。 钱清童刚要问人,也被这一声吓了一跳,而且觉得这声音十分地熟悉,回头一看,居然是那个蓝眼睛大胡子的沙俄人。 胡卡也被这一回头闪瞎眼,认真一看,想不到这个引起喧哗的女人居然是钱清童,因此在前五秒之内,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干瞪眼。 “大胡子,是你”钱清童下意识地往后站去,碰到他,也算碰到半个时兆桓了。 “钱清童,你怎么会在这里”胡卡本来就以为钱清童是偷窃玉兰之目的贼,兼之因查不到她真实身份,就更对她警惕起来。 所有人虽有没看,但都无形之中竖起耳朵听情况。 钱清童无处解释,但转念一想,让他送进去不是正好么,于是笑道:“哎呀,还不因为时先生让我在时家当下人么,夫人让我送鸡汤过来给先生。” 胡卡看了看装好的鸡汤,犹豫了一下,“我去通报一声。” “别别。”钱清童赶紧制止他,把鸡汤递给他,笑地像朵绽放的菊花:“你也知道时先生误会我拿了玉兰之目,不想见到我,我要是把鸡汤送进去,他肯定喝不下去,到时候夫人知道了又生起一堆麻烦。所以,你送吧。” 她将鸡汤往他面前一送。 胡卡皱着眉头看一眼钱清童,又看一眼鸡汤,似乎觉得她说的有那么点道理,勉为其难地接过汤,就往办公室里走去。 “记得别说是我送来的啊。还要快哟,夫人在等着我吃饭呢。”钱清童看着他离开,瘪瘪嘴,“宝宝看到了没,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仆,看人的表情都一样。” 胡卡刚一走,一旁就有多事的人开始说话,“喂,你是时家的仆人么” “嗯。” “看咱们总裁那帅帅的样子,想不到他家的仆人颜值都这么高。” “就是。” “颜值”这又是什么 总裁办公室。 “三爷。”胡卡推开门走了进来。 时兆桓正在看资料,看到胡卡手里提着食盒,“那是什么” “是夫人送来的鸡汤,三爷趁热快喝吧。” 时兆桓重新看回资料,“你回去拿的” “不是,是夫人派下人送来的。” “嗯,放下吧,你先去忙。” “不是,三爷,我得把食盒还回去,以后还得给您送呢。”胡卡深知时兆桓注重员工的工作效率,最不喜欢在上班时间偷懒的人,但此时还是只得憋着解释。 果然,时兆桓放下了资料,冷冷地看着他:“你不忙自己的,就等我喝完还食盒送个汤还得经过四五个人的手,检验有毒”: 第49章 怎么又是你? 见胡卡一个大男人低着头不说话,时兆桓也不再多话,重新看起资料,“我把资料看完再喝,还要会儿,让她进来等着,你去做你的。” “这” 时兆桓隔着文件又不明意味地看着他,只一个冰冷的眼神让他咽下剩下的话。好吧,谁叫他是老大,胡卡只得恹恹地退出去。 钱清童正和所有人聊地欢心,瞟到胡卡出来,直呼好运,“喝完啦食盒呢” “根本没喝,说要看完资料才喝,让你自己去拿食盒。” “你不会说了是我送的吧”钱清童眉毛倒竖,瞪着大胡子。 胡卡郁闷地说道:“没有。我不管,反正三爷十二点和人有约,待会儿你自己看时间去拿。”说完就回到自己位置上工作去了。 让她自己去拿怎么可能钱清童悻悻然地找了个空位置坐下等。 办公室里,时兆桓又看了十分钟的资料,眼见着午饭时间,中午和一个客户约好,便将鸡汤喝了,却始终不见人来拿食盒。 留着个空食盒在办公区像什么样。 办公室外面。 “大胡子,你去嘛。” “你去,三爷看到我不务正业都快发火了。” “你要是不想让你的三爷看到我后把他喝的汤都用手挖出去,你就进去拿,否则,我回去才秦夫人面前说说你的好话。”“好话”二字被钱清童故意用力,胡卡本来就怀疑钱清童身份不是泛泛之辈,果然屈服了。 办公室里,时兆桓正要起身,办公室大门再度打开,可走进来的还是胡卡那张笑意盈盈的脸,“三爷。” “怎么又是你”时兆桓微微皱眉。 胡卡厚着脸皮笑道:“就等三爷喝完呢。” “送汤是你的工作么” “不是,是她托我来拿的。” 时兆桓冷声道:“送汤是她的职责,你有你的任务,什么时候我时家的仆人这么会偷懒回去把她退了。” “不是,是因为办公室温度太低,她怕冷,所以让我代她拿进来,您放心,刚才我没有白等着,我在工作呢。”一边说着,胡卡一步一步挪到办公桌前,把食盒小心翼翼地拿走,笑道:“三爷,我走了,马上就工作。” 说完,迅速开门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食盒交到钱清童手里,催促道:“快走快走,三爷马上出来了。” “真的”钱清童嘴巴张成了o形,刚瞟到办公室门被人打开,立即转身往电梯口跑过去,按了电梯就忙不迭地钻了进去,赶紧关门。 “幸好我跑得快啊,宝宝看到没,差点就被发现了。”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钱清童拍着胸口出着粗气就朝宝宝说道,“简直没遇到比这更惊险的。” “老太婆我就搞不懂了,你是财神你怕他做甚么” “这你就不懂了,我堂堂财神怕他区区凡夫俗子你不知道这是讲求中庸之道以和为贵么”钱清童越说嗓门儿越大,完全沉浸在自己取得的胜利果实之中。: 第50章 往鸡汤里吐口水的滋味如何? “我只是不想跟这些无聊的人惹起一堆麻烦。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谁遇到时兆桓这种不懂怜香惜玉狠毒残酷还喜欢无赖别人是小偷的人,我说不过躲得过吧” “别说了”宝宝用灵力向她警告。 钱清童半闭着眼睛,懒洋洋地笑道:“为什么不说啊趁着他不在我不说,那得多憋屈啊。宝宝,其实我想了想,刚才就不应该那么注重君子涵养的,刚才就应该往鸡汤里吐点口水,让时兆桓尝尝我的口水味儿。” “别说了你要完了。” “才不会完呢,现在细细一想,还真该。”她一脸沉思。 “秦夫人对我好那是秦夫人,你说我刚刚我为什么要把秦夫人的好和时兆桓的坏抵消呢他一个凡夫俗子能尝到我的口水,那是几辈子修来的宝贵机缘啊,一般人我还不给他吐呢。” “你真地要完了”宝宝最后提醒了一句就没有再说了。 “所以说” “那我尝到你的口水,是不是还得感谢你了” “不用感谢不用感谢,这是我应该的啊”钱清童从自己得意忘形的内心倾诉中猛然醒悟过来,电梯门口男人阴冷的目光似是千刀万剐般从她的每一寸皮肤上刮过。 “时时先生。您您好啊。”钱清童两眼呆滞,清秀的瓜子脸蛋儿像被染上了厚厚一层沥青,尴尬地朝电梯外的男人笑道,用暗语朝宝宝问道:“他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宝宝有冤无处诉,“我告诉你了谁叫你讲的开心嘛。” “时先生,呵呵,您怎么会在这里呢”钱清童一边奉承地讨好着,眼睛鬼鬼祟祟地往一旁的数字瞟过去,该死,怎么还在47楼,电梯坏了 “是你个傻逼只管关门没有按1楼”宝宝无语地说道。这才是猪一样的队友啊。 胡卡汗颜地看着电梯里茫然的女人,向她投来一个“我无能为力你好自为之”的可怜眼神儿。 时兆桓垂眼看着她手里拿着的食盒,而后再用余光瞟一眼身旁的胡卡,只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冷淡眼神,已经让胡卡深深感觉到自己背叛主子的罪恶滔天。 两人没有理会钱清童一前一后走进电梯,这才按了1楼。此时电梯匀速下降,也没能让钱清童感觉到平稳。 “钱小姐,这是总裁的专用电梯,希望你下次注意。”胡卡放低声音尴尬地提醒道。 “专用好,下回注意。”说完,她乖乖闭嘴了,再不多说一个字。 下降四十七层楼的速度并不慢,但钱清童第一次感觉到跟时兆桓在一个电梯里简直是度秒如年,电梯里的气氛降至冰点。 冻死人 “钱小姐。”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打破电梯里窒息人的安静。 “嗯时先生什么事” 他没有回答,电梯里是一片吞噬人心的暂时宁谧,又过了十几秒,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往鸡汤里吐口水,报复我的感觉怎么样”: 第51章 冤家路窄 时兆桓高挺的身子站在电梯中央,冷淡地看着前面的电梯门,并不看她。 钱清童并不矮,可此时站在时兆谦身边,修长高大的身躯却压迫的她喘不过气来。谁叫她理亏,胡说话。 “时先生我并没有吐口水,那是我开玩笑的。”钱清童忙不迭地开始解释。 “是么”时兆桓沉声反问,听不出这简单的两个字里有什么其他多余的意思,可是电梯里的温度确实在一点一点地下降,冻地钱清童止不住地想要哆嗦。 显示灯也在这一刻显示了“1”,电梯门就这样打开了,看着时兆桓与胡卡理也没理自己就出去了,钱清童连忙在心里感天谢地,可五秒不到,男人突然又停下来,偏过头露出完美的侧脸,让她愣了愣。 若不是她此时在这里,定要以为面前这个男人就是丰殷太子。 同样的侧面,却少了几分逼人的犀利。 “钱清童,五天半之后,记得你要交出的东西。”说完就离开了,胡卡给她留下一个同情的眼神儿也跟着去了。 钱清童悻悻然地走出电梯,“宝宝,想我活了上千年,今天居然被这么个小人物折磨地人不人鬼不鬼” “谁让某些神仙活了上千年还跟个小虫一样,而有的人只活几十年,就已经练就了强大的气场。” 这样的说法,钱清童也不置可否,耷拉着脑袋就往外走。 两个保镖在车里等了近一个小时也没等到钱清童下来,还以为她趁人不备跑了,正下车来看,想不到迎面便撞上了时兆桓,还以为钱清童送鸡汤他已经知道了,也没有在意,只管向时兆桓问好。 可时兆桓看了他们十秒,而这十秒的时间里,两个保镖似是在千万重炼狱中忍受煎熬,直到胡卡开来车子,时兆桓上车,这两个可怜的保镖面面相觑,也没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家。等了半天,终于等到钱清童回来吃午饭。 秦青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看到钱清童手里空空的食盒,拉着她就往餐桌走来,“小钱,把汤送去了” 她点了点头。 “怎么样老三说什么了” “送了,没说什么。”钱清童当然对之前发生的事情缄口不提。 赵丢丢问道:“舅妈,您让她什么去了” “没什么,小孩子别多问。”秦青也不再多说,所有人就一起吃饭了。 吃饭的过程中,钱清童看到几个下人端着盆碗往一楼一间紧锁的卧室里走去。 这两天在时家生活,她也看到下人在这间屋子里来来去去却没在意,可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这样端盆送水,不好奇也不可能了,想要问却又闭口不提,看时家人平日里怎么不说,估计是不想说,自己提了也是白问,就又乖乖地吃饭。 一个周日的下午又因为陪着秦夫人玩了两把牌而这么过去了,对常人来说是浪费光阴,可对满心期待七天时间过得越快越好的钱清童来说,每一个时刻都是煎熬。 晚饭时间,时兆桓回到了时家别墅,还没将外套递给下人,秦青抓紧时间就问道:“老三,妈给你熬的鸡汤怎么样” 时兆桓:“很好,明天换一个食材。” 他说着冷冷地看向钱清童,“您说的仆人是她”: 第52章 好个后生 秦青摸不清此时从自己三儿子眼中散发出的深邃眼色,朝钱清童看了看,挤出一个笑容:“对啊,你不是说不能让她白吃白住,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让她给你送汤,怎么样” 时兆桓看着一边一言不发的女人,淡淡地挤出四个字:“不怎么样。” 秦青的表情在一瞬间凝滞。 时兆桓收回自己的眼神,慢慢地吃饭,又道:“接下来几天每天都让她送。” 这话正中秦青下怀,将她从凝滞中拉回喜悦,她非常乐意地笑道:“好啊。” 可听到这对母子之间的对话,坐在旁边的钱清童胸中腾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感,盯着静然不懂的时兆桓,深深觉得现在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 他怎么会突然主动要求让自己每天给他送汤呢 “不过” 时兆桓抬起深邃的眸子,长长的睫毛使得灯光在他眼睑下投射出一片深深的阴影,两个低沉的字眼从男人的喉咙里再度飘出,让钱清童不由得为之一振,专心致志地凝视着男人。 “来去开车太浪费汽油,开销大,既然钱小姐是下人,又没什么事情干,那就每天早点出发,走路送到公司。” “什么”钱清童惊地小嘴巴张大,几乎可以塞下一个大鸡蛋。 时兆桓看着她完全不知道状况的神态,棱廓分明的英俊脸上勾起一丝淡然却冰冷的笑容,“你不愿意” “呃不是。”她悻悻然摇头道,欲言又止。 秦青皱眉,沉声说道:“老三,从家里到公司来回要两个时辰呢,你什么时候在意这点汽油费了”最后几个字说的越来越小。 一旁赵宣、时景迁、赵丢丢赵多多就自顾自地吃饭,看着秦青把这出戏编排出来,直到现在演砸,细细品味着全部过程。 时兆桓动作优雅高贵地吃着饭,然后将碗筷轻轻放下,神态和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高傲冷淡的意思,似乎他此时做的一切不是在吃饭,而是在完成一场高端表演秀。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是钱小姐主动要求到我家当一周的仆人,就应该听从主人的安排,更何况” 他冷冷的眼眸投射向钱清童,像一团漩涡席卷着她:“钱小姐可以看看,我们家的其他仆人都是集中住宿,夫人对你好,让你一个人住在客房里,并没有安排其他任务,只让你每天走路给雇主送个汤,钱小姐觉得过分了” 这话似乎有那么点在理,但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这不过分。”满腹愤慨无处说,憋了半天才挤出这么几个字。 宝宝,我就说他怎么会这么好,不对付自己,原来是想出来这个法子。 好可怕的男人,说服人都能说的这么有道理,怪不得能爬到国际银行行长的位置。 好个后生 钱清童在心里哭笑不得。时兆桓却难能可贵地笑了笑,只是透露出一丝冷酷的残忍:“希望钱小姐能将汤安全送到,冷的我可不喜欢喝。”: 第53章 仙生迷茫 “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时兆桓静默不语,看着她这个萎靡不振的状态,似乎很满意。 “三哥。”赵多多左瞧瞧右看看,唤醒了他:“你不是让人看着她么,不怕她半路跑了” 时兆桓淡淡说道:“不担心,反正那两个保镖也没事干,有空为钱小姐开车送汤,肯定有时间陪钱小姐一起走路。” 此时,在离饭厅一百米之外的时家别墅大门处,两个保镖打了大大的喷嚏,然后对视对方一眼,“大热天的,怎么突然这么冷” 一顿好好的饭就这么完结了,回到房里,钱清童倒在床上辗转反侧。 “宝宝,你说我哪里惹到他了,那家伙要这么对付我” “你哪里都惹到他了,游轮上睡人家床,偷人家东西还打死不承认。” 钱清童想也没想就否认:“我没偷” “可你用右手摸摸左胸的良心,你是不是最佳嫌疑人” 钱清童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伸出自己的左手在右边胸上摸了几下,轻轻揉了揉,闷哼地“嗯”了一声。 “对啊,是我我也会怀疑你。你到人家家里来蹭饭,让你来做仆人结果住到人家的客房里了,好了,现在让你送汤你还往鸡汤里吐口水。” “我没有” “谁叫你管不住嘴,在时兆桓听来,你就是吐了口水,他没把你皮剥了就算好的。” “可是那么远,我又没法力,来回靠走,天哪现在是个什么状况”钱清童卷着被子,将小脸全部埋到蚕丝被里,身子滚来滚去。 “别苦逼了,反正就五天,送五次,就当锻炼锻炼,看看新时代的大城市。”看着她对自己仙生的迷茫,宝宝只能这么安慰她。 “烦死了,想起来就惨。”她唉声叹气,然后又道:“天帝啊,告诉我财神帐到底在哪里,五天之后我找到就回天上去,再不来了。” 她放开蚕丝被,重新面朝天花板,半眯着眼呢喃道:“好了,让我睡睡,这么醒过来,过一天是一天。” “哎” “做什么” “天气这么热,你现在是人肉凡胎,有没有法术保护身子,你两天都没洗澡了你都不洗” “我疯了才洗,就是等五天之后完了恢复法术就不臭了,我还洗个什么澡。而且全让冷气吹着,冻死我,哪里来的汗。不管,睡觉才是重要的” 说完,她再度卷了被子开始呼呼大睡,任凭宝宝叫天呼地也不作答。 时针渐渐指向凌晨一点,秒针滴滴答答作响,夜安静地可以听到沉睡的人的呼吸和冷气运作的声音。 “什么嘛,吵死了。” 钱清童裹着薄薄的被子,两只手下意识地按住耳朵,不满地来回转了几次身子后,最后还是在黑夜中渐渐睁开疲倦的惺忪睡眼。 梦里似乎听到有个人在唠叨叹气。 钱清童可怜巴巴地躺在床上,两手两脚摊开,摆了个活灵活现的“大”字,对着黑夜就眨巴着眼睛。 她确实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第54章 孤楼惊魂 这个声音好像昨晚也出现过,但当时自己睡的深沉也没在意,耳朵大脑自动过滤杂音继续呼呼大睡,可是今晚,这声音又出现了。 “该不会是我睡糊涂了吧”钱清童摇了摇脖子上的钱币,轻声地叫了叫:“宝宝宝宝” 没有回应,才确定了宝宝确实睡着了。 可是耳畔的叹息声音越来越清晰,钱清童这才一屁股坐起来,左看右看,竖起耳朵认真倾听,这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楚。 还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钱清童迅速起身下床,按亮卧室的灯,动作一气呵成,生怕有什么东西在暗夜中对自己下手,再悄悄打开房门。 此时所有人都休息了,整栋房子里一片黑暗。 她像块棱角分明栩栩如生的望夫石一动不动站在二楼,继续竖起耳朵探听声音。 这微弱却清晰的声音的来源,似乎是在楼下,钱清童怕惊醒其他人,不敢按开路灯,只能摸黑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地下楼梯,每走一步,都只觉得有千斤重。 这时家别墅该不会是鬼屋吧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吧 她虽然是财神,但活了将近两千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但从来不打交道的就是鬼怪。 钱清童抖了抖身子,吃了颗定心丸,摸着楼梯扶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往一楼摸索而去。 到了一楼,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慢慢地弱了下去,但依旧在唉声叹息,似是如泣如诉,在这样漆黑的夜晚,听了让人不觉哀伤,只觉得寒颤的很。 “没事没事。”钱清童深吸一口气,在暗夜中瞪大眼睛,故作冷静,低声呵斥道:“吾乃九重天上财神是也,甚么妖魔鬼怪在此作乱,还不速速离开” 她话毕,那声音果然安歇了些,这样的境况让钱清童头皮发麻:原来不是梦,这里真的有妖魔鬼怪 不怕不怕,说好不怕不怕的。 钱清童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下,发现那声音似乎没了,她又才转身往楼上走去,才踏了一块阶梯,那一缕微弱叹息再度从身后传来,一股深深的凉意从她脚跟蔓延到头皮。 她猛地转过头,这才发现身后右方的紧闭的房门。 这个屋子是是吃饭时下人们进出的那间卧室 黑夜中的双眼如两块澄澈的湖泊倒映着卧室房门。 白天压制下的好奇在那一刻瞬间涌到了脑子里,蒙蔽了她的理智,掩盖了她的恐惧。 犹豫了十秒,钱清童终于鼓足勇气,将纤细的手搭在把手上,轻轻地扭动了把手,推开房门进去。 黑暗中摸开点灯开关,黑漆漆的屋子一瞬间亮了起来,几乎要闪瞎她暂时适应黑夜的眼。 钱清童澄澈的双眼一下子便将并不大的空旷房屋容纳在其中,四四方方的卧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怪异味道,不是很难闻,也并不是很好闻。 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大小合适、古典的红木床,床的一旁遍布着了她没见过的白色蓝色仪器和线管,像四通八达的铁路网线一般在屋子里纵横交错。 线管之中的床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人。: 第55章 沉睡的老人 钱清童完全忘了自己是寻着叹息声而来的,站在门口,注意力全部落在床上的男人身上。 她小步走过去,才见得这男人面色发黄,沟壑纵横,显得很苍老,是个大约年近古稀、脑袋谢顶、人中位置留着花白胡子的小胖老头儿。 此时,小胖老头儿正闭着眼睛,安详地躺在床铺上。 从他紧闭的眼皮完全能够猜得出这下面是两块已经干涸的沼泽地。 老头神色间没有哀伤更没有喜悦,有的只是一个老人家的正常表情。 老人的鼻孔和嘴巴里插满了透明的塑料管,倒挂在床上的液体瓶里一滴一滴又一滴的液体顺着这些纵横的导管往下流,直通到他厚实的身体了。 旁边仪器上的一块屏幕中,上下两条红绿线波动着。 “这是什么东西” 钱清童摸了摸这些导管,然后趴下头,将脸靠近老人的脸,细细地打量着这个老人。 “老头儿,你睡了么” “你睡了多久了我来了两天怎么都没见过你呢” 老人继续安静地躺着,沉沉地睡着,似乎睡的很幸福。 鼻子和时兆桓有点像,脸型和时景迁有些像,他会不会是时家的人啊。 钱清童直起身,又将他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再动了动自己的小鼻子,然后并没有嗅到死亡的气息。 可这种死亡的气息也渐渐地有些预兆了。 她连连摇头:“啧啧,还睡都睡的身体僵硬了,这得睡了多久啊,下人给你送饭送水,都不叫你起来么” 老人依旧闭着眼沉睡。 她再次趴下头,轻轻地摇了摇老人发福的身体:“老头儿醒醒,醒醒,你别睡了,都快睡死了。” 可无论她怎么摇,怎么喊,这个老爷子就是醒不过来,可也没有任何死亡的迹象。 “算了,明天问问你的家人,让他们来叫你。” 她起身朝门外走去,可目光一直落在这爱睡觉的老人身上,快到门口才收回视线。 可这一回头,门后站着的一道身影让她着实吓了一跳,惊地“啊”了一声,一个趔趄就往床尾倒过去,毫无防备地就瘫坐在床上老人的干瘪的脚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压着你的” 像是火烧着了屁股一般,她快速地从床上蹦了起来起来,转身向床上的老人郑重道歉,可话未说完,一个惊异的发现在她脑海中闪现而过,让她双眸泛出不可思议的精光。 她慌忙转回头,向门后的那道身影看了过去。 门后的人,面目苍老,脸上沟壑丛生,是个大约年近古稀、脑袋谢顶、人中位置留着花白胡子的小胖老头儿。 此时,门后的这个小胖老头儿正睁着慈祥却像是沼泽地的双目,站在门后,温柔而满含期盼地凝望着自己。 “你” “你” “你” 钱清童惊讶的脑袋在门后站着的老人和床上躺着的老人之间忙乱地来来回回摇摆,简直相看两不厌。 因为她近乎浮夸的动作,那门后老人的萎靡的眼色也在一瞬间露出精良的光芒。 “小姑娘,你看得到我”: 第56章 十年的换算 钱清童停下摇摆脑袋的动作,怔怔地盯着老人,然后木勒地点点头。 现在这是个什么状况 “你真的看得到我”听到她万分诚恳的回答,老人神色间明显露出诚惶诚恐的喜色。 钱清童稍微反应过来,再次“嗯”了一声。 老头化诚惶诚恐为欣喜,大步上前,在她面前微微蹲下身,指着自己的鼻子。 “那你认真瞧瞧我,是个什么样” 钱清童无语了,上下打量着他,指着他脸上每一个地方,慢吞吞说道:“这是你的鼻子,高高的,像时兆谦;这是你的眼睛,深深的,像时兆桓;这是你的脸,长长的,像时景迁。” “真的么” 她的话像是上苍赐予自己的雨露,老人明显露出接受了隆重恩赐的惊喜,差点要叫出来,“真的么小姑娘,你真地看得到我” “真金都没这么真。”钱清童百无聊赖地点头。 好话不说第二遍,这小老头至于将同样的问题翻来覆去问自己几次吗 “小姑娘,这真是上天赐给我的最美的礼物。”老头子激动地要落下眼泪,“快十年了,快十年了别说跟我说话,就是连一个看到我的人都没有今天,终于有人能看到我了。” 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以至于他的灵魂跟着一起颤抖。 钱清童看着这个几乎在发狂的老头儿,“老头,你是秦夫人的” 她又多看了两眼,想了想,然后以一种不确定的语气反问道:“丈夫” 老头子似乎特别开心,也不在意钱清童乱说,笑道:“不是不是,我是秦青她公公,兆谦、素觉和兆桓这三个兔崽子他爷爷。” 爷爷 钱清童惊诧地看着他沟壑纵横胡子滋长的脸,完全想不到快三十的时兆桓还有这么老个爷爷在世。 “天天晚上唉声叹气不睡觉、搅的人不得安宁的人就是你” 她的语气分明透露着充斥起床气的埋怨,老爷子听出来了,坐在床上道,“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一个人,没人陪我这个糟老头子说话,无聊的很。” 似乎意识到这是时家别墅,主人的爷爷在自家屋里唉声叹气和某些人每年都要上一次春节联欢晚会一样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钱清童觉得理亏,挠挠脖子,换了个话题,“那你怎么一直躺这里不醒啊” 老头子闻言,叹息声更加悠长了,“说来话长,十年前因为家里出了点事,老头子我上了年纪,受了刺激,一个没注意就血崩,得了脑瘫,被医生宣布脑死亡了,因此一躺就是十年。” 他看了看自己躺在床上的本身,眼神哀凉而无奈。 “我醒也醒不过来,可死也死不了,身子在这里,又离不开,就天天关在这屋里。我太无聊了,所以就只能天天叹气了。” 在这间屋子里十年 钱清童在心里掰指头算了算,十年那就是让自己在这个屋子里一直待十天 “我的天,小老头,你好耐力啊” 她发自内心由衷地赞叹着。 不过,叹了十年的气,他也该把气叹完了吧怎么现在还在这: 第57章 实习千年的文武接班人 钱清童不无同情地看着这个小老头儿,“原来这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那您老人家觉得滋味怎么样” 老爷子着实没能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委屈道:“这么痛苦地活着,还不如早些死了。” 他垂下头,又很快地抬起头:“我这十年天天叹气说话,就是希望有人能听到,可是没有,我也放弃了,想不到今天你居然听到了。” 你倒是想不到,我却是倒霉极了,睡觉都睡不安稳。钱清童心里嘀咕着。 这几千年来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四川人说普通话,就是怕觉睡不安稳还老被人惊吓。 “不对了。”老爷子好奇地看着睡眼惺忪顶着两个熊猫眼的钱清童,“小姑娘,为什么你能听到我的声音” “因为” “还有,时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看不到我,小姑娘,怎么你能看到我”时老爷子站起身,开始认真打量起面前这个女孩子。 “咳咳” 钱清童知道这小胖老头儿此时就是无处可依的魂魄,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于是整理了下衣服,傲然地站起身,仰起头。 一种大神的气势在她瘦高的身躯周围萦绕。 “小老头儿,你现在不是人,但你知道,你为什么我能看到你么” 老头确实被她的气势震慑住了,“这个不清楚。” 钱清童得意地一笑,“你,知道我是谁么” 老爷子将她来回看了好几圈,最终摇了摇头。 她原谅了他的有眼不识金镶玉,“听好了,我是你好孙子时兆桓的上司。” 老爷子愣了片刻,随后眯起那双和时兆桓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增添了岁月几多雕磨的双眼,诡谲地打量着她。 “兆桓是我的孙子,他可能干了,是兰道国际银行的总裁行长看你样子,你这小屁孩儿20岁到没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好孙子的上司” “你还别不信。”钱清童大步走到他面前,两手插住自己的腰身。 “吾乃九重天上堂堂财神爷是也,你的孙子是银行的,我是管钱的,你说我是不是你的孙子的上司” “你是财神”老头子上上下下打量她,老脸皱成了一朵枯萎的菊花。 “怎么可能财神明明是关老爷,什么时候变成女的了” 钱清童可以忍受所有,就是不能忍受别人对自己身份的质疑,尤其是在自己已经表明身份的时候。 “女的怎么了小老头儿,你别性别歧视” “我虽然只上任了几百年,但是我从当上上清童子时就在做这份工作了。” “我在当钱精的时候,给别人送钱的次数比你眨的眼还多,被我弄的倾家荡产的人也多如这漫天繁星” “我修成小仙,一刻都没休息,连续跟在文财神比干老爷和武财神关老爷两届财神爷身边实习,加起来快一千年了,还是关老爷看我尽职尽责,在天帝面前钦点为文武财神的接班人细细算来,这份工作我干了千年了。” 她一气呵成说完,言语桀骜而气势十足,唾沫也跟着四溅,恨不得将世间所有误会自己的人都给用唾液淹死。 “那你怎么会在我家你给我使个法术看看。” 他此时自己就是半个鬼,不是不信妖神鬼怪。 只是,财神爷怎么会在自己家里呢 钱清童无语,又怕他不信,只得萎靡地将自己喝下百日眠以及到时家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 看她的确是唯一一个能看到自己和自己说话解闷的人,老爷子才勉为其难地相信了,只是他是这么嘀咕的:“那你还说你尽职尽责你尽职尽责怎么会到这里” 钱清童懒得搭理。 作为他刚刚说的这句话的报复,她笑道:“老头子,你运气好,碰到我。今儿个我可得好生提醒你,你在这里躺了近十年,我给你摸摸,身子已经在僵硬了,我估计过不久,你真的能如你所愿可以去阴曹地府见冥王了。” 老头子一屁股坐了起来,“什么你是说我要死了”: 第58章 景和之死(上) 钱清童被他的大动作一惊。 “你怕什么你不是觉得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么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老爷子几乎认同她的确是财神的身份,急道:“小姑娘,不,财神爷,您能告诉我,确切的时间么我死亡的确切时间” “大晚上的,你们吵什么吵啊” 安静的屋子里,一个声音传出来。 老爷子微微一愣,不由得在屋子里左看右看。 钱清童不用看就知道是宝宝醒过来了,老爷子惊讶地看着她脖子上的寰钱钱币,久久挪不开眼睛。 钱清童给他俩做了介绍,老爷子看到这颗能说话的钱币,这回是完全认同了她是财神的身份。 “这个不能告诉你,反正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死期不远了了。反正不是想死么也能如你所愿。” 钱清童早已见惯人的生死,懒悠悠地说着。 别过头,隐隐约约听见啜泣,她转过头,看着面前的老人,“你哭什么” 老爷子幽幽一叹,“您是长生不死的神仙,永远不了解人这个东西。” 他抬眼望着窗外的夜景,眸光深沉,这一刻,钱清童深深地觉得这个小老头儿被时兆桓上身了,“哪个人活地好好的,会想死呢” 钱清童被他这个人的这句话弄得云里雾里,“想死就死,想活就活,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你们人非要弄得如此麻烦” “你这小老头儿好奇怪,一会儿想死,一会儿又想活,我都糊涂了,那你到底是想死还是想活啊” 老爷子扯起一抹苦涩的冷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当然只能求死了。只是,老头子我心有不甘啊。” 钱清童被他这满脸神秘的样子吸引到了,“小老头儿,你到底有什么不甘,让你死不瞑目啊” 老头子转过身,怔怔地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像是被人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断断续续,却力道十足。 “我儿子的死还没有查清楚,我这老太爷白发人送黑发人,您叫我怎么能走的安心呢” “你儿子死了”钱清童想了想,在脑海中估摸清楚,也不免惊了一下:“你是说,时兆桓他爹” 老爷子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就说,怎么只见到过他妈秦夫人,没见过他爹,原来他死了。” 钱清童若有所思,不无同情却也没有同情地说着,神态看起来不算冷漠,却分明写着“寡情”二字。 但寡情地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我说老头儿,人死不能复生,你就节哀顺变好好去了。” “不行” 老爷子一下子坐起身来,“如果你看不到我,老头子可能真心求死了,可现在上天给我希望,让我见到你,还能和我说话,我又有什么理由寻死呢” “啊” “我要活我要活”老爷子一鼓作气,紧紧抓住她的双手。 “财神爷,我要醒过来,我要查出十年前时家银行一夜破产的真相,查出我儿子景和自杀的真相,要揪出幕后的真凶查出这都是为什么查出是谁在后面捣鬼”: 第59章 景和之死(中) 钱清童被他这么大的情绪惊了一跳,怔怔和他对视。 “老头儿,你的儿子,时景和,是自杀的”她顿了顿,又追问道:“你家居然还破产过啊” 这么大个家族,如今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居然破过产 她本是抱着一种听八卦的心态问话,但觉得这样有失自己的财神身份,于是文过饰非地补上一句,“你说说,让我这个上司关心关心民生。” 关心民生宝宝对老太婆的虚伪嗤之以鼻。 老爷子本来不想再将尘封的记忆唤醒,可是憋了十年的苦今天终于有人能听。 而且,聆听者还是这位人人烧香拜佛求天告地都希望能显一显灵露一露脸的财神,自己哪有道理瞒着。 他犹豫了片刻,才开始回忆起已经过了十年但依然觉得仿似发生在昨日的往事。 十年前,时家手下的银行还不是兰道国际银行,由时老爷子白手起家建立,虽然没有今时今日的显赫地位,但也是全国银行巨头。 时老爷子六十岁功成身退,决定退居幕后,将一手经营起的银行交到长子时景和手中。 时景和也是天生在商场驰骋的男人,在他的带领下,兰道国际银行的前身业绩如日中天,时景和也跻身a市乃至全国身价前十的名人。 时老爷子眸中精光四射,似恨似怨似迷。 “我看到儿子将自己的事业发扬光大,还来不及开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银行居然在一夜之间破产。后来,全都变了” “之前和银行合作的公司纷纷解约,银行财政不支,所有的用户得了消息,全都向银行威逼退钱,欠各个地方以及国家共计几十亿的欠款,法院来的传票一张接着一张,家里值钱的东西和房子全被查封抵押。” “时家一瞬间从天堂掉到地狱,我的儿子景和不敢相信这个突变,于是从银行大厦顶楼纵身跳了下去。” 老爷子说到这个地方,沙哑的声音哽咽住,明显地支持不住,差些倒了下去。 时兆桓他爸居然是自杀的 钱清童也想不到这个阳光明媚的家里居然有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是她见过破产的事数不尽,由她缔造的更在其中,这种一夜暴富和一夜破产的事情在她这里早已是司空见惯,因此也并没有那么惊讶。 “是承受不住打击自尽的你儿子心理素质还有待加强啊。” “不是我儿子的心理素质,我相信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受不了。”老爷子想也没想就为自己儿子证明清白。 “如果银行有问题,那么之前肯定会有预兆,我相信景和还会有所准备,可是可是。银行运作完全没有任何纰漏,一夜之间的确是一夜之间世界就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他情难自禁地哭了出来,“破产关门查封欠巨款别说他想不到,就连我也想不通” 钱清童和宝宝听他这么说,也没吱声。 因为,这事,的确有些怪异。: 第60章 景和之死(下) “那你脑瘫是因为” “我身体的确不好,但几十年风风雨雨我什么没见过,银行一夜破产还不至于让我瘫倒不起,而是” 他老泪纵横,啜泣道:“是因为景和跳楼,是因为我唯一的儿子死了,让我一蹶不振的。” 钱清童不得不安慰道:“可是你的孙子没有倒下啊。你看你的长孙时兆谦,你们人群中的娱乐圈巨头,多少女人想接近他。你的二孙子,这个叫时” “秦素觉”宝宝在关键时候提醒道。 “对对对,秦素觉,秦素觉,瞧我这记性,他是犯罪分子闻声胆寒的办案高手,蒲妈说的非主流人物,多厉害啊。” “还有这个”钱清童犹豫了下要不要说。 实在不想提及这个她并不喜欢的男人,但向来安慰人不都有一半是在演戏吗 她还是要装一装的。 “这个三孙子,时兆桓,他又凭着自己的能力重新站起来了,重新建造了这么大个商业帝国。而且比你这个爷爷和他爸爸更厉害如今的兰道国际银行是” “可是那又怎样我唯一的儿子死了” 他抬起双眸,沙哑沉重的嗓音满是悲凉:“孙子再能干,也抚平不了我这十年的伤痕。景和他流着我的血,可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不是从他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吗怎么变成了你身上掉下来的 钱清童小小的心脏被惊了一跳,深深意识到这老头子已经激动的脑子糊涂了,连这种万物之根都给弄混淆了。 这么想着,她对时老爷子更加同情了。 她看着老爷子凝眉的样子,像极了时兆桓。 “这么多年, 我每天站在这里都在想,好好的银行到底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么听来我也觉得奇怪,再式微的公司企业或银行,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更何况是这么大家运营正常的银行。” 虽然她贪玩贪吃,但常年工作的职业病已经深入仙骨,她也跟着沉思这个问题。 宝宝说道:“老太婆,人间的任何资金流动和财政变化都有记载,一家大银行一夜倒闭这么严重的事,你查一下财神帐不就知道了么” 老爷子一听,眸光登时亮了起来,可听到钱清童下一句话又黯淡了下去。 “你忘了财神帐弄丢了,现在都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呢。更何况,之前我困觉去了,九十年的账单我可一笔都没记载啊。” 宝宝无语地说道:“所以说天帝怎么不惩罚你嘛,发生这么重要的事你都还在呼呼大睡,后来别人查账你还交不出证据来” 老爷子低声道:“素觉那么厉害的孩子,在景和死后,也追查了很久,却一点线索也没有。” 他兀自叹息道:“我一直在想,可是时家在商场上的仇敌在背后捣鬼,联合起来对付时家银行但是又不像,我为时家银行奠定了厚实的根基,地位显赫,举足轻重,不是轻易能撼动的。更何况,当时与各个领域以及其他银行和金融集团都有合作,又不像了。” “这样看来的确不可能。”钱清童想也没想就摆手道。 “即使这些合作者被人利用,反过来联合起来咬你的银行一口,可要在一夜之间将这一个运作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银行巨头完完全全扳倒而且不留一丝痕迹,这除了。” 最后一句话没能说完,钱清童自己都被自己的思路给惊住了。: 第61章 她要明哲保身(上) “除了什么”老爷子的视线立刻定在她身上。 宝宝当然知道钱清童心里在想什么,但看她住嘴了,自然不会多问。 “没什么。”钱清童意识到自己的多话,摇了摇头,可对上老爷子疑惑的目光,只好找个台阶下,应付性解释。 “除了,除了全世界都与你为敌。” 这句丝毫无用的话听起来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老爷子失望地沉静了一会儿,忽然起身站在她面前。 钱清童不解地看去,却见他突然跪在了地上。 钱清童虽然看着是个小年纪小,但她修行早,本来就活了几千年,也难怪宝宝一口一个老太婆的叫。 时老爷子虽年近古稀但在她面前也不过是个十足的晚辈,此时见他下跪虽然不解,但也不至于产生折寿的心理。 “老头儿,你这是做什么” “财神爷在上,受老头子一拜。我这把老骨头今夜在这里给您下跪,只求您能答应我一件事。”时老爷子跪在地上,诚诚恳恳地朝她叩了一拜。 “你有甚么事站起来说,别跪着啊,虽然我见惯了别人给我下跪,但秦夫人和时姨对我还不错,你别这样。” 她第一次碰到人当着她的真身叩拜,一时尴尬了,不知该怎么做,只得做出一副要扶起他的样子。 “不行,这事事关重大,老头子我得跪下才能体现诚意。” “那那你快说。“ “我时家不幸,十年前遭此厄运,景和英年早逝,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时家今日万幸,得财神爷屈尊下榻,既然上天让我碰到财神爷您,今日请您成全我的愿望。” “挑重点。” 钱清童转过身,实在受不了这么个白花花老头儿给自己下跪,重要的是他还这副可怜表情。 “我这十年,想醒也醒不了,想死也不甘心,如今遇到财神爷您,希望您能救我一命。” “啊”钱清童和宝宝同时惊呼出声。 钱清童迅速站起身,瞪着他,“老头儿你说什么呢你死期不远了。” 其实,天机不可泄露,她没说他还能在这张床上要死不活地躺两年。 可两年对她来说就是弹指之间,那不就是不远么 “不远就不远,只是我这么昏死也是活着,醒来也是活着,老头子我想醒来看看这个世界。”他看了看外面风景,又看向钱清童。 “我不是贪生怕死,只是天天这么看着我的孙子女儿媳妇却不能跟他们说上一句知心话,我这老头子难受啊。” 他顿了顿,老泪纵横:“您刚才讲了和兆桓的事情,我这做爷爷的也不是替我孙儿说话,他爸爸景和跟着我这个爷爷一起忙于银行,从小就对他们几兄弟没有过多关爱,兆谦性格温和,素觉性子狂傲,所以也没有在性格上看出什么问题。” “唯独兆桓” 说到时兆桓,钱清童下意识地将耳朵竖起来。 “他天性就冷淡桀骜,又从小与父亲疏离,渐渐养成了霸道独立的性子。后来时家破产、景和自杀、谭指月的离开,都对他打击不小,更何况他这种不服输的性格让他这十年日日夜夜都在为银行操劳,性子也就似铁,对外人从来都下的了狠手。”: 第62章 她要明哲保身(中) “其实我这做爷爷的很清楚,兆桓啊,一直是个孝顺孩子如果我能醒来,我想再查一查十年前的事情,去我儿子坟前祭拜祭拜,还多陪陪兆桓,让我的孙儿过地更快乐,还哪怕是一天也好。所以财神爷,请您帮帮我。” 时老爷子的粗哑的嗓音跟他的沧桑的面容很搭调,流露着古稀之年老者看惯风云后的情真意切与沉稳老练, 钱清童也不是个无情的神仙,听着时老爷子的话,脑海中不觉划过时兆桓那张永远冷淡似冰块的脸,潜藏在意识深处的某种东西似是在告诉她这个长者,时兆桓这个后生并不那么可恶。 自己和他的种种误会:无论是偷东西还是往鸡汤吐口水,似乎都源于自己的粗心大意。 可即使有这样的觉悟,她却很清楚一个问题: 自己的身份不适合和一些没有多大关系的人牵扯关系,尤其是这种生死问题。 犹豫了一会儿,她模棱两可地说道:“小老头儿,不是我不帮你,你不知道,我是神仙,您是人,各有各的生存规矩,你的生死由冥界定,我可是管不了的。” 这句残酷的话无疑是给老爷子炽热的心泼了一盆冰水。 钱清童于心不忍,又补充道:“别说牵涉这种生生死死的问题了,我虽然是财神,但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随心所欲。我跟你说,我啊,当了这么久的财神,平日支配调换任何一笔钱财都要记录在财神帐上,就是看到哪个人让我不爽想让他倾家荡产的权力度没有,你知道我的苦处了吧所以说,财神也并不是万能的,更何况我救你一条性命呢” 其中不免夸张自己的可怜之处。 宝宝嘲笑她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说这么多,就是不想和这小老头子牵扯关系,不想帮他。 它只对钱清童问道:“老太婆,他又没死,又不是让你起死回生,只是让你帮忙让他醒过来,你明明只需使用下法术就行,你。” “闭嘴”钱清童用暗语怒斥:“我现在被天帝惩罚,成了普通人,还要找丢失不见的财神帐,麻烦一大堆,哪里有空闲管他这鸡毛蒜皮的小事” 更何况,每个脑瘫病人都找她的话,那还得了 老爷子完全信了,沧桑的脸上全是失望和悲戚,而且比之见到钱清童之前更加伤心。 钱清童当然知道自己的出现是给这失望的老人一线光明,而后又将他拉进地狱之中。 这并非自己冷酷,而是这就是事实,他必须得面对 这是自然的规律,正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成王败寇自古如是,时老爷子和时景和以及整个时家的命运已经在十年前被浓墨重彩地描写了。 时景和已死,时兆桓已冷,时老爷子已瘫,时家银行再度振兴,所有的所有,都是客观规律。 如今的他躺在这里,唯一做法便是听天由命,他不可能也不能将所有希望都给予在自己身上。 假若没有遇到神仙,他还不是得这样乖乖等死。: 第63章 她要明哲保身(下) “老太婆,看你平日里嬉皮笑脸,没想到一遇到这种事都这么冷漠。” 钱币和钱清童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方式交谈着,任由一旁的老爷子垂下头不言不语,房间的氛围一时之间冷寂凝滞。 “这不是冷漠,这是我作为神仙的原则。你还记得当初我还没有修仙、还是上清童子遇到的那个卖油郎么”钱清童用暗语提醒。 被她这么一提醒,宝宝想了想很快记起来约七百年前临安府那个卖油郎的事情,想起那个卖油郎,宝宝突然觉得钱清童眼前的冷漠是有道理的。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物设定,只适合武侠小说里的江湖游侠。 像她这种位居高官身负重责的人,明哲保身、原则问题才是重中之重。 老爷子懂了她的意思,心如死灰,没有再说话。 许久才抬起头来,起身朝钱清童毕恭毕敬拜了两拜,低声道:“是老头子不知天高地厚,让您为难了,我知道了。那么,这几日,上仙在我时家好好休息吧。” 声音中的激动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宝宝看着这个可怜的老头子,说道:“老太婆,这时老爷子似乎并不像卖油郎那样啊,看起来很是善良慈祥呢。你要不要再考虑,毕竟你现在一穷二白来时家蹭饭蹭住,时家人除了时兆桓对你都很不错。” 钱清童心头百味陈杂,也不说话,用了很久时间才压制住心里腾涌的善意。 她用暗语说道:“那又怎样,秦夫人和时家人的确对我好,但我这几天给时兆桓白送汤也算偿还。而且,玉兰之目不是我拿的,但答应了五日之后,恢复法术白白给他一个一模一样宝贵的项链,也算偿还了秦夫人的好。” “可意义能比么”宝宝不能同意了。 是的,这意义能比么 不说时兆桓误会自己偷了他的宝贝儿,至少在钱清童和宝宝看来,秦夫人和时家人是真心善良,好吃好住供着,还为自己这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孤儿考虑工作和未来,至少人家的心是纯的。 哪像自己,没了法术,带着蹭饭蹭住的目的进了人家的屋子,最终回报他们的不过是一个对自己这个神仙没有丝毫难度的物质东西玉兰之目 钱清童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点理亏,竭力遮盖自己的尴尬,咳嗽了一下,起身安抚着这个小老头子。 “老头儿,您好好休息吧,救你性命穷做不到也不能做。但是,其他的您要有什么想要的告诉你的子孙媳妇们,我会拐个弯儿转告他们的。再见了。” 她一步也没有停留,快步冲了出去,连灯也不开,居然就这么摸黑顺利地冲到了楼上,突然猛地撞上了一个说软不软说硬不硬的巨物。 被狠狠地撞疼了,她还没来得及叫出来,楼梯上的灯突然在瞬间亮了起来,几乎要闪瞎她的眼。 钱清童下意识用十指挡了挡眼睛,透过手指间隙看到高高在上冷冷地盯着自己的时兆桓。: 第64章 险象,环生(上) 时兆桓修长挺拔的身子此时只套上了一件纯白的睡袍,不经意就露出胸前一大片健硕的胸膛和两只长腿。略微湿润的短发显示他在不久之前才在浴室里经过一番了不起的大战。 他的双眼水光泛滥,两颗深黑的瞳仁泡在水里,似乎洗澡水隔了这么久还没有干涸。 这就是换了样的丰殷太子。 钱清童惊吓之余还不免对他多盯了两眼:要是丰殷太子也这么性感地站在自己眼前,那自己可真是大饱眼福了。 “时先生,这么晚还没困觉呢” 钱清童故作自然地朝高高在上的男人笑出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来。 时兆桓双手揣在浴袍的兜里,冷眼看着满脸潮红的她,高傲的像王公贵族,一步一步走下来,在钱清童看来,完全是踏着五彩祥云从天而降。 “放着个外人大半夜地摸黑在自己家里乱跑,我这当主人的怎么敢放心睡呢” 他嗓子一如既往的低沉而喑哑,此时即使打开了灯,依然让人觉得是从地窖深处传来的呼唤。 在他说这句话以及走下来的短暂过程中,一连串的思绪在钱清童脑海里串了起来。 刚知道了他家详细的秘密还有他父亲自杀的事情;又知道之前秦青在饭桌上讲大学时期谭指月把他甩了,他独自一个人将银行重新建立起来还发展到如今跨国银行的经过,真是多灾多难的男人。 钱清童怔怔地凝视着他,心底有些虚,同时又蛮同情这个落魄的小王子,另外还夹杂着还小小敬佩,综合所有,她摸清了他如今这么冷漠的原因。 可她是财神,早见过所有人不同的励志故事,这种原因并不能让她屈服。 只是 他一步一步靠过来,逼进自己,带着他经历人生起伏、在商场披荆斩棘、在钱场摸爬滚打后特有的淡漠走了过来,气场之大,气势之盛,还附带着一股熟悉而害怕的危险,让她都难免惊讶,而且刚刚才用“原则”问题推托掉了时老爷子的请求。 钱清童看着他的靠近,像是做贼心虚,小心脏跳地扑腾扑腾的,早把神仙的原则问题抛到云里雾里去了。 “你这么晚,到我爷爷房里去做什么”两人的呼吸声音越来越浓,越来越明显地交融在一起,时兆桓终于松了口。 “您怎么知道” 时兆桓打量着她和从她嘴里冒出来的这句短短的问话,半晌后才慢慢说道:“我在准备资料,出来倒水,见你房门开着,看着你不开灯就下楼,看到你进我爷爷的房屋里去了。” 他慢悠悠地说完所有,最后才挤出几个字,“所以我在这里等着。” 钱清童闻言稍微放了心,原来没听到自己和老爷子的谈话。 只是,自己怎么每次出来都能撞到他 秦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把自己的房间安排在他对面,这运气也是 “呵呵,怪不得时先生能把银行做到这么大,您真是拼命啊,这个点儿还工作。” 她认真地想了想,也不记得这个点儿到底是几点。 “别岔开话题,说,你到爷爷屋里去做了什么”: 第65章 险象,环生(中) 男人将脸凑近她,冷峻的面容像是推着重重黑夜靠近她,凝视着她在夜色中发光的双眼,散着一股席卷她的危险。 十年了。时兆桓不习惯明明与自己有关系、却存在于自己把控之外的东西,确切地说,是万分的厌恶。 让人没有安全感。非常的没有安全感 无论是东西,还是人。 而面前这个自己用尽所有方法都查不到下落的女人,很让他没有安全感。 看得到,却查不到,抓不到,猜不到,摸不到,感知不到,连那诞生于心头的微弱怀疑都显得如此乏力。 她从何处来她将去往何处她的过去,她的思想,她的目的,她的所有,及至她这个人的存在,都会让人不安。 连他自己都摸不清楚,这种不安究竟来源于何处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是此时此刻,此时此地,在这个夜晚,要将面前这个查不到丝毫来历的女人看个清清楚楚、彻彻底底。 钱清童除了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并没有读懂他眼神中的深意,只是傻愣愣地对视着他,看着他说话的唇,他安静而高挺的鼻,他俊逸而冷酷的脸,他深邃而炫目的眼。“砰”,左边胸腔的一个巨物突然不自在地蹦起来了: 如果长着同一张脸的丰殷太子此时此刻,也这样一步一步靠近自己,也这样看着自己,那她即使做不得财神,毁了千年修行,变回那颗钱币挂在丰殷太子脖子上,也心甘情愿了。 “老太婆,你真的情愿” 宝宝的声音响起,打醒了她。 钱清童懵了。 不,如果真的要毁了千年修行,重新变回一颗被丰殷太子无视的钱币,这种事她可不会做。 自己到底在想胡思乱想什么呢 她微微抬手,恨不得在自己脑袋上敲击一下。 时兆桓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心头莫明有些动怒,虽然他很清楚这种莫明的怒气来源于自己刚才拼尽去看她结果失败了。 “我在问你话,你在想说辞” 她摇了摇头,“不是。” 可刚说完,男人的坚毅的目光让她再度退一步。也许这就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意思。 她犹豫半天,还是老老实实说了。 “我这两天睡得好好的,老是听到一个老人的声音在屋子里荡漾,吵地睡不了觉,我还以为遇到鬼了,就下来看看”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许久,“为什么不开灯” 清淡的言语,寡淡的情绪,听不出他到底是信了还是不信。 “我这不是怕打扰到时先生睡觉么”她勉强挤出一个满含善意的笑容,那副模样,看得人差点信以为真。 时兆桓深眸逼视着她很久,最终还是放弃去看透她,冷冷说道:“钱清童,我不管你有什么企图,但这几天别让我看到你的不诡行为,到时候就不是归还玉兰之目这种问题了。” 他给她留下一个分明没有蔑视却很伤人自尊的冷傲眼神之后,转身向楼上走去。 钱清童半靠在墙上,看着他离开,见他开门要进屋,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让她突然叫住了他。: 第66章 险象,环生(下) “时先生”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在这个安静的夜晚,格外让人振奋。 他驻足,转身,看她。 对上他的眼,几乎是在一刻间,她突然察觉到刚才的危险再度在他目光中繁殖,危险而熟悉。 和从前不一样的危险,却是似曾相识的熟悉。 无关丰殷太子,而是那是她最害怕的东西 可却死活记不起这东西是什么这种害怕让她突然失去了和他对话的勇气。 她偏过头,目光落在挂在墙上的古画中的山水,低声说道:“时先生和阿姨们平时要是没事的话,可以多去看看老爷子。” 男人高高在上地站在楼梯上俯视着她的背影,揣度了她的话一会儿,眸光更加深邃了几分,平淡的面容上看不出所思所想。 “你懂什么” “我什么都不懂,但一定比你懂点。”钱清童试着忘记方才在胸中顿生的不安,鼓起勇气转过身对上他的目光:“老爷子只是得了脑瘫,但心还跳着,躺在这里近十年也会闷坏的。你们多跟他说说话,兴许能解他苦闷。” 见他不言语,钱清童又补了一句:“过去十年不醒,不代表将来依旧醒不了。而你” 她站在楼梯口认真看着他,四目相对,“你爷爷也希望你能过地更快乐。” 静谧的楼梯上,突然之间没了说话的声音。 “做好你自己的事。”静默了很久,他平波无痕地简单说了一句就转身进了屋,关了门。 “老太婆,你不是不打算救老爷子么,怎么又这么说”宝宝问道。 钱清童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还在试图想起那种不安的来源,“是不救啊,其实老爷子最需要的是人和他说话,也许这样真地能醒过来了。” “真的可以么说话就可以救醒一个人” “只要我不亲自动手,交代些其他的我还可以做到。”她揉了揉脑袋,伸了个懒腰,就往自己房里走去:“好困,明天可以多睡会儿了。” 次日,十点钟刚到,在两个保镖的催促下,钱清童果然被秦夫人一顿认真打扮,提着新制的鱼汤往银行大厦走去。 当钱清童问及为什么送个鱼汤还得注重穿衣时,秦夫人这么说道:“我时家的仆人也代表着时家的门面,因此去公司也要注重。” 钱清童想了想,又算了下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也不急着找帐本,就认栽了。 兰道国际银行大厦总部,四十七楼办公室。 才开完会议,时兆桓半依靠在沙发上,翻阅着今日的经济报纸,一旁站着胡卡。 “调查还是没有进展么” “是,完全没有钱清童的身份信息。”胡卡说道。 “我知道了。”他放下报纸,不以为意,“钱清童的事你先不管,我自有打算。” 他刚说完,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一个熟悉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接了起来,“怎么了” “兆桓,中午有空么”电话里,谭指月轻柔的声音传来。: 第67章 多余的佐料 “怎么了” “早上才和兆谦哥一起去参加了一个时装代言会,就在银行旁边的环球中心,中午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你不怕记者发现么”时兆桓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环球中心建筑上,低沉的言语流露着特有的冷淡与寡情,却也有着别人企盼不得的细微温柔。 隔着电话,谭指月的笑声轻如银铃:“兆桓,之前在御景山的西餐厅里,我不是已经说了,只要你不反对,要正式公开我们的关系么” 时兆桓静默了一会儿,道:“好,只要你开心就好。”言语间仍旧是平淡的没有感情。 电话两端有一时半会儿的安静。 谭指月得了这个消息,似乎很开心,笑道:“要不了半个月,就是我的生日,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商量下生日宴会的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怎么样” “好。” 谭指月习惯了他这种寡淡,毫不在意地道:“那12点,我和兆谦哥开车在大厦楼下等你。拜拜。” “嗯。”说完他便挂了电话,朝胡卡问道:“礼物在准备么” 胡卡站在一边,回道:“是。考虑到谭指月小姐的身份,请了欧洲著名的珠宝设计师正在设计,生日宴会之前可以完成。” 他刚说完话,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 “进来。” 外面的工作人员推开门道:“时总,您家的仆人又送汤过来了。” 胡卡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时兆桓,却见十三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抽着烟,深邃的眼色飘渺,而后他轻轻吐出一个烟雾圈:“珠宝留着备用。再好的设计师也比不过玉兰之目让她进来。” 工作人员得了他的命令就又出去了,不一会儿,当钱清童抱着食盒进来办公室时,时兆桓仍旧坐在沙发上,神色淡然,举止清闲,一眼看来,那副模样分明就是表示他忙碌了一早上,就等着她这碗热腾腾的鱼汤来犒劳自己。 兴许是昨夜和时老爷子的谈话,完全了解了时兆桓这个男人那张冷淡面容下不为人知的过往,钱清童作为财神怜悯众生的心思顿时涌了起来,忽然有些同情这个男人。 于是她今天开始重新正视自己是个暂时落魄神仙,不应该与此等凡夫俗子较劲的事实,于是以仆人身份毕恭毕敬地朝他点了点头,“时先生,汤送来了,今天秦夫人特意为你熬了鱼汤,趁热快喝吧,不然会有腥臭。” 她从门口走了进来,将食盒轻轻放在茶几上,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食盒。 腥臭 明明是劝人吃东西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有点反胃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没文化,真可怕”的最佳阐释。 时兆桓看着她进来,又扫一眼热气腾腾的鱼汤,又回扫一眼她红扑扑的挂满汗珠的小脸蛋儿,心头已经猜测了几分,这女人估计是一路从家里小跑过来的。 这样的结论让时兆桓冰冷面目上的冷酷有所缓和,他不咸不淡地道:“今天,钱小姐没有往里面再加什么多余的佐料吧”: 第68章 时兆桓的彻骨寒,钱清童的梅花香 钱清童认真为这个“可怜”的凡夫俗子舀汤的动作犹如播放质量不佳的影碟一般在一瞬间卡住。 她抬头朝他看去,见他正用深邃的目光看着自己,很久很久之后,她不由得笑了起来,却笑地意味深长,“时先生,真的没有多余的东西,昨天是场误会,真的是误会。” 时兆桓不动声色地在她和她打来的鱼汤之间来回打量,最终勉为其难地端起碗,看了看,还是准备喝下去。 钱清童看他要喝,终于安心了,清瘦的面容上绽放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您放心喝吧,我一个下人,哪有那个胆子往夫人给你煮的汤里吐口水。” 这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时兆桓喝汤的动作也戛然而止。 胡卡这张俄罗斯方块脸在一瞬间变了色,瞪了她一眼,眼神中分明写着:你还敢提你真要三爷吐出来才甘心 钱清童看着时兆桓放下汤碗,又愣住了,只听他沉声道:“胡卡” “三爷。” 时兆桓认真地松动了手上的玉扳指,“每天过来打扫办公室的清洁工怎么没来” “三爷。”胡卡正想问,什么时候开始总裁办公室每天有个人来打扫卫生所幸他跟了时兆桓很久,懂得察言观色,立刻知道这话是说给钱清童的。 “她这几天病了,来不了。” 似乎对胡卡的聪明回答很满意,时兆桓再次端起碗,朝钱清童睨眼:“下午我要在办公室接见一个很重要的客人,办公室有点脏。钱小姐,我最近肠胃不好,喝汤慢,既然你等着也是无所事事,不如请你趁现在把办公室打扫一遍吧。” “什么”钱清童一下子跳了起来,双眼激动地锃亮锃亮的,“时兆时先生您刚才说让我打扫卫生” 时兆桓淡淡地看着她,眼神间完全是“不可以么”的意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钱清童颇是尴尬地笑了一笑:“不是,时先生,这里是时家的兰道国际银行,有专门的清洁工,我是时家别墅的仆人,怎么说也轮不到我啊。您说是吧” 时兆桓端碗的动作都显得十分优雅而精致,“钱小姐来了时家几天,难道不知道我是银行的行长,我也时家别墅的主人,换言之,别墅就是银行的资产,你是时家仆人,就是银行的工作人员,现在上级让你打扫卫生,钱小姐觉得屈才了” 这个理论,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但是总觉得被深深压迫的屈辱。 罢了罢了,看在我的最终目的是在你家蹭吃蹭住、看在你妈你姑对我好、我对时老爷子见死不救的愧疚、对你经历患难后不屈不挠重振旗鼓的敬佩、以及对你长的和丰殷太子有同一张脸的份上 我暂且忍了,就当是天帝对我惩罚的一部分,反正四天之后,我做我的财神爷,找我的帐本,你做你的银行行长。 时兆桓,那时候别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否则 钱清童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憋屈地看向四周,笑地深刻而诡谲:“正所谓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嘛。时先生这是在历练小女子。我懂我都懂”: 第69章 叫他时大爷? 对她的回答时兆桓也不想多说,只淡淡看她一眼就观察起汤里面有没有异物,“扫把、帕子在厕所。” 钱清童不情不愿往厕所走去。 算了算了,上千年才遭这一回,何必认真 反正时兆桓这厮活不了多久,自己却是要在经历过风雨之后继续笑看风起云涌的大人物,何必同他计较这种阿q精神在脑子里根深蒂固,连宝宝都不得不钦佩钱清童自我安抚、自我疗伤的超强忍耐力。 就等着这七天完结,钱清童当然不敢用任何一寸肌肤去碰水,拿着干帕子和扫把就出来,这里擦一擦,那里擦一擦,这里扫一扫,那里扫一扫。 胡卡深知时兆桓有洁癖,办公室干净的很,没真心让她扫,只是单纯地折腾折腾她,也没管,得了吩咐就出去做事了。 时兆桓看着她不算敷衍也不算认真的动作,没有理会,兀自悠闲地喝起汤来,而且心情还十分地愉快。虽然无人能从他冷淡的俊容下侦查出这一份愉悦。而唯一影响这份愉悦感的也只是不断注意汤里面有没有异物。 半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时针即将指向12点。 钱清童“打扫干净”办公室,见时兆桓喝完,一刻也没停留,拿走食盒就快速往外走。这一次她倒睁大眼睛,既没有钻进总裁的专用电梯,也没有上了电梯不按数字,跟着银行工作人员就一起下楼,快步往外走,等着由两个保镖送回去。 这种日子的完结,不远了。 钱清童肚子饿的不行,一直在郁闷为什么时兆桓非得让两个保镖看着自己走回去,也不知时兆桓脑袋里一天到晚都想的是什么东西。 “钱小姐。” “钱清童小姐” “老太婆,有人叫你。” 钱清童刚走到大厦门口,停下脚步,看见一个高挺的男人站在车子前,正对着自己。 “您是”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钱清童有着和其他神仙一样的过目不忘的好本领,稍微想一下就记得了,更何况面前的男人让她很深刻:“时兆谦先生” “钱小姐还记得我很荣幸。”时兆谦高挺的身躯朝她走了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因为与时兆桓是兄弟,因此神色间与丰殷太子有四五分相似,而此时俊面含笑,仪态优雅从容,像极了那个高高在上永远以儒雅名声著称的丰殷太子相似。 “秦夫人让我给时先生送汤过来。”出于对他的欣赏,钱清童不自觉地朝他笑。 和丰殷太子比起来,时兆桓面目与他一模一样,而时兆谦则是长相略像,可仪态举止却是相似,兼之他之前在时家饭桌上对自己的彬彬有礼和照顾周到,她对他印象很好。 她现在还是时家仆人,之所以不叫时兆桓为三爷是因为她一直认定自己才是爷,财神爷而他一个小伙子年纪轻轻的被叫爷,让她觉得不是很舒服,所以一直和别人不一样,称他为时先生。 更何况,时兆桓是三爷,那不成时兆谦是大爷 大爷可难听了。 但是出于神仙必须遵守的礼仪,自己叫时兆桓为时先生,但是又该叫时兆谦什么呢: 第70章 他不怜香,他惜玉 钱清童想了半天也没想清楚,只能别扭地继续称他为“时兆谦先生”。 时兆谦也被这个称呼逗乐了,英俊的脸上荡起一丝迷人的笑:“我比兆桓大一岁,你就和指月一样,叫我兆谦哥吧” 兆谦哥 夏日炎炎,骄阳肆烈,钱清童只觉一阵冷气从脚底蔓延到脑门儿天灵盖上,最后在脸上酝酿出一个尴尬而暗含无奈的笑容。 你爷爷都要给我下跪,称我一声爷,结果你这当孙子的要让我叫你为“哥”,这辈分岂一个“乱”字了得 算了,反正你弟弟不在,那就随便叫你了。她笑道:“我只能算是时家下女,而您是ak总裁,咱们尊卑有序。” 她说的很有礼貌,也很生分,但神态语气之间却并无半分谦卑感,“所以,我还是叫你时先生吧。” 时兆谦看着她不卑不亢的样子,淡淡一笑,正要再问,恰好一眼看到在她身后不远处正走出来的时兆桓,立即朝他招手,“指月,兆桓出来了。” “兆桓。”身后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精致美丽而高贵的笑脸。为了惹来其他人的眼光和争议,谭指月还是没下车。 时兆桓走到车前,自动忽视钱清童看向时兆谦和谭指月,“走吧。”说完他就要上车。 “你们忙吧,我先回去了。”钱清童本来就不想跟时兆桓多待一秒,此时见他这么个凡夫俗子竟然这样无视自己这尊大神,心头莫明有些不舒服和气愤,也懒得计较,见势就要走,却想不到时兆谦拦住了她。 “钱小姐是回时家么” 钱清童抱紧食盒,恨不得拔腿就跑,故意不看时兆桓,“对,他们送我回去。” “没开车”时兆谦看了看身后的两个保镖,不由得挑了挑英眉。 钱清童看一眼时兆桓,冷笑道:“时先生时兆桓先生说我身体素质差,应该锻炼锻炼,所以走回去。” “走回去”时兆谦愣住了,看了看自己的好弟弟。都这么大的人了,怜香惜玉都不会 “您不用担心。”她无谓地耸耸肩:“不会中途跑掉的,有两个人看着怎么可能找不到路。更何况时兆桓先生只手遮天,谁敢逃呢” “不是,这么热的天,居然让你走回去”时兆谦忽视掉她的冷嘲热讽朝时兆桓看去:“兆桓,你这回太过分了。” 时兆桓没有说话,以一副不管己身死活的眼神淡淡扫了扫在太阳底下晒的满脸大汗的人,“大哥怜香惜玉,可以送她回去,我这做弟弟的还很忙。”说完他兀自上了车。 时兆谦无奈地摇摇头,看向满头大汗的钱清童:“钱小姐吃饭没” “夫人留着饭,我先回去了。” “这么热的天,走回去都一个时辰了,不如一起去吃饭吧。”他朝车里的指月看去:“指月,让钱小姐一起去吃饭,不介意吧” 谭指月听到钱清童是时家的人,又见时兆谦对她格外关心,笑道:“兆谦哥,这位小姐是谁啊”: 第71章 财神的反击(上) 时兆谦道,“这位是钱清童小姐,是我家的客人,妈妈和姑姑很喜欢她。” 钱清童没想到他会称自己是时家客人,看着太阳下优雅的时兆谦,又看看坐在车里一脸淡漠、且随时流露出危险气息的时兆桓,突然深深地感觉到同是时家兄弟,怎么尊重意识在二人身上体现这么大 她心中不免为时兆谦在这种时候会这般体贴而有些感动,也再度确定时家上上下下除了这个时兆桓,所有人都是好人。 谭指月是女人,看到钱清童清纯漂亮,从时兆谦眼中看出了什么,笑道:“钱小姐请上来吧。” 从热和累的方面来说,钱清童很希望坐到空调车里,可是当她看到面目冰冷的时兆桓,这种欲望冷却了很多,“不用,我回去” 她话没说完,副驾驶的门已经被时兆谦打开,时兆谦将手中食盒交给两个保镖,“你们回去给夫人说一声,就说你们行长请钱小姐吃饭。” 那两人也不敢拂逆时兆谦的话,看一眼始终不动声色的时兆桓,得了命令就去了。 钱清童看着有时兆谦和谭指月在,时兆桓估计也不敢怎么折腾自己,想了想就上了车。 车子驶往不远处一家高级餐厅,时兆谦开车,钱清童坐在副驾驶位置,谭指月和时兆桓坐在后排,四人都没说话,车内氛围有点奇怪,最终还是时兆谦和谭指月两人先松口,一路说笑,这才到了餐厅。 这是一家a市出名的高档中餐厅,价格昂贵,但味道也非常好,此时正是饭点,但客人却并不多。 四人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幸亏秦夫人“居心不良”早上特意为钱清童准备了一身好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地让她出门,因此此时这四人,男的英俊帅气,女人明媚动人,一时之间成了餐厅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钱清童不时地看向谭指月,这个身材高挑、美丽而优雅的女人,就是那个在时家破产甩掉时兆桓的女人 她只在心里偷偷想着,却并不对此褒贬是非,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 但宝宝清楚,钱清童想看清的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冷漠无情的时兆桓吃回头草,能控制住时兆桓这种高傲的像只蓝孔雀的男人。 谭指月注意到钱清童在看自己,浅浅的笑容透露着她作为舞者高贵的姿态:“兆谦哥,这都坐下了,还不给我好好介绍一下钱小姐” 钱清童闻言一瞬间蒙住了,脸色微微一变,自己有什么好介绍的难不成还要站在他们面前给他们变出一堆钱来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的身份 时兆谦正想避重就轻地介绍,想不到时兆桓已经率先开口:“我在外面碰到的一个孤女,捅了我轮胎,赔不起钱,暂时寄主在我家当仆人。” 他一句话说出,几人都尴尬了。 反倒是钱清童在一瞬间的尴尬之后就平息了怒气,似乎看的很开,她早已习惯时兆桓的说话方式。毕竟她没品尝过人类社会的势力现实,此时只能千恩万谢时兆桓没说出自己是小偷这种事情了。: 第72章 财神的反击(中) 谭指月颇是尴尬地笑了笑,也不知该怎么接话,四人在餐桌上的氛围有一刻是凝滞的,还是时兆谦率先解围,笑道:“即使这样,我母亲和姑姑都很喜欢她。” 至于喜欢的内容:比如说打算借钱清童来拆散谭指月和时兆桓,时兆谦很好地避开了,省得又是一场风波。 钱清童虽然不很在意谭指月怎么认定自己,但她也不是没心没肺的神仙,自然能感觉到时兆谦无时无刻不对自己的照顾,但她也没有回应。 时兆谦又换了话题:“兆桓,过不了多久,就是指月28岁的生日,指月要大办一场宴会,你怎么想” 谭指月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确切地说在场四人除了忙着吃饭的钱清童之外,似乎都很关心这个问题。 “指月喜欢就好。”时兆桓淡淡说道。 谭指月和时兆谦对视一眼,她本来想问礼物的事情,但她深知像时兆桓这样的男人,只靠自己去索要是永远得不到的,只能维持着自己矜持的身份故意不提。 时兆谦却懂,“三弟就没给我未来弟妹准备礼物么” “准备了一份大礼。”他不明意味地看向钱清童,“不过还得等一个人到了时间将这份礼物交到我手上。” 钱清童一愣,抬眼看他,又看了看,这才觉悟:怪不得这么有钱的人会在意那个独一无二的宝贝,原来是送给心上人的生日礼物。 旁边两人却没懂,但谭指月心里却有些欣喜,原来时兆桓是在意自己的。 时兆桓并没打算放过钱清童,不紧不慢含沙射影说道:“如果到时候我不能把礼物送个指月,我会把那个人交给指月。” 钱清童只感觉心口处什么东西猛烈地跳了一下。 本来自己不想和他一般见识,可是这个时兆桓真的是得寸进尺竟然随心所欲,想怎么折腾自己就怎么折腾自己 自己作为神仙的尊严都被他践踏地一无所有了 现在还有两个旁人在呢,他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真是什么威胁自己的话都敢说,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几天之后自己有了法力,还变不出同样的玉兰之目即使不变,自己一个神仙还怕他一个喽啰 刚才莫名其妙在办公室打扫卫生、被这个凡夫俗子故作看不见以及大热天让自己走路送汤等等事情本来就在心里积郁了一大堆,加上他刚才说的这句威胁的话完全能成为导火线,瞬间在她心头燃烧起来一堆旺盛的火。 钱清童变沉默为浅笑:“时先生” 时兆桓和时兆谦同时看向她。 她愤慨之余突然意识到这种容易叫错人的叫法不对,可对着时兆桓也真心叫不出一个“爷”字。 “时大行长”她改口,在一瞬间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称呼来区分这两个男人。 不知是看到了光明就在前方还是其他原因,她突然很想很想、非常非常想回击一下这个男人的威胁,这种想法在她清秀的脸蛋儿上幻化成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 第73章 财神的反击(下) “既然是时行长你送给挚爱的礼物,我相信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没有人会拂逆你这份真情厚意,你还是先好好等着吧,时机到了,那个人自然会给你的。” 她顿了顿,又挑起一块肉往时兆桓碗里夹去,做出他平日里的清高模样,浅笑嫣嫣。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就是让世界天翻地覆也不会是你的。忧虑没把握的事,也是劳神伤心。我觉得吧,时行长眼下该做的,还是惜取眼前人,对吧,谭小姐” 她说完,朝坐在斜对面的谭指月抛了个媚眼儿。 谭指月为她这一句“惜取眼前人”逗笑了。 时兆桓手指有一下每一下地敲击着餐桌,眯起深邃的眼睛看一眼碗里的肉,又盯着她,射出清冷的寒光,揣度着这个没文化的孤儿的言下之意: 我他妈屁都没放一个,你就开始叫臭 我皇帝不急你太监倒急起来了 说好的七天时间还没到,你每天都要明里暗里地威胁我一次,生怕我忘了要给你变出个玉兰之目似的,还有完没完 我是言而有信的君子,和你约定好了的,时间到了自然会给你,你当务之急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别逾了界 反正我给的了你,那玉兰之目就是你的,我要没有,给不了你,你天天威胁也没用 脖子伸长了,没用 钱清童一席话,在一旁不知内幕的时兆谦和谭指月看来,说的是有板有眼,可在她对面的时兆桓看来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看不出这女人的嘴巴有点厉害。 “虽然三弟一直说钱小姐是孤儿,但我看钱小姐每次说话都特别让人舒服。” 时兆谦没想到这个出身不好的女孩言辞儒雅,不由得高看了几分。 “想不到钱小姐没有上过学,说话倒是句句在理。”时兆桓也挑了一块肉到她碗里,“好,我会听钱小姐的建议,惜取眼前人。”他说完朝谭指月看去。 谭指月被他这个眼神看的羞涩,娇嗔道:“兆桓,我打算生日当天公布我们交往的消息,我不想这样来你银行找你吃饭都不敢下车。” “好啊。” 时兆谦问道:“兆桓,那母亲那边怎么办” “这个再说吧。” 谭指月的热情顿时被火浇灭。 该死,时家还有个秦青,无论如何她都是时兆桓的母亲,自己未来的婆婆,如果她不同意,自己和时兆桓在这边忙的热火朝天,结果却得不到她的点头同意,说到最后都是做了些无用功。 想到这一点,谭指月突然意识到自己和时兆桓这段感情正在面临一个巨大的门槛。 可也正是如此,她也清晰地意识到另外一点,那就是秦青无论怎么反应,都不过是孤身奋战,只要时家其他人没有那么反对,或者是外界不反对,重中之重的还是作为当事人的时兆桓一直是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的,那么她就有本事将这场战役打到最后。 偏头看着时兆桓搭在自己肩膀的手,突然安心了许多。 是的,她一直努力,一直拼命,使劲让自己从一只不为人知美人谩骂的丑小鸭蜕变成今日的白天鹅,不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么 什么样的苦楚她没吃过,今天,只要将兆桓绑在自己手上,她还怕其他的么 接下来,这场和秦青的对战,她谭指月一定要打赢: 第七十四章 不速之客 午饭过后,四人分道扬镳。 时兆桓让胡卡开车过来,送谭指月回了她在赛阳区的高档公寓,又才径直回了银行。 时兆谦亲自开车送钱清童回到时家别墅,已经是下午两点半的时候。赵宣去了a大上课,赵丢丢、赵多多也去了学校读书,而秦青不知道带着时景迁去了哪一家茶馆。 因为秋老虎的猛烈咆哮,时家的下人们也在完成自己的工作后休息乘凉去了,因此当钱清童回到时家,这栋平日里热闹的别墅难得的安静。 她上楼用喷了香水的干帕子将身上和头发上的汗水擦干,就在冷气房里睡了一下午,一觉醒来下楼,已是暮色四合的时候了。 晚饭时间不知不觉来临,所有人都忙完了一天的事情回来吃饭,时兆桓带着谭指月的突然来访给时家人来了个措手不及。 这是谭指月临时决定的,她太过清楚,有的事不能再拖,毕竟女人之间的事,还是得女人们亲自解决才好。 秦青出身良好,从小就长养在豪门,虽然一直对谭指月不待见,背后会和时兆桓啰嗦她的事,但是此时客人带着礼物亲自登门造访,她自然也不好表现地过于排斥,将人拒之门外。 “指月说要亲自来拜访,所以我带她回来了。”时兆桓神态一如既往地寡淡,将外套交给一旁仆人,就带着谭指月往餐桌走来。 谭指月身材高挑,兼之常年的舞蹈修炼让她身材修长、腰肢柔软,今夜穿了一身轻薄的蓝色短裙,长发披肩,像极了仙女,“不好意思,阿姨,叔叔,没有提前告知您就冒昧来访。” 她之前来过,都认识,倒也不紧张,此时站在时兆桓旁边,气质高雅而矜持,不失礼仪地将时家饭厅的人都扫了一遍,然后朝众人嫣然一笑。 她一点都不紧张,因为根据她这么多年在社会的攀爬,她看的出来,此时此地的对手,只有那坐在饭桌中间位置、气质高贵的女人秦青。 钱清童怔怔地看着时兆桓和谭指月这一对金童玉女,心下不断嗟叹,这女人下手速度,也真够快,中午才和谭指月吃了一顿饭,知道她打算公布和时兆桓的关系,可是想不到她夜里就拿着礼物登门造访。 她兀自抬起头细细打量着他二人,心头不得不承认,这个和丰殷太子有着一模一样俊美面容、高挺身躯性格冷酷的男人和身边美丽高挑的谭指月并肩站着,的确是一对不得不让人称羡的金童玉女。 她痴痴地看着迎面走来的风神洒落的丰殷太子,他身旁的大美人儿水灵神正身着广袖水杉,飞天髻高扬。 这对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才子佳人如置云蒸霞蔚之中、正踏着五湖烟霞而来,傲世芸芸苍生,俯瞰万里江山,而自己竟然就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钱清童死死地盯着丰殷太子和与他并肩而立的水灵神,胸中万分不甘四溢而起,自己论长相也不比水灵神差多少,为何天帝让丰殷太子从众神仙里挑未来夫人的时候,把自己给排除了呢: 第七十五章 恋错神,表错爱 而抹去自己竞选资格的理由也让她恼恨了近一百年:比人厉害的是妖,比妖高一级的是神仙,世人皆以为人世有等级制度,神仙是自由的,孰不知在天界里,神仙神仙,神与仙也有严格的等级差别。 神是上古之神,是血统尊贵的神,仙却是靠后天修行而成的,再怎么厉害,始终出身卑贱。 她正是败在了这一点。 即使现在是掌管六界财政的财神爷,人人顶礼膜拜,万人信仰,可这也不能掩盖她出身卑贱的事实: 一颗普通寰钱吸收天地灵气才成了钱精,经过上百年艰辛修炼才从钱精修成小仙,再成上仙,可无论是什么等级,也永远不可能迈入神级,不可能与血统纯正身份尊贵的天地之子高高在上的丰殷太子并肩而立 所以她郁郁寡欢了一百年,随后惆怅地喝下了百日眠 钱清童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这对璧人,想到自己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与心心恋恋了千年的丰殷太子失之交臂,心头愈加难过懊恼。即使她有自知之明,天上长的比自己好看、气质比自己好的女仙多如繁星,天帝没有把自己排除,丰殷太子也不会选自己。 可是,不甘,还是很不甘啊。怎么能因为这种等级歧视就错过了呢 不知是什么在作祟,胸中一股气体四处环绕,她越想越气,越想越不值得,倒映着金童玉女身影的两眼瞳仁越缩越小。 她忽然猛地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地瞪着正缓步走来的“丰殷太子”,“您就从来没有喜欢过我,看过我一眼吗” 安静的饭厅,因为从钱清童嘴里突然冒出来的话陷入一阵短暂的时光定格中。 时兆桓和谭指月刚走过来,想不到就对上钱清童满脸潮红地瞪着自己,也都同时一愣。 秦青、时景迁和赵宣和此事在场的其他人几乎是被钱清童毫不掩饰的疯狂举动给吓了一大跳,全部目光如被磁铁吸去一般粘贴在她的身上。 谭指月也是女人,自然能从钱清童那双满含真挚的眼神中读出怨恨嗔痴的意思,心下一惊,难道她对兆桓 时兆桓和钱清童四目相对,淡漠的面容掩盖了他自己的不解,只微微眯眼打量着这个女人。 赵宣和时景迁的眼神在这三个年轻人中间来回,然后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原来嫂子说的都是真的。只是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大胆么 秦青回过神来,扫一眼完全茫然的谭指月,忽然有些欣慰与快意,“小钱啊,你这是” 钱币里的宝宝感觉到自己比当事人还要尴尬的多,“老太婆,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跟时兆桓在说些什么啊” 钱清童也是一时因为想到郁闷的事儿脑子发热,错将时兆桓看成丰殷太子,此时听到宝宝用暗语朝自己的怒吼,这才回过神,刚才神态上的认真与怒气顿时化为烟雾飘散而去,对上时兆桓幽深而不明所以的眼神和她身边谭指月打量自己的奇怪眼神,浑身上下只剩两个字尴尬。: 第七十六章 太后的刁难(上) 秦青微微一笑,整理了一下自己头发,“哎呀,小钱,喜欢就直说,想不到你这么大胆量。” 钱清童回过神,被秦青的言下之意弄得满脸尴尬,恨不得马上挖个地洞钻进去,“夫人您误会了。刚才我我看到时先生带着未婚妻第一次进门,大家都很安静,所以。。想给大家活跃一下气氛。” 赵宣调侃地看着这小姑娘,笑地别有一番意味:“钱小姐刚才说这话,也不像活跃气氛啊。” 钱清童一个脑袋两个大,解释道:“不是,是是朱小立刚写了一本言情小说,让我没事帮她看看指点指点。想不到人物对话写的可好了,看得我痛哭流涕,一不小心陷进去,没出来。” 朱小立是时家几十个下人中的一个,性别,女。 赵宣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咱家下人活干的不错,还会写小说那你刚才对兆桓说的那一句是” 见赵宣对上了调子,钱清童连忙给自己找台阶下,“没错没错,就是她写的。” 在场的人都微微点头,神色不明所以,看不出到底是信了还是不信。 时兆桓淡淡地瞟她一眼,带着谭指月过来,搞得钱清童钱清童心脏一蹦一跳的,重新吃力地坐回餐桌。 自己刚刚是在干嘛 这是谭指月和时家人的事情,时兆桓不是丰殷太子,谭指月也与自己无关,他再帅,她再美,他和她的感情再不顺利,都与自己没有丝毫瓜葛,过不了几天,就是毫无关系的人,自己刚刚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尤其是他们俩面前问出这样的话 活了大把年纪,成了老糊涂了。 没了钱清童的插科打诨,饭厅内再度恢复到先前安静的状态。 秦青没了刚才和钱清童的开朗笑谈,看也不看谭指月,淡淡说道:“兆桓,邀请客人到家里怎么能不提前告之一声呢我这当长辈的也好让下人多备些饭菜,现在菜肴单薄,款待不了贵客。” 时兆桓看着下人又准备了一副碗筷,说道:“她临时要来拜访,顺便看一眼爷爷,所以我没有提前打电话。” “原来如此。” 一提到要看爷爷,秦青神态就更不好看了,眉眼梢无一处不带着疲惫与不屑,“谭小姐不请自来,是谭小姐失礼,但我这做主人的可不能跟着谭小姐一起失礼,蒲妈,再给三爷和谭小姐备两份碗筷。” 她这话一说出,饭厅的氛围顿时诡异了起来。 虽然曾经有过那件不好的事,但毕竟已经是十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该忘怀的。赵宣、时景迁以及不知情的赵丢丢赵多多兄妹对谭指月算不上喜欢,但也算不上如秦青那般厌恶。兴许这样的事情只有和自己的子女有牵扯时才能热惹得秦青这种为人母亲的人的讨厌,连多看一眼都嫌弃污染了自己眼睛。 谭指月的心理素质很好,也知道秦青不喜欢自己,今日来就是缓和氛围,所以早准备了被打击,也不在意。 至少眼前还让仆人给自己备碗筷,没有赶自己出大门算是好的了。 更何况,现在有时兆桓在身边,相信秦青也不敢多做什么。: 第七十七章 太后的刁难(下) “多谢夫人款待。”谭指月又朝餐桌上其他人打了招呼,将手中礼物递给一旁的蒲妈。 “伯母,时阿姨,这是我托一个在欧洲经营高级化妆品的朋友带来的高档护肤品,我一直用的这一款,对女性皮肤非常好,我总共带来两份,伯母和时阿姨都可以试一试,能延缓衰老。至于赵伯伯,您是大学教授,我一时想不到其他的,就只给您准备了一本精装永乐大典。” 秦夫人连淡淡斜睨一眼她带来的礼物的心思都没有,时景迁倒是懂得待客之道,“谭小姐好意,蒲妈先收下吧。兆桓、谭小姐快坐。” 二人闻言入座。 秦青换上一副标准的贵妇浅笑,“时家怎么说也经营了这么大一家银行,景迁,咱俩的朋友之中,弄护肤品的也不在少数,随便开个口,说不定大厅里摆地到处都是,你说是吧” 时景迁自然明白这是秦青给谭指月难堪,不好接话。毕竟戏台上,有一个人扮白脸,总得有人扮红脸,这出戏才唱的下去。 秦青幽幽开口,“而且现在社会啊,高档化妆品也不算什么宝贝,老婆子一把年纪,自认为皮肤也不差,还不至于要用这东西来延缓衰老。” 谭指月纹风不动,只是秦青一席话说的她尴尬地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身旁的时兆桓只点了一只雪茄,淡淡抽着,似是外界烦扰都与自己无关,他要做的唯一事情便是抽烟。 钱清童听见秦青说的每一句话,又瞟见她眉宇里的神态,第一次明白这秦青对谭指月的讨厌绝不是一星半点,看她平日说话直接,但也不这么刻薄,此刻谭指月才上门才落座,她两句话就搞的饭桌氛围难堪的很。 谭指月稍微定神全力备战,好整以暇地笑道:“阿姨皮肤好,只是我们作为女人,将来都逃不过色衰爱弛的时候,所以还是要注意保养的。” 秦青如表演川剧般忽然变了脸色,轻轻放下手中筷子:“谭小姐,真不好意思,我的丈夫十年前在事故中就不幸去世了,老婆子就算色衰,也等不带爱弛的日子咯。” 她挑眉看向谭指月,突然笑了起来:“倒是谭小姐我这做长辈的也算是过来人,现在也得给你指点指点:你现在的确是个公认的大美人儿,万众瞩目的舞蹈家,什么环球小姐的亚军,可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和兆桓是高中同学,算来应该是同年的吧。28岁了” 她又看向时兆桓:“兆桓,我没记你今年也28、9了吧正是男人的好年纪,谭小姐的确该多用用护肤品化妆品,省得过不了几年,就要色衰爱弛。男人嘛,谁不喜欢水灵灵的小妹妹。” “嫂子。”时景迁对秦青的口无遮拦也很无语,低声道:“你要让谭指月知难而退,也用不着这样。” “我怎么了”秦青不为所动,也不看谭指月,突然抓住拿着叉子的钱清童的手,“对了,小钱” 谭指月尴尬地看着她抓住钱清童的手:“看你这手嫩的,小脸蛋儿俊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才高中毕业呢,阿姨还不知道你今年多大了”: 第七十八章 推龄 谭指月想不到这才刚坐下,秦青就对自己说这么多难堪的话,更何况唯一的后盾时兆桓就坐在身旁,可是就这么抽烟,什么话都没说,没有为自己解围,不觉难堪又心寒。 所有人从外貌猜到钱清童年纪不大,都看着“水灵灵”的她。这并不是针对谭指月和钱清童的年纪差距,只是单纯好奇这个被捡来的客人的详细情况,趁此机会顺便听了。 钱清童的身子顿时僵硬,目光扫过在座人别样的目光,所有人都知道秦青这话是拿来羞辱谭指月的,她也不例外。 她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傻到说自己才18、9岁、试图在年龄上压过谭指月的话,作为在群居动物的人类中生存的情商她还是有的。 而且,老实说来,在今天同谭指月的浅淡交道中,她不算喜欢她,但也绝不讨厌,这是作为财神秉公办理事务时、必须具备的对人类一视同仁不偏不倚的基本素质。 更为重要的是,如果按照人类的年月计算,她根本就不能清清楚楚算清自己到底活了多少岁,大概推算的话,自己幻化成钱精正是秦惠文王登基秦国王位的时候,应该是甲申年,而今公元21世纪初,可能有两千五百年了,可确切地日子她也说不出来。 可此时秦青逼问自己,无论如何,她不说出个准确的年纪来估计是逃不过了。 钱清童低声道:“阿姨,我是个孤儿,从小就没过过生日,过一天是一天,所以记不得多少岁了。” 秦青秀眉微微皱起,逼视着扭曲的小脸,“不对啊,你不是说你爸是被大海淹死,你妈是晒太阳晒死的么成了孤儿,记不得自己的生日,可也大概记得年份吧” 时兆桓冷淡的眼神瞟一眼她:“原来钱小姐这么成为孤儿的成为孤儿的方式还挺奇特。” 他说的极为不经意,可是钱清童却有种被人抓住撒谎把柄的狼狈感。该死,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父母是大海淹死、被太阳晒死的。 不记得不记得不记得啊 不记得没关系,她给了根杆子,自己顺着往上爬就是了。 她正准备顺杆子往上爬,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确在某年每月某天的某一张饭桌上说过这种话。 “是啊,阿姨,我忘了准确的生日,但大概是二十不对,好像是三十二” 她双目锃亮地可以反光,“三十二对我想起来了,就是三十二” 三十二,这是个好数字,不多不少,不高不低,这年纪明显大过谭指月,秦青应该不会再拿小妹妹这种词来往自己身上盖了。 刚才自己还在谭指月面前向她心心念念的男朋友时兆桓表错白,此时如果又因为年纪问题而得罪了她,很有可能会平白无故地因为这些小事而成为谭指月的一个心结。 她是过来人,有经验的:女人嘛,论及年纪和美貌,可以立即成为剖肝沥胆的知己好友,也可以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更何况她和谭指月虽然什么也不算。但是并不想这样结梁子。 在钱清童思考这种女性人格问题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她的年龄惊讶到了。: 第七十九章 指月心思 时景迁不敢置信地把她满脸胶原蛋白的小脸儿瞧了个遍:“小钱,你真的三十二了” “对,就是这样。”钱清童义正言辞回道:“本来我记不清楚,但是我记得父母死的时候我才十二岁,后来流浪了足足二十年,阿姨叔叔,加法你们知道,十二加二十,等于多少” “三十二”秦青不可思议地看着钱清童的脸,满眼惊喜地朝时兆桓看去:“儿子,老三,看到没看到没这才是经得起岁月风霜的女人啊,三十二了,长的跟个高中生一样,比有的二十多岁的风尘女人看着嫩多了。” 她一言说出,钱清童顿觉世界无限寒冷,秦夫人这简直是把自己往火里推。秦青啊秦青,您不喜欢谭指月能不能不要把我给带上。 年纪说小了不行,说大了也不行,做人真难,做女人更难,做个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的聪明女人是难上加难 钱清童只在心里祈祷谭指月是个大度女人,希望她能明白秦青这是激将法,故意赶她走,不会忌惮自己。 谭指月再想维持高雅的形象,此时也憋不住了,从始至终秦青每一句话都是针对自己,此时更在时兆桓面前用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着一张童颜来侮辱自己。更让她难过的,还是此时就在自己身边、自己最为在意的时兆桓。 她记得让他带自己去拜访时家时,他说过女人的事情女人自己解决,这一点,她可以接受。可是从始至终秦青侮辱自己,他却充耳不闻,不置一词,果然。 果然是他时兆桓的行事风格 而他唯一一次开金口,还是因为钱清童的身世。 她知道这并非是因为惧怕秦青不敢开口,相反,是他的世界没有余地留给女人,这个男人太对女人不屑一顾,所以将自己冷淡置之,任凭自己和秦青单打独斗。 谭指月放在桌下的双手难以察觉地微微蜷缩。她懂他淡漠神色下的深意,读的清他此时此刻的情愫: 她打败了他周围所有的莺莺燕燕,全凭她的本事和他对她稍微的特别观照。如果自己再打败秦青,那就是时家的少奶奶,是兰道国际银行的总裁夫人,是远比自己现在全凭青春立足世界而更为重要的筹码; 相反,今夜她被秦青打败,那也是她的命。无论什么结果,都要靠她自己 她太懂这个男人的心思了,所以,她才能凭着自己的聪明在他身边走到今天。 成王败寇是他的行事准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他看待一切的模式,就连女人也是。他的宠爱,谁赢谁来而她也顶多利用了十年前的旧情而稍微占据上风,仅此而已。 不行,不能再这样处于被动地位了。今天他带自己回来,说明是要看看自己的实力的。 所有的情愫在心头汇聚成一条清晰的思路。 谭指月优雅地一笑,面色有些苍白,“秦夫人。” 她抓住时兆桓的手,“我是真心来拜访您的,也是提前来告之于您,过不了多久,我的生日宴会上,我会公布我和兆桓的关系,而兆桓也同意了。”: 第八十章 唇舌叼枪 (上) 忍不住了 秦青像看着看穿她心思一般,回她一个浅笑:“怎么,谭小姐这是在和我商量” 谭指月神色淡然,眸光清冷地看着秦青,不似刚进门时的微微谦卑,而是恢复她作为顶级舞者的高傲,“不是商量,是已经决定了。” “我和兆桓相爱,做任何决定都是我们自己的事,但我们终究是晚辈,只是出于晚辈的礼仪先来与您和时家长辈说一声。所以” 她淡淡一笑,目光清凉,温柔而高傲,优雅而疏远,“夫人别误会,我不是来和您商量的,只是提前告诉您,省得将来您还说指月作为晚辈不懂礼貌,失礼了。” 这一次被呛的是秦青,连餐桌上其他人都被谭指月作为舞者的气场给震慑住了,不约而同地感觉到,这个女人,并不是盏省油的灯。 时兆桓纤长手指夹着雪茄,轻轻地抖落烟灰,神色冷淡而悠闲,似是看戏一般地忽略过所有人对他的探寻。 秦青想不到这女人竟然会在自己儿子面前回击自己,气地脸色发青,脊背挺的直直的,眸光凌厉,但同时又有些庆幸,希望兆桓能看清她本来面目:“既然谭小姐和兆桓都决定好了,我还能说什么。” “好了。”坐山观虎斗的时兆桓忽然开了尊口。结果已出,他显然是不想再折磨耳朵,“既然说了,那就吃饭吧。” 秦青见时兆桓没有丝毫指责谭指月对自己不敬的意思,脸色一变:“既然谭小姐作为晚辈,是来告诉我这长辈事情的,现在事情也说完了,还请便。” “嫂子。”时景迁不解。钱清童不说话,权作看戏。 时兆桓这回倒不紧不慢说道:“既然妈不勉强,留着客人吃饭又怎么了” 谭指月倒不生气时兆桓说自己是客人,得了时兆桓为自己开金口说这么一句,已经算是得了最大鼓励,不由笑道:“不用了,兆桓,我留着也不过是惹秦夫人不快,那么晚辈先告辞了,你们慢吃。” 她起身正要走,秦青已经叫住了她。“等一下” “请问夫人还有什么事情”谭指月转身看向她,言辞温婉,眼神却犀利。 秦青恢复一家之长的淡然,冷眼盯着她,“你二人的事情我这当母亲的可能做不了其他,不过谭小姐,我这做母亲的有义务和责任得为自己儿子物色一个好伴侣,所以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些事情,今天我就在这里问的清清楚楚,也免得将来惹来不快。” 见秦青这样对自己说话,谭指月还好应付,她微微一笑,“如果没有问题,指月将来还要称夫人婆婆,所以长辈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我做晚辈的当然不能隐瞒了。” 秦青冷眼打量着她修长的身躯和她同样冷淡的眼神,隔了好一会儿,才道:“谭小姐,我问你,十年前,你和兆桓谈恋爱谈的好好的,为什么我时家刚一破产,你就转身去了美国”: 第八十一章 唇舌叼枪 (中) 想不到秦青问了这个问题,所有知情人都一愣,不约而同地看向谭指月,静待她该如何回答。 谭指月身子顿时僵硬住,余光瞟向身旁的时兆桓,见男人面色冷静,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餐桌,敲地人人心惶惶,敲地她也是心不在焉。 她知道的,他没有说半个字,却和他们一样,在等着自己的回答。 秦青见她面色惨白,吃准了她,逼问道:“还有,谭小姐当初转身甩手就走并不是我最好奇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答案。说句实在的难听话,如果我是当时的谭指月,也就是十年前的你,也会和你一样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讪笑道:“本来嘛,当时的谭小姐和兆桓一样都是校园风云人物,成绩顶尖,比你有钱的没你漂亮,比你漂亮的没你聪明,比你聪明的又没你富有,随手拿出一样都可以和兆桓成为男才女貌的一对,但是谁叫时家银行破产关门,时家背负这么大笔债务在身上,兆桓一瞬间从天上掉到地狱里,和你配不上,谁愿意跟着一个空有长相可家里破产背负了一大笔债款的男人过一辈子。” 秦青站起身,褪去平日里的温和慈祥,整个人透露着一股一家之长的沉寂严厉。 而靠在椅子上抽烟的时兆桓的双眼因为烟雾缭绕显得更加深邃,却不说话,完全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模样。 谭指月冷眼和她对视,秦青不为所动,“当然了,还有我最奇怪的是,谭小姐离开之后,近十时间去了哪里你完全不和兆桓联系,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在一年前出现在兆桓有了事业,和一些女明星传出要结婚的八卦新闻时,你为什么突然回来,还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变化还这么大” 秦青带着她酝酿了近十年的难题步步紧逼,毫不留情地诘问着。谭指月竭力抑制自己的慌张,神态依旧从容,只是苍白的面色有些出卖了她。 秦青打量着她的表现,似乎很满意她的脸色,“知道曾经被自己抛弃的男生现在成了所有女人都在巴结倾慕的新贵是知道这个新贵要跟别的女人结婚是想重新回来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她微微一顿,笑地优雅而诡谲,矜持而挑衅:“摊上世界知名的跨国银行老总,是多少女人的梦想。别说普通人了,就我所知,兆谦ak集团下一天到晚不是想要攀兆谦,就想借兆谦来攀上兆桓的当红男女明星都很多个了。嫁有钱人么,谁都想要不是么我也当初也喜欢。谭小姐如今再漂亮再出名,可估计也比不上这些女明星吧现在一下子将我两个儿子都抓在手里,名声和钱财不都有了么很厉害啊。” “没有”谭指月终于为自己的清白做出回应。 “没有”秦青微微挑眉,毫不留情地将她审视到底,“那谭小姐是怎么在短时间靠近兆谦又接近兆桓的呢”: 第八十二章 唇舌叼枪(下) 谭指月脸色僵硬,但还是尽力保持自己的从容不迫,“秦夫人真会推测人,怪不得时家二少爷素觉会成为亚洲顶级侦探,看来都是从您这里继承而来的,只是就晚辈看来,夫人比不上素觉少爷一半。素觉少爷推理断案全凭证据,夫人推理却全是先入为主靠女人的直觉。” 秦青冷笑道:“你怎么贬低我夸奖素觉都没关系,因为素觉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谭小姐夸奖他,不久是间接夸奖我这个做母亲的吗” “看来秦夫人很自信嘛。”谭指月尽力压制住心头的恐慌,扯出一抹淡漠的笑容,“秦夫人,您到底要问我什么” 秦青收敛起自己挑衅的笑容,威严而不容置疑:“很简单,我就问你一句,你真地爱兆桓而不是贪恋他的钱财和地位” 谭指月扫一眼时兆桓,沉声回道:“是。我很爱他。” 她的笑容比之自负少了几许冷傲,比之羞涩多了几丝沉稳:“当初我离开时,兆桓并没告诉我时家破产,我去美国是家里安排去留学进修” “这不需要告诉你,时家破产这么大的事情,全国别说家里有储蓄的,只要是个人都知道”秦青毫不留情地打断她,有些愤恨地盯着她白皙的面容。 “进修那又何必完全和兆桓脱离关系,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丝毫踪迹谭指月,你可知道,兆桓失去你的行踪,找了你多久,那种狼狈,我这当妈的从来没有见过你别告诉我你是为了十年后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谭指月眼神稍微柔和了些,“我只是” “够了。”时兆桓淡定沉稳的声音传来,足以震慑所有人,可依旧没有制止秦青。 “而且我没记错,你和兆桓都是学的经济和金融吧十年前我们时家已经认同了你,那时候你完全不会跳舞,是个可以和兆桓并驾齐驱在金融界闯出一番事业的金融天才,我还幻想将来你嫁到时家能和兆桓带领银行成为世界顶级银行。” “可是十年后回来的你,是著名的舞蹈家有一大批粉丝的环球小姐谭小姐,你进修十年,这变化,还真是让人惊叹呢。”她冷冷一笑:“谭小姐,你有对兆桓说过这十年的事情么” 谭指月从容地一笑:“秦夫人,不是我不说,是这十年太长,事情太多,说不过来,将来和兆桓在一起,如果他想要知道,我会一一讲出来。” 她收拾收拾衣服和头发,提起包包,好整以暇地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各位进餐,我先告辞了。” “我让司机送你。”时兆桓依旧坐在位置上淡淡说道。 “不用了,兆桓,我打车回去。”她按住他宽厚的肩膀,闻着他鼻息间散发出的特有烟草味:“兆桓,你还是多陪陪夫人吧,明天找你。” 说完,她告辞离开了。 见谭指月离去,秦青脸都绿了,“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女人看清她那不可一世的面目了么时兆桓”: 第八十三章 乌鸦对彩凤,三爷讽清童(上) 时兆桓不以为意,淡然地抿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地夹了一筷子的莴苣:“是母亲步步紧逼,脾气再好的人都会被激起来的。” 见自己儿子这样回话,秦青横眉冷对,瞪着他:“什么叫步步紧逼我这是让你看清她真面目。” “我知道。”时兆桓放下杯子,冷冷道:“还有,妈,你要为难指月,我不赞成也不反对,可是” 他顿了顿,片刻后才又道:“但目前,她还是我时兆桓的女人,我不希望您拿一些老女人来和我的女人比较,老女人再嫩,年纪也摆在那儿了。” “兆桓你”想不到时兆桓会说这话,秦青惊讶地欲言又止。 知子莫若母,她太清楚时兆桓的性格了,说话冷淡,但从来不诋毁人,想不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揪着钱清童不放。 这真是奇闻 钱清童听到这话也差些没将咽下去的饭从肚子里吐出来。她又不笨,怎么不知道他这一句分明是在骂自己,这厮真是自己大度所以不想惹他,想不到他蹬鼻子上脸越来越了不得了。 钱清童以神仙的名义在心口把时兆桓的生生世世都给诅咒了一遍,但面子上绝对不会做出失礼的事情来,想了想,非常礼貌地问道:“时行长,我好奇了,老女人说谁呢” 一直在钱币里看好戏的宝宝也忍不住了,笑道:“老太婆,看来说你是老太婆的人不只我一个啊。” “闭嘴”钱清童用暗语呵斥道。 时兆桓看也不看她,神色一派清闲:“钱小姐一定要我说地更直白么野鸡始终是野鸡,比不过彩凤。” “时兆桓行长” 居然说她堂堂仙女儿是野鸡 苍天,这人瞎了狗眼了。 她本来想忍,可还是没忍住回嘴,只是笑意盈盈满眼温柔地回嘴:“想要保护心上人的心情,我这外人非常地理解明白,作为女生,也为您怜香惜玉的品质感动。可是怜香惜玉也不能把无辜人扯进来,时行长,您说,是吧” 她说完,朝他连续眯了几次眼睛,又朝秦青望去:“夫人,您说呢” 秦青愣了愣,才想起另一个惊世骇俗的问题:“小钱啊,你真的有三十二了” 果然是时兆桓亲妈,为了亲儿子,利用完自己打败了敌人,之后过河拆桥,站在儿子立场上为难自己。 “这个”钱清童想了想,正襟危坐:“女人的年龄,是秘密。” “兴许比三十二要大些。”时兆桓不冷不热地又补上一句,不屑地瞟一眼她的脸:“再怎么装也没用。” “时兆桓行长。”无论如何,她毕竟是时家仆人,说得好听是客人,不敢太放肆,笑道:“您真是慧眼识英雄啊。” 一直看戏的赵丢丢突然笑了起来,“钱姐姐,你要多说话,这样兆桓哥哥才会跟你顶嘴。”: 第八十四章 乌鸦对彩凤,三爷讽清童(下) 时景迁扯过餐巾纸为他擦嘴,“小家伙没教养,哪有叫人家斗嘴的,唯恐天下不乱。” 时兆桓淡淡斜睨一眼这小不点儿:“丢丢,姐姐两个字,你是怎么叫出口的” 被宝宝叫了上千年的老太婆,钱清童已经对别人叫她姐姐阿姨还是祖宗免疫了,毕竟算起来她比在场所有人年纪加起来还要大个多少倍,也懒得计较了。只是,她不计较是她大度,但时兆桓这种从骨子里看自己不顺眼的行为却是非常可耻的。 她温声细语道:“时行长,丢丢、多多叫您为哥哥,叫我姐姐也不为过吧怎么会叫不出口呢” 时兆桓看也不看她,只吃着自己的饭:“丢丢多多是姑姑的孩子,从辈分来说,当然叫我哥哥,可与你没有血缘关系,不该叫你阿姨么” 再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从这后生嘴巴里说出来,就显得非常鄙视人。 钱清童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愤恨,温声细语道:“可是,秦夫人和时姨说我像高中毕业生呢。” 时兆桓风轻云淡地回复道:“钱小姐书读的少,所以没这种情商那是她们的安慰话,你都听不出来” 此时,饭厅里的所有人视线都在这两人之间来来回回兜兜转转。 赵多多扎着俩小辫儿,看了半天,也幽幽说道:“钱姐姐,我也觉得,你应该和兆桓哥哥多顶顶嘴。” “你俩有完没完。”赵宣也低声呵斥道。这俩熊孩子,唯恐天下不乱不乱 反倒是看不到谭指月的秦青此时心情好了些,笑道:“多多,为什么让他们多顶嘴呢” “因为”多多小眼睛委屈地看向时兆桓:“以前,兆桓哥哥回来都是一张冰块儿脸,很少说话,好吓人啊。但是只有小钱姐姐跟他顶嘴,兆桓哥哥虽然还是冰块儿脸,但会说很多话,就不吓人了。” “我也觉得嘢。”赵丢丢朝多多嘻嘻一笑,“兆桓哥哥不吓人,我吃饭都要舒服多了。” “瞧你俩说这什么话”赵宣哭笑不得,给他俩一人碗里夹了一大块兔肉:“难不成以前你们和兆桓哥哥吃饭,还委屈你们了” 时兆桓虽然没有说话,但明显地向他俩抛来一个深邃疑惑的眼神儿。 赵多多观察着时兆桓的眼色,胆怯嘀咕道:“反正吃完了饭就赶快跑。” “哈哈哈哈。”秦青抱着肚子笑地合不拢嘴,朝时兆桓道:“兆桓,看到了吧,你要多说说话,多笑笑,省得两个小屁孩儿都怕你。” 时兆桓幽深的目光如清风犹如刀片一一扫过两个小孩子,两个小不点吓地又赶紧趴下头扒饭,不敢和他对视。 所有人说笑完,又开始吃饭,却不见秦青笑完后眸光中的意思 晚饭之后,秦青本来打算将谭指月送的护肤品扔掉,还是时景迁将她制止了,把两套护肤品送给了在下人里地位比较高的蒲妈,蒲妈开心地合不拢嘴,道谢之后就拿回去用。 但是在不久之后发生了一件事,这事让蒲妈万分后悔自己拿了这护肤品。: 第八十五章 仙也惆怅 次日,钱清童也按照秦青的吩咐照常去银行送汤。秦青邀人出去打牌,时景迁则约了人一起去温泉馆泡温泉。 花园的芙蓉树下,钱清童才午睡醒来,闲来无事地坐在草坪上,看着依旧守在外面的保镖,然后躺在草坪上,双手交叉垫在脑袋下痴痴地望着天。 宝宝躺在她脖子下的锁骨上,“老太婆,你都在这坐了一个时辰了,你到底在看什么” 钱清童隔着树叶半眯着眼睛看着天空,“我啊在沉思我漫长的人生。” 宝宝尴尬地抖了抖身体,“你除了工作就一直吃吃喝喝,闹闹睡睡,你现在说你居然要沉思人生” “我也是这会儿闲来无事才会想这种问题。”她半眯着眼,呢喃道:“你说有闲情逸致想这些,也是太无聊了。一个人要是忙起来,谁还会想这些。” “比如,你抓紧时间去给时兆桓送汤的时候,就没空想这个。” “废话。”她呆呆地呢喃着,神色有些疲倦:“我不得不承认啊,虽然给他送汤累的慌,但好像不会觉得这个地方空空的。” 她使劲地敲击着自己胸口,听到里面传来的空空的声音,“我也不知为何,现在躺在这里,沉思的太多,更加瘆的慌。” “那你沉思出了个什么结果” 她伸手扯下一片叶子,叼着在嘴里咀嚼着,“我也不知道似乎也知道。” “老太婆,你说些有的没的,到底想说个什么啊再不说,我睡了。” “别睡别睡,我睡醒了,你要睡觉去,谁陪我说话一个人无聊孤独死了。”钱清童使劲地摇了摇钱币,想要把宝宝的瞌睡摇走。 “别摇了别摇了。我快晕死了,不睡了还不行么”宝宝急忙叫喊道:“你居然也怕无聊孤独以前没看到你这么说啊。” 一只小虫落在她纤长白皙的脖子上,钱清童秀眉紧蹙,挠了挠脖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从前一直和天上的神仙们待着,在人间和同一群人打交道顶多不过两天,所以也没感觉。可最近这段时间,老是觉得心里有些无趣。” “老太婆,我听了半天也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天天陪着你的么” 钱清童认真想了想,“你说我之前活了那么多年,想一想,做钱币一百年,做上清童子千年,修成仙跟在几任财神爷身边当跟班儿,这儿跑跑那儿跑跑七八百年,当了财神不过六七百年不到,以前也没注意,现在想想,我之前好像除了给别人送钱、转移别人的钱、记账,什么都没做。” “你终于知道了你现在知道自己多么地不负责任了吧”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钱清童望着碧蓝的天空中一朵一朵飘过去的云,一下子坐了起来。 “我是说以前天天过着日子,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每天都这么过着,也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不知道以后的以后有什么东西会等着我。”: 第八十六章 繁花渐隐 宝宝难得地在钱清童那张永远无忧无虑的脸上瞧到一丝落寞茫然。 “宝宝,你说这估算着运气好一点吧,我会一直当财神,看着人生人死;这每五百年一小天劫,千年一大天劫的,之前我都熬过去了,估算着运气不好一点儿吧,指不定下一轮小天劫都能让我灰飞烟灭;估算着运气不好不坏吧,也不过是从财神的位置上滚下去,你说我这辈子怎么好像什么盼头也没有。” 宝宝听她这么说,不由得纵声大笑:“老太婆,你老糊涂了,丰殷太子不是你盼头上仙集会本来是你最讨厌的事情,可是有了丰殷太子,你不是巴不得每天都是上仙集会,然后看到你的情郎么” “那又怎样”钱清童无奈地摇头,“我虽然一天到晚说喜欢他,可自己明白,那不过是我的幻想。我清楚的很,我只是暗恋他,跟丰殷太子是根本不可能的。” 她几不可闻地一叹,“人家是血统尊贵的天帝之子,高高在上,喜欢他的神仙多如繁星,而我,一个小钱仙,永远只能在人群里仰望。这还不提,我更清楚,我不过是喜欢想象中的他” 她陷入一片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境界,“你说,如果我真正和他靠近了,他是不是就是我心中的那个丰殷太子了” “老太婆,你这境界,已经不一般了。你不喜欢这个梦么” “不能沉迷其中啊。而且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人家已经钦定水灵神是未来的夫人了”钱清童又一下子躺在草地上,清冷的眸光中绽放着光芒。 “但是这几天却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想想,虽然这几天我很倒霉,没了法术,丢了帐本,还被时兆桓愿望成小偷,答应他要给他玉兰之目,还寄人篱下被他欺负,但是,我知道我眼下的目标。” 宝宝惊了惊:“你有什么目标我怎么不知道”。 “笨蛋,我的目标当然是等待时机一到,恢复法术,然后去找帐本啦。”钱清童双眼锃亮锃亮的。 “你说,我是不是做神仙太久 ,太悠闲,已经麻木了,对以后都没兴趣了。现在突然做一会儿人,遇到很多麻烦,但是还会喜欢,喜欢这种看得到、摸不到、心头痒的感觉,等待着不远处的目标。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人啊” “没错。这就是人。就是这种感觉。”宝宝无语地点头:“就是这种犯贱的感觉。” “犯贱的感觉”钱清童凝眉:“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吃着碗里瞧锅里,颠簸久了想心安,安逸久了想冒险,身在曹营心在汉,乖乖不当想犯贱,。”宝宝一气呵成,然后咳嗽了一声,“说白了,就是你现在这种。” “呃”她再度陷入沉思之中,看着苍天白云,听着风声萧瑟。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先生,来人啊” “快来人啊老爷不好了” 夜里九点,时家别墅里,仆人的一声大喊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第八十七章 路过冥王府(上) 时老爷子的身体突然出了问题,时家上上下下所有仆人全部冲了过来看情况。 秦青、时景迁、赵宣闻讯快速地跑到一楼时老爷子躺着的房间,只见很多人都围在大床旁边,吓地慌了神。 时兆桓随后赶到,快步进来,听着仪器发出刺耳的提醒声,看着显示仪上生命线越走越急,冷峻的脸上顿时阴沉了很多。 时景迁慌忙问道, “老爷怎么了” 下人回道:“晚饭时候我们给老爷送水,发现仪器开始响,显示仪上的线有点变化了,我们怕你们担心,就再等了会儿,结果发现声音越来越响,这根线也走的越来越急,就发现不好了” 他们当然知道什么是不好了,“不好了”代表着什么。 时兆桓看着床上躺着的老人,冷声道:“还不请医生过来。” “是。”所有人顿时乱成一团麻,拿药的拿药,端水的端水,打电话的打电话,完全想不到在这里睡地好好的人,为什么突然出现这种问题。 钱清童也跟着过来,一看现场也不由得愣在屋里的角落,所幸这种忙碌的时候,也没有人会注意她。 “怎么可能” 时景迁是时老爷子的亲生女儿,看到显示仪上显示心脏跳动的线,脸色卡白,差些哭晕过去,所幸赵宣在一边陪着安抚她,才让她没倒下。 “爸爸,爸爸,您醒醒可千万别出事啊” 秦青也慌张地抱着时景迁低声呢喃,他们毕竟不懂医术,此时秦青、时景迁和赵多多赵丢丢除了哭作一团,也不敢做其他的。 时兆桓坐在床头,亲手按住气囊一点一点地让氧气从气管里往时老爷子身体里导进去,神色冷静而沉重,从始至终不见他说出一句话,只是那深沉的眸光中依稀见到浅浅水波。 钱清童站在角落,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无意中瞟到时兆桓阴沉的脸,不由得微微一颤: 原来他,也会为一个人落泪。 她的目光再度落在躺在床上的老人,也不知是因为时兆桓哭而替这老人庆幸,还是因为这个孤独的老人而怜悯。 她不经意地皱了皱眉。离他死还有两年多时间,怎么会突然 她正疑惑着,一缕分外熟悉的轻叹在耳边响起,钱清童顿时回过神,转身一看,隔着忙乱的人群,果然见到时老爷子的魂魄站在人群之后,眸似干涸,毫无悲伤、毫无解脱地凝视着自己。 一老一少就这么互相看着,四目相对却无言,任由身边所有人哭的哭,喊的喊,忙的忙,跑的跑,在生死之间做最后的努力。 “医生来了。” 一直负责老爷子病情的医生带着助手以最快的速度走了进来,所有人让开,医生神情凝重地看了一会儿,让助手又重新将所有设备给老爷子安上,一个时辰之后,才让显示仪上的生命线再度平稳。 时兆桓靠在窗前,看着床上的老人,冷酷的面容上染上一层将要失去亲人的阴沉, “陈医生,我爷爷怎么样了”: 第八十八章 路过冥王府(中) “十三爷,两位夫人,赵先生。”陈医生吃力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沉沉说道:“这次意外,老爷子算是平安渡过了,但说实话,我不保证下一次,老爷子还能这么幸运了。” 时景迁激动地抓住他肩膀不放,早哭成了一个泪人,“陈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下一次” 陈医生微微一叹,扶正黑色的眼镜框,犹豫了半晌,才说道:“老爷子虽然得了脑瘫,躺了十年,但你们知道,我之前说过老爷子求生意志强烈,支配他的心跳不停。只要没有意外,按理说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意外。” 陈医生话说完,所有人都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病房里顿时陷入一片吞噬人的死寂。 钱清童听着医生的话,面目表情地看着离自己仅几步之遥的老人,看着他在墙角一言不吭慢吞吞地蹲下佝偻的身体。 赵宣抱紧时景迁,低声问道:“陈医生,你的意思是说,爸爸他” “是。”陈医生郑重地点了点头,“老爷子大脑瘫痪,脑细胞早已大量死亡,这么大年纪还能坚持十年之久,全靠着意志坚持下来。本来还有微弱的希望可以让他勉强醒来,活一段时间,可现在看来” 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老人,以一副医生该有的惋惜表情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看,快要不行了” “你是说,爸爸要”时景迁吓地哇地嚎啕大哭,红肿的双眼似是被人捅了个大窟窿,泪珠子从窟窿里连绵不断地倾泻不止。 秦青也抱着她哭地昏天黑地,蒲妈和一众下人也全部在一旁低声啜泣不敢出声。 “现在还不会,但坚持不了多久了。”陈医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交代道:“十三爷,这段时间请多注意老爷子状况。另外,说句不该说的,我想,你们还是提前准备一下老爷子的后事吧我告辞了。” 两个下人得了时兆桓的吩咐送医生离开,此时的房间里除了哭声再无其他。 时兆桓坐在床边,冷酷的脸上看不出他此刻所思所想,只是眼中的水雾最终汇聚成一股溪流,从面颊上一滴一滴泻下。 “爸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你看看我” 时景迁抱住时老爷子佝偻的肉身大哭,任凭一旁下人怎么劝谏也止不住,“你躺了十年,我都等着你醒来,怎么今天就突然去了” “老婆,别哭了。”赵宣也哭红了眼,紧紧抱住她,又拉过赵丢丢赵多多,把两个孩子推到床前,轻声啜泣道:“爸,十年前你病发时丢丢多多还没生,你怎么不看看你的外孙看,多可爱” 秦青也忍不住,按住时兆桓的肩膀,哭道:“爸,景和去了,你怎么也去了兆桓重新把银行建立起来了,你都不看一眼孙子的成绩就要走了。你醒醒啊,看看你的几个好孙子。” “嫂子” 时景迁突然一把拉过秦青,两个女人哭作一团,任凭一边的人劝解,都不见收敛。: 第八十九章 路过冥王府(下) 时景迁死死地抱住秦青,“爸爸命苦啊,好不容易建起的银行,结果看着哥哥跳楼自杀,看着银行不明不白破产、时家破败,含着遗憾就这么躺了十年,一直抱着怨恨生存下来,现在兆谦兆桓他们重新继承了他的事业,他却看都不看一眼就要去了我们这做儿女的不孝啊不孝啊。” 赵丢丢赵多多虽然劝着,但也哭个不行,“妈妈,你别哭了,外公他也听不到啊” 赵宣搂过两个小孩儿,这个成熟的男人没有像自己老婆一样嚎啕大哭,但也早已泪流满面, “丢丢,多多,你们外公是个好爸爸。以前受了那么多苦,现在我们这做儿女子孙的好不容易能回报他,却让他在这里躺了十年” 赵丢丢赵多多两个孩子才活了十年,第一次见到生老病死,又怕又难过,紧紧依偎在父亲的怀里。 钱清童一个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可胸口却似有什么东西在暗暗涌动。 她已看惯多少人的生老病死:诞生,生存,生活,死亡,投胎;诞生,生存,生活,死亡,投胎诞生。 人们也是长生不死的,只是经历了不同的阶段而已。 同一个灵魂,无数次轮回,无数次重生,在不同的生命旅途中爱着不同的人,做着不同的工作,走着不同的人生道路,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比之人类,自己的长生法则只不过少了中间繁复的过程。 自己只是从一颗寰钱里诞生,成了钱精,成了钱仙,成了财神,千年来从头到尾都做着同一份关于“钱”的工作。 她一直不明白人们到底为何而哭 可是此时,余光瞟着躲在墙角处孤零零地哭泣的胖老头儿,左边胸腔似是被什么狠狠冲击着,整个胸口感觉到一股消化不良的沉闷与颓丧。 兴许是托了秦青、时景迁和时兆谦的洪福。她这么自我认为。 她无意识地迈开脚步,朝时景迁轻轻走了过去,按着她的肩膀:“时姨,您别哭了,也别遗憾,其实你们说的,老爷爷他怎么会听不到呢他都听的到。” 时景迁哭的梨花带雨,抬起红肿的眼睛,哽咽道:“钱小姐,谢谢你” 她一句话说不完,又痛哭起来,哽咽道:“有时候,我想孤儿也有孤儿的好” 钱清童微微一愣:她不懂有亲人的好,也不懂孤儿的好,她一直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去,唯一陪伴的也不过是脖子上这一枚钱币,所以她不懂此时时景迁说的这句话。 时景迁紧紧握住她纤细的手:“也许你没有得到过亲人的疼爱,但是你也不会经历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十年前经历过一次,如今我还要经历一次。这都没什么,只是,我恨我什么都没给爸爸做,就让他这么离开了,我们这做儿女的不孝啊” 钱清童缓缓蹲下身,冰凉的手轻轻抚摸上时景迁脸上的泪痕,轻声道:“时姨,您别哭。” 她轻轻擦拭着她两颊的泪水,“我不骗你,您和秦夫人,和赵叔还有时兆谦先生、时行长所做的所说的,爷爷他都看到了,都听到了。”: 第九十章 万家灯火为她亮(上) 她的眸光扫过墙角正看着自己的老人:“我如果骗你,我永世不得超生这十年里,你们这些做子女所说的,他这当父亲当爷爷的都看到了,真的。还有,丢丢和多多他也知道长什么样,您不用觉得抱歉。” 坐在一旁的时兆桓,捏着气囊,一点一点地为时老爷子输气,没有看她,可她的每一字一句都毫无遗漏地落在他的耳朵里。 钱清童又按住沉浸在悲伤中的秦青的手:“夫人,您也别难过,虽然爷爷十年前带着悲伤和怨恨昏过去的,但是您的几个儿子都很能干,爷爷他看到三个孙子,也很开心的。” 秦青摇头啜泣道:“小钱,我知道你安慰我,无论如何,谢谢你只是,你不懂你不懂时家人经受的大起大伏与此时对老爷子的愧怍” 钱清童看了看墙角的老人,犹疑了片刻,道:“我知道,可不管如何,剩下的日子,你们要好好陪着爷爷如果他老人家知道你们这么悲伤,肯定也很难过。” 她说完,不知是不是激起了时家人的泪点,一个个哭地连话都说不出口。 明明是打算这样沉思自己犯贱的人生来度过剩下的三天日子,可时老爷子的病情突变让这三天的无聊等待变成了另一副状态。 秦青和时景迁的心思在时老爷子身上,时兆桓也要时刻回来探查爷爷病情,一日三餐都在时家吃,为时兆桓送汤的任务也取消;赵宣没有课程也会以最快速度回到时家; 时兆谦是长孙,又是a市最大的娱乐集团ak集团总裁,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也暂时回到时家住,这样,时家所有人顿时以时老爷子为中心而忙碌起来,并派仆人黑白班交替地看守老爷子病情,生怕他出现问题。所幸,这两日也没出现什么特别状况。 但是,没有出现特别状况,也说明了,时老爷子离去冥府的时间不远了。 夏末的夜晚的风总是能给人带来别样的凉爽与舒适。这几个夜晚,钱清童坐在阳台外的屋檐上看着满天繁星,又时不时看着万家灯火,任由着风一丝一丝穿透衣衫融入进自己的皮肤。 今夜也不例外,钱清童坐在阳台上,怔怔地看着天上的星星,一闪一暗的,让她走了一瞬间的神。待这瞬间过去,她又落寞地看着人间高楼林立里闪耀的灯光,看了一会儿,似乎也在走神,然后又重新看回天上的星星。 她的目光就这么在天上的星星和人间的彩灯之间来回交替,来回荡漾,看的宝宝也疑惑她到底是哪根神经不对,“老太婆,你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的,你到底在做什么” 钱清童没有直接回答宝宝的问题,只是这么来来回回看了很久,幽幽说道:“宝宝,我被天帝扔到这里,这么久都没有回到天上,你说,那上面” 她指了指星空,“天上会有人想我么别说想,就是问到我,会有么”: 第九十一章 万家灯火为她亮(下) 宝宝想不到她会突然问这种问题,也不知她问这问题是什么意思,想了好一会儿,才道:“财神爷掌管六界,你在天上的日子也不多,即使不在,别人也会以为你工作去了,问你做什么而且,神仙那么多,多你一个少你一个,不会有人在意的。” 钱清童指着苍天的手指顿时僵住,魂不守舍地道: “是啊。我就知道是这样,神仙那么多,谁会关心我而且,我还是擅离职守被惩罚的神仙。就连丰殷太子肯定也不会注意到他的万千仰慕者少了一个。” 她看着孤寂的夜幕,百无聊赖地摇了摇头,又对着城市灯火摇头,“漫天繁星,没有一颗为我而闪耀;万家灯火,没有一盏为我而点亮。” “老太婆,你这是怎么了平时里嘻嘻哈哈的,怎么突然伤春悲秋起来了” 钱清童痴痴地凝望着那些并不为她点亮的灯火,“不知道。就是从前看人家生老病死无感,可这两天看小老头儿躺在哪里,所有人为他一人而哭,全都挂记着他,忽然就想对比,假如我有一天也生死不明躺在那里,有没有人为我哭” 宝宝义正言辞万分肯定地道:“肯定会有的” 她的眼光瞬时闪亮,“真的谁啊” “你是财神爷,全球人民知道你要不在了,肯定都会哭的” 钱清童顿时气的火冒三丈,“你个混蛋,钱钱钱钱,他们那是为钱哭。我说的是我,是钱清童这个人” “你说为你这个人啊” 这是个为难的问题。 宝宝吃力地说道:“我觉得这个有点悬。天上神仙无情无欲淡漠寡情,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你要被哭的话,我看只能在人间。可人间又有几个人认识你这个人人都是理性动物,非亲非故,为何为你而哭” 它顿了顿又道:“我想,全天下应该都没有人会为你而哭吧。” 果然如此。钱清童被它的回答打击地体无完肤。 宝宝见她像朵枯萎的花,试探道:“老太婆,你最近是不是被人给同化了啊怎么那么多七情六欲” “不是七情六欲泛滥”她懊恼道:“只是我觉得我不管做妖精神仙还是做人,都很失败,这种失败在和时老爷子相比的时候,就更明显了。” 宝宝察觉到时家人的团结一致和深情厚谊对她产生了影响,道:“老太婆,别想了。假如有一天你真的要灰飞烟灭,全天下人都不会为你流眼泪,我也不会。” 钱清童被它这句话一说,忽然胸口一抽,想要嚎啕大哭,可还没哭出来,宝宝又道:“因为我会跟你一起灰飞烟灭,陪着你。” “真的”它此时的话动听地钱清童满眼泪花。 宝宝笑道:“当然啦,这世上有一人愿意为你而死,这比有人为你哭还要开心吧” 钱清童破涕为笑,“如果世上愿有人为我死,我都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啦。” 宝宝见她笑了起来,顿时就放心了,“好啦好啦,我是你本身,就算天下都负你,我也会和你一起的。” 钱清童被它的话说的越来越开心,心情愈加明亮。 “老太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说说老爷子,我以为你会单独去找他。”: 第九十二章 对爷执着(上) “找他”钱清童想了想,浅淡一笑:“你以为,我会去问小老头儿,为什么会突然没了求生意志” “对啊。”宝宝说完又自嘲道:“但我后来明白你为什么不去了。” 钱清童遥望着a市万家灯火,即使没有一盏为自己而亮,也没那么难受了,“你说说看,为什么” “你少装蒜了,还不是因为你那天夜里说了那些话。人家老爷子本来以为自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让你这么大尊财神落在自己家里,救他一命,结果你不但不救,还说人家活不了多久。老太婆,啊不,你能懂那种感觉么懂那种连神仙都救不了自己的绝望感觉么” 钱清童捋了捋自己的鬓发,笑道,“我怎么会懂我自己都救不了自己的感觉,似乎还没遇到。” 她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这话说的有点为难。自己连自己都拯救不了的感觉,刚才不就有么 “可你明明知道,正是因为你的那些话,所以老爷子坚持了十年还是放弃了自己。所以你才不去问的。” “你说错了。”钱清童打断它:“根本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 “亏你常常说我笨,宝宝,我发现你才是越来越笨好不好”钱清童无语说道:“你没看到这段时间,小老头儿房间里挤满了人,白天黑夜轮着交替,我哪里有空进去,还要朝他的魂魄问话,那不是要吓死人么” 居然是这种原因 钱清童打了个深深的呵欠,“我说那些话,还有不想救他,是为了不想让自己卷入他的那些事情。”如果我救了他,我怕会给我带来麻烦。而且,十年前银行破产、时景和自杀的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你知道让时家一夜破产、时景和自尽的幕后真凶”宝宝惊道,“你是故意不说的” “也许吧,我也是猜测。”钱清童半眯着眼,将漫天繁星收入眼中,突然觉得身子有些疲倦。 果然人类的身体不能和自己的仙身相比的。 “那是十年前的事,你不是在天上睡大觉么你怎么会知道时家破产的事”宝宝突然对她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膜拜之感,对大神的膜拜。 钱清童摇了摇头,“都说了我也是猜测,只不过是比较肯定的猜测罢了。” 宝宝催问道:“你告诉我告诉我,我看看跟我想的一样不” “少吹牛,你知道个屁。”钱清童讥讽道:“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这件事我就完全管不了。” 宝宝是她的本身,又跟了她这么久,自然清楚她平时虽然嘻嘻哈哈,但一到原则性问题时绝对不可能有所松动。正如现在她说了不会告诉自己她的想法,那无论如何自己旁敲侧击地问,钱清童都不可能说出来的。 宝宝什么东西也没套问出来,只有放弃,换了个话题,“对了,老太婆,明天好像就是第七天了。”: 第九十三章 对爷执着(下) 她不经意地“嗯”了一声,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十分期待的感情了。 摧残的星空下,闲散的人继续闲散着,繁忙的人继续繁忙着。钱清童太清楚自己其实是闲散的人,应该看着天空继续沉思着人生,“我好像是那天中午掉到海里的吧。” 宝宝也算计道:“好像是差不多了。” 钱清童再度低下头,扳了扳修长的手指一边数一边说,“那么说来,算算时间,明天白天,应该是中午,我就完全可以恢复法力了” “对啊,老太婆,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啦。” 似乎明日就能得到她财神爷的尊严,钱清童咳嗽了一声,然后义正言辞道:“宝宝,我是财神爷,所以以后请叫我爷我从来没有听人叫过财神婆的。” “不知你为何对爷这般执着啊。老太婆,你恢复了法力,我们就可以找财神帐了,想起来就好高兴哦。我要不要替你办个庆功宴” 宝宝开心地不得了,却发现钱清童并没有之前那种开心。 “明天就恢复法力了” 她呢喃着,穿着白色的丝质睡裙,坐在屋瓦上抱着膝盖,吹着夏夜里的凉风。长长的黑卷发在夜风中飘飘洒洒,在月光下坐着望着星空,像是夜观星宿的仙人。 “宝宝,你说我恢复了法力,是不是明天就得离开了” “你别告诉我你沉思人生之后不想离开了啊” “才没有”钱清童把小脑袋抵在手背上:“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明天恢复法力了,按照约定把玉兰之目变出来,交给时兆桓,然后甩手走了” 她眸光一亮,突然猛地坐起身,遥望着一颗闪亮的扫把星划过天际,随后消逝在夜幕深处。 “宝宝你说,如果我走了,那个可怜的小老头儿是不是会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墙角。再没有人能看到他,再没有人能跟他说上一句话,他每天只能看着自己的儿女子孙忙来忙去,亲眼见证着自己的后人将自己埋在土堆里啊就这么生生地被隔离了” “老太婆” “叫我老太爷” “老太婆,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你要记着来时家纯属偶然小老头儿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而你虽然不咋地,但好歹是个财神,你俩、确切说你和时家毫无瓜葛,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好么” 宝宝埋怨道:“而且,是你自己说的不救他,说了要坚守自己的原则,要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不偏不倚的。” 钱清童秀眉一拧,指着自己问道:“我说过么我什么时候说过” “我简直被你的好记性给打败了。”宝宝要疯了,“你是装的” “好啦好啦。我瞌睡来了。”钱清童站起身,对着天边圆月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任凭夏夜清风将她白色长裙和黑色长发吹起。 “明天再说吧。”她转身顺着屋檐往阳台上爬去,“睡觉才重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呃不对,老太婆,什么叫明天再说” “爷” “老太婆你明天要做什么” “享受我短暂的人生”: 第九十四章 恢复法术 第二日,正是周日。在所有人都有快乐的周末的时候,时家人这个周末却过得并不惬意。 时兆桓周末也难得没去银行,时兆谦也在,时家人全在时家别墅,仆人们依旧轮流交替照顾看守时老爷子,死亡的氛围在这栋奢华的欧式别墅里弥漫着。 没有人注意到钱清童站在客房里的落地窗前,淡漠地看着日头渐中。 她新换了一件简单宽敞的白色t恤,牛仔短裤衬托地她白皙双腿更加修长,长长的大波浪披在肩头,落在腰处,清冷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望着太阳光,任由光线在她白皙的鹅蛋脸上投射光影。 她从早上起来就一直静静地立在落地窗户内,感受着从手指处一点一点蔓延到身体深处的微弱力量。 轻轻闭上眼,将意志集中一处,面前通往阳台紧闭的落地窗户似是有被一双手按住,一点一点地向左移动,渐渐露出缝隙。 身子里的力量越来越浓郁,窗户开地也越来越开,直到完全打开。 “老太爷,你” “嘘我再试试。” 钱清童内心是万分地激动,激动地波涛汹涌,只是面子上还是神色冷淡,没有等到最后一刻的胜利,她都不能过早激动。 转过身朝着房间内,冷清的目光落在卧室内的彩屏电视机上,她集中意念,眼睛迅速一眨,那黑屏的电视机瞬时亮了起来,放着广告节目。 “哇,老太婆,好像恢复了恢复了耶” 她这次是真的要激动了,只是还是尽力克制,“别急别急,我再试试。” 她再度施法,电视机瞬间听话地关上。 她转身看向挂在墙壁上的一幅巨大用玻璃框装裱的油画,细长的双眼半眯,垂下的右手手指难以察觉地轻轻一勾,划出一个轻巧的弧度。 那幅一直安安静静挂在百花墙上的巨大油画似是被什么东西往下一拉,突然猛地下坠,啪地落在了地板上,玻璃渣碎落一地。 “啊”钱清童只是想试一下自己的法力,没想到油画摔碎了,惊了一跳,时家别墅隔音效果很好,但是这么大一幅油画摔碎的声音还是特别明显刺耳,别墅里的其他人顿时全都听见了,惊了一跳,全都同时朝楼上看去。 “什么声音”秦青朝下人喊道:“好像是小钱屋子里传出来的。你们去楼上看看。” 时兆谦站起身,说道:“我也去。” 说完,时兆谦和几个仆人快速上楼,敲门喊道:“钱小姐” “我没事儿”钱清童自己也被这声音惊了惊,赶紧抚摸着自己的小心口,可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上来了,生怕别人看到摔碎了这么大的画,只能颤巍巍地解释。 油画摔碎的声音异常明显,时兆谦本来就是觉得怪异才上来的,可此时听到她奇怪的声音就更不放心:“钱小姐,马上吃午饭了,你先出来。” “呃等一下等一下。” 钱清童慌乱无措,在房间内来回走动,“怎么办怎么办我把这么宝贵的东西给打破了”: 第九十五章 技术不稳 宝宝无语,用暗语道:“你刚刚怎么弄碎的怎么弄回去啊。” “对啊”她怎么忘了自己已经恢复法力了,得了宝宝的提醒,顿时喜上眉梢,猛地一拍自己脑袋。 见里面没有动静,时兆谦凝眉,再度敲了敲门,“钱小姐,不开门我进来了。” 钱清童眼神扫过碎落在地上的油画和墙面,画和碎落的玻璃渣以雷电般速度复原,重新挂回墙上。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打开,时兆谦快步走了进来,正好看见钱清童呆愣地站在床边看着自己。 “钱小姐,你没事吧”时兆谦一进来就见她奇奇怪怪地站在房间内,不由得四处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 “时先生” 时兆谦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刚才听到打碎什么的声音又听你说话的声音有些奇怪,就直接进来了。” “没事没事”钱清童刚才弄碎别人的东西,自己心虚,忙着解释道,“没有,我是看电视剧,一不小心把声音调到最大了我已经关了。” 时兆谦扫了一眼关着的电视机,“没事就好。” 两个人就这么直直地站着,谁也没有再接剩下的话。 时兆谦就看着站在背靠阳光的她,一身干净的白衣,黑色长发,阳光洒了她一身,更从她身子里散发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吸引人的东西,那是他在别的女人身上从来没见过的。 他不得不承认,自第一次看到她时,就承认了她是个美人,一个十分与众不同的美人。 而他,是ak的总裁,见过各式各样的美人,身边也有各色风格的莺莺燕燕,而眼前的她却是唯一一个不断吸引着他、让他想要主动靠近的女人。 当然,他也永远不会知道,她今天如此的美,是因为恢复仙身的她将前几天因为没有洗澡而留下的污秽全部给祛除了。 “时兆谦先生。”钱清童被他看的尴尬,往一边站了去,叫了他一声,“我们去吃饭吧。” 被她一提醒,时兆谦淡淡地“嗯”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钱清童跟着他往外走,目光却一直落在那幅画上,抬起手,认真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静默的鹅蛋脸突然绽放出一个夸张的几乎要破碎的的笑容。 可开心,等了这么久,终于恢复了。 钱清童走出房间,得意忘形地激动地使劲手指,那挂在墙上的油画忽然又掉了下来,“砰”地摔了个满地渣渣。 这一声音再度将整栋楼的人吓了一跳。 钱清童直骂自己得意忘形,才恢复法术还不稳定,自己居然又一不小心把那油画给弄下来了。 时兆谦刚出房门就听到这声音,转身诧异地看向她:“怎么又是那个声音”他说着就快步走回钱清童房间。 钱清童跟着他一起回房间,在两人进来前一刻,又忙不迭地施法将那油画复原,同时将电视给打开。 时兆谦一进屋子,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没有见到什么东西摔碎,“难道是我听错了但确实两次都听到了东西摔碎的声音。” 钱清童战战兢兢地指了指电视,“时先生应该不是听错,估计是电视里传出来的。” “是么不过”时兆谦顺着她的视线扫了一眼电视。 “我们都出来了,电视什么时候开的”: 第九十六章 最后的决定(上) 钱清童的小心脏跳地像绑着弹簧,一震一缩,对上他疑惑的目光,“时先生忘了刚刚进来我不在看电视么。” “好像是”时兆谦被钱清童洗脑洗地完全不记得自己进来时电视开没开,因为他完全相信电视需要人打开。 “好吧,我们下去吃饭吧。”说完他就转身下楼,钱清童回头望了一眼正在播放广告的电视,索性就不关了,快步追上时兆谦。 从二楼到一楼,时兆谦在前面走着,却不知道后面的她一直在用眼睛左看右看,将所有的东西都挪到另一个位置,以此来确定自己完全恢复法力并且操控稳定。 “本上仙守得云开见月明”钱清童在心中摇旗呐喊,从未感觉到如此地喜悦。 这才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礼物。 她再也装不了作为神仙该有的矜持,抱着自己的手就疯狂地亲吻。 “钱小姐。”时兆谦似是想到什么问题,转身道,“你他还没说完的话因为钱清童奇怪的动作而咽下去了。 “时先生有什么事”钱清童意识到自己动作的傻逼,放下手,朝他嫣然一笑。 “没什么,就只想问问你平时喜欢什么。”他淡淡一笑,眉目间全是丰殷太子的优雅神韵,看地钱清童差些走神。 钱清童不解他突然会问这个,想了想,“这个喜欢的有点多,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你们人喜欢的东西都喜欢。” “你们人”时兆谦清澈温和的目光流露一丝疑惑,随即想到她没怎么读过书,也许说话表达有些失误。 两人到了一楼,路过时老爷子那间打开房门的房屋时,钱清童目光瞟过躺在床上依旧沉睡的人 因为时老爷子的事,饭桌上虽然人很齐全,但聊天的兴致并不高,所有人都低着头吃饭,交流的话题除了时老爷子的身体,就是银行、公司的业务,几乎没什么多余的,所有人都是吃了饭各干各的以及照顾老爷子,同时在暗里做的事还有安排人提前联络殡仪馆。 一直习惯热闹才是时家该有的状态的钱清童第一次遇到这样情况时也有些不舒服,但这样吃了两天,也渐渐习惯了这样死气沉沉的时家。 快乐与悲伤总是挨着的,没有人能永远开心,也没有人会永远痛苦,这才是真正的人世。乐极生悲甜中生苦,兴许就是此时的时家正在走的一条路。 而自己,不早不晚,正好看到时家这截然相反的两面。 时兆桓本来话就少,钱清童目光落在他脸上,他依旧是那副稳重成熟却冷酷的表情,从表面看来,似乎爷爷生与死,于他来说都是那样,而一旁的时兆谦亦是沉稳成熟,却比他更加优雅。 如果说时兆桓的英俊冷淡让人望而却步,时兆谦的英俊沉稳却让人忍不住靠近。 钱清童正偷偷打量时兆桓和时兆谦,正逢时兆桓深邃的眸子对上自己。 四目相对的一刻,她因悄悄对比两人而做贼心虚地惊了惊,可再看男人淡漠而暗含警告的眼神,她顿时明白过来他看着自己的意思。: 第九十七章 最后的决定(下) 自己期盼已久的七天的时间,就这么到了。 既然到了,该还的还,该收的收,该留的留,该走的走。 这全是时兆桓此时借用他冷淡的眼神提醒自己的。 时兆桓淡漠的眼神,正如他这个淡漠的人,淡漠,冷酷,却又带着逼死人的刺骨和犀利,如凌迟一般给人带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危险。 钱清童只觉得向来胃口很好的自己此时吃饭味同嚼蜡,低下头躲避他眼神的警告和威胁,不去沾染他给予自己的危险。 她该怎么做,她自有打算,无须他来提醒。 秦青、时景迁和赵宣也不似前些日子那般精神奕奕,尤其是时景迁。 这两日,因为时老爷子身体的事,这个出门必化妆、不化妆不出门的女人已经完全没了化妆的兴致和精力。 一眼看去,没有妆容掩饰岁月沧桑的她,此时双眸下两片黑眼带完全是她干涸双眼的水中倒影,精神萎靡不振,脸色时而卡白,时而发黄,而且那一头还算乌黑亮丽的头发因为劳神伤心而在短短时间里染上了几根霜打过的银丝,分外明显,整个人体现着一种重度亚健康的感觉,和之前那种打麻将时的意气昂扬神采飞射完全不同。 秦青和赵宣虽然是时家媳妇和女婿,和有着时家血缘的时景迁不同,他二人虽然一个是从外面嫁进来的媳妇,一个相当于入赘进来的上门女婿,但时老爷子是个能干又仁慈的主儿,这么多年过去,他二人早已将时老爷子当做生身父亲。 此时他俩也正是中年岁月,样子看起来并不比时景迁好到哪里去。 三人此时的样子,让人看着很是心酸。钱清童不想再看他们的样子,端着饭碗看着落地窗前的雪白窗帘,“时姨。” 清细的声音打破死寂的氛围,时景迁慢慢地看向她。 “几日在时家,多亏时姨,夫人,赵叔、时兆谦先生还有蒲妈的多多照顾,我过的很好。” 钱清童避过某个人冷峻的目光,因为她刚才感谢了很多人,唯独没有说他的名字,因为自己的确没有承他的恩惠。 “小钱,你怎么了”时景迁以为她是在说告别的话,不由得凝眉,说话的声音却是软绵绵的,没有半分精气,“有什么事,你就说,阿姨能帮就帮。” 时景迁脸色沧桑憔悴的好像她自己要一脚迈进棺材,而不是时老爷子要离开,钱清童静静地看着前几天还高贵优雅此时却如老妇人的时景迁,忽然对她这样子很是难过。 她连自己最想留住的人都留不住,竟然还想着帮自己 钱清童想了想,道:“时老爷的事,我也很难过。这段时间我得了你们的照顾,我真心很感谢,可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觉得我没有其他能帮你们的。” “但是,我还是希望能为你们尽一份力,所以” 钱清童再次看了看雪白的窗帘,心头一鼓作气。这绝对是自己第一次、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放弃自己作为神仙的原则。 绝对绝对再不能有下一次 “爷爷的病,我想试一试。”: 第九十八章 毛遂自荐 她话刚说完,所有人都略带疑惑地望向她。她不知为何,第一个看到的是那双投向自己、永远冷峻、看不清情愫的幽深眸子。 时兆谦放下手中碗筷,“钱小姐,你刚刚说” “没错。”她也放下碗筷,郑重地道:“秦夫人,时姨,时老爷子的病,我想试一试。” 宝宝用暗语道,“老太婆,你改变主意了” “对,我改变主意了。”钱清童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话说道,神色决然。 “为什么要救老爷子啊” 钱清童用暗语道:“小老头儿又没死。只要没死,我救他不过是举手之劳,有那么惊讶么” “不是举手之劳不举手之劳的问题,我是说”宝宝惊诧地像看到铁树开花水倒流,太阳从西边出来,“你救人当然没什么苦难的。只是,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你要坚守自己的原则么不想和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人有牵扯嘛你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用暗语故作淡然地道:“就是突然想了。毕竟在这里待了七天,时家对我不错。我堂堂九天财神还没那么抠门,不至于不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白吃白喝这么多天,连个报酬都不给人家。多小气” “你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不都给钱么” “时家还缺钱啊”钱清童无语,“就时家这么大家跨国银行,我往他们银行里偷偷塞个几亿估计都有人当做利息现在他们既然最想要时老爷子醒过来,那我就顺便帮一下咯。” 时景迁从她的话中回过神来,虽然不信,但还是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钱小姐,你不要胡说。那是我父亲,他得了十年前大脑出血,得了脑瘫,只能瘫痪在床,医生也说他大脑完全死亡,已经已经不行了。” 她最后说出的话,带着哽咽声。 “钱清童” 时兆桓冷冷地看着她,淡淡说道:“那是我爷爷。这十年来,我一批一批从各个国家请来全世界最好的医生看过,都说爷爷不行了,别说苏醒,就这么能安安稳稳地躺着都还要看天意。” 他转了转修长手指上的绿色玉扳指,“别说你是医生,救不了他。更何况你还是个连书都没读过、什么都不会的流浪儿,在这里大言不惭” “我”钱清童正要回嘴,时兆谦也问道:“钱小姐,你学过医术” 时兆谦也是怀疑的,只是比之时兆桓的冷傲与轻蔑,时兆谦的怀疑更让人容易接受。 钱清童想了想,也不理会时兆桓,对时兆谦和秦青说道:“时先生,秦夫人,我的确是个孤儿,也没学过医术,但是我啊,曾经被一个心地善良的医学大师接济过。虽然我只跟他生活了一年,但是中间我看到过类似老爷子这种的脑瘫脑死亡的病例。” 当她说到脑瘫脑死亡的时候,所有人的眼光顿时亮了一点。: 第九十九章 仙逝的高手 钱清童又开始编纂故事:“中间有两起,都说是被世界名医宣判死亡的病例,但是后来,我亲眼看见这个大师救活了呢。” 当她说完时,时景迁神色的亮度提升了一个八度:“钱小姐,那你说的这个大师现在在哪儿” 钱清童吞吐道:“他是我十几年前遇到的,那时候他老人家已经九十高龄了,在我离开他不久之后,他就仙逝了。” 她这话一说,时景迁眼睛好不容易放出的光芒顿时消灭了下去。 钱清童见着又忙着补充,“不过,阿姨,我虽然什么都不会,但有个好本领,就是过目不忘。我看过这位师傅两次救脑死亡患者,所以,我觉得虽然他老人家不在了,但是我可以来试一试。” 她毛遂自荐,可是时景迁等人的眼里似乎没有开始听到她说的那位高手那么开心。 看来,他们是相信这位大师的存在,却不相信钱清童的医术。 钱清童心里也是左右徘徊,自己好不容易决定施援手帮他们,但如果他们不愿意让自己来,那她就算了。但内心深处,她还是希望自己能试一试的。 时兆桓微微挑眉:“钱清童,先不说你说的师傅是不是真的,即使是真的,可是他已经不在了,你认为和你师傅能比吗你可以随便胡闹,但现在可是救人,还是我的爷爷。你就不怕你玩脱” 钱清童朝时兆桓斜睨了过去,“首先,回答时行长第一个问题。您请的那些所谓的世界最好的医生不过是以西方医学来探查病情。我碰到的这个师傅却深藏功与名,是扁鹊、李时珍、张仲景等先辈的传承者,是中医的集大成者,只是真人不露相,所以很多人都不认识罢了。我从不说假话,既然说了,那肯定是真的。” “接下来,回答时行长第二个问题。时行长为何一直都这么瞧不起我呢不错,我没学过中医,而且学中医的的确是要越老越好,可是您见都没见过我动手就认为我是胡闹,这不是先入为主有偏见吗” “小钱,你说的是真的”赵宣已经忘记了自己该问真假,无可奈何地笑道:“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能用中医治疗脑瘫的。” “赵叔,世界无奇不有的。”钱清童又朝时兆桓斜睨过去,“更何况,时行长请的世界名医不行,但不代表别人也不行。而且,说句失礼的话,时老爷现在也是一脚迈进棺材,你们这样哭和看也不能唤醒他,索性死马当活马医,我来试一试,总比不试的好。” 钱清童说完,时景迁、秦青等人果然明显动摇了。 “钱清童。”时兆桓神色清淡地看着她:“你别忘了,我们还有一笔账没结。” “我一直记得,不需要时行长提醒。” 时兆桓丰厚的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钱清童,这不关什么死马当活马医。只是,你现在给了姑姑她们一个希望,最后你救不了,更让她们难过,这样不会残忍吗”: 第一百章 妙手回春 钱清童横眉冷对,“那又如何,但如果我不试一试,时行长就是完全放弃了自己爷爷了。” “兆桓。”时景迁轻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情绪又趴在餐桌上哭了出来,秦青赶紧安抚住她。 时景迁啜泣道:“就让小钱试一试吧。不管什么结果,我都可以接受如果放弃了这个机会,我怕将来自己九泉之下不能跟哥哥和爸爸交代,被他们说狠心,说不孝” 见时景迁哭到说不出话来,时兆桓点燃雪茄,抽了一口,又轻轻吐出一个烟圈,“好。只是如果你没有救醒,那又怎么办” “没有救醒就没有救醒,还能怎么办” 钱清童也不惧地盯着他,眸光犀利,底气十足,看来,恢复了法力整个人都有说话的资本了。 “时行长。我做了时家的仆人,也会还你东西,但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所有人都救不醒爷爷是既成事实,而我说到此也是个外人,现在只是为了报答时姨和秦夫人对我的照顾才说要救的,这是出于情分,与您无关。难道救不醒,您还要困我七天不成” 时兆桓静静地看着她,不置一词,可眼中的暗流涌动,似是要将面前的她席卷进去。 钱清童对着时景迁和秦青完全不是那副傲娇的模样:“时姨、秦夫人,如果救不醒我也无能为力,但是请你们放心,我会尽力一搏。” 所有人面面相觑,饭厅里沉寂了一会儿,秦青朝时景迁看去,时景迁平息了自己的激动,轻声说道:“如今这样,也死马当活马医了。钱小姐,你去试一试吧,无论如何,都谢谢你。需要什么都给我说。” “阿姨,我会尽力的。”钱清童点了点头,“不用了,让下人们都出去,我一个人留着就可以了。” 时老爷子的卧房里,床上的老人依旧安静地躺着,如果不是旁边生命显示仪还在显示,就从他模样看去,还真像已经驾鹤西去了的人了。 “您为什么突然决定救我”房间里,老人佝偻的身躯站在床边,怔怔地看着床上的自己出神。 钱清童站在床边,看了看他,又抬起头望着窗外碧蓝的天,淡淡一笑,“之前是骗你的。” “骗我的”老爷子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大神,年纪轻轻,却喜欢说谎 “对啊。”她朝他笑,笑地纯洁无暇。纯洁地看不清真相,无暇地自带阳光的痕迹。 钱清童摸了摸床边纵横交错的线管,“今天我才恢复法力,之前如果告诉你了,但万一出了意外我没有恢复,让你白白高兴一场,不让你这小老头儿更失望么” 这话似乎有点道理。 时老爷子低声道:“我本来完全放弃了的财神爷” 他沧桑的声音中有些哽咽,激动地想要握住她的手,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只是魂魄,碰不到她,更何况她哪里是他能轻易碰的。 “谢谢你” “不用谢,你得感谢你的子孙。”她盈盈一笑,明眸皓齿,“您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就行。”: 第一零一章 苏醒的代价 老爷子问道: “您想,让我答应什么事” 钱清童没说话,隔了一会儿,才道:“小老头儿,您醒来过后,一定不能泄漏我的身份。” 时老爷子微微一怔,然后点了点头。 钱清童笑道:“你点头不算,我们立个约定。没有我的允许,如果您泄露了我的身份,您会付出一点代价。” 时老爷子犹疑了一会儿,道:“什么代价” 钱清童被阳光映衬的美丽笑容渐渐幻化成泡影,淡漠地看着他,“我会尽我的能力,让时家失去所有” 这个燥热闷热的周末的下午,对心理负担沉重的时家人来说是最受折磨最为痛苦的一个下午,等待地最让人心慌的一个下午,也让他们知道度日如年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因为是周末,又有时老爷子牵绊着,所有人都在大厅里急不可耐地等着情况。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时老爷子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响动,没有一丝声音,就连让人开门送水帮忙的痕迹都没有。 没有好消息,没有坏消息,即没有任何消息。等待着未知的事情永远是最让人难受的。 房间内,老人安详地躺在床上,女人难得安静地坐在床边,望着窗外飞鸟落在树枝上,然后振翅翻飞 房间外,秦青、赵宣、时兆谦和赵丢丢兄妹陪着时景迁在客厅苦苦等待,每个人的神情都充斥着凝重。 已经被所有医生宣布死亡的人,她会用什么方法救呢她能用什么方法救呢 她只是给时家人一个微弱的希望么 时兆桓半靠在欧式沙发上,左臂搭在沙发沿上,右手修长的手指夹着燃地正旺的雪茄,俊容冷寂,眉峰微敛,烟雾缭绕在他周围,云里雾里,挡住他的神情。 他很喜欢让雪茄的烟雾带走自己的所有惆怅:钱清童,你给了时家这么个希望,如果又扼杀了这个希望,你该知道后果 分针一圈又一圈地转着,秒针滴滴答答地步步紧逼,时针被一步一步推到五点的悬崖上。 “钱小姐出来了” 蒲妈的叫声响彻了别墅,所有人都快速朝门口看去,每张面孔都写满了紧张和期待。结果他们只看到钱清童修长纤细的身体站在门口,正看着他们。恤,整个人看着异常的清新,没有丝毫做手术的疲惫。 时兆桓依旧坐在沙发上,只是微微偏过头,冷峻的视线隔着所有人落在她的身上。 钱清童怔怔地看着他们,面无表情,视线扫过所有人,最后对在沙发上男人投来的视线上。四目交会,她突然笑了笑,对他极其傲娇地笑了笑,鄙夷地笑了笑。 她是对他笑地,可所有人却只觉得这副笑容是对着自己,带着雨露浸润苍生的生机。毕竟在等待的这几个小时中,他们几乎是抱着只有百分之零点几的希望的,至于这零点几的希望,还源于上苍对自己的垂怜,无关现实。 可此时,钱清童的笑容,似乎已经说明了很多。: 第一零二章 久违的得意 钱清童让出位置来,时景迁等人快步冲了进去,只见床上的老人身上依旧遍布导管,身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针管,整个人的庞大身躯完完全全被现代高科技医疗设备裹着。 这种情形将本来还抱着很大希望的时家人重新拉回现实。 只是 只是,再多看两眼,那微微睁开的干涸双眸,半张半合的嘴唇,渐渐恢复的血色,逐渐温暖的体温 “爸爸” 时景迁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靠近床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这种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奇迹出现在自己身上,一旁秦青、赵宣、时兆谦被这份惊喜交加震惊地如似梦中。 “爸爸” “爷爷” 呼唤声此起彼伏地响着,所有人都涌到床边,激动地涕泪横肆。这一声声呼喊让外面的人也惊住了,所有下人全都涌到房间门口,见证这不可思议的关键时刻。 时兆桓再没忍耐住,起身走到门口,眸光扫过正用一副“你想多了”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人,并不说话,就同她擦肩而过,朝房间内走去。 “财神爷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宝宝激动地用暗语将钱清童一遍一遍地夸了个遍:“老太婆,你看到没看到没你看到时兆桓那张脸啦” 钱清童故作淡定,却难掩心头的喜悦。她当然看到他那张明明兴奋却不得不极力抑制住的扭曲的脸,扶额叹息:“宝宝啊,我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居然为和他一较高下、赢了他一个普通男人而开心的不得了。你说我是不是越来越俗了。” 宝宝笑道:“你再俗,也俗不过时兆桓” 钱清童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看着窗外阳光四溢,听着鸟雀呼唤,随后在门口道:“无关的人都出去吧,别挤在房间里。老爷子刚醒,受不了这么喧哗。” 赵宣赶紧说道:“下人都出去,这里我们来就行。” 说完,下人们鱼贯离去,偌大的房间瞬间就空出一大截来。 钱清童走到屋里,站在床边看着血色回缓的老人,低声交代道:“他才醒来,你们别多说话,只要记着给他补点水就行了。” 老爷子半眯着的、望向虚无的眼睛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钱清童的脸上,一句话不能说,只是所有人都看到那目光是落在她身上的。 “小老头儿。”她趴下身子,给他盖了盖被子,嘻嘻一笑:“醒了就不担心了,好好享福吧。” 钱清童起身,正要离开,一个身影已经紧紧抱住了自己,让她动弹不得。 “时姨您别这样。。” 钱清童赶快拦住她,心里却莫明涌起一股久违的愉悦开心。 “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时景迁抱住她大哭,像抱紧最后的救命稻草,恨不得将她三叩九拜。 时兆谦也目光诚挚地看着她,“钱小姐,谢谢你,真的很谢谢。” 钱清童看着所有人投来的感激的目光,又见时兆谦这样说,心头格外地得意开心,这种因为乐于助人而换来的得意开心她好久都没感受到了,此时被时家人上上下下地感激追捧着,让她对自己没有坚守原则而救醒时老爷子的愧怍瞬间化为乌有。: 第一零三章 他帅不过命根子(上) 她一边品尝着这种得意滋味,一边还是不忘做一做形式:“我知道,你们的谢谢我接受啦。不用感谢我,不用感激我,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case。阿姨别哭了,老爷子刚醒,见到他多年未见的宝贝女儿哭,肯定觉得醒来不好玩,就又睡过去了。” 时兆桓站在床边,看着她笑地脸都快破相、得意地都快要翩翩起飞上天的样子很久,幽深的目光愈发深不可测,心头也渐次涌现些许疑惑: 疑惑这个钱清童既然是个什么书都没读过的无父无母的流浪儿为何会救醒全世界名医都宣判死亡了的爷爷疑惑她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深藏功与名的钱清童为何说这种没品的话来安慰伤心的人 时兆桓在金融界驰骋了十年,识人功底不差,一眼就能将一个人到底是佯装精雕的朽木还是混迹沙场的宝石看个明白,这也是今天的兰道国际银行里面除了金钱,剩下的就是人才的最大原因。 有个优秀的山大王,何愁没有可用的小旋风。 可是钱清童的出现,让自认为识人不差的时兆桓也开始有点质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会识人。 因为目前为止,他查不到她的任何资料,更看不懂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钱清童“安慰人”的话似乎很有用,让一直哭稀流的时景迁瞬间破涕为笑,屋内其他人也跟着大笑,这些真心的笑声一点一点地传透整栋别墅,让阴郁了几日的时家又重新焕发了神采。 白日里“助人为乐”,让今夜的星光格外灿烂,心情也难得地愉悦。 愉悦地忘记了一些正事。 钱清童穿着睡裙在床边上像观音菩萨打坐一般盘腿坐着,左手拿着一本今天刚从下人朱小立那里拿来消遣时光的豪门言情小说,右手按着遥控器,两眼一动不动直溜溜地瞪着距离眼睛不足一米的超大液晶电视。 此时,电视音乐频道里正放着香港乐坛怀旧栏目,看着一个个美艳帅气的明星在屏幕上闪闪过过,钱清童眉头皱成一个“川”,“九十年代这都是谁跟谁啊,我怎么一个都不认识” “得了,那时候你在呼呼大睡,认得几个明星啊” 钱清童认真地看着这些十几二十年前的男男女女明星,连连摇头演戏,“这是什么时代,九十年代能入眼的数不出来几个,前两天看的现在那些明星,能入眼称得上是明星的人我连数都懒得数了。真不知道时间悄悄如流水,怎么大家的审美水准朝着另一面发展呢” 她盘腿坐在床边上,左手按住那本言情小说,抓着遥控器的右手撑在脑袋下,陷入一片思考之中,“宝宝你记得不,九十年前啊,我在上海的一家电影院看无声电影的时候,当时就被阮玲玉惊艳到了,那叫个有气质,天上的仙女儿我看都没几个比得过。” 宝宝呵呵地冷笑了两声,“可你除了见到了个阮玲玉,就不认识其他的明星。对了,老太婆,我们忘了还有正事没” “哎呀,这个好帅,好气质”: 第一零四章 他帅不过命根子(下) 钱清童忽视掉宝宝的嗤之以鼻,俩眼珠子粘在电视上就不打算取下来了。 宝宝被她的尖叫声吓地吞下了后面的话,顺着她的声音往电视上一看,只见屏幕上一个男人在一支v里点烟,唱歌,演戏。 气质确实与众不同。 “我觉得还不错。老太婆,这是谁” “张国。荣” 钱清童看着电视里目光忧郁的男人,再依据字幕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出来,也是一脸忧郁,嘀嘀咕咕地念叨道,“张国荣原来世间还是有这么又帅又忧郁的男人声音也很有磁性。” 宝宝忽然想起什么事,喊道:“老太婆,别看了,我们差点忘了正事了。这个点儿你还说什么帅不帅。你已经恢复法力了,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走” 钱清童正认真地观赏着这“英俊男人”的v,听着他的歌,有一下没一下地哼着,宝宝又接着喊了她两声,她才慢悠悠地道:“走哪里去” “走哪里去你该不会忘了自己的事吧”宝宝吓地元神都出来了。 “我没忘,只是本上仙今天开心,就再留一个晚上嘛,刚好留点时间容我想想,我要去哪里找我的财神帐。” 她虽然这么肯定地说着,目光却继续流连在电视里放的v里目光忧郁气质卓群的男人身上。天下这么大,点个烟都这么帅气的男人也真是难找啊。 “不是说先去海边儿吗” 钱清童这下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将遥控器往床上一扔:“海洋那么大,如果找不到,又要去哪里” 宝宝说道,“老太婆,这个财神帐一到人间就成了无字天书,你不亲眼看永远也找不到,凭你一己之力我估计是不行的,我觉得,你要不要找人帮忙” “我找谁帮忙”钱清童将朱小立的言情小说的书扣在自己脑袋上,无可奈何地看着电视,“我终于懂这种绝望了,我是神仙,连自己都救不了,还奢望别人救就那么本普通的无字天书,我真怕谁把它扯了拿去擦屁股了。” 宝宝也很赞同她的这种想法,“那你还不赶快去找,好不容易你现在有法术,还不赶快找。” 钱清童抖擞抖擞了精神,对着电视里的张国荣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说道:“是遵命我明天就跟秦夫人告个别,然后离开,去找我的宝贝账本那可是我的命根子即使你再帅也无法阻止我去寻找我命根子的脚步” 他再帅,也帅不过自己的命根子。 宝宝道:“为什么要说啊,你现在又不用寄人篱下了,完全现在可以离开,你” 钱清童又萎缩了下去,怔怔地看着电视:“你不懂,时姨和秦夫人还有赵叔是好人,不告而别这种失礼的事我作为天上神仙的代表当然不能做了。即使万不得已做,也是对其他人做,但秦夫人她们可是好人,我可不能这样对他们。” 她想起刚来时家的那天晚上,时景迁对自己说,将来她要离开时,秦夫人要为自己安排工作和住宿的事: 第一零五章 你太偏心,我太痴心 她不是人,不会多管闲事,但也不会冷漠到忘恩负义,连跟别人告别一声都不愿意。 宝宝似是明白地点了点头。 钱清童心头下了决定,又看起v来,已经是张国荣的另一只气氛非常欢快的v,“好啦,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今天好好耍一晚,明天就精神抖擞地去工作。所以,宝宝,让我们一起舞动起来” “舞动什么” 宝宝还没有问完,钱清童已经将朱小立一直视为珍宝的那本可怜的豪门言情小说卷成了一个话筒形状握在手里,一屁股站了起来,拿着“话筒”唱着v里的张国荣那首非常活跃的粤语歌,在弹性很好的松软床铺上狂动起来。 “偏心是你太偏心从来未理会我痴心狠心 待我太狠心任意飘忽似冷感” “老太婆,你这是鬼哭狼嚎” 钱清童的心情似乎非常的好,声音越来越大,虽然没有传出来,但外面依然能隐隐约约听到一点。 “吵死了老太婆。” “看看就算坏人,也有人接近,我却无法动人,要你为我变心。” “伤心伤心,哭笑不分,独爱不可终生的女人。冲昏冲昏, 心刺千针,情难自禁无法弄熄愁恨。倾心倾心。 等了一生,为何上帝亦爱偏心你是人 我是人” 宝宝无语地喊道,“老太婆,你是神” “宝宝,来来,摇摆跟着我一起摇摆”钱清童很自然地跟着音乐一起摇摆起来:“前面的观众,后面的观众,左面的观众,右面的观众,e on,跟着我的节奏,一起摇摆起来” 对面的睡房,已经十点了,昏黄的台灯预示着主人即将要睡觉。 时兆桓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擦了擦头发上的水渍就躺在床上看书,可书没有翻到两页,一波接着一波的尖叫和音乐声隐隐约约地从外面传了进来,音量不大,但传到对面他的房里,完全足够了。 时兆桓微微捻眉,放下书,起身打开门。别墅的隔音效果虽然很好,但隐隐约约还是听得到里面闹腾地像是在开arty的杂乱声音。 时兆桓看着对面房屋紧闭着的门,停顿了片刻,还是敲门了,“钱清童” 里面电视的声音不是很大,但一波又一波的歌声和重金属音乐伴奏足以淹没他的敲门声。 时兆桓是个没耐性的人,见她没有开门,又敲了两次,可里面还是没有人开门,他想也没想,手一扭动,顺手就推开了门。 “偏心 就算你偏心无人愿施舍些少爱心;狠心 愿你更狠心令我不必再挂心我信上帝造人,有爱情送赠;更信上帝弄人, 永远为你痛心伤心伤心哭笑” 时兆桓刚打开门的一刹那,还以为自己是眼瞎了,整个世界都塌陷了。因为就在距离他十米处的地方,有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穿着睡裙就在他家客房里的床上剧烈地四处跳来跳去,蹦来蹦去,扭来扭曲,好似在玩弹跳飞人。: 第一零六章 她的公德心 钱清童正跳的欢,余光轻而易举就瞟到门口男人高挺的身材。 “哇”她没回过神,吓地顿时停住,结果因为床铺里弹簧伸缩性极好,脚没收住,差些一脚踩空,眼看要摔了个狗吃屎,幸好左边墙壁离床近,修长的左臂瞬间抵在了厚实的百花墙壁上。 看她先是像吃了摇头丸一样地乱蹦乱跳,接着又用着这种极具挑战性的动作卡在了墙壁和床铺之间的鬼畜模样,时兆桓眉峰微皱,“钱清童,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做什么” 因为刚才手臂抵在坚硬墙上的动作来的太快,缺乏足够缓冲让她左手掌心连着手臂都感觉到一股抵抗大石头的心酸感。 可是,她是神仙,白天才在时家人面前赚回了之前丢失的面子,这一天时间还没过去,她得继续保持她高傲的财神爷姿态。 钱清童两只脚压在床边,左手抵在墙壁上,整个人处于悬空状态,即使这个动作有点为难,但还是将右掌插在腰间,一本正经地看着时兆桓,朝他淡淡一笑:“我我今天做好事不留名,心情好,我开心,所以唱歌庆祝时行长觉得有问题吗” 时兆桓和她对视了半晌,意识到和她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索性不说话,径直进来了。 钱清童本以为自己这么说了,他可以离开了,却想不到他没经过自己的同意就进来了 “时兆桓” 因为那天晚上撞到他后胸腔中莫明的不安,钱清童对这个人提高了十万分的警觉,兼之手臂的疼痛也好了些,她赶紧下床,拿过遥控器就将电视关掉:“时行长,您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么” 时兆桓看都没看她一眼,“我进来。” “我都没说话呢”钱清童嘀嘀咕咕呢喃,可对上这穿着白浴袍的男人,就想起他有着一张丰殷太子的脸,她突然换上一副笑意盈盈的面容,轻声细语道:“时行长,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什么事么” 谁叫这是个看脸的时代呢 时兆桓将屋子看了一遍,才转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钱清童,“钱清童,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难道你不知道大晚上放音乐很没有道德么” “声音很大”钱清童想不到他来找自己是因为这事,惊讶地看着他的冰块脸,抱歉地笑了笑,但却是这么回复的:“夫人和阿姨他们怎么没有说话呢是不是时行长平生亏心事做得多,对夜半声音很敏感呢” 这女人,自己没有公德,还强词夺理 “钱清童,谁教给你这种知错不改还强词夺理的本事不知道这样很没有礼貌么”时兆桓冷声道:“他们都住一楼,自然听不到,二楼就你和我住,我当然听得到。” 钱清童此时穿着丝织白色长裙,头发蓬松地垂落在右边肩膀,星眸闪亮,巴巴地望着自己。 对上她如湖水般清澈的目光,时兆桓有那么一瞬的走神,待回过神,偏过头,不再看她。: 第一零七章 完璧归赵 自来天庭什么都严格,尤其是在神仙等级以及尊卑有序等礼节方面更不会有半点差池,钱清童在那里混迹了千百年,其他的没学到,唯一看重的就是礼仪这个东西。 钱清童自认为到目前为止,她要寄人篱下,所以还真没做过什么没礼貌的事。可是这个时兆桓,自己不就是放大了点电视声音,又跟他顶嘴里两句,竟然教训自己没礼貌 他可曾见过自己同时家其他人这样顶嘴 钱清童很不喜欢他的话,懒懒道:“好,时行长,钱某人郑重地向您道歉,十万分道歉,我再不会把声音开大了,我再也不会知错不改了,时行长还有什么事” 时兆桓眼神淡漠地凝视着她许久,“你觉得还有什么事钱小姐。” 他双手插在浴袍的包里,柔和的灯光衬托地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多了些许柔和,挺拔的身材在卧室里各色灯光下显得高贵。 “七天的时间到了。” 钱清童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哦,原来是这个” 她的确是忘记了这事。 时兆桓越来越看不懂她,由此引申到自己砍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不知道她是真的单纯天真,还是在演戏,“钱清童,别以为你救醒爷爷,我会忽略这件事。” “呵,怎么会呢”钱清童斜靠在落地窗口,乌黑的长发垂落在她瘦削的肩膀上,衬托的皮肤愈加白皙,身材修长,裙裾下的双腿如两根汉白玉一般,在灯光下显得美的不可方物。 明明是个与众不同的美人,偏偏她此时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露出侧脸,眼神轻佻,挑衅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像个轻佻的五陵少子。似乎此时被看的是时兆桓,她才是那个掌握主动权的人。 钱清童笑地意味深长,打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时行长想多了,我说过,秦夫人和时姨对我好,我只是出于感恩救醒你爷爷,与你无关。之前的误会,那是你我之间的事,我不会混淆,也不会因为救醒你爷爷就奢望你不再误解我是小偷这种事情。” 时兆桓静静地看着她突然像只高傲的孔雀看着自己,眼眸半眯,似乎随时要将她扼在手中。 以为她是因为救醒时老爷子而变得更加狂妄,却不知她只是重新回归到她自己本来的身份,她有更多与他这样肆无忌惮说话的资本。 “是么” 时兆桓轻声道,随即一步一步走近她,将她的细微动作和一个简单的眼神儿都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钱清童没想到他会突然走过来,看着他的面孔一点一点放大,那张和丰殷太子一模一样的俊逸面容此时添无情冷酷,似乎是另一个模样的丰殷太子在自己面前,蓦地走神,心脏蹬蹬地狂跳,一瞬间忘记自己拥有的足以和他对峙的所有资本。 待回过神来,她迅速低下头,擦过他的胸膛,往后倒退两步,不再和他多说,径直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 第一零八章 不和你一般见识 “喏,你要的东西” 钱清童伸开白皙的手掌,房间内微微泛黄的灯光之下,一条闪亮的蓝色宝石项链挂在她纤长的五指之间,闪耀着明亮炫目的光芒。 她完全可以甩甩手离开,即使自己赖账他也对自己做不了什么。只是 钱清童笑道:“救醒爷爷是一回事,你对我不好又是一回事。但我是个大度的人,不会和时行长这种人一般见识。再有,您误会我是不是小偷我也不管了。既然答应了在你家留七天,之后还给你,我就会还给你,所以,今天我兑现我的承诺。” 她压了压下巴,淡淡地瞟一眼手中的“玉兰之目”,“时行长,请吧” 时兆桓眸光如漆黑的深夜,如收纳一切物质的黑洞,沉沉地席卷着她。 不和你一般见识 什么叫,不和自己一般见识 “钱清童。”他一手扯下项链握在手上,却自始至终不曾看一眼这项链是真是假,阴鸷的寒冷目光如千万根冰针一般一根一根射在她傲娇的脸上。 钱清童很不喜欢他用这种冷酷的眼神看人,偏过头,规避了他那令自己有些讨厌的眼光和那无时无刻不在的令自己有些害怕的危险,“做什么” 她的三个字刚说出口,尖翘的下巴处忽然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给狠狠卡住了。 钱清童还未从这丝冰凉中回过神,眼眸一晃,一眼便撞上时兆桓在面前放大一倍的俊脸,跟着一同放大的,还有他那两个永远在吞噬人的黑洞。 钱清童的下巴被他的右手紧紧卡住,整个人贴在落地窗上,明显地感觉到他手指间的寒凉。 一瞬间,钱清童恍然大悟,寒凉的,不视时兆桓的眼神,不是他骨节分明的右手五指,而是时兆桓这个人 “时兆桓你做什么”钱清童被他用拿着项链的手掐住下巴,项链割地她皮肤很疼。 遇到这种危险,她下意识地想动用法术,只是目前就形势看来,时兆桓除了拿手掐住自己脖子,并没有更深一步的动作,比如:右手力道加大,将自己掐死在这里。所以,她不敢违反第十三条仙规,手掌悄悄运作了半天,法力也在渐渐凝聚,她却迟迟没有动手。 除非他伤害自己,否则她是不能动手的。她比任何人都懂得那种无缘无故随意伤害人类之后,天雷轰到自己身上的痛楚,因为在此之前,她曾经试过两次。 所以,她不会再以身犯险了。 忍忍忍 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这至理名言真是渗透华夏子孙的骨髓 时兆桓逼视着她秀丽的脸庞,冷冷说道:“七天时间到了,你我的误会现在解除,你说话的语气也硬了不少啊。” 钱清童强制性地扯出一抹无畏的笑容,“我给你玉兰之目,你让我在时家当了半个仆人,蹭饭蹭住,你说过只要我还了你东西,你不就放过我了么我的义务也完成了。我可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再对你低眉顺眼说话了。”: 第一零九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时兆桓看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冷酷的唇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他放开掐住她下巴的手,而她也悄悄松了手,散了随时要施展出的法力。 时兆桓把玩着手中项链,看了看,又看回她:“这如果是真的,那就是你偷的” “不是我”钱清童本来就很不爽他刚才居然掐自己下巴,于是下意识地回嘴,想顶她。 他冷酷的眸子染上一层鬼魅的色泽,“那是你的同伙知道你在我手下,送回来的” 钱清童懒得跟他拌嘴,偏过头不理他,“随你怎么想。反正我还给你了,你也管不到我的事。” 他凝视着她完美的侧脸,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确很好看。 好看的不像女人。 “钱清童,本来还觉得你挺好玩儿,可怎么突然觉得你城府这么深说吧” 钱清童被他弄的云里雾里,不解地看着他:“说吧你要我说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时兆桓凝眸,似是要将她望穿。 钱清童微微一愣,望着时兆桓的双眼的睫毛眨啊眨,“好端端的,你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难不成时老爷子已经给他说了不然好端端地,这后生突然问自己这个做什么 时兆桓点了根烟,看着她的一双星眸在一开一合之间绽放着璀璨的星光,这丝丝星光穿透自己雪茄的缭绕烟雾,告诉自己,钱清童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说的十句话中有九句话都是彻头彻尾的假,包括她接下来所说的话。 而信与不信,全看自己的心思。 “你管我是什么人”钱清童故作淡定,挑衅地斜睨着时兆桓,似乎完全不将他放在眼中。 时兆桓莫名有些不喜欢她这副样子,让人抓不到摸不到,“你是尹书阁的人” 尹书阁钱清童听到这名字的第一刻愣了愣,但稍微回想了一下这个名字,不由得挑眉,时兆桓居然说自己是那种冷血无情的男人的人简直玷污自己 钱清童冷笑道:“时行长,您觉得我会是什么人呢其实我特别希望自己会成为朱小立的小说里写的那些人,不是千金名媛就是灰姑娘,再了不得,就成为笑傲三宫六院的女皇。可我这辈子就这么倒霉了,还没来得及长大就克死了爹又克死了妈,又天南海北地流浪,跟小说女主人公身份简直没有半点联系,唯一跟小说挂钩的也就是遇到时行长您了,只是时行长您有男主的脸,男主的钱,男主的身份,却唯一少了” 时兆桓没有丝毫犹豫地问道:“少了什么” “少了男主那样遇到真爱的命” 宝宝作为旁听者,简直不能相信钱清童为了摆脱掉时兆桓追问自己身份的问题噼里啪啦说出这么一大堆有的没的话。 时兆桓听到钱清童会回自己这么大一段莫名其妙的话,懊恼自己刚才居然接了她的话。 但此时听懂了她的核心意思:她就是个死了爹死了妈的普通孤儿 可是,既然她这么简单,为什么查不到她的任何资料 她竟然能轻而易举救醒所有人都救不了的爷爷 时兆桓看着她的眼光依旧冰冷的像一汪深潭:“那你怎么救醒爷爷的”: 第一一零章 时行长的思维 钱清童斜睨他一眼,“不是跟你说了么因为那个大师,我见过他救人,刚好我其他什么都不会,但有个过目不忘的好本事,所以自然而然地就学了一点,只是想着能尽力救醒爷爷所以试一试。” “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一次人也没救过的自己真能救醒爷爷。所以,时行长,您的爷爷醒过来,您感谢我的同时,更重要的是请你也感谢感谢上苍,因为上苍帮我才救醒的爷爷,这是时家的命运,是天意所以,哪天你有空了,请记得到附近的财神庙里上点香火,嗷k” 时兆桓行长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完,真心分不清钱清童说的这十几句话中,到底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是假,可她此时说的又确实像是真的。 自十年前那件事发生,他时兆桓就从不信妖魔,不信神怪,不信宿命,不信所谓天意,不信所有超出自己把控范围的东西 所以,钱清童说的宿命与天意,简直是笑话。 只是,钱清童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能救醒爷爷,莫非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他为自己因为钱清童的出现而开始有点相信天意感到厌烦与不耐,轻轻吞吐着雪茄烟雾,试图让这缭绕呛人的厌恶带走这种不该有的天意意识和宿命论断。 “钱清童。” “嗯” “你想要什么报酬” 钱清童对上他的视线,四目相对处,各有所思。 “钱” 他的话很少,而钱清童刚来这里才七天,一时半会儿还真难接受这些现代人靠说话简短、惜字如金来提升自己逼格的思维意识,因此她诧异地看着他,试图挖掘出这一层逼格下的真实意图。 他明明是来找自己要玉兰之目的,她愣是不解他为何还在自己房里留着,然后在这个夜晚问自己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更重要的是,问出的问题,字数还这么少 钱清童正在悄悄分析他说这话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情愫作为依托的,男人素来冰冷的面容上却忽然扯出一抹浅笑,却没有多余的感情。 “文化没多少,嘴巴倒是挺甜的,这么会安慰人拖了这么七天,每天都给他们灌输这种天意意识,从而把时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收拢在手,就为现在母亲和姑姑都感谢你这是你现在的目的么” 钱清童隐隐懂他的意思了,他是在说自己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找时家要钱这样的结论让钱清童很不舒服。 “时行长,您不觉得自己的思维很发散么你如此丰富的想象力,怎么不再去写一部西游记呢” “或者是,成为时兆谦的老婆”他没有理会她的冷嘲热讽。 他已习惯喜欢冷嘲热讽的她。 即使只有七天的短暂相处,他已经能摸清钱清童的思维方式和说话方式,因此他自动忽略掉她的话,冰冷的脸上荡起一丝冷酷而魅惑的浅笑。 “我没看错,看你鬼机灵的样子,你应该也很确定我的好哥哥对你心动了,而且他很喜欢你” 他不给她任何顶嘴的机会,看着她的眼光多了几许迷幻:“看来你是打定主意对时兆谦下手怎么,不是这样么那么你开始打我的主意”: 第一一一章 从此不相欠 这一句说完,她发现他说话的字数忽然间变多了,因此很容易地就懂他说出的所有话的意思。 “时行长,您到底是怎么长大的这么没有安全感,将全世界的人,即使是帮你的人,都看成为了利益来的” 时兆桓深邃的目光如千针般落在她身上,那层时兆桓自带的危险感让钱清童脊背发凉,好似自己如果没有穿衣服,这后生的眼光肯定要将自己刺个遍。 时兆桓淡淡地挤出一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所以说,在兰道国际银行行长时兆桓先生的眼里,全天下的人,没一个不爱利益 钱清童想撞死在落地窗上的心思都有了,“时行长,到底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自信没错,七天的时间是我提出的,但我的要求只是让你提供这几天衣食起居,把我带回时家,是你自己的决定秦夫人、时姨诏赵叔还有时兆谦对我好,那是我和他们的磁场相近,他们善良,不愿折磨一个孤儿,你以为所有人都要像你这么冷酷么” “救不醒你爷爷,你们哭的要死要活,救醒了,你说我城府深。” 钱清童对自己由于脑子发热才决定拔刀相助的热情被他误解成居心不良,深深感到哭笑不得:“我最后说一遍,救醒爷爷,跟你家的财产和你无关。你时家再厉害,你时兆桓再有钱,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 他真的想多了,完完全全想多了,她活了这么久,多少钱没见过 世上任何人都可以用钱来收买,唯独她,从钱堆里长养出来的,还会喜欢钱 钱清童本来因为救醒爷爷而让时家人开心的得意愉悦瞬间因为时兆桓此时的偏见而烟消云散。 看来时家一家人的开心与感激,都敌不过时兆桓一人误会给自己带来的杀伤力 钱清童被他这么说,心里无名火冒,但因为修仙时期锻炼出来的好性情让她没有想过要狂乱发泄,但是,修仙时期的淡定从容在时兆桓面前也所剩无几。 “时行长,你放心,这里毕竟不是我该留下的地方。没有问题的话,我明天再看看老爷子,和秦夫人还有时姨告个别,就会离开。” 她大步上前,瞪着他:“放心了吧我根本不会也不屑留在时家,更何况,还有你这种不分是非、妄加扭曲人心的人在这里请吧。” 她直接跳到床上,只以一个美妙的背影对着他,随意做了个“请”的姿势,“虽然这是时家,但我毕竟是客人,这里目前是我的客房,男女授受不亲,太晚了,时行长还是赶快出去吧,省得被人误会。” 看着她挺得直直的背影,时兆桓看着好一会儿,不觉出了神,待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朝落地窗外的灯光望去,“钱清童,玉兰之目已经给我了,从此你我什么也不欠。” “当然,我从来就不欠你什么”钱清童立刻回复道,生怕他抢占了话语主动权。: 第一一二章 生生世世大债务(上) 从始至终,从开始相遇到现在在时家住了七天,她钱清童都不欠他时兆桓什么,自己要不是为了在这七天不被饿死,能够生存下去,自己至于寄人篱下看他脸色行事 若说在时家蹭吃蹭喝,她可是动了自己的法力变出了个天下独一无二的玉兰之目给他做报酬现在自己出于对时家几位长辈对自己的善待而放弃了原则救醒了已经要死的小老头儿,虽说自己是感激时家人才这么做的,可这种善待算来算去分量也比不过时老爷子一条性命的宝贵 这就是事实 所以推来推去,还是时兆桓这后生欠自己这尊大神的更多 钱清童盘腿坐在床上,用暗语和宝宝开始盘算这一笔时兆桓跟钱清童的账,最终得出“时兆桓欠自己居多”这种结论,让她心情格外的愉快。 时兆桓没有理会她的话,也自然想不到背对自己的钱清童会在肚子里“算账”:“你毕竟救了爷爷,这一点我不会否认。至于报酬,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没有住处,就先在这里留着。” “不需要”钱清童自觉地别过头,不被他诱惑到。 兰道国际银行的总裁又怎么样行长又怎么样这男人再了不起,再能只手遮天,难不成她要上天的时间,他也要定 “为什么不要”时兆桓看着她。 钱清童转过头冷声道:“时行长欠钱某人的账就好生搁着吧,别想用其他方式来补偿,我就想让你欠着。时行长欠钱某人生生世世,然后每一次转世投胎都背着钱某人的账生活,这是件多美妙的事。” 时兆桓不经意地挑眉:“我欠你什么账” 钱清童故作愤怒,转头瞪着他:“是你自己说的,玉兰之目无论如何我都还你了,从此两不相欠。那救醒爷爷这么大件事,时行长觉得随随便便给点东西就想搪塞我” 时兆桓风轻云淡地道:“也是你自己说的,感激时家对你好,不求回报。现在这么认真地跟我谈报酬看来,也是居心不良很久了。” 又被他误会成居心不良 “那是时姨、秦夫人和赵叔还有时兆谦先生他们对我好,就连蒲妈也好,所以我让他们不给回报。” 她疑惑地瞪着时兆桓,“我有说过时行长对我很好么我有么有说过时行长可以不给报酬么而且,时行长,也自认为对我很好吗你好意思这么认为么” “我从不这么认为。”时兆桓知道她是在报复自己刚才对她说的话,哭笑不得,但英俊的脸上还是沉稳冷淡:“那好,你要什么不得了的报酬多少钱多少房子还是其他” 钱清童扭过头,瞪着天花板,关于这份报酬,她很认真地想了很久。 沉默了半天,她才慢悠悠道:“我还没想好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随随便便就给我报酬的,钱和房子对你来说很简单。但是,时行长也不用担心,因为钱某人现在可以给时行长泄露一点关键信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第一一三章 生生世世大债务(下) 时兆桓一派悠闲地看着她思索的箱子,等着她给自己线索。 “我要的报酬,肯定是个超级大、超级好、超级了不起、超级不得了、即使是时行长你也一定给不起的超级大报酬超级大债务而且,这份大债务我还要时行长一直欠着,一直背着,压的你喘不过气来,但是等钱某人什么时候开心了,兴致一来,就让你给我” 时兆桓听了半天,唇角不经意勾起一抹浅笑:自己似乎除了让她当上国家总统,似乎好像还没怎么遇到过做不了的事 看着她盘腿坐在床上,对自己描述这份自己给不起的超级大报酬时的样子,有那么一刻,时兆桓竟然很好奇,这女人说的这份超级大报酬到底是什么什么样的东西能让她这么认真地描述。 时兆桓在后来千思万想这报酬是什么,这债务有多重,却苦无头绪。但他清楚,能用整个兰道国际银行来偿还的,他都给得起,只是这女人不一定受的起。 他即使这么认真地揣度,却万万想不到,这份自己要背负生生世世的超级大债务连钱清童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当时只是为吓唬他而说的。 他收起自己那难能可贵的浅笑:“钱清童,你如果要天上星的话,这个我会有点为难。” 钱清童随意地一挥手,潇洒十足地道:“你别多想了,天上星钱某人要多 少有多少,随手一抓就是一把,时行长你没让我给你摘就是好的了,所以你要给的报酬肯定比这难的多” 看着她桀骜不驯好似要上天的样子,时兆桓忽然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 了,淡淡说道:“好。我随时等着你开口要报酬。现在你救醒爷爷,明天中午,妈妈会盛情款待你。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背着这超级大报酬便离开了。 听见房门轻轻关闭的声音,钱清童这才疲倦地倒在床上,非常不满地再度把电视机打开,明明想把声音调大,最后还是忍住了,调到最小。 房间里,时兆桓靠在沙发上,幽深的目光落在茶几上反着灯光的玉兰之目,骨节分明的修长左手手指夹着的雪茄燃地肆意,烧地痛快,右手手指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胡卡接通了电话,“三爷有什么吩咐” “明天把路易斯请来。” 胡卡愣了片刻:“路易斯三爷您是说,那个世界知名的珠宝鉴定师” “嗯。” “可是他现在在意大利啊” “我让你请到中国来,多少钱都请,我要鉴定一样东西,完完全全鉴定。” 胡卡闻言,一瞬间想通了什么,惊喜连连,用蹩脚的中文说道:“是是,明天我就给意大利那边打电话。” 时兆桓径自挂断了电话,再度拿起茶几上的宝石项链摩挲着,认真地打量着面前这条质地很好完全不像是假的“玉兰之目”。 雪茄的烟雾从他白皙的手指间散发出来,缭绕在玉兰之目的四周,衬托地这项链好似是从烟霞中孕育出来的绝世珍宝。 “如果玉兰之目是真的,那你要的报酬,到底是什么”: 第一一四章 热情似火(上) 第二天,秦青和时景迁果然大清早地就吩咐下人一早起来买菜做饭,准备的丰盛菜肴将时家别墅饭厅里摆放了近三年、由国内顶级家居设计大师鹿邑亲手设计的长达十米、宽达两米的汉白玉餐桌摆的不剩一点多余的空隙,看的钱清童差些以为自己又吃了一次满清国宴满汉全席。 钱清童将菜看了很久,才从这份表达很明确、很炽烈的热情感激中回过神来。 赵宣一一将桌子上的菜都介绍了个遍,“小钱,这是你时姨和秦阿姨得意让厨房给你做的。这道是粤菜,这道是卤菜,这道是上海菜,这道是淮菜,这几道是湘菜,当然啦,还是川菜最多,这是” 赵宣热情似火地将所有的菜介绍了一遍,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虔诚地落在钱清童身上,“小钱看着干嘛,赶快动筷子啊,看看厨房做的怎么样” 钱清童惊叹的眼光一一扫视过所有美味,“宝宝,我那个苍天,虽然自己喜欢吃,但是也吃不下这么多啊。” “老太婆,你要吃不下,我来吃。” “有本事你现在就从里面出来,我马上全让你吃。” 宝宝笑道:“算啦,我要出来,还不得把他们都吓死,你慢慢吃。” 钱清童挑了两筷子,这时家重金聘请的大厨做的食物的味道确实不是盖的,但是味道好,跟今天的正事没什么关系。 她放下碗筷,笑道:“阿姨,叔叔,时先生,我很谢谢你们的款待,这顿饭非常的不错,那就当做告别宴吧。我敬你们” “告别”秦青期待的笑容瞬间化为惊骇:“小钱,你要去哪里” 身旁的时兆谦喝酒的动作也不由得一顿,不解地也看向她。 钱清童扫过对面一言不发的时兆桓,突然来了勇气,说道:“是这样。你们也知道我是个孤儿,到时家做下人是为了还时先生钱,但是想不到得到你们这么大的照顾,下人的活没做多少,反倒是被当客人照顾。我很感谢。” “但是,现在我和时先生约定的时间也到了,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现在我要离开了,不能再给叔叔阿姨打麻烦了。” 时兆桓看着她温声细语的说话,完全和昨晚那个桀骜不驯的女人是两副模样,难得地开口道,“钱小姐虽然是个孤儿,但看不出来不但是个医术高手,还是个演戏的能手。” 别人不懂这句话,但钱清童却懂,她也不是任人诋毁的,“时行长说笑了,人活在世上,总要学点东西嘛。” 秦青满脸疑惑:“小钱,你一个孤儿,能去哪里咱家这么大,人本来就多,又不多你一个,又不是住不下。” “对啊。”时景迁也忙着说道。 本来她们就喜欢她,但是终究是外人,因此开始顺手帮个忙替她找个地方住,可是现在,时老爷子的苏醒让所有的事都变的不一样了。 时景迁说道:“小钱啊,你可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你现在说要走,我们怎么可能让你走,你又没去处,这不是过河拆桥嘛。”: 第一一五章 热情似火(中) 钱清童还要去找财神帐,可也不知道到底要到什么地方去找,但不想她唯一确定的是不想让时兆桓看不起自己。 “不是,我是外人。爷爷的醒就当是上天垂怜,我不过是做个顺手人情,你们也不用太在意。我真的不能留的。” “钱小姐,别客气了。”时兆谦低沉的声音和时兆桓如出一辙,但比之时兆桓,多了几分人情意味。 “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没有去处,如今又是我们时家的救命恩人,你觉得现在这个情况,妈妈他们会让你一个人离开么” 钱清童汗颜。 自己难不成走不成,还真要靠飞的 “可是,我真的不行啊。” 钱清童一个劲儿地认真拒绝着,“我不是时家人,没有理由留着在时家待这么久,下人们都看着呢,别人会说闲话的。” 旁边伺候吃饭的下人走来走去,蒲妈端着汤走过来,笑道:“钱小姐你这是说哪里的客气话。容我插一句话,钱小姐还不知道啊,你长的好看,性格活泼,现在还救了时老爷子,很多人都觉得你的医术简直天下无敌,在下人里面的人气可高啦。” 蒲妈放下汤碗,然后拉过一个下女道:“你问问小张,问她蒲妈我有没有说假话” 那下人小张捂嘴偷笑,“没,蒲妈没有说假话,钱小姐救醒了老爷子,大家都巴望着你这个神医留下来呢。” 下人说了两句,还偷偷瞟了一眼时兆桓,“而且钱小姐在,三爷话都多了不少呢,我们也开心呀。” 旁边另外两个下人关于这一点也纷纷点头称是。 这句话赵丢丢赵多多曾经说过一次,因此这下人说了出来,惹得时景迁赵宣夫妇捧腹大笑。 赵宣调侃道:“兆桓,看来你真的改改自己脾气呀,多少人在说你不喜欢说话,老是板着一张脸。” 关于自己是不是神医,钱清童无心追究;至于时兆桓之前的话是不是真的很少,她无从考究,因此钱清童此时心头并没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疑问。 此时唯一有的就是,自己该怎么说服他们自己要走呢 钱清童偷眼瞟一眼大家正在议论的时兆桓,见他一如既往的冰块脸,决定拿他来当说辞。 “叔叔,阿姨,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呢之前和时行长有些不大但也不算小的误会,因此住在时家的确不是那么地方便所以,我觉得” “钱小姐说哪里话。” 时兆桓突然的开口让钱清童措手不及,“你救醒了爷爷,是时家的恩人,我这做孙子的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和你有误会” 他说的自然,只是那双幽深的眼光在钱清童看来,不觉得有些胆寒,“呵,时行长真是大度,看来,是小女子小气了。” 时兆谦被她“小女子”三个字逗笑了,英俊的脸上荡起一抹怡人的浅笑:“钱小姐,你要真觉得在时家不便,我在外面有两处公寓,可以暂时住在那里。”: 第一一六章 热情似火(下) 这又是哪一出 钱清童正要回绝,秦青已经先她一步开口了,“这是哪里的话,住在外面一个人不好照料,就住家里。” 她朝钱清童笑道:“小钱啊,不要担心,你别急着走,至少要住到爷爷起床,能跟你说句感谢的时候啊。” 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不是”钱清童赶紧摆手,万分诚挚地婉拒:“阿姨,我不能一直住你们家” 她此时此刻的拒绝像极了客套动作,秦青自然能理解她寄人篱下的不便,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说道:“小钱你不用多说,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也担心别人说闲话,说你救醒爷爷然后借机住在我们家。你别担心,阿姨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咱们时家也没这种人。至于下人,谁要多说你一句闲话,阿姨马上把他赶出去。你救醒爷爷简直是时家的神仙,阿姨相信你,乖” 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钱清童连忙说道:“不是,夫人我真的不行啊,我还有我的” “小钱你别多说了你救了爷爷的性命,阿姨怎么可能放你一个女孩子走呢这不是过河拆桥么你放宽心,就在咱家随便吃随便住,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阿姨三个都是儿子,可现在连一个想疼爱的媳妇儿都没有,更别说女儿了。我可想要个女儿,你愿意把我当亲妈还是当婆婆都没关系,你随意点。” 自己什么时候又成了她女儿 钱清童的重点是在“女儿与亲妈”这一点上,而在座的时景迁、赵宣、时兆谦、时兆桓以及其他人的重点都在她那“婆婆”两个字,但不约而同地像是达成了一致,大家都没有吱声。 钱清童欲哭无泪,只得换了个借口:“不是啊,阿姨,我都这么大了,不可能在你们这里待一辈子,我还年轻,要趁着年轻去找工作,为这个人生啊,为这个梦想啊,奋斗对对,奋斗” “什么人生啊奋斗的现在这么好个平台在你面前摆着,你还要怎么奋斗”秦青的两眼都亮成立两个白炽灯,掰着手指道:“兆谦是ak的总裁,全国多少年轻人挤破脑袋想进来成为大明星,你长这么漂亮,想去演戏的话让兆谦捧你就是。” 钱清童看一眼时兆谦笑的意味深长的表情,心脏噗通一跳。 该死,他不会真要捧自己吧怎么捧放在手心里 放在手心里捧这个 “阿姨,我不会演戏,所以不用时先生来捧我啦,我做其他的工作就好了。” 秦青急忙拍手,眉飞色舞地道:“你不喜欢拍戏啊那好,不是阿姨吹啊,全球不知道兰道国际银行和时兆桓这个名字的人还没多少呢。我让兆桓给你在银行安排一份体面工作,多好啊。” 钱清童顿时只觉一个脑袋两个大,一字一句地解释道:“阿姨,这个您知道的,我没读过书,不会金融,不了解银行的运作,怎么可能进去工作呢而且还是兰道国际银行这么好的平台。”: 第一一七章 俗神一个(上) 秦青想了想,道:“小钱你不喜欢银行啊诶,那这样,你麻将技术这么好,我托个好朋友在a市顶级的高档会所给你个发牌手的职位怎么样” 什么什么 “发牌手”钱清童眉毛倒竖。 秦青像是在介绍相亲对象一样认真地介绍道:“你别误会,那可是a市最高端的会所,去的都是政要和财阀,全是些上流社会的高端人士,工资高,环境好,最重要的是,兆桓是那里的股东之一呢。你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唉呀妈呀,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 钱清童用暗语朝宝宝哭喊了两声,又朝秦青浅笑:“阿姨,我只是会赌,但我不喜欢去会所那种地方,乌烟瘴气,待不住。” “也是,一个女孩子去,怪怪的。”秦青闻言果然有些为难,也在沉思到底该给钱清童安排个什么样的好工作。 时景迁眸光一亮,接着发连环炮:“哎,嫂子,我看小钱会医术,要不我托人在医院和其他地方给她安排工作好不好” “”钱清童顿觉世界是火热而疲惫的,已经没有精力在解释了,“时姨,其实,我就只会治脑瘫啊” 我还要找我的帐本啊再不找,真的要被人拿去擦屁股了。 她不知道,她此时的一切举动在别人看来都不过是礼貌的谦逊。 时兆桓看戏一般地看着她,揣度着她此时拒绝的真与假:“钱小姐不是一直喜欢母亲和姑姑么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 那你就别客气了,在这里住着吧。” 钱清童想不到最想自己滚蛋的男人居然在这种时候开口,而且是以这种难辨真相的语气,在这种自己想走的境况下。 钱清童怔怔地看着他,简直是铁树开花水倒流 这后生的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这个人已经完全不能相信了。 他不是怀疑自己居心不良么 看着两边时家人尤其是秦青和时景迁唇枪舌战地劝说钱清童,宝宝也疲惫地说道,“老太婆,别吵了,我耳朵都快长茧了。我好好想了想,要不,你再留几天吧” 钱清童弓着身子,两眼呆滞,用暗语有气无力地道:“这怎么可能。我的帐本还没消息,万一真被人拿去擦屁股了” “可是你不可能一直去找帐本啊你离开时家去什么地方你总要休息呀。” 钱清童用暗语道:“当然要了,找了帐本后去财神庙里待着呗。那里不才是我在人间的家么” 宝宝道:“你笨啊,你白天出去找,晚上回来时家住着就行。你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就你那破烂的财神庙里有几个现代人会去供奉香火了 我刚刚想了想,说个实在话,你在那边住还不如这边住。你住在这里,也不会损你什么,不用当仆人,还可以好吃好住地被下人伺候着。何乐而不为” 宝宝的话简直是至理名言,钱清童听得顿时两眼放光,“宝宝,你这话好像有点道理了。”: 第一一八章 俗神一个(下) 不知道怎么回事,无论社会怎样发展地好,可这跟她半毛钱的关系。因为在人们钱越来越多的时候,她的雕像前的香火越来越少,来拜的人也少了。 被万人敬仰膜拜的的感觉还在几百年前实习的时候感受过,但那时候她还不过是个跟班。 自己千盼万盼好不容易终于等到这一天自己当权,结果社会大变革,好少有年轻人会来拜祭了,来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说难听点的都是些迷信的老人家,现在迷信的老人家都相继入了棺材,投胎去,失去了主心骨。 新人却不曾接过祭拜自己的任务,因此财神庙的蜘蛛网越来越多、灰尘越来越厚,可是,蜘蛛网出现和灰尘蔓延她都可以认了报酬和优惠少了吧,只要自己的工作任务少一点,她都可以接受,重要的是,自己相应的工作并没有越来越少 做出不少的义务,得到的权力却少了 这的确是个让人会心如死灰不复温的现实。 “你好好想想,在财神庙待着和在时家待着哪个好。” 宝宝察觉到老太婆的心思,又“煽风点火”地提醒道,“反正,我觉得整个时家除了时兆桓都很好,简直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地方了,更何况,现在时兆桓这冰块脸都开口让你留了。” “废话,论条件,当然是时家好,环境好,吃得好,住得好,还热闹,都不冷清,不像财神庙,除了灰尘就是灰尘。” 钱清童随随便便一比较,没想到罗列出时家这么多好处来。 这么一比较,自己那颗小心脏瞬间动摇了。 可是她抬起头看着时兆桓,突然笑了笑:“时行长,您还要派人对我看守么” 虽然她明知道他看不住自己,可是她还是很想亲自问他。 “你我该了的账都了的,钱小姐请便。”他淡淡说道,神色淡然地看着她,一如既往地让人猜不到他的所思所想。 他居然会同意自己住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好家伙,不会藏着什么阴谋吧 钱清童警备地盯着时兆桓,可除了能看到他那张冰山脸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在时家人的苦口婆心劝诫下,钱清童终于决定在找到帐本之前再留段时间,当然,她内心深处很明白,自己留下来的原因完全是被“财神庙很破,条件没有时家一半好”这种现实打败了。 她哀叹了一声“一直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却终究是个俗人”之后,就出去找自己那没有半点下落的帐本,晚上就回到时家。 按照她的说法就是:盛情难却,却之不恭,而且时家人的饭菜确实不错。 而促使她暂时留下来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她自己也清晰地意识到,即使自己恢复了法术,可是在找完全不知下落的财神帐时,有法术与没有法术没有根本性地区别 于是,她开始从以a市的那片大海为圆心,一点一点地扩散搜寻地方。 结果: 第一一九章 鬼脸五铢秦半两 十日后,时家别墅的二楼某间卧房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本尊要疯了我的帐本你到底在哪里啊” 钱清童抱住自己的满头乱发的脑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清秀的脸上繁复写着两个字:焦灼焦灼焦灼 宝宝安慰道:“你别急。你之前都不急,现在急什么啊” 钱清童连连扶额叹息,有气无力地道:“如果我知道帐本下落,我就是八百年不去取我也能好吃好喝好睡。最主要是我现在完全不知道我的本本在何处啊” “财神帐落地就成无字天书,一不能写,二不能画,要是被人撕了扔了烧了,那就好玩了。我的苍天,天帝要知道我丢了本本,别说丢了我这顶乌纱帽,就是丢了我这身仙骨都不无可能” 她不安地来来回回走着跳着,“苍天啊,你要这么对付我也不用拿这个来开玩笑啊。这可是我身家宝贝儿,命根子啊” 宝宝安静了一会儿,说:“老太婆,我觉得天大地大,你一个人无厘头地找当然找不到了。” 钱清童脸色发绿,听到它这句话,突然愣住了,“我一个人找” “唉呀妈呀”她猛地拍掌大笑,“哈哈哈哈哈,对啊,宝宝,对啊对啊我一个人找当然找不到,不如我让别人帮我找。反正我现在恢复仙身,就能合理利用各路资源嘛。” “你不是不想让丢失财神帐的事被别人知道么怎么改变主意了” 钱清童一本正经地道:“我之前怕被有心人利用,在天帝面前捅我一刀,但现在这情况看来,丢失帐本还是拜天帝所赐,料他也不能做什么。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到。” 宝宝道:“你打算找谁啊” 钱清童樱桃小嘴勾起一抹邪笑:“既然我恢复法力,我就要拿出我财神的权力,让全天下的上清童子都给我找” “老太婆,你不会真打算这么做吧”宝宝保守性地道:“你自己就是从上清童子爬上来的,你就不怕他们中间有人忌妒你,暗中捣鬼” 钱清童左思右想:“你这种担忧也是对的,全天下那么多钱精,表面上听话,背地里我就不知道了。可是确实需要他们啊这样,当时我落在了a市的海域,帐本掉在a市的机会最大,我就先只让a市一带所有的上清童子给我翻城找。”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毕竟人多力量大。我是个行动派,说找就找”她满脸写着精神,连落地窗开也不开,直接穿过去落到时家花园里。 此时已经是夜里,所有人都在自己卧房里歇息,下人们也休息去了,花园里除了开着照明灯,空无一人。 钱清童将四周扫视了一遍,发现没有人,右手掌心托起一团白光,念道:“鬼脸五铢秦半两,四方元宝现土上。” “我来了我来了” 她刚说完,一个稚嫩的男孩子声音从背后幽幽响起,钱清童忙地转过去,却没见到什么人。 钱清童眉毛一拧,“装什么神秘,给我出来。”: 第一二零章 幼儿童子 “财神爷,您别这么凶悍么我才修炼了五百多年,心脏还没完全修炼好呢。” 那个稚嫩的声音话音刚落,只见着路灯照耀之下,从荷花池边的芙蓉树后,走出一个一两岁来大的幼儿,两只肥嘟嘟的脚亦步亦趋地走着,然后朝钱清童作了一揖。 钱清童自己就是从上清童子修行过来的,见过各种各样的上清童子,但是 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一两岁的孩子在自己面前走路还很认真地跟自己说话,她将这幼儿来来回回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看了很清楚,“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幼儿上前两步,毕恭毕敬地朝钱清童作揖道:“中华人民共和国a市崇陵区上清童子见过财神爷。” “上清童子”她心头有些确定了他的身份,但嘴上却还是问道:“你怎么这么小” 幼儿恭恭敬敬地答复道:“回财神爷,我才修行五百多年,折算人类年纪,应该是这么大。” “你这么小就上任了”钱清童汗颜,自己那时候都是修成了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儿才上任的,果然跟不上时代了。 “不知财神爷召唤小的有什么吩咐”那幼儿又走了过来,钱清童这么一看,顿觉自己像是他妈,但这份奇怪没有保持很久,因为她想起自己还有要事得交代,“你是管崇陵区的” “是。” 钱清童忽然来了兴致,“那崇陵区这几百年来的钱都是你在管控” “正是。” “那这里几百年来都是富人区” 上清童子道:“是,一直都很有钱,刚好我就出现在这里,所以就分给我崇陵区。” “看来你还不错哦,管富人。”钱清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就问问,现在要找你帮忙做个事。” “上仙请吩咐。” 钱清童想了想自己该怎么说才能将这件事表达的最清楚,但同时又不会泄露自己一不小心丢了帐本这种事。 “小不点儿,详细情况是这样子的,你挺好了。”她两手一摊,“在前段时间的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天帝心情很好,和本上仙打了个赌,结果本尊输了,作为赌注的惩罚,天帝说把财神帐扔到人间,惩罚我在三个月内找到。” 她看着那小不点儿一脸认真地听着,忽然觉得自己有救了,“但天帝唯一给我的线索就是,帐本在a市一带。但是财神帐离开我的手就会成为一本普通的无字天书,所以现在本尊要找到财神帐,就需得调集各方力量。” 钱清童从这小肥坨脸上没有看出什么意思,于是决定以利益相诱:“是这样的,本尊这回打算寻找下一任财神爷的接班人并严格考核,考核期长,所以呢,我现在就开始在搜罗目标。因此呢,这次如果谁表现的好,我会考虑谁跟在我身边实习哦。” 果然,有这等明显的利益摆在面前,幼儿一听,两眼锃亮锃亮的,“原来如此,财神爷有何吩咐尽管说。”: 第一二一章 老仆的脸(上) 钱清童施施然一笑:“今晚,我将这任务分给你,你动用你所有的力量,当然a市其他地区的上清童子全都给我上,不管用什么方式将财神帐找到,然后我论功挑选实习生。” “是是是,小的现在就想办法去找” 钱清童欣慰地点了点头,“为了你实习生的资格,那就快去吧。” “是,请财神爷静候佳音。”幼儿说完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看的钱清童瞠目结舌,“有好处就是不一样,看来我以后得放聪明点儿了” 时老爷子的的康复状况比想象的要好很多,几天时间他已经慢慢地能说话了。躺了十年,身子早快和床铺融为一起,因此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带我出去看看”。 因此仆人常常轮着推着轮椅让他在花园里呼吸新鲜空气,而时景迁、秦青和赵宣几人一有空,就会从下人手里接过带时老爷子闻新鲜空气的任务。 时老爷子路过冥王府的事告一段落了,所有人又恢复到正常的作息时间,一切都渐渐回复到之前的样子。 但下人们也注意到这“恢复如初”中的那一点点“与众不同”。 常常有无事可做的下人会悄悄猜想,从前每周回时家一次的大少爷,不知为何现在回来地更加频繁了,兴许是因为爷爷好不容易醒来,需要人陪伴,大少爷虽然有ak,但现在对时总来说,可能亲人更重要。 这个清晨,所有人正精神奕奕地吃着早餐准备今天的新生活,可当蒲妈那张虽然上了年纪但不至于丑陋、可此时却犹如“忽如一夜春风来”一般长满了痘疮的脸,所有人的胃口都不好了。 赵宣吓了一跳,重新戴好眼镜看着蒲妈略有羞涩的脸:“蒲妈,你早过了青春期了吧,这一张脸是怎么回事” 赵宣一句简单的话问出了大家的心声,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这位虔诚忠厚的老仆,只有时兆桓目光落在今天的报纸上。 这到底是内分泌不调到什么程度才创作出如此惊人的效果 秦青眉皱成川,“蒲妈,前段时间照顾爸爸那么辛苦你都没事,怎么这几天好,你的脸倒是成了这样。难不成症状延缓” 蒲妈扭捏了半天,才吞吞吐吐说道:“不是” 时老爷子沙哑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响起,“年纪都不小了,说话还像个黄花闺女一样扭扭捏捏的,有甚么就快说。” 时老爷子都开口了,蒲妈自然不好再忸怩作态,“是这样的,前几天我没事就试了下之前谭小姐送给夫人的护肤品结果不小心成了这样子的。” 看着时兆桓,她的声音小了些。果然,正在看经济新闻的时兆桓眸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蒲妈赶紧又补充道:“可能是因为这种高档护肤品跟我的皮肤不太合适。” 她话刚说完,所有人都以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同情地看着这个忠实的仆人。 秦青当然没有说出幸好自己没有用那女人送来的东西的话,但她是这么说的,“果然,这种女人的东西用不得”: 第一二二章 老仆的脸(中) 母亲大人犀利的眼光有意无意瞟了一眼沉着的时兆桓:“你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不对的” “前两天。” 时兆桓似乎对这种女人脸部的问题不是很关心,翻过一页报纸看,不咸不淡说道:“既然不舒服,不知道停用么” 蒲妈没读懂时兆桓这句问话的言下之意,不想因为这件牵扯的谭指月的事而惹到时兆桓。 “三爷,因为照顾老爷所以也没注意,还以为是普通地痘疮。我想,真是肌肤不适吧。” “这哪里是肌肤不适,这么严重,都快毁容了。” 秦青嫌弃地看着她满脸痘疮的脸,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快找医生看一下吧,医药费用我给你报销。” “不用找医生了。”时兆桓开口道,抬起冷眸,看向坐在对面的钱清童意。 钱清童拿着勺子正往嘴巴里喂红枣粥,从面前男人目光中散发的诡谲光芒让她产生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让她憋屈地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时行长,吃饭不能三心二意,您看我做什么早餐很好吃。” 时兆桓放下报纸,“钱小姐医术高明,把爷爷都能救醒,蒲妈这种简单的痘疮完全能应付,何必找医生开药这么麻烦就近最好,不是么” 他的眼神冰冷而阴鸷,带着他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特有危险感。 这个人难不成真是要检验自己的医术 蒲妈恍然大悟,看着钱清童犹如看到救世主一般双眼精光四射,但说出的话却是这样的,“三爷说什么呢钱小姐是老爷的救命恩人,也是时家的救命恩人,我也不能贪得无厌,让别人留下来就给自己治病啊。” 钱清童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种问题,她此时的心完全在这个阴鸷腹黑的男人身上。 时兆桓,我医术高不高明管你鸟事 但她是个懂礼貌的人,自然不会把这种心事说出来:“时行长这真不愧是时行长如此有商业头脑,懂得对周围资源最大利用,全能开发” 时兆桓冷视着她的瞳仁,“钱小姐能救醒全球名医都救不醒的爷爷,一脸的痘疮对你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吧。” “我” “下人的脸代表时家的脸,所以我不会让你白救的。”他打断她的话,“如果钱小姐能治好蒲妈的脸,我会给你一笔好的酬劳。” 秦青想不到素来冷淡、从来不对下人身体表示关注的老三突然会如此关心一个下人,还是人家的脸面问题,竟亲自为一个仆人请钱清童来医治。 看来蒲妈在时家干的久还是得到了一些隐性福利的,至少她这张不算倾国倾城的老脸一夜长满痘疮顺利引起了时家这位高冷的主子的注意。 “老三,你把钱小姐当什么人了”秦青目光落在这两个像是冤家的年轻人身上。 时兆桓依旧看着钱清童,冷酷的脸上扯出一丝淡漠笑容,“我不知钱小姐是什么人,但我是个商人。下人身体抱恙,我做主人的不该关心一下么”: 第一二三章 老仆的脸(下) “时行长,蒲妈的脸我立刻治,但不用酬劳了。” 钱清童毫不示弱地逼视着他深邃的眸子,“只是看不出时行长这么有人文关怀,体恤基层劳动人民。” “治病给钱,天经地义。” 男人稳重的嗓音响起,回绝着她不要酬劳的话,看着她的目光犀利而满含揣度之色。 这女人当真是狼子野心,之前自己欠她的生生世世大债务还没有开口让还,现在又开始从这种小事上赚人情,试图让这笔大债务大报酬越滚越大 她想地美 钱清童根本想不到时兆桓会一直记着自己之前说的“生生世世大债务”,放下手中的碗解释道,“时行长,这世上不只有你这种只看利益的生意人,还有看重感情的人,比如说” 她目光扫视了一周,然后毫不客气地指了指自己,“我” 然后她放下手指,义正言辞说道:“所以即使您不开条件,我也会治好她的脸。我不需要您的任何酬劳还是好好地经营你这来之不易跨越五大洲七大洋的国际银行吧。” 时兆桓冷笑:“钱小姐,如果你记性好没记错,刚才我没有开口,你也根本没打算提出要治蒲妈的脸吧既然如此现在又何必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正义重情的人呢” “你”钱清童死死盯着他这后生简直就是不给人活路非要在人前驳自己面子 所有人看着这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就斗起嘴来,无数双目光在两人之间兜兜转转,却难以插进来。 当事人蒲妈深感自己的罪恶,委屈地说道:“三爷,钱小姐,我的脸我自己去找医生,你们别” “闭嘴”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绝了她。而这一声说完,偌大的饭厅安静了十秒。 时兆桓为自己这一时的失态皱了皱眉,但也就片刻,他又是那个冷酷的时兆桓,淡然而矜持地看着桌子上的经济报纸。 可钱清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之后,却以咳嗽这种老套路来掩饰,她清了清嗓子:“时行长,蒲妈的脸我来治,如果您非要给报酬的话我既然暂时住时家,吃蒲妈做的饭,这就是最好的酬劳,也算是交换了,所以就不劳您这个业务繁忙的大行长再费心。” “吃住算在你治好爷爷的酬劳里。蒲妈的脸,我会另外算给你。” 时兆桓垂首继续吃饭,完全没有顺着她给的台阶往下走的意思。 钱清童也懒得和他说,看了看蒲妈的脸,朝桌子上其他人问道:“a市的中药店在哪里我待会儿出去买点药回来。” 时景迁道:“现在药店很多药都不好。市中心有一家全城最大的福人堂,里面中西药都有,品质也好,平日里买药都在那里买。” 钱清童点了点头,又问道:“市中心我知道,不过确切地位置在哪里” 时景迁笑道:“就在银行的旁边,待会儿兆桓要去银行,你俩就一便了。” “不用” “好。”: 第一二四章 钱清童,你掉厕所了? 两人再度异口同声开口,只是表达的意思完全相反。 钱清童不解地看着时兆桓,确切地说是在揣度着这后生的心思。她主动要求去买药的最大原因是想顺便出去走走,看看自己丢失已久的帐本在被人扯烂擦屁股之前能否被找到。 即使自己已经安排上清童子去找了,自己凭一己之力找到财神帐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但自己总得去找找。 梦想总是得有的,一不小心地现实了呢 可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跟这后生一起坐车去买药 还不如自己就地变出来一些。这是万万不能的。 赵宣笑道:“小钱啊,既然顺路就一起了嘛。兆桓也答应了,你就别客气了,坐他车去。” 钱清童有苦难言,说不出拒绝的原因,但心里已经有了法子,于是闷着头答应了,迅速吃完早餐,说是要上楼换衣服,然后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时间一点一点指向八点半,胡卡已经开车到门口了,可是还不见钱清童的半点身影,而且连一丝动静都没有。 “不是说换衣服出门么小钱怎么还不下来”秦青望了望二楼,朝蒲妈说道:“蒲妈,你上楼去看看” “我去吧。”时兆桓瞟一眼二楼,就往楼上走去,轻轻敲响她的房门,“钱小姐” 里面没有丝毫的动静。 “钱小姐”他稍微用力敲门,磁性的嗓音借着敲门声响起,“很晚了。” 这一回,房门终于一点一点地被打开,门缝中的白光一线一线扩大,最后露出大片白芒,可却不见有人出来,好似房门是自己被风给吹开的。 时兆桓半眯着眼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英俊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寡情,“钱清童你掉厕所了” “时行长”女人一缕性感低沉伴着痛苦的呻口今从门框右下方幽幽传来。 时兆桓蓦地觉得胸口一颤,不由得凝眉,还没来得及开口,顺着声音来源处扫视而去,只见一只手突然猛地抓在门框右下方,露出白皙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指部分。 他看过午夜凶铃,这只手的来势如同贞子爬出井口时抓紧井边的情形,而且是一模一样 接着,另一只手也冒了出来,抓在门框上一点的地方,然后渐渐地,胸口处的高度探出一个小小的黑脑袋。 “钱清童”时兆桓看着她憋屈的脸蛋,英眉微皱,“你在做什么时间到了。” “行。长。我” 她绝望地仰望着他,一脸痛苦呼之欲出、难以启齿的样子,看的时兆桓深眸愈加深不可测。 “我便秘” “兆桓你怎么一个人下来了小钱不是要跟你一起走么” 察觉到时兆桓一如既往的冷淡中夹杂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暴戾,秦青快步跟上他。不知他上了一趟楼,怎么就成这样了。 时兆桓完全没有要开口答复她的话的样子,只大步向外走去,高挺的身子带着一股冷厉之风。 而且这阵风,今日格外地大。: 第一二五章 安排工作(上) 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朵奇葩 那副便秘的样子,是要把自己早间吃下的早饭给全部恶心出来么 他那天为何一时兴起,居然让她留下来,而且最要命的是这种让她留下来的兴致还持续了很久,持续到刚才她说那句“便秘”为止。 大约时兆桓离开了半个时辰,钱清童这才换洗一新、拖拖拉拉地下楼,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离开时家往市中心去。 她去过银行,既然福人堂在旁边,自然不找得到路,只是一路在城市里闲逛,无厘头地找着,直到晚上才带着东西回来,依然毫无所获。 钱清童满脸沮丧地回到时家,已经是夜里六点,所有人都在饭桌上准备吃夜饭。蒲妈虽然故作淡定,但依旧掩饰不了她翘首以盼、等待钱清童如同望夫石的心情。 钱清童什么不得了的药也没买,只提着一袋东西就回来了,瞟了一眼静静坐着的时兆桓,就挑眉走开,从口袋里取出黄柏、土瓜根、大枣三样东西。 “小钱,你这是买的药”秦青离开饭桌,拉着蒲妈走过来,一脸疑惑。 钱清童认真地点了点头,就拿着这三样东西进了厨房,过了很久才端着一大碗膏体出来让在冰箱里。 “小钱,这是什么东西”秦青和蒲妈看着它手中的膏状物,像看着一团烂泥,煞是不解。 钱清童意味深长地一笑,“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叫孙仙少女膏,蒲妈你每天早上取一勺出来用热水划开洗脸。” “那药呢”赵宣也好奇地走过来看这大碗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没有药,蒲妈你只管用这个洗脸,就可以治疗你脸上的痘疮了。” 钱清童摸了摸自己肚子微微一笑,就往餐桌走去:“好饿,今天晚上吃什么” 她刚坐到位置上,就见坐在餐桌的主位置、坐在轮椅上的时老爷子,虽然行动不便,但已经能说话能吃饭了 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她,观摩着她,犹疑了许久,才决定忽视她的身份,挤出几个字:“小钱” “爷爷您醒了”钱清童对这个叫法不置可否,对他毕恭毕敬地鞠躬一笑,看地时老爷子和宝宝钦佩这女人一等一的超赞演技,“爷爷现在能动了,就要多吃点饭,把身子养的胖胖的健康的,才能享子孙的福分呢。” 时兆桓别有深意地看着她,“钱小姐不是身体不舒服么出去这么久,还以为你要买什么奇珍异物回来呢” 钱清童的目光自动忽视掉他,只看着桌子上的菜:“真正的高手都不需要奇珍异物,用最普通的东西就能治好,所以时行长不用替别人担心。” 秦青坐回座位上,目光落在自顾自吃饭的钱清童身上,“小钱,你最近怎么一出去就是一整天找到工作了” 钱清童差些噎着,赶紧摇头。 时景迁笑道,“小钱,是这样的,在你回来之前,我们擅作主张商量了一件事儿。”: 第一二六章 安排工作(下) 钱清童随意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着。 只见时景迁满面春风地解释道:“虽然阿姨叔叔十分想让你留下,只是你年纪轻轻没有工作也不好,不能脱离社会啊。所以刚才我和嫂子已经提了下,给你在外面安排个好一点的工作。” 噗 钱清童狼狈地咽下嘴巴里剩下的饭,“不用,我暂时不要工作。” 她对自己在时家白吃白住而不工作的说法表示了质疑,接着讪讪地道:“我会立刻搬出去,不用” “不用在外面找了。”老爷子沙哑的声音幽幽响起,“兆桓啊,你就在银行里给小钱安排好了。毕竟是自家的,我们放心。” 时兆桓高傲地扫视一眼钱清童,“爷爷,银行里的人都是经过严格考核的。说句实在话,钱小姐没读过书,这样直接安排她进去别说别人笑话,就是进去了也完成不了工作。” “对啊对啊。”虽然对时兆桓如此蔑视人的说法表示深恶痛绝,但是语言表达的最终目的是不让自己工作,钱清童勉为其难地朝老爷子笑了笑,给了老人一个别致的眼神儿,只是这笑容中别有一番深意。 “爷爷,您也知道我没有能力,不能留在这里工作的。”最后半句被她刻意加重了点。 时老爷子当然懂她言下之意,可不知道他此时是病了还是怎么着,完全忽视了这一句,神思游离,拿起面前的勺子就喂了自己一口饭,慢吞吞说道:“银行好,小钱好,小钱银行工作好” 秦青也站在老爷子这一方,朝时兆桓说道:“银行的人读了那么多书,厉害不用说,小钱一个流浪的孩子能懂这么多,多了不得啊。” 时兆桓淡淡说道:“钱小姐医术好,那我差人在市医院给她安排一份救死扶伤的工作,如何” “胡说什么”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时老爷子和时老爷子异口同声地呵斥出声。这对年纪差了千百岁的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两人诧异地对视一眼。 这小老头儿,我是在骂时兆桓给自己随便乱安排工作,他激动个什么钱清童没有摸清楚情况之前没有再说话,只在心头揣度着这一家子到底要干个什么出来。 时老爷子有些恼,“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她医术再好没有资格也没办法进去。银行不一样,银行是你的,多一个人进去也不会怎样。你是行长,想弄还弄不进去” “爷爷” “兆桓,不是我老头子说胡话,就小钱啊,你别看不起人家,我敢以我这条老命保证,她的医术胜过你请的那些名医,因为她能救醒我。” 时老爷子底气十足地说道:“我还敢保证,这金融方面,她比你这个银行行长还了不起。不信啊,你俩比一比”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钱清童怔怔地看着这个小胖老头儿,这老爷子不是知道她的身份吗怎么还让时兆桓一个劲儿地给自己安排工作 这到底是唱地哪一出 时兆桓本来想说什么,但看到老爷子犹如李逵般瞪着自己的虎目,自然而然忽视掉他的保证,迫于威严地无奈说道:“我会考虑。”: 第一二七章 夫人的愤怒 晚饭过后,秦青、时景迁、赵宣和钱清童、时兆桓全在客厅里陪着时老爷子看电视,刚好遇到时兆谦过来。 “大少爷回来了,我去给你做碗面吧。”下人走过来问道,时兆谦摇了摇头,视线顺着所有人的身影最后落在坐在沙发一角的女人身上,不经意地笑了笑。 时兆谦将外套递给下人后向长辈一一问好,又才按住时老爷子的手轻声问道,“这几天有点忙,爷爷身体好些了么” 时老爷子坐在轮椅上,欣慰地点了点头,竭力说道:“照顾爷爷的人很多,兆谦忙,就不用经常来回奔忙了。” 时兆谦温和一笑,让人如沐春风,“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到爷爷醒来,再忙回来看看您也是应该的。” 赵宣放下手中的书,扶了扶眼镜镜框,戏谑地斜睨着时兆谦,“小子,都这个点了。你这么晚回来,就为了看爷爷” “还是姑父眼力好。”时兆谦夹带温柔的目光落在钱清童身上,“我回来有找钱xiao姐有点事。” 钱清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却没有认真看电视,而是乖乖地坐在这里用暗语和宝宝商量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最快找到财神帐,又在思索老爷子让时兆桓给自己安排工作的深意,因此也没注意到时兆谦的话。 时兆谦没有直接叫她,而是看向一旁坐在沙发上棱廓分明冷酷的时兆桓,朝在座所有人说道:“指月的生日宴会过两天定在了万重楼举行,会请很多重要贵宾,还会有许多媒体采访,兆桓也会去。” 谭指月的生日宴会 秦青很快就抓住了这一句话的重点,她快如风地站起来,看着时兆桓的眼神深邃了几分:“那女人的生日宴会,兆桓你要去” 时兆桓淡漠地看她一眼,点起一根雪茄,“之前不都说了么您还大惊小怪” 秦青早已习惯他冰山般的态度,也不追究他说话的语气,只是抓着另外一件事不放,“你们打算在宴会上公布你们的关系” 时兆桓不置可否,只安静地抽着雪茄。 关于这个问题,时兆桓的表现不算好,秦青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时兆桓,你还是要忤逆我的意思你真的要”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燃着烟雾的雪茄,眼神深邃而淡漠,“你知道的。你和她,我谁都不会多管,你如果有办法将她赶走,我不会阻拦。同样,她赢了,我也不会多管。” 秦青被他这句话气的怒火腾烧,偏又无可奈何。“什么叫你不多管那可是你未来的妻子我把她赶走,你无所谓。她将来嫁给你,你还是无所谓” “给自己选妻子,给兰道国际银行选行长夫人,作为将来兰道国际银行继承人你的孩子的母亲,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用一句不管就搪塞过去了” 秦青将时兆桓看了个清清楚楚:桀骜不驯无法无天嚣张的不可一世和他的父亲在这一点简直是一模一样: 第一二八章 那女人,还行 秦青冷声道: “时兆桓,你记着那不只是你自己的夫妻之事,里里外外多少人都看着呢时兆桓,作为这么大家银行的负责人,你就是这种态度给自己员工交代的你作为领导人就是这么个不羁样儿随随便便哪个女人都可以成为你的夫人” 时兆桓抽着烟,神色淡然地像是在听着别人的婚姻大事,“您不是觉得只要不是谭指月,随随便便哪个女人都可以吗” “可你现在给我看到的是,随随便便哪个女人都是谭指月” 秦青呵斥道:“时兆桓,如果我真觉得你对着女人爱的死去活来,喜欢的无法无天,我这当妈地也就认了,不能拆散人家。可现在最重要的是,知子莫若母,我这当妈的看了这么一年,愣是没看出你对这女人有多喜欢。既然如此,你把这种势力女人留在身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爱不爱这话题妈妈在我面前谈论觉得合适吗” 时兆桓淡淡地看一眼秦青,没有不敬,却也没有屈服。 的确,自己居然在这个以冷漠寡情出了名的儿子面前谈爱情简直是 秦青撞死南墙的心都有了。 时兆桓又风轻云淡地补了一句,“反正觉得还行,不就可以了吗” 他觉得“还行”那真的行吗这个“还行”的标准到底是什么所以说在自己这个天性冷酷的儿子眼中,其他女人连“还行”两个字都凑不上,谭指月因为青春时的美好回忆就勉强得了个“还行”的头号 可在自己看来,这女人才是最不行的 果然是她好儿子的行事作风,三分像他爹,三分像自己,即使是对“后宫”:谁赢谁上,赢了就来,输了就滚,从来都这样 “你们别吵了,爷爷才醒身体不好。” 时兆谦不想每次说到谭指月都会听到秦青的叫嚷,只能拿出时老爷子来应时劝诫。 秦青见时老爷子“事不关己”地坐在轮椅上,只能收住怒火,果然不再和时兆桓纠缠,可心头有气,就又开始斗起时兆谦,“兆谦,兆桓去我还理解,那女人的生日宴会,你去掺和什么” 时兆谦无奈解释道:“指月是顶级的舞蹈家,还是环球小姐的亚军,现在已经签了ak,算是我旗下的半个艺人。我们关系不错,这次宴会盛大,许多业内重量级的嘉宾都会出现,我怎么可能不去” 这似乎是个很不错的理由。 秦青剜眼恨了恨,也懒得多说,时家氛围渐渐冷凝。 时景迁审时度势地缓和氛围,笑道:“兆谦,那你刚刚说找小钱有事” “对。”他视线落到沙发角落上的女人身上,却发现钱清童还在走神,从开始秦青在指责时兆桓的时候,她就在走神,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温和而多情的目光看地宝宝都羞红了脸,提醒走神的女人,“老太婆,时兆谦在看你呢。”: 第一二九章 大少爷的邀请 钱清童这才回过神,看见大家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对上时兆谦那一双温和的双眸,似是那梦中的人在对自己展演一笑,小小的心脏不由得扑腾扑腾地跳了起来,果然长的好看又温柔的男人是会要人命的。 她偏头看着男人俊逸温和的脸,“时先时兆谦先生找我什么事” 时兆谦朝她笑道道:“后天是谭小姐的生日宴会,去的男性都会带上女伴,兆桓有指月做伴,到时候我也要去。” 钱清童扫了一眼一边的冷冰块,淡淡地“哦”了一声,傻愣愣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这几句话的中心主旨。 时兆桓余光扫过时兆谦,高冷的神情上完全体现出对时兆谦“对牛弹琴”表示出无奈。 钱清童是别人用半句没说完的话就能主动让她说出下半句话的人看来自己这个大哥空有一颗喜欢这女人的心,却没有摸清这女人行事规则的本事。 时兆谦虽然没有这“本事”,但阅人无数的他很自然地就猜出钱清童这个没多少社会阅历的孤儿没有明白自己的邀请,于是他对视上她清灵的双眸,换了一种方式道:“钱小姐,我想邀请你同我一起出席宴会。” “我”钱清童指了指自己,一脸惊讶。 她从来没参加过什么宴会,完全不能想象那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对,我希望你能答应我。”时兆谦朝她笑了笑,看地钱清童痴呆了好一会儿。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时兆桓幽幽开口,生存于缭绕烟雾之间,“大哥是ak集团的老总,旗下出名的女艺人一个比一个漂亮,都巴不得能得到你的垂涎,你竟然也会缺女伴” 时兆谦淡淡一笑,和时兆桓的冷笑不同,他的笑轻和而让人舒心,让人不由得想要靠近,“女人再多,也跟我无关。最后不还是得和一个人生活。” “大哥还真是清高。看来混娱乐圈的人,对娱乐圈的女人早就生厌了。” 他轻轻吐出一个烟圈,深邃的眸光瞟到沙发上的女人,“这一点咱俩倒是很像。只是” 他刻意地一顿,“想换口味也换个好一点的,三十几岁的老女人大哥你也敢带到那么重要的场合啧啧,大哥要实在不喜欢,我这里还有很多好资源。” “老三” 秦青怒目而视。一直半眯着眼的时老爷子听到自己的孙子变着法子辱骂上仙,整个人都不好了,偷眼看了看钱清童,生怕这尊大神一怒之下就让银行破产了,即使他对财神爷的权力想地太大了。 所幸他没从这姑娘脸上看出什么怒色来。 钱清童本来不想在无关人面前露面,想着说辞来拒绝,没想到自己没开口,时兆桓的字里行间都在骂自己。 莫名其妙地骂自己她本人都没开口,他在这里啰嗦什么 钱清童满脸笑容地看着时兆谦。 嗯,对着这个和丰殷太子只是四分相像的男人果然比那个有十分相像的男人的脸舒服多了。 “时先生,能同你这么优秀的男人一起参加如此盛大的宴会,我万分荣幸。”: 第一三零章 让她生活多姿多彩 时兆谦的目光微微一亮,“真的” 钱清童朝他极其诚恳地一笑,“当然啦,我从来不撒谎。这么好的机会,三十岁的女人更要好好把握了不是吗” 时兆谦俊逸的脸上扯起一抹温和的笑容:“好,宴会那天晚上我来接你。” “好啊。”钱清童听他说完,想也没想,下意识地就想对时兆桓炫耀一番,但还是忍住了。 对,不和这种失礼的后生一般见识。自己怎么能跟他比来比去,有失shen份 次日黄昏,时景迁推着时老爷子的轮椅在花园的荷花池边的芙蓉树下乘凉休息,钱清童今天懒得出门,一眼便看见时老爷子在花园里,就下楼去了花园。 “小钱来了”时景迁说道。 “阿姨。”她笑了笑,朝时老爷子看去,意味不明地叫了一声,“爷爷。” 时老爷子看一眼钱清童,一张沧桑的老脸脸色微微一变,变地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委屈。 时景迁没有看出什么,以为是因为钱清童治好的时老爷子,病人在医生面前总会有种可怜兮兮的模样,也没在意。 “小钱,你帮我照顾一下爷爷,我进去倒点水来。” 钱清童点了点头,见时景迁离开,就径直走了过来,站在荷花池边,遥望着远方。 “说吧。” “说说什么” 时老爷子矮胖矮胖的身子蜷缩在轮椅上,一脸迷茫。 钱清童站在他旁边,双手叉腰一脸不解地俯视着老爷子,完全忘了“尊老”,“我说小老头儿,你是脑瘫治好了结果失忆了是不是” “失忆”老爷子笑地双眼眯成一条缝,“财神爷啊,我哪里失忆了” 钱清童故意眯起眼睛:“我救你之前,跟你达成的约定,你忘了” 老爷子故作不解,笑道:“约定你说,是让我不能把你身份告诉别人” “你说呢” 他双手一摊,“我遵守了啊,没有告诉别人呢。” 钱清童唏嘘道:“我知道你没说。我是说,秦青他们不知道我身份给我安排工作我也能理解哈。你说你吧,明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为什么还要让你的宝贝孙子给我安排工作呢你说一个老头子,虽然比我小了去,但也是老大不小的,跟秦青、时景迁这些年轻人瞎参和什么呢” “哦,财神爷您说的是这个啊”时老爷子恍然大悟,“我还奇怪您在说什么呢” “不然你以为我下来找你说什么呢”钱清童凝眉,无奈地望着远方。 “我之前是落在大海里没了法力,只能在你家住着。这几天本来应该走,可我的帐本也找不到,还不知从何找起,就先住着来找。本来就一摞事情叠着我脑袋都大了,结果你还和这些小家伙一起给我安排工作” 她一手拍在额头上,一声长长的叹息飘出来,“来吧,小老头儿,你给我解释解释,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撅着嘴,可怜巴巴地望着面前趾高气昂的财神爷:“我不是看您老人家天天住着也没事干嘛,九十年没来过人间,想让你看看大都市人类的生活状态嘛让生活多姿多彩。”: 第一三一章 落水芙蓉 “看大都市人类的生存状态多姿多彩我还需要让生活多姿多彩” 钱清童惊讶地看着他,“小老头儿,你也不看看我多大年纪了我一把老骨头,比你年纪还大。我现在让你去工作去看看大都市人类生存状态,让你生活多姿多彩,你干不” “这”老爷子撅了撅嘴,一脸委屈。 “都多大年纪了,还弄些没名堂的。”钱清童一脸郁闷,痛苦地快要发疯了,“你也别撅嘴了,看的我难受。” 时老爷子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残缺了的牙齿,“财神爷,都是那些小的给我撅嘴,我这么大年纪,想跟人撒个娇都没办法。现在好不容易有你这么大年纪的,我不跟您撅嘴,我也没地儿撅嘴了。” “呃” 钱清童憋屈地挠了挠脑袋,看着满池盛开的荷花,一种女娃创人的原始感在胸中盛烈蔓延。 所以说,她现在在这里,所有人都是她子孙后代了 她这回落到这一户就是为了给他们带来长辈的疼爱的 原来她出现在这世间的使命,就是为了给予广大人民博爱的 “哎呀,救命啊” 她一个人在这里郁闷着,老爷子低沉的叫喊突然在身后响起,钱清童往回一看,只见停在芙蓉树下草坡上的轮椅顺着草坡往下面的荷花池惯性地冲了下去。 “爸爸”时景迁刚出门,一眼便望见远处惊险的状况,惊叫出声,手中的玻璃杯砰地落地,快速跑过去,可是根本来不及了。 老爷子咬紧牙关,双手紧紧握住轮椅扶手,小小的眼睛紧盯着荷花池: 赌一把了她一定会来的 “小老头儿” 现在是什么状况 钱清童看着轮椅迅速冲下去,惊了一跳,想也没想就快步冲上去,正在轮椅快要掉进荷花池的时候紧紧抓住轮椅右边。可轮椅上面坐着一百多斤的人,由于惯性还在往下冲。 老爷子又大叫了一声“救命”,眼看人就要掉下去,她快速往前边一挡,右手用了法术把轮椅往回猛地推了推,终于将轮椅定住了。 她还没来得及庆幸,忽然一股撞击力毫无防备地猛地袭来,将她猛地一撞,强大的冲量让她没有一点点防备地、“砰”地一声往后面荷花池莉栽倒去了 “爸”端着热水刚出来的时景迁一眼就看到了这幅惊人的画面,连忙冲了过来,一手拉住还在往前冲马上就要掉到水里的轮椅和坐在里面的时老爷子。 她还没来得及庆幸老爷子的获救,下面钱清童已经拍打着水花从荷花池里拼命站起来了。 “小钱”她惊叫了一声。 时老爷子看着自己用生命换来钱清童落水的下场,干枯的唇角微微扬起,但很快就忍住了,急忙喊道:“快啊,景迁,快,叫下人来把小钱弄上来啊。” 时景迁将轮椅重新固定好,赶快叫了下人过来。秦青、蒲妈等人闻讯快速过来,只见钱清童此时简直就是“出水芙蓉”,一路攀折荷花荷叶,狼狈地从水池里爬上来,一身泥淖,浑然是个落汤鸡: 第一三二章 噩梦的七天 时景迁正要过来扶她,只见钱清童已经绝望地爬了上来,倒在地上一声一声又一声地长吁短叹着。 “小钱你还好吗” “小钱你说话啊” “钱小姐” “哇啊啊啊啊啊” 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从这朵“芙蓉”的嗓子眼里喷薄而出,“我t怎么就这么倒霉” 所有人不知道她哭什么,见她哭地如此厉害,还以为是因为落水吓着了,赶紧来照顾安慰她。 时景迁本来就喜欢她,又因为她救醒老爷子,简直把她当大恩人,喜欢的不得了。 此时她又亲眼看着钱清童为了救老爷子而滚到了荷花池里,更是感激又怜惜,恨不得把她当成宝贝儿捧在手心,“蒲妈,快让人带小钱进去换洗啊。” 来了两个下女正要扶她,钱清童慢悠悠地摆了摆手,清秀的脸蛋儿上因为泥巴显得滑稽,一脸生无可恋地郁闷地看着时老爷子沧桑的脸。“小老哦不,爷爷, 您您好好的,怎么就往下滑了呢” 时景迁闻声也惊讶地看着时老爷子,她走的时候确实把轮椅给稳固好了的。 时老爷子一脸无辜的样子,可怜巴巴地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突然就往下滑了,看来,轮椅该换了。” 他摸了摸轮椅,感激零涕地盯着一脸郁闷的钱清童,“小钱啊,你简直是我时家的福星啊。” 我是你的福星你简直是我的灾星 钱清童空洞地看着蓝天白云,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蔓延在心头,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渗透了她整个灵魂。 她这究竟是为那般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怎么又没了 又是一个残酷的七天 黄昏时候钱清童英勇救时老爷子一不小心掉到了荷花池的事情成为了时家上上下下的热门话题,然而秦青、时景迁还有赵宣几乎都不像之前那样表现出感动的样子,时老爷子也并不觉得自己被钱清童救了应该表现出过于感激的样子。 时家的下人们也不奇怪。因为在所有人看来,这段时间钱清童在时家的状态,已经从一个下人到客人再到眼前,已经完全能确定钱清童半个小主人的位置了。 更何况,在下人们中间还流传着一则似真似假的八卦消息:秦夫人有意撮合十三爷和钱清童。这种消息在秦青有意无意流露出的行为举止中得到了一定的认可度。 正是如此,为了时老爷子而一不小心掉到荷花池的里的钱清童得到的回报不是时家人的感激,而是半个小主人的待遇。 但这个消息被秦青刻意压制了,因为这种事别人说自己说没用,自己必须要用实践行为让这两个年轻人真正地得到自己的恩赐。 下午时候,胡卡接到时家仆人电话,正是告知时老爷子差些落水的事。 时兆桓正在会议室开一个重大会议,知道时老爷子差点掉到水里,英眉微皱,正要准备驱车回来,又得知钱清童代时老爷子落到水里,才作罢。: 第一三三章 孙仙少女膏 胡卡本来以为时兆桓知道钱清童代替老爷子落水的消息会稍微安心些,可是根据他的观察,时兆桓冷酷的面容上并没有丝毫缓和的意思,而且深邃的眼眸愈加漆黑,看不清他所思所想。 若说担心时老爷子直接开车回去还好,此时他不用回去,可后面会议上时兆桓全程冷峻肃杀,似是在听着大家汇报,又似是没有听。 会议情况进展地并不算完满,还不如回去看看时老爷子的好。 钱清童落水,三爷应该更加开心才是,怎么比知道时老爷子落水还生气的样子 胡卡不解,越来越不解,越来越不懂这种玩商场的成功男人内心到底是怎么样布局、如何全盘谋划使得所有都在自己掌控之内的 时兆桓开完会,晚上在外有个饭局,喝了不少酒,但还不至于醉,但完全不能开车,胡卡开车把他送回到时家别墅已经是夜里九点。 “三爷回来了。” 蒲妈一眼便看到时兆桓挺拔的身躯走了进来,右手抱着外套,赶紧过来接待。 时兆桓将外套交给蒲妈,目光落在身高比自己矮两个个头的蒲妈身上。 看着她不仅痘疮痊愈而且皮肤愈加滑腻的脸,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只会冷漠示人的时兆桓也难掩好奇地问道,“你脸好了” 蒲妈笑地一脸春光明媚神采飞扬,“就是说啊。三爷,钱小姐的孙仙少女膏可好用了。我天天拿来洗脸,不但痘疮痊愈了,而且皮肤也变好了。要不,您也试试” 时兆桓凝视着她的笑脸好一会儿,眸光深邃,却不再问话。 蒲妈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对,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哎,瞧我太激动了,这话说的多冒犯。三爷长的这么俊,皮肤比女人还好,不用孙仙少女膏也跟少女一样。” 男人幽深的眼神一直是阴森森的,此刻更加阴鸷了。 蒲妈察觉到自己说的更不对了,也就索性不对他说了。省得说得越多,错的越多。 客厅里的几个人闻言也注意到蒲妈的脸,时景迁惊道:“蒲妈,小钱的药真的这么好用” “对啊。”女人一说到皮肤、衣裳、化妆,都兴奋不已。 蒲妈本来打算要问时兆桓要不要吃饭,结果被人挑起了痘疮的话题,她整个人都兴奋的不得了,边说边朝客厅沙发区走去。 秦青、时景迁还有赵宣、赵丢丢兄妹都拉着她过去,左看右看,然后激动地交谈起来: “想不到这个孙仙少女膏这么好用” “就是啊。做法很简单的,就红枣啊、苦瓜根、黄柏,弄成膏药就行了。” “怪不得这个小钱三十多岁了还长的跟个少女一样。” “这药是哪儿来的” “钱小姐说是什么鲁府禁方上的,好像是全真教清净派创始人孙不二发明的,能维持容颜不老,就叫孙仙少女膏,我准备明天去买一本好好来研究研究。” “诶,蒲妈,你明天去买书记得多买两本,我也看看。” “” “” 一边长期在时家打工已经和主人很熟了的几个下女全都挤了过去,赵宣推着时老爷子自动让出一条属于“女人的道路”。 时兆桓走过去,朝时老爷子慰问道:“爷爷,下午没事吧”: 第一三四章 听她洗澡 时老爷子笑地很祥和,“我没事,幸亏小钱啊,挡住了我,要不然哎,可惜这好孩子,落到水里除了哭也不多说一句不好的,现在还在屋里躺着,也没吃饭。” 他抬头看了看时兆桓:“兆桓,爷爷身子不好,上不了楼,你是我孙子,还是得替我去看看人家,如果这孩子身体出了问题,得赶快找个医生来看看。” 时老爷子有难言之隐,当然知道神仙的病凡人看不得,但是这个落汤鸡的财神没了法术,就是个普通人,可不能再让她病了。 小老头儿还满心等着把这尊大神留在自己家里呢 时兆桓看着因为那女人的孙仙少女膏而热闹起来的客厅,又看了看轮椅上的爷爷,随后又看一眼二楼那扇紧闭的房门,许久才“嗯”了一声。 他上楼回房,将手中的文件放在桌子上,又走了出来,轻轻敲了敲对面房屋的门,“钱清童” 里面没有声音。 他又敲了敲,发现还是无人响应,这才按住门把手,发现门并未反锁,就轻轻推进去了,而偌大的客房里开着灯,却空无一人,只是床上的被子缭乱,明显地就是有人睡过。 他冷淡的视线一一扫过这间因为有人住进来而变了味道的屋子,才发现这间女生住的屋子里除了几件衣服,居然一点女生闺阁的痕迹都没有。 浴室里传出的水声哗啦啦作响,时兆桓走到浴室玻璃门前,目光隔着玻璃门往里面看了看,也只看到透过玻璃门射出的昏黄灯光,听着里面唰拉拉作响的水声和女人哼着不知名的调儿,竟然就这么看了听了三四分钟,都不曾走开。 钱清童之前恢复仙身自然不用洗澡,可是今天掉到荷花池里,一身泥淖粘在身体上,而且法力也没了,这回也不怕在浴缸里泡澡了,然后痛痛快快地冲了个澡。 “所以说,这就是破罐子破摔的真谛。” 洗完澡,钱清童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地呢喃,用浴巾裹住纤细的身子,露出大片漂亮精致的锁骨和两根细腿,用一块白帕子把湿淋淋的长发包起来,光着两只湿漉漉白嫩嫩的小脚丫就“啪叽啪叽”地走出来。 刚拉开浴室的木门走出来,一道高挺身影的出现让她惊了个元神出窍,猛地往浴室内跳了两步。 还没立住脚,因为地板湿滑,她又没穿鞋子,两只脚丫子像是踩在了润滑油上面一样,毫无摩擦力地让她整个人顺势往浴室的地板上倒去。 “啊” 没有一点点防备,她整个人猛地仰天栽倒在了地上; 感谢上苍眷顾,她小小的脑袋没有摔在地上,可她白皙修长的脖子却狠狠地碰在了浴缸边沿上。 “我的天,这酸爽” 宝宝从固体传声中感觉到这不同凡响的撞击带来的不同凡响的感触,顿觉自己的脖子也摔在了浴缸边上。 一种撕心裂肺、腰斩般的剧烈疼痛,从脖子上迅速蔓延开来,让钱清童整个人顿时都麻痹了。 时兆桓一眼看到她倒在浴室里,脸色猛地一变, “钱清童”: 第一三五章 对她有反应 时兆桓因为听到水声,也无意识地莫名其妙地就走到了浴室门前,就在外面神思游离地站着。也不知道想什么,因此没有注意到她从浴室里出来,自然忘了走开。 却想不到迎面便撞上她忽然从浴室出来,更想不到自己还没说话,这女人居然就在自己面前这么地摔在了地上。 他看着她倒下去的过程简直比她自己摔下去的过程还要动人心魄。 他大步走进浴室里,一眼便看到她裹着个浴巾,两脚分开地倒在地上,脑袋搭在浴缸上,半张着嘴怔怔地愠怒地瞪着自己。 而比起这个愤怒的表情更亮眼的,是她此时躺在浴室的灯光下,窈窕身姿春光乍泄,越是有浴巾挡着,越是惊艳,越有一种任人宰割的愉悦感。 他再是冷酷,也终究是个男人,虽然和谭指月做过不只一次,也和其他女人上过无数次床。可是,此时这种无意的境况更能撩起男人某种潜藏的欲望。 他身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加热了一般,有些燥热,尤其是下身,一股火烧火燎的感觉肆意蔓延。 他记得原来谁说过,男人只对自己爱或者说是喜欢的女人,更简单的说是有点喜欢的女人才会有这种反应。 曾经对着谭指月,他也会酝酿一会儿。 可现在,这速度 而且,这女人竟然是她。 自己刚才又在浴室门前听水声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种认识让他口干舌燥的同时也分外恼火。 钱清童本来就不算是个彻底的女“人”,只要不是在人前脱光了也就没有普通女生那种“清白意识”,加上她此时深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会废掉,因此她没觉得半点羞涩,只觉得天都要塌下了。 “时兆” 她修长的手指指着他,像一根白葱向着他生长。 时兆桓,你害的我脖子撞断了,你还愣着干啥 “呃”时兆桓被她断断续续的呻吟惊醒,这才反应过来这女人摔倒了,自己居然 “你没事”他冷漠,却不至于杀人。 喉结上下滚动中,他忍住那隐隐燃烧的火,快步走过去蹲下身看了看她的脖子,沉声问道。 “呃” 她脖子完全不能动弹,于是眼珠子顺着他的动作稍稍僵硬地往他那边扫去,支支吾吾地道“你看我像没事吗” 他亲眼看到她摔下去时候的动静非常之大,撞击的声音也很明显,猜到这绝对不会是小问题,因此不敢轻易动。 他认真观察了她摔到的地方,也注意到只是脖子碰到了:“所幸不是脑子碰到了,不然就更笨了。” 还不是因为你钱清童用唇语这样慢悠悠地比划了一句。 时兆桓看懂了她的唇语,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偷听”她洗澡而产生一种做贼的心里,她自动无视掉这句话,右手伸到她裹着浴巾的腰背,左手从腹部圈住她,将她轻轻地抱了起来。 这女人真的是很轻。 他将她打横抱起,轻而易举地就把她抱在怀里,没有任何难度。 她怎么这么轻 平日里见她扒饭也不少,全部消化吸收到什么地方去了: 第一三六章 邪火生长 时兆桓不解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 钱清童心里咒骂道,回瞪他一眼,支吾着,“床” 时兆桓懂她意思:“去医院检查检查脖子有没有摔断。” “不。”她不能摇头,支吾地佯装哭道:“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不但落水,还撞了浴缸,你就让我一个人静静地躺着” 我漫长而孤寂的生命,怎么就如此心酸 时兆桓也懒得管她是不是要一个人静静地躺着,兀自将她从浴室里抱了出来,轻轻地放到床上,替她盖上被子,挡住大片春色。 “我去让蒲妈给你换衣服,然后带你去医院。” 听到去医院,钱清童顿时被吓地振奋了精神,眨巴着水汪汪的可怜眼睛:“去医院时行长,不我不想让人看到我的这副模样,简直丢脸丢死了。” “你也会怕丢脸” 他冷酷的唇角扬起一丝弧度,俯视着躺在床上的钱清童又看着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你的丑样子我看的多了,装什么” 他这句话让人很生气。 钱清童躺在床上咕噜噜地转过眼睛,瞪着他,“时行长,你还有理了明明都是你害我的你刚刚为什么出现在我屋里,吓我一跳” 时兆桓站在床边,俯视着她。嗯,她说得有理,的确是他进来把她吓着,所以才 “爷爷说你下午救了他,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感冒之类的。”他淡漠地回复着。 钱清童眉毛倒竖,乖乖地缩在被窝里,“那你好好地站在浴室门口又是怎么回事儿” 时兆桓语塞,正在想自己应该用什么样合适的话来应对她的问话,钱清童已经先一步替他回答了,“时行长,你是要站在浴室门口吓我” 时兆桓淡淡地扫视一眼床上的鱼肉,然后将视线移开到另一边,躲开她的追问,“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钱清童对此深有体会,下午丢了好不容易恢复的法术,晚上就差点断了脖子,她也不想再追问他是不是要吓自己,反正自己已经成这样了。 她只是脖子不能动,身子还能动弹,这样躺着实在难受,于是两手手肘用力,让自己一点一点往上挪,让自己靠着床头柜舒服些。 可她压根儿忘记了自己此时没穿衣服,裹着的浴巾已经散落在了被窝里,只顾着舒服往上挪,一片片白皙如瓷的肌肤也跟着一点一点地露了出来,在雪白的被褥衬托下显得更加显眼。 时兆桓本来是看着窗帘处的,想不到她会突然像个泥鳅一样往上挪,余光不知趣地就将不该看的都收容其中,引得他下意识地往床上的“鱼肉”看了去。 女人鲜嫩的肌肤在丝绸被上摩挲着,刚刚抱住她时那不能告人的舒适感从他手掌蔓延到心脏、大脑。 钱清童一边挪着一边唏嘘道:“你明明我本来没病,结果你来看病,我都被你弄出病来了。” 此时她故意露出这么一大片肌肤,还只是苗头的邪火迅速窜了上来,从某个部位开始,像是瘟疫一般迅速燃遍了全身。: 第一三七章 撞见他自wei 他已经不知道她刚刚在说什么,不经意地滚了滚喉结,声音有些沙哑,“钱清童我也没病,也被你弄出病了。” 他按捺住心头的火烧火燎,佯装淡定地闭了闭眼,转身离开,“我去叫下人来给你换衣服,不去医院也要让医生过来。” 他背对着她,声音沙哑而低沉,少了平日里的肃杀冷酷,在钱清童听起来似乎真的有病。 “时行长,你怎么了” 她将被子往上提了提,对自己让时兆桓得病这种事很是不解。 她还没责问他害的自己差些断了脖子,他就开始责问自己 时兆桓却没有理她,大步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钱清童诧异地看着他离去,正要闭眼歇息,这才想起他说要找下人来给自己换衣服。 她猛地睁开眼睛,“宝宝,我不能让他找下人来啊,更不能找医生来给我看病啊。” “白天掉池塘,晚上摔浴缸,要是被人见到这么狼狈,而且还是让小老头儿看到了,我这财神爷的脸面就丢尽了。” “那你怎么办”宝宝连忙追问道。 这女人,当了位高权重的财神,什么好的作风没学到,就把爱面子这种东西学的一点不落。 “让我自己一个人在被窝里安安静静地睡着吧,让我悄悄地康复吧。” 实在不想和人类有太多莫名其妙的接触 “那你不会无聊吗” “不会这几天从朱小立那里拿来的几本言情小说,超级好看,拿来在床上躺尸时看刚好合适” 钱清童一边说着,一边吃力地摸了摸枕头下面,检查那几本总裁文和穿越文的言情小说是不是还在。 然后她撩开被子,这才发现浴巾已经掉完了。 这回她自己也不好意思了,保持脖子完全不动,拿起一旁的浴袍套在身上,慢慢下床。 因为脖子不能动,动一下就扭到筋骨,于是她慢悠悠地拉开门,僵硬的动作好似脑袋上顶着一个装水的罐子。 她走了出来,听到楼下热闹的很,也不知闹腾什么,定着脑袋眼珠子往右一转,没有看到时兆桓的踪影。 她又把眼珠子转回来,这才见时兆桓的卧室门关着,一种人类的“第六感”让她立刻猜到他现在就在里面。 她轻轻推开屋子,一眼就看到男人高挺的身子背对着自己,站在拉着窗帘的窗户前,挺拔修长的身子在窗前有有节奏的微微颤抖,一声声的低沉的喘息声传来,颤动的节奏随着喘息的节奏越来越快,呻吟越来越厉害。 确实像生病了。 钱清童凝眉,按着脖子祈求道:“时行长,就当我拜托您,别告诉他们。我把脖子” 可她话未说完,屋内靠墙而站的男人突然转过脸,露出英俊肃杀的侧面。 那种肃杀让她最后几个字哽咽在喉咙里 感觉到房间内传来的一阵怪异的安静气氛,她僵直的脖子更加硬朗了,唯一能移动的视线下意识从他冷峻的面容和高挺的鼻梁上向下移动。 当时兆桓腰间解开的皮带和微微松开裤腰在她面前露出一方小小傲娇的“脸蛋”时,她这自认为风雨不动安如山的财神也感到了一种的崩溃感。 这种崩溃感让她没脑子地立刻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时行长,您这是在做什么”: 第一三八章 女孩子是让男朋友疼的 钱清童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就将自己满腹惊疑问了出来。 “时行长,您这是在做什么” “滚出去” 她的话音刚落下,时兆桓几近乎是低吼出来的咆哮隔着空气毫无遗漏地落在她的耳朵里,带着暧昧而复杂却满含愤怒的音律。 钱清童自然意识到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小小的心脏早已被这副画面以及他的低吼震慑地破了。 一种难掩的尴尬羞愤促使她第一次自动接受了时兆桓的怒吼,认同了这句“滚出去”,因此完全忘记了自己脖子已经出了极大的问题,想也没想,迅速扭头转身就往外跑。 “啊” 正所谓“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两句很好地在此时此刻的钱清童身上体现了。 就在她为了躲避尴尬而忙乱转头的一刹那间,脖子上传来的严重扭曲感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这种惊世骇俗的疼痛让她发出了两千年来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的狂乱叫喊 当然,这一声惊天地泣鬼神、尖锐刺耳的叫喊声也瞬时打破了一楼的安静。 一楼。 时老爷子对这一声尖锐的叫喊熟悉至极,因为就在今天下午荷花池边的芙蓉树下,他就听到了大神传来的同样的剧烈嘶吼。 因此当这声音传到一楼的时候,时老爷子对着这熟悉的声音抱以极大的关心。 “快,快上去,你们赶紧去看小钱又怎么了” 秦青几人面面相觑,迅速往二楼跑来。 听到楼下人声沸腾的动静,时兆桓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天崩地裂的感觉, 该死,这女人真是一出现准没好事 他不可能让秦青赶上来看到自己脱了裤子自wei,冷着脸匆忙重新系好皮带,然后快步朝门口走了过来,修长的身躯步步紧逼钱清童。 若不是方才钱清童撞到那一幕,这英俊的男人真是个尤物。 “我的脖子” 钱清童两手紧紧按住自己的脖子,像是在按住正在喷血的伤口,脖子的坼裂感影响了她的脑神经,连带着说出的话模糊,已经远离“清醒”二字。 可此时比脖子疼更为骇人,更让人觉得要命的是,男人高挺的身躯带着某种威胁覆盖过来。 杀气腾腾 “小钱啊,你脖子怎么了” 秦青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房间里的情形,只是她对钱清童穿着浴袍出现在时兆桓房间里这幅画面感到由衷的满意。 可是,再细细地深入欣赏一下,这画风明显有些猫腻啊。 这孩子现在按住脖子又是个什么动作 钱清童两手紧紧掐自己脖子,恨不得将它立刻摆正,对着秦青就一脸苦逼,支支吾吾说道:“啊阿姨,我,我,我的脖子好像要断了。” “脖子怎么会突然断了” 这可不得了,所有人听到这话都吓的不轻。 秦青吓地花容失色,赶紧走了过来,端着被钱清童双手包的严严实实的修长脖子就上下观摩,才发现上面一道狠狠的淤青。 “哎呀,这怎么回事儿啊怎么晚上好端端的就把脖子弄了呢” 她说完就朝冷着一张脸的时兆桓横眉冷眼看去,“兆桓,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小钱在你屋里怎么把脖子给弄成这样了” “妈,她过来给我拿东西,不小心摔倒了,脖子扭到了。” 他说着,第一次露出正常的笑容,看着满脸雪色的钱清童。可这笑容在此时的钱清童看来,带着十万分的威胁与杀意。 宝宝也很自然地就感受到了男人的威胁,嘀咕道:“老太婆,看来你刚才撞到时兆桓那个,估计他想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 钱清童一边忍着脖子剧痛,一边吞下紧张的唾液。 是啊,要直接撞见他和别人滚床单还好,可怎么就直接撞见这后生自己搞自己呢 不知是疼地还是紧张地,钱清童两眼水雾迷蒙。 赵宣和时景迁随后上楼来,听到情况,忙说道:“脖子摔了那还得了,还不让下人送医院去看看,都磨蹭什么” 说完,赵宣就招呼下人去叫司机。 “不用了。” 时兆桓冷冷地打断他,幽深的眸子意味不明地卷向钱清童,“我去送吧。” 他转身走到衣柜处取了一件外套搭在手臂上,然后拿了车钥匙就离开。 “蒲妈,你去给她换件衣服,我去备车。” 蒲妈立刻回道,“是,三爷,我这就去。” 钱清童看着时兆桓离去的背影,整个人都不好了。 搞了半天,还是要在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脖子摔断的情况下去医院 那她刚才又是为了哪般非要闯进来,然后看到 她用暗语朝宝宝哭诉道:“早知道不如直接将我弄到医院的好,也省得如今受这人摧残。” 医院离崇陵区的时家别墅不远,驱车只半个时辰便到了。 这是和时兆桓相处的这半个时辰,不但要忍受脖子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还得担忧这猛兽开口,钱清童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微微侧转身,尽量不让余光触碰到有关身边正开车的男人的任何一点东西,因此她只能使劲地盯着车外面疾驰而过的夜景。 她此时除了看夜景还能做什么呢 “真是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分外的不好意思呢。”她向宝宝倾诉自己一腔“惆怅”。 宝宝不解道:“老太婆,是你看到他那啥,又不是他看到你那啥,你不好意思个什么” 钱清童被宝宝一句话点醒,两眼一瞪,一脸疑惑:“对啊,是他搞,又不是我搞,我为什么要觉得不好意思呢” 宝宝笑道:“你以前偷看过那么多男人女人乱搞,不一直都寡淡地像在看春gong图,嘴上老挂着食色性也,现在就听到他一声喘息都惊吓地不敢看人家。用现在人类流行的一句话,我真是醉了。” 她在心里用暗语和宝宝对话,偷眼瞧了一眼时兆桓,却发现他依然冷着一张冰块脸开车,一言不发,像是谁欠了他几十个亿。 她以为他没看到自己,又偷扫两眼他的侧脸,用暗语道:“我觉得,应该是是想不到他也会这个哈哈哈哈哈哈。” 她却没注意脸上的表情将这最后“哈哈哈”的偷笑表情表现了出来。 时兆桓右手转着方向盘,左臂半搭在车上,似是心事重重,两边夜景像是静态电影,被他全数忽略,余光中只留着身边看似没动却实则没有一刻安静的女人。 一直以为她大大咧咧地会忽视所有,原来也会为这种事害羞不说话,还偷看自己。 他紧冽的唇不再紧封,微微一动,让车外清风透过缝隙贯穿入自己的身体 两人谁也没说话,车子很快行驶到了医院。 时兆桓兰道银行行长,在全球都名气极大,更别说a市。 虽然已经是夜里十点,但看到时兆桓,值班男医生激动地差些让全医院的医生病人都来观摩,只是最终被时兆桓淡漠的脸吓地不敢轻举妄动,只以最快速度给钱清童挂了个号,就安排医生给她看脖子。 医院主任办公室里。 一个资深级别老医师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在为钱清童医治脖子的过程中没有半点走神,即使在钱清童背后两米的地方,一个英俊帅气而多金、最重要的是名气很大的男人全程看着他治病。 确切地说,是在看被他医治的病人。 将钱清童的脖子看了两转,老医师干枯而精芒四射的眼将一边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冷冷一扫。 “时先生,您作为男朋友,竟然容忍让自己女朋友摔成这样这么晚才送来医院” 钱清童像是裹着的木乃伊,挺着身体按着脖子瞪着这不长眼睛的医生。 “您在说什么谁是他女朋友,饭不可以乱吃,话也不可以乱说,我是” “她脖子问题很严重”时兆桓低沉喑哑的声音打破她精气十足的话,走了过来,冷冷地看着医生。 老医师没想到时兆桓年纪轻轻却气势十足,责备的语气稍微淡了些:“有点严重,但所幸小姐身体底子好,要一般人,早摔地不知道一加一是多少了。” 他一边开药一边说道:“不过,放心,我说能治好的人,绝对不会有问题。这是我开的膏药,小姐记得每天用,要是忘了,时先生你可别忘了。” 他低下头写药方,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可惜这么好看的姑娘,就是摔不得,女孩子就是拿来给男朋友疼的,哪能拿来摔呢”老医生又不识趣地念叨道:“我家里那位就被我照顾的好好的,别说摔跤了,我要听到她咳嗽一声,那都得赶紧” “写好了” 时兆桓冰冷的声音再度打断他的啰嗦。 老医生拿了药方给他,“写好了,下去拿药就可以了。” 时兆桓冷冷地扫他一眼,朝钱清童看去,“拿了药走吧。” 车子原路返回已经是十一点了,但比之刚才去医院,此时的速度慢了很多。 车里两人依然没有任何交谈,安静了一路。 钱清童脖子上戴着矫正设备,乖乖坐着动都不敢动,可车子突如其来的猛刹车差些将她带去见冥王。: 第一三九章 做我的女人 车子行驶到静谧的林荫道上,眼看时家别墅就在前面不远处, 就在这时候,车子突然猛地刹车。 “哎哟” 带着矫正设备的钱清童猛地往前一倾,差些让脖子上的重物给扯了出去,所幸有安全带将自己束缚住,否则肯定要撞到挡风玻璃窗上。 本来以为前方道路有什么东西,可钱清童慌乱中抬眼看了一眼,发现夜晚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 那他是停哪门子的车 他不知道自己脖子有伤吗 千言万语最终幻化成一句,“时行长,您抽风了” 豪华宾利车内,没有开灯,昏黄路灯隔着车窗玻璃投射进来,在时兆桓棱廓分明的俊容上投射出深深浅浅的影迹。 车厢内,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按开了车窗,点燃了一根雪茄,静默地抽着。 钱清童听着身边高贵男人为手指间的雪茄点火的声音,然后不爽地闻着浓郁的烟草味道,真是呛死人。 “时行长,家在前方,您停在这里做什么” 男人依然不回答,只是靠在驾驶座椅上,抽烟看着前方夜路。 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怪异举止,让她刚才因为他猛地刹车带来的愤怒消逝,转而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东西。 自己活了两千年,却是第一次感觉到男人为自己带来的尴尬氛围。 看到别人嘿咻也不是一次,可是,看到一个男人自我解决还真是第一次 可是,即使如此,她都没有再去想,那这后生大半夜地将车停在这里扮忧郁又是在唱哪一出 “时行长” 他怎么不说话呢 自己这七天没法力,还是个脖子扭到的病人,又在这种时候撞到他那个,我靠,正是他下手的好时机啊。 啊,这后生为何不回家 这暗暗深夜,他为何将车停在这里 啊,这后生为何一直点烟 这沉沉深夜,他又为何不言不语 在钱清童的心里已经形成了一首诗歌,但她唱不出来。 时行长,你倒也说句话啊,你要让我封嘴,这七天之内我一定答应 要让我答应,你倒是说话啊 车厢内,烟雾味缭绕四处,呛地钱清童一抖一抖的,而每一次抖动,她都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要散架了。 不行不行,再不能和这个危险男人待在一起了。 她坐在副驾驶位置,右手紧紧扣在车门上,自个儿将整个身子给扳到正对时兆桓的位置,僵硬地像个木偶人一般直直地看着他。 她咬紧牙关,然后保持脖子不动,两手臂划出一个长长的弧形。 “时行长” 男人依然高冷地抽烟,却不曾给她一个回答的眼神。但她可以忍受。 “您看。今宵,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须年少,您说是也不是” 男人依旧抽着烟,缭绕烟雾之间。 他深邃的眸光还是不看身边的她,只是凝望着前风窗外的街道。 这个没用,看来她说的不够感人。 她又笑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您说,是也不是” 男人依旧不回复她,任由她唱完独角戏。 “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您说,是也不是” 时兆桓取下雪茄,夹在修长手指间,看着她笑意盈盈的脸,隔了许久,才沉吟道,“是,又怎么样” 是卖弄自己没读过书却有知识有文化 “呃” 钱清童脑袋不动眼珠子往两边一转。 “我是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你是大行长,需要挣大笔大笔的钱,你得赶紧回去休息,抓紧时间挣钱,停在这里,多浪费光阴啊。对吧” 她朝他笑眯眯地眨了眨眼,黑乎乎的小脑袋顶在雪白的矫正设备里,显得格外出戏。 他看着她,风轻云淡,“然后呢” “然后”钱清童迷茫地看着他。 “然后然后当然是挣钱、娶媳妇、生娃娃,这不就是你们人类你们人,一生必须要做的么” “所以,你不想跟我说什么”男人将烟头抖落到窗外,声音磁性而沙哑,在这静谧的夜晚有种引诱人的危险。 “我跟您说”她自动地将“您”字加重口音,表示自己眼下对这个男人的尊敬。 “哦哈哈,您是说刚刚的事么您放心,打死我,我都不会告诉别人时行长” “我怎么样”他依旧不冷不淡地说道。 他脸皮怎么这么厚,怎么好意思问自己怎么样 她略有尴尬地笑道:“您那个,那个” “哪个” 他依然步步紧逼,不逃避,威慑十足,压地她终于说出了自己心声。 “就是,靠自己。” 时兆桓转过头看向她故作寒颤的脸。 钱清童从他深邃的眸中读出了一种信任自己的意思,这种解读让她非常开心,“时行长我绝对不告诉,我发誓啊” 可她还没来得及发誓,突然整个人被他的大手往前狠狠地一拉,身子猛地前倾。 她还没从脖子的疼痛里缓和过来,在一公分距离之外,男人英俊的脸就已经靠近了过来,鼻息间淡淡烟草味刺激着她的嗅觉,电击着她的根根神经。 “你做” 她“什么”二字没有说完,男人宽大的手掌已经紧紧地、猛地按住她的脖子,将这可怜而无法反抗的脖子禁锢在自己的手力之中,压地她完全不能反抗。 “啊啊啊啊我的脖子” 她疼地叫爹叫娘,确切地说是叫天叫地,因为天与地才是他爹娘。 这杀千刀的畜生 “疼么” 他慢慢地凑近她的小脸,轻声的问候散发着独属于他的气息。 若不是他此时眼中透射出冰冷刺骨的光芒,她此刻真是恨不得睡死在他沙哑低沉的磁性嗓音里。 “疼疼我的那个苍天,我再不想做人了。” “做不做人还由得你了” 时兆桓细细地看着她扭曲的小脸,一抹冷酷的笑如s合成在他俊逸的面容上,好看,让人目眩神迷,却又胆颤心惊。 做不做人当然不由她难道由他 钱清童心头恼火的很,“时兆桓,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要谋杀我” 看着她像个疯子一样怒吼,时兆桓心情却显得有些好,问出的话也带着半吊子的戏弄。 “想让我放开你么” 钱清童竭力抵抗他的危险,怒道:“废话” “好好回答。”他又将她脖子狠狠一按,那一丝戏弄也消失殆尽。 “我想我想我想想” 她的怒气没持续三秒就被他的气势给浇熄灭了,只能按住自己脖子。 为神仙千年,这才是第一遭啊 男人将脸凑近她,借着昏黄的灯光打量着她怒气冲冲的脸,声音低沉而性感。 “想,就答应我。” “我答应答应” 钱清童疼地只觉得被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一般,恨不得立刻将这一段脖子用剪刀剪掉,直接把脑袋堵在上半身,这样才好过些。 时兆桓正想说自己还没让她答应自己什么,她就擅自说答应,却想不到她接下来直接说道:“我发誓绝对不告诉时行长在家里自我安慰绝对不告诉别人时行长站在墙边脱裤子自己搞自己” 男人好不容易透着光亮的明眸因为她这两句该死的话儿显得深不可测,听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冷声吼道:“闭嘴” “好,我闭嘴。”钱清童听话地闭嘴了,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着。 现在本上仙的脖子在你手上,你是老大,你是爷,我听你的。 他微微松手,让她脖子好过了些,冷酷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说出的话却难能可贵地带着一丝波澜。 “我不是让你答应这个。” “嗯不是让我答应这个啊” 钱清童闻言一愣,诧异地看着他:“那时行长,您刚刚那么认真的样子,是让我答应什么” 时兆桓对上她清澈的眸光,将她看了好一会儿,“答应做我女人。” 并不宽敞的车内,在这个深夜里,顿时陷入一片骇人的死寂。 这句话的威力太大,钱清童刚才的“嚣张跋扈”与“意气风发”在一瞬间消逝,望着他的神情带着看怪兽一般的惊异。 时行长看着她从惊讶地一动不动到拿起两手小拇指在两边耳朵里掏了半天,不由得皱眉:“你这是在做什么” 钱清童用两根食指在耳朵里狠狠地掏了半天,然后将两根食指对到时兆桓面前,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时行长,我的耳朵里没有耳屎啊,所以刚才没有听错你说的话吧” 时兆桓本来以为她会说出一些在他意料之中的话,果不其然,她很好地地避开了自己心中对女人的所有认知。 因此,他恨不得将她两只耳朵扯开,“一个女人别做这种动作,在人前掏耳屎不觉得脏吗” “我是在验证自己刚刚有没有耳聋。” 钱清童将两根食指在他面前弹了弹,“看了,没有耳屎,所以我耳力没有问题。” 时兆桓不想再同她纠结耳屎有没有堵住耳道这种问题,淡淡说道:你没有听错,我给你钱,你做我女人,如何”: 第一四零章 妻子的名义 钱清童讶然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总是会给自己无限惊吓的男人,看着这个冷酷却总给人以认真感的后生。 “时行长您刚刚说的,是真的” 她简直不能相信这种话会是他这种人说出口的。 前一刻恨不得将自己当做女贼送入监牢,再一刻恨不得拗断自己脖子,这一刻,居然对着她这个长他千年的长辈调情 有那么一刻,她突然很有一种冲动一掌劈开他脑袋,看看里面的纹路枝节到底是如何盘旋交错的,才铸就了此时此刻眼前这个让她猜不透的危险的男人。 但她也只是想想,她此时没有法力,劈不开他脑袋。 更何况,对着这张和丰殷太子一模一样的面容,叫她如何下的去手 “时行长,您知道您现在在说什么吗”钱清童嘴巴大的可以塞下鸡蛋,端着自己的脖子,义正言辞问道:“您没疯吧” 时兆桓看着她,眼眸半眯,细长缝隙中流露出特有的寒光。 “钱清童,我向来好话不说第二遍。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却要故作无知” 这话说的分外认真,认真地让钱清童不得不做好防备,迅速往后一缩。 “我没有故作无知啊。我当然知道你在说什么了。你们发明的电视剧和电影里男人这么说,女人不都这样回答的么” “” 时兆桓紧紧捏住方向盘,忽然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疼痛,而且是分外地涨疼。 自己早该适应她的思想节奏,怎么能奢求是她故作无知呢 昏黄的灯光在他英俊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斑驳痕迹,让他忘掉了自己的奢求。 “我是说,让你做我的女人。不是跟你在谈电视剧和电影。” 看着他眉头微皱的模样,钱清童凝了凝眉,突然很快活地纵声大笑,完全忘了自己的脖子控在他手里。 “时行长,您说的是生活在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 “钱小姐没读过书,所以,我来给你解释这句话的意思” 时兆桓不管不顾她的脖子伤,毫不怜香惜玉地揽过她的头,低沉而暧昧的声音在车内环绕。 “我就跟你说清楚了,我要你。这意思,你没读过书,也该懂了” 她只是落伍了近一百年,又不是犯蠢,这一句她的确听懂了,宝宝也听懂了,宝宝也语塞了。 它跟着她两千余年,看过了两千年的人来人往,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对这个老太婆说。 说这种无耻而又有些刺激的话。 钱清童忽然觉得自己视线有些恍惚,无关时兆桓,而是她自己也被吓到了,惊吓中、恍惚中看到丰殷太子的面容在眼前一闪即逝。 想起上次在餐桌上将他当做丰殷太子,在所有人面前表错白,她顿时清醒过来:他,不是他。 她在心头叫醒自己,然后一字一句道,“时行长,您没说错吧你的意思是,和谭指月交往,然后又让我跟你在一起” 她只是落伍了,但她通过电视和小说能明白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时兆桓看着她清秀的脸蛋儿,好一会儿,淡漠地说道:“钱小姐可以这么认为。” 若他会演戏,带些伪装的感情,说些动人的话,说不定她还会假装自己被感动了,可是他没有。 他连说让自己跟他上chuang的这种话都是那么淡漠寡情,属于时兆桓独有的冷淡。 就连让一个女人当他情人,亦是如此。 到底是谁赐予他的这种骄傲 无视所有人,蔑视所有人 钱清童胸中一股怒火冒起来了,压过了脖子的疼痛。 但她是有阅历的人,懂得这种时候收敛情绪,“时行长,你是在告诉我,平日里无视我,然后一到关键时候,比如今天晚上这个时候,你就” 时兆桓是个行事简单的人,和他打过交道的人也深知他性情: 生意做的成就做,做不成就拜拜,女人一样,能脱就脱,不能就滚。什么事情复杂化就没意思了。 所以,当寡言的他遇上话比翔还多的钱清童 “你兜兜转转不同意也不拒绝,看来你是早有这个想法” 他抱着她的脑袋,冷眼看她,“想跟我做的女人很多,你别告诉我你不屑” 那冷意一如既往,是兰道国际银行行长的另一种驰声走誉的名片,甚至比“十三爷”这三个字还要厉害,让女人痴迷却又害怕抗拒,因为没有爱意。 钱清童对视他,哭笑不得,可僵持到最后,还是笑战胜了哭。 “那行长认为,我为什么会屑” 时兆桓已经习惯她说话的方式,眸色深深地看着她的每一个眼神和表情。 “你在我家里做了这么多,今天还代替爷爷落水,引诱时兆谦,让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不就是你的目的么” 他挑起她的下巴,脖子上钻心的的疼痛迅速蔓延。 “别动我脖子。” 钱清童想也没想,连忙打下他挑起自己下巴的手。 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恶心这双手。 他的手,不能再动,再动,那就是锥心刺骨,万劫不复。 时兆桓重新将手按在她脖子上,“钱清童,现在我给你一个现成的机会,还不用在时兆谦身上费心,你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利益 他说的是利益。 钱清童将自己在他手掌中的脖子摆正,开始用自己的工作经验与男人谈判,笑道:“时行长,那请您来说说吧,我给您做床伴,能给我什么利益” “我可以答应你住在我家。” 钱清童付诸一淡然的笑:“时行长,您当我是瞎的么你妈、你姑姑、你爷爷都同意,你不得不同意的吧这是你给我的利益么” 时兆桓看着她欠揍的得意表情,不语,又道:“工作你随便挑,只要你能胜任。银行也可以,进银行的工作人员都是从全中国金融业内层层选拔的最优秀的人才,我可以给你最好的职位。”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时行长,我没记错的话,我清晰地记得您之前在爷爷面前说过,兰道国际银行是多么了不起的地方,进去的人需要层层筛选,严格挑选,像我这样没读过书的文盲又怎么配进去” 她的笑容带着对“俗世”的嘲讽。即使她知道这种嘲讽于他无关痛痒。 “时行长刚说完贬低别人尊严的话,转过来为了解决生理需要就把自己之前说话的嘴脸给抛地一干二净” 时兆桓习惯了她的冷嘲热讽。 “那是员工,我的女人,可以格外通融。” 钱清童扑哧一笑,下意识转过头,猛地将脖子上的筋骨拉痛。 “哈哈可时行长怎么办呢您通融不代表别人会接受。” “我这么懒,您老人家的银行我扛不住,而且,我现在是因为你妈和你爷爷才住下的,也不算被你压迫,但是到了你的银行,那就是你的工作人员,所以,就让我耍着吧。” 时兆桓冷眼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微微挑眉。 “你不工作,没有钱,将来要怎么生活” “这不是我要考虑的事” 钱清童瘪瘪嘴,偷偷地在心里将这后生给数落了一番,她从来就没操心过就业这种事。她还有远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 时兆桓这个后生,孺子不可教没有她,他这么大家银行估计也走不远了。 “房子、工作你都不要,那钱,你总需要” 他再度点燃一根雪茄,淡淡说着,像是在评价一幅世界名画一般悠闲自在。 钱 他居然给她钱 她没有听错 她真地没有听错 耳朵没有耳屎堵塞 是的,她没有听错耳朵很干净 他是银行行长,除了缺花钱的通道,什么都不缺了。 钱清童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尊被人打败,但也说不出此时是个什么感觉。因为她完全能明白,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他,只能用钱来收买自己。 这是他时兆桓的行事风格,是他时兆桓的痕迹,也是他时兆桓的悲哀。 只要能用钱,他再想不到其他能付出、或是愿意付出的。 “时行长,我先不说钱,因为您有钱,这对你来说没有丝毫挑战。这些我都不要,但我只要一样东西,我还不确定,您给的了么” 男人没有作答,幽深的阴鸷目光落在玻璃窗外的漆黑夜景上,似是没有听她的话。 但她懂,他在等着她的问话,等着她要的东西。 “你要什么你的超级大债务” “超级大债务那个不算什么,那个将来我会记得找你还,我只问你要一样东西就够了。” 她顿了顿,笑意收敛,“你愿意把我以妻子的名义公布于众么” 她简简单单随随意意地就问出了这么一句话,两眼出神地凝视着他。 她这一句话其实是替谭指月问的。 即使她与谭指月无关,只是不知为何自己兴致一起,就想起了这个狗血的问题,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这是她的行事风格。 他已习惯。 车厢内有一时半会儿的安静,许久,男人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 “你比起指月,还差得远。”: 第一四一章 你以什么身份坐在这里? 钱清童看着他高挺的鼻梁,先是一愣,随即纵声大笑,在这个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诡异,结果又扯的脖子一阵痛。 时兆桓忽视她那可以用来配音的大笑,“她如果干的过我妈,她就是我未来夫人。”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去找她,还要找我” 钱清童收起笑容,静静地看着他,突然有些不解这个男人的所思所想。 时兆桓也偏头看着她,眸光深的好似悬崖下的寒潭,深邃而寒冷,早已渗透在他骨子里,由此导致了他这样的人的存在。 “至少目前,我对你,有反应。” 在短短时间内,钱清童从电视和媒体以及言情小说上接收的新时代信息还是非常有限的。 她这次的确没懂他这层反应的深意,也想不到他的言下之意。 更确切地说,她想不到百年之后的中国人会明显深受网络语言环境影响,把这种全称为“生理反应”的东西随随便便地简称为“反应”。 “反应”二字,承载了多少复杂的含义,正如“风流”与“菊花”,多美好浪漫的词语,却被赋予了多余的肮脏意思,早已不再指代曾经那一层美好的意思。 钱清童不知道他的“反应”是什么,但此时作为一个平凡的女孩子,她只是莫明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好畜生。 说着谭指月的好,来翻钱清童的牌。 钱清童当了神仙千年,见过无数不要脸的男人,但她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即使对他们这种拈花惹草的行为深恶痛绝,但不至于愤怒,因为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事素来与她无关,也不会有关,永远都不会,所以她没精力去管那么多。 但是,今天,在这个寻常却又有些不寻常哦倒霉日子里,居然不偏不倚、刚刚合适地撞到自己身上了。 没有一丝丝的提前预告。 如果他像那些男人一样,说他会一生一世对自己好,她尚且勉为其难地认为这个男人再是厉害,再是冷漠,也终究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自己听着就当给耳朵挠一下痒,解决解决日子的无聊。 可是,他毫不掩饰地说让自己做他的 不是说,中国社会进化了么 怎么中国传统其他的没继承,这种三妻四妾意识继承的很好呢 时兆桓,今天让我遇上了,我就不可能让你这种男人好过 这种意识一瞬间在她脑袋瓜子里埋下了种子,随后迅速滋长,“时行长,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一个淡淡的“嗯”从他的喉咙处传来,带着他特有的寡淡。 “您到底是哪里认为我会同意” 钱清童展演一笑:“您是不是认为自己是兰道银行的行长,全世界的人都认识您,您就认为所有女人都会像谭指月一样喜欢你不,应该说,会心甘情愿被你糟蹋” 时兆桓挑眉,冷眼凝视着她。 糟蹋 他有些不懂她说这句话时到底是吃出于十分真心还是只是在自己面前演戏,从而试图去维护她作为女生的矜持和尊严。 “钱清童,你觉得我让你这么做,是糟蹋你” “不错。” 她很肯定地向他点头,“不错,从我的眼里看,就是这样。时行长您完全可以将你觉得我是在维护自己尊严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这么想我说的就是我认为的,我看到的” “我可以肯定的回复你刚才的问题,我不答应。房子让我住不住找你妈和你爷爷说去银行工作不好意思,这一行我做了很久,真的不喜欢也不适合干这一行然后你的钱” 她认真地想了想有关于钱的这种严肃问题。 “确切地说,我从出生开始就跟钱打交道,从钱堆里长养的,你如果非要让我给你做床伴,我会觉得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傍我但对我来说,你傍我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儿,因为想傍我的多了去了。当然,这都不重要。” 她最新学到傍大款这个词语,不得不感叹小说普及文化的成效之大。 “时行长,我觉得你这个人,不,你作为一个人,存在的最严重的问题就是,你如果对我说些甜言蜜语,我会假装接受,但是你连基本的谎话都不会说,性质简直恶劣过头了。” 时兆桓道:“不需要什么性质,我只是需要有个我觉得还能勉强接受的情人。仅此而已。” “那你去找别人吧。” 钱清童好好坐到副驾驶位置,看着前风窗外的风景,一阵叹息。 “其实我一直蛮理解你刚才的话,因为男人嘛,做不成皇帝的三宫六院也想要个三妻四妾,可是您要找小的,也得给大老婆做好安抚工作啊。时行长,我真的觉得你做人很失败。” “是么”时兆桓冷眼看着她。 她怎么这么能扯 她怎么扯到自己做人很失败的这种话题 “当然是这样了。”钱清童认真地分析道。 “时行长,你说你吧,大老婆没到手就开始找小的。这还休提,更严重的是,我看电视上说你们中国现在不讲个做好民族团结和搞好群众工作的理论么上情下达,你作为这么大家跨国银行行长,就没有这种觉悟你作为银行行长和时家主人,就没有搞好群众工作啊。” 时兆桓感觉到向来冷静自持的自己此时胸腔里一股无名火乱窜,硬死硬活地把这团火浇熄灭,可效果不是很明显。 隔了很久,他才沉沉地抛出几个字:“我什么时候没有做好群众工作” “时行长您看看自己”钱清童开始掰着手指数起来。 “第一,您没有把大老婆和婆婆之间的工作做好,第二,你还不会用甜言蜜语来引诱情人。你现在是惹了自己女朋友生气,又惹自己妈妈生气,还让我对你鄙视的很。啧啧,哎说到底了,你除了长得帅和有钱之外,并没有实际的领导能力,整个一没智商。” “钱清童” 这股潜藏许久的火终于再度在时兆桓的眼神和唇里冒出来了。 时兆桓突然按住她脖子,像是掐住了她的命脉。 “我不是让你来评价我,而是来包yang你。”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 他冷眼看着她,眼中星火乱窜。 自开车送她到医院的这一两个时辰内,他想了很久,因此并不打算用这个词来诠释他和她接下来的关系。 而自己会开口这么说,也只是心头的某种思想在作祟,让他将这个想法说出来。 可是,她对这段关系的诠释却完全是另一副惨淡的不忍直视的模样。 而第一刻听到她的形容,这种怒意已经在胸口滋生 “时兆桓,你就是个暴君” 钱清童忍着脖子上的疼,“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活了这么久,还真没遇到你这种又可怕又愚蠢的暴君”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钱清童的反抗还很不小。 “为什么同是一个娘胎出生的,你哥哥就那么会做人,你就” “滚下去” “什么”她听清楚了,可是这一句“滚下去”比之前他的任何话都让她惊讶。 时兆桓冷眼看着窗外。 这该死的女人,说不到两句就会拿时兆谦和自己来比。 时兆谦就那么好好到无论什么时候,在她嘴里都可以听到这个名字 钱清童两手按住自己可怜的脖子,尽量让它不弯曲,惊诧地瞪着他,反抗的气息却少了很多,义正言辞道:“时兆桓,啊不,时行长,您怎么能够让我滚下去呢我现在可是病人啊还是您把我弄成这样的” “钱小姐,你以什么名义坐在我的副驾驶位置呢” 时兆桓侧过头,看着她的目光高傲而狠绝。 “坐在我副驾驶位置的女人,不是我女朋友,就是我时兆桓的情人你想站着茅坑不拉屎,做梦所以,滚下去” 时兆桓说完就有些恼火向来注重言语干净的自己刚才居然说出“站着茅坑不拉屎”这种恶俗的话。 他转念一想,有些明白了,还不是被面前这女ren逼的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会这么爱发脾气 钱清童,你厉害 他暗自愤恨地咬牙,神色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丝毫看不出他的愤恨。 钱清童哭笑不得,抱着自己的副驾驶座椅道:“时行长,你是说,只有你的女朋友和你的情人才能坐副驾驶我不是你的情人,就不能坐在这里是么” 时兆桓露出俊逸的侧面,冷酷逼人。 “你认为呢下去” 钱清童诧异地看着他,“那我怎么回去” “你想怎么回去就怎么回去。”他有些愠怒地补上了一句,“你要选择飞我也不会阻拦。” 飞 今天才落了水,因此目前还没有这个能力。即使有,她也不可能展现出来。 “好,我知道了。” 钱清童清秀的脸蛋儿上流露出重重伤感,僵硬地扳过身体,抱着座椅就是又哭又闹,“我的那个软位诶,我屁股都没坐热就要离开你,真是伤心则个。”: 第一四二章 你装什么忧郁 见她顶着个矫正设备,此时又突然神经病发作,抱着副驾驶座椅说些有的没的,时兆桓赶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烦躁。 “说人话” 钱清童咬咬牙,“哎呀,我的软位,我屁股都没坐热就要离开你,真是伤心啊。” 时兆桓闭上眼,低沉的声音喑哑地快要堕入无间地狱。 “我让你滚下去” “好,我滚下去就是了,你装什么忧郁” 钱清童假装啜泣个没完,一边在脑海里回想马景涛在电视剧里咆哮的场景,一边顶着个小脑袋从前排的空隙往后排座椅钻了过去。 只是,她脖子差些摔断了,受了重伤,这么剧烈的动作让她疼地直呼爹娘。 时兆桓高挺的身子躺在驾驶座椅上,微闭着的双眼有些疲累地缓缓睁开想要放空自己,却想不到这一睁开,就清晰地感觉到旁边女人的屁股一直在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的脸旁边扭动着,三条汗线恨不得直接落到他嘴里。 “钱清童,你又要做什么” 钱清童一边吃力地往后排座位钻去,一边吃力地解释,“你说我做什么,你不是不让我坐副驾驶座位啊” 时兆桓混迹商场十年,什么样的敌手没见过,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遇到钱清童就是最大的劲敌。 此时的愤怒加上刚才被她用言语给狠狠地教训地体无完肤,时兆桓两只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加大了许多力度。 旁边的屁股就在自己脸庞扭来扭曲,他俊朗的面容在车厢里昏暗灯光的映衬下愈加显得难看而阴沉。 终于,他握在方向盘上的右手变成了一个力道无穷的拳头,带着十万分的厉风,毫不示弱地揍到了旁边的屁股上,手感莫明有些舒软。 “钱清童,我是让你滚下车” 在脖子出问题的情况下,钱清童两只手好不容易摸到了后排座椅,还没来得及钻过去,可怜的屁股已经被时兆桓的铁拳毫不留情地揍了个窝。 “时兆桓” 钱清童趴着身子,左手杵在后排座椅,右手紧紧地压着屁股,近乎是低吼出来的。 “你偷袭我你居然偷袭我” 听到她这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喊,时兆桓刚才积郁胸中的怒气稍微有些消减。 “谁叫你听不懂人话” 钱清童按住屁股,吃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钻到后排,重新扶正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后一声叹息接着前一声叹息,半是愤怒半是不解地看着驾驶座上的男人。 “是你自己说你的副驾驶位置是你女人坐的,让我不准坐,我就主动到后排来坐啊你害得我差些断了脖子,又居然用你拳头来揍我你简直就是混账东西” 时兆桓没有回她,但冰冷的脸上勾起一丝难得的开怀。 能在和她的较量中掰回一局,目前看来似乎再没有甚么能比这个更让自己好受的了。 管她怎么说,这盘是自己赢了。 他回答自己还好,自己就能抓着机会顶嘴,可他根本不理自己。。钱清童深深感觉到自己再这样骂回去也顶多是用拳头揍棉花,一个利索就被棉花给弹回来了,不痛不痒,没有任何意义。 她奄奄一息地坐到自己位置上,斜视着时兆桓冷傲的侧面,心头却生生燃起一股邪火。 这种败北的感觉很难受。 被他弄得断脖子,此时还被揍屁股,他居然还得意真是不可饶恕 “都是你活该” 时兆桓的冷笑继续着,毫无收敛,看起来很犯贱,很欠揍。 “你”钱清童冷冷地逼视着他,作为财神爷的高素质让她竭力抑制自己的怒气,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像是喇叭一般高声地、快速地、阴阳怪气地说道:“时行长” “怎么样”时兆桓淡淡地扫她一眼。 钱清童两只手猛地搭在副驾驶座椅上,清秀的小脸上笑容愈加显得不怀好意。 “时行长,您是兰道国际银行行长” “怎么” 钱清童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兰道国际银行行长又怎样掌管全球大半个金融银行又怎样家财万贯又怎样英俊帅气又怎样被无数女人追捧又怎样只手遮天又怎样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时兆桓行长不过是用内在的空虚支撑起外表的华丽” 女人的话毫不留起,男人的冷笑微微僵硬。 这个表情被钱清童用眼光抓住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就是您现在这个不可一世的表情可您也就只能每天每夜摆出这样的表情作为自己的武器了。” “同样作为高高在上的人,比起大哥时兆谦先生的备受欢迎,时行长没有几个真心朋友作为孙子,时行长救不了自己爷爷作为儿子,时行长搞不定自己老妈作为男友,时行长搞不定婆媳关系作为被无数名媛美女追捧的身价万贯的男人,连找我这种一毛不拔的流浪女当情人也搞不定我还被我教训了一顿” “当然,您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但钱某人觉得自己作为秘密知晓人,有必要为兰道国际银行的行长保密,于是在此时此刻我对这些秘密自动忽略不提。但是从我刚才说到的几点可以看来,时行长的人生万分真是地不得意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失败的这样活着,人生又有何意义” “如果我没说错,时行长其实从很早很早以前确切地说,从十年前就开始寻找一种能迅速达到自我解脱的方式例如:自杀,出家,隐居,杀人,放火等等等等,一切可以让自己超脱的方式,时行长的内心一直都在追求” 男人的脸完全僵硬了。 她看见了,她自动无视,凝视着他完全冰冷的脸,迅速翻动着自己薄薄的嘴唇。 “时行长放不下自己爷爷放不下自己亲人放不下自家银行所以自杀、出家、隐居这几条道路您都放弃了。” “至于最终您没有采取杀人放火来宣泄内心的痛苦,我想这得由衷感谢九年义务教育的普及和大学期间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功劳,您内心的痛苦驱使您非常非常想报复社会但是” “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人生自古谁无死,有谁大便不要纸,不好意思我背错了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等等这些先辈们映照千秋万代的儒家仁义精神对时行长产生了深入骨髓、刻骨铭心的影响” “在经过黑与白、是与非、对与错、正义与邪恶、光明与黑暗的无数次挣扎之后,先烈们闪耀千秋万代华夏子民的儒家精神还是战胜了时行长内心的邪恶于是时行长压制痛苦,将所有的注意力全数转移到兰道国际银行上” “于是,从那之后,缔造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金融帝国成就了您无人能企及的一番霸业造就了您年轻有为的神话传说可是即使如此,那又怎样行长内心的孤寂落寞凄凉苦痛无人能知无人能晓于是这些隐藏在您光鲜亮丽皮囊下的冷酷暴戾,一直深深隐藏着不告诉别人是也不是” 男人的脸完全僵硬,厚厚的嘴唇微微一动,钱清童连忙以指点江山的恢弘气势摆手。 “您不用回答我是也不是,因为我知道一定是的” “不错,就在我说下这段话的前五分钟,我毫不留情地揭示了时兆桓行长找钱某人当情人这件卑鄙无耻的事情下失败人生的本质揭露了时行长朝三暮四、三心二意的肮脏灵魂鞭辟入里地批判了隐藏在时行长骨子里的贪婪和奴性意识于是时行长对钱某人简直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刻将钱某人捏为粉碎” 时兆桓微微偏头,钱清童见势猛地朝他的脸上再度指点江山般地摆手。 “时行长不用转头不用开口不用回答是与不是因为根据钱某人的观察,知道这些答案是肯定无疑的” “时行长对钱某人这样的仇恨和埋藏在内心长达十年之久的种种情愫毫无违和地结合早一起,一句天雷勾地火干柴遇烈火也难以形容这种结合的威力” “而这种威力如化学反应物遇上催化剂一般,猛烈地化成了我在说这一句话前两分钟、时兆桓行长这一个力道无穷、足以劈山断崖的铁拳头狠狠地发泄在了钱某人的屁股上” 她放开副驾驶座,重新靠回自己的后排座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就是这样看来不可一世的时行长的本事也不过如此睁眼看世界,匆匆三十载。笑看银行事,又是近十年,但学习了这么久,依然还是靠拳头行事。果然白学了。” 他透着后视镜看到她几乎是以平均一秒三十个字的语速龙卷风一般翻动着自己上下两片唇,叽里呱啦地说完,然后躺在后排座,最后又慢悠悠地为自己在电视上看到的九年义务教育而补上了一句。 “中华民国,万岁”: 第一四三章 卑劣的交易 听完她这一番长篇大论之后,已经惊讶到失声的宝宝低声地位她纠正自己的错误,。 “老太婆是中华人民共和国” 哎呀,又忘了年代了。 钱清童尴尬地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 车厢里的寂静时间,长达五分钟。 “钱清童。” 五分钟之后,男人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带着难以察觉的诡异。 “什么” “中国好声音主持人的职位应该让给你。” 男人看着车窗前面,不动声色地说着。 钱清童摆手豪爽一笑:“不用不用,我诶,中国好声音是什么” 时兆桓的目光借着后视镜落在她的身上,“你说的这么累,需不需要我给你倒一杯水” “不用。” 时兆桓也不纠缠她刚才的话,因为他很明白自己和她的思维从始至终就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就连个交叉点都没有。 她刚才发表了这么一长段的议论,中心思想全在论证自己用拳头砸她屁股这件事情上。 只要她一说话,甚至是话语内容超过三句,他就发现自己的太阳穴的位置有点难受,沉重地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眸中星火乱窜。 “钱小姐刚才这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可是你为什么不下车从后面上” 钱清童本以为他要回击自己,没想到他却问这个。 她想了想,沙哑的嗓子里挤出这么一句:“因为我怕你把我甩了。我如果下车走路,万一你立刻把车开走,把我丢在这里怎么办所以,我就从里面钻到后面来了啊。” 他扔掉烟头,眸中的星火燃烧的愈加旺盛。 “也就是说,你明明知道我是让你下车而不是让你钻我话的空子坐到后排你的觉悟很高” “废话,万一我误解你的意思了,那多可悲啊。” 钱清童意兴阑珊地往后排座椅上靠去。 其实她刚才说那么一大段的时候,一直注视着他的表情,嗯她一眼不落地全都看到了,而且看的分外地清楚。 他那恨不得掐死自己的冷酷气愤的表情让她格外满意,非常地满意,超常的满意。 满意到有那么一瞬,她愿以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千年修为中的五百年来换时兆桓此生此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生生世世都用这种表情和心态悲催地苟且活下去。 无论他投胎多少次,都逃不过苟且的宿命 钱清童被自己这种轻易用修行来对付一个凡人的心思吓到了。 时兆桓的生死,与她何干 时兆桓如何投胎,时兆桓生生世世是喜是悲是开心是难过与自己有半毛钱的关系 她怎么能动这种为了一个凡人而有损自己修为的念头 钱清童暗暗责骂了一遍自己的“轻浮”,有些懊恼,意兴阑珊地说道:“时行长,您开吧,我把您的副驾驶位置留给您的女人了,钱某人保证不碰,以后也绝对不会碰,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时兆桓已经不想再和她说话了,一踩离合轰油门猛地加速朝时家别墅开去。 “哎呀我的脖子” 钱清童的脖子因为车的迅猛加速而往前倾去,这一下脑袋搬家的既视感深深侵袭。 “你能慢点儿么” “” “疼死我了,时行长,你好好开车,让我好好休息休息。” “” “啧啧,这后面位置更不错啊。怪不得我看大领导都喜欢坐后排,装范儿,坐前排开车的都是不咋地的人物。” 在夜晚的道路上疾驰的车子再度迅速停下。 十秒不到,前排座椅上的男人迅速打开车门下了车,随后雷厉风行地走到后排位置,打开车门,利落地钻了进去。 又一个十秒之后 “啊我的脖子啊” “时兆桓你奶奶地混蛋” 当钱清童顺利地回到自己温暖的床上,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刚才这一番风雨经历,她连多想一点的心思都不敢有。 “时兆桓这个畜生,我的脖子今儿晚上简直是受了极大的苦了。” 她扶住自己可怜巴巴的脑袋,步履蹒跚地终于走到床边,顺势就往床上倒去。 “我的脑袋,今晚差点就搬家了。这后生怎么这么狠绝残忍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 宝宝说道:“男人不狠,江山不稳。更何况还是他这种只手遮天,在银行界随便说一句话就能抖三抖的男人。” 钱清童按着脖子:“这很正常。” “老太婆,你好口才啊”宝宝崇拜地惊叹着:“连时兆桓都受不了 ,你还是有点能干啊。” 钱清童轻轻揉着脖子,眉梢间难掩得意。 “这有什么嘛你还不记得八百年前,本尊可是不靠地位,全靠一张嘴就说死了那个大贪官张申” 听到她毫不谦虚地宣扬自己的成功史,宝宝也随着她的记忆想了想。 “对啊,八百年前的事,你不说我都给忘了。那才是你的雄风啊” 钱清童一边揉脖子,满脸得意。 “所以财神这位置也不是一般钱仙能当的。这个人人都爱钱,作为财神,不但要强制性地给人们带来财富和带走财富,还要用言语来感化他们,让他们知道钱这个东西在这世上的真谛。你看前两位财神爷,除了实力好,口才也是一流的。” 宝宝笑道:“所以嘛,上一任财神爷在天帝面前举荐你的时候,其实很看重你的口才的。” “当然。” 钱清童得意洋洋地笑着,可这笑容并没有坚持很久,她就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思之中。 她由衷地赞叹道:“我鄙视他是一码事,可是不得不承认,今天我才发现时兆桓这个后生,也的的确确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啊” 宝宝笑道:“他年纪轻轻,是这么大家银行行长,当然了不得。” “我不是说这个” 钱清童说到时兆桓时一脸惊异,好像在看着一个绝世珍宝。 “对于我的话,时兆桓居然除了生气之外,毫无表示。宝宝,就凭我说死张申的能力,这家伙也该有所表示啊” “这我就不认同了啊。张申一生养尊处优,是个没见过大场面、经过大磨难的大贪官,你最后说死他,也是他的心理素质有待加强。” 宝宝摇头道:“但时兆桓不一样啊,他的经历你又不是不知道,十年前时家破产、他爹时景和自尽、最爱的人离他而去,他年纪轻轻就把一家已经破败的银行重新建立起来,什么苦难遭遇没见过,早炼成了个百毒不侵、城府极深的冰人啦。” “我想这才是他现在对人那么冷漠的原因。老太婆,你说你几句话真要让他动怒,我想我对他要重新估量估量了。” 宝宝的话像是箴言,钱清童细细地想了半天,然后同意地点了点头。 “有道理。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看着他那张脸的表情嗯,虽然没有完全生气,但离生气也不远了,宝宝啊,我相当地满意。终于洗清了之前在他那里受的屈辱了” 宝宝见她洋洋得意地已经忘乎所以,不由得低声道:“不过老太婆,虽说时兆桓对你确实有些狠,不过,我觉得你也真是没心没肺。” “我怎么没心没肺了”钱清童淡漠的脸上写满了“理所当然”。 “刚刚时兆桓还对你表白了,你居然转过脸就忘了” “噗” 钱清童倒吸一口凉气,笑地身子一抽一抽地,差些引得脖子再度疼起来。 “宝宝,你这跟我的上千年都做什么去了他那样还叫表白你才夸奖他城府极深,你信他这种冷酷的男人一晚上莫名其妙地就喜欢一个人” “不信,所以人家也直接说了,让你做他情人呢。” “不信你还觉得我没心没肺,像他这样出于xg冲动而找女人当情人的男人,我们作为广大女性朋友代表就更不该心慈手软,不然到时候害的可是自己” 宝宝听到钱清童的分析,兀自摇头叹息道,“原来这就是混乱的社会。我刚刚差点还相信了。” 钱清童微微一叹,一脸认真思考的样子。 “虽然我从前见过各色不一样的人,但是,女人爱钱,男人爱色,今儿个却是从时兆桓这一个人身上看明白了。“ 听到她这么说,宝宝惊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没看到” 钱清童扶正自己有点歪的脖子,嘀咕道:“时兆桓为什么会拿钱、房子还有工作来作为诱饵让我做他那啥” 宝宝想了一会儿,一时之间还真没想通。 “为什么” “笨啊,你想啊,苍蝇不叮无缝蛋。他敢拿这个做条件,说明现在女人都喜欢这个,不然他不会信誓旦旦拿这个做筹码,对不” “似乎有点道理,所以说,从这一点看出来,女人爱钱。那男人爱色,不过,你又是怎么从他身上看出来的” 钱清童笑地好似她已运筹帷幄。 “这还需要看么他都对我说了那么多话,最后直接让我给他那啥,将最终目的都说的清清楚楚,他给钱,我睡觉,这么简单的恶劣交易,你都看不出来”: 第一四四章 我想要的,都会尽力得到! 宝宝恍然大悟,钱清童冷笑道:“更何况我们之前来人间时,不是看了很多么” 宝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有点懂她的言下之意了。 “所以说,红尘多纷扰。” 钱清童运动性地微微运动脖子,“敢情他遇见了我,不过不管怎样,以后得远离这个男人才是上策。” “为什么你又没同意,凭什么远离他” 宝宝惊道:“老太婆,你该不会怕喜欢他吧。” “咳” 钱清童愣了愣,好整以暇说道:“虽然说他这人人品太差,但是谁叫他长了一张和丰殷太子一模一样的脸呢老实说,今晚他对着我说话时,我脑海中一直浮现丰殷太子的脸呢。哎,毕竟我的把控力并不是那么的好,对吧” “对你头。” “说话温柔点” “你自己说话都这么凶猛” “” 接下来两天,钱清童每天白天被下人送到医院做康复治疗,晚上就躺在卧室里躺着看电视和朱小立的最新言情小说,时间早已被分摊地差不多,几乎没有下过楼。 时兆桓则早出晚归,似乎最近生意很多,夜里也没怎么回来吃饭,两人就这么没有碰到什么面。 所幸她并不是拗断脖子,而是撞在了浴缸上,撞出一堆淡淡的淤青,所以慢慢地就能动了,恰好在时兆谦过来接她去谭指月的生日宴会时,只要不剧烈运动还能正常走路。 时兆谦听到荷花池的事,本来担心时老爷子的身体状况,但后来发现是钱清童掉到荷花池里,当天下午就过来探望过她,但当时的钱清童只是落水并无大恙,因此就离开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自己离开后的一两个小时里,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女人洗澡居然差点撞断了脖子。 暮色四合,夏末的白日已经越来越短了。 时兆谦看着钱清童穿着宽大的白体恤,轻轻揉着脖子走过来,脸色微变,朝一边的秦青问道:“她撞了脖子,怎么没人告诉我” 秦青见到时兆谦这么关心钱清童,心下奇怪,正要说,钱清童已经抢先一步,不解地看着他。 “时先生,不就撞了下脖子,又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她说的语气十分自然,完全是出自真心说的。 她撞了脖子,本来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他这样问别人为什么没有告诉他,反倒是有些奇怪了。 时兆谦听她这么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话有些过了,自己的确没有理由这样问,冷峻的脸上扬起一丝浅笑。 “钱小姐是我时兆谦钦定的女伴,现在身子出了状况,我淡然得关心了。” “不用了。” 钱清童走到沙发上坐下,十分自然地解释道:“时先生缺女伴,我答应了你就不会毁约啦。我这两天使劲照顾好脖子,就怕出了问题,耽误了你。现在放心,我好的差不多了,不会怎么样的。” 她故意伸出脖子。 “喏,时先生要是不放心的话,还可以再看看,真的不会有问题的。” 时老爷子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看电视新闻,也没说话,可余光瞟到时兆谦走到钱清童的身边,看着她修长的脖子,低沉的声音轻柔至极,一张老脸上流露出让人难以察觉的喜色。 兆谦这孩子不愧流着自己的血,真是在风轻云淡之间下得一手好棋 可时兆谦的目光只落在钱清童脖子上,两个年轻人根本没有察觉到这老爷子的神态。 “现在怎么样了晚上能走么” 钱清童笑的像朵盛放的白莲花:“放心啦。已经能动了,大丈夫一言九鼎,我一定好好地跟你去。不会害你的。” 时老爷子终于缓缓开口,“兆谦啊,已经六点半了,你该不会让小钱就这样去吧” 时兆谦闻言看了看表,朝站在门口的两个穿戴整齐的女人看去。 这两个女人见着赶紧走了过来,一人把手中的一个包装精致的粉色盒子交给他。 时兆谦看了看盒子,亲手递给钱清童,“这是特意为你定制的晚礼服。你上楼去换上。” “给我的” 钱清童惊异地看了一眼他,还是好奇地接过来,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整齐的雪白色长裙,做工精致,纹理分明,不用全部打开就能想象到这条裙子的精美。 美目中流露出惊讶的难掩,“时先生,这是给我的” 时兆谦凝视着她看着裙子发怔的模样,唇角勾起一丝迷人的浅笑。 “当然,喜欢么” 钱清童怔怔地看着裙子,十指在上面轻轻抚摸,满眼精光四射。 “好漂亮,真的好漂亮啊。” 一旁时景迁、时老爷子、赵宣、秦青全看在眼里,一个个长辈都是笑着的,有欣喜的,有开心的,有得意的,也有为难的,所有人都笑地各怀所思。 “这是ak集团为艺人设计造型的高级造型师,待会儿她们俩给你弄造型。” 时兆谦对她的声音很温柔,可对那两个女人说的时候,明显变了语气,礼貌而疏远,命令而委婉。 “一个时辰内,把钱小姐打扮好。” “是,时总。” 两个女人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然后朝钱清童走来,“钱小姐,请随我们上楼。” 钱清童心中有种被人伺候的爽快感,可看到这种情况,还是不免僵硬地点了点头,就站起身,朝她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麻烦了麻烦了。” 虽然嘴里说着“麻烦”,可心里却早乐开了花。 活了这么久,还真没让人给自己服侍盘弄头发换衣服呢,这可是皇帝才有的待遇啊。 赵宣看着钱清童拿着衣服上了楼,和同样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时景迁对了对眼,然后轻微地咳嗽了一下,朝坐在沙发上一身贵气的男人说道:“兆谦啊,小钱这脖子还没完全康复,你带她去人这么多的宴会,好么” 时兆谦坐到沙发上,笑道:“姑父放心,我会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着。刚好她这段时间在家里也闷坏了,带她出去看看,也好。” “兆谦啊。” 秦青朝他走了过来,欲言又止的样子:“小钱是个好姑娘,你带她出去看看也好,只是娱乐圈混乱的很,你带她去,我怕不合适啊。” 时兆谦俊容上挂着的浅笑一僵,看着母亲欲言又止的神色。 “妈,您说这话什么意思” 秦青看着他,犹豫了会儿,坐在他旁边。 “兆谦啊,你是我儿子,我难道看不出来,你是不是喜欢小钱” 时兆谦靠在沙发上,清冷的目光落在电视新闻上,隔了好一会儿,才听他说道:“是。我的确喜欢她,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所有人也不惊讶他这般直接的回答,因为这段时间他的表现无一不透露这个消息。 他们都是过来人,又何曾看不出来 见秦青没有说话,时兆谦已经猜到她在盘算什么,那优雅的浅笑渐渐消逝殆尽。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不过我和兆桓都是您儿子,我们兄弟俩从您身上遗传下来的某些东西还是很像的。自己想要的,都会尽力得到。” 他顿了顿,摸了摸高挺的鼻梁,磁性的声音足足低沉了一个八度。 “妈,你不是现那种现实的人,您会同意的吧” 秦青看着自己这个向来以优雅而闻名的儿子此时的言语却流露出明显的冰冷,神色似有犹疑,正要说话,时老爷子已经开口了。 “你妈会同意的。” “爸”秦青惊诧地看向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同意了” 老爷子按掉电视机,转过轮椅看着秦青,又看看自己的长孙,突然笑了起来,却笑地深不可测,带着时家家族特有的阴冷。 “兆谦啊,爷爷同意爷爷同意你追小钱。” 时兆谦俊逸的面容上再度扬起那一抹标准的儒雅笑容,“谢谢爷爷。” 秦青惊道,“爸,这不太合适吧” 她悄悄拉着赵宣和时景迁的衣袖,瞪着他俩。 “你俩倒是说说话啊。” 时景迁和赵宣虽然也喜欢钱清童,但是这种意见分崩离析的时候,似乎不好开口。 时景迁和赵宣对视一眼,然后“明哲保身”地说道:“嫂子,这种事,你和兆谦、爸爸还有兆桓商量就行,我们就不插嘴了,不过小钱我也蛮喜欢的。“ “你们俩“秦青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时兆谦微微变了脸色,但说出的话依旧是淡定的,”妈觉得有什么问题” “我”秦青有些为难,断断续续道:“兆谦啊,其实妈妈觉得你跟这个小钱,不是很合适。” “什么叫不合适” 时老爷子率先开口,沙哑的声音流露出时家长者的威严。 “媳妇儿,兆谦英俊帅气,小钱美丽善良,怎么就不合适了” 他说完,逼视着秦青的双眼中露出一丝寒光。 “我知道你觉得他俩不合适的原因。” “爸” “别叫了。”老爷子沉声道。 “媳妇儿,你打的什么算盘,老头子我都懂,只是你也别怪我这做爹的为老不尊,今晚,我可得提醒告诉你两点。”: 第一四五章 只是一眼,记到如今 秦青已经从时老爷子的警告里读出多余的意思,这个傲娇的女人脸色自然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时老爷子苍老的身体窝在轮椅里,但此时却没有丝毫病弱的样子,反倒是气势十足。 “第一,手心手背都是肉,咱们做长辈的不能有失偏颇;第二,强扭的瓜不甜,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做法,你做长辈的,可别管太多。” 听到时老爷子的提醒,此时当着时兆谦的面,秦青作为母亲,自然不能也不方便再多说。 可不方便,不代表大家不知道,更不代表时兆谦不能猜到。 时老爷子的言下深意,他们不会不知, 当初秦青打算用“美人计”来拆散时兆桓和谭指月的时候,时兆谦就在这里,当然不会不明白秦青反对的真相。 但此时既然老爷子都亲自开口了,母亲也没有也不方便再表态,他不是个随便的男人,自然也不会多说。 毕竟该收复的对象不在这里,他只需要做好每一步。 至于老三,好像对钱清童没这心思 时兆谦靠在沙发上认真看着电视,可这向来以优雅示人的男人,此时英俊的脸上和幽深的目光里,却没有丝毫“雅”。 而他自己也最清楚,此时自己的心思全不在电视上 四十分钟很亏就过去,手腕上的表针一点一点指向七点十分。 两个女造型师和珠宝搭配师相继从二楼的屋子里出来,站在二楼楼梯口:“时总,钱小姐穿戴好了,可以起程了。” 楼下的的几人正各怀所思,下人们也各自坐着自己的工作,听到这两个女人的声音,都转头向二楼看去。 钱清童偷偷将挂着寰钱的红绳戴在左手手腕上,此时修长的脖子上换了一串人工纯银项链。 “唉呀妈呀,宝宝,本尊还是第一回穿这种裙子,这种鞋子,真有些不适应。” 她低下头打量起这件自己从来没有穿过和见过的裙子,又惊又喜又害怕,别扭地踩着为她量身定制的八十公分黑色小高跟举步维艰地从二楼房间里走了出来。 时家别墅很大,虽不能说如白金汉宫,但似欧式城堡的设计让整栋别墅看起来气质不同。 因此二楼与一楼之间的距离也足够高,十来盏巨型粉色黄色水晶挂灯顺着二楼的楼梯口一路顺着蜿蜒楼梯排到一楼,照的整栋别墅异常豪华。 而此时的钱清童就小心翼翼地踏着高跟鞋走到楼梯口,像是踩着泥淖路。 清秀的鹅蛋脸因为本身就白皙如瓷、胶原丰满,也只薄施粉黛;长长的黑卷发被盘起,用蝴蝶夹别在脑后,蓬松如乌云坠落,与清秀的五官和白嫩的小脸交相辉映,如交融成了一幅水墨画卷。 白色的过膝长裙薄如蝉翼,两只修长的小腿因为高跟鞋的衬托显得更加修长。耳朵两边悬挂的银坠子和她整个人在成排的巨型水晶灯光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 钱清童一步一步从楼梯上小心翼翼地走下来,从天而降的仙女也比之不及,惊艳却不妖艳,浑身透露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楼下时家人和仆人的目光几乎在一瞬间全部都被她吸引了过去,十几惊叹的目光顺着她下楼的动作而一点一点地转移,却不曾移开她的身体。 终于安然落地了。 钱清童小心抬起头,看着楼下正惊叹地望着自己的所有人,完全能从他们眼中读到惊讶赞美的目光。 “老太婆,我的天,你难道没有从他们的眼里看出你今晚上真是美翻了么” 宝宝也万分膜拜地瞻望着她。 钱清童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她其实深知自己长得美,但向来高调的她却在这件事上一直抱着低调的态度,原因很简单: 她不能也不会拿自己和这些众生来相比较,因为她的群众基础是在天上。而在天上,比她长得好看,确切地说比她修炼的好看的脸多如繁星,所以没什么好炫耀的。 可是在这里不一样,她不用炫耀,随随便便往人群一站,拼的全是仙家的超脱气质。 她已经对这种夸人美的事免疫了,勉为其难地尽量保持平衡朝大厅走了过来。 秦青怔怔地看着自己心中的“三儿媳”,那张脸上流露出的神色明显表示着此时恨不得把钱清童这张脸装到袖子里去,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地观望欣赏。 她走到钱清童身旁,将面前的孩子从上到下里里外外观望了几遍。 “小钱啊,我真想看看你亲爹妈的长相。” 钱清童朝她温柔一笑,却没有回答。 她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爹妈此时就在自己手腕上。 蒲妈也带着几个下人走近,像看奇葩一样快要将她围起来了。 “钱小姐,你简直就是神仙下凡啊,我好多年都没看到你这样的大美女了。” 一个下人小路也说道:“哎呀,我去叫朱小立过来看看,让她下次写小说女主就照着钱小姐来写好了。” 钱清童一听,忙朝小路说道:“你别别,我还要看她写的小说呢。我可不想下次看她的各种小说,里面女主来来回回都是我。” 她说完,顿时引起时家一顿大笑。 “钱小姐您真可爱,那我让她写小说男主的时候,照着您样子来写” 钱清童忽视了她们的各路夸赞和调笑,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朝时兆谦看去。 从她从屋里出来的那一刻,时兆谦的目光就再没从她身上挪开过,不,是自己的目光早已经和她这个人融合一起,分开不得。 “时先生我这样合适去参加宴会么你带我去我会给你丢范儿吧” 时兆谦看着她一袭白裙,乌云微堕地站在自己面前笑,不觉走了神。 钱清童又在他发怔的眼前晃了晃,“时先生” 她的声音不尖锐,也不低沉,是很细润的那种,这种细润的声音将他从神思游离中带了回来。 看着面前这个可碰可说可见的活物,时兆谦冷峻的脸上荡起一丝温柔而迷人的笑:“很好。” “这就好,这样就放心了。刚刚我还怕自己不适合这裙子,给您带来不便,那可遭了。” 钱清童自己也不敢置信地看着裙子,又对上高出自己一个头的男人的专注视线。 “不过,这裙子很合身啊。我都不知道我穿多少,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少” 时兆谦走到她跟前,伸手将她蓬松的乌发上一丝杂物轻轻捻掉,一丝浅笑浮在她的两湖秋波之前,温柔地像是一个引诱人的漩涡。 “只看一眼,就记到现在了。” 钱清童正低头打量着这身裙子,听见他这么说,不觉醒悟过来,抬头瞟了他一眼,结果一个不小心又同时兆谦的眼神对准位置。 而这一回,这种位置的高度精确让千年以来从没有被“人”温柔相待的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躲开他灼热的视线,敷衍式地转过头将一楼所有人都瞧了一遍,随即故作坦然地朝时兆谦笑道:“哎呀,时间快来不及了,我们不走么” 时兆谦看出她的茫然失措,却感觉这女人不知所措的样子有些可爱,“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我们走吧。” 说完,他朝几位长辈打过招呼就转身离开向外面走去。 钱清童临走不忘向时老爷子几人打了招呼,随后也小步跟上他。 。 万重楼位于a市城区和郊区的交界处,是a市这座国际大都市唯一一家没有上星但远早已远近驰名、甚至比五星级酒店还要受国内外客人青睐的酒店。 这在a市早已经成为了一种妇孺皆知的常识性问题。 无论a市政要会见中央领导,还是各种在a市召开的高级峰会,又或是各界财阀举办大型酒会,只要是大型的会议宴会活动都会选择在这里开。 这在a市也成为了一种不约而同的共识。 而促成这种共识的原因,太过复杂,无从考究。 唯一可知的,就是万重楼是a市的地标性建筑,根深蒂固的地位至今无人撼动。 时兆谦的劳斯莱斯从大道上进入万重楼的前门花园处,钱清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还没下车,眼睛已经贴在这栋极为特别的高楼上面落不下来。 这是一栋高达近百层的建筑,楼外红木与落地玻璃相互碉镂而成,半古半现,即使身处a市这座国际大都市,浓郁的古风却与城市格调完全没有违和感。 像是a市经过千百年的岁月雕磨,从小城演变成大都市,万重楼却永远风雨不动安如山地矗立在此处,却不曾变过自己的容颜。 万重楼的服务人员见车子行驶到门口的红毯处,恭恭敬敬地上前为客人打开车门。 “先生,小姐,辛苦了。” 钱清童看着万重楼慢慢地下车,始终不曾挪开观望的视线。 服务生将车子开到停车库,时兆谦下了车便看见她怔怔地看着这栋酒店,三分诧异三分疑惑三分惊叹的眼色反映出她此时百般复杂的心思。 好像这座酒店,是她一个久违的老友,却又有些不认识。: 第一四六章 十三爷怎么处置的那女人? 时兆谦站在她后面,生怕今夜穿着高跟鞋的她一个不小心就摔倒。 “你之前,来过a市么” 钱清童抬头仰望着万重楼,摇了摇头,但随即又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时兆谦看她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也没管她到底是来过还是没来过,笑道:“是不是觉得这个酒店很特别” 钱清童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对。” 时兆谦想要跟她生活在同一个频率上,所以这个从来不会仰视别人的尊贵男人也抬起了自己头,同她一起仰望着万重楼,顺带给她当免费解说员。 “的确很特别,几乎每一个第一次见到这栋大楼的人都会在这里驻足很久。它是a市的地标性建筑。 虽然没有上星,但比起那些上星的酒店在海内外还要出名,无数的人都想要在这里住上一夜,但是最后也只有上流社会中的顶级人物才住的起一夜。” 他看着“万重楼”三个字,浅淡的笑容格外怡人。 “寻常人来住一夜都会破产的。” “这么厉害” 听到他这么说,钱清童看着这栋楼,微微皱眉。 “我好像来过这里,但好像又没有。” 手腕上的钱币也悄声说道:“老太婆,我也觉得这个地方,似曾相识,可想不起来。” 时兆谦揽过她的肩膀,“我们上去吧。” 时兆谦同她一道在服务生的引路下向万重楼里面走去,“指月点名要在这家酒店举行宴会。” “为什么” 时兆谦笑道:“因为这家酒店不但是上流社会人才进的起的,更是因为在a市有很多很多不为人知的谜团,很多人出于好奇心都想知道,我想这才是万重楼在a市地位如此高的原因。” “有什么好奇的” 钱清童的目光将里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才看到万重楼里更是别有洞天。 四四方方的大楼中心从一楼到百层顶楼竟然是空心的,里面是一块种满树的树园,整座万重楼八方就这么将中间的树园整整围了起来。 树园的八个方向按照次序成排种满了柳树、松柏、枫树,而最高的枫树和松柏竟直上二十楼。 这都长的什么奇葩树 钱清童惊讶地看着里面的陈设,越看越觉得熟悉,可又很陌生。 时兆谦来了这里很多次,自己第一次进来时也很奇怪这座酒店,可久了也就习以为常,此时见到钱清童如此惊讶,倒也不奇怪。 “以后你在a市待久了就知道了。我们上去吧,兆桓和指月他们都在上面,宴会应该开始了。” 谭指月的生日宴会今夜就设在二十六层宴会大厅。 时间将近八点了,生日宴会还未正式开始。 谭指月是新一届环球小姐亚军,又是全国际顶级舞者,如今打算进军娱乐圈,又签的是国内顶级娱乐公司ak,一时之间跻身为娱乐界最受推崇的红人,因此今夜来宴会的人不是一线红星导演。 这次是她第一次举办的特大生日宴会,她和时兆谦的关系网遍布各界,因此参加这次晚会的还有各行各业的领军人物。 再有就是a市各大财阀有权有势的人物,一时之间,这场宴会的分量已经远离了寻常arty。 加上之前ak就有意无意放出消息,说今晚宴会上会公布重要的事件,绝对能成为头条,因此各路媒体记者也广受到了邀请。 这夜万重楼的二十六楼,已经被全国各大媒体的镜头聚焦。网上甚至还出了晚会直播节目,于是,这回谭指月28岁生日宴会早已在外面吵地沸沸扬扬。 此时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身着一席蓝裙、盛装打扮的谭指月挽着时兆桓进来会场时,所有的灯光全都聚了过去。 时兆桓长身玉立,精致的白衬衫衬托地他更加高贵冷傲,贵气逼人。 二人犹如天生一对的金童玉女挽着手出场,已经大约证实了之前传出的谭指月和兰道国际银行总裁时兆桓交往的消息。 不断有过往之人过来同他们寒暄敬酒,整个宴会在彩灯照耀下非常热闹。 尹书阁手中握着半杯红酒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轻轻摇晃杯中红酒,稍欠血色的俊逸脸上露出一丝邪魅。 “懿申,你说,时兆桓今晚会给谭指月什么生日礼物呢” 段懿申靠在沙发上,一身白衬衫黑西服,衬托地本来就修长的身子愈加高贵无尘,让他在繁杂的人群中央显得有些特立独行。 他冷淡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格外显眼的时兆桓和谭指月身上,语气异常冷淡:“玉兰之目只有一个,既然在你手上,他再喜欢她,今夜也只能送一件普通而已首饰。” 段懿申看向一边冷笑着的尹书阁,“想不到堂堂古澜集团太子爷也会干这种偷鸡摸狗、还诬陷女人的事情,说出来都叫我很难相信。” 尹书阁笑道:“你我认识又不是一天,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没做过,栽赃一个女人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段懿申看向他有些苍白的脸,“那倒也是。不过我想,你本来想说的是,让你这个古澜太子爷亲自动手栽赃一个女人,还是那个女人的福分” “也不枉费咱俩在一起做过那么多坏事,知我者,果然段懿申也。不过我的确不喜欢偷鸡摸狗,谁叫那是我妈唯一的遗物呢。” 尹书阁细长的眼睛扫向不远处的时兆桓,冷笑道:“至于那个穿旗袍的女人,呵说实话,虽然我已经猜到了她在时兆桓手下的下场,但是现在还是禁不住好奇心想要去问问。” 他站起身,看向依旧坐在软沙发上的英俊男人,“你要不要一起去,热闹热闹” “不用了,太子爷自己请吧。” 尹书阁看着段懿申微微抿下一口红酒,无奈地叹息道:“段公子,你这不爱繁华的闷骚劲儿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还是因为家里养了个疯疯癫癫的女儿,不敢在外拈花惹草” 对于尹书阁的嘲笑,段懿申淡漠一笑,懒得回答。 尹书阁看一眼他,有些无趣,就往这边走来。 “十三爷,好久没见” 谭指月和时兆桓正和两个it业内的老大谈话,转身一看,正是尹书阁纤长的手指轻握着酒杯,走了过来。 “尹少好久不见。”时兆桓看见他,冷峻的面容不见暖色。 谭指月看一眼尹书阁,打趣笑道:“好久不见尹少,脸色却有些难看,怎么今天来参加指月的生日宴会,不开心” 尹书阁举起半装红酒的酒杯,笑道:“参加大美女谭指月小姐的生日宴会,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能不开心” “上一次看到你还是在环球小姐选举赛的直播赛上,谭小姐真是才貌双全。看来谭小姐钓了个金龟婿。” 尹书阁细长的眉眼朝静默不语的时兆桓扫去,“谭小姐还不知道,十三爷对你可真是是情深意笃,今天为你筹备了丰厚的大礼呢。” 谭指月是个聪明女人,自然知道这是尹书阁在洗涮自己,可这洗涮的话语中似乎有一半为真。 她的笑有些僵硬,随即看向身边的时兆桓,笑道:“兆桓,你给我准备了什么大礼告诉我好不好” 时兆桓深邃的目光落在尹书阁那张笑地不怀好意的面容上,不动声色地道:“待会儿会给你。” 谭指月是个识趣的女人,也知道这是时兆桓的性格,既然时兆桓都说了给自己的惊喜,当然不好再多问。 尹书阁微微挑眉,有些诘难他,“看来十三爷的大礼已经在手了” 时兆桓的眼神深不见底,像是风卷残云般璀璨人,可说出的话却是一派风轻云淡。 “尹少又怎么会认为我的大礼就是你认为的大礼呢” 这只狡诈的狐狸尹书阁笑地深不可测。 “既然那女人是十三爷钦点的犯罪嫌疑人,在十三爷的手下,估计要不到七天就可以把东西交出来了吧” “不错,幸亏当时我让尹少将那女人交给了我,否则就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玉兰之目在自己手上,除非钱清童是神仙,否则她怎么交给你真的玉兰之目 时兆桓,你还真是演得一手好戏 尹书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谭指月听着他二人几乎是笑里藏刀的对话,肚子里的东西绕了几圈,故意有些撒娇地笑道:“兆桓,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女人在你手上” “没什么。” 时兆桓对谭指月的每一个字像是从冰窟里蹦出来的,他每一个看向尹书阁的眼神又像是在寒冰床上练出来的。 “七天时间已经过去,该了的都了。尹少现在来问我,又想问出些什么来呢” 尹书阁垂头,嫣红的唇荡涤出一丝复杂的笑。 “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不知十三爷是怎么处置那个女人的呢” 时兆桓抱以冷漠回他,“这个就不用尹少关心了,该送警局还是怎么着,我都有办法。你” “时兆谦先生来了”: 第一四七章 明枪暗箭,绵里藏针 身后人群中喧哗的声音响起。 三人的对话被杂声打断,顺着众人的声音朝门口望去,才见一对恍如天人的男女在聚光灯的照耀下从大堂门口走了进来。 钱清童挽着时兆谦在众人瞩目之下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一眼就看到挤满了会场的无数人,吓地她差一点崴脚。 “那是ak总裁时兆谦时兆桓的哥哥好帅啊” “就是,当初我要是签到ak就好了” “他旁边那女人是谁啊” “没见过, 好美啊” “对啊,这女的我怎么没见过啊。” “时兆谦很少带女人出席公开场合,应该是他现在的女朋友吧” “不知道呢。时家真是厉害啊,两位少爷又好看又能干,几乎折煞了a市一半的女人了吧。” “” 一时之间,宴会厅里的男男女女所有人目光全都聚焦在了门口两人身上。 在场所有人都是a市上流社会人物,自然见过时兆谦,可是钱清童却是第一次见到。 今夜她穿着一身精致的露背白裙,扎着蓬松发髻,画着淡雅的妆容,气质卓绝,挽着气质高贵的时兆谦,从门口进来时,不只男人,就连女人也从时兆谦的身上转移到了她身上去。 谭指月开始没认出来,直到他们走近,才想起来,朝时兆桓问道:“兆谦哥身边跟着的是钱清童小姐” 她转头看向时兆桓的始乎,这才看见时兆桓幽深的目光远远地落在门口二人身上,冷峻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阴鸷,可更多的意思却是远胜阴鸷的,可她却看不清情绪。 作为女人的第六感让谭指月对时兆桓的这个眼神感到有些怀疑。 他是时兆谦的弟弟,又不是没见过时兆谦,这么看他做什么 不对,他好像看地不是时兆谦。 那种阴冷与揣度感,不属于他平常看人的眼神。 她是个有经验的女人,她此时完全能看得出来,时兆桓此时的眼神,是属于男人在看到一个吸引到自己的女人时候才散发出来的特有的炙热眼神。 这种眼神在别的男人那里随时随处可见,可在素来冷酷的时兆桓这里,很少,很少。 少到自己只看到过一次,那一次,还是盛装打扮的自己在舞台上起舞,他在台下看着自己,却让自己贪恋了很久很久。 从此以后,她谭指月就再没从他时兆桓眼神中看到这个眼神了。 而此时,他的这个眼神,又说明了什么 在那个女生出现的时候 一种不妙的念头在心里油然滋生。 她侧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人群中异常显眼的女人。 这种不妙感生的更快了。 之前她去拜访时家时,秦青当着所有人的面侮辱自己,更用钱清童和自己作比。 而此时,谭指月自己作为一个女人都不得不承认,钱清童很好看,不但是长相,就连气质也很独特,整个人好看地像是身上贴满了红光闪闪的人民币,瞬间就能将所有人的目光从a点吸引到b点。 无论男女。 此时她一身简单的白裙出席自己的生日宴会,明显压过了身为主角的自己。 谭指月即使再大度,但终究是女人,此时心头也不免对钱清童生出一些不快。 可这种不快稍纵即逝。 那毕竟是秦青拿来比的,也怪不得钱清童。看钱清童和时兆谦的样子,说不定将来她会成为自己的嫂子也说不定,所以谭指月略微调适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让自己依然是那个自信的舞者。 她不想让自己忌妒其他女人,即使是一点。 她不想看到自己忌妒的嘴脸,那十足丑陋。 她更不想要的,是透过这微弱忌妒情愫下体现出来的自己的失败。 她不会容许。 尹书阁手持酒杯看了许久,才认出不远处这个几乎把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目光吸引过去的女人正是那个不久之前从大海里捞上来、而后被自己暗中栽赃为窃贼的狼狈女人时,他细长的眉目之间也流露出一丝惊异之色。 看不出来,这女人还是有些姿色 可这份惊异并没有持续更久,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他看了一眼一直冷眼看着时兆谦和钱清童的时兆桓,突然笑了笑,朝谭指月说道:“谭小姐也认识钱清童” “之前一起吃过一次饭,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儿”谭指月优雅地笑着,大度而从容。 “活泼嘛”尹书阁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个白衣女子身上,玩味地看着今夜的确惊艳十足的女人。 “活泼倒确实是挺活泼的,还是很少见的活泼。不过谭小姐可知道,刚才你问十三爷的那个在他手上的女人是谁” 时兆桓收回目光,声色不动地看向一脸戏谑的尹书阁。 谭指月在这样的提示下还不能明白就真的是傻了,她优雅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后看向时兆桓。 “难道是钱小姐” “难道看来谭小姐还不知道钱清童与十三爷的缘分呢。” 尹书阁轻轻摇晃着酒杯,将之前的事情连带着本来是惊喜的玉兰之目也都简短说了一遍,顺便再刻意补了一些莫须有的情节,比如: 钱清童是在时兆桓的床上被自己抓到的。 果然,谭指月美艳的脸上脸色顿变,但很快就调适过来了。因为她知道,尹书阁是上流社会里出了名的坏蛋,这种坏虽然有戏谑成分,但绝对远不止做做样子,而是实质性地坏,比如: 在白道做事会不折手段,在黑道则完全做着倒卖人口和走私的勾当。 所以,正如她知道时兆桓的本性是冷一样,她也清楚尹书阁的本性是坏,彻底的坏既然如此,她又怎么可能会相信一个坏人的话呢,不,应该是怎么能全信。 将信将疑的谭指月笑问道:“那么,钱小姐现在住哪里呢” 时兆桓余光落在那边正觥筹交错的两人,暂时回避了钱清童把玉兰之目还给自己的事情,淡淡说道:“我已经打算放过她,谁让这女人救醒了瘫痪十年的爷爷,现在我爷爷、妈、姑姑整个时家都喜欢她的很,所以就住在家里了。” 他顿了顿,冷笑道:“你看,现在不是把我那一直洁身自爱的好大哥给弄到手了么” 因为时兆谦和时兆桓的身份,因此时家的人上流社会都还是有所了解,而更为出名的一个时家人还是十年前因为银行破产、时景和自尽的时老爷子。 时老爷子得了脑瘫,昏睡十年不醒,全世界的医生都无人能救的事前几年还是个大新闻。 但时间久了,倒也无人问津了,因为所有人一致认为时老爷子离“寿终正寝”的时候已经不远了,因为连全球最好的医生都宣判了老爷子的死亡。 尹书阁与谭指月两人自然也都知道时兆桓爷爷的情况,因此此时听到钱清童把时老爷子的脑瘫治好,两人都惊了一跳,分明就是一副不会相信的样子。 尹书阁则斜睨着钱清童,完全想不到当时的狼狈女人不但有这么惊艳的容貌,还有这么一手无人能及的医术,打量着她的眼神更深了,唇角的笑意更浓了。 谭指月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终于有些支不住。 时老爷子的病好了。 时老爷子的病是被钱清童治好的。 这消息怎么听,怎么想,怎么看,对自己来说,似乎都不算是个喜讯。 但谭指月怎么能在时兆桓面前将这份犹疑表现出来。 她满脸惊喜:“爷爷现在身体还好吗我改天去看看他老人家。” 时兆桓点了点头,“康复的还不错。” “那就好,爷爷睡了十年,终于醒了。” 她精致绝美的脸蛋上流露着“难掩”的欣喜,可她也完全注意到那句“整个时家都喜欢她的很”,本来已经调适好心情的她此时心情瞬时再度沮丧了起来。 之前秦青将自己和钱清童那番对比又在脑海中勾勒起来,突然,那股好不容易隐藏下去的的不安再度在心底滋生。 然而,当时兆谦揽着钱清童一路走过来时,这股不安稍稍弱了些。 “兆桓,指月” 时兆谦意气风发地带着钱清童走过来,“指月,生日快乐。” “谢谢兆谦哥。”谭 指月想也没想,紧紧挽住时兆桓的胳膊,然后又看向一边的钱清童,笑地春风得意而不失矜持优雅。 钱清童自刚刚和时兆谦走来时,不知为何,在那么多双打量自己的眼神中,她很自觉地就注意到这一抹带着这后生特有气息、阴鸷十足的眼神。 她一直规避着正深眸打量自己的时兆桓,故意在宴会里的人群中左看右看。 可被谭指月这么一盯,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说道:“谭小姐,生日快乐。” 她说的声音很轻,甚至有些心虚。 一边三个男人也没注意,谭指月本来是笑着的,看到她满脸的胶原蛋白,听到她这句奇怪的“生日快乐”,不知为何想起那天秦青说自己已经和时兆桓同龄,突然心头磕噔了一下,一股令人讨厌的气息迅速在心头蔓延,环绕着她整颗心。 但她掩饰地很好,笑地很客气:“谢谢钱小姐,你今晚很漂亮。”: 第一四八章 演一手好戏,诱一手好人 钱清童怔怔地看着她,觉得现在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的氛围有些奇怪。 谭指月对自己的夸赞,也让她从内心深处感觉到有些不自在,乃至排斥。 可这种心思也就一会儿,她的余光一不小心扫到时兆桓那深邃可怕的眸子,不知是不是因为没了法力没有安全感,挽住时兆谦的手臂下意识地用力了点,身子还往他身边蹭了蹭,尽量往时兆谦身后靠了一点去。 这个不经意的动作时兆谦当然感觉的真切,也下意识地将她拉近,英眉间笑意难掩,同样笑的还有谭指月。 而正对面的时兆桓依旧是冷淡地看着她: 他怎么早没看出来,她还真是会引诱男人。 自己面前装的一本正经,说不要钱不要工作不要房子,说话还凶地跟个母夜叉一样,转过来就在自己的大哥面前盛装打扮,表现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柔弱样子。 啧啧,这就是女人,角色转换还真快。 “钱小姐,怎么早没看到你演得这么一手好戏,演技精湛可以登奥斯卡影后呢” 时兆桓低沉淡漠的声音显得有些讽刺。 “看来你是真的打算踩着大哥的肩膀,进军演艺圈了要不要让大哥来捧一捧你” 明明是反问句,却听不出任何反问的意思。 谭指月和时兆谦自然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钱清童却懂他言下之意。 她问心无愧地笑了笑,正要回答,视线正好落在一边静静看戏的尹书阁身上,恰逢他那双永远邪恶的双眸看着自己。 “尹书阁” 钱清童看到他时,顿时觉得自己遇到了扫把星。 “钱小姐,好久不见。” 尹书阁笑地有些诡异,像是笑出了一了深不见底的大坑,等着她亲自往里跳。 “看不出来钱小姐还是挺厉害的,这么快就从十三爷的床上跳到时家大少爷的手里去了啧啧,这速度,a市多少名媛女星都比不上呢。” 钱清童落伍了近一百年,自然没意识到尹书阁这句流行话的所指。 她还以为他说的床是游轮上那张“床”,大少爷的手是此时自己握住的“手”,因此也没像平日里一样立刻回复解释,只是盯着这个在游轮上一直诬赖自己的男人,完全没有好感。 看来等自己法术恢复了,先不对付时兆桓,先来弄弄他。 可她也只是这么在心头幻想。 恶人自有恶人磨。尹书阁这种空有一张好看的脸却十分令人讨厌的男人,早晚有老天爷来收,何必自己亲自动手呢 可一边的三个人听了尹书阁的话,除了时兆桓都脸色微变。 时兆谦是个沉着的人,即使想要知道钱清童来时家之前和时兆桓有什么事,也不会当面追问。 而谭指月从一开始就遭受了各种心理自我角色冲击,对这句话表现出异常的敏感,但还是维持着自己优雅的仪态,假装忽视掉这句话,却还是竖起耳朵等着钱清童的答复。 唯独时兆桓,冷酷的唇角终于扬起一丝戏谑的弧度,静静地看着她作答。 钱清童视线扫过他们四人,一本正经地道:“时兆谦先生英俊帅气,优雅沉着,待人接物都很有礼貌,别说女人,是个人都喜欢。至于时行长” 她若有似无地瞟一眼面前的男人,竭力抑制住自己的冷笑,毫不掩饰自己对时兆桓的看法。 “我就不说了,你们都懂的” 什么叫你们都懂 时兆谦看着身边低自己一个个头的小女人,也是哭笑不得。 他真没有见过说话如此直接的人。但她明明有时候又很有礼貌,让时家上下除了一个时兆桓都很喜欢她。 “这就是钱小姐跳地这么快的原因” 尹书阁突然觉得这女人有些傻里傻气,笑地更加开怀,看向时兆桓那张阴沉的脸。 “看来十三爷在钱小姐心里的地位是连议论都懒得了。” 时兆桓的脸在聚光灯下都黑出了一种境界。 “先生们女士们,请安静。” 主持晚会的司仪不知什么时候走上了宴会厅中央的舞台上,所有讲话的声音顿时消逝了。 “谭指月小姐生日宴会接下来正式开始。接下来请万重楼的负责经理陆先生代表酒店方发表致辞。” 在一片掌声中,从宴会厅侧方走出一个模样眉清目秀、高挺瘦削,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年轻男人,一一向在场客人点头问好之后径直向台上走去。 年轻男人走上台中央,仪态优雅,举止从容,一举一动让人非常舒服,对着麦克风说道:“各位贵宾晚上好,我是万重楼的负责人,今天是谭指月小姐诞辰,很荣幸我们酒店能成为谭小姐的生日宴会的举办地点” 钱清童站在台下听着他的发言,自看到这个年轻男人,身子不由得僵硬住,看着那年轻人,越来越好奇。 时兆谦察觉到她身子的紧张,垂首在她耳朵旁边低声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没没有。” 钱清童目光依旧落在那人身上。 时兆谦看到她微微皱起的眉,以为她身子有些不舒服:“脖子还疼么” 他的声音很小,温柔至极,落入她白生生的耳根子里显得极为亲昵,在这种个人发言的安静时候,离他们一步不到的时兆桓、谭指月和尹书阁听得极为真切。 谭指月看着时兆谦在钱清童身边嚼耳根子,意味深长地一笑,随即认真听着台上男人的讲话,却没有注视到身边男人冷峻的面容上眸中的一丝阴鸷。 钱清童虽然摇头,但时兆谦很细心,能察觉到她的不自然:“不适应这里的话,我送你回去。” “不。时先生,您认识这个讲话的男人么” “当然了,a市估计没几个人不认识他的。他一直蝉联a市四大神秘人物之一。” 时兆谦笑着看向台上的男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不过却是这四大神秘人物之中最不神秘的一个人。” “a市四大神秘人物” 钱清童凝眉,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人不好好做人,非要装神秘 不过,这个人,的确很神秘 她的好奇心瞬间蓬勃,以一颗求知心来问道,“哪四个人” 时兆谦看她一心就惦着台上的男人,笑道:“怎么,难道你第一看到他就对他感兴趣” 钱清童没想到素来以优雅矜持而示人的时兆谦也会开玩笑,此时更眉眼轻佻地对着自己问这个话,竟然有些羞涩。 该死她这是羞哪门子的涩 她低头看向一边,没有回答他的调侃。 时兆谦看她这样子笑地更开,却自能散发出一种独有的贵气。 “你问的这个人,大家都他叫陆政司,是重楼帝国酒店的负责人,对他的了解,相信整个a市的人也就仅止于此了。” 钱清童满眼狐疑地看向台上正在讲话的瘦削男人。 时兆谦的笑点到为止:“或许我的了解还要再多一点。” “时先生,还知道他什么事么” “这个陆政司,是听说是万重楼董事长最得力的手下,除此之外,我什么消息也不知道。相信再没有人能知道了。” 钱清童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台上说话永远挂着一副笑容的男人。 “陆政司陆政司” 她恍惚觉得这个人在何处见过,可按照她过目不忘的本事来说,这个人却似乎是没见过的。 她放了自己的思路,没有再想,“那第二个人呢” “第二个人嘛就是这家酒店的老板。”时兆谦的目光将酒店都观望了一遍。 “万重楼之所以是个很神秘的地方,是因为万重楼这种驰名中外的酒店没有股东,幕后只有一个老板。可一直以来,不断有人在调查这家酒店老板,但到最后,别说这个人,就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是谁。” 他的目光也落在台上讲话的男人身上。 “外人见到过万重楼的高层也只是这个陆政司,可就连陆政司,听说平日里出面也非常之少。今天能出面发表致辞,明天估计也能上热搜了。” “这种没名没姓连老板都不露面的酒店,就没有人管么” 钱清童讶然。 这不是黑店 时兆谦看她惊讶的小脸,有些宠溺地笑道:“万重楼合理合法。据说在a市的历史悠久到比故宫还要久远,也许这就是它立在这里就如此吸引人的原因。越神秘,人们才越喜欢,不是么” 钱清童似是统一地点了点头,对他这句话表示一定的赞同。 “下一个呢” 他看向坐在那边的段懿申,“下一个你应该不知道。就是那边坐着的段懿申的叔叔,至于那个人,说来话长,以后给你讲吧,可能你也不认识。” 钱清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好落在高贵的段懿申身上,看了一会儿觉得这男人有些让人难以亲近。 她只是想追问这个陆政司以及和他有关联的这个老板,说不定能在这里能遇到熟人。 至于那个段懿申,她不认识,更不用说他哪门子的叔叔了。 她不关心,自动地跳过这个人。 “那最后一位是”: 第一四九章 第二条玉兰之目 说到第四个人的时候,时兆谦棱廓分明的俊脸上笑波纵横,也没有再说。 钱清童不解他为何会笑,还笑地这么开怀,这么好看。 就在他们旁边的谭指月、时兆桓和尹书阁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身为a市的人虽然一直对这四大神秘人物没有摸个清楚,但是早就对这四大神秘人物耳熟能详了。 谭指月走近她,一边听着台上人说话,一边低声说道:“这第四个嘛,就是时家这位几乎没有在a市露面的二少爷,传说中的亚洲顶级神探,秦素觉二少爷” 时兆桓似乎根本不认为自己的这位二哥是神秘人物,完全不理会他们的谈话。 秦素觉,这个名字她已经听了很多次了,已经不再陌生。 钱清童奇怪道:“为什么他也神秘啊” “因为这位二少爷作为两位大总裁的好弟弟、好哥哥,一直备受争议,因为按理说他也该当个什么经理、ceo。” 谭指月笑道:“可是想不到这位二少爷却当了个查案子的侦探,从来没在公众场合露面,所以就很神秘了。” 我天,这也能算神秘 简直难以苟同。 时兆谦似乎能懂她这种心情,笑地很轻和:“还不是大家无聊,非要凑个什么四公子,于是搜罗a市最各界人物,最后把他给硬生生贴上去,占据了这第四个位置。” 他微微一叹,虽然并没有叹息的意思。 “我有这种弟弟,其实也蛮恼火,很多熟人都找我要素觉的电话,让他帮着给他们办事,不是调查小三,就是查商业机密的,哎更何况我并不觉得他神秘。” 谭指月偷眼看了看时兆桓,笑道:“兆谦哥,平日看你话也不多,对着钱小姐说话都变幽默了。” “真的么”钱清童完全没听出谭指月的话中话,惊道:“那时先生,您可得多讲讲话,还得多讲笑话,笑口常开,这样看着才年轻嘛。” “是么”时兆谦看着她纯净无害的笑,心头很舒服,自己也不觉得笑了起来。 钱清童认真地点了点头,望着的他的双眸很是诚挚。 “人生短暂,不多和人交流,多没意思。而且你这么高贵优雅,如果多讲话,就会让人更喜欢你,尤其是女的,特别喜欢你这一型。” 时兆谦看着她,眉眼含笑。 “你也喜欢话多的男生” 时兆桓余光也瞟着她笑地灿烂如菊花的笑脸,眸光深邃。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这女人到底在笑什么 钱清童细细地观察着时兆谦,甚至将他的笑纹都看了一遍。 “当然啦。这样日子才有意思。” “像时先生你这样地就挺好,稳重又不拒人于千里之外,最适合交朋友。谁喜欢一个男的一天到晚拉着一张冰块脸,说话也一字一句断断续续的,搞地好像别人全家不是欠他钱就是欠他性命一样。” 她又一个没收住噼里啪啦地说道:“结果他自以为是在装深沉装稳重吸引异性,其实他不知道这种样子最让人望而却步,看着就烦,不敢接近,更别说招人喜欢了。” 钱清童没有多想,只是纯粹地发表着自己对男性的看法。 可是,她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说的这些发自肺腑的话正是来自某个在自己内心深处投下了深深阴影的男人。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旁某位看着台上的男人丰厚的唇角在微微抽搐,眉眼愈加深邃,深不可测,阴鸷而凌厉。 钱清童低声问道:“那时先生,这个秦素觉在a市有什么谈资啊有多神秘” 时兆谦作为ak总裁,虽然待人很亲和,但作为性格寡淡的时行长的大哥,绝对也亲和不到哪儿去。 可此时,对于钱清童的所有问题,他都像一个父亲一样为天真的女儿解答十万个为什么。 他认真想了想:“其实素觉并不是很神秘” “他的确没什么神秘的。” 一直没开口的时兆桓看着台上的陆政司沉声开口。 这位一字千金的时行长的开口让身边几人都惊讶了一下。 “时家二少爷,大名秦素觉,小名取铁波罗,是因为民间说取这种名字好养活。时兆谦的弟弟,时兆桓的哥哥,16岁就从a大法律系毕业、让业界惊叹为破案天才。在中央刑侦局工作,亚洲顶级神探。” “外加13岁尿床、14岁打架、15岁环球流浪、16岁对着尸体边吃饭边破案,17岁再度周游世界流浪。嗯” 时兆桓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忧郁劲儿:“我这个做弟弟的,还真没觉得这个二哥有什么神秘的地方” 他似乎没有对着钱清童说,但说出的内容却是对着钱清童的。 身边几人都惊讶这位向来话少的十三爷居然会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还把自己的好哥哥这么多奇葩的事情给说出来。 尹书阁、时兆谦、谭指月几人都诧异地看着淡漠如初的时兆桓。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对这位十三爷来说,他刚刚说的那些几乎顶的上讲了一堆笑话。 钱清童听到秦素觉对着尸体吃饭的话噗嗤一笑,身边有客人转过头来,她立即捂住自己嘴巴,竭力忍住笑。 “很好笑么” 时兆桓的声音很冷,但眼神却不再冰凉。 “你讲这么多,不就是要让我们笑吗”钱清童笑道。 时兆桓看着她这么问,难得地没有否定,依旧淡漠地看着舞台上。 谭指月也想不到向来惜字如金、从来不讲笑话、冷淡如铁的时兆桓居然会在这时候讲这么一长堆话,还是这种并不算高雅的戏谑话。 只是,这第一次讲,却不是对着自己的,而是为了让另一个女人笑 她看着钱清童笑的眉开眼笑的脸,沉沉地咽下一口气,没有再说话,这才发现陆政司早把话讲完了。 司仪站在台上说道:“接下来,有情今晚的主角谭指月小姐上来致辞。” 谭指月收拾了自己缭乱的心绪,往台上走去,朝众人发表了一些感想,最后清灵的目光落在人群中央格外显眼的男人以及一旁格外显眼的白衣女人身上。 她顿了顿,温柔一笑:“相信诸位到来之前已经听说过了一些消息,今晚我想对这些消息做出回复。” 她此言一说,所有人都知道什么意思,在一旁休息的记者顿时纷纷拿起摄像机拍摄。 谭指月笑了笑,然后朝时兆桓的方向轻声唤道:“兆桓。” 只这一声,所有人的视线都顺着她的视线移向人群中的时兆桓身上。 时兆谦拉过钱清童,笑道:“三弟,还不上去” 时兆桓神色永远是冷淡的,隔了很久才向台上一步一步走去。 谭指月看着他向自己一点一点走近,悬着的心突然放心下来。 时兆桓走到他跟前,冷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然后转身朝一边看去。 一直待命的胡卡捧着一个精致的红盒子走上台,恭恭敬敬地交到时兆桓的手里。 时兆桓利落地打开盒子,小心翼翼从中取出一条十分漂亮的精致项链,项链上的蓝色眼形宝石在万重楼二十六楼的明亮灯光下闪耀着格外耀眼的光芒,瞬间引得在场所有人争相观望。 而在这些观望的人群中,一个英俊男人的苍白脸色瞬时变色,而且变地比雪还白。 时兆桓拿出这条经历过无数波折的项链,挂在修长的五指上,看向台下的所有人。 “正如大家所见,这条难得一见的项链,就是古澜集团总裁尹潜先生二十几年前在国际著名珠宝设计师黎筱珠女士的帮助下,照着自己的夫人,也就是著名的女收藏家孟玉兰女士的右眼而亲手设计的玉兰之目,全世界只此一条。” 时兆桓说着看向人群中正冷眼看着自己的男人:“很荣幸,我之前从孟玉兰女士的少爷尹书阁先生手中赢过来了,全世界只有独一无二的玉兰之目。” 最后一句,被时兆桓刻意加重了语气。 也正是他这一句话,顿时引起人群一片哗然。 各大媒体的镜头全部朝向台上男人和他手中的这条世所难见的项链。 “玉兰之目真的是玉兰之目” “听说当年孟玉兰是个大美女,同时又是驰名中外的著名收藏家,听说她临死之前想留给自己后代一样东西,将来也能成为一养价值连城的收藏品。古澜集团老总尹潜很爱自己的夫人,在她临死之前亲手定做的。” “对啊。而且玉兰之目的材质可不是一般宝石,听说是孟玉兰收藏品中的一个百年琥珀做的。” “不会吧,我怎么听说就是用宝石做的,不是说象征尹潜对孟玉兰的爱情才让这条项链驰名的嘛” “不知道呢,不过这么宝贵的宝石项链,当年尹潜无论多少价钱都不肯拍卖,天天就戴在自己身上,最后交给了古澜太子爷尹书阁,想不到就让尹书阁这么输给了时兆桓。” 人群早已炸开了锅,对于玉兰之目的各种说法一时之间如洪水般喷涌。: 第一五零章 KISS TIME,真假不知 时兆桓和谭指月这对黄金c站在台上,高挺修长的身子和天生自带的冷傲衬托地他无时无刻不像睥睨苍生的王者。 “这条玉兰之目既然是我亲手从尹少手中赢过来的,我也已经请了国际珠宝鉴定师亲自鉴定,绝对是货真价实。” 他深沉的目光像是一道刺眼的阳光,直射在人群中脸色微变的尹书阁身上,无视掉台下男人的冷眼,走到谭指月身后,亲自将它戴在谭指月的脖子上。 这一幕争相被台下的媒体的镜头拍录下来,一道道闪烁不停的光将台上这对人生大赢家的金童玉女闪出了一种让无数男人女人羡慕的高逼格艺术境界。 谭指月优雅地站在台上,尽力保持着自己的矜持,精致的脸蛋和明媚的双眸却难掩此时因为时兆桓带来的万众瞩目的自豪与自信。 当然,她更想不到的是,这条曾经让无数贫穷还是高贵女人做梦都想亲眼见一面的项链最后会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而此时亲自将这条宝石项链戴在自己脖子上的男人,正是这个自己日思夜想了十几年的男人,这一切分明像极了梦。 但这场梦从始至终都不是虚幻的,因为她为此付出了太多。 “兆桓” 她微微侧头,一抹笑容融化在她秀丽的脸上。 “我没想到,你送我的竟然会是这个。” 时兆桓小心替她扣好脖子上的项链,贴近她的耳朵,在她耳边低声道。 “这是男人之间的约定,所以我一定要也一定会赢过来。” 任由台上的一对人在众人瞩目和镜头聚焦下“你侬我侬”,台下的尹书阁脸色早已惨白一片,而且比他之前的脸还要白,像是被人抹上了白色粉末。 项链是他母亲的,是他母亲的右眼。 尹书阁从小将玉兰之目宝贵在手里,对它熟悉不过,即使隔着再远的距离,他也完全能察觉到那条项链的精致与百分百绝假纯真。 不仅如此,时兆桓不但认识真的玉兰之目,而且就凭借他的身份,也不会是那种会给自己女人戴假货的男人。 作为商界的对手,尹书阁在这一点上非常了解自己的敌人。 时兆桓是跨国银行的行长,天性冷傲,同时异常注意细节,任何与自己有关的穿戴行为都代表了兰道国际银行在世界的名誉,稍不注意,就很有可能会成为别人的议论。 即使没有玉兰之目,给谭指月戴别的饰品,那也要保证绝对纯真。 尹书阁转过头,细长眉眼中透射出的冰冷目光隔着人群,投射在不远处坐在沙发上依旧喝着红酒的段懿申。 此时,段懿申靠在沙发上,隔着人群同样回他了一个十分无辜的眼神。 是的。 尹书阁很确定玉兰之目在自己手里。 他很确定此时在家里好好供着的玉兰之目,是绝对不可能造价的。 那么 他试探性的目光再度落在戴在谭指月脖子上的项链,一股疑惑从他心里滋生,这种疑惑在他心头脑海里环绕了许久,最终幻化成了一个不算熟悉却也不算陌生的名字。 钱清童。 他掩饰掉自己的疑惑,转过头看向站在时兆谦身旁完好无损、笑意盈盈的女人。 “钱小姐” 钱清童正和众人一起看时兆桓给谭指月戴玉兰之目,正在心里赞扬自己“变”得一手好技术,想不到尹书阁会突然转过头来看自己,并且叫自己的名字。 她对他并不是那么有好感,毕竟这人曾经胡言乱语,随便诬陷自己是小偷,而且还见死不救,所以她对他也给不了好语气。 “怎么了” 尹书阁心下万分疑惑和奇怪,可很“坏”的古澜太子爷是不会将这种疑惑奇怪以一种寻常而有失shen份的方式表现在自己面部和眼神之中。 所以,他打量她的眼神中有几丝玩味,从而掩饰掉其他不该有的情绪。 “钱小姐,你把玉兰之目还给十三爷了” 钱清童还真不知道真正的玉兰之目其实就在尹书阁手中,以为这条项链是被别人给盗取了的,自然料不到尹书阁言下的试探之意,因此更为自己给时兆桓这一条绝假纯真的玉兰之目而骄傲。 “当然,我可是言而有信的人。说了七天之后给时行长那就是七天,一天也不落下。” 她很是自然地说完,随即扫向一边的尹书阁。 “不过,我可声明了,玉兰之目绝对不是我拿的。” 他当然知道玉兰之目不是她拿的。也是因为如此,她能拿出这条玉兰之目,就更令人咋舌了。 “哦不是你拿的,那你却能还给他” 尹书阁戏谑地笑道,惊艳的眉目间流露出一丝危险疑惑:“钱小姐,难道你不知道玉兰之目只有一条。难不成,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条玉兰之目是假的了” 在游轮上,这男人先诬陷自己是窃贼,接着让时兆桓赶紧送自己是公安局;现在他居然又说自己亲手变出来的项链是假的,这与说自己是窃贼也差不到哪儿去了,简直是对自己仙格的侮辱。 从这厮口里难道就听不到一句令人满意的话 钱清童扭过脑袋不理他。 她是会变个假东西的神仙么虽然追不到丰殷太子,但她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当然是真的了。你是玉兰之目的原主人,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台上检验真假。” 听到她如此信誓旦旦的回答,尹书阁脸色阴沉了几分。 该死 他不用查,只需要看一眼他就知道那是真的,即使他不查,时兆桓也会查的,这种事根本不用怀疑。 怎么可能会有两条一模一样的真的 尹书阁打量她的眼神笼罩上了一层暗色。 这女人到底玩地什么把戏。 时兆桓亲自从尹书阁手里赢得玉兰之目然后在万人瞩目之下戴在佳人脖子上,整个宴会厅顿时热闹起来,不用再怀疑就已经知道二人的关系。 但即使如此,谭指月举办这场宴会的最大目的,还是时兆桓,因此之后还是很正式公布了两人的消息,顿时成为宴会的第二轮高chao。 尹书阁觉得身子有些疲惫,同时心心念念记着玉兰之目,早已经没了开始那种和时兆桓周旋的好性情,径自就离开了宴会厅。 段懿申和他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从小就不爱热闹,对现场的闹腾有些头痛,此时见尹书阁突然离去,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放下酒杯,也跟了上去。 谭指月和时兆桓下台,走到了人群中,重新走到开始站立的位置。 一波一波的高chao过去,司仪全凭平时的主持功底,借着会场热闹,上台拿起麦克风就再度调动众人的热情。 “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为时兆桓先生和谭指月小姐表示祝贺好不好” 说完,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如洪水般汹涌而起。 “今天,也是谭指月小姐和时兆桓先生公布恋爱关系的时机。” 司仪笑道:“但是我相信,如果只看时先生和谭小姐恩爱,大家一定是羡慕嫉妒恨,我想这肯定不是谭指月小姐和时兆桓先生举办宴会的初衷,所以,我觉得这对情侣肯定希望将自己的幸福分享给大家。” “那么接下来,我就擅作主张,让我们把谭小姐和时先生的幸福快乐分享给大家,让大家每一天也甜甜蜜蜜。” “既然现场每一位男士女士都带了伴侣,这样,不如我们趁着这种好时机,来玩一个游戏,大家觉得好不好” 会场虽然有很多上流社会名人,但因为ak是娱乐集团,此时来的娱乐圈明星也非常多,同时还有许多财阀的千金名媛和公子哥,年轻人几乎占据了宴会嘉宾的半壁江山,听到司仪的话,整个会场顿时闹腾了起来。 司仪是个年轻人,本身也是混娱乐圈的,非常放得开,笑道:“那接下来,我们玩的游戏,叫做kiss ti。” 他刚放下麦克风,夹杂着各种情愫的笑声和说话声此起彼伏地在会场响开。 “大家不要害羞。年轻人都放得开,既然是自己带来的伴侣,那肯定是喜欢的啦。” 台下有人起哄喊道:“我们七老八十啦,怎么好意思。” 司仪指着那人又笑道:“七老八十啦那不都是过来人嘛过来人更得给我们这些年轻人做表率,大家说对不对” 稀稀疏疏的“对”传来,但更多的是笑声,却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 司仪见着大家兴致高昂,愈加来了主持的兴致。 “好,那么接下来,只要我一声喊下,宴会现场的主灯光会全部都被熄灭,整个会场只会留下不远处的唯一一盏摇动的聚光灯,以及四周的路灯。主灯光熄灭后的一分钟时间内,不,不对不对,其实我也不知道时间是多久啦。” “在熄灯后的一段时间内,请各位和自己的伴侣在这段时间内尽情地拥吻。然后聚光灯会毫无规律地四处摇晃扫射。” “我在喊停的时候,聚光灯就会随机落在现场的一对嘉宾身上,然后,我们就请这一对c上来表演节目,大家说好不好”: 第一五一章 他的吻,怎么没味道 “什么时候喊停” 司仪打趣笑道:“这个就不知道啦,看我的心情了。还要看大家和自己伴侣的表现了。” “哇,好刺激。” “好啊” “你还是喊早一点啊。” “胆子太大了。让记者别拍啊。” “” 会场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传来,比起年纪稍大的人,年轻人表现地相当兴奋。 这些年轻人的世界,就是疯狂。 钱清童诧异的目光一一扫过周围肆意叫嚣的男男女女们,简直不能置信这一百年的时间过去,曾经为战火纷扰、为奴隶的中国人已经变得如此疯狂,如此昂扬,和西方世界接轨如此之快。 谭指月挽着时兆桓,优雅地笑意浮在唇角,静静地看着宴会的热闹。 “好。” 司仪兴致高昂非常,拿起麦克风喊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么,大家请准备好,我要倒计时开始咯”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二、二” 司仪故意将二说了很多次,吊大家的胃口,然后突然朝灯光指道:“熄灯” 他刚一说完,宴会厅里的主灯光几乎在瞬间,像是停电了一半一盏一盏快速熄灭,只留下对射着半空的唯一一盏聚光灯以及发出微弱光芒的路灯。 昏黄的大厅里发出一波接一波的欢呼和兴奋的刺耳尖叫。 随后聚光灯便开始四处摇晃起来,扫过的地方欢呼声音渐渐小了起来。 一对接着一对开始旁若无人地拥吻起来。 “现在是什么状况” 借着微弱浅淡的灯光,钱清童两眼一下子就盯住了一米外一对正在肆意拥吻的情侣,并且,傻愣愣地看了半天。 谭指月挽着时兆桓,看着身边一对一对激烈拥吻的人,又摸了摸脖子上的玉兰之目,心头不由得微热。 灯光划过她秀美的脸庞和他棱廓分明的俊脸。 “兆桓。” 她转过身,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字,两手轻轻环绕上他修长的脖子,将男人朝自己拉近一点,然后微微踮脚,深深地吻住他丰厚的唇。 时兆桓垂眸凝视着面前的女人,两手下垂,没有推开,也没有抱住她,任由着她沉溺其中亲吻自己,任由着她的软舌一点点试探性地伸入自己唇里,然后撬开自己的牙关,寻找到自己的柔软,就此湿润地缠绕。 “宝宝,你快看快看,再不看就来不及了。” “以后,你也都看不到这样惊世骇俗的画面了。” 钱清童瞠目结舌地地看着四周,那眼神中有惊叹,有钦佩,有诧异,有不解,甚是复杂,却充满了她对这个“现代社会”的所有文化的陌生、好奇与试探。 “现在是什么状况我活了上千年也没看到过这么刺激的场景。” “这叫群吻啊” 手腕上的钱币也几乎是陷入在一片抽搐之中。 “我天,这样太开放了太开放了,老太婆,老太婆,怎么办怎么办我好像要流鼻血了” “是老太爷。” 钱清童一手紧紧按住寰钱,“你马上把鼻血给我流回去。啊,不行了,我好像也要流鼻血了。” 聚光灯光有节奏地快速扫射过会场的无数对男女,这位大神惊讶的目光也跟着灯光一起扫过四周无数对男男女女,最终落在仅离自己两米距离的那一对熟悉的男女身上。 她全凭自己的主观看法臆断那冷漠的男人正在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女朋友亲吻,而她的两颗眼珠子居然再也挪不动了。 整张脸几乎都要红成苹果了。 “天哪,宝宝,原来时兆桓这种冰块也会这么温柔” 这么温柔地亲吻女人 这真是的今夜的惊喜啊。 她怔怔地看着那对男女,她两眼珠子落在谭指月和时兆桓那一对俊男靓女身上,差些口水都流出来了。 越看,那双澄澈干净的仙眸里流露出的遐想已经在无限地蔓延开来: 那张冷峻的脸安然不动,就那样静静的不动,就是这样,这样就好。 他乌黑的头发一点一点拉长,青丝在黑夜中徜徉,精致的衬衫也幻化成了雪白飘逸的长衫,随着青丝一起在风中起起伏伏翻飞来去,这梦中的仙人就这样地将自己拉到怀里,温柔地亲吻着。 此时的他可以像朱小立最新豪门言情小说致命豪门,腹黑总裁抱紧我里的顾总,将自己推到墙上,放肆地拥吻着,霸道地吻着。 “女人,你记着,你是我顾默然的,一生一世” 此刻的他可以像倾君侧,暴君的女人里的皇帝陛下,将自己残暴地扔到卧榻上。 “爱妃,朕要与你待那万骨成灰之时,并坐皇城,笑看万里江山,如何” 此时的他,可以像所有自己想要的人,但他终究是自己一笔一画写成的仙路痴狂里的丰殷太子,此时被他愿意以永生永世堕入诛仙台为代价而只为一瞬间拥吻的那个女子 就是自己啊 “老太婆,你醒醒,时兆桓他不是。” 宝宝早就料到她的思绪飞到天外了,呼唤她的声音很大,大的让钱清童瞬时从梦里醒悟过来。 钱清童怔怔地看着那两人,只觉得一盆冷水浇在了自己身上。 梦破了 也在梦破的那一刻,自己的肩膀被什么人给一扳, 她还没来得及看过去是谁,自己的唇已经被一双冰凉却舒软的东西触碰,而后那东西越来越紧。 钱清童睁大眼看着面前这张放大的脸,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忘情地观察别人。 她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人,时兆谦给忘了 而自己忘掉他的结局就是,他居然在吻自己 “老太婆你”脖子上的宝宝已经叫出声了。 她瞪大眼睛反应了两秒,被宝宝这一声惊呼惊醒,一下子两手紧紧按住时兆谦的脑袋,将他往后一挪,怔怔地看着男人深沉的眼睛。 “时先生” 现在是什么状况 这后生在做什么 她脑子已经完全陷入混乱之中。 向来优雅的时兆谦此时眸中深沉而吸引人,这是她从未在他身上看到的,而这种深沉居然和时兆桓有几分相似。 怪说不得是亲兄弟 他任由着她两只细手紧紧插在自己的头发里,声音低沉沙哑,少了平日的优雅,却散发着迷人的雄性气息。 “清童,你要在这种时候拒绝我么” 清童 这个名字 时先生您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叫出口的呢 果然,相比之下,她还是喜欢时兆桓叫自己钱清童啊。 钱清童三个字,一个多么爽快而自然的名称。 钱清童尴尬地、傻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时先生,为这个名字尴尬,也为他这一句“这种时候”而傻愣 聚光灯在人群中来回扫射,无数次撩过她不敢置信的脸。 她的余光借着灯光瞟到无数对伴侣在拥吻 这种时候,自己也是他的伴侣 她还没来得及想通,男人的吻再度上来,比起刚才的来势汹涌毫无规章,此时的他似乎已经知道该怎么安抚她了。 她眼睛依旧睁着,脑袋虽然发懵,但比起刚才已经有了稍微的心理准备。 她隐隐能感受着他冰凉而后丰厚的嘴唇在自己唇畔上的摩挲,一个软软的暖暖的东西像是在寻找出口一样一点一点、试探性地探入她的双唇之间。 那东西虽是软软的,暖暖的,还有些湿湿的,但撬开她防守不过关的牙齿的力道却是很足的。 这看似柔软却力道十足的东西探入她的牙关,小心翼翼地深入到里面,在四周寻找那深藏在她深处的柔软,最后找到接口,就更加放肆而凶猛地袭击。 我的那个苍天 在一瞬间,钱清童简直觉得自己的“神仙观”顿时被这一个柔软打败的体无完肤。 原来这就是亲吻 这种荒诞而神奇的觉悟来的太快,却也来的太晚,但无论哪种,都让她觉得很奇妙,甚至是美妙。 “哎呀妈呀,宝宝” 她对宝宝的呼唤还没叫唤完,时兆谦一个接一个的触碰与攻击让她脑子一阵眩晕。 “老太婆,是什么口味” 钱清童在眩晕中细细想了想,然后一边接受着时兆谦的亲吻,一边感受着他的味道。 “为什么没有味道” 钱清童用暗语朝宝宝解说着自己的感受。 “什么叫没味道甜的咸的辣的酸的其他味道,连一丁点都没有吗” 被宝宝这么一问,钱清童自己也有些奇怪,好像是没味道 怎么会没味道 一种想要探究时兆谦的的吻的味道的意识让她下意识两手插在他乌黑的发丝之间,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 感受着他高挺的鼻梁同自己鼻梁的摩擦,体会着自己的舌头被他卷起缠绕的感觉,察觉他的大手覆盖上自己的后脑勺,看着他因为沉溺其中而微微偏转的头。 时兆谦感觉到她的情动,难掩的喜悦在他眼神间流露,由此幻化成了更为汹涌的吻。 钱清童使劲把舌头在他的舌头上缠绕,经过这一番番的实验,得出了的最终结论。 “宝宝,还是没有味道。”: 第一五二章 起兴,败兴 听到她这么说,宝宝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绝对不会告诉老太婆,自己此时多么想从里面出来,把老太婆推开,然后自己来尝一尝。 怎么可能有没有味道的东西。 钱清童又不知不觉中发现了另一个新大陆。 “宝宝,我曾经一直以为男女亲吻脑袋摇晃是在嘴皮子上晃来晃去,想不到,居然是因为舌头动,所以脑袋才这样动起来的” 宝宝忽然觉得全世界都把自己给抛弃了,讪讪地道:“老太婆你已经触犯天规了” 她身子发抖地看着这个和自己作伴两千多年的女人,想不到想不到,她居然和男人在 曾经一直以为,自己是单身,自己身边的人应该和自己一起守身如玉。 可现实并不是这样 钱清童当然知道自己这是在犯天规,并且对此有着十分清醒的认识。 但是没事,这世上无时无刻不在犯罪的人多了去了,不差自己这么一个,上苍没有那么多双多管闲事的眼睛。 “这种时候,我不是他的女伴么,真的不能拒绝,而且好像很舒服” 听到她这句用暗语传来的话,宝宝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老太婆,你这辈子只能被香火油钱给收买,不能被男人给” 最后的话,宝宝已经说不出来,因为每说出一句,那都是满满的羞耻。 钱清童心脏跳动地一颤一颤的,越来越感受到这个优雅的男人身上传来的气息,守了两千多年的规矩一瞬间忘到九天之外。 一个奇怪而危险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让她情不自禁地慢慢闭上眼,插在他发丝里的双手也自然地温柔起来。 时兆谦感受到怀里的女人身子由僵硬到自然,心头一股喜悦感腾涌而起,沉寂多年难言的兴奋在一瞬间澎湃,充斥在脑海,蔓延到全身。 很久很久,从未这么想要把一个女人紧紧抱在怀中,这样深入地去拥吻 “宝宝,原来亲吻是这么个感觉” 一股前所未有的笑意在她五脏六腑中翻腾,钱清童突然很想笑。 现在是什么状况,自己居然想这么一直吻下去 钱币里的宝宝是崩溃的,“老太婆,你已经沦陷了。你的丰殷太子呢” 丰殷太子 他 “我也不知道” “” “时间到” 司仪的一声叫喊断绝了灯光的继续游移。 不爱的人已经离开彼此,爱着的人还在继续沉沦。 谭指月松开时兆桓,看着面前这个冷傲而不可一世的男人,眸光流转。 女人的感觉告诉她,刚才和她热吻的时兆桓,并不是像她那般沉沦,看着他冷淡的脸,欲言又止。 司仪兴奋地喊道,“我等了两分钟才喊,看来大家都是吻够了。接下来让我们看看到底是哪两位幸运儿哇,我看到了我看到了,聚光灯下面,真是一对俊男靓女。”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灯光方向落在依旧紧紧吻着的时兆谦和钱清童身上。 从他们的角度和认知看去,此时在灯光下拥吻的两个人,一句情浓意动已经难以形容。 “钱小姐真幸福啊。” 谭指月看着面前认真拥吻的两人,忽然觉得时兆谦和钱清童这样吻着既是幸福又是难过,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突然有这种感慨,可是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能懂。 身边这个自己等了十几年的男人,若能像时兆谦那样吻钱清童,她为此做出十年的一切也都值得了 她做的这一切,都不会付诸东流。。 时兆桓听到她这句话,抬眼看向就在眼前紧紧拥吻的两人。 她的手轻柔地抱着他的头,他的手紧紧环住她的细腰。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举止,都真得像极了相爱的情人。 他深邃的眸光紧紧看着那完全沉溺在其中的女人,眸中的寒光愈加严重,偏偏耳畔还响着司仪和众人起哄的掌声和议论声。 钱清童把一切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喊声让她顿时清醒过来,眼睛一睁,这才发现周围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看着自己和一个凡人正在肆无忌惮地狂吻。 钱清童赶紧松开他,不是因为时兆谦的吻而是因为别人的观看让她脸色红彤彤的。 时兆谦看着她因为亲吻而红彤彤的小脸,俊雅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喜悦与宠溺。 她刚刚回应的这个吻,不已经说明了一切了么 自己是有机会的。 钱清童偷眼看着他的笑容,平日里自己再暗中以长者自居,大大咧咧,到了此时也不免为他这个眼神所折服。 时兆谦这个后生,很不错啊,又帅又温柔,还对自己很尊敬。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上,没有时兆桓那种无时无刻都让自己害怕而熟悉的危险感。 虽然她在很久很久以后,才觉悟这种让自己彻夜不安、见到时兆桓就想逃跑的危险是什么。 只是,那时候,已经觉悟的太晚了。 钱清童突然对时兆谦展演一笑。 她本来就非常美,此时这般打扮在聚光灯下显出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此时这一笑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叹,一旁的记者纷纷从不同角度将这一幕拍摄下来。 次日的报纸头条则是时家两位爷,一个银行界巨头,一个娱乐巨头各自寻得真爱的报道相继占据了各大媒体头条,占据第三条头条的则是这位大少爷的新爱人几乎是倾倒a市整座城的笑容,但这笑容最后都与爱情挂钩了。 时兆桓冷眼看着她这属于时兆谦的笑容:这女人真的很会笑啊 傻笑、痴笑、憨笑、冷笑、讥笑,乃至无聊的笑、开心的笑、虚伪的笑、防备的笑、一本正经的笑,他都见过,只是 此时这一抹纯真的几乎让他都想紧紧抓住的笑,却永远与自己无关。 他冷冷扫过万人瞩目的那一对男女,转身向外走去。 谭指月拉住他,却未曾挽留住,不得不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兆桓,你去哪里” “这里太吵。” 他说着正要往外走去,只听身后司仪拿着麦克风大声说道:“朋友们,我们之前说好灯光摇到谁的身上,谁来表演节目。既然时兆谦先生还有这位美丽的小姐,你们俩成为了我们的幸运儿,不知你们二人要表演什么节目呢” 时兆桓迈出的脚步一瞬间停留。 谭指月看他没动稍微放心,但看到他转头看向中间的时兆谦和钱清童,这微微的安心顿时又消逝了。 时兆谦是ak的总裁,娱乐行业的巨头,平日虽然以平和儒雅示人,平易近人,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出于他有素质,但骨子里并不是真正地那么好说话,否则,又怎么坐的稳这么大家娱乐巨头的盟主位置。 因此也从没有人见过他会到台上表演节目或是敢让他上去表演节目。 但此时,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也都很明白。 今夜的时总很开心,非常开心,他的眼,他的脸,他的眉宇,他的神态,连带着他整个人,无一不表露自己此时很开心。 所以他们也放开胆子起哄,让这位高高在上的ak总裁上台在人前表演节目。 钱清童看着他,满脸不怀好意的笑:“时先生,他们让你上去表演节目呢。” 时兆谦的目光一一扫过所有人,然后看她,笑道,“是让我们一起去表演。” “我们一起” 钱清童怔怔地看着他。 “对”所有人都起哄道,“一起一起一起” 钱清童顿时笑起来,朝大家说道:“可是我的确不知道表演什么。” “唱歌,跳舞,说相声,随便选。”所有人喝道:“反正要和时总上。” 钱清童说道:“嗯可是不是我们一起么我们俩怎么一起表演节目啊” 时兆谦揽过她的肩膀,笑道:“傻瓜,谁说一定要一起,你表演一个,我表演一个。” 不是一起 还一人来一个 钱清童顿时觉得一个脑袋胀成了两个大,而且重量还明显地呈现一种不均匀的状态。 惊恐与憋屈的神色顿时笼罩在她清秀的小脸蛋上。 “可是时先生,我什么都不会,我表演不了啊。” 时兆谦伸手将她鬓前一缕松了的头发别到耳后,俊容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 “别紧张,也就是热闹热闹,你就随便唱首你拿手的歌可以吧” 随便唱首歌对普通人来说的确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可此时在钱清童这里却成了一个非常难、超级难而且还很难解决的问题。 唱歌 她只会唱曲儿。 而且那曲儿还是八百年前她在汴京的一个勾栏院里听一个青楼女子唱的,叫什么思帝乡,她只听过一回,勉强还记得歌词和曲调。 可是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这已经不是个听曲儿的社会了,这是一个热衷流行歌曲与劲爆街舞、拥戴疯狂的现代社会。 可这两样加上疯狂,她一样也不会。 她才来这里没多久,怎么会知道他们流行的歌曲是什么 她急地心脏蹦蹦直跳,但亏她的神仙心理素质好,十分郑重地道:“我真的不会”: 第一五三章 她竟敢邀请她跳舞? 时兆谦看她小脸涨红,以为她是害羞,安抚道:“这里只是一个宴会,大家也就玩一玩热闹热闹,你随便唱些就可以了,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钱小姐别客气了,刚才和时兆谦先生亲吻的那么入迷,怎么不客气呢” 旁边不断有声音起哄,钱清童顿时心乱成麻花。 若说法术还在,自己还真能给他们表演个魔术。 可此时自己凡人一个,歌曲没听过几首,更别说在这么多人面前唱了。 她死活都想不到自己此时能表演个什么节目,为难地恨不得一道天雷劈在自己身上,让自己灰飞烟灭的好。 时兆桓站在人群之外,冷眼看着人来人往中的女人,一抹冷笑勾勒在他棱廓分明的俊脸上。 “钱清童,你还真有本事。” “兆桓。” 谭指月看他目光落在钱清童身上,心里有些恼火,脸色微微一变。 但她没又让这份不满蔓延,还是很快就恢复到正常表情,轻轻拉了他衣袖。 可时兆桓的目光完全落在哄闹的人群。 这种冷淡的无视让她再也难以平静,尤其是在今晚这个场合自己的生日宴会。 可难以平静,她也别无他法。 她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发火 那样,不但她自己丢脸,连自己在时兆桓眼里的形象也都没有了。 在场的人都是颇有地位的上流人,对钱清童这个第一次露面的女人不太了解。 可既然是上流社会出了名的黄金单身汉ak总裁时兆谦带来的,又是个辨识度极高的美女,自然都在打趣钱清童。 见她一个劲地推脱还以为她是谦虚,于是一连起哄接踵而来。 “来一个” “钱小姐来一个” 一个接一个的起哄轮番而来。 “我天,这怎么办我居然要在人类的面前丢脸了。” 钱清童的内心岂一个波涛汹涌了得,绞尽脑汁想尽所有也不知道自己目前会唱什么歌。 所幸宝宝适时地提醒道:“老太婆,财神帐都能被你忘到九霄云外,可时时不忘自己作为财神的面子。你拿出你神仙过目不忘的资本啊,你之前不是在音乐频道上听过那个什么荣的歌吗” “什么荣” 钱清童的小心脏猛地一跳,心头的耳朵竖起。 宝宝想了会儿,“我不记得了,好像是什么国荣姓什么忘了,就是那首让你又蹦又跳的偏心,偏心,痴心” 得了宝宝的提点,钱清童过目不忘的本事让她豁然开朗,一个激动就叫了出来。 “想起来了。” 钱清童的恍然大悟和惊叫让时兆谦一愣,随即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满面春光。 “想起什么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激动的过分,摆手道:“没什么,只是知道可以唱什么了。” 时兆谦见她神色坦荡,不似刚才紧张,也就放了心。 “那好,你现在在这里站着,好好听我唱,可以么” 钱清童笑道:“为什么一定要站在这里” 时兆谦哑口无言,隔了会儿才道:“不一定站在这儿,你站在哪里都可以,但一定要听我唱的歌。” 他轻轻地按了按她蓬松的乌发,然后带着迷惑众生的笑容在众人的目光瞩目下走到台上,看着果然在人群中安静站着的女人。 在那一瞬间,他对着她笑,很想用麦克风对她说话,因为他想起来一个词来形容此时的她: 静若处子。 钱清童只是认真看着站在台上十分优雅的时兆谦,却不懂他对自己的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拿着麦克风在万人之上的舞台之上讲话的时兆谦此时别有一种风韵。 钱清童看着他,也想起一个词。 风度怡人。 这种优雅的风度,像极了高高在上的丰殷太子,永远超脱于世,不理凡俗,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让人格外地想要去探寻。 丰殷太子丰殷太子 心中所想的那人像是知道了她的心思,忽然也出现在灯光之下的舞台上,和时兆谦并肩而立,随即又走到了一起,重合为一个人。 那人冷峻的脸掩饰掉时兆谦的面容,正用一双冰冷的眸子直视着她,直到骨髓深处 钱清童恍然一惊又有些恼火 怎么哪里都是他 她无意识地转过头,向身后看去,可刚才还站在这里与谭指月尽情拥吻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钱清童微微一愣,刚才的恼火与惊讶消失殆尽。 他走了 “按照游戏规则,我和钱清童小姐一人表演一个节目。既然今天谭指月小姐的生日,那么我便唱一首ud you stay e,作为送给谭指月小姐的礼物,为大家助兴。” 时兆谦这么说着,可目光却不曾落在带着时兆桓向人群走来的谭指月身上。 而远远站在人群之外和时兆谦并肩而立的谭指月也能从时兆谦的视线上完好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送给自己的礼物,却不是唱给自己的。 酒店服务生按照时兆谦的吩咐拿了吉他过来。 这几乎坐稳了娱乐圈半壁江山的男人脱掉外套,挽起衬衫衣袖,抱着吉他就坐在了椅子上。 而后,偌大的宴会厅里,一缕轻柔而干净的音乐传来,让刚才还热闹不已的宴会安静了下来。 “我心中那片净土,带着爱的光, 我梦中那座小屋,有面对山的窗, 我以为我已经接近了天堂, 我以为我的爱可为你疗伤。 我以为自由就是两个人去闯荡, 当夜幕降临只留下我独守月光, 也许梦只属于远方, 当你走近却已天亮, 也许幸福只在平凡中生长 ud you stay e don039t you ove 是时间改变了我还是距离改变了你 ud you stay e e 爱让我们陌生还是彼此相依。“ 高高在上的ak总擦首次在人前亮嗓,不说好坏,这已经是能为全国人民和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的了。 更何况,当这个优雅英俊的男人挽起衬衫衣袖、弹着顺畅的吉他,以轻柔沙哑的嗓音唱着足以让所有拥有一颗少女心的女人疯狂的歌。 这种ak总裁时兆谦参加歌唱比赛绝对能进前三甲的新闻在接下来的几天一时成为头条。 当然,也在这几天,ak总裁时兆谦高中时期是校合唱团的团长的消息不知被谁给扒出来了。 时兆谦在一片尖叫和掌声中走到钱清童面前,看着人群中还在搜寻时兆桓的女人。 “你刚刚有认真听吗” “啊” 钱清童的小脑袋正在人群中来回搜索时兆桓,还在想他跑到哪里去了,没想到时兆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来了。 她连忙转过头,衷心地鼓掌笑道:“当然啦,时先生,您声音这么好听,下次一定要多唱唱。” 她确实也听到他唱歌了,这种一心二用的好本事,她也拥有。 “你喜欢的话,随时可以给你唱。” 时兆谦对她的回答似乎很满意,闪光灯在他二人身上来回闪烁。 “该你了,我很期待你的节目。” 钱清童回过神来,仰天扶额叹息,发自内心的朝周围人提醒。 “时先生和诸位还是别太期望我的节目了。” 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不远处一脸淡漠的谭指月身上,这才发现时兆桓原来一直站在那边。 她穿过人群,快速跑了过去,跑到这两个各怀所思的男女的面前。 “谭小姐,我需要个同伴,您跳舞很好,今天又是您的生日,能跟我一起跳吗”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谭指月,谭指月极其会收敛自己的心绪,她的笑容非常动人,心下却难掩冷意: 自己是国际出名的舞蹈家,这个钱清童,居然敢让自己做她舞伴 她虽然不解,但还是笑地高雅而矜持,举手投足体现着国际舞蹈家的范儿:“好啊。” 时兆桓一直看着钱清童,此时听到她这么说也不由得挑眉: 她一个连书都没怎么读的孤儿,不会跳舞,此时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请谭指月做舞伴 她当真是傻疯了 要出丑也不是用这么笨拙的法子 时兆桓看着她:“钱清童,你别不识好歹。你可知你让做你舞伴的人是谁” 钱清童早已习惯他的冰块脸,无谓地耸了耸肩。 “今天的寿星,谭指月小姐啊今天是她生日,又该我表演节目,我需要一个舞伴,时行长觉得有什么问题么” 时兆桓不是个话多的人,更不喜欢在这么多人前多话。 更何况说话的对象还是钱清童这个凭三寸不烂之舌能让向来沉稳有素自己在车子里动手把她断了的脖子再度拗断的女人 见到时兆桓如此开口,谭指月的笑容得意而含蓄。 “兆桓,舞蹈家又如何,既然钱小姐邀请,我又怎么能拒绝呢” 谭指月说完,就整理好自己的衣裙,跟着钱清童一起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上台。 带着90世纪香港乐坛半是摇滚而活跃的音乐伴奏声响起,瞬时让刚才因为时兆谦一首tud you stay egt而安静的宴会再度恢复振奋人心的激动和闹腾。 灯光四溢的舞台之上,一身蓝裙的谭指月和一身白裙钱清童像两只争奇斗艳的美丽孔雀相对站着,吸引了所有人惊艳的目光。: 第一五四章 环肥燕瘦 谭指月正想着如何通过一支舞蹈而让自己的主人翁位置在今夜站稳,因此自认为精通民族舞、爵士舞、探戈等各类舞蹈的她觉得当钱清童的舞伴不会有任何问题。 相反,更能揭开皮相通过实力体现何为乌鸦,何为彩凤。 钱清童到底吃了什么虎胆,竟然想到来找她当舞伴 她优雅的笑容和温柔的眼神中满含着作为国际舞蹈家的自信。 可当音乐伴奏在宴会厅里响起的时候,这个自信满满的国际舞者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就听前面伴奏,她死活猜不到这是一首什么样的歌,自己穿着参加晚宴的裙子,该伴什么样合适的舞蹈。 在每一个时代,钱清童都属于那种完全不会唱歌舞蹈的神仙,除此之外,乃至很多东西她都不会。 但她有着其他神仙都该具有、也必须具有的一样本事: 过目不忘,即学即会。 因此,那晚上她在时家别墅将偏心的歌曲听了一遍,又因为张国荣帅气叼炸天所以又把v认真看了一遍。 虽然她那时候不知道这种一百年后的舞蹈到底叫什么,但当时她确实把每一个舞步都看了一遍,因此现在记得很清楚。 但这支歌舞要能表演最好需要舞伴。 钱清童暗自猜想,谭指月作为国际顶尖的舞蹈家,肯定看过这段歌舞,定会这么简单的舞蹈,于是才邀请她做自己舞伴。 可这位大神却完全猜想错误 谭指月在喜怒不形于色这一点上和时兆桓简直是向同一位大师拜师学艺的,甚至是时时刻刻在唱“夫妻档”。 因此她此时也没看出谭指月心下的咯噔,主动上前,很自然地两手就搭在谭指月瘦削的肩膀和又细又软的柳腰上,边唱起这首经典的粤语歌,还一边起跳。 “偏心, 是你太偏心, 从来未理会我痴心。 狠心,待我太狠心, 任意飘忽似冷感。 看看就算坏人,也有人接近。 我却无法动人,要你为我变心。 伤心伤心,哭笑不分。 独爱不可终生的女人。 冲昏冲昏,心刺千针。 情难自禁无法弄熄愁恨。 倾心倾心,等了一生。 为何上帝亦爱偏心。 你是人, 我是人。” 谭指月虽然不会,但此时此刻下面无数人在看着,更何况还有时兆桓也在观赏,她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示弱,因此即使不回也不得不全力应对。 钱清童带着谭指月边唱边动,全按着记忆里那张国荣的舞蹈动作和表情扮演,男人该有的帅气潇洒和张国荣特有的忧郁她全部记下来了。 因此虽然她此时穿着白色短礼群,却硬生生跳出了一股90年代香港男明星英气逼人的洒脱感觉。 而谭指月则是扮演的女人,她不愧是国际舞蹈家,现学现卖的功底也足以让她登顶舞蹈界皇冠之位。 她凭着音乐节奏和钱清童的步法大概摸清钱清童跳的这是将爵士、探戈以及拉丁舞融合的舞蹈。 所以她反应迅速跟着扭动腰身和表演,跟着钱清童的动作和节奏极快的音乐自己也适当发挥。 “偏心, 就算你偏心。无人愿施舍些少爱心。 狠心,愿你更狠心,令我不必再挂心。 我信上帝造人, 有爱情送赠。更信上帝弄人 永远为你痛心。 伤心伤心,哭笑不分 独爱不可终生的女人 冲昏冲昏,心刺千针 情难自禁无法弄熄愁恨 倾心倾心, 等了一生 为何上帝亦爱偏心 你是人, 我是人。 ” 轻佻活跃的音乐声和精彩的舞蹈让宴会现场顿时热闹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全被台上两个几乎是在拼舞技的的大美人吸引过去了。 虽然都是裙裾飘摇,但一个潇洒随性帅气逼人,一个美艳优雅缭绕人心,正所谓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不过如此。 唯独谭指月自己内心清楚,自己这个顶尖的国际舞蹈家此时此刻居然被一个业余的女人踩着、陷入被动的地位。 时兆桓点燃雪茄,静静地看着台上两个几乎是在争奇斗艳的女人,而最终汇聚在那一道飘摇而来飘摇而去的白影身上。 听着她唱出的粤语歌的发音,那一刻,他以为她是香港人。 时兆谦站在他身边,同样看着跳的兴致盎然的钱清童,突然意识到“静若处子”下面还有四个字:动如脱兔。 她好像该有的都有了,时兆谦的神态似乎完全沉浸在她的歌舞里了。 同样,听到她的粤语发音,那一刻,他以为她的父亲是淹死在香港的维多利亚港里的,她母亲是在太平山上晒太阳晒死的。 “想不到她粤语唱的这么好,跳舞也跳的这么好,都快赶上指月了。” 时兆桓轻轻吐一口烟雾,幽深的眼光隔着烟雾落在那闪动的不冷不淡说道:“她想不到的事情似乎还很多。” 时兆谦也习惯了他说话的不咸不淡,一眼都不肯落下地看着台上的白衣女子,但说出的话却是对着时兆桓的,“兆桓,谢谢你把她带到我身边。” 时兆桓微微启唇,似是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深深吸一口烟,才淡淡说道:“这女人来历不明,我劝谏大哥还是悠着点来,省得以后被骗。” 时兆谦淡淡一笑,看着台上正起舞的女人的目光,笑地意味深长。 “若是被她骗,我愿意。” “” 对时兆谦这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行为,时兆桓没再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有继续看着台上两人的舞蹈。 时兆谦送钱清童回到时家已经是夜里十点半。 老爷子看着时兆谦送钱清童回来似乎很满意,笑道:“你们在外面逛街了么” 钱清童实诚说道:“没有。” 秦青换洗了睡衣下楼来,“那怎么兆桓这么早就回来了,问他他还说宴会完了呢。” 他们对看了一眼,并没有回答,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秦青看着时兆谦站在钱清童身边,目光紧紧地落在面前这对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上,久久挪不开眼。 他们的确是对为人称羡的金童玉女,可是 似乎总有什么在心头是缺陷的。 她挠了挠了头发,往沙发处走来。 “兆谦啊,今晚那女人真的公布了和兆桓的关系” “嗯。”时兆谦道:“还请了很多记者,说不定明天就会登上各大媒体了。” “看来我还是不能阻止兆桓和那女人在一起么” 她似有遗憾地看着钱清童,语气倒没表现出其他的意思,可这女人眉眼之间的深意也只有时老爷子和时兆谦懂得。 可是的确如此,年轻人的爱情关系自己做长辈的控制不了,强扭的瓜不甜。 她是他的母亲,看得出来时兆谦对钱清童动了心,即使自己想要凑合钱清童和时兆桓,可是目前看来他们俩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这个当妈的还能做什么呢 可是 总是不爽啊 她往沙发上一趟,疲倦地叹息着。 “让那女人进家门,我是万万不能同意的。” “媳妇儿啊,有的事不能勉强,兆桓如果真喜欢谭指月,你就是再恨她,也没办法,他毕竟是你的儿子。” 时老爷子斜睨着她。 “而且,十年过去了,也许谭指月真的是离开兆桓之后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他呢。你管的太多,也怕让兆桓错过命中的真爱啊。” “可是” 秦青吞吞吐吐地嘀咕着,欲言又止,扫一眼钱清童,眼中别有深意。 “哎,我也不能多做什么了。就这样吧,还能怎样顺其自然,然后再跟我这三儿子多说几句,让他啊,看女人的眼光至少得跟着兆谦这个哥哥一起走啊。” 秦青这种不满足于现实但是又不得不妥协于现实的埋怨语气此时在旁边几人听起来像极了爱而不得的怨妇,却没有人同她争论。 时兆谦淡淡一笑,对钱清童说道:“你上去睡吧。” 钱清童点了点头:“阿姨,爷爷,我先上去睡了。” 说完她就朝楼上走去。 时兆桓换了睡袍推开房门出来,正要下楼,撞上钱清童上楼上到一半儿就不走了。 她没有看到他,似乎想起什么来,突然转过头朝时兆谦喊道:“时先生。” “嗯” 时兆谦听到她叫自己,抬起头看向站在楼梯上望着自己的女人。 时兆桓出门的一刻,初一刻还以为她在叫自己,下意识地正要回答,才听见时兆谦先他一步回答,这才反应过来。 她叫的不是自己。 她说每一句话,即使冷嘲热讽也似乎很懂礼貌,会主动说“您”,也很少直呼人的名讳,既不像别人一样叫自己三爷,也不叫时兆谦为时总。 为了区分,她改口叫自己行长,叫时兆谦为时先生。 礼貌、疏远,却似乎很特别。 他站在楼上,看着钱清童扶住楼梯朝时兆谦自然地问道:“时先生,为什么你也是时家人,却不住在这里呢” 时兆谦看着她站在楼上居高临下的模样,犹疑了片刻,笑道:“你希望我住在这里么”: 第一五五章 滚落屋檐 他说完这句话,别墅里听到这句话的人都不由得看向钱清童,时老爷子和秦青的耳朵竖的非常明显。 钱清童不傻,她从这段时间同时兆谦和自己的接触之中感觉到这个人即使没有深深喜欢自己,但也对自己有心思的。 可是,她很清醒,也很理智,宴会上的事是过去了。 自己与丰殷太子不可能,是地位的悬殊和自己的一念单相思造成的;可与他不可能,压根儿就是命的不同。 她得向前看 她刚才这么问话,只是出于本能觉得时兆谦这么来来回回会无聊和麻烦,并没有别的意思。 她想了想,正声说道:“这是时行长的家,你们是兄弟,你想住或不住,不都可以么” 她轻巧地避过了他的问话。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 时兆谦笑地淡雅而矜持,却不生疏。 “好。你早点歇息。” 钱清童点了点头要转身上楼,迎面撞上还穿着白色衬衫的时兆桓。 这个看自己的眼光一如既往地骇人,高高在上,深沉地可怕,看地人只想快跑。 “行长晚安”她朝他点了点头,看也不看他,简简单单地扔下这四个字就快速地冲上楼进了屋子。 望而却步。看着就烦。不敢接近。 时兆桓看着她急匆匆错过自己的身体冲进屋子的样子,今夜在宴会上她讲的每一个一瞬间全部浮现脑海。 这个可恶的女人,真是完美地诠释了“言行一致”的真正含义。 钱清童没有敢洗澡,也不能洗澡。 这是她每天早上必须告诫自己的,由此成为一门必修课。 七天没有法术的时间已经过了四天,还有三天苦日子,只能用几乎干掉的润帕子将身上的汗渍搽干净,随后又凃了些味道清淡的香水,换了睡裙也没睡,而是坐在阳台外红瓦铺盖的屋檐上。 “宝宝,看来这人间污染真的很严重,星星都看不到了。” 钱清童看着雾蒙蒙的天,除了满城灯火,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你还有心情看星星么” “为什么没有” “老太婆你就别装了。我是你的本身,我还不懂你的心思” 宝宝笑道:“今天晚上,你是不是对时兆谦动心了” 钱清童愣了愣,笑道:“才没有。那是你幻觉。” “才不是,你明明就是对他心动了,虽然只有一点点”宝宝义正言辞说道。 它是她的本身,是她的根,它又怎能不知道她呢 钱清童尴尬地望着天,犹豫了很久才嘀咕道:“那个不算吧因为我活了这么久还没跟人亲吻过,我觉得那只不过是源于我第一次跟男的亲吻的兴奋,这几天我不是个平凡人么所以说,那是人类的叫做生理反应的东西。” “我倒但愿你是这样,省得别因为一个吻就被人类收复了。”宝宝提醒道:“哪,可是你刚刚不能那样吻回去啊。” “为什么”钱清童惊道:“很爽的。” “爽你妹,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时兆谦对你动了心。” 钱清童挠挠鼻子,嘀咕道:“我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出来了。” “那你刚刚还那么吻他刚刚他吻你你如果回绝了,兴许能绝了他的念头,可是你这么吻回去,不就告诉他你也喜欢他么” “哇,对啊。”钱清童按住嘴巴,双眼和天上的星星以同样的频率眨巴着,闪耀着,“刚刚在宴会上我没忍住。” “对啊,你还要去找财神帐,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时兆谦是个好人,你别给别人希望又掐灭了希望,到时候耽误了别人的终生幸福” “宝宝,你在想什么呢”钱清童放下手,尴尬地笑了笑。 “我只是觉得和他吻着很舒服,可没想过其他的事,我就跟他玩玩儿啦。反正这样天天过着日子无聊,和时先生待着蛮开心的,比较起来,反正比时兆桓在一块儿舒服。” 卧室里,时兆桓穿着浴袍坐在书桌面前的电脑上打字,他静默地坐在靠椅上写了一会儿,突然猛地将电脑给合上,整个人高挺的身躯靠在软椅上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重新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文件,可写了一会儿,又将之前写下的文字全部删除,再度将电脑用力合上。 他伸手看了看手腕上的钟表,已经十一点半了,自己居然睡不着,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点了一根雪茄,静静地吸了许久,才掐灭烟头扔在烟灰缸里,起身朝门口走去。 打开门才发现别墅里除了照明灯几乎都熄灭了,看来所有人都睡下了。 在这样的夜晚,他一眼就看见对面卧房门下缝隙里传出来的细微光线,幽深的目光落在那道光线上,踌躇了很久。 想也没想要敲门还是放弃了,轻轻推开门就往房间里面看去,却发现屋子里只有一盏台灯还开着,黄灯如豆。 并没有人,连床铺都是整齐的。 时兆桓看一眼浴室,却发现浴室是黑的,根本没有人; 他未曾刻意地放轻脚步,朝阳台处走去,这才发现钱清童坐在阳台外倾斜的屋檐上,一个人抬头望天,像是在观赏夜景。 这女人,还真会找座位。 钱清童坐在屋檐上,低下头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钱币,白皙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明媚的笑。 “宝宝,明天起真的得注意,要跟时先生保持距离。他是个好人,应该遇到一个更好的姑娘,我又不可能留下来,所以想来想去,我还是必须要远离他,这样才好。” 时兆桓靠在站在阳台处的玻璃,看着她一个人拿着脖子上的钱币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有的没的,冰冷的唇角难得勾起一丝笑。 过了一会儿,又听见她自言自语笑道:“不过说实话,第一次跟男生接吻,嘿嘿,真有意思。” 时兆桓脸上好不容易浮现的笑容有所收敛。 她居然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说接吻的事 她就能不能再大胆一点。 时兆桓难得扬起的笑容僵硬住,又听她说道:“要不要下次你也试一试” “不要。老太婆,后面有人。” 宝宝跟她聊天聊地忘情,这才发现身后站着时兆桓,忙不迭地提醒她。 钱清童被它突如其来的叫喊惊了一跳,迅速回头,一眼就瞧见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男人高大的身体。 “哇” 钱清童连身后男人的长相都没有来得及看清,只瞧见一个大黑影立在身后玻璃窗前,惊地跳了起来。 两只光脚忙乱地踩到瓦片缝里,没有拔出来,下意识地往外拔,只感觉到脚趾被什么狠狠一划,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往倾斜的屋檐上滚了下去。 “啊” “钱清童” 时兆桓迅速弯腰,躬下身子紧紧抓住她的手。 钱清童整个人有一半吊在了屋檐下。 这里不高,但毕竟是二楼,而且是豪华的时家别墅,一层楼顶的上大会堂的高度,摔下去不死也会是重伤。 “啊疼” 钱清童右手腕被他紧紧抓着,她整个人腰部以下就甩在了半空中,腰部以上趴在瓦片上。 时兆桓使劲将她往上拉,可是越拉,被屋瓦片割的越疼。 钱清童勉强睁开眼,这才看见面前时兆桓的脸。 我擦,怎么又是你 你奶奶地能不能别老吓人 遇见你不是撞断脖子就是滚屋檐,没好事 但她竭尽掩饰自己的无语,咬牙道:“时行长,怎么每次都是您来救我” 时兆桓看着她扭曲变形的小脸,也无语了。 上次来她撞断脖子,这次居然直接是要从屋檐上滚下去。 “抓住我的手。” “好” “我往上拉,你自己用力,慢点爬上来。” “哦” 他紧紧拉住他的手,一点一点往上拉。 钱清童的睡衣被屋瓦边沿的尖锐棱角一点一点地拉了上去,白皙娇嫩的肌肤上一层层浅皮被屋瓦边沿割了起来。 “啊啊啊疼疼” “你慢点儿” 她叫道一半马上忍住了不敢再叫。 时兆桓看见她肚子在屋檐上的沟痕,冷声道:“疼就叫,没谁叫你闭嘴。” 钱清童疼地龇牙咧嘴,唏嘘道:“爷爷和阿姨他们被叫醒了,你来回答我不是掉池塘就是断脖子,现在又要滚下楼,他们肯定又要担心了。” “你皮都脱了,现在还想这些” 时兆桓沉声说道,看着她一点一点往上挪动。 “你忍住,我一次性将你拉上来,然后你爬上来” “好。呜” 时兆桓这股力气让她一下子露出大半截身体在屋檐上,也让她感觉到被凌迟的痛感。 她咬着牙一点一点从半空中爬到屋檐上面来,站在阳台上就抱着自己的整个上身,整个儿裹成球一样地往床上倒了去。 “我的那个宝宝啊,疼死我个奶奶啦。” “不准骂脏话” 时兆桓看着她疼地滚来滚去的样子,喑哑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一个女人能不能正常点,说话不离脏字,你就不怕你将来嫁不出去”: 第一五六 章 经年化作绕指柔 虽然骂脏话不对,但这与自己要不要嫁人有半分钱的关系 而且自己都没开口说会不会嫁人呢 钱清童心头奇怪,懒洋洋地斜睨他一眼。 时兆桓一言不发,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你没事往屋檐上坐不知道那里很危险么” 钱清童的发呆被他的话惊醒,听着他的责备,抱着上半身就冷冷盯着他,语调有些冰凉。 “时兆桓大行长,我之前天天坐都没事,怎么您一来就滚下去了” 见他没有说话,她又冷冷地开口。 “我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受半点伤,怎么您一来我就撞断脖子了” 她伸出自己的脖子浅淡色淤青,撩起自己的睡衣,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露出大块红肿的肚皮,摆出一个个难以掩饰的证据。 “你看你看你看你看,这个这个这个全都是你的杰作” 时兆桓没想到这女人会突然给自己撩起衣服看肚皮,看着她平坦的小腹地方上的大片红色不由得一愣,一时半会都没有说话。 钱清童本来是兴致一起想要洗涮他,但这后生的眼光让她顿时发现自己这行为不太好,赶紧放下睡衣。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她故意地转头看向窗外,埋怨地嘀咕。 “怎么进来都不敲门每次都这么吓我。要是您那么不喜欢我住你家,您就找您爷爷和您妈说去,为什么老这样搞阴谋来吓我,变着法子把我弄死啊” 时兆桓回过神,听到她莫名其妙的话,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向来冰冷的语气有所缓和,淡见暖色。 “钱清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变着法子弄死你” “哪只都有。” 钱清童愤愤地说着,往床上一躺,滚在被窝里,嘀咕道:“不弄死我,也想疼死我。上次脖子,这次肚子,下次说不定哪儿会疼死我” 时兆桓站起身,看着她滚在被子里唉声叹气,转身离开屋子。 钱清童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裹着被子坐起身往外一看。 这人走了 怎么不关门 她松了被子,轻轻抚摸着肚皮,下床穿好拖鞋走到门口。 正要关上门,房门突然被一道力推开。 “你关门做什么” 男人的脸恰好出现在门房处。 钱清童看着他因为洗澡还有些湿润的头发,又看着他永远冰冷的脸,有些警备地盯着他:“你回来做什么” 她刚说完,一眼瞟到他手里拿着一盒东西,“这是什么” 时兆桓很自然地就抓到她眼中的警惕,眸光刷地暗沉了下来。 她真当自己是怪物 至于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药。” 他冰冷冷地甩下这么一句,就大步走了进来,反手把门关上,利落自然地像他家一样。 这里好像,就是他家。 钱清童看着他这一连串利落的动作,想起那夜他在车里对自己提出的要求,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蔓延。 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她想也没想,脑子里无限的yi淫让她像只青蛙一样一下子从门口处跳到了床上,然后迅速紧紧裹住被子。 时兆桓正拿出膏药,面前的女人居然用这么快的速度从自己面前跳到了那么远的床上,而且四肢的动作相当利索矫健。 毫不低估她潜力的说,如果可以,下一届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女子跳高项目她完全可以去参加。 这女人真是每次都在刷新他对这世界女人的看法 时兆桓眼眸半眯,冷冷地盯着在床上裹出的球体。 脑海中蓦地浮现之前在游轮上她裹在自己的被窝里睡觉的情形,心头微微一颤,却也不知为何颤。 但那画面虽然已经隔了一个近两个月,但是好像并不遥远,就在昨天一样。 纯白的丝绸被被三个大老爷们儿猛地拉开,总统套房里的圆床上,一个头发缭乱、穿着一身红色旗袍的女人就这么被惊醒,然后睡眼惺忪地盯着面前的高大男人,随后望向自己,对着自己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胡话。 初次见面,似是昨天。 可一转眼,又如经年。 这女人,像是直接从昨天走过了经年,然后此时坐在这里。 他的唇角莫明地扯出一抹浅笑,可很快就收回去了,像是皇恩,生怕别人多沐浴了一分。 “钱清童,出来。” “出来干嘛” 钱清童的灵魂也跟着颤抖了。 “上药。” “我不,你把药留下,我自己上。” 被窝里传出女人朦胧的声音,像是以劣质麦克风在传音。 时兆桓不理会她,大步走过去,一只大手抓住被子,轻而易举地就把她两手紧抓的被子给扯开了。 这就是法力尽失的下场 明亮的光冲入黑暗,没了被子这个保障,钱清童跪坐在床上,与其说警惕地盯着他,不如说在这张和丰殷太子一模一样的脸面前,警惕自己不能冲动。 时兆桓看着坐在床上的她,乌黑的长发扎成了两个小辫儿吹在两肩,倒有几分可爱。 “衣服撩开,擦药。” 钱清童提防地瞪着他,两汪横波秋水将面前英俊而高贵的男人活生生倒映成了一只大色狼。 “时行长,您能不能不要这么猥琐您这么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让女生给你露肚子看呢” 时兆桓看着她愤慨的脸色,恨不得一拳在她脑袋上敲个蜡笔小新“专属包”。 “钱清童,你刚刚主动给我看你的肚子时,你怎么不这么问你自己” “性质不一样。” 她想了想,站起身,伸出白生生的手掌。 “我自己来。” 时兆桓看着试图通过站在床上来显示身高优势的女人,冷冷说道:“是我吓了你,害得你受伤,所以我来,就当弥补你,有问题么” 钱清童一愣,简直不能相信这个三心二意的坏男人居然会说出如此有良心的话。 “真的撩衣服就擦药” 时兆桓看着她鬼祟盯着自己的质疑眼光,冷峻的脸上扯起一丝无奈的冷笑。 “不然你以为怎么样” “想不到你这种一心寻求床伴还这么正人君子啊。” 钱清童无意识地呢喃出了这么一句,顿时安静地坐在床上,果然乖乖地撩起衣服,露出大半截脱皮了的红肚子,像是老太岁一般等着给自己擦药。 可这位老太岁似乎完全不满于现状,依旧自言自语地低声呢喃。 “我还怕你趁着本尊法力尽失,你霸王硬上弓呢。” 她前面的话莫名其妙,因此愈加衬托后面这一句“霸王硬上弓”是多么的深入民心。时兆桓几乎在一瞬间就用自己灵敏的听力抓住了她话语中的核心思想。 他微微一愣,看着她正经的侧面。 原来这女人还记得那晚的事 她还将自己那晚在车里的话记着 自己一时冲动的话,就让她这么对自己做了断定。 他缄默,动作优雅而自然地挤出一点药膏,然后轻轻地在她肚皮上擦,动作一气呵成,却又保持着他银行行长该有的尊贵,却疼的钱清童倒吸凉气。 “时行长,突然觉得其实你这个人还挺不错的。” 钱清童龇牙咧嘴地忍着,偷眼看他为自己擦药的样子。 怎么早没发现,其实就从灯光下看,这后生肌肤还是很白的。 只要他不说话,不冷着一张脸,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不说话,其实他看着还是很不错的,没那么令人讨厌 她从来不喜欢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 “时行长,就冲着你敢于承认错误,还好心给我擦药。嗯” 从这一点来说,你勉强还算个不错的后生 时兆桓已经习惯她的所有作风,不冷不淡地给她擦药,但手指用的力道很合适,很轻柔,还很舒服。 从外表看来,的确迷人地让人想要冲上去紧紧抱住他。 “钱清童,你是不是很容易就被一个人的好给收买” 他刻意地停下手指的动作,幽深的目光像是泻出了一汪冰凉的水,拍打在她脸上。 “比如我给你擦药,又比如” “时兆谦的吻” 他的语气很淡,钱清童正在享受着皇帝般的待遇,自然没有在意他最后一句分明是嘲弄自己水性杨花的讽刺,理所当然地回答。 “不是这样么这不叫收买,难道您给我擦药,我还要再骂几句” 她的思维,真的与众不同。 她那么爱顶嘴而不肯示弱的人,自己这么明显的讽刺,居然都听不懂都不会来回击 正如今夜尹书阁问她是不是从自己的床上跳到时兆谦的手上,她竟然都听不懂,然后来维护自己的尊严 这种意识让时兆桓觉得有些莫明地恼火,她脑子里到底长了些什么 “我是说时兆谦” 他的语调淡漠悠长。 “你真地打他的主意” 钱清童咕噜噜地转过眼珠子,“什么叫打他主意” 她对这句话可不爽了。 “不是么”时兆桓擦药的手指力度不知不觉地加重了几分。 他低沉的声音就在她白生生的耳边回荡,经久不曾消散。 “前一晚在我的车里是贞洁烈女,后一晚就跟着另一个男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吻的不忍离弃”: 第一五七章 与他言不由衷 “你自认为很漂亮。看来你不想要钱,今晚在这种场合如此高调地和他亲吻,你是打算进军娱乐圈要不要我帮你给我的好哥哥说上几句” 钱清童诧异地看着他不动声色却说着暗流涌动的话。 “时行长,您今晚吃的火锅” 这下轮到时兆桓不解地看着她。 “今晚是宴会,从哪里来的火锅” “这就对了呀,那您怎么说话一身辣椒火气我还以为你今晚走那么走,一个人去吃了老麻味重庆火锅。” 钱清童若有所思地按住自己的肚子,轻轻揉着伤痕。 说起在电视上看到的火锅,她也有些饿了。 却不见男人的表情已经无语到了一种境界。 “钱清童,你的演技的确好,现在在我面前还要装么” 时兆桓的大手抹够了药膏往她肚皮上狠狠一压。 深沉的眸光凝视着她,似乎要将她席卷进去。 “你现在已经演地足够好了。 即使是个流浪女,曾经再可怜,再狼狈,今夜,你用尽了一切本事将你自己作为女人的本身优势发挥到最大,最好。现在,你已经成功了。” 手指上的力道再度加重,狠狠地压着她红肿的伤口。 “觉得滋味如何” 钱清童眉头微皱,看着男人冷淡的眼神,突然反手按住他放在自己腹部的手掌。 “时行长,我是哪里惹了您” “没有。” 男人依旧不动声色地回话。 钱清童挑眉,“那不就对了您这样话里带刺地是在讽刺我么” 时兆桓抬起幽深的目光,将她看地有些不自在。 “这就对了。我以为你没文化,还没智商,听不懂别人的话,所以说的直白了些。” 他这样说着,却在内心深处重新审视她没文化这种事,也开始重新为“没文化”来下定义。 他顿了顿,抬眼看她,正好对上她清澈的双眸。 四目相对处,各有立场。 “钱清童,找准你自己的定位。” 我的定位 这后生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说些有的没的,有意思吗 “时行长,请问,我的定位是什么” “难道你自己不知道” 时兆桓眼里带针地看着她。 “要我告诉你么你认为你和时兆谦是一路人么” 钱清童恍然大悟后,突然笑了出来,扔开他放在自己肚皮上的手,重新在床上坐好。 “原来,你说了半天是在指这个你很担心我” “不对不对,说错了,你很担心你的好哥哥你就那么怕他被我骗了,被我拐到手里” 时兆谦冷漠的眼神落在她笑意盈盈的脸上。 “他是我的大哥,我不该担忧么” 钱清童若有所思后,似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该。谁叫你是他弟弟。弟弟不担心自己哥哥,那才奇怪了。” 她说话的语调总是很奇怪,即使说着很自然的事,可说出来让人听着都有些讽刺的感觉,尤其是对着自己。 时兆桓英眉微敛,让他好不容易缓和的冷酷气息浓度又高了一些。 “他是ak的总裁,从小养尊处优,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多少优秀的女人排着队等着他” “而你呢钱清童,你的身份你自己明白。像他那样的人,即使现在对你有心思,你也应该清楚是因为你年轻漂亮,又或是其他地方暂时吸引到他,让他对你赶到新鲜,但是,你们并不合适。” 不合适 钱清童打量着面前这个高高在上似是在睥睨自己的男人。 “时行长,您是觉得我在傍您的好哥哥” “可以这么说。” 四目相对,带着各自的挑衅。 她站起身来,无视他身上传来的让她不安的危险。 “行长,您想多了” “我从没有想过要和时兆谦先生有什么关系。也不会想要有怎么样的结果。但是,我想告诉您一件事,你们时家人是人上人,但请别用这种态度去贬低别人。您看我的确是穷,是无父无母的流浪女,但请您别这么直白,这样真地让我觉得您很失礼。” 天界是个很注重礼仪的地方,她为了成上仙,必须遵守那里的规矩,千年了,自然被这样的氛围耳濡目染。 “非常非常地失礼” 她用一股义正言辞的口气说着,强烈的表示她的不满。 “时行长应该家世很好吧这样的家世里生养的人,连最起码尊重别人的素质都没有吗”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刚才竟然会对她说这些,但他清楚,的确是真心劝诫她的。 但是,她好像误解成了另一种样子。 时兆桓眯眼,这个流浪的孤儿,一页书没念过,居然跟他讲礼仪和素质 而他,又该怎么跟她用同样频率的语言交流呢 好像,他和她,语言有些不通 “再有,您刚刚说的男人应该是您自己吧” “兰道国际银行行长,从小养尊处优,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多少优秀的女人排着队等您。怀里有了一个谭指月,还幻想着让别的女人当您的床伴,但这只是你”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即使是同一个家庭,您是这样,但别认为时兆谦先生也是这样。” 一个口才很好的女人对上一个惜字如金的男人,这画面有些奇怪。 她不再说话,直接地转过头看向窗外,懒得再和他说。 “原来我的大哥在你心里已经是这样圣洁的人物了” 男人还算不错的心情被她一席话惹得乌七八糟,漆黑的瞳仁深邃而骇人,散射着凌厉的锋芒。 “对。时行长,如果和你比起来,我觉得时兆谦先生简直就是完美男神的最佳代表,长得帅,优雅高贵。最重要的是,还待人温和有礼貌。” 她故意将语调高扬了几个分贝,带着一股子的“阴阳怪气”。 “今晚是你女朋友的生日宴会,他这不是男朋友的还这么平易近人地弹吉他唱歌,然后我发现时先生还会弹吉他唱歌,还弹得这么好,唱的这么好,我的天。”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胸口,“您摸摸良心,觉得您能跟时兆谦先生比吗” 她睥睨着他,“时行长除了长得帅,有钱,其他方面,冷漠、冷酷,不近人情,也不跟自己女友唱个歌跳个舞来表示表示。哎,我真的是不想形容你了。” 本来因为他刚才给自己擦伤口,钱清童觉得这后生还是值得被自己“原谅”的,可转过来就口口声声说自己想贴时兆谦。 好不容易产生的好感就这么烟消云散了,所以故意回嘴顶他。 这女人,简直把自己批判到一无是处的地步,把时兆谦捧上了天。 时兆桓连冷笑都懒得给她。 “你想多了,他是ak总裁,之前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唱歌的。” “真的” 钱清童讶然。 “不错,今晚是他第一次。” 时兆桓冷冷地点头。 “钱清童,你别说你看不出来,他今晚只是想在你面前挣表现,那歌唱给你的,你都没听出来” 唱给我的 钱清童眉毛倒竖。 他明明说是唱给谭指月作为生日礼物的 “管他唱给谁,反正时兆谦先生就是平易近人。时行长我知道你这么说是出于对哥哥的嫉妒。” 钱清童继续看着窗外,懒洋洋说道:“您可别嫉妒,这样只会让我刚刚好不容易对您产生的好感直线下降。” 这女人,是被时兆谦的好蒙蔽了心眼儿了是吧 时兆桓站起身,看着她瘦削的背影。 “你不擦药么” 让你给我这尊大神擦药,我怕你折寿,但她是这么说的。 “让您这样高高在上的高贵人物来给我这种贫贱的人擦药,我怕我折寿。时大行长,您请便” 时兆桓看着她完全不屈服的样子,将膏药放在床上,深刻发觉自己和她从始至终都不在一个频率上。 “我只是讲事实,你也必须认识这种现实。” 说完,男人没有再多留,转身带上门儿出去了。 身后关门的响声传来,钱清童转过头偷偷瞟了两眼,果然见到他不在了,这才转过来,看到床上的膏药,竟然发呆发了好一会儿。 安静的卧房里,一缕疲倦的叹息声犹如蚊音。 “宝宝,怎么我每次想好好跟这后生说个话,最后都成这样了呢” 深蓝黑的夜幕笼罩在尹家三层别墅之上。 明亮的灯光在三层楼上一一点亮,在绿树杂生的郊区显得格外明显。 别墅四周站满了保护尹家安全的保镖。 二楼宽大而奢华的书房里,尹书阁站在天香木的收藏架前,冰凉的细长眉眼看着架子上好好安放着的蓝色宝石项链上,久久没有说话。 身后站着形象有些吊儿郎当的贴身下属阿维。 另一方位的红木沙发上,段懿申半靠在沙发上,冷寂的目光带着些许玩味的意思看着尹书阁。 偌大的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死寂。 等了好一会儿,段懿申重新戴好手表,起身向他走去。 “你不去鉴定谭指月脖子上的项链是真是假,要检验自己手上这条玉兰之目的真假了”: 第一五八章 活不好,死不了 尹书阁走到窗前,水波流转的眼眸隔着玻璃窗户落在窗外夜景之上。 雪白的脸上难得地没有笑,却在书房里的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惨白,显得有些憔悴,整个人没有什么精神。 “玉兰之目我很熟悉,所以确定谭指月脖子上的玉兰之目一定是真的。” “那你是说自己手上这条是假的” 段懿申走了过去,拿起架子上的玉兰之目,在水晶灯下观摩着。 玉兰之目上的右眼形状的深蓝色宝石,清透而澄澈,细细观之,当真如一滴被上了色的人的眼泪,质地非常之好。 尹书阁转身看着他手上的玉兰之目,俊眉半挑。 “不,这也是真的。” 段懿申抬眼看着面前这个美的有些妖娆的男人。 “玉兰之目只有一条,是你父亲尹潜为你母亲谢玉兰亲手制作的。” 尹书阁双手插在裤兜里,朝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这正是我奇怪的。” 他的视线似是要将这条项链望眼欲穿。 “在这之前,玉兰之目一直都在我手上。之间,除了输给时兆桓的那短短几个时辰,它就没有再离开过我的视线。” 一缕几不可闻的叹息从他鼻尖飘了出来。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我不可能也不能接受这世上有第二个赝品。即使我们已经认为它是真的。” 空旷的欧式书房里,尹书阁、段懿申没有说话,安静了好一会儿。 “少爷。”阿维问道:“您说,会不会是那时候在游轮上输给时兆桓的时候,被时兆桓个换掉了” 尹书阁没有说话,看着眼前这条项链,有些疲倦地摇了摇头。 “不会,不可能,我知道他为人,他没必要这样做。而且这条玉兰之目确实是真的。” 他细长眉眼半眯,思索着今晚宴会时期,那女人给自己的说法。 “因为那女人已经说了,是她给的。” 他说完,阿维和段懿申脸上都露出一丝惊异之色。 阿维似乎也不敢相信:“少爷,您说的是,那日在游轮上被救起来的穿旗袍的女人,钱清童” 尹书阁的目光落在那条熠熠生辉的玉兰之目上,冷淡地点了点头。 过了好意会儿,他才冷冷说道:“想不到这个钱清童很厉害啊。段公子可知道时兆桓的爷爷” 段懿申听他这么问,修长食指点了点高挺的鼻梁。 “你是说,十年前时家一夜破产之后,跳楼自尽的时任行长时景和的父亲” 尹书阁点了点头,因为身体原因让他暂时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段懿申凝眉:“这时老爷子,听说十年前因为时景和的自杀而气血攻心,得了脑瘫,已经被医学界宣布死亡了时兆桓后来找赖了全世界的名医医治,不都说无力回天么” 尹书阁俊美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眼中却无笑意。 段懿申摸清他的言下之意。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尹书阁拿过玉兰之目,自己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 “然后然后就是在十年之后,这个钱清童,就是那个我跟你说过的女人,她居然把那个老不死的给治好了。” 听到钱清童治好了时老爷子,向来不动声色的段懿申脸上露出一丝惊异,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尹书阁。 时兆桓是最大跨国兰道国际银行的行长,他的家事自然很多人都知道,这个老爷子的情况,现在居然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治好了。 “而且,她不但治好了时老爷子,而且还带出了一条一模一样的玉兰之目。” 尹书阁说到最后一句,冰凉的语气明显地被他加重了几分。 段懿申沉声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还能怎样钱清童救醒时老爷子与我无关。不过” 他眉峰一挑:“玉兰之目,这女人居然弄出来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这回,我肯定会找机会跟她好好会会。” 书房里再度恢复到听得到绣花针落地的安静。 尹书阁重新将玉兰之目放回盒子里,然后走到书架的第三层,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上面。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尹书阁将玉兰之目放在架子上众多宝物之间。 “进来。” 书房的门被一个仆人推开。 那下人用托盘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道,“少爷,今天喂饭的时间晚了。” 尹书阁回头,看到下人端来的碗,细长眉眼露出一丝惊慌和不耐,苍白的脸色起了些变化,甚至说是很难看的。 但这只是片刻。 片刻之后,那一丝惊慌和不耐消逝,那苍白脸上的变化不再。 段懿申走到他跟前,磁性的嗓音流露着他特有的淡漠。 “怎么,你竟然还在养着他” 尹书阁没有回他,眉头紧皱,修长的手指朝那下人招了招,示意他走过来。 下人见着赶紧端着碗到他跟前。 尹书阁坐在欧式沙发椅上,捻眉,伸手,将那装着黑乎乎的东西的碗端起来,然后小口却一口气地喝了下去。 用纸巾擦了擦嘴上的黑色液体,重新将碗放到托盘上,神色间有些疲倦地朝段懿申看去。 “懿申,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会儿,立刻就回来。” 段懿申眸光射出浓浓的寒意,冷声道:“你还要去你当真想死” 尹书阁从沙发椅上起身,俊美的脸上充斥着一抹邪魅却寡淡的浅笑。 “活不好,死不了,这就是我尹书阁现在的生命写照。” 说罢,也没管段懿申是否回应自己的话,尹书阁和阿维就同那下人关门出去了。 段懿申目送着他出了书房门,手指再度在鼻尖上刮了刮,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神态似是有些心不在焉。 隔了一会儿,他伸手看了看左手手腕上的表,时针恰好指到十一点。 他抬眼,冷淡的目光将这偌大的书房看了一遍。 面前高达十层的红木架子上面摆满了形形色色琳琅满目乃至是光怪陆离的收藏品,几乎全世界难得一见的稀世珍藏品,各式各样,在这十层高的架子上,几乎全部都有。 他抬头将面前这架子和上面的东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过了多久,书房门传来被人打开的声音。 他转头寻声望去,只见阿维扶着脸色更加苍白的尹书阁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段懿申看着他,凝眉。 “你还好吗” 尹书阁推开阿维,示意他不要再扶自己。 朝段懿申看来,他脸色很是苍白,一步一步走地很艰难。 “还好,死不了。” 他艰难地走到他身边,瘫倒在松软的沙发上,垂下的俊美脸上扯起一抹无奈的冰冷笑容。 “喂的晚了,他好像更生气了没有吃呢。” 听到他这么说,看到沙发上尹书阁好死不活的憔悴样儿,段懿申的好性情终于被激怒。 猛地抓住他衣领地方,段懿申低声呵斥道:“尹书阁,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尹书阁轻轻拍打了一下他的手,段懿申竟然将他松开了。 尹书阁得了自由,将毫无血色的脸埋在松软的沙发里,浑身上下只是写满了他此时想要休息。 “就这样吧,好死赖活。” 段懿申冷声道:“尹书阁,你还养着他做什么你都不拿块镜子自己看看,看看你现在都是什么样儿了” 段懿申的话对尹书阁来说,似乎完全是无关痛痒。 “段公子,说实话” “外面的人,都站在远离我十万八千里的地方,笑着说我是古澜太子爷。” “可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重,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不是吗我除了能在黑道上呼风唤雨,还能做什么。比起当年老爹混迹很白两道的手段,如今的我,又算什么” “什么都不算的,不是吗” 尹书阁半躺在沙发上,缓缓抬起头,脸色渐渐回暖,发白的唇勾起一抹无可奈何的冷笑。 “可十年前,老爹一夜之间忽然得了抑郁症,日日夜夜就只知道围着围棋转,还自己跟自己下棋,再不管其他事。” “母亲又不在,古澜尹家家大业大,而我作为尹家的少爷,除了在黑道上呼嚎两下,又凭什么能保持古澜的地位呢” “尤其是在时兆桓那样的对手的压力之下,尤其是那么多人在觊觎着尹家权势” “如果我不狠下手段,我不保证,尹家会是今日这个样子。” 他缓缓坐起身,眉宇间充斥着浓浓的疲倦。 “所以,懿申,你不懂,我不得不这么做,即使我现在很后悔自己这么做,可如果能回到十年前,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他微微偏首看着段懿申,明亮而柔和灯光照射下,身边的男人却浑身散发着一股戾气。 “外人都以为是我靠自己的手段守护的这座江山,可到底如何,只有我最清楚。” 他眉眼闪动着一丝波光。 “现在,我付出了该有的代价,想要跟一个人分担痛苦。可如今,我唯一能将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告诉的人,也只有你了。”: 第一五九章 难以下笔的无字天书 看着他如此淡漠、事不关己地说着生生死死的话题,段懿申莫明感到有些恼火,声音也冷到冰点。 ”尹书阁,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拿性命做赌注既然意识到自己的性命已经受到了威胁,你还不收手,难道等死如果有一天,尹叔叔又回到原来的样子,他清醒过来,看到你这样子,他该怎么办你要怎么交代” “就拿我交代就好了。” 短暂时间休息之后,尹书阁苍白的脸色稍微有些回暖,清灵的目光反射着水晶吊灯投射下的光芒,向来不可一世的邪魅再度在他脸上一点一点重现,可说话的语气依旧是半冷不热吊儿郎当的。 “我现在后悔,也晚了。” 他冷寂的目光投向段懿申,殷红的嘴唇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 段懿申认真打量他,竟然从这抹笑意中看出一丝他对世俗的嘲弄与生命的不屑。 “懿申,我和你相知这么多年,做的泯灭良知的事太多。” 他暗自一叹,“不不算你,你做过的坏事,如果能算的上坏的话,也就那么一件。你也就深深地害惨了那一个孩子,现在足以让你愧疚一生,这就够了” 尹书阁的冷笑继续着,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 “可我不一样,这十年来,乃至十年之前,我做的太多了。我害的人很多。什么伤天害理,罪不容诛,罄竹难书,你知道吗这些词造地太好了,它们简直就是用来形容我的,为我量身订造的。” “恶人自有恶人磨。”他的笑意愈加泛滥。 “所以,你看,现在报应来了,我生不如死地活着,就是最好的报应了。” 段懿申咬牙,寒意弥漫的眸子露出一丝凌厉之光。 “那你就收手。” 尹书阁轻轻摇头,“晚了,我已经收不了了。他也已经不打算走了。” 又一声叹息从他口里飘忽而出, “我能怎么办呢在他面前,我什么都不能做。” “更何况,到现在为止,我竟然连他的脸一眼都没看到过,连和他面对面对抗的本事都没有。你看,我平日里那样不可一世,可其实是不是很无能” 段懿申冷声呵斥道:“从哪儿来的,就从哪儿回。如果你真地累,一个人顶不下古澜,我可以和你一起扛。可你这样任其发展下去又算怎么回事你该知道,终有一天,你会死的。” “除了会难受点,应该不至于死。” “可你还是要养着他” “就当是心理安慰,人总要尝试自己没做过的。正如我从来不屑这架子上的东西,可还是会好奇。” 他的精神稍微恢复了些,松开他拉住自己的手,又起身朝天香红木的架子走去,目光在上面来来回回搜寻了很久。 “我替母亲看守了这么多年的收藏品,什么样的价值连城的东西没见过,也从来不屑给你说这些,可今天你来了,我竟然很想跟你看一个东西。” 段懿申看着他的手指在第二排的架子上密密麻麻的书册里拿出一本像是书的册子,随后徐徐翻阅了几页。 段懿申顺着的他的动作看去。 “你新收藏的宝贝” “我又不是母亲,怎么可能会喜欢这些。”尹书阁自嘲地笑了笑。 他说着就将那册子拿到段懿申面前。 段懿申瞟了一眼那本有些破烂的“书”,页面泛黄,纸张松软,很普通,甚至说是很破烂的。 “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尹书阁苍白的脸上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更显得他这张脸绝美而妖冶,看着手中这本古色古香的书籍的眼光闪烁着几许调侃。 他抬起头,将这本册子递到段懿申眼前,雪白的脸上勾起一抹浅笑。 “你就不好奇,我忍着身体的疼痛给你看的东西么”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虽说如此,但段懿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书,还是接了过来。 只见这只是本用线缝好、略有几分古意的书籍,只是纸张颜色让它看起来有些年代感, “里面空无一字,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当个宝贝供奉在你书架里的” 他说着又看了看封面,封面上也是空无一字。 两人正相谈甚欢,下人再度敲门进来,在段懿申面前放下一杯伏特加,在尹书阁面前放了一杯纯黑的液体。 尹书阁亲自将伏特加递到段懿申面前,自己也端起那一杯黑乎乎的东西轻轻抿了一两口。 段懿申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抬眸看着对面英俊妖冶的男人。 尹书阁轻放下杯子:“这本册子不是一般的书,那天轮船要返回a市,夜里从时兆桓手里拿回玉兰之目时在轮船的船舷处看到的。” 段懿申看着他,又摸索着手里的册子,“看来你是越来越靠近你母亲的喜好了。” 说到自己的母亲,尹书阁向来傲气十足的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感伤,但这一丝异样他很快掩饰过去了。再看,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尹家太子爷。 “这都是母亲收藏的,我什么时候会收藏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尹书阁唇角挂着一丝凉薄的冷笑,明晃晃的水晶灯在他雪白的脸上投下苍凉的色泽。 “我没那么高尚的情操,就一凡夫俗子,比不得我妈。” “那天在游轮上拾到的这破东西,本来就有些奇怪,后来准备扔到火里烧了的,可我顺手翻了几页,却发现里面一个字都没有,有些奇怪。” “小时候跟着母亲生活,从她那里学了些鉴定古董的好本事,看的出来,这册子的纸张少说也有千百年,是个好东西。再加上可能是因为当时把玉兰之目拿了回来,心情不错,所以就把这东西拿了回来。” 段懿申观摩着这册子:“你怎么发现这是个好藏品” “船舷上我去了很多次,却是在最后一天偶然捡到这东西,当时估计不是什么普通东西,于是找了人来鉴定,结果发现的确是个很有历史的宝贝。” 他颇是自嘲地笑道:“我不供奉着,不救可惜了。” “你说的这么好,不如亲自试一下。纸的好坏还是得用笔亲自试验过才好。” 段懿申听着他的话,将书册放在书桌上,顺手扯出书桌上的一支毛笔,沾了沾热水,又打开黑墨,沾了黑墨就翻开扉页,十分专业地想要在上面落笔写下什么。 但想起什么来,他抬眸别有深意地打量着尹书阁,“你真不介意我在你的宝贝上面乱写什么” 尹书阁笑地意味深长,“敢让段公子来试手,自然有十万分的把握。” 段懿申淡淡地点了点头,却不置可否,随即就在上面勾了起来。 尹书阁看着他在自己的宝贝上乱写居然只是靠在放满宝物的红木柜架处,两手环胸戏谑地看着他一笔一划写。 可是别说一个字,段懿申就连第一个字的第一笔都没拉完就止住了自己的动作,弓着写字的身子僵硬地顿住了,握笔的手也卡在空气之中。 这一切似乎都在尹书阁的预料之中。 这位古澜太子爷笑着朝书桌走了过来,顺手挪开段懿申拿笔的手,抽走桌子上的书册。 “懿申,你怎么也都猜不到的。既然我将他视作宝贝,见到这么个无字天书,肯定自己在上面写了两笔了。” 段懿申抬起头看着他,英俊的面容上荡起一丝惊异。 “这书再怎么是古董,但还是用纸做的,怎么写不了字” “这就是我把它放在架子上的原因。” 尹书阁看着手中桀骜不驯容不下一个字的书册,突然很是赞赏它的桀骜不驯,倒与自己有些相似。 “之前捡到它时想过它只是个古董,本来拿回来准备随意写上几笔的,想不到居然一个字也写不了。” 尹书阁拿起一只钢笔,又在上面轻轻画了几道。 “看吧,还是没有。无论我用毛笔、钢笔、中性笔、圆珠笔。。什么笔都用过了,就是写不出来。” 阿维在一旁看着自家尹少在那里为拾到一个宝贝儿得意洋洋,只字不语。 这位忠实的下属当然不会告诉段懿申,自家少爷在用了各类的笔之后,用小刀割破了手指用血来试过,依然在这破书上写不出来半个字。 见多识广的段懿申见状,心头也有些惊讶,但没有表现地特别明显。 看到书上果然空无一字也不再多说,重新把笔放好,端起伏特加就朝沙发上坐下。 “这的确是个宝贝,看来尹少得将它和你母亲的玉兰之目一同珍视好好珍藏。” 尹书阁视线扫试过屋子一周,笑道:“当然了,你看我一屋子的宝贝,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还会特地举办一场这些古董收藏的展卖会,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会把这宝贝当做镇山之宝来展示的。” 段懿申看着他重新将这本书册重新放回架子上,“那玉兰之目而的事,你还要追究吗” “为什么不呢” 尹书阁邪魅的目光落在第三层架子上的项链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那穿旗袍的女人倒有点好玩儿。”: 第一六零章 老中青的代沟 时老爷子在下人的服侍下康复的很好,已经能够勉强下轮椅走路了,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坐在轮椅上,小部分时候走路却得依靠拐杖。 而秦青在钱清童这位赌场老手的指点下,纸牌、麻将、砸金花等等技术大有进展,每天没事就主动邀上二三好友去拼技术。 时景迁则越来越对学着如何在做一个合格的家庭主妇的同时发展一些体现女人如水特征的业余爱好感兴趣,比如:日本花道和茶道,更时不时在家里的花园描画上两幅插画。 总体看来,和作为名校a大校长兼教授的老公赵宣越来越匹配。 虽然,最后都会被赵宣和赵丢丢、赵多多给堵上两句,但这女人浑然不在意,依然特立独行,即使身处三四十岁年纪的交界线上依然想要活出女人的风采。 谁说三十四岁的女人就得围着肥皂剧和家长里短转,八十岁的女人都能当模特,自己又为什么要未老先衰 这种青春意识让时景迁每天都是神采飞扬。 这是一种和秦青在牌桌上表现出来的不一样的神采飞扬。 因为肚皮被瓦片刮了痕迹,脖子刚好的钱清童旧伤刚好,新伤又上身了,但所幸那天晚上时兆桓给她擦了药,暂时也没有大碍,也就只有这么静静地等着康复。 这点小伤,算的了什么呢 就在这段不算短暂也不算漫长的时间里,秋天已然紧随炎炎夏日的脚步悄悄降临。 法力恢复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好像就这两天。 但她没怎么出门,此时天气转凉,因此没有碰水洗澡也难得地没人发觉异样。 时兆桓与谭指月的恋爱关系在那场轰动一时的生日宴会之后就成了a市乃至全国媒体的娱乐头条,对于这一段被人称道成金童玉女的结合的恋爱,惹来不少男男女女热议:羡慕与遗憾。 男人们遗憾的是,抱得指月美人归的从来都不会是自己; 女人们愤懑的是,原来童话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 这世上从始至终都没有灰姑娘,即使真有王子来吻醒自己,首先自己得是一个倒霉的公主。换言之,灰姑娘得在上就和王子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这样才能增加邂逅的机会。 凤要和谐,也只能去找凰,还没见过凤跟野鸡凑一对的。 各路看官们就这样地对这样的新闻发表一番性质不同的言论之后,都悻悻然地回归自己的生活,但谭指月和时兆桓的新闻报道在媒体上的出现却因此而愈加频繁。 新闻连续炒了一周,才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谭指月这个美到极致的气质女人因为时兆桓这种帅到极致的多金男人而更加神采飞扬。而时兆桓为此似乎工作更加繁忙,但与他繁忙工作不相适应的是,较之从前的应酬居多,他回家吃晚饭的时间多了,即使不回家吃饭,夜里回家的时间更早了。 这个凉秋,时家两位少爷的桃花骨朵不只绽开了时兆桓这一朵。 兰道国际银行总裁时兆桓的大哥,时家大少爷ak集团的总裁时兆谦先生也因为这场宴会的表现而成为了人民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尤其是那晚带来的不知名的美丽女人。 即使无人知道钱清童的身份,但经过这么大一场宴会和各界记者的报道以及网络人肉的巨大功能搜索,钱清童的名字以及暂居时家的消息很快散布出来。 只是,关于钱清童的详细身份以及和时兆谦的关系,外界没有准确答案,各路媒体也只是半真半假的猜测,但十之八九离不开和时兆谦的男女关系这一层面。 秋天来临的一个很明显的表现就是黄昏一到,天色在六点时候已见暗色。 时家才到吃晚饭的时间,已经是暮色四合的时候了。 今晚时兆桓回来的依然很早,下人还在厨房准备,他一回家就先去看时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恰逢时老爷子在秦青、钱清童和时景迁一众人的陪同下拄着拐杖在夜灯初上的花园里散步。 “爷爷可以走了” 时老爷子似乎很开心,步履蹒跚却笑地极其欢乐。 “是啊,媳妇儿和小钱陪老头子我,再不康复快点,就对不起小钱当初三番两次的救命之恩了。” 时兆桓闻言,抬头一看,就见坐在旁边摇椅上的女人两手翻开一本像是书籍的厚厚文字稿,挡着她的脸。 时兆桓定睛一看,只见这本文字稿的雪白封面上书“风华天下之傻王的废柴王妃,作者:朱小立”。 这女人,都看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时兆桓眼色暗沉:“都可以坐摇椅了,看来肚子好地查不多” 钱清童正看地兴致盎然,听到这后生独特的声音,很容易就分辨了出来,将文字稿往下一挪,露出上半张脸来。 她还记着他之前对自己说的不算尊重的话,兼之自己两次受伤都拜他所赐,本来不想理他,可是现在在时老爷子和秦青等人面前不好,而且他也不是故意的,此时还记着这么淡漠的问自己身体,自己可能该感恩戴德了。 “托时行长洪福,还不错。” 钱清童两手抓着小说稿,就在花藤缠绕的秋千上荡来荡去,懒洋洋地回道。 听到时兆桓这么说,时景迁问道:“小钱,你肚子又怎么了” 时老爷子和秦青也奇怪地看着她。 自己的尊严 从屋檐上滚下去割破肚皮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呢。 钱清童笑地满面春光:“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搓到了地板上。已经好了很多。” 花园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时兆桓站在时老爷子身边,幽深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身上,看的钱清童脑袋发麻。 看看看 戳瞎你的眼 钱清童在心头偷偷对他诅咒了一遍,反正跟这后生待在一起就觉得浑不自在。 “爷爷,阿姨,我去看看晚饭好了没,你们慢慢聊。饿死我了。” 她像只灵气毕现的兔子从秋千上蹦了下来,也不待他们回答,就大步地往屋里跑去了,路过时兆桓时看也不看他一眼,可时兆桓却冷冷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时老爷子穿着一身黑色唐装,一边练习在草地上走路,一边有意无意地同时兆桓闲聊,“兆桓啊,银行最近怎么样” 时兆桓将视线从钱清童挪到时老爷子厚实的身上。 “还好,没什么问题。” 时老爷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按住拐杖,立在原地,转头看着这个和自己宝贝儿子很是相似的三孙子。 “前两天不是谭指月的生日么听说你们已经确立关系,也公之于众了。” 时兆桓不语,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时景迁和赵宣都没说话,只是秦青脸色有点难看,可时老爷子在场,她只得忍着不说话。 时老爷子又点了点头,对于这段年轻人的感情不置可否,只是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谭指月我知道,十年前你俩就在交往,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从外在和其他条件来说,都还算配得上你。咱们不是小气的人,十年前,她走了就走了,咱也没啥记恨的。你母亲虽然反对,但只要你喜欢爷爷也不反对。” 时兆桓抬眸看着这个老人,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不动声色说道:“谢谢爷爷。” 时老爷子又以一副长者该有的神态点了点头。 “之前你们没有公开,你妈反对你带她来家里,你没带来倒也无可厚非。但是,现在既然你俩已经确立关系。我看,咱们改日抽个合适日子,你这做男朋友的还是把人家带回家里,一起吃一顿饭,表示表示。” 秦青这次没能忍住,听到时老爷子开口说了这话,不经意地就喊出声,“爸爸这也太快” 她最后没说完的话被时老爷子径直摆手打断,这个沟壑纵横的老人脸上难得地露出作为长者不容推翻的严肃。 “这是年轻人的事,媳妇儿,我劝你别管太多了。” 秦青压制住自己的激动,尽力保持一种平和的语态。 “不是,爸,兆桓和谭指月怎么样我现在也不能多说了,也怕他生气。只是。您这么急着让他带回家里,也不是很好吧。这才公布一两天呢。” 时兆桓站在一边,事不关己地看着这两位长辈就自己的终身大事议论,自己倒反是个旁观者冷眼看着,准备往屋子里去。 “媳妇儿,现在时机不错。” 老爷子说着看向时兆桓,在旁人看来总有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我知道你是什么想法。不喜欢谭指月,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得重新给指月一个机会,也学会尊重兆桓的意见。” 秦青看一眼时景迁和赵宣,似是在向他们求救援。 可这两个人却装作没看见。秦青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孤立了。 “媳妇儿,你好歹是个长辈的,有时候行事别太过激,有失长辈的分寸。”时老爷子拄着拐杖,像是在对时兆桓说话,又像是对秦青说话。: 第一六一章 什么叫把她给他? 时老爷子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兆桓都这么大了,喜欢谁不喜欢谁,他自己可以决定。你做母亲的别太操心过头,都说强扭的瓜不甜。” 老爷子最近全心全意养病,身子恢复地差不多,干涸的眼眸里精芒四射,看起来精神十足,倒不像是个病人。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做的那些。你反对指月和兆桓我无话可说,但你别把别人也拉进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在场几人都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时兆桓冰冷的神色也难得荡起一丝波澜。 他是才花草丛中走过来的,不会不知道秦青对钱清童好的深刻含义,只是他从来不理会,也不屑。 之前钱清童每天自愿被秦青打扮地漂漂亮亮地来公司找自己让他对这个没文化的俗女人有些反感,更猜出这女人的居心不轨,对自己妈的行为举止也感到无语。 可此时,他听到时老爷子这么说,却不由得想继续听下去,听听这群老人到底想玩个什么把戏。 “爸,嫂子也只是担心兆桓,您就别责备她了。” 赵宣和时景迁终于适时地为秦青说话了。 时老爷子点了点头,声音略有沙哑,气息有些不畅。 “我知道,只是这种担心的方式很不对,哪有四处找女人来勾引自己儿子的呢”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说啊,你这回找上小钱,老头子我又是开心又是生气。” 他这话一说,让一边的几人顿时都不解了。时兆桓素来冷淡的神色也因为老爷子这一句话而露出一丝玩味和惊异。 “小钱这孩子我清楚的很,天下女人都贪兆桓的钱,但这个小钱一定不会。所以,老头子开心的是,你挑选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没有找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来给兆桓送汤。” 老爷子话毕,几个子孙都汗颜了。 送汤 那都是他老人家昏睡的时候的功绩了,她老人家是什么时候把这事儿找出来的 难不成家里下人说的 时兆桓、时景迁、赵宣、秦青对时老爷子对钱清童的高度称赞其实并没有觉得十分惊讶,因为他们在心中一致认为时老爷子此时对钱清童的赞扬完全是出于对救命恩人的神圣化。 从某种角度来讲,时老爷子此时的表现与“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说法其实是如出一辙,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唯一不解的是,这个跟钱清童贪钱不贪钱有什么本质关联 难道救命恩人就都不贪钱了 时老爷子顿了顿,又沉沉地咳嗽了一声,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 “不过,我生气的是,你这做长辈的表面装作疼爱人家,背地里却居然打算利用这么善良的女孩子来勾引自己儿子,达成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一脸严肃地看着秦青,“小钱善良是善良,但不是傻,也不是没有眼睛,你就不怕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有一天神明来惩罚你惩罚咱们时家” 时老爷子说的格外严重,一脸肃杀,好似利用钱清童来拆散谭指月时兆桓真的是个不可原谅的严重问题。 虽然在场的几人都不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一长句子,但谁叫封建迷信思想深深印刻在时老爷子脑海里,他老人家认为这世上有神明,上行下效,他们这些做子孙的也不得不夹起尾巴好好做人,一致认为这世上是有神明。 “爸爸,我知道我做的不对,目的也有些不纯。但是,我对小钱的好也不是假的。我确实看她又漂亮又善良,是打了这个主意的。更何况后来又三番两次救下了您。之前我是利用了她,但现在我是真心喜欢她,想要她成为我们时家的媳妇。” 秦青郑重地说了很多钱清童的优点,却自动过滤了这姑娘一手天下无人能及的赌牌技术。 一旁静默不语的时兆桓连这话听都不想听。 自己娶老婆,秦青这当妈的也管的太多了。 “这个不用你操心。”时老爷捻眉,眸中露出一丝狡黠,“小钱肯定会是我时家的媳妇儿的。” 老爷子这话说完,一边几人都惊诧地看着这个小老头儿,向来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时大行长也难得地不解地揣摩着老爷子这句话。 媳妇儿 那是第几个孙子的媳妇儿呢 时景迁惊道:“爸爸,您该不会是打算” 老爷子摆了摆手,心中早有算计: 其实他在让钱清童当时家儿媳妇的这个问题上和秦青保持高度一致的,时兆桓是行长,小钱是财神爷,嗯这的确是个好搭配。 可是,让这老爷子为难的是,似乎这对好搭配并不见猫腻。 相反,长孙兆谦下手还快一点啊小钱和兆谦好像比较对的上眼。 到时候,如果小钱嫁给了兆谦,嗯能保佑兆谦,同时财神爷是兆桓的大嫂,不一样能庇佑银行 但是如果照秦青这样强行撮合,即使小钱和兆桓在一起,这两个没事就吵嘴的人隔不了几天就会闹掰。不仅如此,最后让钱清童知道自己被她当成利用工具来拆散谭指月和兆桓,那可了不得了。 所以时老爷子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觉得这尊大神嫁给谁都是一样的,顺其自然嘛。 所以,老爷子在三思之后,觉得财神爷和兆谦才是最配的,趁着他俩现在关系不错,自己没事给她泼点水,将这种关系“发扬光大”,才是最佳抉择。 “是我看兆桓不怎么喜欢小钱,小钱也似乎不喜欢兆桓,而且兆桓已经有了谭指月,看来他们是无缘,硬掰也没用。” 这老爷子说着,苍老的面容上扯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我看兆谦对小钱好的很,小钱也跟兆谦关系好,所以媳妇儿你就别费心了,我打算将这两个孩子凑到一块儿。” 老人眼中露出的得意很明显。 他当然不会告诉自己这几个觉悟不高的子孙,自己那天为了留下钱清童这尊大神,故意将她骗到水里,让她一路攀荷花荷叶上了陆地。 而实践也充分证明,钱清童虽然是个财神,但在那种时候为了保护自己而掉到水里,也是善良的没折了。 所以,以后他要做的就是,在有生之年,每隔七天,就想办法让这尊大神到水里碰一碰,这可能是他接下来的必修功课。 秦青听到这话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哭。 “给兆谦” 时兆桓深沉的眸子暗流涌动却不说话,永远是那样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永远是那般地“超凡脱俗”,冷漠地不近人情。 赵宣道:“爸,您真想好了” 时老爷子点了点头,睥睨秦青欲哭无泪的表情。 “媳妇儿,别想了,兆谦兆桓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既然真心喜欢小钱,给哪个不都是你媳妇儿么更何况兆桓有指月,兆谦没有啊。” “可是”秦青欲言又止,想再发表自己的立场,但是却发现有点困难。 “爸爸,兆谦虽然没有,但就是因为他没有我才放心,至少他很理智,没有人对他心怀不轨。可兆桓身边明摆着有个居心不良的谭指月,您知道她。” 她说着发现自己此时说这个很不应该,就住了嘴没有再说。 “爷爷,妈,姑姑姑父,该吃饭了,我先进去了。” 给兆谦 什么叫给兆谦 钱清童是个东西 随机分配 哪边缺人哪边给 时兆桓实在不想听他们在自己面前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只觉得跟着一群长辈在一起分为聒噪,告辞后就往屋子里去了。 时老爷子望着他走回屋里,低声道:“看到了吧兆桓什么性格你这当妈的应该更清楚,所以啊,别管多了,现在你们几个就要跟我站在同一战线上,让兆谦顺利把小钱抓到手里。进去吃饭吧。” 说着,秦青也不知该说什么,和时景迁赵宣一边一个扶着时老爷子进屋去了。 说巧不巧,下人们刚把饭菜端上桌子,所有人还没落座,下人就说时兆谦今天回来了,于是又忙着备了一副碗筷。 看着他将外套交给下人,赵宣笑道:“兆谦今天突然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们也好让下人多给你煮几个你喜欢的菜。” 时兆谦松开脖颈处的一颗衬衫纽扣,走到餐桌处来坐下。 “就回来看看爷爷,吃什么都一样。下午去参加了一个商务会议,我看时间合适,就回来了。” 时老爷子坐在主位上,听到他这么说,颇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兆谦啊,爷爷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惦记,今天都可以勉强走路了。不过话虽如此,你即使在濮阳区有房子,但我们都住崇陵区的别墅,还是记得常常回来。” 时兆谦点了点头,“嗯,原来工作忙,就住那边的公寓,这段时间不忙,想起来就会回来看看大家。” 他抬头看了一眼乖乖吃饭的钱清童,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随即从包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白色盒子,推到钱清童面前。: 第一六二章 打电话要收话费 “钱小姐,这是送给你的。” 时兆谦话说完,所有人都朝他俩看了过来。 钱清童吃饭的动作顿时定住,不解地看着面前这个奇奇怪怪的纸盒子,抬起头看着时兆谦那张俊逸地要窒息人的脸。 “时先生,这是” 时兆谦清风般一笑:“下午的会议,洽谈ak旗下艺人来代言的事,对方正好是手机行业的重要客人,我就去了。我看你没有手机,而他们手机不错,就提前要了一款。” “手机” 时兆谦点点头,“对,目前全世界这一型号的手机只有这一个,很适合你,所以我提前买下来,你拿去用,平时大家联系你会很方便的。” 时兆桓余光淡漠地往那盒子瞟了过去,又瞟了一眼像是在想什么东西的钱清童,很快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手机 钱清童一边咀嚼着,一边想起自己常常看到别人在用的那东西,只是自己用不到,也就没有关心这个。 但她还是轻轻打开盒子,只见里头安安静静地放着一块四四方方的小黑板,小心翼翼从里面取了出来,拿在手上观摩,这才从黑屏上看到自己的脸,发现这东西黑着的时候竟然能像镜子一样反射人。 她对手机没有概念,只是摸索别人手机时知道这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也就惊喜地摸了起来,像是在看新奇的东西一样左看右看来来回回翻转。 这样的举动在时兆谦看来无异于是喜欢,认为她是接受了,笑道:“我已经让人把电池和sd卡和si卡都安好了,你可以直接打开用,喜欢吗” sd卡 si卡 钱清童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不懂他的话。但不懂没关系,反正他已经说了安在里面了,自己就别追究这种无关大碍的事了。 但听到他问自己喜不喜欢,她还是犹豫了一下。 她不会使用这玩意儿,也不知道这东西对自己的重要性,但看到时兆谦温柔地几乎快要融化人的浅笑,也不知该怎么说,只得点头笑了笑。 “喜欢。很喜欢,谢谢时先生。” 见到时兆谦下手之快准狠,时老爷子心头那叫一个欣慰啊,再偷眼看时兆桓 嗯,看来自己的抉择是万分正确的。 钱清童就是个后知后觉的人,自然需要一个能随时主动发出攻击的人将她带离天上,深入人世。 至少从目前看来,时兆谦这长孙的觉悟性还是很高的。 一旁时景迁和赵宣见着心头只是知道了什么,却没什么看法。 但秦青就不一样了,每每看到时兆谦下手,她都觉得谭指月离家门更近了一步。 哎,这没办法,谁叫老三这孩子除了会搞金融,搞情人,可搞起未来老婆来,觉悟相当之低。 时老爷子知道钱清童的身份,想也不用想就猜到她没用过手机,便说道:“兆谦啊,你知道小钱之前没用过手机,不会这些。你待会儿吃了饭没事的话,就教教她,再把自己电话存在她手机上。” 时兆谦点了点头,笑着“嗯”了一声,却并没等到饭后,而是直接从钱清童手上拿过手机,将上面的数字按了一遍。 虽然钱清童认真看着他按,但也不知道他刚刚在1到9之间按了些什么。 “我现在就把我号码存上,这是我的名字,以后你有事找我的话,就直接搜索到我名字,按这个键。” 他抬眼看了看她一脸认真求知的样子,笑地有些宠溺温柔。 “我在我的名字前面加了一个a,以后你上面名单多了,我会是第一个,你直接拨打就行。 钱清童怔怔地看着上面一长串的数字,熟悉而陌生地看着他按通上面的键。 时兆谦坐在她旁边,身边的手机立刻响了起来。 “你的响了”钱清童指了指他的手机,小脸写满了不可思议。 “因为你要联系我,打通了我的电话,所以它才响了。” 时兆谦淡淡一笑,电话拨通后就放在她白生生的耳朵边,“你听,里面有声音,那就是拨通了。” 钱清童轻轻拿着自己的新手机,将它放在耳朵边静静聆听,不可思议的是,里面果然传来一串接着一个女人唱歌的声音。 时兆谦见她听地认真,接听了自己的电话,轻声笑道:“喂,你好。” “你好”二字从身边人的口里和耳边的手机里同时传来的一刻,钱清童拿着电话的手猛地一抖,差些叫了出来,拿开手机就朝时兆谦激动地喊了出来。 “呀时先生,这东西里面听得到你的声音诶。” 这简直比自己用暗语和宝宝说话还神奇。 伟大的人类啊 时兆谦本来以为她是没有手机,想不到这女人压根儿就是连手机用都没用过,看着她对自己笑的纯粹的脸,笑地有些宠溺,心头却也涌现了一丝怜惜。 她在遇到时家人之前,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苦日子,这个社会,还有什么人没用过手机呢 即使贫民窟里的人都在用老一代的棒棒机和别人保持联系。 可是这女人,第一次用手机竟然如此惊讶,这不也说明了她在这个世界上,都没有几个亲人朋友可以联系的。 所以说,一直以来,她真的都是一个人活着 时兆谦看着她又激动又笑的样子,笑地十分温柔:“当然,这手机是你的,以后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真的给我啦” 摸清了手机的正确使用方式,钱清童是真心喜欢上这玩意儿,虽然她以后用不到了,但是真心想留着的。 这女人,竟然没用过手机 他之前怎么都没发现 时兆桓深邃的目光看着这个拿着手机兴奋不已的女人,神情意味深长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她都没有手机,也从来没有人联系。 难道是因为孤儿无父无母没有亲朋好友的原因。 时兆桓和时兆谦在这一点上果然是亲兄弟,也根据钱清童的表现开始猜测联想起来这个女人的曾经。 她曾经到底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竟然没有用过手机 而自己怎么没注意到这一点,给她买一个手机。 这种怪异的意识让时兆桓有些恼火,转头没有看她。 钱清童把这个黑色的“镜子”玩地不亦乐乎,在上面各种乱点,最后还是想试一试那个“隔空传话”的功能。 “时先生,要不,您也给我打一个,我来接一接。” 秦青和时景迁赵宣看她玩地这么嗨,笑着的同时心头也开始怜惜起这姑娘。 这曾经得过了多苦的日子,才让她今天把手机当成了宝贝 唯独时老爷子完全能明白钱清童为什么这么high。 时兆谦淡淡一笑,然后拨通了她的电话。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还带着一股震动的麻痹感,钱清童那叫个又惊又喜,连忙接了起来,学着电视电影里面的人打电话的样子,一本正经地朝时兆谦面对面挥手。 “哈啰,我是钱清童。” 时兆谦看她就在自己面前打电话,还不忘一边给自己挥手的样子,只觉得这女人倒不像32岁“高龄”剩女,分明就是个满脸天真的高中毕业生,笑地更欢快了。 时兆谦也同她挥了挥手,笑道:“哈啰,我是时兆谦。” 这对青年此时的动作在一旁的几人看来又是好笑又是欣慰,只觉得平日里冷清的家里顿时热闹许多。 钱清童依然不挂电话,兴致勃勃地道:“时先生,谢谢你的手机,我特别喜欢。” 时兆谦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笑道:“喜欢就好。” 时兆桓刚开始吃饭,就没想到他俩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打了起来,完全是一种在办家家酒的感觉。 这女人 终于,这无语的男人抬眼瞟向玩的不亦可乎的女人,“钱清童,你不知道打电话是要收话费的么” 钱清童一愣,随即看向时兆桓,“话费” 该死,难道这女人连用手机打电话要收话费这种事都不知道 时兆桓这张千年不动的冰块脸上难得地显示出了一丝惊讶。 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原始人 看她惊讶的样子,时兆谦笑道:“没事,我在买这张卡的时候已经交代好了,你只管用,完了移动会自动给你充值,不用担心话费问题。” 充话费 原来这玩意儿需要充话费 钱清童点点头,得知时兆谦把这部手机的所有后续工作的都做完了,心下那叫个感动。 这后生太善解人意了。 相比之下,作为兰道国际银行行长的时兆桓先生,您钱都用不完,还要跟我提话费 这门儿给抠的 难道兰道国际银行就是您给抠出来的。 这种内心深处的对比自然没有别人知道,尤其是作为反面映衬对象的时兆桓自然想不到,钱清童已经根据“话费”引申出了这么多的结论。 钱清童挂掉电话,然后毫不犹豫地将秦青、时景迁、赵宣甚至是赵丢丢赵多多乃至蒲妈的号码全部给统统加了一遍。 看着钱清童像是发现新大陆的欣喜劲儿,饭桌上其他几人都笑了笑却笑地各有所思。: 第一六三章 进AK? 秦青突然觉得自己对钱清童又是喜欢又是同情。 这都什么年代了,十岁小朋友都有手机,钱清童这么大居然连手机都没用过 她是过来人,看着时兆谦的行为,当然猜出来了什么,心头涌起一丝无可奈何的欣慰。 目光落在另一边静静地抽着烟、冷眼看着钱清童的时兆桓时,突然觉得钱清童的确跟自己大儿子才般配些,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呢 “老三,快吃饭,怎么一天到晚都净抽烟呢” 时兆桓掐灭烟头,深邃的目光扫视过玩手机玩地不亦乐乎的钱清童和看着她玩的时兆谦,淡淡道:“不是那么有胃口。” 他看着她还是没有半点觉悟的样子,竟然来了气,但还是被他掩藏的很好。 “将所有人的手机电话号码都加了,却无视我,我毕竟是时家的半个主子,钱小姐,你这是几个意思呢” 钱清童正玩地开心,时兆桓这一句猛然敲醒她。 她悻悻然抬起头,正如这个男人正在看自己一般,她也看了他好一会儿,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说这个事。 这后生还真是直接的,如果自己受了委屈,肯定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但是他居然在这种时候问了出来。 罢了罢了,他既然问出来自己肯定得回答,可是该怎么回答他才是好呢 她当然不能直说自己就是不想加他的,尤其是在他说“打电话要交话费”的时候。 她想了想,笑地春光灿烂:“哎呀,不好意思,时行长,瞧我玩的开心,把您给忘了。” 她的演技好地其他人都没看出来破绽,还真以为她是玩地忘了,但是某个后生一眼就从她的一言一行之中看穿了一切。 这女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撒谎都不带脸红的 钱清童自动忽视掉时兆桓挑衅而多疑的眼神,一本正经地拿出手机翻到拨号盘上,那坦荡自然的样子让她看起来十分“正人君子”,好像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单纯了。 “时行长,你的号码是” “不用了。” 她越是这样,时兆桓掩藏的怒火苗子就燃烧地愈加旺盛。 时兆桓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怒气,即使他发现效果甚微。 从来都是别人想尽办法找他要号码。 很好,这混账女人很好 演戏都能演出一切错在自己的感觉,演出一种自己在祈求要她施舍电话号码的样子。 钱清童早就摸准了他的心思,心头明明有如大赦,但脸上却完全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态。 “哎呀,时行长,怎么能算了呢” 她将自己的新手机伸到他面前,十分诚恳地让他在上面按下自己的号码。 “时行长,跟我客气个什么。来来,把电话输在上面,我马上保存下来,还在你的名字前面输个b,就在时先生名字的下面。” 时兆桓本来就想把她此时这张看似天真无邪的无辜脸给撕开,此时听到她最后这一句,这种劲头就更汹涌了。 放在时兆谦下面 她还要着重强调这个 时兆桓果然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连她的手机看都没看一眼,万语千言为一句,“钱小姐,我并不想留你的号码。” 人家都说的这么直白了,钱清童当然不会再贴他,更何况她自己就没打算在自己人生的第一部手机上留下这人的名字。 她悻悻然地收回手机,暗自呢喃,“不给更好。” 简直不想跟他有半点瓜葛,省得脖子刚好,肚子又掉皮,接下来说不定缺胳膊少腿儿,兴许还被他弄得个灰飞烟灭,生生损耗了自己百年修行。 钱清童不好再扮刘姥姥,将兴致阑珊手机悄悄装到裤兜里,就认真的扒饭。 虽然最后是自己主动开口说不留的,但此时时兆桓看着她黑漆漆的脑袋,总觉得输的那个是自己,胸中老有一股闷气通不到底,堵塞胸口,毫无胃口。 这股闷气愈加肆意蔓延,扯开一颗纽扣,时兆桓将筷子拍在了碗上,惊了旁边人一跳。 一股冷气从他唇齿间飘出,“蒲妈” “三爷。” 时兆桓冷眼扫过桌子上的菜,尤其是刚才钱清童非常愉快地夹过的那几样,他总觉得碍眼,不舒服, “再让下人炒一碟醋辣椒开胃。”这个向来不怎么多话的男人竟然像个小孩儿一样甩下一句:“看到某些人我吃不下。” 他说完,让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十三爷什么时候要吃醋辣子 蒲妈心下奇怪,但见到时兆桓那模样,没敢多问,就赶紧吩咐下人去炒了。 一边几人完全能明白这“某人”是谁。 时老爷子和秦青等长辈眼睁睁看着时兆桓坐在钱清童对面冷眼盯着她,然后说“看着某些人吃不下”,当然知道这个某些人是谁了,只是心照不宣地缄默不言。 秦青突然觉得时老爷子说的很对,时兆桓和钱清童岂止是互相不喜欢 这两个孩子,相看老是两厌,已经发展到打死不留电话号码、看着对方吃不下饭的地步了,自己居然还妄想让他们这离自己的目标简直越来越远 她心里很明白,若不是钱清童两番救了老爷子性命,估计以时兆桓的性子早就把这孩子给轰出喜马拉雅山去了。 只是,自己拼死拼活想促成一段金玉良缘,又为什么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呢 秦青穷尽一生也难以解答这个问题。 醋辣子以想象不到的速度被下人端上了饭桌,时兆桓这个难伺候的高贵男人终于再度吃起饭来。 晚饭过后,丢丢多多上楼做作业去了,时家人在客厅里吃饭后甜点。 时兆谦看了看坐在沙发上耍手机的钱清童,道:“爷爷,妈,其实我这次回来,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 所有人都看向他。 时兆谦看了看没再拿言情小说而是在一本正经认认真真钻研手机的钱清童:“钱小姐这段时间天天在家里也无聊,我想如果她同意的话,我想给她介绍份工作。” 钱清童迅速醒了过来,注意力立刻从手中手机转到了时兆谦的脸上。 “时先生,你刚刚说什么工作” 时兆谦点了点头,以一种商量却又肯定的眼神看着她惊讶的模样。 “现在我手下正好缺一个行政秘书,工作不难,工资也不错。我想让你到ak来,同时也可以认识很多人。将来对你的发展很好,如果可以,我想让你来试一试。” 时兆桓坐在沙发上看似认真地看着新闻,连看也不看他们,自己俨然是个局外人和没有关系的外人。 但是一边赵宣、时景迁、秦青和老爷子听到这个事,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欣喜。 兆谦竟然让小钱进ak当行政秘书那个多少年轻人挤破脑袋想进去完成明星梦的地方,又或是靠近明星的地方。 简直没有比这更难得的机会了。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当事人身上,却发现钱清童拿着手机没有说话,一脸走神的样子让她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人生。 ak 行政秘书 钱清童面色从容,但心头早已是一团麻,完全没想到时家真的给自己安排工作,将他的话细细一想,慌忙将手机放在茶几上。 “这个时先生,你真的是想好了么” 所有人见到她这样,还以为她是开心至极,激动地慌乱了手脚。 赵宣率先开口,“嗯,ak很好,又是在兆谦手下,小钱初来乍到也能得到兆谦的保护,我看可以。小钱长的好看,气质也不错,说不定进去将来能朝娱乐圈发展。” 时老爷子在听到时兆谦说让钱清童进ak工作的时候,早就对兆谦的“手段”表示十万分的赞同,甚至是非常乐意的,自然在心里投了赞成票。 可他也是最清楚且唯一清楚钱清童不可能也不会答应进ak工作的人,此时自己如果表态,钱清童肯定会来质问自己,到时候就不好交代了。 因此这老谋深算的老爷子在这种时候很聪明地选择了闭嘴,将这种问题抛给了其他人。 不知者无罪,这个不知者就让时兆谦和时景迁他们来演了。 老爷子故意装作不语,反正他相信不要自己开口,凭自己孙子的能力,还搞不定一个女人 他转过头,和时兆桓一起一本正经地看起新闻来,可两只耳朵却一直竖起来,保持高度精神一致聆听情况。 这时候,不只时家人开口表示赞同,一边收拾好的蒲妈和两个下人见着也趁着大家心情好来凑数量,向钱清童发起攻击。 这阵势不得了。 钱清童心头大叫不妙,两手抓住时兆谦:“时先生,ak很好啊,我曾经的梦想啊。” 时兆谦笑地很温柔,即使是一个无意识的眼神也透露着这个男人的高贵优雅。 “真的话,那现在就让你实现梦想,是做我的秘书。” 他半是玩笑地说道:“跟在董事长身边混,前景很好,而且你还会惹来很多人的羡慕的。” 听到他的话,钱清童眉毛倒着竖了起来。 羡慕 自己让谁羡慕呢 自己此时就连找一个来羡慕嫉妒自己的人都没有啊: 第一六四章 她是银行的人 钱清童笑道:“是有很多人羡慕。可是,ak是个大公司,时先生你作为ak总裁选人不能任人唯亲的。我完全没有在公司工作过的经历,你让我给你这么大哥总裁当秘书,恐怕不行啊。” 时景迁当然知道时兆谦此举的深意,笑道:“小钱,你就不要客气了,当初你进来时阿姨就告诉过你,将来会给你找个好工作,ak是a市顶级的娱乐集团,多少人想进都进不了,现在兆谦给你机会,你好好把握。” 钱清童此时的拒绝看起来多此一举,不过是假装客气的负隅顽抗。 多说无益。 “不是啊,阿姨,我真的不适合去ak,因为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长地就不像是要去ak工作的人啊。这还不说,别说去这样好的地方,我之前去的最好的工作地方就是赌场了,结果待了两天就从里面出来,然后就是一些茶馆啊,饭馆之类的。真要去ak,我想让我去扫厕所差不多。” 她格外认真地看向时兆谦,“时先生,我有自知之明,哪里能走后门进ak,进去了还不是让别人骂我” 时兆谦看她惊吓地一脸激动,笑道:“你不用担心这些,虽然你之前没有怎么工作过,但你性子活泼外向,很适合去” “大哥还是另外寻人吧。” 时兆谦的话没说完,一边某个人低沉的声音淡漠地响起,将他打断。 时兆谦一愣,目光扫向像个老太岁一般靠在沙发上的时兆桓。 其他人也正为钱清童进ak而兴致勃勃,时兆桓这句话无疑是一盆水浇灭了所有人的热情之火,不由得都朝他看去。 他只是淡然地拿着要遥控器换着电视频道,看也不看他们,神色冷淡。 “忘了告诉大哥,钱清童已经是银行的工作人员了。” 他一句话说完,时兆谦脸色微微一变,眸中流露一丝惊诧,但也就瞬间,那抹惊讶化为一丝从容的笑:“兆桓,钱小姐什么时候在银行工作了” 时兆谦的话正道出了其他人心头疑惑,因为这件事他不只忘了告诉时兆谦,好像连他们也忘了告诉了吧 钱清童比其他人更要疑惑,眨巴着疑惑的眼睛,也等着时兆桓的回答。 莫名其妙地,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银行的工作人员了 时兆桓一派风轻云淡地看向时老爷子,“爷爷不记得,之前让我在银行里给钱清童安排一个工作” 刚才听到时兆桓的话 ,时老爷子本来就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将钱清童安排在银行,没想到这老三直接将问题扔给了自己。 这小心机 钱清童幽深的目光落在了时老爷子身上,满眼尽是探寻。 时老爷子对上她的视线,有些心虚,没有说话,下意识地咽下喉咙中一股唾液,还是将时兆桓的问题想了想。 忽然,他天灵盖儿一亮,这才恍然想起,之前自己的确让时兆桓给钱清童在银行安排一个工作,只是 那时候他好像没有答应。 时老爷子的心虚更加旺盛了,两只老眼都快眯成了一条缝隙了。 这小子,什么时候下手也如此快了 “爷爷” 钱清童一脸诡异地盯着时老爷子,隔了一会儿,终于叫了他一声。 时老爷子听到钱清童在叫自己,突然想起那天在芙蓉树下,她问自己的样子,佝偻的身子难以察觉地抖擞了一下。 时兆桓没有再为难爷爷,“我已经让胡卡去做别的工作,把钱清童安排在我手下当秘书,她的档案与资料也都调过去了。” 他风轻云淡地看着钱清童,“所以,明天你就跟着我去银行报道” 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钱清童听到他的话,怔怔地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好一会儿,却各怀所思。 钱清童很清醒,当然知道在这个地盘上,自己没有所谓的档案与资料。 时兆桓要掉档案,就更是奇怪了。 当然,她很自觉地没有把自己的疑问说出口,因为她的重心全转到了时老爷子身上。 见时老爷子缄默不言,她心下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 难不成这后生是得了时老爷子的某种指点:自己根本没有工作打算,他是在帮自己摆脱时兆谦以及后来所有人的工作推荐 这种认识让她更懂得审时度势地没有开口问时兆桓自己哪里来的档案的事。 时兆桓此时虽然是用一副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她。他也很明白,自己查不到钱清童的资料,并不意味着她没有资料和档案。 只要是个人,或多或少肯定都会有的。 但就凭她这样的文盲的智商,肯定料想不到自己有没有档案这一说,于是他自认为自己把她的档案调到银行,她也绝对猜不到真假。 两个人就这么各怀所思地大眼瞪小眼,看地其他人也都开始在想接下来钱清童到底该去哪里工作。 钱清童没有轻易点头,也没有轻易推脱,这种沉默无形中已经说明了她去银行可能是真的,而这种认识让时兆谦心头有些不舒服,但他还是竭力再问。 “兆桓,钱小姐这不是没有去报道吗” 他看了看钱清童,笑道:“而且,还不知道小钱是否适应银行的工作。这样,我想,将来工作的人是她,工作的事还是由钱小姐自己来决定更好” 他们说完同时看向完全不在状态一脸思考的钱清童。 秦青和时景迁、赵宣作为长辈此时是真的不能再多话,而时老爷子更不敢在钱清童面前开这种口。 自己心里有所思,全阴着来,可不能明里得罪这尊大神。 管他的,去哪儿工作反正都是自家的。他不急。 “我”钱清童打量了一眼时兆桓,又接着开始打量起时兆谦,正要开口,宝宝已经先她一步开口了。 “老太婆,你别忘了,那天晚上你说要远离时兆谦、不能害了他的” 宝宝意识到她此时心里对a和b选项的纠结,先帮她扫除正确答案,错误答案悠着来。 如果钱清童和时兆谦真的有瓜葛,将来的惩罚可就不只是掉到人间来找帐本这么简单了。 牛郎织女、董永七仙女的传说,那只是人们为不幸的结局活生生添加了一个让人勉为其难能够接受的美好装饰而已。 更何况,现在不只是时兆谦喜欢钱清童,而是钱清童这尊大神自己都承认她被这个优雅男人的一个热吻而有些心神荡漾了,所幸荡漾地还不够远。 但是宝宝不能保证,再这么荡漾下去,她这颗心很容易就漂洋过海的。所以,它替她先下手。 一语惊醒梦中人。宝宝的话将钱清童拉回现实。 她对上时兆谦的目光,忘了眼前其实根本就不是一道二选一的选择题,“这个,时先生,不好意思,我恐怕不能去做你的秘书。” 她很确定自己根本没有所谓档案,因此档案调到银行的说法更是无从说来。 可是此时时兆桓能这么信誓旦旦地说,她隐隐猜到,应该是时老爷子给自己的脱身符,让时兆桓帮衬着拒绝时兆谦。 她看向时老爷子,见这个小老头不说话,只将目光落在电视机上的晚间新闻,而从时兆桓的表情看来也不能断定是真是假,于是这种结论她更加确定:。 “时先生,我已经暂定了,要去银行工作了。” 她的回答比别人的说辞来地要直接准确很多,也让时兆谦有些难掩的失落。 “你真地,确定去银行工作了” 时兆谦的言语眼神没有太多逼迫感,但此时在钱清童看来,却还是莫明有些愧怍感。 她故意微微侧转头,将“真地”或是“确定”两个字对着这个人说出来,竟然会觉得很为难,有些吃力。 但她终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斩草要除根的,所以,最终她看向他的眼神是百分百确定。 只要她再给自己一个游移的眼神,他都可以硬生生地将她带到自己身边。 可是 她没有 她的眼神和神态,很明确。 钱清童身子暗暗一颤,她完全能从这次颤抖中感觉到时兆谦的心,更加确信自己刚才对他的拒绝了。 如果自己真答应了,照这么发展下去,时兆谦真会对自己动心的。 别人也就算了,她甩手走人。 可这人是时兆谦啊。 这个好后生,这个让她第一次知道男女亲吻的后生,从这一点来说,她还真地有些不忍心这么摧残他,这么伤害他。 她这种素质还是有的。 他越是这么看着自己,自己好像就却是欠了他很多一样,虽然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欠了他什么,但是这种感觉总是很强烈。 她愈加肯定自己这个做长辈的要远离这个优雅的后生,垂着眼睛,又再度点了点头。 她的回答让时兆谦心头涌起一股十分浓郁的失望。 而这种让他几乎绝望的失望,对他来说,很久都没有尝过了。 他终究是时兆谦,是看透了很多的人。不再是从前,得不到就那么孩子气。 万般遗憾最终幻化成了脸上那一抹矜持而温柔的笑。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在兆桓身边也好,毕竟是熟人,也不会亏待你。”: 第一六五章 无关爱情 时兆谦看向沙发上静坐地男人,言行举止间依然流露着这个成熟男人该有的怡人风度。 “兆桓,小钱到你那里去,你要好好照顾她,如果她不想留了,我还是会让她来ak的。” 时兆桓淡漠的眼神扫向钱清童,淡淡地道:“我的员工,当然得好好照顾。只是,最后留不留地下,还得看她自己工作能力了。” 钱清童忽略掉他的挑衅,以为他是应付时兆谦的话,也没有将这话当真。 时兆谦站起身,竭力抑制住自己的失望,即使这种竭力显得非常无力,但看向钱清童的眼神还如旧时般温柔。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如果你愿意,ak总裁的秘书一职,随时欢迎你。” 他高出钱清童一个个头,钱清童抬起头几乎是用仰视角度怔怔地看着他,却没有回答他刚才的这一句话。 “我要走了。” 时兆谦看了她许久,双手插在裤袋里,高大的身子此时站在她瘦小的身子旁,显得高傲而陈厚。 钱清童依然怔怔地凝视着他柔和的目光,没懂他的言下之意。 时景迁心头一叹,视线来回扫视着,才故作自然地低声说道:“小钱啊,兆谦要走,你没事的话,去送送他吧。” 钱清童回过神来,不解地看着时景迁。“我送他” 他常常这么来回,又不是找不到进门出门的路,为什么还要自己亲自去送呢 见她无动于衷并不像是要出门的样子,时兆桓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电视上,幽幽开口道:“收了别人的东西,不表示表示也就算了。现在人家要走,还不去送送,这点礼仪钱清童小姐都不懂吗” 一被时兆桓这么数落,钱清童整个人的精神都振奋了,怒目圆睁瞪着这该死的后生。 自己不去送人,什么时候又跟礼仪挂钩了 虽说如此认为,钱清童还是摸了摸包包里的手机,又对上时兆谦深深凝视着自己的眼眸,自觉理亏,故作坦荡地说道:“时先生,花园路长,你一个人走着肯定忒无聊,要不我送送你” 时兆谦笑了笑,水晶吊灯明亮光辉与他清澈的双眸交相辉映,映射出她清秀的脸。 “好。” 已经是九点多了,时家别墅在半郊区的位置,四周安静异常,夜幕笼罩在夜色深沉天空,呈现出一种深蓝色的影子。 道路两边白色路灯和梧桐树交叉排列着,一盏一盏,灯光不算明亮,却也不昏暗,却足以在道路上投射下的两道清晰人影。 钱清童跟时兆谦向停车的地方走去,一句话也没说。 “为什么去银行” 快要到车前了,时兆谦忽然驻足,侧头看着面前这个足足低自己一个头的女人。 钱清童抬头看着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存心要躲他的。 “我。这个就是缺个工作,所以时行长之前提议的时候,我就同意了。” 时兆谦听她如此说,也没有追究这话是真是假,英俊的脸上勾起一抹清风笑容。 “钱清童,你可知道,你每一个我不期望的决定,最后都会让我失望” 他的话有些深度,可也很浅显。 钱清童咬了咬唇,没有回应。 她不是没懂他的言下之意,而是她不懂为何自己这个与他相处才一月时间不到的人,会对他产生这样的影响力 因为她一直这么质疑,所以她不相信。当他这么告诉自己,自己做的一切决定,可能都会左右他的心情,她并不是很相信,所以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是故意要躲开我的” 朦胧夜色之下,时兆谦的声音低沉了很多,她看着他冷淡的面容,有些不像平日里优雅的男人。 她突然有些心虚,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笑了出来。 “哎呀,时先生,您想哪儿去了你这么好的人,又不是恶鬼,我什么要躲开你啊” 看她笑靥如花,时兆谦却不禁挑眉。“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去ak” “这个因为”钱清童不断地挠着自己脖子。 其实她的脖子,并不是很痒。 “刚刚我说了,是之前就答应了时行长的,所以现在反悔不太好。” 时兆桓不想追究其他,只凑近她,“真地” 真的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两个简单字眼,此时在她听来却有着另外一种魔力。 “你不是在躲我”他又再度补充了一句,想要将答案问个明白。 “当然不是。”钱清童微微一愣,说地有些心虚。 “是这样的。时先生,您知道那天谭小姐生日宴会之后,有很多媒体报道了关于您和我的一些不实的消息吧” “您说您这么个高贵的人物,简直是万人之上,应该有更了不起的女人来配,怎么能和我这种女人有牵扯呢如果我去了ak,就会有更多不好的消息传出来,恐怕影响您的名誉啊” “你这种女人”时兆谦凝眸,眼神里散发的危险席卷着她,“你这种,是哪种” “我这种就是”钱清童无语地盯着他,死活都说不出口: 我这种,你拿你穷尽一生性命都喜欢不了的女人。 钱清童也只是无聊至极在心头这么调侃,她自然没有天真到拿寿命长短来衡量一个人是不是喜欢的了别人,或是值不值得别人喜欢。 时兆谦看着她神态间的犹疑,“钱清童。我以为那天晚上之后,你会爱上我的。” 他的言语之间的暧昧,让钱清童一瞬间没有调整到相适应的模式。 这么快,就上升到“爱情”层面了。 她看过很多人谈情说爱海誓山盟,但旁观者总能笑着讽刺一切;可如今深陷其中,当局者迷,竟然有些不适应这种事情 但她试了试,那晚的模式,只是短暂的试用期,今天,或许今后,都都很难调到了。 她抬头看了看明亮路灯,笑道:“时先生,那天晚上的吻,是你们人的生理反应,生理反应。跟爱不爱,没关系。” 最后一句,是她在一本言情小说上看到的。连宝宝都不得不佩服钱清童作为神仙相比人类体现出明显的过目不忘的好本事。 时兆谦凝视着她明明不躲闪却分明不敢直视的眼神,“那喜欢呢钱清童,你就没有喜欢过我么” 他的问题来地有些快,钱清童还没来得及梳理这个思路,他又问道:“从始至终,想和我在一起的念头,都没有过吗” 他的最后问题很好,很明确,甚至直接压中了她的软肋。 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但是,那个小小的念头,在滋生成庞大之前就被她狠狠掐死了。 “我不喜欢你啊。那天晚上时先生其实时先生你不知道,我长到这么大,都没有跟男生亲吻过。”钱清童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才是最好的方式。 “那天晚上,你亲我,我就很好奇觉得很神奇,身奇妙,所以脑袋一时发热,情不自禁就和你” 她越说越没底气,因为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这一句话,无一不在说明,自己只是当时兆谦是一个利用品。 “所以,你只是利用我” 果然,男人替她道出了心头的歉疚。 “你可以这么认为,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人。如果那晚上的人不是你,是其他人,我一样会吻回去的。” 她下定决定说些难听话,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睁开眼睛打量着他的脸色脸色并不是很好。 “但那天晚上的事,已经过去了,所以请你忘了吧。” 时兆谦听到她刚才的话,确实脸色难看了许多,可论难看程度终究比不过时兆桓。 “你叫我怎么忘” 近乎是低吼出来的,完全不似平日里那个总是待她温和的人。 钱清童还没回过神,时兆谦紧紧按住她瘦削的肩膀,几乎恨不得将她整个搂到怀里。 钱清童被他这个有失儒雅的动作惊到了,小手忙不迭地按住他的胸口,好似他的胸口被她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里面的血液因她的伤害而翻涌,她不得不用自己的手掌去制止这些翻涌不断的鲜血。 “时先生,您别激动您别激动” “钱清童”时兆谦抓住她放在自己胸口的手。 “我没有激动,也没有任何冲动。从小到大我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现在这一刻,还有未来,我想要的,是你。难道你都没有看出来” 近乎在一瞬间,钱清童被他这一句话吓地惊醒过来。 但她忽然有些明白过来,刚才自己为什么会质疑他。 原来自己从来就没信过人世的爱情,无论这种爱情是以哪一种形式出现,最后在自己这里都会归结成为人类的原始冲动,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冲动。 但这冲动会消逝地很快。 所以,爱情这东西,自己活了上千年,还从未感觉到过。 即使被他深深亲吻地那个夜晚,她也是出于压抑了很久的冲动和好奇。 可无论哪一种,那都无关爱情。: 第一六六章 愿我如星君如月 凡事最忌婆婆妈妈犹豫不决。 她坚守的原则问题让她猛地挣开他的手,对于“爱情和冲动”的分辨让她认清了自己此时该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时先生我我不能答应你啊。” “为什么” “因为” 钱清童急匆匆地想了会儿,才慌忙解释道:“您的确很好,但您年纪轻轻的不懂。” 听到她说这句话,时兆谦脸色露出一丝诧异。 他年纪轻轻,不懂 “我不懂什么” 想不到这后生直接把话问了出来,钱清童有些吃惊,但还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懦弱。 “你不懂你不懂如果我答应了,那就是害了你。你不知道,其实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时先生这么优秀能干,这么英俊帅气,会有无数的女人喜欢您的,可是一定不能是我。” “为什么” 时兆谦有些惊讶,一个女人竟然会说自己是混账 可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 哪儿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您十万个为什么读多了么 难道她要告诉他,他现在的每一句说想要自己的话,每一个想要自己的动作,其实都源于冲动 她没那么傻,这种道理留给自己这种修仙的人来参悟就足够了,她不是救世主,没有那份闲情逸致拉着他一起来同自己参破。 时兆谦看着她为难而憋屈的样子,没有了从前的优雅,只是对她步步紧逼,“你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钱清童闻言瞬间尴尬了,连同刚才思考的问题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之前的确是有,可她真的不好意思说因为那天晚上他的那个几乎将她融化的吻,她好像更倾向于眼前的他了,虽然这的的确确源自某种羞人的冲动,可的确是倾向于他。 看来这就是幻想中的喜欢最后被现实中的接触给生生打败的最佳阐释。 她羞于启齿这种冲动,自己更不能害了这个好人。 她绝然地与他对视,路灯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斑驳影子,照地她这个人都像是幻影。 “是,你说的对,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她的这一句话,已经解释了许多疑问,让时兆谦刚刚涌起的冲动逐渐消逝,只是这么看着她,深邃的视线在灯光下摇晃,灯光在俊朗的脸上也投下一道一道横斜疏影,衬托地他棱廓分明的脸更加英俊。 对上她的视线,他已经想起来了。 之前秦青在饭桌上问过她喜欢的人是谁,她那个时候,就已经回答过了。 和自己长地有些像,却不是自己。 这世上钱清童认识的、和自己长地像、却又不是自己的男人,除了他,还有谁呢 如果是真的,她喜欢的人,真的是他吗 所以,她才义无反顾地选择去银行工作 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这傻女人怎么不知道,摘月也讲先来后到的,那轮月亮,早已经被人揽走了。 这种意识让他有些恼怒,他近乎是痴迷而失望而又有些恼怒地看着她和她的“傻”,万语千言道不尽,可最终说出的话却是温柔的。 对她,他始终做不到冷言相向。 “钱清童,那个人已经有了心中所爱,你还要一直等着吗” 他的声音低低地,从某种角度来说,和时兆桓的确有些像。 钱清童几乎是以被雷劈的躲闪速度诧异地看着他: 丰殷太子有所爱了水灵神么这个凡夫俗子怎么会知道 她心下惊讶,可想到那个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高高在上的人已经有所爱,心情有些不耐。 “有时候不是我想要等,而是他就在那里,你忘不掉,所以不得不等。”她说完,就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会跟他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恋爱史,悻悻然地叹了一口气,“再说吧。” 时兆谦又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想这么一直看下去,握住她的手,摩挲着。 “钱清童,无论如何,我会等着你,直到你回心转意。” 钱清童微微一愣,抬眼看着面前高贵的男人,心头不信他真地会等自己回心转意,但眸中却带着十分的真诚,“谢谢你。” “谢我什么” 他并不想听到喜欢的女人这么回复自己,可从她嘴里说出来,他愿意问下去。 她凝视着他,胸中的确有一股暖流涌过,可笑容却有些惨淡冰凉。 “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我活了这么久,一直都被人当空气和虚无,从来没有体会到被爱是个什么样。可是时先生,现在被你说喜欢,说实话,还真地蛮开心。” 她灿然一笑,星眸灿烂,“因为,我觉得,我好像不是空气了。” 她的感激是真的,自己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体会到被爱的感。 可是眼前的人,的确让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尝试过,却很充实,让人有些贪恋。 时兆谦按住她的肩膀,目光中的温柔让他有那么一刻愿意紧紧地抱住她,可是,也就那么一刻。 “你从来都不是空气,时家每一个人都喜欢你。至于我到底想不想留住你,几分真几分假,你摸摸你的心,自己应该最清楚。” 又是要摸自己的心 钱清童诧异地看着他,她正要回复他自己其实不知道他想留下自己有几分真几分假,因为最深不过人心。可她还没来得及问出来,自己整个人已经被男人再度拉到温暖而宽广的怀里。 在这星光四溢的夜晚,声音低沉喑哑地让人沉醉,若她的底线不够坚定,她很有可能屈服的。 “时先生” 这动作太迅速了,迅速地她小心脏在胸腔里活蹦乱跳,整个人的精神都显得有些亢奋。 时兆谦将她揽在怀里,低沉的嗓音流淌在她紧张却又有些兴奋的呼吸里。 “有些话,如果今晚我不说,我想我回去肯定恨死自己。” 听到他这么说,某种直觉让钱清童的小心脏跳地更剧烈了。 但即使如此,对时兆谦未说的话,她还是抱有相当大的好奇心的。 “钱清童,你知不知道,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拥有你。可那时候,我以为只是短暂的好奇。我想如果我直接把这种好奇告诉你,肯定会吓到你。你可能会以为ak的总裁正如外面媒体报道的那样,为人轻浮,见一个爱一个,女明星见多了想要换口味所以才来找你,那时候,你肯定对我的印象很不好。” “所以,为了避免给你留下这种不好的印象,我还是忍住了。可是后来,发现有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按照自己想象地来发展的。” “自从那天见到你,我也奇怪自己自己会那么想见到你。在ak,在濮阳,我时时刻刻都会想到你,想你今天有没有和兆桓吵嘴,有没有在秋千上翻着朱小立的小说笑呵呵的看,有没有做些其他我还不知道的事。” 他修长手指探入她柔顺的乌黑发丝,只觉异常舒服,连带着他的笑容都显得格外淡然。 “反正这东西来地有些快,快地让我自己都有些惊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你吸引到了,反正这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是想。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说,有点好笑” 钱清童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一字一句,听着他左胸膛里心脏的跳动,目光却落在天际的星空和被众星环绕的淡淡浅月。 “不是很好笑” 她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纠结许久只抛出这一句话。 最后只能看着天际的星光,感觉着他的气息。有那么一刻,她想这么一直靠在他怀里,可是理智又驱使她必须马上离开,可是在离开之前,她想听他说完还深藏在他胸中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原来范志能说,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就是这么个意思。 她眨着眼,和星星对视着,相互映照,这种有人将她放在胸口说话的感觉,让她心头第一次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感。 这感觉,很好 宝宝在她钱币里,也将时兆谦一个一个字听地清清楚楚,兴许是听的入迷,难得地没有朝说话,搅乱这难得的静谧氛围。 “曾经的时家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家而已,我会回去,却只是以正常人该有的方式回家。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在时家,我无时无刻不想回去。” 他说着说着,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这种感觉很熟悉。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很讨厌马克思毛概,有个玩地好的男同学,每次被迫去上马克思毛概都很痛苦。可后来,他发现隔壁班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子也要上那课,很激动。” “他很喜欢她却不敢告诉她,但又想见她,于是从那以后,马克思毛概就成了他在世上最喜欢的课,上完了就期盼下一次,没上完就看着她。他就在那里看着她,希望每一天都上这门课。那时候,我还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会让最讨厌的马克思课变成最期盼的课程,我还笑话他。” “可现在,我好像。。。能体会这种感觉了。”: 第一六七章 万恶的金钱社会 他轻轻揽着她,手掌感受着她发梢的温度,刚才的所有激动与恼恨都化为虚空。 “现在的我就是这样,就是我那个同学。本来想把你接到我的住处,去ak和我一起工作,这样每天都能看到你,看到你的笑,听到你的声音。可是你答应了兆桓去银行工作,所以我就没有提起这个。” 时兆谦同她一样,安静地看着天边的灿星,目光中却有些落寞,一句又一句的话让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有时候觉得这世间太浮躁,想遇到个喜欢的人不容易,可是没想到真地居然遇到了,遇到一个我稍微有些心动、然后愿意让这份心动愈演愈烈的人,真是件开心的事。” “可是怎么办这个我喜欢的人,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钱清童一字不落地认真听着,从未听的这么认真。 听见他有些忧郁地说完,然后又自嘲的笑声。 “好像没什么办法” 她只觉心脏处有什么东西跳动地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剧烈,连着自己贴近他胸膛的脸都有些发烫。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感觉,连那夜他的亲吻都没能给予的感觉。 时兆谦抱着她的双臂有些用力,让这份滚烫感在脸上越烧越炽烈,但男人说话的声音却有些低沉。 “我想拿整个ak来作为给你的聘礼,你都不要吗” ak 做聘礼 这种聘礼对钱清童来说不过是很小的礼物,可她也知道,这本身应该是一份极大的礼物,用这份大礼来做聘礼,可能是任何一个人女人都不可能轻易承受的了的。 钱清童听地面红心跳,竭力让自己不要沦陷在时兆谦这份会让自己沉沦的礼物里,让自己保持绝对清醒。 不行不行,不能再听了。 哪个女人受地了他这么说话铁石心肠估计都被润滑了。 她知道他喜欢自己,却完全想不到这个抱住自己的男人已经对自己痴迷入骨。 但她的惊讶也只是一时。 她见过无数深受七年之痒的人的迫害。 七年之痒,兴许连七年都没有,从古至今,这永远都会是人类逃不过的一个宿命。 眼前的时兆谦,无论他是身份,对自己来说也不过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将来也会是归于这宿命中的一个凡夫俗子。 他对自己的喜欢,也终究只是出于一时的新鲜。至少她没有怎么见过情种,所以她清楚这新鲜不会永久。 即使她有些贪恋这一份新鲜。 他的倾诉,连一直听着的宝宝也有些为这个男人的情意动容了。 “老太婆,时先生对你可真是情深意笃啊。要不,你就试一试,你不试,让我来” “情深意笃个屁”钱清童用暗语回复,抬头看着他的眼神终于流露出一个女人该有的紧张与闪躲。 “时先生,我想,您应该只是一时冲动。我都能理解,可是” “清童,答应我,给我这一次机会” “我”她微微一僵,该死,差点又被拐过去了。 钱清童咬了咬牙,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挣脱他的怀抱,怔怔地看着他。 该死,自己此时此刻居然想过去紧紧抱住他,到底又是为什么 难道这就是修行千年、孤独千年后积累下无处消遣的“病根”,见到一个好男人就想过去抱一抱听到人家说些情话恨不得让他在自己耳边念叨千万年 她在心里来来回回地折腾着,责骂着自己,让自己不要冲过去,保持绝对理智,。 “时先生,我不想连累您,也不愿吊您的胃口,所以我很肯定地告诉您,我和您是不可能的。” 她还要做自己的财神爷,可不能为这么点经不起时间摧残的儿女情长给折磨了。 时兆谦看着她肯定的样子,落寞的神情忽然扯起一抹笑。 “清童,你只是去银行工作,只要你一天没有和他在一起,我都会让你回心转意的。” 钱清童不解他说的“他”是谁,可真心不愿耽误了他,只能敷衍地说道:“好时先生慢走,我就不送了。” 她踌躇着转身,时兆谦看着她一步一步地离开,突然又驻足,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灯光下,他看到一抹很自然的笑挂在她唇角,“不过,时先生,我还是很谢谢您,谢谢您让我第一次体会到何人亲吻的感觉。” 她说完,还没待他回答,她就快步往时家别墅跑了去,转眼便不见了人。 犹如一阵烟,来无影,去无踪。 时兆谦凝视着她的背影,很久很久,唇角扬起一抹浅笑:“这样的感觉,我会一直给你。” 时家别墅,二楼。 澄澈的落地窗户前,时兆桓身着一身睡袍,靠在窗口,形态慵懒,骨节分明的左手轻轻叼着烟雾缭绕的雪茄,深邃的目光隔着落地窗和园中稀稀疏疏的树木,落在不远处灯光投射下的两个人身上。 看着他们从分离到拥抱,从拥抱到分离,再从分离到告别,就差唱上两句句“碧云天黄叶地”、“看满山红叶,尽是离人眼中血”来衬托悲凉的氛围了。 他丰厚的唇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冷笑,深邃的眼眸半眯,投射着危险的气息,将他整个人都环绕了起来,显得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直到看着那女人快速奔回别墅,那双眼缝才稍稍扩大,露出两块完整的黑色瞳仁,他才缓缓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慵懒地按下一个号码,等待电话接通。 胡卡才刚躺在床上,好不容易才酝酿起浅浅的睡意,就被这一通电话惊扰散了,拿起电话一看,才见上面赫赫然写着“十三爷”三个大字,顿时清醒了过来。 “三爷” 他郁闷地挠了挠头发,实在想不通时行长大晚上发什么疯,会这么晚给自己打电话。 空虚寂寞 这大boss真难伺候啊。 “明天起,撤销你行长秘书的职位。” 男人的一句话让电话那头的胡卡顿时后悔那一句“他真难伺候”,再难伺候,他也想伺候啊。 俄罗斯脸上露出的惊讶是致命的。 “三爷,我没做错什么啊,您怎么突然要撤销我行长秘书的职位” 电话里头男人还没有回答,大胡子又连环炮地问了起来。 “我错了,拜托您,这份工作很好,我非常非常地喜欢我也很想继续留在中国,不想回俄罗斯留在三爷的身边,请您让我继续在兰道国际银行工作我会练好我的中文会练好我的俄语我也不会再给您送鸡汤我会好好完成我的每一份工作我也会尽快查清钱清童的真实身份我会” “够了”男人英眉微皱,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啰嗦。 这俄罗斯人的话怎么比翔还多 “从明天起,你不再是行长秘书,升你为俄罗斯分行在中国的负责人,明天记得到人事部报道,换工作证。” “俄罗斯分行的负责人” 胡卡顿时如箭穿雁嘴钩搭鱼鳃,惊讶的合不拢嘴,“三爷,您这是让我回俄罗斯吗” 他说完不待时兆桓说话,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三爷,我不想回去我觉得中国很好a市很好吃的很多,顺便还能以自己在中国工作拿回去装逼。” “我再也不会在别人面前讲你的坏话了。三爷,请您不要” “你在背后说我” 男人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自我倾诉,“啊,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刚刚激动说错话了。” 时兆桓紧紧按住自己眉心,抑制住自己的烦躁,低沉的声音因为香烟气味在喉咙滑过显得有些喑哑而性感。 “胡卡,你什么时候这么笨不是银行在俄罗斯地区的负责人,是俄罗斯分行在中国银行总部的办事处负责俄罗斯那边的接头。” 他修长手指再度压在了眉心上,忽然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把这个任务交给胡卡是万分错误的决定。 胡卡听到这话,顿时听懂了,也明白了,随即跟着不哭了,但还是保持最大的谨慎,试问道:“十三爷,您这是给我升职” 一缕轻叹从他鼻息间飘出,“升职还是贬职,你自己认为呢” “啊,谢谢三爷。” 电话那头,胡卡一把鼻涕一把泪,又是哭又是笑,最后索性是哭笑不得,满脑袋都是升职后金光闪闪的票子。 简直就是万恶的金钱社会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三爷” “我还以为是三爷不要我了呢。没想到您对我这么好,只是想到以后不能再伺候您,我真是觉得万分地悲哀。”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头却有些开心,这么好的工作,还不用再伺候这个难伺候的男人,真是幸福啊。 “对了,行长副秘书的职位为你留着,该为我做的事还是要做” 他这一句话将胡卡拉回地狱之中,“行长副秘书” 胡卡傻愣愣地盯着卧室里的鱼缸,噗地,一条鱼迅速游了过去。 “三爷,这什么时候银行行长有个副秘书了”: 第一六八章 不工作不挣钱,怎么生活? “副秘书就是你,也就是说,你还是要为我做事。” 时兆桓抽了一口烟,望着窗外的灯,徐徐地吐出一个烟圈。 胡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三爷,这个正秘书是谁” “这个你不用管。” 胡卡“哦”了一声,但是莫明感觉到整个世界是崩溃的,但他必须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那么,三爷,我想问一问,我是拿一份工作的钱,还是两份呢” 他抱着最大的希望等待对方的回答,果然电话里的男人声音给了他一个最想要的答复。 “兰道国际银行俄罗斯分行的负责人,三年的薪金,应该够你买库页岛上的一栋别墅了吧,剩下的钱可以再考虑买一艘游轮带着家人一起” “三爷,这份工作我非常地乐意接受” 胡卡的眼泪没有了。他义正言辞地接下这份难能可贵的工作。 万恶的金钱社会啊 时兆桓挂了电话,听着门外传来的开门关门的声音,突然觉得这声音非常的悦耳。 窗外别墅四周的夜灯微微投射进来屋子里,照耀的黑夜十分光明 秋日的晨光透着落地窗照射进了室内的床铺上,投射下大片璀璨金光。 床上的女人穿着一身睡衣,裹着蝉丝绵被就在床上摆了个“大”字型,睡地昏天黑地,嘴角挂着一丝透明色的水滴。 “砰砰砰。”敲门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钱小姐,快起床啦。” 下人在门外一边敲门一边轻声喊道。 “钱小姐,快醒醒,起来吃早饭了。” 睡梦中的女人只觉春梦被人困扰,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一边嘀嘀咕咕好像在呢喃着什么,一边朝左侧床边滚了一转,又开始昏天黑地的埋头大睡。 “钱小姐,快起来啦,三爷在下面等你呢。” 下人又在门外敲了两声,可依然不见有人反应。蒲妈朝那下人摇了摇头,没有再敲门,索性直接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钱清童已经从床头睡到了床尾, 蒲妈带着下人走到床边,用老妈妈桑的温柔语气轻声唤醒她:“钱小姐,已经八点啦,别睡了,夫人和三爷他们让你快点洗漱下去吃早餐呢。” 睡梦中的女人终于禁不起吵闹,半眯着惺忪睡眼,露出一条毫无精气的眼缝,嘀嘀咕咕呢喃道:“你们怎么进来了” 蒲妈蹲下身替她挪开了被子,这个因为一直延续用孙仙少女膏而显得越来越年轻、皮肤越来越好的老仆笑地一脸慈祥。 “叫你起来你洗漱啊。” “哦” 也不知道她到底听懂了没,低声呢喃了两句,“平日里都睡到自然醒,今天怎么” “三爷还在下面等你一起走呢。” “等我”她的睡眼终于勉为其难睁大了一些,“那冰块脸等我做什么” 蒲妈笑道:“你在银行的工作三爷已经安排好了,昨晚不是说了今天要去报道的嘛。 蒲妈一句话比任何闹钟都有用,钱清童的惺忪睡眼像是被洒了鸡血一样,在一瞬间猛地散发出流光溢彩的光芒,几乎要刺瞎蒲妈和几个下人的眼。 她一屁股坐起来,顶着鸡窝头,挂着唇角的唾液,惊诧地盯着蒲妈的笑脸,半天没有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银行报道” 脖子里休息一夜的宝宝也被她这一句给惊醒了。 钱清童清秀干净的小脸蛋儿此时像是一棵被霜降过的大白菜,奄奄一息,几乎可以用来做韩国泡菜,可偏偏却又明明带着青菜的生机盎然。 “钱小姐” 蒲妈在她发怔的面前晃了晃手,想要看看这棵白菜是否还安然无恙。 钱清童突然抬起头来,清澈的两眼精光四射,这棵霜降的大白菜在一瞬间被阳光暖化。 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她雷厉风行地掀开被子,下床直接就往外跑,脚上的冰凉感让她意识到自己竟然忘了穿拖鞋,又迅速折回套上拖鞋,连睡衣也不换就冲出房门出去,一路赶考似的奔往楼下餐厅。 时老爷子、时景迁、秦青、时兆桓和赵丢丢赵多多兄妹已经都坐在下面吃早餐,都被她匆忙的脚步声吸引到,视线都看向她。 大清早的,她这一番动静还是很大的。 时兆桓已经穿戴整齐,量身定做的白色衬衫简单而精致,套在他高挺的身材上非常合适。 在这个秋日的早晨,他像是天生的贵族,随意地坐在餐桌上都能显示出这个男人与生俱来的尊贵,还有贵族未曾经历过的风雨之感。 而与这个气势逼人的男人相对的,是站在楼梯口、一头卷发炸在脑袋上、穿着一身棉绒绒的蜡笔小新睡衣的钱清童。 所有人都惊住了。 “小钱,你这是什么打扮” 秦青像是盯着小怪兽一样盯着她,“你这孩子怎么不换衣服洗漱就下来呢快上去洗漱,然后下来吃饭,准备准备就出门。” 餐桌上的时老爷子、赵宣、时景迁、赵丢丢赵多多全都以同样诧异的眼光盯着她。 时兆桓正在看报纸喝牛奶,听到她的动静也将视线从报纸上转移到她身上。可一看到她的样子,这个声色不动的男人也不由得挑眉,重新将视线挪回报纸上的新闻。 “谁叫你穿这样下楼的” 钱清童对上所有人的目光,又听到他这句话,脑袋往下一垂,透过时家别墅锃亮的足以泛光的光洁地板,一眼便看到自己此时的样子。 那些言情小说里不是写女主人公无论什么时候起床都会有一双足以迷倒众生的惺忪睡眼、一头蓬松的乌发以及慵懒的神态么 可怎么自己是这个样子 原来言情小说的世界,都是骗人的。 她在心里疑惑着,下一刻就意识到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也已经没有精力管这个了,急忙搪塞道:“我太激动了,所以忘了换衣服。” 赵丢丢道:“钱阿姨,兆桓哥哥今天要带你去银行报道,所以你很激动吗” 时景迁拿筷子轻轻敲了敲他的小脑袋,两眼一瞪。 “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不准叫阿姨,钱姐姐听了会不高兴。” 钱清童就看着这对母子演双簧,倒也不在意。 自从之前说了自己三十二岁,然后又与时兆桓理论了一番,钱清童在赵丢丢赵多多的眼中,几乎是比时兆桓还大的阿姨。 只因时兆桓按照辈分来说是这两个小不点的哥哥,因此叫“哥哥”,可钱清童以三十二岁的年龄算来算去,叫声阿姨也不过分。 所幸钱清童是个连“老太婆”都觉得无甚大碍的人,又怎么会介意一个“阿姨”,倒也不追究,可她明显注意到了秦青和赵丢丢说的“去工作” 这种注意让她感觉有些不妙,于是大步朝餐桌走来。 “时行长,他们说,您今天要带我去银行” 时兆桓优雅地看着报纸,随后才慢悠悠地扬起他高傲的头,给了她一个“你确定你说的不是废话”的眼神。 “昨晚不是说了么” 看到他这表情,钱清童的小脸顿时绿成了一棵大头菜。 秦青轻声叫唤了她一声,钱清童转过头看她,只见秦青拿手指在自己的右边嘴角轻轻点了点,钱清童顿时意识到她的意思,尴尬地将唇角还未完全干涸的唾液擦掉。 这丢脸丢到人类了。 时兆桓咽下一口牛奶,又继续打量着她这狼狈的样子,看到她的鸡窝头,微微皱眉,“你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洗漱吃饭” 钱清童两手按在桌子上,瞪着男人和他手中的报纸,鼓足了好大勇气,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时行长,我不去” 时兆桓闻言,喝牛奶的动作稍微一顿,放下报纸,好整以暇地“蔑视”着她,“你刚刚说什么说你不去” 钱清童被他的眼神和他天生自带的危险感震慑到了,但不肯示弱半分,腰身一挺,“对。” 她打量着他好久,看他迟迟不说话的样子,以为他妥协了,想不到他直接问道:“钱小姐,你不去工作挣钱,怎么生活” 不工作 挣不了钱 不能生活 钱清童愣了愣,有些尴尬,整理一下头发来缓和心虚,“我暂时还不需要。” “因为在时家免费吃住,所以觉得用不着工作挣钱”男人说话的高傲样子直接将她的气势压下去了一半。 钱清童没想打他会直接这么说,甚至连多余的客套话都不肯多施舍两句,顿时愣住了。 他把她当什么人了 更何况,她压根儿就没存这样白吃白喝白住的心思,因为她根本不用为了生存发愁而去挣钱。 可是,自己即使有自己的秘密,但是不去工作就天天闲散在这里当家里蹲,估计在场除了时老爷子,在其他人看来的确是白吃白喝。 怎么算都是自己理亏,她哑口无言。 秦青捻眉呵斥道:“老三,叫小钱跟你进银行工作,只是为了她将来越走越好,怎么好心在你这就变了味道呢” 时老爷子心头直叫不妙,好端端地让这位大神去工作,怎么最后就就吵起来了呢: 第一六九章 看谁讲的过谁! 这小老头儿心下有些胆寒:兆桓是搞银行的,要是把钱清童这尊财神爷惹恼了,对兆桓和时家绝对没有半点好处。 于是,这个“老谋深算”的老头子只得偷眼打量钱清童的脸色,看她有没有生气。但看来看去也没有见这小姑娘发怒的意思,心下稍微安了心,但还是不得不出来说两句,缓和缓和气氛。 “兆桓,你这孩子虽然是兰道行长,但作为领导,说话不好听,那可要不得。” 钱清童摆手,说地郑重其事:“不不,时行长说地是实话。我好像是在这里白吃白喝了很久,这个我也承认,所以阿姨和爷爷不用为我说话。不过” 她说着睥睨着男人,“但是,时行长,我不会在时家白吃白喝。但是我想我有选择自己工作的权利,我对银行的工作不感兴趣,就算为了挣钱生活,我后面也会找些其他自己喜欢的工作。” 她悠悠然地下了结论,“所以就不劳时行长劳神伤心,钱某人嘴巴没那么大,不会把你的家产吃光光的。 她一气呵成说完了所有,然后等着时兆桓回话。 时兆桓隔了半晌,才慢慢说道:“可是,我已经给人事部交代好了,钱小姐现在才跟我说你不去不觉得自己很过分” 钱清童被他这副眼神盯的不舒服,特别不舒服。 “跟人事部交代你跟人事部交代关我什么事你们从没说过要让我进银行啊” “你真地没有说过” 高冷的时打行长完完全全放下报纸,一本正经地同她讲“前世因与来生果”。 “之前也是在这张饭桌上,爷爷已经说过让我给你在银行安排工作,那时候钱小姐不就知道了么” 钱清童一愣,随即看了看时老爷子,才见时老爷子居然一言不发地趴下头吃饭。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这都是些什么鬼 没关系,真正的对手不是他们,而是坐在面前的这个男人。 钱清童发现自己两手按在桌子上,动作有些失礼,于是自以为别人没看到悄悄地收回两只按在餐桌上的爪子。 “我是知道。可是我从没说过要进银行啊” 时兆桓黑如夜空的双眼半眯着,眯成一条缝隙,却依然迸射着骇人的厉光,又像是一根根细针,刺透着人的皮肤。 “钱小姐,那你昨晚在我大哥面前说要去银行,难道是我们这些人听错了” 钱清童目光一一扫过所有人,发现众人都定定地看着自己,立刻如箭穿雁嘴,哑口无言。 她又不傻,赖账也不会不看时局,“我以为是你为了让我不去ak工作帮我说的借口啊” 男人虽然是坐着仰视着她,但依然难减一身傲气,喑哑的声音足足低了一个分贝。 “钱小姐,你应该知道我的工作。这么大的银行要管,难道钱小姐认为我有闲情逸致陪你演戏就为了推脱另一个人给你提供的工作机会” 饭桌上其他人本来是很开心等着钱清童去银行,想不到大清早起来又遇到这两个年轻人在这里争论不休,各自面面相觑,想劝解也不知从何插嘴。 早餐时间的宁谧清静氛围就这么浑浊起来。 赵宣见势劝说道:“兆桓啊,看来这安排工作有些误解。既然小钱不愿意,我看你还是尊重她的意见,把这事搁一搁。” 钱清童向赵宣投来一个异常感激的目光。 果然,时家上下都是好人,除了这个时兆桓不是个好东西。 “姑父有所不知。” 时兆桓重新松动了一下手指上的绿扳指,给它调了个合适的位置。 “如果早点说还好,我还能重新安排。只是看在她之前三番五次救了爷爷的份上,我才同意安排钱小姐进银行。” 他抬起幽深的眼眸,看着她没有丝毫温度,让她好不容易经过睡觉而温暖的身子又冰冷了一度。 “之前为了给钱小姐你一个好岗位,我早已经通知人事部给银行做了大幅度的人力岗位调动,把秘书胡卡也调到其他岗位了。现在我作为行长,正是业务繁忙的时候,急需要一个秘书来为我做事。” 他说话的语速有些慢,慢地人心急火燎的,可言语的力道却铿锵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力。 “为了给钱小姐一个合适的岗位,我几乎动了银行三分之一的人员,可钱小姐今天早上才跟我说你不想去,钱小姐不觉得你这样是很失礼吗” 她口口声声给自己说失礼,他从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自然也会以牙还牙。 既然讲礼,那他也跟着她一起讲。他就要看看,他跟她,最终谁讲地过谁 他高挺的身子微微前倾,身材呈现出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形,“又或是,钱小姐一直觉得这么戏弄一家银行的行长,说出去很有成就感” 时兆桓这样说完,赵宣也哑口无言了。 钱清童怔怔地看着他。他说的很严重啊,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回复了。原来搞了半天,都是自己的错咯。 “老太婆,看来时兆桓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宝宝也突然觉得按照时兆桓的说法,钱清童拒绝去银行好像犯了很大的错误。 “嘘宝宝,你别说话,你让我想想该怎么应付他” 钱清童用暗语说着,肚子里早已九曲回肠,思索在这种是自己不对的情况下该怎么拒绝回去。 不行,时老爷子这个小老头儿在看着,自己是财神爷,不能在他这人类面前被他孙子的气势压过去。 “时行长,你办事效率这么高这么快就把我的工作岗位给腾挪出来了” 她才不信他会有如此高效的办事效率。 “那你觉得我是凭什么让兰道走到今天的位置呢”时行长一句话直接将她打回原形,而且威力很强大。 真是自己是个工作不怎么负责的财神,就自以为是全世界的人都应该跟自己一样不负责工作效率低下。 现在在时兆桓这后生面前现了原形,看来还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时行长,我知道,您只是出于报答我对爷爷的救命之恩才让我去银行的,我发自内心地由衷感激您和时家的好心。可是那是兰道国际银行啊全球多少人觊觎着想要进去一路披荆斩棘过五关斩六将、经历层层考核都不一定进得去的地方啊您怎么能就让我这么进去了呢而且” 她十分谦虚地说道:“我对银行的工作不清不楚,您这样将我安排进去,肯定会让人说闲话的。” “我带进去的人没有人敢说闲话。”时兆桓好整以暇地道:“你也不用担心,我既然敢让你进去,自然是给你分配适合你的工作内容。” 他看着她的目光愈加深不可测,“反倒是你,不是一直讲究礼仪二字么既然昨晚说了要去银行,今天转过来就变脸说不去,难道这种最起码的信守承诺的意识都没有” 钱清童瞳孔瞪大,“我没有。” “还有。” 时兆桓不理会她的解释,站起身,整理了衬衫,俯视着乱七八糟的女人,冷淡高傲,不可一世。 有那么一瞬,钱清童想用风华绝代来形容这个男人,可发现他的气势委屈了这个词。 “虽然是在家里,但你这样起床也不洗漱,穿着睡衣蓬头垢面地出现在早餐场合,口口声声讲礼仪的钱小姐会不知道这样很倒人胃口你连这种最低层次的失礼都不知道” 钱清童脸白的完全像根白菜了 餐桌上所有人都盯着他们俩,真不知道安排一个简单的工作怎么就牵扯到失礼这种严重的层面上来了。 钱清童余光瞟到时老爷子,恰好时老爷子抬头看向自己,目光对视的一刹那,时老爷子被这尊财神爷逼人的眼光震慑地迅速低下去。 可恶,原来自己又被这小老头子给耍了。还以为他让时兆桓帮自己摆脱时兆谦的。 想不到走了个时兆谦,来了个时兆桓。 她细细一想,人比人吓死人,相比之下,还是觉得时兆谦好啊。 时兆桓看着她欲哭无泪的样子,没有说话,整个人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也不知她为何如此反感去无数人挤破头都想进的兰道国际银行。 让她跟着自己工作,至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么 他不想再同她嚼舌根,起身收拾了一下,“十五分钟内收拾好,我在车里等你。” 说完,时兆桓就扬长而去。 看着他潇洒转身离去的背影,钱清童两手狠狠地按住自己头发缭乱的脑袋,整个人的思绪都浑浊成了一大片,分不清哪一根是哪一根。 想不到自己活了上千年,见过不计其数有苦难言的苦主,既雪中送炭地拯救过他们,也雪上加霜地折磨过他们,可今儿个自个儿却硬生生地当了一回苦主。 她起身,几乎是以恶毒的眼光逼视着老爷子。 时老爷子感觉到她眼神中向自己投来的炽热,万分无辜地耸了耸肩,笑道:“这不关我的事啊。”: 第一七零章 风生水起他搞钱 狼狈不堪被钱搞 老爷子一本正经同她解释,尽力摆脱掉自己的嫌疑。 “兆桓安排工作,根本就不是老头子决定的。我跟兆桓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小钱不想去银行。可不知怎么地,最后这孩子他还是给你安排上了。” 时老爷子说完,旁边几人都对他投向怀疑的目光。 爷爷真地有说过 钱清童对他的解释抱着深深的怀疑,可此时还有时景迁他们在,她自然不能拿出财神爷的气势来逼问这个小老头儿。 忍了忍,她终究认命了。 “小钱,快去洗漱下来吃饭吧。好好打扮打扮,今儿个第一次露面呢。” 问题终于解决了,而且还是让钱清童和时兆桓去银行上班,秦青的心情似乎很好。 她看着钱清童,突然又觉得这孩子拒绝兆谦答应兆桓去银行,可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嗯如果可以,她这当母亲的还是想尽最大全力,为自家儿子的幸福努力努力一把。 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钱清童上楼洗漱时是7:50,吃晚饭出门已经是9:10分了。 本来秦青等人还以为这丫头是为去银行上任而做准备,可是当她下楼吃饭,除了换了一套人模人样的衣服,套了一件薄外套,长长的乌发向右边编了个辫子,胭脂水粉一个都没有抹。 虽然所有人以为已经年过三十的她依然皮肤好的不需要任何涂抹,精神好的不需要任何阳光来滋养,可是,这毕竟是去工作啊。 钱清童拖拖拉拉地一路磨叽。 首先,她故意将辫子辫了二十次; 其次,即使走过一块地板,她都能在上面以跳舞的姿势旋转个十秒; 再者,喝口牛奶能用舌头在里面舔几十个来回,接着喝下一口,再舔几十个来回,似乎生怕浪费一滴牛奶中的营养; 最后,闭上眼韵味深长地回味着牛奶香甜的余味。 这一系列动作,看的一边的下人和时家人好心急。 这都拖了足足一个时辰了。 还是时景迁识趣,不时地朝下人使眼色,于是下人在别墅和别墅外等候的宾利车之间来来回回,交代钱清童的进度。 中间不免有几次让时兆桓先开车去银行。 时兆桓没有回话,只是坐在驾驶座上,夹着雪茄的左手抵在车窗,右手盘在方向盘,看着车窗前面静静地抽烟,棱廓分明的俊容上毫无表情,目光森冷的好似置人于青木源。 只是这么简单的姿势,男性的独特气息散发出来,却带着某种威慑,震地下人不敢靠近。 时间不知不觉地指向了9:30。 宝宝实在不知道老太婆是如何成功做到,从时家别墅的门口到别墅外大门口走了长达20分钟的。 钱清童形色慵懒,左手挠着脖子,右手抵在大门口铁门处,看着停在门口的黑色宾利车时,整个人都瞠目结舌了,再看到车里坐着的男人的时候,简直犹如晴天霹雳。 她本来早早地就算好了,时兆桓等不下去肯定会开车先走,然后自己躲一天是一天。 可是,现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这男人看不出来,好耐性好能等 这后生怪不得能重建这么大家银行,这等耐力,叫她这见过无数大世面的大神都好生佩服佩服地五体投地 能花大把时间精力等一个女人的的男人,不多见了。 从这一点来说,钱清童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将来在女人堆里能走的顺风顺水、春风得意。 而能在女人堆里游刃有余的男人,最后事业上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同样是搞钱的,怎么这后生就能风生水起地搞钱,自己却狼狈不堪,像被钱搞了 她有些嫉妒地、冷冷地咬了咬牙,夹杂惊讶、惊叹、不爽的脸色最终幻化成眉开眼笑。 右手揪着自己长长的麻花辫,如在油菜花田里郊游一般一路踩踏着春天的气息飞到了车子前,什么也不说,就自己很识趣地打开了车子的后排座,往里面坐了下去。 “坐前面” 她屁股还没挨到座椅,男人的声音吓地她屁股一硬。 抬头一看,只见他依然看着前面挡风玻璃外的风景,但说出的话,她却很清楚,是对自己说的。 等到屁股变软,钱清童来回晃着后排车门,春风得意地看着远处风景。 “时行长,如果钱某人没记错的话,阁下那晚说的可是一清二楚。这副驾驶的尊位不是未来夫人的地盘,那就是行长您后宫三千佳丽的容身之所,您叫钱某人挤在这么个所在,不知葫芦里又卖的甚么药啊” 四周有那么一时半会儿的安静,但也就一时半会儿。 “给我说人话。”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再度从车厢传来,带着某种难以抗拒的命令性。 可她不在乎,不会受他命令摆布,但还是自动地说起人话来。 “看来有人才学有限,要听翻译。如果我没记错,那天晚上你说的可是很清楚,这副驾驶座位不是您女朋友坐,那就是时行长的情人们坐的,我喜欢宽敞,您现在叫我坐这里,是几个意思啊” “钱清童,话不说二遍,我让你坐前面。” 男人不容置疑的声音飘在她的耳朵里,财神只觉得耳朵被人挠了挠痒。 本尊不坐不坐就不坐 钱清童毫不理会他,高傲地钻进了后排驾驶座位上,翘起二郎腿就躺在后排位置,按下车窗,微微闭上眼,稍稍抬起头,陶醉地闻着外面飘来的桂花香。 “舒服” 时兆桓借着后视镜,看到这女人的坐姿和表情像极了抽了福寿膏英国鸦片的慈禧太后,这样的画面愈加衬托地他像“小李子”“小卓子”。 向来平波无绪的他胸中一股气流流窜。 有那么一刻,甚至恨不得在她鼻孔里插上两支烟管。 他侧转身子,深眸阴鸷而凌厉,似是千刀在她身上万剐,可偏偏她要装作无视。 “钱清童,我再说一遍,坐前面来。” 她从桂花香里醒来,看着他霸道的样子先是不解,随后笑盈盈地安抚起来。 “时行长您不用在意,您长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英俊逼人,即使在前排开车,我在后排坐着,也没有人会怀疑您是我请的司机的,不会给让您尊贵的行长身份掉档次。所以我坐前排后排不一样么” “钱清童,我最后说一遍,坐前面。” 钱清童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火了,像门神一般瞪着双眼。 “你说我失礼,所以我已经答应去银行了。现在你逼我换座位,我还觉得你作为行长很失礼呢。” 门神的话话刚说完,余音未消散,前面男人已经打开车门下车。 钱清童疑惑地看着他绕过车头,最后见他朝后排车座走来,心头只觉不妙,果不其然,时兆桓直接潇洒地打开车门,抓着她的胳膊就往外拉。 “时行长,你这是做什么” 钱清童还真没想到他敢来强的,“你信不信我喊人非礼啦” 虽然如此,她还是很怕痛的,自动地跟着他的动作下了车。 时兆桓没有理会她,一脸“性冷淡”的样子,打开副驾驶座位,一把将她塞到里面。 钱清童乱七八糟叫嚷道:“时兆桓,你爷爷都不敢碰我,你居然敢挟持我” 时兆桓扯过安全带,将她紧紧地束缚在椅子上,然后起身,俯视着她扬起四十五度的傲娇的小脸。 “你救了爷爷,他自然不好意思碰你,那好意思的都由我来。” 他说完将门给狠狠关上,重新坐回驾驶座上。 感觉到她在位置上不安分地扭来扭曲,时兆桓插上车钥匙,余光却不自觉地将她包容在内。 深冷的眼眸落在她的一身打扮上,其实挺好看的。 只是,今天带她去银行,这女人穿成这样,不是故意和自己作对么 “难道你不知道今天去银行报道,穿的这么随便很失礼” 听到他这句话,察觉到他的责备,钱清童很生气,但忽然不生气了。 她应该很生气的,但是自己是他带去的人,穿得随意丢的也是他的脸,反正她又不在意这些凡人的眼光。 这种想法让她觉得自己此时的失礼从头到尾从始至终只是在气他,钱清童突然来了兴致,故意笑的很开怀,“时行长真的这么觉得么可我并不觉得啊。” 她别过头,高傲的好似一只翩翩欲展翅的孔雀。 “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工作多少天,我就随便多少天。直到时行长您找到下一位秘书,那时候我就不随便了。” 这样一句话从她嘴巴里冒出来的那一刻,时兆桓才下离合的脚猛地一松,好容易要启动的车子因为他的脚迅速松动也猛地停了下来,车子在一瞬间熄了火。 钱清童被这一抖,惊地心脏速度都快了起来。 “时行长你这是做什么” 钱清童右手抓住车窗框,瞪着他。 这嘴巴动不过,是要谋杀自己 时兆桓给她甩下一个冷傲的眼神,那眼神中流露出的鄙夷毕露无遗。 “熄火,你都不知道”: 第一七一章 一入兰道深似海 熄火 但他这是拐弯儿骂自己无知 自己只不过落后了一百年而已,这个男人至于时时刻刻言语之间都流露出对自己的讽刺和嫌弃么 真要说知识和见识,自己走遍天南海北、天上地下、红尘紫陌、黄泉碧落,见识本事还比他这么个人肉凡胎少了不成 可即使自己有这样行千山涉万水的经历,钱清童也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的自己,的的确确不知道什么是熄火她只知道这是车子急速停下来的征兆。 另外,她还从他的言语之间读出来了,“知道熄火是什么意思”,是一种人尽皆知的常识。 钱清童不回答这个问题,自己不擅长的问题就别多说,省的被他嘲笑。 她强制性地压下自己的不满,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强烈抑制愤怒的脸拼死显得自然,于是造就了一副并不自然的画面。 “时行长是名震世界的跨国银行的行长,那个叫做剑剑剑桥,对,剑桥大学金融系的研究高材生,银行界只手遮天的男人,如果连熄火这种常识都不知道的话,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她讪讪一笑:“但我就不一样啦钱某人一介孤女,常年流浪,一无所长,什么书都没读过,自然比不过你们这些钱堆里长养的读书人,我不知道熄火,才是很正常的好么” 时兆桓单手捏着方向盘,本来好不容易用一句话把这女人的话堵回去了,想不到她拐个弯儿又来了。 他当初怎么没发现,这女人长了这么厉害的一张嘴。 他孤独而寂寞地重新发动引擎,不让自己同她一般见识,风轻云淡地说道:“钱清童,我曾经以为你一无所长,现在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钱清童注意到他这句话,还以为他是说自己救醒了中外名医都救不了的老爷子,几乎让蒲妈返老还童,正要得意洋洋的开口,男人却先他开口了。 “你的好口才,留在你工作上面” 他说完不再开口,钱清童见他不说话,心头更痛快了些。 每次跟他说话,自己都觉得像是浪费了一百年的修行,疲惫不堪啊。 而这次,车子终于成功发动了。 。 车子开到兰道国际银行总部大厦已经是十点过。 “时总早。” “时总早上好。” “时总早安。” “” 才从停车库下车刚进大厦门口,连绵不断的问好从外到里,一路铺天盖地而来。 钱清童一路跟在时兆桓高挺峭拔的身子后面往电梯而去,想也不想地就朝两边给时兆桓问好的男男女女点头。 “您好,您好,您好啊” “好久不见。” “诶诶,你也早啊。” “” 时兆桓冷眼扫视过她。 这女人居然还好意思说早,都不看看现在是几点了。 她一身冷酷的气质并着他那张千年风云不变的脸,浑身散发出的气场之大,足以震慑所有人,偏偏此时跟在他身后的钱清童却抢走了所有人的目光,惹来其他的人的议论。 “这个女人是谁怎么跟着时总一起来的” “没见过。” “我好像见过啊,之前好像来过银行。” “长地挺漂亮的,是不是时总的新情人啊” “别胡说,前两天咱们时总才跟那个环球小姐谭指月公布了恋爱的消息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 “诶,这不是之前谭指月小姐生日宴会上和时总的大哥时兆谦先生一起出席的那个女的么上了娱乐头条的呢。” “对啊,我也看到过,有小道消息说着姑娘是时行长大哥看上的女人呢。” “长的这么漂亮,怎么今天时总带来了” “不知道” 时兆桓是兰道国际银行行长,自然他的所有消息都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蔓延出来,而银行的员工自然也早已清楚了,更何况女方谭指月虽然没有完全进军娱乐圈但是环球小姐亚军和顶级舞蹈艺术家的头衔早已让她名震全国了。 谭指月、时兆桓、时兆谦,这三个随便说出去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缠在一块,在这一段时间本来早就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她到底是谁啊我之前还见过她来给时总送饭呢。” “真的” “就是,说是时家的下人。” “不对,新闻说时兆谦很喜欢这女的呢。” “乱七八糟的消息,谁也不清楚。” 时兆桓是出了名的“冰块人”,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议论也只是在他走了十几米之后员工们才敢议论出来的。 “不清楚就不要在这里乱说” 胡卡不知什么时候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这个“歪果仁”一直是时兆桓的贴身秘书,他的出场自然带着十万分的威慑力,更何况牛高马大的欧洲“歪果仁”自有一种身强力壮的既视感,所有人果然闭了嘴,迅速回到自己岗位。 胡卡这才大步走到时兆桓跟前向他汇报情况。 “三爷,您昨天吩咐的,我都做好了。” 时兆桓没有停步,淡淡的“嗯”了一声,就往一楼自己的专属电梯走了过去。 “大胡子” 钱清童一眼看到胡卡,就像见到老友一般两手就拍在这个俄罗斯人宽大的肩膀上,激情满满,显得格外开心。 胡卡对钱清童的所有印象里面,没有时老爷子被她神圣的医术救醒这件重要的事,因为那与他无关。 其余有关钱清童的印象,要不就是玉兰之目在游轮上被盗自己被十三爷责骂,差点丢了饭碗,要不就是查钱清童身世迟迟查不到自己又被十三爷追问,然后就是她来送鸡汤自己被十三爷责骂。 反正数来数去,都没有喜剧。 于是在这个俄罗斯人短暂而炙热的银行生命中,有关于钱清童这三个字的事情与记忆,都足以让他失去在中国生存下去的激情。 他看她像看从天而降的小怪兽,严格来说,应该是叫扫把星。 “钱钱钱” “钱什么钱,是钱清童好久不见啊,大胡子,你今天看起来春光满面,时行长给你升职加薪啦” 胡卡微微一愣。 升职加薪,这是多么纯洁而神圣的话题啊,是多么令人憧憬而神往的话题啊,这个扫把星怎么能说呢 最重要的是,竟然被这扫把星说中了。 一个带来霉运的扫把星怎么能将自己伪装成会为别人带来财富的财神爷呢。 胡卡心头很不自在,疑惑地看向时兆桓,诧异三爷今天怎么会突然带她来。 他的目光扫过去,就撞上了男人阴沉深邃的双眼,这个可爱的大个子俄罗斯人顿时哑巴吃黄连,别说苦说不出来,就连屁都放不出来一个。 毕竟自己再怎么升职换岗位,最终都是时兆桓提拔上来的,算来算去都还是个总裁副秘书,得为十三爷做事,于是他再不习惯钱清童来银行,最终还是悻悻然地跟上时兆桓。 “大胡子,好可爱。”钱清童见他话说一半就不说了,也笑笑地跟上去。 即使自己不想工作,可是人前带笑这种敷衍性的工作她还是早就会了的。 即使不开心,自己也得笑。即使不喜欢,自己也得笑。胡卡有苦难言。 时兆桓进了自己的专用电梯,钱清童和胡卡一路尾随其后,在看到电梯外的电子屏幕上亮着“行长专用电梯”几个字时,脑海中划过之前送汤时的情形,钱清童立刻驻足不前,和电梯里正面对着自己的时兆桓相视。 时大行长毫无表情地看着她,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提示。 胡卡站在三爷身后,见到钱清童不识趣地站在电梯外,不由得对她挤眉弄眼,“钱小姐在外面站着做什么” 看着这个俄罗斯大方脸上眼睛一直扭来扭曲,钱清童完全不能领悟。 “这不是时行长的专用电梯吗” 这智商怎么能进银行来呢 胡卡偷眼瞟着时兆桓,心头渐渐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钱小姐,现在你不用管这是不是专用电梯,你快进来吧。” 专用电梯旁的公用电梯已经到达一楼,钱清童不想在坐错电梯这种事上和时兆桓吵嘴,指了指旁边的电梯:“不用,我坐旁边的这个电梯。” 旁边的公用电梯打开,走出几个工作人员,不时拿眼睛往钱清童这边瞟来,可一瞟到行长专用电梯里的时兆桓时,所有人顿时像见到了鬼一样,立即朝时兆桓问了好,然后就匆匆地大步离开,不敢和这座大神多看一眼。 钱清童前脚刚迈到一边,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行长专用电梯里传出来,一字不落地落在她敏锐的耳朵里。 “进来” 钱清童侧过头,对上他幽深冷峻的目光,“时行长,您是叫我么” “你认为呢” 钱清童琢磨了一下,然后指了指专用电梯,小心翼翼地探问道:“那我进来了” 无人回答。 “这可是你亲自开口让我进的,我真的进来了” 这扫把星真t废话多,胡卡在肠子里如此感慨。: 第一七二章 烧出骨灰的九把火 兰道国际银行非国有银行,而是属于银行业金融结构下的股份制商业银行,却是属于国内股份制银行中最顶尖的,最后凭着和欧洲以及北美等地区金融机构的合作,逐渐打出了国际市场,因此最终成为了世界驰名的跨国银行。 正是如此,时兆桓虽然是兰道行长,但因为银行本身的商业化性质,很多人更倾向于叫他时总。 四十七楼,他们出了电梯。 工作人员正各自工作,见到时兆桓带着钱清童走过来,瞬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一向他问好。 “时总好。” “时总早上好。” 时兆桓从容地点了点头,带着不容侵犯的冷傲与高贵。 有人低声议论道:“诶,你看这不是之前来送汤的那个时家的下人么” “对啊,我还记得呢。” 众人的低声议论因为时兆桓一个随意却带着震慑力的眼神而消了声,好不容易有了些人气的四十七楼顿时鸦雀无声。 在众人的瞩目下,时兆桓带着钱清童走到众人面前,阴鸷的目光瞟过所有人,神色间不经意流露的气势让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从今天起,胡卡担任俄罗斯地区在银行的代理,行长秘书由钱清童小姐胜任。” 时兆桓故意顿了顿。 在四十七工作的员工都是兰道国际银行的高层员工,不但有高智商还有高情商,常年跟在时兆桓身边工作让他们很懂得对领导要察言观色,因此自然懂得时兆桓这一刻的停顿是为了什么。 果然,三秒不到,这些有着“高智商”和“高情商”的员工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说道:“欢迎钱秘书。” “钱秘书好。” “” 接着,一片雷鸣般的掌声在人群中翻江倒海地铺涌而来,一是为了新来的工作人员,但主要还是给时行长亲自带来的人的鼓掌。 钱秘书 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自己顺利从掌管六界财政的财神成为了a市兰道国际银行的总裁时兆桓的秘书了 足足掉了不知多少个档次呢。 不过,话虽如此,档次是掉了些,可老百姓们为了家财万贯在自己三跪九拜的样子都比不过眼前这阵势啊。 钱清童还难以适应亲自对着凡人们给自己问好,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有尴尬地笑了几下。 “诸位好。” 诸位好 时兆桓英眉微皱,眉宇间露出一丝异色。微微偏头,瞟一眼这个完全没有社交经验的女人。 钱清童没察觉到他的动静,反倒是一边常年跟在时兆桓身边做事的胡卡全心全意地注视十三爷的举动,偷偷扯了扯钱清童衣袖,低声交代道:“愣着做什么,新官上任,上去说两句啊。” 新官上任 钱清童咽下唾液,僵硬的目光一一扫过所有人,因为不知该说什么而一脸憋屈。 在场的工作人员看她脸色有些怪异,一脸憋屈的样子,再看时大行长此时肃杀而冷峻的脸时,也全都不由自主地跟着这位新来的钱秘书一起憋屈起来。 这找关系进来的,更应该会说好话才对啊。 这女人是怎么回事 新官上任新官上任钱清童心里“满头大汗”。 第一个新官上任点了三把火,火没烧完,然后被调走了; 第二个新官上任又点了三把火,火没烧完,然后又被调走了; 第三个新官上任再点了三把火,火没烧光,然后又被调走了。 最后,迎来了第四位新官,于是这第四位新官还没来得及点火,面前已经站满了骨灰级的员工。 钱清童在心头分析着眼前形势,将眼前站着的这些被“九把火”烧过的兰道国际银行高层“骨灰级别”员工一一扫视了一遍,瞬间意识到了自己应该就是这第四位新官。 那就无须再放火了 “诸位好,我是钱清童。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我想诸位也应该被烧够了,因此,接下来的几天我要带领大家,走出一条通往蓝天的大道,让兰道国际银行站在世界之巅,成为万众瞩目的” “钱清童” 她这到底是什么鬼话身后,某个男人脸色温度已经降至冰点,低沉的声音制止了她的上任感言。 钱清童转过头不解地看着他棱廓分明的俊脸。 时兆桓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样子,胸中被她激起的一腔废话最终化为四个简单的字,“废话真多。” 钱清童诧异,“这不是新官上任的感言么” 时兆桓扶额:“你是什么官” “您不是让我做行长的秘书吗” 时兆桓此时有些后悔,昨晚时兆谦让她去ak工作时,自己为什么想也没想就开口替她拒绝了。 更后悔的是,自己为什么昨晚还打胡乱说她已经来了银行 最后悔的是,为什么最后在心里将这事当真,让胡卡让出秘书职位来 悔上加悔的是,今早这女人说不来,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非要和她纠结了那么大一段,就为了让她来银行 可这种种后悔,在此时的时兆桓这里都不过是一种小小的念头。 后悔归后悔,真要这女人走,最终被某种意念否决了。 时兆桓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用正常人的思维来和她说话,冷眼看着她。“那请问秘书小姐,你准备放几把火呢” “不用放了,前面三位已经放够了,我泼水就够了。” 这女人到底在说什么自己怎么总是跟不上她的思维。时兆桓眉皱成川。 一旁静听发言的员工面面相觑,随即低声偷偷笑了出来。 “这个钱秘书有点搞笑哦。” “就是,有点傻傻的,不知道时兆桓这么冷漠的人怎么选中的她” “这不原来是时行长家里的那个送汤的下人么,没看出来走后门儿的么” 在四十七楼工作的员工不说是兰道最资深级别的和最优秀的,但也都是经历过层层塞选、在银行做出了很好的成绩,至少用了四五六年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来的。 他们开始本来碍于时兆桓面子不敢对钱清童这个“时家仆人”一进银行就当了行长秘书的事表示异议,兴许时行长敢让自家下人来上任,估计是有点能力的吧。 可后来,这位新秘书的表现表现不尽如人意啊。 “作为行长秘书,也算兰道的一张名片,这姑娘连话都说不清,还怎么做工作,说出去不让别人笑话咱们银行” 中间有个用尽七年时间才爬上四十七楼的女性员工说话声音故意放大了点。 她之所以敢这么“放肆”,是因为很多人都知道时兆桓虽然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冷漠寡情,但也是出了名的“择贤才而用”,一般没什么了不得的事是不会轻易开除员工的。 此时从表面看来钱清童没什么本事,连最起码的考核程序都没经过直接进来,当起秘书,而自己却用了七年青春来奋斗,自然触到自己心弦,不舒服。 她刻意隐藏却又刻意放出来的话说完,四十七楼的氛围顿时冷凝了下来,其他员工察觉到时兆桓变了脸色,自然不敢火上浇油,都噤了声。 钱清童当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刚才的十足精气顿时烟消云散了一半。 虽说自己不愿意来兰道,是时兆桓带自己进来的,可此时听到别人的质疑与嘲笑,心情也绝对不会好到哪儿去。 自己做不做是自己的事,可被别人质疑嘲笑,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只是因为天界规定严格,她稍微有些情绪波动还是会注意收敛。 但总地看来,神仙虽无所不能,可寡情寡欲,少有争名夺利。但最深不过人心,论及心思沉浮,神仙又怎么比地过形形色色的人,比地过浮生万象 因此,很久都没有同人打过直接交道的钱清童,自然不会同他们玩些深藏不露笑里藏刀的把戏,不擅长隐藏喜怒哀乐。 此时他们的有意无意的话,对她来说,若说毫无触动,那都是假的。 她贝齿轻咬下唇,不愿让自己在人前显得很无能:“诸位,你们放心,我只是在这里工作几天,所以这三把火,我会在最近几日就放完,不会对你们有” 几乎没有人能听懂她的话,但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只在这里留几天,看来是个实习的这种新想法不约而同地在大家脑海里划过,自然就没人再多说什么了。 时兆桓看她这种有些不适合银行的样子,刚才的恼火渐渐消散了很多。 自己擅自决定带这个没文化的女人来银行工作,会不会真地是个很错误的抉择呢 他莫明觉得有些烦躁。 罢了罢了,这样错着,似乎并没那么讨厌。 前三十年是个没接触过社会的流浪女,没读过书,没朋友,甚至连手机都没用过,难道后半生还要过那种远离人烟的糊涂生活 就算不合适,也要让她学习怎么接轨社会。自己现在做的,就当是做慈善做公益了。 他沉声道:“都回去工作,钱清童跟我过来。”: 第一七三章 败家子 钱清童和胡卡跟着时兆桓走到行长办公室门口,时兆桓指了指置放在落地窗面前一张占地面积很广的办公桌。 “今后,你就在这里工作。里面是我的办公室,从今以后,你负责我给你安排的工作。” 今后 钱清童怔怔地盯着面前的办公桌和上面的电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 “呵呵呵,时行长您” 您打算的可真长远啊。 “你坐过去。” 钱清童还在琢磨长远的事,时兆桓的声音再度打断了她的游离的神思。 顺着三爷的目光,胡卡立刻拉着钱清童坐到办公的位置上,将她整个人按在软椅上,“钱小姐,这就是你以后工作的地方。” 其他工作人员虽然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但都不自觉地有意无意拿眼瞟了过来,低声议论着什么,可撞到时兆桓的眼神,都迅速静了声。 时兆桓绕过办公桌,站到钱清童身边,拿起她面前两个电话右边的那一个红色电话,堵在她白生生的右边耳廓外面。 钱清童正努力适应这个新岗位,左边一个胡卡,右边一个时兆桓加座机,此时耳朵碰上冰凉的电话,不由得身子一颤。 男人喑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犹如惊雷,“以后这个电话响,就是我给你打的,必须立刻接。” 钱清童犹犹豫豫地接过这电话,听到里面传来的嘟嘟的声音,才发觉这电话与手机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性的区别。 她挂了右边的红色电话,目光跟着落在左边的白色电话上。 她拿起白色电话听了半天,却发现里面没有任何声音,连红色电话里那种“嘟嘟”的声音都没有。 “时行长,那左边这个白色电话是做什么的” 胡卡偷偷拿眼瞟一直风云不动不作答的十三爷,心神一凛,也没开口替他回答。 胡卡之前一直坐在这里负责电话,右边红色的确是接时行长从办公室里打来的,而左边白色电话是外边业务和重要客人转进来的,如果有需要联系时行长,就由他转到红色电话上。 可是,自从自己不再担任行长秘书,被任命为俄罗斯地区的负责人,左边白色电话的业务竟然也跟着落到自己这个副秘书上面。 换言之,现在这位担任行长秘书的钱清童小姐,只需要接右边红色电话就可以了,没有什么大事,都不用处理外边业务。 胡卡死活都想不通,时行长这种做法明明就是不给钱清童表现机会,不给机会又何必突然把她弄到银行来看来现在让钱清童这个没文化没才学的孤儿进来当自己的挂名秘书,估计也是迫于时家长辈的压力。 无可救药。 时兆桓垂眸看着钱清童一脸疑惑的样子,脸上平波无绪,心头却莫明有些懊恼自己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让她来当秘书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 可不论当时是怎么想的,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他犹如日理万机、身心疲惫的帝王,淡淡地说道:“白色电话坏了,你不用管,以后只需要等右边红色电话就可以了。” 钱清童得知左边电话是坏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但再看两眼,某种异样的“洁癖”让她瞬间觉得这个白色电话在整张办公桌上显得十分地碍眼,想也没想,她立即出手扒掉上面的白线,然后扔到了垃圾桶里。 胡卡被她的动作惊了一跳,瞠目结舌地就这样看着她将一个好好哦电话扔到了垃圾桶里。 时兆桓看着被她扔到垃圾桶里的白色电话,也不由得挑眉,“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啊。坏掉的垃圾就得扔掉,放在好东西里,玷污了好东西,时行长都不觉得碍眼么” 她说地很自然,“断舍离”在她这里得到了完美诠释。 时兆桓突然能明白为何钱清童为何会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即使这一点还有待考证。但钱清童是个彻头彻尾的败家子的事实,他已经不需要再浪费多余的精力去考证了。 他的声音几乎冷到冰点,“钱清童,你爹妈没有告诉过你东西坏掉首先应该拿来修和卖,而不是扔掉吗” 更何况,这可怜的白色电话,从始至终都好好的,根本就没有坏掉 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一边的胡卡。 钱清童本来想耸耸肩装表示无所谓,但对上时兆桓的冷眼,一个想要报复他“逼迫”自己来银行的念头突然在脑海中灵光般闪过。 “时行长,你太过分了。你最清楚,我父母早逝,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不像您能享受到天伦之乐,从小就没有了父母的疼爱,没文化没家教。” 她右手一掌拍在冰凉而坚硬的桌案上,神色颇是“怅惘”而悲愤。 “您现在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如此大声地说我没有父母教养,时行长真是太残酷太狠心了。作为行长,您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员工的吗揭开人家伤疤,露出血淋淋的痕迹给人看,供你消遣”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的痛斥吸引了过来,然后,也几乎都知道她无父无母的事实,同样,也都知道自己的行长时兆桓正在拿小姑娘死去的爹妈来说人家没家教。 见到其他人眼中各色各异的神色,向来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时兆桓脸色微微一变,冰冷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也就是刹那之间就消逝不见,无语地转过头。 他是不该拿她死去的爹妈来说事儿。 可是,知道他拿她爹妈来说事的人还是被她的大嗓门儿吸引过来的 “钱清童,你好能耐。”时兆桓压制了心头的郁闷,淡淡地甩下这一句就进了自己办公室。 胡卡见势不对,朝那些看着这边的工作人员扔了一个“好好工作”的眼神,快速地跟了进去,关上办公室的门。 钱清童从“悲伤”中缓和过来,透过办公室玻璃门瞟到办公室里男人高挺的身材,欣慰地按着胸口就倒在椅子上,悠闲地转着椅子。 “老太婆,你真是,一刻不气人你都不罢休。” “最后一次纠正是老太爷你再说错,我就把你扔了”钱清童用暗语回道,神色间很有一股欣慰的感觉。 “其他人我懒得嚼舌根,你看我气过别人我就是见不到时兆桓这家伙永远一脸冰冷的样子,好像我欠了他多大的钱似的。” “好,老太婆。”宝宝偷笑道:“这倒是,别说他笑,我就连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都没见过” 钱清童靠在椅子上望着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我想啊,他应该是怕笑多了长皱纹。” “真的吗”宝宝惊讶道:“不过难得啊,他这种冷酷的人居然会被你三番两次气地七窍生烟老太婆,我都不得不佩服你的功底诶。” 钱清童眉毛一扬,“真的他七窍生烟我怎么没看出来” “那是被他的良好素质压制下去了。我看他刚才被你那么说,两眼几乎都要喷火了。” 钱清童百无聊赖地往软椅上靠了靠:“我还真没发现呢,舒服” “舒服”两个字还没说完,红色电话突然响起来,惊了她一跳,迅速顺手接了起来,“喂,您好” “钱清童” 男人带着命令性质的低沉嗓音从电话里传来,但效果却如本尊在她耳边吹风一般。钱清童还没回过神,此时听到他冰冷刺骨的声音,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时行长” “进来。” 钱清童愣了愣,往背后靠椅仰过去,“您说,让我现在进来” “你认为呢” 从电话里传来的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特别的音效感,和真人有些不一样。钱清童瞄了一眼红色电话,两道眉顿时挤成了一条线,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我以为您是在检查这个电话好不好用。” 办公室里,胡卡亲眼看着向来冷静自持的时大行长居然用手紧紧地扶额,然后沉沉地、无语地、疲惫地按住额头,一缕轻飘如雾的声音从他丰厚的唇里飘了出来。 “你可以这么认为。但是钱清童,我现在以行长的身份命令你马上进来。” 钱清童点了点头,拿开电话,朝宝宝道:“这厮找我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有道理。”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手中的红色电话,“不过这么近的距离还打电话,不是说了要交话费的么” 明晃晃的办公室里,钱清童乖乖站在办公桌外侧,以一脸任人宰割的神态对着此时正坐在办公桌内侧沙发椅上的时兆桓,时不时,再瞟一瞟站着的俄罗斯大方脸。 他叫自己进来做什么 时兆桓静静地点着雪茄,举手投足间的动作好看地像是某个明星在摆拍,抬眼淡淡打量了此时乖乖地站在桌子外侧的女人,随即扔下一堆不算厚的资料。 “既然你说新官上任,那今天我就看看你这个官当地怎么样。”: 第一七四章 满腹金黄使劲憋 钱清童斜睨一眼桌子上的一堆文件,视线又扫回他写满“性冷淡”的冷脸。 “时行长,你是打算,让我帮你处理公务” 时兆桓悠然抬眼,目光犹如吹不起涟漪的风扫过她,“从今天起,你是行长秘书,难道不该学着处理公务” 钱清童踮着脚跟往桌子上看去,半眯着眼睛,细细地扫过文件上的字。 “不是,这第一份资料上全是写着贷款款项的制定,还说了必须让您亲自审批,您作为行长就这样随便交到我手上” 时兆桓按下烟头,对视着面前这目空一切的女人。 “钱清童,难道你不知道当一个人的地位在最高处了,很多琐碎的事就不再需要亲自处理了么” 好像有些道理,只不过。 钱清童眉毛倒竖,真是这样么 根据她自己的工作经验,小事情她也的确是交给各地的上清童子,但稍微大一点的业务她都是自己跑的,怎么话到时兆桓这里就成另一番模样了 更何况,这么大家跨国银行,贷款款项制定,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 时兆桓一早就察觉到她的两根竖起来的细眉,深感自己此时是在对牛弹琴,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会一时冲动突然把胡卡调走,让这女人给自己当秘书 让她当秘书,自己绝对不会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因为中途绝对会给她气死。 但他素来是个多虑却话少的人,也从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因为后悔没有任何用。即使真的后悔了,也从不会表现在人前,尤其是这女人面前。 万种郁闷无处可发泄,他只得靠再度按按太阳穴来缓解自己的郁闷。 “难道你不知道国家主席、外国总统,还有很多赫赫有名的企业老总都专门聘请的有贴身秘书为自己处理很多事么” 钱清童听他如此说,惊讶地合不拢嘴。原来是这样 自己跟在比干老爷和关老爷身边混到如今位居九天财神的位置,身边的秘书还是那两个明明老的可以掉牙却还是长了两张娃娃脸的金童和玉女,这两个家伙除了拿玉如意摆摆样子,再时不时跟在自己身后做些打杂的活,几乎都没做什么事,其他的重要事情都是靠自己来的。更别说贴身秘书了。 看来当行长有很多隐性福利啊。 她浅浅一笑:“行长,我想请教您一下,您刚刚说的这些什么国家主席啊,外国总统啊,还有很多赫赫有名的企业总裁,他们既然有秘书替他们做事,那他们自己做什么” 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胡卡无语地看着她。 十三爷到底是什么选人水平,怎么就在自己身边栽了这么大朵奇葩。 而且,这朵奇葩正在滋润盛放,一枝独秀,大有傲视群雄的趋势。 时兆桓在办公桌上敲击的修长手指微微一顿,冰冷深邃的双眸落在她那张渴求知识的脸上。 “他们做摆设就行了。” 钱清童眉毛倒竖地更厉害了,“那怎么行这不是站着茅坑不拉屎,尸位素餐么时行长你也打算做这样的人” 对上他深邃的眼神,钱清童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已经被污浊的人类社会深深毒害,而且是病入膏肓。 时兆桓将烟灰缸一推,看都不看她,不咸不淡地道:“钱清童,你不用管我要做什么样的人,你作为一个人从未打算过自己要活成什么样,你还管别人做什么” 钱清童想不到向来摆着一张冰块脸的他会突然生气,吓地抖了一抖。 时兆桓察觉到她的防备,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这就是当下的社会,你满意也好不满意也罢,谁叫你是一个人,也都得认了。” 钱清童悄悄瘪瘪嘴,心下为社会一番哀叹,没有回复他。 时兆桓扫一眼她的脸色,又风轻云淡地补上了一句,“这样的人才会为社会带来高就业率。” 他将文件往她面前潇洒一推,淡淡说道:“你放心,我怎么敢把这么重要的文件交给一个没读多少书的人。” “这些文件都是经过银行高层在会议上举手表决通过的,由我签字。我交给你看,是为了让你了解在银行工作的性质,以后别年纪轻轻的,就被社会给淘汰了。” 原来他是抱着这样心思的,钱清童听到他这么说倒没那么排斥他和他给的任务。 她倒不是怕看这些资料,因为她从一开始就干的是这一行,别说了解这种简单的贷款款项决策,货币兑换汇率都记的滚瓜烂熟。 随时随地都可以将任意两国或多国货币兑换率口算出来的人,又怎么会怕这种小case。只是 只是她想不到自己第一天来,时兆桓就会给自己安排这个任务。 钱清童讪讪地拿起文件,粗略地翻阅了一遍文件,嗯的确不是很难,她正要对第一个任务发表一番看法,肚子里突然一股气体迅速在五脏六腑肠胃宫里汹涌澎湃地放肆起来。 该死 不妙 屁股怎么胀地只想往外放气呢 而且肚子里明明在上演哪吒闹海 怎么会这样 “老太婆,你咋啦” “我想屙粑粑 而且,非常非常地想有点憋不住。” 宝宝是她本身,自然能和她感同身受,突然也觉得这来的不是时候。可除了对此发表一番感叹和同情,它什么都不能做的,毕竟脱裤子发泄这种事还是需要人亲力亲为来地好。 钱清童只觉世界天塌地陷,两只手紧紧地捏住文件,只想赶紧解决,可又不好说出来,白皙的小脸早纠结成了万朵白菊花,还向阳生长,盛放地特别灿烂。 时兆桓察觉到她突然变了的脸色:“你这是什么表情” 钱清童再随意,可也知道不能在人面前说这种话题,尤其是在这个老是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凡夫俗子面前,说自己想那啥,万万不能 她竭力放松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笑地很自然,可最终矫枉过正,“时行长说什么呢我这是哪样的表情” 时兆桓本来还没太在意,只是随意一问,毕竟她的行事作风他也有些习惯了。 可此时,她的面容扭曲地更奇怪了,而且从没有人在自己面前会出现这种表情。他即使不在意也不得不开始注意了,英眉微皱成川。 “便秘的表情。” 他一本正经地说完,轮到胡卡一脸惊讶,诧异地看着他。 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十三爷居然会说出这样低俗的话 他今日不但看到了一朵含苞待放然后娇艳盛放的奇葩,他更看到了一棵千年老铁树在第一千零一个年头吐了花骨朵。 被时兆桓以一种开玩笑的嘲笑语气戳中,钱清童惨白的脸上拼死挤出一抹无所畏惧的笑,小走两步使她方便夹紧两腿,把屁股往上一耸。 “时行长怎么能说这样低俗的话呢钱某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便秘的表情” 时兆桓对她常常说“钱某人”三个字有些恼火。 “说人话。” “好” 腹中哪吒脑海闹地更厉害了,钱清童已经拼尽所有力量来抑制这海水不往外面溢出来,因此分不出精力和他嚼舌根,只能紧紧抱着文件当依靠,僵硬地点头示意。 “时行长,我现在可以出去了么” 时兆桓黑眸意味不明地扫了她一眼,朝她勾了勾手指:“还不行。你对银行的很多东西都不了解,在这里工作,怎么能不了解环境所以现在带你到各个部门去走一遍。” 他的一句话,几乎在转眼之间要了她的性命,简直犹如晴天霹雳,将她腹中波涛汹涌的大海劈地凶猛四溢。 “时行长,您这是在开玩笑吗确定不是在戏弄我” 时兆桓扫视她泪眼汪汪的样子,略有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钱清童身子一僵,肚子里又一阵剧烈不止的翻江倒海,让她两脚后跟一踮,小屁股夹地更紧了,可面子上还不得不维持笑容。 不行,不能在这个凡夫俗子面前体现自己脆弱的一面。 她笑容惨淡到荒凉的地步:“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晚一点” 说着她比了比手指,“一点点就好” 时兆桓没有理会她,看一眼手表,径自起身,松了松手指上的玉扳指。 “已经十一点了,再晚就是午餐时间,下午你正式工作。走吧。”说完他就走了出来。 钱清童听他这么说,脑袋猛地往下耷拉,整个小脸几乎在瞬间以春风又绿江南岸的速度绿成芥末状了。 “还不能”最终的面子防线终于决堤:“我能不能去个厕所” 他微微一愣,一眼就瞟到她将右腿往左边僵硬地扳了扳,接着一声闷哼从她喉咙里喷涌而出,惨痛而血腥。 时兆桓和胡卡还没回过神,这女人已经飞速甩下文件,弓着身子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出去。 “钱清” 他正要叫她,她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折回来,右手攀在办公室门把手上一个劲地在原地起跳,两眼泪花泛滥。 “厕所在哪儿厕所在哪儿厕所在哪儿”: 第一七五章 左侧女人的笑声 “厕所在哪儿厕所在哪儿厕所在哪儿” 胡卡诧异地看着她,然后伸出手指,指了指走廊的右边方向。 “这里有洗手” 时兆桓眼眸半眯,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两秒,正要替她指明去处,却转眼就已经不见了她在门口起跳的身影。 胡卡诧异地看着打开着的门,然后看向时兆桓,只见他从容不迫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着文件。 可十秒不到,他冰冷的唇角终于忍不住,扯着一抹无语的苦笑 钱清童快步跑到长廊尽头的女盥洗室,见到一扇打开的厕所门就如疾风般冲了进去,然后反手就把门给关紧了,将厕所门把手上的两个按钮胡乱地扭了几圈,就脱了裤子在马桶上一顿痛快发泄。 “我的那个苍天差一点就没忍住” “老太婆,你这就叫做好面子,作死” 宝宝用暗语一顿冷嘲热讽道:“我本来还等着你好面子,维护自己尊严,就不开你的尊口说自己想上厕所,最后在他们面前拉出来” “滚蛋” 钱清童想也没想一声呵斥就从她嘴里飞了出来,可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说话方式错误,于是换了方式,一声叹息接着一声叹息,用暗语解释。 “怎么可能你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刚才只是不想在人类面前表示我也要大小便啊。尤其是时兆桓那个人面前说自己上厕所,不然以他的性子,肯定又要说我的话了。” 宝宝无语:“你要搞清楚你现在不是财神好不好,如果没算错,你还要几个时辰才恢复的了法力吧” “呵呵,半点儿法力没有,你还尊严你还面子你还财神你还憋一肚子的屎跟时兆桓玩把戏说出去都丢脸,你见过哪个神仙憋屎憋成你这熊样的我告诉你啦,老太婆,在你恢复法力之前,你就是个要吃饭要洗澡要拉屎的人” “说话越来越难听的人就是你” 钱清童懒得理会宝宝的冷嘲热讽,毕竟此时有地儿排泄,心情要好很多了。 宝宝冷冷一笑:“你那天没有便秘,却在他面前自信地说自己便秘,我没看你半点犹豫今天真的肚子痛,就好面子了” “穷追猛打什么 ”钱清童左手撑在左侧板门上,怕隔墙有耳,用暗语说道。 “因为那天早上我不便秘,我是演戏,所以我可以对他随便说,因为那是没有的事。唉呀妈呀舒服痛快” 她一身轻松,唏嘘一声,“今天这可不是便秘,这是拉稀,这还是正儿八经地拉既然是真的,我怎么可能在他面前失去我作为神仙的尊严” 一个便秘,一个拉稀。 一个真,一个假,正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假不分,假真难辨。 宝宝认真思索了一会儿,也不懂这有什么本质性地区别。 听着一串又一串极其响亮的鞭炮声,宝宝又用暗语道:“老太婆,你能不能。。上的优雅点丰殷太子要是看到你这样子你后半生的幸福就别指望了。” 钱清童犹如经过万里长征般痛并快乐地闷哼着:“如果丰殷太子真地知道我便秘是这样子,我会觉得他很猥琐,那就不喜欢他了,还什么后半生幸福,那都是空谈。” 宝宝实在搞不懂她这是什么安慰人的逻辑,本来还想再多说两句,可听到又一长串鞭炮传来,忽然觉得自己此时跟她说话简直是愚蠢之极,于是乖乖地闭了嘴,静待她放完。 过了好一会儿,钱清童终于觉得一身重负排出去了,慢吞吞地收拾好起身,已经是累地浑身乏力。 “该死,早上我就不该把牛奶一滴一滴地喝,还吃那么多这不就是促进消化吗” 她一边低声呢喃,一边伸手去开门,可却不知道怎么回事,门把手像是被反锁住了一样扭不开,半天没有动静。 她愣了愣,上前用手使劲朝右边扳,结果死活还是打不开,也不知道是不是卡在里面了。 她猛地推了两下厕所门,脸色起了变化。 “怎么回事儿这门儿怎么打不开了” 宝宝问道:“你瞅瞅,是不是开错了” 钱清童闻言果然松了手,打量了半天这个门和门上的锁,最终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好像和时家的厕所门是有些不一样,可是应该没开错吧” 她使劲地动了动门,又使劲地胡乱转动把手和上面的按钮,也没见到这门有丝毫动的痕迹,仍然像个老太岁一样安然不动。 “我的天。”钱清童尴尬地站在厕所里面:“你也不会打开么” “你都不会我怎么会你之前没上过这种厕所么”宝宝道。 钱清童又来回扭动按钮,有些急了。 宝宝赶紧出点子,“你刚刚是怎么锁上的” 钱清童懵了 “哎呀,不记得了。” 她拍了拍脑袋,一脸无语:“刚才进来太急,急匆匆地只顾着拉粑粑,就顺手胡乱扭了几圈,没注意啊” “以前不都是茅房么时家的厕所门不是这样的啊没有这乱七八糟的旋转按钮啊。”宝宝听到她的解释,顿时觉得暗无天日。 “要不你别乱弄了,你大喊两声,让人把你弄出去” “怎么可能”钱清童叉腰站在厕所里,眉毛皱起。 “我如果真地大喊让别让来给我开门儿,那不全天下都知道我堂堂财神爷连厕所门都不会开了多丢人啊。” 丢人丢人,又是丢人这女人怎么这么重的面子思想 “老太婆,你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宝宝无语地顺便讽刺了她两句,“那你现在要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钱清童将马桶盖儿盖上,一屁股坐在上面,一边休息一边想法子。 她的余光瞟到左右的厕所隔间门板下长达一公分距离的门缝时,计上心头,瞬时满脸精光,眉开眼笑。 “山人自有妙计。要让全天下的人为我保密是不可能的,但是让一个人为我保密,那总该可以吧。” “你要干什么” 宝宝刚问完,就见她从马桶上起身,然后整个人蹲下身子,趴在地上朝右边隔间下的缝隙里看去。 “老太婆,你偷看别人上厕所啊” 宝宝惊呼出声,钱清童伸出手指比了个“嘘”的动作,用暗语说道:“不是,我现在是在搜罗对象。” 她认真地往右边缝隙里面看去,发现右边厕所里没有人,于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继续奋斗,朝左边厕所下的缝隙看去。 左边是个好地方,她一眼就看地清清楚楚,发现眼前有一双穿着恨天高、又细又长又白又嫩犹如两根白萝卜的细腿。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啊。宝宝,你看这腿,白白嫩嫩又细又长的样子,我没看错的话,肯定是个很文静的淑女。” 宝宝想杀了她的心思都有了,“老太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猥琐,刚刚还说丰殷太子知道你便秘的样子猥琐,结果你转过来就偷看别人上厕所我真的是到底倒了多大的霉运,才成了你的本身。” 钱清童捻眉,生无可恋地说道:“我这不是也没有办法嘛。要是不找到人,我就出不去了。” 银行的地板非常干净,她也没再管宝宝的奚落,轻轻敲了敲左边隔板,“喂小姐,您好啊” 左边无人作答。 钱清童将声音放大了一点,敲隔板的声音也自然加大,“小姐,您好啊我想找您帮个忙,好吗” 左边厕所,依旧无人回应。 “难道是我声音不够大”钱清童有些奇怪。 她没有再轻敲隔板,比之刚才又加大了敲隔板的声音,大声喊道:“小姐,您好啊,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左边厕所,还是没有人回应她。 钱清童念叨道:“该死的,刚才明明看到有一双腿的嘛,怎么我都叫了这么多声都没人回答呢” 宝宝问:“老太婆,你是不是撞鬼啦” “撞鬼撞鬼,撞你个大头鬼。”钱清童冷冷一哼,“要真是鬼,我还怕它不成” 她刚说完,一直安静无声的左边厕所里突然传出来一阵女人的笑声,在厕所里回响开来。 钱清童自己就是个神仙,倒不是不信有鬼,可是她莫明有些怕鬼,这毛病很多年了,倒是没有多少人知道。 前一刻还在说鬼,结果下一刻就从厕所里传出来这么鬼畜的女人笑声,最重要的是刚才她还没有回应自己。 她心头打鼓,该死,不会真撞鬼了吧 “在这里胡猜也没用,明明有人在,结果叫她不答应,奇怪。”她自我安慰着,再次将脑袋往地上的缝隙紧紧挨过去,往里面一看,这才发现下面确确实实有一双腿。 女人尖细的笑声也继续传来,笑地还有些欢快。 她小脸对着门缝里的双腿:“小姐,您好啊”: 第一七六章 银行怎么随便放人进来? 她都这样把脸都摆出来了,可旁边厕所里依然没有人回答她,但女人的笑声却完全没有减弱的意思。 钱清童心头奇怪,不解地抬起头来,想了个办法,于是从墙上装纸的盒子里扯出一长串卫生纸巾,再度将脸钻到缝隙里,将眼睛贴近门缝,然后将卫生纸当做彩带一般挥舞到缝隙另一边,然后一边挥舞一边大声喊了出来。 “小姐,您好啊,我想” 左边厕所里,一个身着制服的短发女人正拿着手机,坐在马桶上戴着耳机边上厕所边看手机视频,正笑地哈哈大叫,眼睛的余光却无意间瞟到一缕长长的白纸在地面上晃悠。 短发女人愣是没反应过来,挪开手机,低头认真一看,这才见到一只手正拿着卫生纸在地面上挥舞,她眼睛一瞟,就见到一双眼躲在门缝下往上偷看自己 。 “啊啊啊啊啊啊” 见到厕所隔板下的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时,女人顿时像是被雷给从天劈了一道,整个人像遇到鬼一般炸开了毛,迅速甩掉两边耳机,屁股没擦裙子也没穿就猛地站了起来,慌乱之际踏着恨天高的脚就朝地上那只手臂胡乱踩了几脚。 “你他妈地谁啊色狼不要脸” “啊啊啊啊不是这样的小姐,我不是色狼” 钱清童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恰好手臂也被她的高跟狠狠踩了几脚,疼地直呼出声,但让她帮忙开门才是最重要的。 “滚滚滚哪儿来的不要脸的色狼” “疼死我了小姐,你误会了,我真的不是” 短发女人惊吓地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解释,两只脚脚就踩在了她纤细的胳膊上,然后连忙警备提起裙子就迅速站到厕所角落上去。 钱清童赶紧收回自己的胳膊,右手紧紧抓住自己的痕迹点点的左臂,疼地倒吸凉气,然后吃力地爬起来站到马桶上,两手攀在隔板上面,从上面探头朝左边厕所里看去,这才看到里面是个身着职业装的短发女人。 隔壁的女人还没从刚才的惊吓里安下心来,花容失色,吓地大气不敢出,就看到厕所上面一张脸色苍白的面孔从上面冒了出来。 “小姐,您好,我不是色狼,我是请您帮我来开厕所门的。” “滚” 短发女人看到她是个女人,倒没有之前那种被男人偷窥的惊骇,但是这世上竟然会有偷窥别人上厕所的女人,下面看不够又从上面看,真是奇闻了 她简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短发女人脸上露出明显的愤怒与惊恐,赶紧收起手机,冷眼瞪着她,冷声呵斥道:“你哪儿来的神经病啊你” “小姐,我真的不是”见她动怒了,钱清童朝她笑了笑,还没解释完剩下的话,就眼睁睁看着短发女人忙乱地收拾好就怒气冲冲地快步冲了出去。 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钱清童看着自己手臂上被她高跟鞋踩出的红红的血印记,又看着她甩下自己就走了出去的救星,忽然胸口涌起一股觉得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悲伤。 “老太婆,这回你好像失策了。” 钱清童按住自己的伤口,有些虚脱地一屁股窝在了马桶盖儿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我真的不是神经病,我只是个期待被拯救的可怜人哪” 四十七楼办公区。 马上就到了午餐时间,工作人员们正陆续准备休息吃午饭,老远就听见从走廊尽头传来的惊声尖叫。 所有人全都被这阵子惊悚的尖叫声惊醒,朝走廊尽头处看了过去,过来大概十秒的时间,接着就听到一阵噼啪噼啪的高跟鞋连环炮般的声响,声音从小到大,越来越清晰地传入他们耳朵里。 “不好,林三娘来了” 听到这自带侧漏霸气的特殊高跟鞋声音,所有员工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达成共识,赶紧转过头,装作一本正经在工作的样子,压根儿就不敢再朝那边看。 果然,几秒时间不到,一个里面穿蓝色衬衫、外套白色小西服、面容精致、画着精致淡妆、乌黑短发垂肩的年轻女人踩着恨天高雷厉风行地从走廊里走到办公区里。 这短发女人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在办公区众多员工之中犹如鹤立鸡群,气场之大,几乎能与时兆桓并肩 见到兰道国际银行国际结算部门最为年轻同时也是出了名的正直冷傲、努力工作、号称“拼命三娘”追求完美、对工作非常负责的美女部长林朵音花容失色,小脸神色怒气横行,听音色隐隐料到刚才那声尖叫出自于她口中,几个女员工面面相觑,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互相使眼色,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朝她走了过来,十分谨慎地朝她问好。 “林部长,您这是怎么了撞鬼了” 虽然是国际结算部部长,但在整个兰道国际银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林朵音的身份以及地位。 这个父亲虽然是兰道国际银行副行长、年轻美艳却以刚正不阿和“拼命三娘”在金融界被许多人冠上了一个“林三娘”的名号的女人,年纪轻轻就凭借超强的工作实力与正直负责当上了国际结算部部长。 连出了名的冷酷淡漠的时兆桓留下她不是看在她当副行长的父亲林国豪的面子上,而只是单纯因为惜才。因此,连银行总裁都对她脾气性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人又怎么敢挑战她权威 只是 这个高冷的女部长,刚刚的叫声和此时这张怒气横生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当在厕所见到色狼是个女人的时候,林朵音已经平复了有些紧张的心情,此时自己唯一剩下的情绪就是怒气和不爽。 她整理了自己的衣裳,收拾好手机,甩了甩乌黑头发,冷冰冰地说道:“银行是什么地方难道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随便放外人进来尤其是四十楼以上的办公区,都是高层办公的地方,你们怎么能随便让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 在场的工作人员听到她开口就是一阵指责,都被她的问话绕得云里雾里,但想到刚才在厕所里传来的那一串串尖叫声音,所有人似乎又隐约猜测到了什么。 一个男员工问道:“林部长,这上面安保都很好,全靠刷卡进来,一直都没有无关人员进来,你说的乱七八糟的人是” 林朵音眉眼清冽,冷声道:“很好那厕所里的那人是谁” 她自动将“色狼”这个词给屏蔽了,要是让别人知道自己上厕所被一个色狼偷窥,那还得了 男员工想了想,说道:“厕所里厕所里有无关人吗” 一个女员工想了想,说道:“刚刚我好像看到钱秘书急匆匆地跑到厕所里,就没有看到其他人进去了。林部长,您是说女厕所里有男人么” “不是男人但是我很肯定是个变态” 林朵音想也没想就冷声下了结论,想到刚才厕所里偷窥自己的女人,她都气不打一处来。 向来视工作时间为黄金的自己好不容易可以利用上厕所的时间来小小地休息休息一下,看一集跑男,没想到都被这可恶的女人搅地没了心情。 她冷冷地瞟了一眼说话的女人,“你说的什么钱秘书” 刚刚说话的女员工插话道:“钱秘书就是今天新来的秘书。刚才时总带钱秘书来的时候,部长您不在,所以就没看到。您刚刚去厕所的时候时行长又刚好叫她到办公室里去了,所以您也没见到。” 林朵音闻言双手环胸,微微挑起高冷的眉毛,“什么一会儿在,一会儿不在的,把话说清楚。时行长身边的秘书不是胡卡先生么什么时候又来了个钱秘书” 有人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时总说胡卡负责俄罗斯银行在中国的负责人,就空出了一个秘书职位,然后今天就带来了这个钱秘书。” 林朵音没有再追问,只是秀眉微皱,似是在想着什么。 中间有人低声插话道:“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时总向来很重视员工的能力,尤其是选秘书很严格的,这个新来的钱秘书,来半天不到就出了好多丑,连话都不会说,还真有点担心她的工作能力呢。” “就是说啊,听说她是时家仆人,还没读过书,什么也不会,都不知道时行长是怎么想的,居然这样随随便便就把工作安排给她。” “可能是人家长地好看呗,又刚好在时家,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这份工作弄到手的” “够了。”林朵音听到他们有一下没一下地说了这么多,捻眉思索,心头有些烦躁。 “午饭时间到了你们不去吃饭在吵什么” 她刚说完,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接着传了出来,顿时惊醒了所有人。 所有人看着行长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时兆桓修长高挺的身子从里面卖出来,身后跟着牛高马大的胡卡。: 第一七七章 女人偷看女人? “时总。” 银行的工作人员大部分习惯这么称呼时兆桓,此时见本尊出来,这些在四十七楼工作的高层也依然不忘向他问好。 唯独林朵音一米七的修长身躯踩着七公分的恨天高,冷傲气势十足,不卑不亢地和时兆桓互看两眼。 时兆桓右手插在裤子里,同样以淡淡的眼光回应着这位林副行长的千金、国际结算部最年轻的高冷女部长。 “林部长怎么会在这里” 林朵音道:“我和时总在一层楼工作,我在这里出现,时总不欢迎” “怎么会”时兆桓看也不看她一眼:“我只是有些好奇,向来不轻易露面的林部长会在这里做群众工作” 当时兆桓说出“群众工作”几个字的时候,所有人都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高大上的时兆桓大行长,竟然在说“群众工作” 时兆桓似乎也察觉到他们的怪异目光,也暗自奇怪自己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群众工作”意识,但他平静的神色,成功掩饰掉他此时所有的疑惑。 林朵音美艳的脸蛋上勾起一抹高冷而意味深长的浅笑,看的在场男同胞一呆一愣心神荡漾。 “国际结算部业务多繁忙,时总作为兰道总裁,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她掠了捋头发。 “我今天也没心情说这个。时行长,您能跟我解释一下洗手间的人,是怎么回事儿么” 听到这女人说洗手间的事儿,时兆桓冷淡的眼神中难得地闪过一丝不解,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许疑惑。 女人的洗手间,关他一个男人什么事 林朵音也察觉到他了的疑惑,又再补充了两句:“我是说,洗手间里那个偷窥别人上厕所的女se狼” 办公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惊住了,面面相觑:厕所里什么女se狼 女se狼 时兆桓先是双眸微微闪动,但片刻之后,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迅速闪过,形成了某个人的名字。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瞬间将林朵音说的“女se狼”和那女人对上号,但有了这种觉悟之后,他一刻也没停,大步朝走廊尽头的女厕所走了过去。 “时总。。” “三爷” 身后胡卡也快步赶了上去,林朵音和在场的工作人员见状,想也没想,全都带着十万分的好奇疑惑快步跟了上去,全部往厕所里赶了过去。 盥洗室里,钱清童还坐在马桶盖上,因为手臂被那女人的高跟鞋踩出了伤口,左手按住右手红肿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绝望地看着死死锁住的门,整个人身心俱疲,全靠着马桶盖的支撑。 “老太婆,那女人跑了,你现在要怎么出去” 钱清童淡淡地闷哼一声:“我能怎么出去倒霉” 宝宝又继续催道:“我觉得你不能再顾你的面子问题啦,现在你都被锁在厕所里出不去啦” “我又不眼瞎,当然知道了,你别闹了” 钱清童贝齿轻咬下唇,又用脚使劲地撞了两下厕所门,可它依然安然不。 “该死的,这什么破门儿,敢把你爷爷我关在厕所里可恶” 宝宝懒懒地说道:“是你自己不聪明,你没看到刚才那女人两下子就把门打开了冲出去了,那说明这完全不是门的问题啊。” 钱清童半躺在马桶上,秀眉倒竖,有些不爽的看着这扇和自己作对的门,估量着宝宝的话有些道理,于是又再度试手去扭了扭门把手的旋钮,可还是跟开始一样,安然不动。 门把手上的两个按钮来来回回扭了十几转,扭地她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是左边哪里是右边,自己是不是越扭越拽,越扭越有问题。 “该死的本尊居然连个破门儿都打不开,真是白活了这几千年日子了” 她愤愤地两脚往门上踹了过去,整个身子软弱无骨地几乎恨不得趴在门上。 “我的苍天,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时兆桓刚冲进女厕所,正不知道钱清童在哪里,要喊钱清童,面前一排厕所中的一扇紧闭着的门就猛地发出一阵被人撞击的声响。 时兆桓转头看去,眉眼半闭,试问道:“钱清童” 钱清童按住自己的伤口绝望地倒在厕所的门上,怔怔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还在幻想是不是要等到下午过两个时辰恢复法力才能出去,没想到门外熟悉的男人声音顿时让她回过神来。 此时时兆桓的声音犹如惊雷又如报春的喜鹊之音,让她格外清醒,噔地站直了身子。 时兆桓 钱清童拍了拍门,激动地喊道:“时行长时行长,是你吗” 后边胡卡、林朵音和工作人员全都跟着进来看情况,只见时兆桓走到那扇厕所门前,狠狠敲响了门,磁性的声音喑哑而低沉。 “钱清童,你在厕所里面做什么” 钱清童欲哭无泪,正要解释,林部长已经踩着恨天高气势冲冲地走了过来,和时兆桓对视。 “时总,请问她是谁” 时兆桓对上林朵音傲然的眼神,淡淡说道:“新来的秘书。” 他说完察觉到林朵音神色的变化,“林部长觉得有问题” “问题”林朵音美艳的脸上扯起一抹冷笑,“呵,想不到时总口味挺独特的,居然请个女se狼来当秘书。” 林朵音话一说完,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和那扇门上。 时兆桓双眸半眯,“女se狼” 钱清童隔着门清楚地听出了这个女人声音是刚才被自己吓到了的女人的声音,又听她以一副鄙夷的口气叫嚷着自己是女se狼,此时恨不得穿过这扇门飞出去为自己辩解。 可现实却是完全不可能的。 时兆桓朝门里的女人问道:“钱清童,林部长说的是怎么回事儿” 钱清童猛烈地拍击着门,喊道:“时行长你听我解释,林部长误会了,我不是我不是女se狼啊” 这女人怎么能够随便给自己冠上“女se狼”的名号 中间有人搞不清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此时见林朵音口口声声说钱清童是se狼,兼之刚才她又那般大声尖叫,只得追问道:“林部长,您说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兆桓也向她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林朵音微微一叹,好整以暇地道:“时行长,那还是由我亲口来告诉您您新请来的这位女秘书做的好事吧。” “刚才我好好儿地在这儿上厕所,突然一只手拿着卫生纸就在厕所隔板缝隙下面甩来甩去,我往下一看,竟然发现有一双眼睛从隔板下的缝隙里偷看我上厕所。” 林朵音越说越气,冷声呵斥道:“更不得了的是,她偷kui我上厕所都被我给发现了,她居然不知收敛,又爬到厕所上面来偷看我” 时兆桓越听脸色越暗沉。 林朵音冷笑道:“时总,您听明白了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这就是您请来的新秘书干的好事儿” 在场人都深知林朵音敢说敢做的性格,因此当她将自己刚才在上厕所、“女色狼”拿卫生纸调戏自己、偷看自己的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不觉得惊讶。 加上钱清童作为新秘书今天来报道的表现并不是很好,因此大家对此行为自动地选择了相信,并且对钱清童的最终判定还在“相信之下”。 只是 想不到啊想不到,钱清童这姑娘长了一张清纯无邪的脸,却养了一双淫邪下流的眼。 时兆桓听完林朵音的话,跟他们一样,已经是半信半疑。 疑的是因为他居然没有看出来,钱清童居然会喜欢偷看女孩子生厕所 至于信,是因为他觉得这种事情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可能做的出来,但对于钱清童来说,这种不可能就得另当别论 。 “钱清童,林部长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厕所里的钱清童听到时兆桓这么问自己,顿觉晴天霹雳。 她说的的确是真的,可导向性却存在严重的问题啊 说真的,大家肯定要误会,说假的,可事实又的确如此。 时兆桓声音又冷了几分:“钱清童” 钱清童终于屈服了,“她说的没错,可我不是偷看她上厕所啊我对女孩子不感兴趣啊” 在这个时代,女孩子对女孩子感兴趣已经不是稀罕事了。所以当她解释完后,没有多少人完全相信,但也没有多少人完全不信。 宝宝隔着一扇门都隐隐察觉到时兆桓从外面传进来的强大气场。 “老太婆,我看你还是老实交代你打不开厕所门出不去好了。你也别在意其他面子了,你现在更该在意自己的尊严。比起你偷kui女人上厕所,我觉得还是让别人笑话你是笨蛋要好的多。” 钱清童此时此刻愤恨地恨不得用自己可怜的脑袋去撞开这扇坚如磐石的门。 好一会儿,时兆桓才意识到自己从始至终一直与钱清童隔着门在说话,微皱的眉间散出一股戾气。 “钱清童,给我出来解释,你躲厕所里面做什么”: 第一七八章 原来是她 钱清童悄悄地扭了扭门,还是没有半点打开的痕迹,整个人顿时陷入绝望的境地。 “时行长,我就在这里解释算了。我不知道这门怎么回事打不开出不来,所以我刚刚就只能找这位什么林部长帮忙,想不到被她误会成偷窥狂。。” 钱清童在厕所门里面解释,人们在厕所门外面倾听。 在场的工作人员听到她的解释,因为碍于时兆桓在场,都只能低声议论。 时兆桓不动声色地看向林朵音,这个林部长却从始自终摆着一张冷淡而高傲正义的脸,并没有对她的解释表态信与不信。 时兆桓走到门口:“你说的都是真的” 钱清童很想此时冲出去咬他两口。自己好不容易承认了,他居然还不信他这多疑的性子到底是从哪里继承来的 钱清童咬咬牙,“真金都没这么真” 时兆桓推了推门,沉声道:“厕所门坏了” 他没有转过去问身后的员工,但是已经有人快速站出来解释,“时总,这不可能,银行的设施要求都很高,如果门坏了肯定有人来维修。” 时兆桓思虑了一会儿,朝厕所里的女人问道:“钱清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厕所里的钱清童听到别人这么解释,脸都羞红了,憋了半天,才抑制了自己的面子思想,眼下先出去再说了。 “时行长,这个我不会开这个门不知怎么回事,反正就打不开了。” 她刚说完,洗手间里一波笑声此起彼伏地散开来,只是对上时兆桓幽深的眼睛,众人又都制止了自己的笑意。 时兆桓再度推了推门,然后转身,不动声色地就给了胡卡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儿。 胡卡跟着时兆桓时间不短,见到十三爷这种眼神,顿时觉悟,明白他让自己做什么。但这种明白让他很不爽。 钱清童这女人一出现,自己果然就没什么好事。十三爷的这个眼神儿不就是一种证明么 所有人看着胡卡咽下唾液,万分不愿地从外面托了个高板凳过来,一脚踩在上面,笨重高大的身子就往厕所里面翻了过去。 钱清童靠在厕所门板上,正在想外面为何突然没了声音,抬头一看,正好撞上一张自带毛须的大大俄罗斯方块脸就从厕所隔间上面冒了出来,吓地她猛地往后一退,可再一看,发现是胡卡,紧张的心顿时落地了。 胡卡吃力地从上面踩到马桶盖上,才顺利落地,然后非常无奈地用唇语朝钱清童比了一句话。 看着他的唇语,钱清童以为自己耳朵失聪,吓地赶紧用小拇指在自己两边耳朵掏了掏,以为耳屎将通道给堵住了,然后大声问道:“啊大胡子,你刚刚跟我说什么来着” 胡卡本来只想对钱清童单独说一句埋怨的话,想不到她居然这么大声地问自己。 她可是十三爷带来的人啊 翻厕所也可是十三爷交代的,即使自己不愿意也不行,要让他知道自己对她不耐烦,自己的库页岛别墅就泡汤了。 胡卡赶紧用食指抵在她唇边,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嘘别说话,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钱清童诧异地看着他,完全不能理解他的世界,依然以正常分贝说道:“不对啊,你明明刚刚就跟我说什么麻烦的。” “oh baby ,我的姑奶奶,我哪里敢嫌你麻烦。”胡卡已经快崩溃了,又低声乞求解释道:“姑奶奶,你别说了,我是说见到你很心欢。” 心欢钱清童挠了挠头,疑惑地盯着他变色的脸,中文里有这么个词 “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门外,时兆桓喑哑性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如暮鼓晨钟,震地胡卡小心脏一抖一抖的,“出来了出来了。” 胡卡赶紧去开门,钱清童一眼就看见他在旋钮上左右转了两圈,然后就把门打开了。 胡卡在前面,一开门就对上时兆桓看着自己的深邃眸光,“十三爷。” 钱清童见到厕所门打开犹如柳暗花明一般,顿时激动地无以加复,正要说两句感谢时兆桓的话,可一看到在场那么多人,顿时就住嘴了。 时兆桓隔着胡卡的肩膀看见她出来,“你们刚才在里面做什么” 钱清童指了指胡卡,一本正己地说道:“他说,嫌时行长麻烦得很” “哎哟喂,我说麻烦钱小姐在厕所里待这么久了。”胡卡赶紧吆喝。 时兆桓淡淡地扫一眼胡卡,看的这俄罗斯方块脸是大汗淋漓:以后万万不能在钱清童面前说中文,说俄文,还有唇语。 看不出来这死丫头没读过书,没文化,居然把他刚才说的唇语猜的一字不错,难道是他的中文发音已经是接近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时兆桓似乎没有闲情逸致追究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手指朝钱清童勾了勾:“你过来。” 这次的确是他帮忙才出来的,否则自己要等到明儿个法术恢复才出得来了,从这一点来看,这厮还是可以。 见他让自己过去,钱清童倒没拒绝,怀着十万分的感激之情朝他走了过来。 林朵音打量着穿着一身休闲服的钱清童,恰好钱清童走到时兆桓面前也看向她,这一回两人不似之前,都将对方看的清清楚楚,也因为看的清楚,顿时就愣住了。 “是你”两个女人几乎不约而同地问出声。 钱清童也诧异地看着林朵音,将她盯了半晌,原来是她,她是部长 林朵音虽然冷傲,但也是个出了名的公私分明的人,对时兆桓无恨无怨,对钱清童也只是源于刚才的误会而有些不待见,不至于有其他消极情绪。 可当她看到面前的这位时行长新秘书就是之前那个不会开电梯、抱着鸡汤在电梯里神神叨叨、话比屎还多的女人时,刚才因为厕所事件而引起的不爽顿时全部燃烧起来了。 钱清童过目不忘,林朵音就是之前在电梯里帮自己按电梯的短发女人。 林朵音凝眉,将面前这个女人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直接朝时兆桓问道:“时行长,什么时候您家的下人也能在银行当行政秘书” 时兆桓自然察觉到这两个女人的“不对眼”,对上林朵音的严苛目光,自有一股睥睨世人的王者之气。 “林部长是林副行长的千金,是国际结算部的部长,而我作为行长,带人进来,还需要过问林部长” 林朵音不屈不挠地看着这个同样冷漠的男人,淡淡一笑:“时总,虽然您是行长,这银行是你的,但您不知道兰道国际银行作为世界顶级的银行,制度严厉,所有员工即使是普通清洁工都要经过严厉考核才能进来的么” 时兆桓眉峰半挑,冷声道:“银行临时有大变动,胡卡去了俄罗斯分部,我急需一个秘书,林部长觉得不行” 林朵音似乎已经忘记了先前的偷kui之事,艳丽的脸上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不是不行。兰道国际银行要招人,全球多少人不想倒贴进来还愁找不到人。”她犀利而冰冷的目光随意将钱清童一扫。 “不过时总,是人才,只要优秀不经考核也可以,但是您现在带来的这位新秘书,我虽然不完全了解她,但是作为行长行政秘书,连电梯、厕所门这种任何人都能做的简单事她都不会做。” 她高冷而挑剔的目光再度落在钱清童身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个穷山恶水的僻壤里出来的,刚刚还和我发生了这么大的误会,说出去都笑掉人大牙。时总,行政秘书也是您自己和兰道国际银行的门面,我觉得时总是不是要重新掂量掂量” 她说完双手环抱胸口,朝钱清童走去,将她上上下下一番打量,高傲地像个居高临下的女皇。 “钱小姐,不是我说话不留情,也不是我不懂礼貌,而是我作为兰道国际银行的一员,有权向我的老板时兆桓先生提出最忠实的意见,也有权提醒你。” “刚刚我也听胡卡说过钱小姐的情况:流浪儿,基本教育也没受过,只是时家的临时客人难道钱小姐没听过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句话么我想你应该有自知之明。” 在场员工看着这位林三娘毫不留情、一针见血地说道:“自己本身一点实力都没有,却想借着时家的关系爬上这么好的平台,占据了人人都想要的宝贵机会,不觉得这样很不好么而且,你没有能力却妄想留在这个位置上,不会长久的。” 时兆桓淡淡地朝胡卡斜睨一眼,胡卡瞬时低下头:该死,自己当时是无意说的十三爷肯定要认为自己背叛他了。 林朵音又道:“这就是社会的现实。我觉得,钱小姐要走后门也不是这么个走法。如果你真的想进银行,也想将来发展的好,我觉得你还是要从最基层的做起的好,比如说,将银行大楼的卫生打扫干净”: 第一七九章 向林三娘宣战 “还有” 向来见惯风雨的钱清童脸都绿了,自己还真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奚落人的女人 林朵音眼光淡淡一扫钱清童的着装打扮,口吻轻淡地道:“钱小姐,不是我口不择言,而是钱小姐没有读过书,所以连在正规公司上班该如何穿着打扮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她收起自己珍贵的笑容:“我还第一次在银行见到有人穿着休闲装来银行上班的。” 在场人都早习惯林朵音对员工的这种语气和冷傲,无关女人的私心,而是她的公私分明、冷静矜持,她说钱清童的话,他们至少不是第一次听,但确实是最严重的一次 钱清童怔怔地看着面前冷淡的女人,整个人的神经系统都几乎要炸开了。 所幸自己活了上千年,看惯形形色色的人,心理素质还好,自然不会将不满表现在脸上。 只是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尝试被一个凡人在这么多人前教训, 这滋味。。。一点都不舒服,还万分不爽 她虽然是被迫进来银行的,也并不想留在这里,可是走是留都是她自己决定。而这什么狗屁林部长简直是狗眼看人低,不说自己是偷窥狂,就说自己连电梯和厕所门都不会开,还笑掉人大牙 不就落伍了个一百年么 这女人至于这么欺负人 论才能、论实力、论走后门、论拉关系、论穿着,自己简直被她数落的体无完肤,一文不值了。 曾在天上被数落过,可真的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给数落 钱清童竭力调适心头起伏的波澜,抑制住心潮澎湃导致眼中升起的委屈水雾。都快被一个凡人说哭了,这到底是得多没用 她抬头和林朵音四目对视着,却发现这女人也同样看着自己,眼神中有冷漠、不屑,以及所谓的公私分明正直。 一直静观其变的时兆桓幽深的目光似一阵风轻轻地撩过钱清童明明很是委屈却拼死拼活让自己看起来无所谓的“虚伪”表情,最终这阵风在她脸上逗留了很久,让他终于才开了尊口。 “林部长,我亲自带来的秘书,只需要将我吩咐给她的事做好就行,其他的事,比如说会不会开厕所门,会不会开电梯,这都不在我时兆桓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声音低沉而喑哑,流露着对俗世纷扰的不屑。 “当然,不在我这个行长的考虑范围之内,那就更不可能在你这个国际结算部部长的管辖范围之内了。” 他话一说完,林朵音冷艳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异,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这一瞬间之后,所有情愫都化为虚无。 钱清童怔怔地看着站在自己身边、高出自己一个头的时兆桓,有些不敢置信。 不敢置信这个惜字如金的后生此时居然会为自己说话 她一直对时兆桓不待见,可是刚才他毫不犹豫让胡卡翻门将自己从厕所里带出来,倒没像其他人那样笑话自己,倒还真有些感激他。此时,想不到他又站出来替自己抵挡林朵音这女人的诘难。 这个看着很冷酷的后生,好像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恶嘛。 钱清童此时很感激时兆桓,心里无意识地就悄悄为这个冷漠的人打了个不错的分数,以此来抵消之前他给自己留下的一些不好的印象。 林朵音皮笑肉不笑,自有一种女性威严。 “时行长,这就是你的说辞虽然银行是你一手建立的,但我作为您手下以个员工,还是诚心劝谏您,有的事,尤其是事关您一手建立的兰道银行,您应该三思而后行。” “林部长,时行长作为银行总裁,如今能在这里当你的上司,说明他在考虑事情方面,一定比你好。否则,现在当行长的就是你,当国际结算部部长的是他。” 钱清童倒也不是个能任人责难的人,一句话直接将问题抛到林朵音身上。 林朵音没想到她会反过来说自己,不由得一愣,半眯着眼打量她。 “林部长其实你刚才说的都很有理,说的很对,我的确是没有经过考核,托了时行长的关系进来的,也的确穿着不得体。但是” “不会开电梯,不会开厕所门,穿着不对,每个人不会的东西多了去,不都是靠学习才会的么林部长现在拥有的一切是老天爷直接砸给你还是通过你自己学习得来的” 她讪讪一笑:“难道您天生下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在兰道银行工作” 她忽略掉林朵音的表情,故作淡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除了电梯里那一次偶然邂逅,这算是你我第二次见面。” “也就两次见面而已,除了不会开电梯和厕所门以及我的穿着不对,林部长对我的了解还剩多少我没有经过考核,您就知道我到底是块石头还是个宝贝” 看着林朵音打量自己的神态,钱清童完全是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情。 “林部长连我工作的样子都没见过,就认为时行长眼光不行就轻易断定我不能胜任秘书这份工作您这不是公私分明,也不是正直,您这根本就是先入为主的武断” 林朵音打量她的眼神愈发深不可测,就连旁边的一众员工都不敢吱声,看着她向林朵音宣战。 时兆桓没有看她,余光却完完全全落在她身上。 “再有,就当我今天是来正式工作第一天,可林部长作为上司,还是一位有知识有能力的上司,第一次见面就这样毫不留情地在人前批评下属的穿着和人格,难道不知道这样很无礼么” “我无礼” 林朵音终于开了口,她本来不想说话,可没想到钱清童直接指着自己就开始批评自己“无礼”。 她从小养尊处优,虽然性格强悍了些,但从没有人说她没有家教和无礼。 钱清童这女人胆子倒有些大。 一旁员工听着钱清童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教训林三娘,几乎都吓傻了。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刚进银行来,仗着时兆桓所以敢这么说林朵音 这女人难道不知道,就连时兆桓对林三娘,说得难听是不加理会,说的好听压根儿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么 她一个刚来的新秘书,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虽然很多人对钱清童的行为表示惊讶,但也有相当一部分平日里被林朵音压制怕了的员工在内心为钱清童鼓掌。 不错,高冷正直加公私分明是没错的,但凡事过了头,那就是没有礼貌 钱清童不为淫威所屈服,也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一本正经地分析着。 “没错,在我这个新人看来,林部长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无礼。至于详细原因,很简单。” “林部长口口声声质疑我的知识和才能,看来您自己是以文化人自居咯嗯,也是,能成为驰名中外的兰道国际银行总部的国际结算部部长,说您是文化人都低估了林部长的才华。看来林部长的最低层次是文化人的身份。” “既然如此,您现在是林副行长的千金,但说到底时兆桓先生才是银行的总裁,林部长再厉害,直接在所有人面前反驳自己上司的用人决定,您觉得这真的是文化人该有的素养么” 她淡淡一笑:“不,我觉得这连文化人都算不上。我想时行长也该考虑一下自己任用林部长是不是错误的决定了。” 林朵音冷傲的脸在听完她的一番议论后脸色终于起了变化,而这层变化在有的人那里是看到天王老子变脸,在另外一些人那里是值得拍案叫好的事情。 但不论是哪一类人,他们此时都被钱清童这副不怕死的样子惊了一跳: 兰道国际银行里最不能惹的两个人,一个是时兆桓是行长,自不必说,另一个就是这位林朵音林部长,金融圈内出了名的公私分明、不畏强权的女强人。 第一次,竟然有人敢如此顶嘴 最重要的是,钱清童说的都很有道理啊。 在场的人开始知道钱清童是时兆桓带来的,从能力和背景来说即使心头不看重甚至有些轻蔑,也不敢多说,可此时真心为她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先不说她到底有没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但能在林三娘的强大气势之下反抗的人,这姑娘,的确是第一个 时兆桓对林朵音之所以能忍,不仅是因为她是副行长林国豪的女儿,更因为她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国际结算部在她的管理下没有出过任何纰漏。 而且他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他深知她的人品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潜意识中,林朵音的确是最让他放心的一个下属。 而在今天之前,自己也的确没有和林朵音有任何的摩擦,都是因为钱清童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钱清童严肃的小脸,恍惚之间觉得这女人义正言辞地批驳“社会”的画面似曾相识,甚至有些想念: 第一八零章 少给我瞎掰掰! 那天晚上,因为自己害得这女人把脖子差点给摔断了。 后来,在那辆车上,自己也不知是脑子里哪个神经出了问题,竟然给她提出了那样的要求。 那个时候,她也像现在这样,用三寸不烂之色、舌绽莲花的功底批判自己找她做情人表象下的“恶劣本质”和“肮脏灵魂”。 那情景,至今他都没有忘记过。 那么能说的女人,至今他都没有见到过。 而这次她再度这样。她似乎很喜欢拿“失礼”这种问题来说人。 只是 那个夜晚,她像个天赋优良的喜剧演员,今天,却是个动之以情的女人。 时兆桓也没有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些奇怪的事,唇角难以察觉地扬起一个弧度,但却是连转眼时间都不到。 林朵音被钱清童说的脸色很难看,可发现其他员工全都站在一边看着自己,虽然没有说话,但神色各异,加上时兆桓也在,她一时之间自己竟然不知该怎么回她。 她收敛自己波澜起伏的心绪,双手环胸,冷淡地看着面前的钱清童,许久才道:“钱小姐说了这么多,看来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了” 钱清童说的起劲,此时听到她林朵音给自己抛出了这么个问题,不由一怔,“我自信” 她正要解释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实力,可是想到自己在林朵音这个“凡夫俗子”面前可不能失掉尊严,于是她连最后的解释都懒得再多说一句。 “自信当然有了。我有没有能力林部长说了不算,我自己说了也不算,将来才知道是好是坏。” 钱清童努力装逼,让自己看起来不在这个对自己很是看不起、和时兆桓一样冷傲的女人面前丢范儿。 不对,时兆桓虽然冷傲,但今天一直为自己说话,看来还不错。 但眼前的林朵音却冷傲地让人很不舒服让人很想在她面前大展一番宏图。 林朵音似乎不是个喜欢死缠烂打的人,看着钱清童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讪笑道:“好,既然如此,钱小姐是时总带来的人,我自然不能再多说什么。” 她潇洒转身,高傲地扫一眼在一边看戏的员工。 众人见势赶紧收住自己打探的眼神儿,努力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时总,看来您的新秘书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厉害人物,既然您觉得好,我自然没有异议。” 她淡淡地扫一眼钱清童,“很期待钱秘书将来在银行的业绩。” 时兆桓目光落在钱清童身上,“那么,林部长,我们拭目以 待。” 他径直走到钱清童身边。 林朵音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了扫这两人,然后踏着自己的恨天高大步走了出 去。 时兆桓冷眼看着钱清童,“戏好看吗好看地连饭都不用吃了” 其他人自然都知道时兆桓这是在对他们说话,赶紧打了招呼就三三两两各自分开散了,厕所瞬时空了下来,只剩下时兆桓、钱清童、胡卡三人。 时兆桓高出钱清童一个头,俯瞰着她看着林朵音昂首挺胸离去的样子,神色 间明显流露出的不甘心,“还看什么肚子不饿” 钱清童被他冷沉的声音惊醒过来, “嗯” 时兆桓看着她迷茫的脸,心头竟莫明涌起一丝无奈,“吃饭” 说完就转身离开,胡卡右手在胸口安心拍了拍,这女人一出场果然有各种麻烦,但他也只是这么想一想,赶紧拉着钱清童就一起跟着出去了。 总裁专用电梯里。 时兆桓双手插在裤袋里,胡卡和钱清童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都不敢吱声,看着电梯数字从47一点一点地变小,没有一个人说话。电梯里安静地只能隐约听到三人浅淡的呼吸声。 随着电梯匀速下降,钱清童脑子里却还想着刚才在厕所里发生的事以及林朵音这个人。 该死,这才第一天,就遇到这么麻烦的事。所幸自己也多待不了几天,就当来兰道当免费苦力。 她越想越烦,索性就放空脑袋不想了。 只是,她刚放空身子,体内却渐渐钻出一股热气,这股微热的气息一点点翻涌,在她身子内回绕了好几圈,最后向四肢百骸蔓延和脑袋天灵盖儿上而奔涌而去。 她身子微微一颤,只觉得这股弱弱的气息有些熟悉而亲切。 宝宝用暗语道:“老太婆,今天,今天距离你上次落水好像是第七天了。” 已经有了第一次落水失去法力的经历,钱清童本来还记着这事儿,但刚才因为林朵音的事,转过来就完全把这事儿给抛在脑后了。 “对,我居然忘了。”钱清童心头的阴霾顿时被这个喜讯驱散,偷偷地动了动右手手指,想要试一下自己能不能用法术让电梯停住。 可她意志集中了许久,手指连带着身子悄悄摇了大半天,这匀速下降的电梯也丝毫不见动静。 “怎么回事儿怎么没反应呢”她无意识地扭动了一下身体,还是不见反应。 “钱清童,你在做什么” 时兆桓隔着电梯厢的镜面看到钱清童站在身后的角落里扭来扭曲,眉峰一皱。 这女人怎么老像个神经病 胡卡也用余光瞟见钱清童动来动去,心里对此同样感到奇怪。 这扫把星好端端地,动个什么呀 “啊” 钱清童脑子里完全在想着自己法术怎么失灵了,差些忘了旁边还站了两人,正奇怪怎么电梯不见动静。 “老太婆,你上次掉到荷花池的时候是黄昏时候吧,这才中午,估计就是给你预热预热。” “你不说我倒差点忘了。”钱清童这才想起现在还只是中午时间,自己落水是在六天前的晚上,算一下,还差个半天。竟然把这次时间跟第一次落到海里的时间搞混了。 哎,糊涂啊糊涂。 钱清童尴尬地摸了摸头发,忽然觉得有些生无可恋,只得找话说:“时行长,午饭在什么地方吃” 时兆桓冷冷地扫她一眼,没有回答,她以为他没听见,正要再问,胡卡已经开口了:“银行有员工食堂,给员工发卡,以后你就在那儿吃吧。” “食堂啊” 钱清童应付性地点了点头,无意识地就开始在脑海里将兰道银行的食堂饭菜同时家请来的大厨做的饭菜比较起来。 食堂会不会很难吃呢 她心头知道自己根本没打算在这里会用“以后”这词,但还是朝胡卡问道:“那大胡子,我的卡呢” 胡卡说道:“你今天刚上任,包括饭卡在内的所有东西都还没有办理下来,暂时就在外面吃。” “外面吃” 钱清童刚开始还有些犹豫,但想到下午自己就恢复法术,不用领工资钱财自然滚滚来,也就省去了这份担忧,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时兆桓余光瞟见她在思考的脸,也不知道她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用。” 他打断他二人的谈话,“胡卡,钱清童以后接替你的班做我的秘书,跟以前一样,以后我的每一场饭局,她都跟着。” 胡卡闻言,颇有诧异地看着时兆桓:虽说自己以前是每一场大饭局跟着他,可小的饭局没必要吧 胡卡满腹疑惑:“三爷” “说。” “您是真地完全将我给放弃了吗”隔了好久,这个俄罗斯人满眼泪花、神情凝望着十三爷。 时兆桓没有答话,只是扔给他一个不带丝毫感情的冷淡眼神儿:你认为呢 胡卡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这不就对了 名义上自己兼职副秘书,可是这样把重要任务都仍给自己、给钱清童这个正秘书安排吃饭接电话的活,这不公平而且很不公平啊 他没有也不敢将自己的一腔埋怨说出口,表现在脸上,但时兆桓作为行长,对于员工的万种心思,明显有着读心术的本事。 就在俄罗斯人心头叹息的时候,十三爷以他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用库页岛别墅来换你现在的工作,怎么,不满意” 库页岛别墅 “没有”胡卡义正言辞地赶紧回复。 说到库页岛的别墅自己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会埋怨足以拥有库页岛别墅的工作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时兆桓的目光从他脸上收了回来,低沉的声音在狭窄的电梯里回响。 “既然没有,就好好做事,别整天瞎掰掰。” “是”胡卡赶紧回话。 不对,等一下,他没听错瞎掰掰 十三爷竟然会说这种词 钱清童完全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 不过,她听懂了一件事,那就是大胡子打算挣钱买别墅,而且还是库页岛的别墅 那可是库页岛啊看不出来,这大胡子还是有些本事,不远万里从俄罗斯来中国,几年时间就可以搞上一套库页岛别墅了。 啧 兰道国际银行,不愧是兰道国际银行。 看来自己以后管钱有问题的时候,可以悄悄往向兰道这边考虑考虑: 第一八一章 你也觉得邪门儿? 钱清童正在脑子里想兰道到底有多少钱,想不到电梯已经到了一楼。时兆桓出了电梯,钱清童赶紧跟上他一同出去,胡卡则坐到地下停车场去开车。 钱清童跟在时兆桓身后,此时正是午饭时间,工作人员都准备收拾去吃饭午休,见时兆桓下来,他们自然挨个问好,兼之钱清童是新上任的秘书,大家也很热情地朝她点头问好。 钱清童本来是认为自己是被迫来的,因此早上懒懒散散地跟她们点头意思意思,但刚才在女厕所里和林朵音发生了这种不快,激发了内心深处的“斗争意识”,因此此时面对银行各路工作人员朝时兆桓问好,她硬生生地挺直了“钱秘书”的腰板儿,礼仪备至却也高傲地朝他们点头示意。 时兆桓是行长,被问好已是家常便饭,自然没有理会,但余光依旧瞟到钱清童这种“全心全意”为工作做准备的样子,冰冷的唇角不为人知的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但也只是一瞬。 时兆桓走到门口,恰好胡卡开着宾利车出了车库,径直开到门口,赶紧下车专程打开后车门。 “三爷。” 时兆桓像个高傲的王者一般上了车,坐到里面,钱清童正要跟着坐进去,胡卡道:“钱小姐,后排是十三爷坐的,我们秘书坐只能坐前面。” 钱清童上次的动作瞬间如磁带一般卡住,尴尬地瘪瘪嘴。 胡卡有些无语,但不敢在时兆桓面前放肆,低声说道:“钱小姐,您需要学习的还有点多” 胡卡说的是实话,现代人类社会里自己该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钱清童对此心里最清楚,在这个很陌生的社会,自己有几斤几两她明白的很,挠了挠头,开门就要下车。 男人的喑哑声音从车厢内传了出来,“不用了,你就坐后面。” 钱清童自然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说话,目光疑惑地在时兆桓和胡卡之间来回扫荡。 这些人怎么这么多规矩 自己到底是坐还是不坐 自己该坐前排还是坐后排啊 胡卡那满含疑惑与诧异的目光也是落在十三爷身上。 怎么回事儿 秘书不都坐前排嘛,什么时候能董事长俩平起平坐 这些疑问胡卡只是在胸口里自己问自己,因为他很识趣地察觉到时兆桓这段时间在原则问题上和之前有些不一样,因此这个作为资深老秘书的人很听话地选择了不将这个疑问提出来。 时兆桓坐在车里,目光落在车外,“还在磨蹭什么” 他说话的语气依旧很冷淡,没有丝毫情绪,也没有催人。但胡卡已经能懂时兆桓说这种话时候的言下深意,于是将钱清童往车里推了推。 “钱小姐,那你以后就坐后面吧。” 他说完转身上了驾驶座,说道:“三爷,韦林等四个集团的董事长刚到饭店了。” 时兆桓幽深的目光依旧投向车外,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胡卡点了点头,车子就往市内万重楼酒店驶去。 车厢内,三个人都没说话,安静地快要听到彼此呼吸。 钱清童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事没有说,忽然转身,朝时兆桓道:“时行长” 时兆桓微微侧头,露出一个被秋日阳光镶嵌着的好看侧脸。 钱清童见他没有回答自己,又叫了一声,“时行长” 时兆桓无语,自己侧头的意思就是让她说,非要等自己开口说“说”,她才能懂 但他也只是郁闷了这一下,毕竟这女人不是一般人,她是钱清童,不能用寻常方式来交流。 “说。”他感觉到自己有些被人打败了。 钱清童笑道:“时行长,谢谢你。” 时兆桓偏头,扔给她一个淡漠的眼神儿,将她笑靥如花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说。 但此时的钱清童懂他眼神中的意思了,那是在表示他已经听到自己的感谢了。 钱清童笑道:“虽然您有时候做的事情我不太喜欢,但是今天您在厕所里帮我说林朵音,嗯看来,你这后你这个人,还是可以的。” 胡卡闻言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涌泉穴冲到了天灵盖,浑身都寒起来了。 什么叫,你这人,还是可以的 这扫把星,真是口无遮拦,对着时兆桓,竟然都敢说出这话来 大胡子借着后视镜一眼就看到时兆桓不经意地挑眉,略带一丝低沉的磁性声音在车厢内流转。 “你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钱清童没懂他这话的意思,两边眉毛往上一伸。 时兆桓从她两道眉毛上看出了这女人没有整句话是绝对听不懂自己意思的恶劣本质,又不得不补充。 “都过了这么久,你才说感谢” “哦。”钱清童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双肩一动,笑道:“因为我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感谢你啊。感谢人还要看时间吗” 感谢人不需要掐准时间吗 时兆桓对此表示疑惑和无奈:自己刚才居然有想从她嘴里听到一句感动人心的至理名言的念头,简直愚不可及 他为自己这种念头感到懊恼,无语地别过头,不想再看她。 对钱清童,再多看一眼,那都是对自己的高智商和剑桥大学金融系研究生学历的侮辱和亵渎。 虽说是这样,但内心深处,他莫名其妙有些想要看这女人到底能将自己的智商和学历亵渎到何种不堪看的地步 他再度看向窗外,语气轻淡:“我没有帮你说话,质疑我决定任用的人,不就是在质疑我” 胡卡看一眼钱清童,又偷偷地无奈地瞧了一眼时兆桓,胸中有万语千言道不尽:不,十三爷,看来您这次被林朵音质疑地很有道理。 钱清童听到他的解释,恍然觉悟,可这觉悟又晚了些。 她这才明白,原来这后生只是为了在林朵音面前在证明他自己看人没有走眼,从到头尾从始至终根本就不关自己半毛钱的事,亏自己居然刚才还错认为他是好人。 最重要的是,自己刚才在心里给他打了个不错的分数,然后拿这分数将他之前的“罪孽”抵消了很多了。 该死的 下笔时候没用脑,打分时间又太早。 不值得真是 算了算了,不管有没有用脑,早不早,刚才在厕所里毕竟这后生还是替自己说话了的,即使最终目的是为他自己说话。 钱清童感觉自己被这后生给深深欺骗了,重新在位置上靠着,意兴阑珊地问道:“大胡子,请教你一个问题,作为秘书,是不是还要每天都要给时行长开车门” 胡卡想了想,说道:“嗯钱小姐,以后如果我不在,你作为三爷的秘书,还是请你” “让你做秘书,又不是让你当司机,开车门这种事是司机来做的。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要请教人” 胡卡还没回答,时兆桓低沉的声音已经打断了他的回答。 胡卡听得一脸无语,都不敢吱声了。 自己也不是专业司机啊,怎么自己做秘书就要开车门呢 难道这就是男女之大不同 万重楼。 万重楼是a市有钱人,尤其是上流社会人聚会、摆设饭局的最佳选择,不只因为这座楼在a市历史悠久和这栋大楼的主人是a市四大神秘人物之一,更因为这栋地标性建筑在全世界的知名度,因此成了这些财阀或是政要为自己的“生意”选择正式商谈地的第一目标,由此来提升自己的身份。 宾利车开到万重楼刚好是中午十二点半。 车子刚行驶到楼下花园门口,钱清童正想着自己是胡卡给时兆桓看门的时候下车呢,还是自己识趣点主动下车 她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主动下车来的好。 虽然是财神爷,但在这里还真不敢轻易享受帝王级别待遇。法力恢复之前,没有说话的资本,都老老实实地做个不起眼的小喽啰吧。 她刚做好这个决定,万重楼楼下接待贵客的侍应生已经相继走到车前,一脸含笑、一左一右恭恭敬敬地打开了车门。 钱清童看到他们的脸,这才想起上次时兆谦带自己来参加谭指月的生日宴会,就是在这栋奇奇怪怪的酒店万重楼里。 万重楼 又来了 她在心里念叨着这座酒店的名字,快速下了车,站在楼下花园前又将这栋中西结合的红木酒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瞧了个遍。 脑海中蓦然划过那夜在舞台上代替万重楼幕后老板向所有嘉宾致辞的那个仪态优雅的瘦削男人陆政司。 宝宝问道:“老太婆,你是不是觉得这地儿有点邪门儿” 钱清童秀眉微捻,神思游离地点了点头,用暗语说道:“你也觉得” “废话,你觉得,我当然也觉得邪门儿了。” “那看来我一定来过这里,只是想不起来。上次来参加宴会,被其他事分了神,也没注意。” 她眼眸半眯,低声呢喃道:“不看还好,一看我就对万重楼特别放在心上。改天等我法术恢复了,一定要来里面看看。”: 第一八二章 十年可曾如初时 “你在看什么” 时兆桓见她一下车就站在楼下,又是点头又是望楼,还嘀嘀咕咕自言自语,有些纳闷儿。 低沉的声音将她从自己的幻想中唤醒,钱清童回过神来,淡淡地“哦”了一声,“没什么。” 时兆桓意味不明地扫视了她一眼,也没有再多问她这句“没什么”其实是不是有什么。 两人在酒店服务生的带领下径直往楼里走去,胡卡跟在他左后方,不知是在幻想还能撞见一次陆政司,钱清童的步子也格外地快。 万重楼也不知因何而得名,但有一种说法是它有近一百层楼的高度,各类用餐点统一安排在一楼到十楼;十楼以上则是宴会厅以及住宿的地方。 此时,四方环绕树林的万重楼八楼西边的一间宽敞的精致包厢内,谭指月参演的新片杀青宴正在里面举行,剧组所有人员正为新片杀青而庆祝,气氛非常热闹,正在这时,谭指月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谭指月掏出手机,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清灵的目光流露出一丝精芒,精致的脸蛋上划出一丝激动的笑,起身说道:“不好意思,你们先吃,我出去接一个电话。”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中间有人调笑道:“哟,这么激动,是时大总裁打来的” “看她这笑容,咱们指月这么温柔冷静,能让她激动的,除了十三爷,还有谁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惹得雅间内的其他人跟着一起附和,热闹不已。 谭指月淡淡一笑,“不是,是我的一个重要朋友,你们慢吃,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在众人的目送下,她说完就拿着手机就快步走了出去,在酒楼长廊一处无人的转角处,按下了接听键,她低沉的声音隐隐有些难掩的激动。 “喂” “谭小姐”手机那头,一个中年男人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谭指月急忙问道:“怎么,有下落了” “呃” 电话里的中年男人一愣,随即低声说道:“不,不好意思,还是没什么线索。” 听他这么回答,谭指月眸中的精芒不由得黯淡下去,好不容易涌现的激动和喜色顿时化为虚无,更甚变作一股烦躁和恼怒。。 此时正值深秋,万重楼四方环绕的松柏还长青,但枫树林已经开出了一片火红,异常炫目。 谭指月拿着电话的手在微微抽动,转身望向万重楼里中心花园里渐渐泛红的枫叶林,枫叶在她黑白分明的清眸中倒映出一片血红。 “既然没找到,你打电话做什么” 中年男人说道:“不是,谭小姐,我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 谭指月挑眉:“什么事” 男人说道:“虽然没有你要找的那人的下落,但是我们已经查出来了,你要找的那孩子虽然消失了很多年,但是如果没有差错的话,应该没有死,还活着。” 听到他的话,谭指月的眸光再度泛起光芒,声音隐隐泛着一层难掩的激动。 “你说的是真的” “没错,根据我们查出来的,这条线索应该是真的,我知道您一直想探寻她的下落,其实担忧她的生死。目前虽然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但是没有问题的话,不知她下落,但我们查出来了,她应该没有死。我给你打电话就是给你说一声。” 谭指月小脸上荡起一丝安心的浅笑:“好,好。既然你查出她没死,那你再想办法找,一定要找到她,要给多少钱,我都可以答应给你。谢谢你第一时间通知我,以后如果还有她的消息,请你马上告诉我。” 电话里男人笑道:“谭小姐是大明星,我们怎么可能担心钱的问题。毕竟帮你找了这么多年,钱都不担心。” 谭指月低声道:“好,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麻烦了。” “嗯,没有其他事,就先挂了。” “再见。” “再见。” 谭指月挂掉电话,怔怔地看着园中枫叶,眸光与红色将相辉映,描摹出两幅红色的画卷,白皙如瓷的脸蛋上情愫复杂:欣喜、激动、悲哀、痛恨、难过 可她自己一点都看不到。 “接什么电话,这么入神” 一个女人的笑声从身后传来,谭指月回过头,才见是她的经纪人刘飞飞从包厢内走了出来,朝她走来。 她赶紧收起手机,笑道:“没什么,就是一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打来的慰问电话。” 她说完,朝刘飞飞笑道:“小刘你怎么不和他们玩,出来了” “他们在里面猜拳喝酒,又吵又闹的,我喝的有点多,所以就想出来看看万重楼的景色,醒醒酒。” 刘飞飞将这栋略有古意的著名酒楼望了一遍,眼镜覆盖下的双眸中流露出几许兴奋。 “一直都在a市长大生活,从小听着身边人说这栋楼是上流社会的人才进来的地方,所以我小时候起,就一直好奇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谭指月没想到她怎么会突然对自己说起这些,但里面确实是很吵,既然出来了,那就在外面多休息一会儿。 “但我一直知道这里很难进的。我上小学的时候,每天早上、下午都要路过这里,在万重楼下的兰花园外抬头将这里瞧个遍,然后才兴致勃勃地去学校读书,发奋努力,就为有朝一日能以客人的身份站在这里。” 谭指月开玩笑道:“看来万重楼是个会让人奋发图强的地方咯” “可能吧。反正对我来说是这样。”刘飞飞扶正自己的黑色眼镜框。 “后来的初中与高中都在另一个区,但我每一周还是不忘来这里看一次这楼,然后努力学习。” “再后来的后来,我进了ak,成了全国娱乐巨头的一员,然后成了谭指月小姐的经纪人,最后进来这里吃饭,哈哈,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傻,居然为了一栋楼而走着人生的路。” 谭指月转头看着刘飞飞说的一脸认真的样子,胸口莫明有些发热,逐渐演变成滚烫,“那你现在站在这里,可曾后悔当初每日都要看一遍这里” 刘飞飞笑道:“当然不了,这里面的景色,这里面的东西,的确值得一顾,很值得我义无反顾地付出啊。” 谭指月怔怔地看着她,刘飞飞余光瞟到了她,两人就这么对视上了,一刹那见,相看着,竟然有些尴尬。 刘飞飞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笑道:“我也是一时兴起,才说了这些。谭小姐出身尊贵,原来是谭氏集团的千金小姐,家财万贯,现在又是环球小姐,世界顶级的舞蹈家,听到我说的这些儿时的事情,是不是像个笑话” 谭指月摇了摇头,浅浅一笑:“没有。” 刘飞飞听出来这句话是发自她内心的,但还是讪讪一笑:“谭小姐出身好,家教良好,又漂亮又高雅,自然不会笑话了,只是您肯定不会明白我这种想要进入一栋楼的冲动感啦。” 谭指月转过头,没有再看她,只望着万重楼中心的枫树林,轻声呢喃道:“也许,只是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生命旅程。你有你想进的万重楼,我也有我想吃的烤面包哦。” 刘飞飞侧首看着她,有些惊讶:“谭小姐很喜欢烤面包,我怎么没发现” 谭指月打趣道:“小刘你这么聪明,都听不出来啊,这是比喻。” 刘飞飞挠了挠头:“听不出来也没关系,我只要让你越走越好,就可以了。现在时总大力捧你,你事业如日中天,快要红透半边天了,现在又遇上好事,和兰道国际银行的十三爷公布了关系,我想你才是真正的人生大赢家呢。” 说到时兆桓,谭指月眼眸中流露出难掩的喜色,但还是尽力维持着她的矜持,“现在只是公布关系,等到和他订婚了,那可能才是真正的完美。” 关于时兆桓这个人,她似乎有数不完的美好记忆与不算美好的记忆。 “高中的时候,我就想,总有一天,我要嫁给兆桓,可能这就是喜欢吧。” 她抬眼看着满目枫叶,笑地有些甜蜜,可这一丝甜蜜之下,却有着难以启齿的东西。 “我听ak其他员工说,说你和十三爷高中时候就已经是校园的风云人物了,被很多人称为言情小说里才会出现的黄金c呢” “我喜欢他很多年了,曾经以为自己不会这么喜欢他,可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甚至中间离开十年,这份感觉倒未曾变过,反而有增无减。” 见她说到时兆桓,整个人都神采奕奕,刘飞飞已经能隐隐猜到她和时兆桓的经历了,不由自主地就问了出来自己心中的疑问,“那十年之间,你觉得十三爷还是像曾经那样吗” 谭指月听到她这句话,笑容微微一僵。 刘飞飞见她神色有变化,觉得这话问地不好,迅速转了话题。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十三爷诶,说曹操曹操到,那不是十三爷吗”: 第一八三章 兰道能得多少利? 刘飞飞激动地指着从万重楼东侧电梯里走出的英俊男人。 谭指月寻声望去,果然见到时兆桓从电梯里走出来,距离有点远,他没看到自己这边,但时兆桓自己的高贵气势很惹眼,一眼就能将别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兆” 她正要走过去叫他,只见后面电梯里跟着出来两个人:胡卡和钱清童。 刘飞飞按着眼镜,揣度道:“诶十三爷身后的那女人好熟悉,那不是你生日晚会那天时总带来的女人么和你跳舞那个” “钱清童” 谭指月扫一眼走在前边的时兆桓,脸色微变,“她怎么会在他身边” “后来媒体都报道了那天晚上他们的八卦新闻,都说钱小姐是时总的新欢,时总也没出面拦截新闻,看来是真的哦。应该是来吃饭吧。” 刘飞飞看着他们走进了东边一个雅间内:“不对,我觉得来谈生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刘飞飞没有看谭指月,兀自说道:“说来还真有意思,指月你是十三爷的女朋友,结果在他兄长时兆谦先生的公司工作,时总又喜欢这位钱小姐,结果她在十三爷身边你们几个人还真是有意思,演偶像剧啊” 刘飞飞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着,不知一边的谭指月的目光一直落在那间包厢内,眸中情愫复杂,胸中百感交集,看着那边三人从电梯里出来,径直走到东侧包厢内,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 虽然已经有过一次参加社交活动的经历,但钱清童还是第一次跟人来商谈生意。 也对,实实在在来见识一次,总归是种收获。 时兆桓进入包厢时,韦林建设集团的董事长魏徒林和其他三家建设公司的高层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当钱清童走进来时,不认识她的人都看着这个穿着轻便却长得很清秀的女人,作为“回礼”。 钱清童也将他们一一扫视了一遍,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魏徒林这个四十岁男人大脑袋上顶着大片的“地中海”。 这些坐拥万贯家财的成功男人最习惯的就是谁谁谁身边又换了个小情人,此时见到钱清童,几人都眼前一亮。 魏徒林笑道:“十三爷,前两天才公开了和谭小姐的关系,今天身边就换了个小姑娘了还这么好看,和谭小姐各有千秋。” 时兆桓早已习惯他们这些人“套近乎”的打招呼方式,坐在他们为他留下的上座上,习惯性地点燃了雪茄,声音喑哑而富有磁性,却暗含淡漠。 “魏董喜欢带小情人来谈生意,我可没这份兴趣,她是银行新来的行政秘书,钱清童,也可以介绍给你们认识认识。” 时兆桓一如既往的冰冷,但所有人也早已习惯他的这种淡漠,虽然没有不惯,但是时兆桓已经这么开口,他们自然不好再开玩笑。 饭局进行到一半,大家终于谈到了正题上。 魏徒林面有愁容,以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说道:“十三爷,今天咱们也有缘坐到一起,今天想和您谈谈项目的事。” 时兆桓手指夹着的雪茄轻轻地在钱清童面前的玻璃烟灰缸里抖了抖,又再度抽起来。 钱清童之前也没怎么注意,不知今天看到这个画面,不由得微微皱眉。 这后生怎么没事就抽烟平日里除了喝酒吃饭,他嘴巴进的最多的东西估计就是香烟了。 时兆桓深吸一口,低沉沙哑的音律流露着一股吸引人的磁性。 “魏董是说a市和bs 见时兆桓主动提了出来,魏徒林的笑容透露着十万分的安心。 “是啊。这次a市和z市政府联合出了在水井湾建设全亚洲第一娱乐场东方娱乐场的项目,这个项目很出名,所有的建设公司都想试一试,韦林建设集团和他们几家建设公司自然也不会不想分一杯羹。” 他指了指一边的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笑道:“也算幸运,三爷,您知道的,这次我和这边恒威还有罗通几个大型建筑公司的老总,刘董,李董,穆董,我们四人联合抢下了这个项目。毕竟建成了,这个盈利绝对不是笔小数目。” 韦林和恒威这几个建设公司虽说在建筑业名声不小,但也不算是建筑业的巨头。时兆桓没有作答,只在心头盘算了些什么,松了松手指上的碧色玉扳指,语气淡漠。 “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接下这个项目的是z市华城建设的老董,怎么变成了魏董还有刘董你们四位” 这四家建设公司在建筑业名声不小,但数来数去还是以韦林集团最大,四人互相看了两眼,魏徒林笑地有些不怀好意,声音都小了很多。 “三爷,看来您还不知道” 时兆桓挑眉,扬起的眉梢间流露一丝冷漠,没有回答他。 魏徒林深知时兆桓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见着不好再卖关子。 “华城建设老董华少飞,前两天莫名其妙在办公室里死了。” 时兆桓玩弄扳指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魏徒林又继续说道:“听说华少飞前一刻还让秘书去给自己泡咖啡,秘书泡完咖啡回来就见他在办公室里不省人事了。死亡时间好像是下午四点。” 魏徒林一边说着一边试图从时兆桓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可什么也没看出来。 “警察查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线索,检查尸体好像说的是自然性猝死。现在华城出了这么个事儿,内部高层为了竞争董事长都乱成一团麻线了,舆论早就闹开了,a市和bs 时兆桓,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幽深,似乎在想着什么。 魏徒林见他没说话,叹息着摇了摇头,“说个实诚话,三爷,您知道韦林集团和华城建设在建筑业内是死对头,本来我也很郁闷没有得到这个资格。但是现在死者已矣,白白留了这么个好机会,刚好我们几个又争取了这个机会。” “我懂了。” 时兆桓抖了抖烟头:“但是你们四位只管要项目,当时没想到这个项目的资金是个很大的问题东方娱乐场,这个名号和它将来要打造的声势已经决定了它的建设不是一般项目可以比拟的吧” 魏徒林尴尬地笑了笑,但还是维持着一个建筑龙头的气势,但是言辞却是毕恭毕敬的。 “十三爷,您知道的,我们四个公司虽然是建筑业内的大公司,资金周转不是问题,但是这回要建成的东方娱乐场是全亚洲第一的娱乐项目设施,连带着水井湾周遭的大片土地全都需要开发,这回我们保守地估算了一下,要完完全全地建成东方娱乐场,数目不小啊”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等着时兆桓主动开口问。 可十三爷果然不是寻常人,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态度让他看起来似乎对“钱”这个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 十三爷满脸冷傲的神情就写了一句话: 钱,你爱挣不挣,爱借不借,那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的事情 钱清童不知为何此时正从时兆桓脸上读出了这么一层意思。 忽然间,她竟然对这后生身上那股子让自己讨厌的不可一世产生了莫明的好感。 对时兆桓远离世俗的好感 即使她真正明白作为全球顶级跨国银行的行长,他不可能远离世俗,更加不可能不爱钱,但此时的她就是有点佩服他。 虽然,她根本不会说出来。 魏徒林在这位“远离世俗”不可一世的十三爷面前呛了一口灰,“十三爷,那可是五十个亿啊。” 他笑地有些难为情,亦是点了根烟慢悠悠地抽着,对着身边的刘董、李董和穆董像祥林嫂一般地念叨着。 “五十个亿啊,五十个亿,目前看来这真不是一笔小数目。我们算来算去,a市敢给我贷这么多款项的,估计也就十三爷您了。” 时兆桓端起一杯红酒,静静地小抿了一口,又放下酒杯,一系列慢动作看的旁边几人提心吊胆的。 五十个亿 就目前集团内可调动的灵活资金,他们几个凑齐也不顾五个亿,其他大型银行先不说有没有,这动辄就是几十亿,要贷款下来还是有点为难。 而政府只管供地,他们负责买,负责建设开发,但这笔巨款如果没有银行借贷,确实是个大难题。 时兆桓不说话,根本摸不清这位银行界大亨到底下的是什么棋,刘董也坐不住了说道:“是啊,五十亿不是五亿,十三爷,目前能借也借的起的,就兰道国际银行了。这事儿,请您好好想想,你觉得怎么样” “兰道国际银行钱多少,我不清楚。能不能借,我得好好想想。” “远离世俗”近一百八十秒的十三爷终于安然回到红尘,开了尊口,幽深的眼光一一扫过他们,如一阵远离红尘的凉风再度刮过他们的筋骨。 “我想知道,兰道国际银行能从这里面获得多少利益呢”: 第一八四章 说钱,记得三思后行 魏徒林和另外三个董事长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意思,笑道:“十三爷说笑了,既然我们给您说了这事儿,自然是带来好处的。” 胡卡和钱清童坐在时兆桓旁边,就看着这位笑容满面的董事长顶着大片灿烂的“地中海”,在雅间内水晶灯灯光的照射下翻动嘴唇。 “当然了,兰道是全球知名的跨国银行,若说是些小钱,我们自然也说不出口。” 时兆桓不动声色地抽着烟,等着他们说出“大钱”来,而跟着十三爷一起等待“大钱”从天而降的还有一边的钱清童和俄罗斯方块脸。 魏徒林说地满面春风,“说实话,五十亿对于咱们几个和兰道银行也不算是很多,如果不是因为这笔款项目前一下子筹措出来有些困难,我们也不会想来麻烦十三爷您啊。” 一边刘董跟着开口说道:“是这样的。十三爷,如果兰道国际银行这次能一次性贷款给我们四家公司这五十亿,我们打算给兰道国际银行让出百分之十的股份,其他百分之九十由我们四个公司分,也就是十三爷在东方娱乐场不用有任何投资,直接会拥有一笔干股。” “干股”时兆桓抖动修长手指夹住的雪茄烟灰,神情淡然无波,像一幅平静的山水画卷。 “听着还不错,不过,这五十亿,后来由谁来还呢” 他低沉的声音落下,包厢内有一时半会儿的悄无声息。 “十三爷不用担心这一点,还钱自然会有的。如果东方娱乐场最后建成了,就凭借亚洲第一娱乐场的名声,一定吸引全球游客来消费。” 魏徒林笑道:“和后面的盈利比起来,这五十亿的本钱又算得了什么呢所以,最后当然是从游乐场的盈利里取出五十亿来还贷款。三爷觉得如何” 他的话很有说服力,可时兆桓丰厚的唇角却勾起一抹浅淡而不知何意的笑,眸光飘荡恍惚,“是吗” 他微微仰头,深吸一口烟,看着包厢内的花纹墙壁,似是在想什么。 魏徒林几人想要问他,可看到他那副不说话、心事重重、让人难以靠近的神情,一时之间又都不想也不敢问他此时心头的打算。 正如他们所想,时兆桓也的确是在内心盘算什么,正要开口,余光却瞟到一旁的钱清童虽然低下头吃饭,却在偷笑。 他黑如远山的两鬓长眉不经意缩成了一条相隔距离并不算遥远的黑线,“钱秘书” 钱清童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他的视线,“时行长,怎么了” 时兆桓淡淡地扫视她一眼,“你在笑什么” 难道被他看出来了 自己刚才不是趴下头偷笑的么 他的眼睛是鹰眼么这么敏锐地就抓到了自己在笑他们 钱清童心头有些诧异,可还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搪塞回应:“没没什么。” 话到最后,她好像得了职业病似的扫一眼魏徒林这个秃顶男人,不由自主地就低声念叨道:“就是觉得魏董很能干,会打地一手好算盘。” 魏徒林也是个商场资深老手,自然听得出钱清童的话中话,笑道:“钱小姐这话什么意思” 钱清童大有粉饰太平的嫌疑,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魏董很聪明。” 她说完低下头,又继续吃自己的饭。 嗯,万重楼的饭,似乎还不错,配得上它的名字和名声。 魏徒林见钱清童年纪小,看情况就是时兆桓身边的一个跟班、小喽啰。对于这种小喽啰的话,魏徒林作为韦林集团董事长,自然不会太放在放心上,随随意意一笑,当做话题过渡,又看向时兆桓。 “十三爷,您看,这事儿,您怎么算” 时兆桓端起面前桌子上的红酒,小抿了一口,悠然说道:“魏董,刘董,李董,还有穆董,我想这事儿我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四人脸色微变,明明心里都有些着急,可一时之间竟然又找不到其他的好方式来开口。 时兆桓道:“毕竟是说钱的事,而且还是五十个亿,我作为行长自然应该三思而行,你们说是不是” 四人面面相觑,脸色不是很好看,可时兆桓已经这么问了他们,他们总不能直接说“不是”,“十三爷你赶紧同意”之类的话,也不能故作谦虚说“您慢慢想”,只得尴尬地点点头,却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开始想接下来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如何说动时兆桓点头同意 此时该如何优雅地体现说话的艺术性,这是个为难的问题。 时兆桓目光将他们一一扫视而过,“当然,也不是说不会借,这种事” 四人正聚精会神地听他的说辞,从而为接下来的游说做出最佳的准备,想不到他话还没说完,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却突然响动了。 时兆桓视线一瞟,瞄到谭指月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不断闪烁。 他收回落在手机上的视线,幽深目光意味不明地一扫仍在吃饭的钱清童,见她吃地分外香,脑海中不由想起她刚才那抹嘲弄的笑。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滋生长养,让他顺手就挂掉了电话,声音跟着低了个八度。 “钱秘书” 钱清童再度抬起头来看他,他又叫自己做什么 “你是我的行政秘书,这样,要不,你来说说这事如何” “我吗”钱清童有些诧异地看着时兆桓那张满含深意的脸,那似乎在告诉自己什么。 钱清童心头的疑惑不是一般浅,这后生到底要做什么他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没读过书,没文化吗 现在居然会向自己请教这么简单的事 不解啊,啧啧,不解。 同样不解的还有胡卡,这个俄罗斯方块脸人的视线在时兆桓和钱清童之间来说扫视游移。 十三爷竟然会让钱清童这个书都没读过的文盲来议论这种事,这确定不是瞎了狗眼了啊。 时兆桓自然了解她心头的疑惑,不咸不淡地说道:“钱秘书,请你站在兰道国际银行的立场上,好好思考一下,然后再说一说。” 兰道国际银行的立场 兰道国际银行的立场,又同自己有什么干系 钱清童正要问他,想不到魏徒林一众人各色各异的目光已经悉数落在自己身上了,如钢针锥刺,恨不得将她纤细修长的身子刺穿,刻在墙上,挣脱不得。 魏徒林笑地意味深长而诡谲,“钱小姐,那您觉得呢” 时兆桓的发话让钱清童在魏徒林心中顺利从一个小跟班小喽啰一下直升为“您”。 钱清童瞟到他的地中海,又瞟到另外三个人造型,忽然对时兆桓好感度更加深。 毕竟当总裁的,能帅到时兆桓这个份上的人也确实不多了,即使他脾气差了些,但从养眼程度来算,还是时兆桓好。 “老太婆,别想谁帅了,你不是要在时兆桓面前维护自己财神爷的面子吗你要连这个都不说,你以后都别想在这后生面前翻身了。” 宝宝的话将她从飞到喜马拉雅山的思绪拉了回来。 钱清童回过神,无意识地就开口说道:“可面子问题很严重啊,你说的是如此有理啊。” 魏徒林和旁边三个老董虽然没懂她前半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听到她后面这句话的时候,四张不同的脸上瞬间放出不同程度的光芒,但都是喜悦的。 魏徒林急忙问道:“钱小姐,您也觉得我说的很有理是吗”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把回答宝宝的“面子问题”的话端到台面上来说了,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已经感觉到身旁某个“养眼的总裁”浑身散发出的戾气。 该死,这后生定以为自己很认同魏徒林开出的条件了这可要不得。 她忙不迭地解释:“魏先生,我觉得,您刚才说的这个条件,看似很有理,但实则没有任何用处啊。” 魏徒林老脸上本来绽放出的笑瞬间演变成了一坨没有生机的死肉。 这女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开始以为这小姑娘除了长得好看些,应该没有多大的胆量,却想不到她一句话直接就否定了自己。这简直比时兆桓说话还要直接很多呢。 魏董脸上的死肉像打了鸡血一样渐渐恢复生机,尽力维持自己的尊贵。 “为什么呢钱秘书这么说的理由是” 钱清童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道:“魏先生,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但是对作为一个公平公正有原则性、还要为自己上司分享观点的神的的的秘书来说,魏董您刚刚说的对时行长的好处利益,其实认真想想,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啊。” 时兆桓像一个静听诏书的王者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声色不动,高深莫测,任由其他四个人在心里敲锣打鼓。 钱清童道:“就您刚刚说的话,全从东方娱乐场一帆风顺地建成之后来说的,也行,那咱们就先做出最好的打算,说说娱乐场顺利完成后的情况。”: 第一八五章 算钱牟利 听到这”小喽啰”这么说,魏徒林几人下意识地就先预感到一种不妙的反角。 钱清童自动忽视他们的神情,掰了掰手指,比出一个一。 “第一,魏董你们四位从a市和z市政府那里拿下竞标权,在政府那里的名册下,所以东方娱乐场的建设权是你们四位的,但你们却分文不出,只以贷款的形式向兰道国际银行借贷五十亿。算来算去,这些钱,全是由时行长出咯” 几人都忍住了,没有直接表态,还是李董出声道:“可以这么说,但也不能完全算是,因为这是以贷款形式,将来” 钱清童道:“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吗从这一点来说,名誉是你们四位的,投钱的却全在时行长这里咯。” 四人明明意识到她这种说法具有严重的导向性,可看了看时兆桓风云不动的脸色,最后还是为其“淫威”所屈服,万分不愿地点了头。 “第二,你们想让时行长心甘情愿地冒风险借出五十亿,但报酬却只有百分之十的干股可是,你们四位董事长建设娱乐场的钱全靠这五十亿。” “四人却平分百分之九十的股份,从这一点来说,魏董、刘董,你们四位不觉得这样有些问题吗” 四个人脸色不是很好看。 刘董说道:“钱秘书,不是这样的,您不能这么简单来算” “第三。时行长是贷款给你们的,你们的报酬是给时行长一个股东身份。换言之,最后娱乐场建成有五个股东,但是偿还这五十亿本钱却不是你们四位出,确切地说不是加上时行长的你们五位自己来还,而是从娱乐场的公共利润里面扣,而这份共同利润的投资者却全由时行长一人承担” 她想了想,诧异地看着他们。 “这不等同于时行长一人用五十亿为你们五个人建造了娱乐场,然后靠自己的盈利来还自己的债务虽然说,时行长没有损失还挣的有多余,但是算来算去,你们四位好像都是零点投资,然后坐收利润。但承担借贷风险的人却是时行长和兰道国际银行。” 察觉到钱清童说地离自己的借钱目标越来越远,魏徒林沉声一叹,老脸肃杀:“钱秘书,照你自己所说,十三爷不也能从后面分利吗” 钱清童“钻钱劲儿”上来了, “的确,时行长是白白拿了股份后面分利,可现在的钱却是由他借给你们,最后得到的利润和还这五十亿的钱还是以时行长自己投钱为条件。” “说来说去,你们四位不都与这项目无关吗可照你们四位的说法,获得最大股份的是你们四位,可时行长却冒五十亿风险来换百分之十的股权” 她一脸思考的样子:“既然如此,时行长为何不直接将这五十亿给政府,以他个人名义或兰道银行的投资一家建筑公司,让行长成为最大股东,将东方娱乐场的划归到自己名下呢反而让你们四位不用承担风险地进来分红” 魏徒林冷冷一笑:“钱秘书,可这个项目是a市政府和z市政府联合发起的,而投资权和建设权已经在我们四个手上了,要十三爷独自做大,不太可能吧” 钱清童点了点头,“魏董,有一点不对吧,韦林和其他三家是建设公司,建设权在你们手上无可非议,可投资权嘛” 她笑靥如花。说到算利益,谁还精地过她 “说投资权,从政策上来说你们是有的,但从票子上来说” 她故意在他面前搓了搓手指,表示“钱”,“而且还是五十亿的票子,有点难吧。不然你们也不会来借钱了。所以,这个说服时行长贷款的理由,也还是有点为难的。” 魏徒林和另外三人脸色已经变完了。 该死的,谈生意能说的如此直接的人,这女人还真是第一个。时兆桓身边什么时候换成了这么个人 钱清童语速很快,而且内容很多,胡卡一时之间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也有些诧异这扫把星用嘴巴把这边几个本来笑意盈盈来借钱的男人说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黑,心头竟然对这个扫把星表示了莫明的崇拜。 “最后,也是最有问题的。”既然时兆桓让她开口说,那钱清童自然就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打算。 “刚才咱们也只是从最利原则,也就是娱乐场建成的情况来说的,挣钱嘛,怎么可能只看好情况不看坏情况呢” 她笑地很好看,可在一边三个男人看来,却分外厌恶,因为这充分说明接下来的坏情况压根儿就不会比他们想象中的好,而是更坏。 时兆桓看着她说地兴致勃勃,心头莫名有些惊讶,即使对她说话的直言不讳开门见山表示了某种无奈,但因为她说的的确都是事实,竟然又想继续听下去的冲动,就这么看着她一本正经认真思考的样子。 “如果我是说如果”钱清童想了想,开始琢磨起来。 “娱乐场所本来就是复杂的地方,东方娱乐场要成为亚洲第一,里面各类项目内容之多,背后中间会牵扯很多问题。您刚刚也说了这后面有a市政府bs “如果我没记错,我之前看新闻的时候,好像记得a市z市之前并不是友好城市,相反好像还有很多问题大胡子,你说是吗”她看向胡卡。 胡卡点头道:“这是事实。” 钱清童若有所思地点头:“没错,这次的项目好像是因为其他原因两方才答应共同建成的。天有不测风云,后来会不会有政治原因对项目造成影响,咱们谁都说不定。” “除了政府,还有你们四个不相隶属的建设公司,更不说这个项目牵扯出的更多利益问题:比如说你们刚刚说的,一旦动工肯定会对水井湾周边居民造成影响,外加这种娱乐场所包罗万象的娱乐项目会给外界带来的经济冲击” 她看向魏徒林和一边三人难看的脸色,笑道:“我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表示,东方娱乐场的建成可能会有很多问题,建不建的成都有很大的风险呢。” “如果建设过程一旦出问题,这五十亿就危险了,真有损失的话,最后还得由银行一方承担。当然,我还是很确定,全亚洲第一的娱乐场所仅仅靠赌场一项内容,要挣回五十个亿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但是世事难料,五十个亿嘛,又不是五十万,咱们行长当然得好好想想咯。” 她说完,整个包厢都安静了。 胡卡惊异地看着旁边的钱清童,这女人,刚才的语速其实,说的什么内容自己没听懂啊 四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钱清童的话,下意识地向一直没有表态的时兆桓看去。 时兆桓又小抿了一口红酒,丰厚的唇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向魏徒林看去,可只一个眼神,他们都懂这男人的意思了: 借钱,有待商榷。 穆董开口,“十三爷,这” 时兆桓摆了摆手,动作潇洒地像是在摆拍宣传照。 “五十个亿,真出了问题不至于让银行破产,但是绝对不算小数目。刚才钱秘书也算的很清楚了,四位应该明白,你们刚才说的话中,一个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利益是我们五个人的,不,我只有百分之十的干股,所以换句话说” 他转头看向他们四人,难得地浅浅一笑,“利润我最少,风险我最大。” 时兆桓喑哑的声音在包厢内渐渐消逝。 意识到让时兆桓借钱似乎因为一个女人的分析而变成了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魏徒林脸色陡然一变,可还是不想让这份无措表现明显。 “十三爷,这个项目我们必须开发,可目前a市能一次性贷款五十亿的,也只有您了。那您直接说,您只要借这些钱,开条件。” 包厢再度陷入一阵安静。 时兆桓不动声色地道:“说实话,这个项目还不错,亚洲第一的娱乐场,我也有兴趣试一试,但是我的条件绝不会只是魏董刚才说的那些。” “您说。”李董也跟着加码。 时兆桓按灭烟头,“贷款借钱,尤其是向银行贷款,无论大到集团企业,还是小到小老百姓,从来就没有不拿任何筹码来贷款的,这是常识。所以” 他眸光冷淡,“四位这么两手空空的来借钱,还是五十亿,不觉得这个做法会让我很奇怪么” 李董忙道:“那十三爷,您说吧。” 时兆桓点了点头:“首先,我要摆明立场,我和你们不是合伙人,而是你们找我借钱,所以我是主动方,我来开条件。” 他没有再说下去,就等着他们四人点头。 当然,来借钱的人自然不会摇头,“这是当然。” 可点头也点地有些别扭。 时兆桓松了松玉扳指,目光落在上面清晰的纹路上。 “但我的条件,也不会不合理。”: 第一八六章 不懂就牛逼 听到时兆桓这么说,四人都全身警备,等着他开条件。 “五十亿我不可能一个人全出。”时兆桓想也没想,径自说道。 “东方娱乐场项目,直接用我时兆桓的个人名义用十亿买下其中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其余百分之七十,你们自己看着分。后面分红,按股份占有率分。” 四人皆是一惊,这算怎么回事儿 时兆桓忽略掉他们的惊讶:“也就是说,你们只需要筹备四十亿就可以了。” 四人面面相觑,交换了彼此意见,隔了好一会儿,魏徒林沉声道:“十三爷,您用十亿来买股权我们可以接受。只是这剩下的四十亿,我们还是得借。” “可以借。”时兆桓深眸淡扫过他。 “不过,我只能以兰道国际银行的名义借给你们四位三十亿,剩下这十亿我相信诸位肯定可以自行解决” 三十亿 四人各有所思,四家建筑公司都不是小集团,凑十亿,不算问题 穆董道:“十三爷,您说的这三十亿,是借给我们” 时兆桓点头:“不错。不过,刚才我话已经说在前面了,没有哪家银行会无凭无据地贷款,尤其是这种大笔数目。” “银行开着不会做没有保障的生意,这三十亿也不是小数目,这是兰道借给你们四位的投资建设基金,因此我不希望这三十亿将来会出现任何问题,并对兰道造成损失,这是我作为兰道总裁必须考虑的。” 四人点了点头,但也不知这层心思之下到底是不是出于真心实意点地头。 时兆桓幽深的目光泛着令人胆寒的光。 “相信四位也知道银行贷款的手续过程,目前没有其他来做保障,所以还请魏董、刘董、李董、穆董四位拿出你们四家公司等价三十亿的东西来做贷款抵押。” 他点燃一根雪茄,淡然地抽了起来,缭绕烟雾覆盖过他棱廓分明的俊脸。 “比如说,你们四位公司的名下开发的全部房地产,估计加起来远远超过三十个亿了,四位只需将这三十亿的不动产摆上,至于你们怎么分配,这就不是我管的事情了。” 他微微侧头,丢给他们一个淡漠的眼神儿,“如果你们同意,贷款协议马上签,兰道国际银行自然将这三十亿双手奉上,乃至偿还这三十亿的时间我都可以酌情后推。” 好个时兆桓 年纪轻轻就已经修炼成千年狐狸精了。 什么亏都不肯尝。 魏徒林在心头如此评价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时兆桓像是知道他和其他三人的心思一般,全不在意。 “魏董、李董、刘董、穆董,大致就是这样,不是我不近人情,毕竟做生意就是这样。如果贷款出现任何问题,虽说对银行不会有什么致命打击,但传出去对兰道终究不会有好处,我作为总裁更会丢失在员工和其他高层心中的形象,所以,我时兆桓既然让兰道走到今天,自然不会让它出现任何纰漏。” 四人明显地犹豫: 用三十亿不动产来做贷款抵押,从贷款的本质上来说其实是应该的。借东西当然要给保证金了。 可是就连他们自己都不敢轻易答应给出三十亿不动产,这不就说明他们对东方娱乐场能安然无事地顺利建成都不敢完全保证么 既是如此,向时兆桓开口向兰道借五十亿,不就是打自己的脸么钱清童对此行为嗤之以鼻,却没有拆穿。 兰道银行给大项目贷款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时兆桓久经沙场的人目光随意扫过他们,自然猜到了他们的心思,同样也没有拆穿真相。 “当然,作为东方娱乐场的股东合伙人之一,毕竟和四位有些关系的,我想我除了能给你们借贷这三十亿,另外,还有能力将三十亿的利息降到最低。” 钱清童听完时兆桓的话,愣地小眼瞪大眼。 这果然是银行行长,锱铢必较,算起账来一点都不含糊。 兰道国际银行的首次贷款利息之高在全球都是出了名的,超高利息让其他金融机构都望尘莫及。 但是与超高利息相对应的是它中外驰名的名声、百分百信誉、比其他金融机构多长二十年的贷款偿还期以及其他二度贷款福利,因此全球每年还是有很多国家、企业愿意顶着一度借贷的高利息向兰道贷款,争取长期合作。 三十亿是四家集团向兰道首次贷款,说不准后面资金不够还有可能借贷,算下来利息自然不低。 正因如此,当听到时兆桓开口说可以降低利息,四人表情明显有些松动了。 时兆桓淡然地道:“这就是我的条件,诸位觉得可以的话,就成交,不行的话,咱们下次合作。” 魏徒林沉声说道:“十三爷,刚才我们几个商量了,贷款三十亿不是很大问题,但是您以个人名义买下百分之三十的股权,我想,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包厢内空寂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时兆桓优雅地小抿了一口红酒。 “可能魏董刚才听的不是很清楚,我以个人名义买下三成股份,这和后面以三十亿不动产作为抵押借款三十亿是相配套的条件,所以如果有一个条件,四位不答应的话,我想,我觉得我答应会有点为难。” 魏徒林四人见着,都没有说话。 时兆桓本来就是个废话不多的人,见他们做不出决定,也就不再多说。 “我要说的差不多了,四位思考之后觉得不合适,也没关系,以后合作。如果觉得合适,咱们可以继续联系,商量签约合同相关事宜。告辞。” 他放下酒杯,起身就朝包厢外走去,胡卡拉着还在吃饭的钱清童就往外走。 万重楼长廊里,时兆桓刚走出包厢,胡卡钱清童就关了门跟了出来。 时兆桓站在门口,只听钱清童低声说道:“四只老狐狸” 时兆桓淡淡地瞟她一眼,钱清童余光瞟见他在看自己,难得地回了他一个好看的笑容,“时行长,有魄力” “有魄力的是你吧。” 胡卡朝钱清童问道:“钱小姐,您好厉害,刚刚你说的什么我是外国人,能不能放慢你的语速再说一遍” 钱清童诧异地盯着他,明显流露出一种不敢置信的意思,“大胡子,你没听懂” “对对对,语速太快我就看到你在翻嘴皮,噼里啪啦地,然后就说完了。”胡卡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完全是一种膜拜的眼神。 时兆桓看着他那副模样,挑眉道:“你没听懂,那说她厉害” 胡卡一本正经地点头说道:“对呀三爷,老师说过,听不懂看不懂的都叫厉害,看不出来钱小姐也这么厉害。” 时兆桓没有理他,走到栏杆处,静静地看着万重楼中央空心花园里的正招摇地火红的枫树林。 忽然,在一个阳光明媚、枫叶红晕的秋天的下午高中同桌对自己说下这么一句话的情景浮现在十三爷的眼前: “时兆桓,你有没有觉得余秋雨的散文很好,我完全抓不到中心思想啊。” “时兆桓,你有没有觉得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很牛逼我做了一下午都解不出来啊。” “时兆桓,诺必达定理是个神定理,好厉害,我完全搞不懂啊” 原来这个“不懂就牛逼”的著名真理,不但在中国,在俄罗斯也很适用。 看着钱清童成功入围余秋雨、法拉第和诺必达这一类的人物群中,时兆桓胸口微微泛起一股无可奈何的苦涩,连看枫树的心情都没有了。 “走吧。” 此时的万重楼外,停靠了近一个时辰的黑色奥迪车内,干净的后视镜反射着车内女人美丽精致、却无形之中透着冷漠与戾气的惊艳面容。 驾驶座上的司机一言不发地坐着,刘飞飞依旧戴着黑框眼镜,安安静静坐在副驾驶。 好一会儿,她看了看左手手腕上的表,转头朝坐在后排座的女人。 “指月,你还要在这里等多久十三爷估计是来谈生意的,所以打电话没接,要很长时间呢。” “谈生意也会出来的,不是么” 秋日阳光透过车窗在她身上投下浅浅的光影,同时也在她身下的座位上留出一片浓浓阴影。 她侧头,目光落在外面万重楼下的花园,清灵的目光却透着浓浓的阴鸷之气,一言不发,像是在等什么人,又像是没有等什么人。 当那道令她痴迷了十年的熟悉身影出现在万重楼大门口的时候,她嫣红精致的冰冷唇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说曹操,曹操到。” 刘飞飞寻声看去,只见时兆桓从万重楼大门走出来,身后跟着钱清童。胡卡开车从停车库过来,将车子停在门口,时兆桓和钱清童一一上车。 刘飞飞看着车子驶离万重楼:“指月,你既然在这里等他,怎么刚才不去找他” 谭指月修长的手指夹紧手中的电话,“他竟然没有回我电话”: 第一八七章 他随便玩玩,还不选了你? “他竟然没回我电话” 她看着窗外,两次不断重复着同样一句话,不算低沉却阴郁的声音在车厢内回荡,刘飞飞作为经纪人,很会察言观色,听懂了谭指月这句话的意思,自然地没有接话。 谭指月紧绷着的嘴唇渐渐松了些,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指月” 她看着窗外灰凉的景致,“朵音,下午有空吗” “嗯很难得,你个大忙人竟然会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语气之中带着一丝调谑。 谭指月落在窗外景色上的目光没有蕴含丝毫笑意,“就是想你了,想见见你。” “好啊,下午三点,老地方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谭指月挂掉电话,对司机说道:“先送飞飞回ak。” 在宾利车驶离万重楼三分钟后,奥迪车也跟着驶离万重楼,向市中心ak娱乐集团行驶而去 下午,三点,濮阳区,凯门咖啡馆。 林朵音穿着她的小西装到咖啡馆时,谭指月已经戴着口罩坐在落地窗前的一张桌子处,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景色,宛然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林朵音踩着恨天高,满面春风,风神洒落地朝画卷走了过来。 “很难得啊,大忙人,竟然会有空找我喝咖啡。” “你来啦”谭指月取下墨镜口罩,笑容莞尔。 “我忙起来就很忙,不忙的时候,一点都不忙,倒是你,担任银行国际结算部的部长,肯定每天都忙,让你赔我喝咖啡,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个丫头,少跟我说这些客套话” 林朵音动作利落地随性坐下,向服务员点了和谭指月同样的咖啡,然后随意地挽起衣袖,既有高管的利落作风,又自带一股潇洒随性。 林朵音朝她戏谑一笑,眉目间都是矍铄精神。 “咱俩从小到大都长在一起,一起吃,一起玩,有时候还一起睡觉,咱俩谁跟谁啊。” 她说完故作嗔痴,瞪着坐在面前的谭指月。 “倒是你啊,出国十年深造,都不回来。我千盼万盼,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来找你,你居然差点都不认识我了。” 她悠闲地往沙发上一靠,讪笑道:“要不是我提醒你咱们的一些事,我看你呀早让这十年时光把咱俩的情意都磨完了。” 谭指月浅浅一笑:“谁说我不认识你还不是因为十年时间,你自己也变的人不认识了嘛。” “那倒是。”林朵音认真想了想,一脸思考的样子让素来看起来是女强人的她有些小家碧玉的感觉。 “你知不知道,当初你回来后我来找你,都变地我快不认识了。更想不到的是,你竟然还成了全民偶像,现在还把十三爷给弄到手,以前怎么没看到你这么厉害” 谭指月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搅动着咖啡,笑地优雅而温婉。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缘分呗。” 她想了想,思绪回到十年前的兰道高中。 “十年前和他在高中在一起,在大学时候在一起,后来出了些事儿,临时要出国,没想到一去就是十年。至于十年后我和他,谁想的到呢。就当是缘分吧。” “那倒是,只是想到你和谭伯父谭伯母去美国,最后回地来的就只你一个,我就觉得难受。” 林朵音戏谑的笑容渐渐没有了,精致的脸蛋儿上转而罩着一层暗色氤氲。 “小时候,他们对我那么好,就像对你这个亲生女儿一样好,每次想到这一点,我都觉得难受。” 谭指月搅拌咖啡的手一顿,低下头看着杯中的咖啡,一言不发,像是有些心事。 林朵音察觉到她的异样,收敛起自己的调笑。 “瞧我在说什么呢。这才是咱们时隔十年第二次见面,好不容易见一次,我还在你面前提起这种伤心事儿,真是笨。” 谭指月风轻云淡地一笑,再度放了糖搅拌起咖啡。 林朵音看着她往咖啡里放糖的动作,微微一怔,余光扫了一眼她,但没有再多说话。 谭指月一边搅拌咖啡,一边说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有的事情总该面对的,那场飞机出事故谁都不想,本来我也应该和他们二老一起死的,但老天爷让我活下来,让我继承了谭家家业,成了舞蹈家,有了今天的成绩,不都是自然的吗。” 她抬头看向林朵音:“朵音,你也别觉得我死了爸妈就在我面前这不能说那不能说的。咱们从前怎么好,以后还怎么好,很多事情是不可能因为时间消磨而变化的。。” “那倒是。”林朵音也端起咖啡来,但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看向谭指月。 “诶,最近你和十三爷交往的消息已经公布了。什么时候打算更进一步” 谭指月微微一怔,笑了笑:“本来没有问题的话,应该不远了。” 林朵音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得出她话里有话。“什么叫本来” 她放下咖啡,身子微微前倾,注视着谭指月的面容,“指月,你们十年前交往了那么久,现在又交往了一年。时兆桓虽说是出了名的冷血浪荡子,从来只留欢不留情。” “但你谭指月是他时兆桓第一个公开的女友,我在他手下干了这么多年,看得出来,没有问题的话,你再过不久就能成为咱们兰道国际银行的第一夫人了。” 谭指月似乎心里有什么事,心事重重的,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她。 明明心里有话,却变了个法子问道:“朵音,说句实在话,今天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兆桓。” “为他”林朵音微微挑眉,神情有些诧异。 “朵音,咱俩相交这么久,有些话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知道我的确是兆桓这么久以来公开的承认关系的女人,但是我一日没有成为他的未婚妻,我一日都不放心。” 林朵音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戏谑意思:“然后呢” 她拿捏着汤匙,一字一句道,“不知为什么,这段时间,因为一个女人,我的这种不安虽然没有完全确定,但是女人的直觉让这种不安越来越强。” “一个女人”林朵音笑道:“谁啊” 谭指月抬眸看着她,郑重说道:“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钱清童的女人。” “钱清童” 听到这个名字,林朵音不由得一怔。 谭指月从她神色间敏锐地读出了深意,“所以说,你知道她” 林朵音回过神来,脸上勾起一抹苦笑:“怎么不知道,今天上午才上任的行长秘书。” “秘书”谭指月拿捏着汤匙的手不由得一僵,眉梢半挑。 “对啊,是人家时行长亲自点名带来的新秘书,还将原来的秘书胡卡升职为兰道国际银行俄罗斯地区在中国总部的负责人,当然了,还留着他副秘书的职位。” 谭指月眉头微微一皱。 “秘书秘书。朵音,兰道国际银行在全球的知名度很高,我虽然没有在里面工作,但是想进兰道工作的员工要在全球经过层层选拔才能进来,听说比登天还难。” “钱清童我对她不是很了解,但是能经过这么严格塞选进来,是不太可能的吧” 林朵音冷笑道:“当然不可能。是十三爷亲口任命的秘书,我们有什么办法。今天我还在同这位高冷的时行长理论这个问题呢。自己带进来的秘书水平这么obs 谭指月脸色微变,“她不是今天才上任,你怎么知道她能力” “不用看大的。本来金融银行这一块儿就是前卫行业,这个钱清童我不知道她到底有几斤几两。” 林朵音说到钱清童时,眉宇间明显流露出一丝嘲讽。 “但是像钱清童这种连电梯都不会开,连公共厕所门也不会开,然后上班第一天就在厕所里制造乌龙事件的员工,我林朵音活了这大半辈子,还真没见过第二个。” 林朵音说完又靠在沙发上认真想了想,“而且,我没记错,她曾经应该是时家的下人,长地确实漂亮,但一点实力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靠这张满脸胶原蛋白的脸换来的秘书职位。” 林朵音是个聪明人,眸光随意一扫谭指月的神态,她又是女人,很简单地就从谭指月脸上看出来什么。 “指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我真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为这种事做无谓的担忧。” 谭指月被她看穿心思,也没出言狡辩,只静静地听她分析。 林朵音笑地意味深长,“这么简单的道理,是个人都能明白。” “十三爷是兰道的行长,坐拥全球银行近三分之一的钱财,年轻又帅,银行界只手遮天的男人,别说女人了,就连多少男人为了事业不也得看他面子。” 她指了指谭指月,“他在你出现之前之后玩过多少女人,明星,千金,学生妹妹,说个实在话,比你好看的也有很多,可最后不都是随便玩玩,还是选了你吗”: 第一八八章 后悔的舞 因为时间问题,更文改到晚上八点一更,十点左右一更哈。 谭指月没有直接表态,任由她继续说下去。 林朵音伸手就指了指自己的脸,一本正经地说道“道理很简单,因为你不一样。” “我不一样” 谭指月对她这句话有些诧异,但诧异的同时也不禁流露出某种源于自信的喜悦。 “对呀,月,你别说你自己不清楚。你有他的青春,你才是他最爱的那一个。男人嘛,无论拈花惹草多少,最后不还得回到正室的怀抱” “更何况,那个钱清童除了长得嫩点儿,好看点儿,其他的论家世、论才华、论名气,没有一样可以和你比较的。” 她好整以暇地半躺在沙发上,“时兆桓不傻,钱清童这样的女孩子,兴致来了玩一玩倒还不错,也能解决解决日子里的无聊。但真要拿来当老婆” 她说地似乎很有把握,将所有人的喜好都已经掌握在自己手掌心一般。 “时兆桓作为兰道国际银行的总裁,无形之中代表了兰道国际银行在全球的形象。真要来找老婆,十三爷好歹得找个自己拿得出手的,所以钱清童是不可能的” 她兀自饮下小喝一口咖啡,垂首笑道:“虽然这世上也有灰姑娘的故事,例如英国王室的凯特王妃,丹麦国王的妻子,都是平民出生,最后摇身一变,成为了无数女人羡慕地咬牙切齿的对象,但这种几率总归很小。” 她放下咖啡杯,笑道:“咱们都是过日子的,又不是演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电视剧,这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灰姑娘,即使有,估计要不是凭人家姑娘自己能力爬上来的,要么也是这女孩儿祖上积德,上辈子烧高香了。” 她说完,看着谭指月没有表态的神色,笑意弥漫的眼眸中透露着一种别有的意。 “但依我看来,钱清童这二者都算不上。所以,你就别一天到晚杞人忧天,想些有的没的。” 谭指月本来有些担忧的脸色因为林朵音一席话而稍微有所缓和,心里某一块无形的巨石似乎因眼前女人的一席话而失了千斤重量,顺利落地。 是的,自己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没事为什么要想钱清童呢 自己对钱清童的担忧又到底来源于何处呢 钱清童,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丫头,和之前那些女人其实根本没有任何不同 将过往现今糅合一起,算来算去,比上比下,无论哪一点,自己其实才是最合适时兆桓的那一个也是唯一的那一个也是能陪伴时兆桓走到最后的那一个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如此惴惴不安而现在看来,这种惴惴不安提心吊胆的感觉根本就不需要。 更何况,才认识一月多的钱清童,能和为了今天这一切而付出了许多的自己相提并论吗 根本就不能 钱清童给时兆桓的是新鲜; 谭指月给时兆桓的却是青春 心里的不安随着林朵音的分析而随水东流,化为一片乌有。 她端起咖啡的动作优雅而矜持,愈加衬托 这种焕然一新的觉悟让她对眼前的咖啡食之有味。 当司机送谭指月回到高级公寓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她将香奈儿的手提包顺手扔在玄关处,犹如观赏画卷一般观赏着玄关处镜子里映照出的美丽女人。 她阴鸷而锋芒毕现的目光与镜中女人四目相对,每一道犀利的目光都包含着不尽的情愫,好的,坏的,开心的,悲伤的,屈辱的,冷酷的,残忍的,无论那一道道目光最终倾诉了什么,最后的最后,那都是属于她的。 她向径自再迈进一步,让镜子里的女人的容颜在玄关处白灯之下映照地更加清晰而明显,甚至让上面每一个被掩饰掉的毛孔都显露无疑。 精致的右手五指缓缓地抬起,最终落在镜中女人那张精致而完美的绝美容颜上。纤柔的五指在上面来来回回摩挲,带着温柔,带着狠绝,带着怜惜,带着钦羡。 “谭指月,你怎么就这么美呢” 尖细却又被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她殷红的嘴唇里飘了出来,在安静的公寓里听地氛围清楚,嫣红的嘴唇与镜中人一同勾起相同摄人心魂的弧度, “这么美,如果平庸了,不就浪费了你的美丽吗” 她对着镜中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美丽女人冷冷一笑,轻轻放下手指,尖翘的凤眼流露着冷漠。 “美丽的东西,都不可以被淹没那样就没意思了,不是吗” 她没有再留恋镜中人与镜中人的美,窈窕曼妙的纤弱身姿自带舞技地向客厅走了过去,脱了拖鞋,放空自己整个人,就沉沉地陷在了沙发里。 今天,好累。 好好睡一睡。 只有睡够了,她才能将这份好不容易拥有的美丽继续维持下去,才能让这份美丽在岁月的摧残下依然能独善其身。 “你不吃饭就休息了么” 一个低沉而沧桑的女人声音从房间里面传来,语调之中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温柔。 谭指月陷在松软的沙发里,睁开黑幽幽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雪白的天花板,上下交融的长长睫毛一瞬间划分出中间一道深黑的银河。 “不想吃,怕长胖。” 从里面卧房走出来一个年约五十岁、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除开岁月在她脸上雕刻下的印记,以及随着时光流逝的胶原蛋白,这个中年妇女并不算漂亮,甚至算不得好看。 但她也不丑,真要详细观察,也终究躲不过她的颜值在女人中是中下等地位的悲催结论。 她穿着一般,气质很普通,看不出来还残留中年女子的半点风韵,就这么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细小的眼睛中迸射出如死灰的光芒,就这么死死地看着躺在沙发上、与她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的美丽女人 “多吃一点也没有关系,所有人都以瘦为美,其实胖一点,有时候会显得丰满,显得年轻。” 女人拿着手中的清洁器打扫灰尘,竭力挤出来的笑容难掩岁月憔悴之色,“像我就是太瘦了,这样不好,要有点肉才会更好看。” “你那是瘦骨嶙峋,瘦地畸形。我要的瘦却是恰好合适,美地有分寸。” 谭指月坐起身来,淡漠地打量着面前正在打扫的女人。 “我工作很忙。你每天住在这里,一没有朋友,二没有熟人,就连个跟你吵架的人都没有,都不觉得无聊” 女人淡淡一笑:“会啊,但是你让我来,让我陪着你,那就陪着你,又为什么会觉得无聊” 谭指月站起身,没有回答,反倒是走到客厅角落,将那台从维也纳购买来的唱片机打开,然后放下一张古典音乐碟片。 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拨动旋钮,古典音乐的优雅韵律就这么一点一点在这栋高档公寓里响起来。 声音不大,声音不小,声音刚好合适,能激起人心潜意识里对高档艺术品的追求之心,也能缓和人心的躁动。 她脱下外套,纤柔身子如白鹤一般一挺,犹如舞蹈仙子附身一般自然而然地随着音乐跳了起来,纤柔的身姿在旋律中来回游动,修长的手臂和双腿也跟着跳动游弋。 中年女人看着她孤身一人跳着舞,听着她一边跳舞一边沉静地吐露着说辞,说辞的声音和节奏随着她的每一次旋转而变动。 “你很明白,我让你陪着我,却不会给你快乐,也给不了你快乐。这就是我用尽所有能报答给你所有的东西。” “你现在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无奈也好,接受也好,这都已成定局了这都是命” 她脚尖一掂,眸光猛地暗沉下去,犹如将他她推入幽幽深潭。 “在我找到你的那一刻,在你没有拒绝我邀请你陪我的那一刻开始,这就成了命。” “你的命,我的命,你后悔没用。我也没法后悔了” 她双脚放平,幽深的目光扫过女人沧桑憔悴的脸,声音更低一层,“即使我现在好后悔” 女人静静地听她一边跳舞一边说完每一句话,说完自己不能后悔和她没法后悔去很后悔的话,没有吱声。 “你跳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女人说完就放下清洁器具,转身朝厨房里走去。 谭指月停下舞蹈的动作,看着女人沧桑背影消逝在眼前的冷漠目光微微晃动,里面有波光在荡漾。 但也就片刻。 她不会让这水波倾泻而下 兰道国际银行。 已经是下午五点半,正是银行员工下班的时间。 钱清童自从中午从万重楼回来后就一直坐在行长办公室外的秘书办公处,用四个字来形容这两个时辰,就是“无所事事”。 她站在窗口,望着西边太阳一点点地西沉,最后完全不见在林立高楼之中, 消逝了红晕身影,锃亮的眸子随意眨了眨,,桌子上的资料竟然迅速移动了个位置。 “好嘞我阔别已久的老朋友啊,又回来了” 见大家陆陆续续离开银行,她一分钟都没有犹豫,直奔时兆桓的办公室。: 第一八九章 让他尝尝当穷人的滋味儿! 都过了一周了,崇陵区的上清童子还没来给自己回复消息,看来自己得赶紧问问你小屁孩儿调查情况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时行长” 她心情格外的好,轻轻推开门,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只见时兆桓正坐在办公桌前低头在看东西。她竟然自动地没有发出杂音来打扰他。 第一次见到时兆桓在办公桌前认真工作的样子,有那么一刻,竟然发现这个男人要是不说话的话,还是挺好看的。 她这种在心头对男人的夸赞还没有持续十秒,男人阴冷的声音已经将她拉回现实。 “进来做什么” 既然被发现了,就没必要再悄无声息的了,钱清童站起身几乎是迈着小碎步走进来的。 “时行长啊,您还在看啊,这么努力哪。您看这太阳都下山了,大家都下班了,要不,我们” “没谁留你,你随时可以走。” 男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依然低着头认真地看着资料,似乎对她进来打扰自己的行为很不爽。 “真的” 钱清童满脸惊喜,可惊喜之余,有什么东西让她心里生起一丝不爽。 什么叫“没谁留你” 他怎么好意思这么说 明明就是他非要带自己来银行的,现在竟然在这里摆酷说没打算留自己 钱清童心有不甘,但是趁着下班时间去找财神帐才是重中之重,她自然没有闲情逸致同他理论这种问题。 可是没有闲情逸致,她还是要在他眼里寻找一些自己的存在感 她两手往桌子上一按,身子前倾,看着他低下的头,“时行长,那可是你说的哦,我真的走了” “下班时间后,你爱走不走,这是你的自由。” 时兆桓还是低着头看着桌案上的资料,语气淡漠地似乎都不想跟她再多说一个字。 他没抬起头看,此时的钱清童几乎小脸都绿了。 这人居然这么无视自己那么多人把自己当宝贝供奉着,他作为银行行长竟然这样 钱清童对他永远这么冷淡的语气表示深恶痛绝,可或许是因为法力恢复让她 没有成人时候的那种心浮气躁,此时对于时兆桓的话只能咬牙,忍住并忽略这一层不爽。 可不知怎地,她突然玩性大发,一个小小的捉弄人念头让她决定试探试探这个后生。 “时行长,我说真的,我真的走了,以后都不来上班了” 时兆桓稍微抬了抬头,似乎要看她,钱清童好不容易要好受点,想不到这后生只是抬头拿另一份资料,然后又低下了头。 “你现在爱走不走。但这里不是菜市场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明早九点半,我要在银行见到你。” 钱清童兼之不能相信这种话是从惜才爱才的兰道国际银行嘴巴里说出来的。 虽然自己是不是“才”还说不准,但现在这么无视自己,但一说到“劳动”就让自己必须来,这场景怎么那么熟悉。 该死的,那个晚上,自己脖子拗断了那个晚上,这后生也是这么说的,让自己做他情人,平时可以不理会,一到晚上就乖乖宽衣解带。 那天晚上还以为是一次意外,看来这种“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意识深深印刻于这后生思想深处。 钱清童心头有气,眉梢一挑,故意轻佻地问道:“时行长,如果我明早不来呢。不对,如果我晚上都不回来呢” 时兆桓终于被她的话激地抬起尊贵的头来,幽深的眸子同她对视了很久,不曾移开,最后,一缕淡漠的声音从他嘴里蹦了出来。 “我的钱秘书,你认为你除了时家,还有其他去处” “去睡大街” 他的语气极其轻淡,像是在说着无关痛痒的事。 “所以说,钱清童,你就是这种不负责的人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他说完对她下了最终定义:“所以说,你就是这么没有责任意识的人” 钱清童怔怔地看着他,“责任” 她竟然说自己没有不负责任 “老太婆,除了天上的神仙,终于有个凡人觉得你不负责任。” “闭嘴”钱清童用暗语朝它吼了一声,又瞪着时兆桓那幅不可一世、深不可测、惹人厌的样子。 时兆桓依然那般冷傲,用他兰道国际银行总裁的傲然模样一字一句说道:“你救醒了爷爷就就还真把自己当成大神了” 钱清童眉眼一拧,“什么” “钱清童,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份,除了时家收容你,给你吃住,你还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 “我” 他低下头,懒得再同她多说,让自己的世界只由银行来充实。 “你要走现在就走,记得到时候别在大街上饿死的时候才找到这里。” 钱清童本来只是十分厌恶他对自己的忽视,说这么多也就是想引起他对自己的注意,可没想到他竟然说了这么多还是如此难听的话 “时兆桓,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丧家之犬你打心眼里就认为,我是沾了你们全家的光彩活到今天” 偌大空寂的办公室里沉寂了好一会儿,隐隐约约听得见两人一浅一深的呼吸声,氛围有种无形的战场的即视感。 时兆桓翻页的动作微微一顿,但也就是一刹那,好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幽幽响起,但不知为何,比之刚才却少了几许冷意。 “不一定,但我不认为你至少能比现在过的更好。” 看着他低头看资料却依然挡不住傲视一切睥睨一切的贵族之气,钱清童清秀的脸上扯起一抹苦笑。 “这世上的大部分人没有时行长不一样过得很好”她冷冷说道:“好死赖活,我不也撑到了今天时行长又何必这么高看自己” 她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大步走出了办公室,“砰”地将门给摔上就径直大踏步出去了。 瞬间空寂的办公室里,再没有多余的杂音。时兆桓看着资料的目光微微有些恍惚,视线从资料上渐渐挪到门口处,那女人果然不在了。 而一桌如山的资料,竟然再没有心思能看进去 “宝宝,你听到了这么自以为是的男人” 钱清童一路雷厉风行地走着,一边将戴在脖子上的工作证扯了下来,气地小脸通红,像是随时都会炸开的红气球。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宝宝知道向来很少真正动怒的钱清童此时是真地发怒了,赶紧安慰她,好平息她的怒火。 “不过,老太婆,是你自己主动答应留下来的嘛,也的确住他家” 仗着此时银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钱清童一边狂按电梯,一边怒气冲冲道:“那个不是那是因为我要不是找不到财神帐,要不是看他老妈姑姑热情,我才不屑待这里呢。他不就一个兰道国际银行行长,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竟然还觉得我没了他就活不下去了” “但确实是你觉得他家条件比财神庙的条件好,你才住的不是吗” 宝宝提醒道:“是你被人家的好条件诱惑到了。” “我”钱清童哑口无言。 这一点,宝宝说的没错。 不得不承认,时家条件比起财神庙好太多了。 钱清童愤愤地道:“宝宝,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告诉我时家条件比财神庙条件好的吧现在本尊受了委屈,你就全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了” “这个”宝宝吐了吐舌头,“但是决定权在你手上的嘛。最后还不是” “够了够了,现在说这没用,本尊受了天大的委屈才是重要的事” “不过老太婆,我觉得时兆桓说话是不好听,不近人情,可刚才好像是你挑起来的人家工作的好好的,你非要挑起他。” 钱清童抚额长一叹,忽然间觉得有点劳累。 “我是故意挑起他的么难道你没看到他刚才说话的那样子,别说语气不好听,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这么无视我,还让我走留随便。” 宝宝道:“人家就看了个资料,你就那么在意他无视你啊你啥时候这么在意他的眼光了” 钱清童怔了怔,快步走到电梯里,按下一楼,就快速关上了。 “这不是叫在意全世界的人都没有人无视我的,他妈他姑他哥他爷他家下人都没无视我,你看他说话看都不看我,我才故意跟他说话,让他看我的。结果” 宝宝正要再说两句,钱清童就摇着工作卡道:“管他理不理我,反正我是不会再理他了。” “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狗窝,从今天起,我就回到我的财神庙,就算那里爬满了灰,长满了蜘蛛网,没吃的没下人,我都要离开时家人要脸面树要皮,更何况我,怎么可能受他这种侮辱。” 她恼怒地盯着电梯上不断变化的数字。 “要不是看在他家人不错的份上,我就算丢了乌纱帽,被天帝说成假公济私把他的兰道银行破产,也要让他时兆桓这辈子尝尝当穷人的滋味儿”: 第一九零章 泄露个天机给你好不好? 钱清童说完又愤愤地补上了一句,以此来为自己刚才这一句话增添一些合情合理的说服性:“还说我没有责任意识” 或许是出于十万分的恼怒与不爽,她将工作卡往旁边一扔,工作卡彷如一阵青烟瞬间消逝在半空中。 “说走就走,再不回头。” 她纤长的手指在虚无的半空中晃了晃,从消逝的工作卡的幻影里抽出来,好似用法术让临时工作证消逝的这种行为是为自己未来漫长人生做铺垫。 “宝宝,从今天起,让我们告别我短暂而痛并快乐着的人世生活” 她重新生活的宣判词还没说完,衣服包包里有个东西突然响动了起来。 她疑惑的同时,还是连忙从包包里把震动的东西给掏了出来,原来是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起手机,才见屏幕上闪现着三个熟悉的字。 有一刹那,她愣了愣,在犹豫这种即将和时兆桓恩断义绝的时候,要不要同他的身边人也斩断所有联系。 可她内心是这种想法,但手指动作远比内心要诚实很多,没有半点犹豫地就划下了接听键,“时先生” “还以为你不会接呢。” 电话那头,男人带着笑意的熟悉声音响起,即使隔着电话,温和地依然能让人感到格外的舒适,“看来是想多了。” 钱清童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吞吞吐吐道:“呃。。。这应该是我人生的第一通电话,操作不是很熟悉,刚才确实差点忘了改怎么接。” 时兆谦低沉而磁性的笑声隔着电话传来,“那我以后没事就突然打给你,让你猝不及防地接听,这样,你就可以慢慢熟悉了。” 钱清童没有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不假思索地就说道:“您那么忙,没有必要的。而且以后这东西我也用不到了。” 时兆谦能从她每一句话的内容以及语气中读出她心中所想,正如此时。 “怎么了为什么用不到” 钱清童抿了抿嘴唇,试图将刚才时兆桓给自己带来的委屈抛到九霄云外。 “没什么,反正我一个人来,一个人去,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联系的人,因此手机就用不到了呗。” 时兆谦笑道:“怎么会以前你没工作,自然没联系的人。但现在你在兆桓的银行工作,工作需要,经常会接触各类人物,渐渐地联系的人就会多了。不会手机很不方便的。” 钱清童出了电梯门,向银行大厦门口走去,耳朵里收入着他对自己一字一句地说着话。 “是吗”钱清童兴致不高地回复着,关于将来会不会有很多人联系自己,她已经无心探听。 时兆谦听出她语气中的无奈,笑道:“怎么,你不喜欢我打电话来么感觉不太开心,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没有”她赶紧回复道。 她不是无心之人,自然能明白,此时此刻的让像是将自己这个人的所有都装在眼里和心里,下意识地将这幅画面和刚才在办公室里时兆桓的表现做了一下对比,自己到底是哪个眼睛瞎了 不对,哪只眼睛都很明亮,所以明知不可能,更不能害了时兆谦,所以,当时自己才胡说八道选择了来银行。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她胸口深处竟然有一股热流在涌动,有什么东西在四处奔腾。 钱清童咬了咬嘴唇,还是不愿驳了他的好心,“好,时先生,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直到有一天能运用自如。” 电话那头,男人低吟的笑声隔着电话很明显地落到她的耳中,惹起一片波澜。 她咬了咬唇,有些奇怪,“不过,您现在打电话就问我这个吗” 电话那头的人有那么片刻的犹疑,随后一缕轻快的笑声从电话里头传来,“这只是顺便问的。” “顺便问”钱清童一愣,独自走过已经没了多少人大厦,“那您想说什么” 她很明显地察觉到电话里对方的声音充斥着愉悦。 时兆谦笑声朗朗,很是悦耳,似乎能洗刷掉所有的不痛快:“本来想问你什么时候下来,不过现在看来不用了。” “下来” 钱清童顿时拿着电话的手一僵,下意识地抬眼一看,正瞧见银行大厦门口,一辆深黑的劳斯莱斯停在大门口处。 车里某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打开车门,下车挂掉电话,永远都笑地让人如沐春风的目光毫无遗漏地落在她身上。 “时先生”钱清童惊讶地看着这后生会突然空降在这里,迅速挂掉电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来接你。” 时兆谦笑地永远那般优雅而好看,笑容永远能在时兆桓给她愤怒之后让她心甘情愿地忘记所有不快。 “接我”钱清童起先是惊讶,随即感到有些好笑,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你就不怕我走了” “因为知道银行五点半下班,又担心你会坐兆桓的车走,所以我五点就开车过来了。”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现在六点了,在这里等了半个时辰,却发现你没下来,所以就给你打电话问问你。” 钱清童笑意盈盈的脸上因为他那一句“坐时兆桓的车”而显得有些苍白,下意识地就犹如怨妇一般埋怨。 “时行长的车呵呵,我这种身份的人哪里有那种资格坐时大行长的车子,那还不得让他一路熄火。” 时兆谦透过她脸上无趣的笑看出了什么,但他自觉地忽视掉这一层深意。从某种角度来说,她此时苦笑下的这层深意,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吗。 那苦笑多一分,自己的把握才更多一分。 这层意思越深,对他就越有利。 “上车吧。”他为她打开副驾驶的门。 他的行为正如他这个尊贵的人一样,十分绅士优雅,却不沾任何污秽。 钱清童不解地看着他,“我们去哪里” “你不是说过你喜欢吃所有好吃的吗我现在就带你去吃好吃的,绝对是你没吃过的。” “吃好吃的” 钱清童的原则和底线在“好吃的”面前显得像一个笑话,听到吃东西,整个人精神都矍铄了,看来自己果然是被美食诱惑到了。 但即使如此,她不知为何一直死死记着刚才办公室里时兆桓的话,由此连带着对时兆谦她都保持了十分的距离。 她朝他稍微鞠了一躬表示感谢,脸上挂着一抹似是历经沧桑的笑容。 “时先生,谢谢您。不过真的不用了,以后这些吃的,我都会去吃,但是不会在时家人的陪伴之下。” 时兆谦按着车门的手微微一僵,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不解,“时家人” 钱清童见他神色间的变化,意识到自己刚才这句话中的三个字说出来有些不对,语气有些伤人,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向这个未来与自己无甚关系的人多做解释。 时兆谦的好,她知道,她明白。 但她更明白的是,时兆桓非常不好,所以她该逃;时兆谦太过好,她更该逃。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他们没有同她耗着的岁月资本,同样,她没有陪他们上演豪门爱情戏码的精力。 “我知道这样离开,对于在这里等了我近一个时辰的时先生来说很不应该,但是,有些事,我想更该早早地说明才最好。” 她站在大厦门前的石阶上,以天上神仙最尊贵的礼仪朝时兆谦鞠了一躬,笑容浅淡而自然,似乎她的出现不过一场梦。 然后忽视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一眼也不留恋地兀自走过他的身边,快速离开。 “只要你一日没和兆桓在一起,我都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她走过他不过三米的距离,男人决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惊醒了她。 钱清童驻足,转身诧异地看着身后的尊贵男人。 时兆谦一如既往地优雅,不动声色地笑着,凝视着,将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看的十分清楚。 “即使没有指月,你跟兆桓是也不可能的,因为我和他虽然是一个母亲生下来的,但他和我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一直相信喜欢和爱情这两样东西,但冷漠如他,却从不谈这四个字。” 钱清童诧异地看着他自信而沉着地说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像是提前彩排好一般自然流利,没有丝毫怯懦和羞赧。 “而我也知道你在犹豫什么。所以,我在这里等你,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来这里接你,直到你相信这世上真的存在灰姑娘,而你就是。” 透过他幽深而澄澈的眸子,钱清童看见了他眼神间的真挚那此时纯洁无暇却经不起岁月漫长消磨的真挚。 这份他给不起、自己也承受不起的真挚。 她神思游离的鹅蛋脸儿上扯起一抹因为不知该如何答复而显得有些敷衍了事的浅笑,“时先生” 时兆谦望着她的意味深长的笑容流露出一丝惊异以及明显的疑惑不解。 “我泄露个天机给你好不好”: 第一九一章 总裁就不用过日子追女人? 钱清童回望着他那似是要将天下女子都心甘情愿深陷其中而不可自拔的眼眸,伸出纤长右手,指了指霞光璀璨的艳阳天。 “时先生,你信不信这世上有月老” “月老” 时兆谦在听到这话的初一刻,还有些惊讶,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问过他:时兆谦,你信不信这世上有月老所以他从没有也不用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相信感觉。”他的声音低沉喑哑,和时兆桓相同却又不同,多了几分人情味儿。 钱清童笑道:“时先生,我告诉你的天机就是,其实这世上是有月老的。所以时先生你的有缘人,正在世上某个角落等着和你相遇,不过时先生你一直以来都把这个有缘人当作了我。” “如果可以,我可以答应免费做时先生的月老。”她没等他回答,又朝他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她再没有任何留恋,没有任何犹疑地转身离开,不带丝毫眷恋、也不敢带丝毫眷恋地离开。 也许再多留一刻,自己可能就心软了。 她快步离开兰道银行,此时此刻心中涌起万般复杂的心情。 宝宝的声音有些小,小地夹带着明显的同情,“老太婆,你这么无情地拒绝,时先生真地有点可怜哦。” “可怜他给我诉说儿女情长就是可怜的话,那这天下可怜人如此之多,难道不可怜的人都要应允给可怜人承诺你又可曾知道,这些不可怜的人或许是另一种可怜人,谁又来给她承诺” 宝宝被她的可怜不可怜绕地云里雾里,永远过着单纯日子的它已经脑子乱作一团,不想深究到底谁是可怜人,谁不是可怜人,谁是不可怜的人,谁又是不可怜的人。反正可不可怜,不都与它无关 而时兆谦,可不可怜,都只是万万千千中的一人。 有的问题,多想无益。 钱清童看着夕阳余晖染遍了整座a市繁华林立的高楼大厦,一直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她此时竟然有些渺小感,在偌大城市之间,孤身一人的渺小感。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因为它有形无形地让她觉得对时家人产生了一种留恋,这是万万不能的。 她只觉省心有些莫明的疲惫感。 “我也没办法,时先生太好,我们的身份也不可能。我想我唯一能回报他的,不是和他在一起,而后保护他这万贯家财能顺利落到他子孙手上,让他后人都能不愁吃穿地活下去。” 她释然一笑,“子子孙孙都能得到财神爷独家庇护,他时兆谦可是第一个哦。” 对这种自我安慰的解释,宝宝没有回她,因为它再清楚不过,这不过是她的安慰之词, “那老太婆,你现在准备去哪儿呢” 虽然是下班时间,但街道上的行人却并不是很多,所有人都是来去匆匆,过客般地与她擦肩而过,再不回头对视一眼。 钱清童被它这么一问,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刚刚过去的人,发现却没有一个人回过头看她,顿觉这世间索然无味。 她抬起头再度看向残阳余晖,晚霞金光在她白皙的脸上踱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光芒,让她修长而瘦削的小身子在城市之间显得渺小至极却也很显眼。 “崇陵区那位都过了一周也没见来回复我消息,现在还是我自己动手吧,我先去a市城郊的财神庙,这都晚上了应该没人了,就在那里把全城的上清童子都找来吧。” “城郊有点偏远哦,要不你就随便走走,去看下哪家商店、百货商场或饭馆里有供奉的财神尊位,你就在那儿待着” 钱清童光滑的脸上恍惚间划过一抹“生无可恋”的疲倦神色。 “随便吧。天大地大,哪儿合适就留哪儿。” “我那天看到了,兰道国际银行大厦一楼大厅里,不是供着一尊财神尊位吗虽然有点小,有点破旧了,但是还不错,要不,你去那儿” “去兰道” 别说“兰道国际银行”六个字,她此时就连“银行”两个字都不想听一下,“呵呵”了一声,望向暮色四合的万里长空,“那我还不如睡大街。” 她顺着熙熙攘攘人群潮流往前走,沿着笔直的街道茫无目的的走着,好似目的就在直线前方的尽头处。 宝宝察觉到她言语和行为间的疲软,知道她心情并不好,难得顺着她,没有同她吵嘴,但无意间看到那一辆分外熟悉的劳斯莱斯时,整个钱币都振奋了。 “老太婆,你看你看,那个是不是时兆谦的车” 钱清童漫不经心的步伐因为宝宝的一句话而霎时止住,转头往身后一边的街道看去,只见刚才那辆在霞光映衬之下显得光芒四射的黑色劳斯莱斯就跟在自己十米距离的地方,如蜗牛一般,在马路上蹒跚前进。 左侧驾驶位的车窗留出了三分之二的空隙,很容易就看到里面男人英俊的脸。 钱清童眼眸半眯,诧异地看着车窗里的人,“时先生” 时兆谦坐在驾驶位上,右手按在方向盘上,目光远远地落在她惊讶的脸上。 钱清童将刚才自己的豪言壮语都忘了,无意识地走了过去,站在车窗外的人行道上,“您怎么会在这儿” 时兆谦按下全部车窗,英俊的脸上荡起一抹浅笑,“你不跟我吃饭,那我送你回家。” 钱清童面露踌躇之色,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无趣淡漠,但是她不想告诉他以及任何人因为时兆桓的关系她以后再不会和时家有半点瓜葛,生怕自己说了出来惹来他更多的关怀。 这种来自于他的关怀,与刚才办公室里某人的冷淡形成了鲜明对比,可这对比愈加明显,她就越是感到隐隐的不耐与烦躁在作祟。 “不用了,我走回去就好了,就当锻炼身体。” “我送你。”车里的男人似乎完全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钱清童笑道:“时先生,我有手有脚能自己走,是不会坐你车的。您是ak总裁,很了不起的,业务繁忙,哪里还有时间来管我呢。” 她其实已经做好躲开他的打算了,他怎么会懂自己呢 自己如果真要快快回去,可能用法术瞬间转移比他这辆劳斯莱斯要来地更加节约时间吧。 时兆谦的确不懂她的心思,听她刚才那一句话,情不自禁就轻笑了出来。 “ak总裁ak总裁不是人吗不用下班吗不用过日子不用吃晚饭不是男人不用追女人” 没想到向来以靳贵优雅示人的时兆谦会说这种话,钱清童都愣住了,一时之间语塞,可不想同他纠缠过多。 “那ak总裁,就随你了,反正我暂时不会回时家。” 见她起身望向远方似是要走,时兆谦挑眉:“你去哪儿” 钱清童不想告诉他自己不再回时家,只得说道:“上了一天班闷坏了,我要在城里四处走走,散散步,舒展舒展筋骨。” “妈妈爷爷他们知道吗” 听着时兆谦下意识地问出这句话,钱清童一怔。 自己这种与他们没有半点瓜葛的人的行踪,秦夫人她们真的有那么在意吗 之前他们给予的关切,不全是因为自己救醒时老爷子 可那是自己自愿救醒的,后来他们用对自己好来作报酬,应该抵消的差不多了。 终究不是一家人,现在自己不辞而别,应该也不会觉得歉疚了。想到这一点,胸口竟然莫明涌起一丝不愿再加细想的落寞。 她讪讪一笑,黄昏秋风灌入她口中:“知道,我已经说了,让他们不用等我回去吃饭。” 她说完再不理他,转身离开,也不管时兆谦又在大街上慢悠悠地走起来。 “老太婆,时先生又来了。” 钱清童本来就因为找财神尊位而在街上随便慢走,此时听到宝宝的提醒,她转头一看,果然见时兆谦开着车在街道右侧慢慢地游弋着,跟在自己身后,离自己不会再靠近,也不会再多离一点。 钱清童透过前面挡风玻璃看到车内男人的脸色,有些不喜欢他这么一直跟着自己,可又不想再给他机会,下了决定不再理他,像时兆桓将自己当做空气一般,她也将时兆谦当空气,依然慢悠悠地在街上走着。 反正自己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时家,自己就这么一直走着,让他这么一直跟着,就不信他会跟一辈子 她虽然是这么想的,可现实根本不是这样,也不打算照着她的剧本来编排情节。 才慢吞吞地走了一分钟,身后吵闹的喇叭声一波一波传来,让她不经意皱眉往后一看。 晚高峰的大街上,车子密密麻麻,本来堵车车子就不好走,结果时兆谦的车子占着左边最好的交通要道,前方空着长长的街区。 任凭后方车子狂按喇叭声提醒他开车前行,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像蜗牛一样慢悠悠地前行,更可怕的是车子行驶的节奏和她走路的节奏保持高度一致性。: 第一九二章 谁告诉你我喜欢时行长? 她停,车子就停;她慢,车子就慢;她快,车子就快。 一人一车就这么在马路上保持同一频率向前行驶,像是在无形之中较着劲儿。 听着后面越来越吵的喇叭声,钱清童再想要无视,也终于有些厌烦。 后面车子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凑成一团。几个交警见情况不好也全都挤了过来在劳斯莱斯车外催促,可车内的男人依然无视,淡漠地开着车,似乎外面吵不吵,挤不挤都与自己无关。 钱清童隔着不远的距离,第一次从这个在她心中刻下温和印象的男人脸上看到了事不关己的淡漠,那一刻,神态之间像极了时兆桓。 原来这就是亲兄弟骨子里都是一样的。 钱清童知道他是在跟着自己,自己从某种情况来说是这场堵车“灾难”的缔造者,于是大步朝他走了过来。 “时先生,你都看不到后面车子在催你么你这样的话,后面的车都堵成一堆了,喇叭声还这么大,会很不方便的。” 见她终于理会自己,时兆谦停下车,忽视掉一旁的交警,带着一丝戏谑的柔和目光落在她义愤填膺的小脸儿上。 “你不上车,非要走路,我没办法,所以就只能跟着你了,别人跟我无关。” 原来是一对小情人在吵架,那也用不着来一座城来赌气啊。 一个男交警神态之间流露出对现代社会神经兮兮的男男女女的无奈:“先生,你和女朋友闹矛盾可以回去慢慢闹,但是拿马路和别人的通行便利开什么玩笑呢您这样做很没有公德的。如果再这样,我可要罚款再加扣分了。” 男警察刚气势汹汹地说完,旁边另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交警目光直直地落在时兆谦脸上,轻轻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喂,这不是ak的老总,时兆谦先生吗” ak是全国著名的娱乐集团,总部在a市,首席总裁时兆谦已经是半个娱乐巨头,再因为年轻英俊坐拥亿万资产,因此在国内名声很大,认识的人自然不少,而对娱乐消息格外关注的年轻人更不可能不认识。 刚刚还说地面红耳赤的男交警一听,愣了一秒之后,再将车厢内时兆谦冷峻的脸认真打量几遍。 他刚才的确觉得这男人有些熟悉,可工作要紧,这人可是将害地整条街道都堵住了,因此没有特别注意。此时经过他刻意观察,见这男人神色高傲,以及面前这辆异常醒目的劳斯莱斯,脑子似是茅塞顿开,脑海一片清明,顿时醒悟过来。 “原来是时先生”他回过神来的那一刻,严肃的脸上瞬间换上一层笑容,立即换了刚才充斥着权威霸道的语气,“好像是时先生,我怎么可能给您扣分啊。” 他听到后面有人从车子里探出脑袋来开口大骂,朝他们挥了挥手,又向时兆谦尴尬地笑了笑。 “时先生,现在是下班高峰期,道路拥堵的很,您的车子这样停停又走走,会让城市更加堵塞,后面的车子都在催了,您这样也会让我们很不便啊。您就把车速提起来一些,怎么样啊” 时兆谦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修长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方向盘,目光淡淡地扫一眼钱清童。 “可我女朋友不上车,我又怎么可能丢下她不管” 钱清童本来还在想他什么时候也脸皮这么厚了,没想到他直接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惊讶地看着他自然而然地说自己是他女朋友,她惊讶地瞠目结舌,死死地瞪着车内的男人。 她身子往前猛地一倾,直接将两个警察挤到了一边儿,两手抓住窗框,“时先生,你怎么能打胡乱说啊” 亏她之前还觉得时兆谦跟时兆桓完全不一样,她怎么早没想到作为兄弟的两人,性格绝对不会差到十万八千里。 就比如现在,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就在人前随便说自己是他女朋友。虽说,他即使说了自己是他女朋友也丝毫改变不了自己不是他女友的事实,但是,就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可一直关注她表情变化的时兆谦此时自动忽视掉了她此时的横眉冷眼,淡淡一笑,又不置一词地看向前面。 男交警看了看两人,做着和事老:“男女朋友吵架是常有的事儿。这位小姐,看在我们做交警也为难的份上,您就上车吧,就当为城市畅快通车做贡献好不好” 时兆谦这样的人,他可不想得罪,但他也万万不想得罪自己的饭碗。 钱清童没有理他,就盯着车内高深莫测事不关己的男人。 另一个女交警也跟着说道:“是啊,小姐,时先生也是为了你现在才让这条街都堵上了,喇叭声这么大,吵的旁边居民都不能好好生活了,多少人都出来叫了,你就上车吧。这么好的男人,你跟他呕什么气这不是让全城的人都跟着你一起遭罪” “我没有跟他怄气,我自己要走路,是他非要跟上的” 钱清童正要再说,后面一辆面包车猛地连连按喇叭,几乎要刺破他的耳膜。 “前面在干嘛没看到后面这么多车子在等着吗有路不开就滚一边儿去,少站着茅坑不拉屎” 司机探出一个秃脑袋,伸长脖子大喊道:“交警都吃屎的啦这么久了还搞不定” 两个警察面有为难之色,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时兆谦自动忽视掉后面这位司机的脏话,目光透着挡风玻璃窗看向前方的道路,并不说话,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亲近的高傲和逼迫感。 钱清童看一眼两个交警,只见他们也一言不发,就盯着自己看,看来是铁定了心思要等自己行动。 后面车子的喇叭声越来越大,又有两个司机加入到吼叫的阵营,就连其他车道也不断有人朝这边骂,几乎都是骂时兆谦没素质、找死之类的话。 难听死了。 “真没素质的一群人”钱清童悻悻然地丢了一句,终于挨不住,从前方车头绕了过去,打开车门就钻了进去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见她上车,两个交警长嘘一口气。 时兆谦余光瞟到她上了车,丰厚的嘴唇轻轻扬起一个弧度,朝两个交警笑了笑:“谢谢。” 他似是运筹帷幄一般,笑着踩下离合,发动车子往前开去。 “想吃什么”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带着让人心动的温柔。 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拐卖了一样,钱清童抿了抿唇,“随便。” 时兆谦似乎对她说这话早有准备了,“那好,濮阳区有一家很正宗的四川火锅,生意很好,我想你一定会很喜欢。” 她兀自看着窗外,淡淡地回复了一个“好。” 时兆谦没有说话,唇角挂着一丝淡笑,车子径直在大街上驰骋,往濮阳区开了过去。 宝宝用暗语笑说道:“老太婆,时先生真是个情种啊。这么优雅的人竟然能忽视掉别人的谩骂就为了让你上车,要我早就从了。” “闭嘴。”钱清童一个不经意直接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时兆谦对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很上心,听到她忽然说了这一句,自动问了出来。 钱清童两眼看着窗外的景色,“没什么。” 她咬唇,偏头看向认真开车的时兆谦好看的侧面,有些走神。 时兆谦依然看着前方,似乎在认真开车,但神色间的浅笑让他看起来很开心,“很好看吗” “好看。”钱清童直接回答了他,自带一股赌气的成分。 时兆谦笑地更开怀了,“那我就这么坐着,你慢慢看。” “时先生。” “嗯” 钱清童幽幽开口:“你想让我对你觉得很愧疚,是不是” 男人的笑在脸上僵了一会儿,半晌后笑容又恢复自然,“从来没想过,我只知道,我想要的,我喜欢的,我会尽力去争取。” 钱清童认真凝视着他的侧脸,霞光为他英俊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像是自带磨皮功能,让他看起来好看如若画中人。 “可你这样,会让我很为难。我跟你是不可能的。” “因为你喜欢兆桓” 时兆谦毫不客气地问出这话,反倒是让钱清童惊讶了好一会儿,“什么” 时兆谦将车子开到一个僻静的小道,没有再去堵塞道路。 “我知道你喜欢兆桓。”他再次重复着刚才那句话。 明明自己不想提起这个话题,可不知此时是怎么回事儿,他故意将这个话题说破,再不留一丝伪装,完全没有任何打算放掉钱清童的意思。 钱清童先为他这一句话惊住,但慢慢回过神来,意识到他什么意思,苦笑道:“谁告诉你我喜欢时行长” 时兆谦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对钱清童的一切更是如此,因此他没有丝毫难度地从钱清童那副神态和语气之中读出了深意:她喜欢时兆桓,是自己误会了 时兆谦想要探测更多的心思完全不能收敛。 “你不喜欢他”: 第一九三章 你和我,天与地?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时行长” 说到时兆桓,钱清童没忍住自己的怒火:“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自以为是的人像他那种任意践踏别人尊严、将自己太高、没有半点礼貌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喜欢时先生你是哪双眼睛看出来的” 时兆谦见她说到时兆桓的怒意和万分自动,竟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趁着她说地风风火火,突然手一伸将她揽到怀里,紧紧地抱住她。 带着十万分的喜悦。 带着十万分的激动 钱清童愤怒还没宣泄完,就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而全部给堵塞回去了,然后剩下的话也因为这么一个来地太过迅速的拥抱而咽了下去。 “时先生” 钱清童发懵地看着前面,感受着他的胸膛,叫了他一声,然后就往外挣脱,可是这种挣脱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 “钱清童。” 她下意识地就回道:“嗯” “你知道吗我很开心。” 你开心关我什么事她心头这么说,但还是不好意思直接说穿,有时候还是要顾着别人的颜面的。 “我以为你喜欢兆桓,所以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这样做,要不要这样对你步步紧逼。我怕我做出的每一步都会伤害到你,都会让你为难。我知道兆桓和指月的关系,所以,我知道目前看来你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想趁着这个机会来试一试。”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藏的激动与兴奋,抱住钱清童的手越来越紧 “可当你刚才那样认真地告诉我,你不喜欢兆桓,你觉得他这样不好,那样不好,我竟然会莫明觉得很开心。” 他唇角荡起一丝欣然的浅笑,垂首看着怀里完全没有同自己一起入戏的女人,“我想,我现在做的这一切都值得了。别说堵了一座城,堵一辈子我都愿意做。” “你别”钱清童听到他说要为了自己将这座城堵一辈子,也没顾这话是真是假,可信度高不高,下意识想到刚才马路上的画面,立刻打断他的念头。 “你可别这么幼稚,把整座城市都堵住,那ak还不被a市百姓示威游行啊” “只要你上我的车,这都无所谓。” 时兆谦将她更紧紧抱住,“以后,我再也不会放开你。” “你不放开我那我带你一起上天”钱清童直接就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时兆谦笑道:“陪你上天,陪你入地,我都不介意。反正人活一辈子,早晚都要上天入地的,多一个你,我乐的自在。” 宝宝已被时兆谦这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感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太婆,他是不是把你的真心话当成了文艺台词啊” 钱清童没有直接回答,用暗语说道:“现在看来,很可能是这种情况。” “如果真是这样,那老太婆,时先生简直对你太好了。”宝宝的声音都颤抖了:“我都快感动哭了,是我我就答应了,你就别这么狠心伤害人家。反正他也活不了多少年” “说胡话到梦里说去。” 钱清童打断它,然后趁他不备推开他,重新回到自己的防备地带,对上他凝视着自己兴奋而温柔的眼光,心口一颤一颤的。 “时先生,我怎么可能喜欢时行长,这是千真万确的。可即使如此,我和你,也是不行的。这一点那晚我说的很清楚了。我” 她正要再说,时兆谦却转过头不看她,直接发动车子。 “我们先去吃饭吧。以后的事以后来做。” 钱清童没想到他收地这么快,即使有些不喜欢他自己说完了话就不让别人说的行为,但她也很清楚,他这么做,是因为很不想听到她下面说出的这些画话,因为潜意识察觉到了那些话他并不喜欢也并不期待听到。 这正好,他不想听,那她自然不说。 有的话,吃了晚饭,再说吧。 这家正宗的四川火锅在濮阳区的中心,不算高档的店子,但生意很好,当车子开来时,正是晚饭时间的火锅店里已经围满了客人。 时兆谦和钱清童这对高颜值的男女出现时,很容易就吸引了相当多的人的目光,更何况还有时兆谦这个ak总裁的出现。 时兆谦要了一个包厢,可两人还没有到包厢内,几个认出了他的女生已经找她要了签名,三十秒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十分钟。 包厢内。 看着滚满了辣椒、红通通的火锅被服务生端上来时,钱清童这个吃货已经忘了自己刚才所有的“底线”,瞬间被火锅收买了。 她顺手烫了一片毛肚,“时先生,您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来这里吃饭呢” 时兆谦看她吃的红扑扑的小脸儿,笑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这里又是什么样的地方” 她烫菜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却见他自己没有吃,就看着自己。 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她故作淡定,挑起已经烫弯了的毛肚,“时先生认为呢明明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还要转个弯儿来问我故意让我夸你” “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才是我认识的钱清童。” 时兆谦淡淡一笑,终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来吃。” 钱清童吃毛肚的动作僵到一半,“我还以为你不是第一次来呢。” “以前听下面的工作人员说过,这家火锅店在他们中间很火,但我确实觉得来这里吃饭不是很方便。” 他家世好,教养好,身份尊贵,因此此时连吃火锅的动作也很优雅,好像是在五星级酒店吃国宴,而不是随便在一家接地气的火锅店吃着市井百姓最爱的火锅。 钱清童对他的解释不置一词,却表示了坦然的接受。 她不是一般女生,确切地说不是一般人,每一次在人间吃东西从来不忌口,也不会装优雅矜持吃上一小口。 因为她有很高的觉悟,以她走南闯北的工作性质,再好吃的菜,这一生自己也只可能吃了一次就没有下一次了,因为再有下一次到老地方来吃,那或许都是几百年后了,所以她得用最快的速度将很多东西尝一遍,才不会觉得遗憾。 物是人非,美味不再,煮东西的人可能都投了下一轮的胎,来生记不得这一世自己以某样菜肴而名动天下。 她有这样的经历。 正如一千五百年前,她偶然在南朝梁国竟陵城共云楼里吃到了一盘让她拍手叫绝的菜:一品天下。 可那一次吃完后,她念念不忘,时隔三百年才有机会回到竟陵,别说一品天下和它的制作者,就连共云楼都已消逝不在,问当地百姓,已经没有人记得当年这里有一座共云楼了。 一品天下,这道菜让她足足回味了上千年。 看到眼前沸腾火红的火锅,又抬眼看了看时兆谦,她忽然觉得自己该多吃点,谁知道不久的将来,还有没有这么好吃的火锅。 在不远的将来,今时今夜陪自己吃火锅、英俊非凡的时兆谦,会不会成为两鬓长满白须的小老头儿,像他爷爷一样坐在轮椅上,或是卧病在床,又或是已经不在。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吃着吃着就突然想到这么多,之前在天上根本就不会想这些,即使有也不会很浓厚。可今夜,这种感觉却莫明有些泛滥,以致于扰乱了她清晰的思绪。 这种烦躁让她不由自主接二连三地从锅里夹菜,再时不时有意无意多看两眼他吃饭的样子反正多吃两口,多看两眼,将来兴许就会少一点遗憾吧。 她吃火锅的速度不由得快了起来,滚烫的菜都没晾一会儿直接就被她迅速吃了下去。 时兆谦笑道:“慢点儿吃,不急。” 钱清童却一点没有打算慢下来,依然吃的风风火火,“前半辈子吃地太少,又恐怕将来吃不到。” 时兆谦亲自为她一杯又一杯地倒茶水,脑海中蓦然划过她刚才说的话,不由得愈加专注地看着她。 他知道她是孤儿,没怎么读过书,没有受教育,到处流浪,所以日子很清苦,可看她这样吃火锅,忽然意识到她之前过的日子可能远比自己想象地差很多。 只是,她的演技太好,善于用自己的笑容掩饰掉一切心酸。 他拿纸巾小心翼翼擦掉她嘴角的一点油渍,“清童。” 又是清童,这名字 钱清童抬头看他一眼。 “我知道你之前受了很多苦,过了很多不好的日子,所以知道你心里对我的身份会有负担。但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们之间有差距,我希望你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既能去万重楼参加上流社会的宴会,也能在地边小饭馆吃火锅,别人过着怎样的普通生活,我们也能怎么样。所以,我带你来这里吃。” 她慢吞吞地吞下食物,心头已经琢磨出了什么,“时先生。” 她从锅里夹起一块牛肉放到他碗里,想起下午时兆桓的话,心里蓦地有些酸涩。 “所以,在时先生心里,你和我天与地的差距”: 第一九四章 她一发怒,银行会倒 “是。”对上她质问的眼神,时兆谦毫不避讳地回答了。 钱清童一愣,没想到他真这么说。 看来果然都是时家人,再怎么待人好,都不过是假象,那不过是他们为掩藏自己不歧视穷人的面具罢了。 只是,时兆桓性子冷傲,连这块面具戴都懒得戴,而时兆谦与他不同,则是挑选一个好的时间选择不戴。 她当时怎么会觉得他和他不一样呢 都是同父同母的兄弟,除了差了一个春夏秋冬的人世经历,说到底他们终究都是流着“高贵”的时家人的血。 她怎么就那么觉得他和时兆桓不一样呢 忽然觉得身心有些疲惫,看着锅里的菜也突然之间就没了胃口,想要减少未来几百年可能出现的遗憾的心思也殆尽了。 “所以,以后,我要消除我们之间的差距。” 她在心里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受人左右心思的时候,眼前人的声音再度响起,让她的思考中止。 钱清童抬头,怔怔地看着他眉眼间的笑意,“我说,我承认我们之间的差距,但我也不会任它存在。”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到底在说什么,可明白的那一刻,她也并没有任何喜悦,任何犹豫,直直地对上他的视线,想也没想就不假思索说了出来。 “你和我真正的差距不在此处,也抹不掉的” 锅里的红油煮地滚烫烫的,来回翻滚着辣椒花椒。 钱清童笑道:“时先生,你说你了解我,可你其实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对吗” 她毫不示弱地逼视着他冷静的脸,“你连我的出生地,连我的年龄,连我的经历,连我的生日,连我的父母,甚至我到底有没有父母,你都不清楚你什么都不清楚的,不是吗” 时兆谦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像是对她说出这些话早已做足了充分准备。 “对你和时家来说,我就是某一天突然从天而降来到你们面前的一个陌生女人,而你们连这个陌生人的任何事情都不知道,你们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收容她只因为她救醒了爷爷,就对她很好现在,你还要赌上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你不觉得自己太草率了” 包厢内有持续十秒钟的安静,除了锅里的红汤在沸腾的声音,再没有其他。 时兆谦镇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冷峻的面容上绽出一丝浅笑,“所以你一直担心的是这个” 不似她的激动,时兆谦只是用尽所有的认真看她。 她想不到他会如此镇定地回复自己,所有热情都被浇灭,坐回位置上,随口敷衍。 “我不为我担心,我是为你和拥有万贯家财的时家担心,怕时先生这样子随便喜欢一个女人,将来被女人利用,还害得你丢了产业。” “可我只想要你” 他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十分的肯定与决然,“经过太多的尔虞我诈,对你,我不想再多用心思,我只相信第一眼的直觉。” 其他对视着他的眼睛,已经连最后的反驳都不想说了。 她最终低下头,看着翻滚的锅里,忽然觉得这里面的汤像极了此时自己的心思,反复不定,沸腾不已。 “可是,时先生,我并没你喜欢我一样那么喜欢你” “所以给我一个机会,让你喜欢我。” 时兆桓回到时家已经是夜里八点了,晚饭时间也已经过了。 下人接过他的外套,“三爷,我让厨房给您做点吃的” 时兆桓兀自松了衬衫上一颗纽扣,向客厅走来,脸色看起来并不好看,“不用了。” 时老爷子在秦青和时景迁的陪伴下看新闻,赵宣则在房间里给赵丢丢赵多多兄妹辅导作业。他们早已习惯这样自带空气冷凝效果的时兆桓,自然也没有多问。 时景迁随口问道:“今天回来这么晚” “这两天银行事务多,所以回来晚了点。”他躺在沙发上,脑袋抵在沙发沿上,幽深的目光落在明晃晃的水晶灯上。 时景迁笑道:“事务就多就吩咐给员工做,你是行长,万事还要你亲力亲为,那不是养了些吃白饭的” 蒲妈虽然是下人,但她的工龄长,早就融入到了时家之中,几乎将时兆谦、时兆桓当做自己半个亲生儿子。 她从厨房里端了水果走到客厅,笑道:“时夫人说的对,三爷你就是对工作太入迷了,年纪轻轻,该享受的还是要享受,可别把身子弄垮可不好。 时兆桓懒得解释,点了根烟,淡淡说道:“是些国际项目贷款审批的事,很重要,必须我亲自把关。” 如今年纪大了,一个个都是准备养老的人,加上有时兆桓当家,银行的事时家几位长辈自然很放心,因此一般不怎么过问工作的事,只时不时关心他一两句,此时听得这话,众人也没再多说什么 “老三你这孩子烟瘾太大了,一天比一天抽的多。现在你爷爷身体刚好,就要闻新鲜空气,你就有完没完地抽。” 秦青刚为时老爷子准备好药物,见时兆桓不吃饭就坐在沙发上抽烟,有些看不惯了。 时兆桓之前不会理他们,但见着身子还没完全康复的爷爷坐在这里,也没说什么,再吸了一口,就掐灭了烟头。 时老爷子随口问道:“诶,兆桓,小钱怎么没跟你回来” 时兆桓掐灭烟头的动作一顿,像是个没事人儿一样不经意地问道:“她还没回来” 听到他这话,时景迁、秦青和时老爷子不由得面面相觑。 秦青问道:“什么还没回来早上她不是被你带着去银行上班就没再回来了,晚饭还等了一会儿,结果打你电话你说要晚点回来,我们就都以为她跟你一起了。”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时兆谦没有说话,阴鸷的目光愈加深不可测,掐灭烟头的手指劲头不由得多了几分力道。 秦青明显地看出了什么,“怎么,小钱没跟你在一起” 时兆桓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着烟头,“她说她不会回来,可能走了。” “走了她走哪儿去”时景迁这才发现时兆桓今天的脸色是相当不好看,“兆桓,你们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他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眉宇间流露一丝不耐:“不用担心,她没有去处,等晚点就回来了,我先去休息。” 他说完就要起身上楼而去。 “兆桓。”时老爷子的声音拦住他离开的步伐。 他转身看向坐在太师椅上一脸正色的爷爷,“爷爷有什么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清楚再上去休息小钱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不回来了看你刚才的样子,是知道她没有回来的原因咯是不是你惹了她” 爷爷的反应太过于激动,以至于有那么一刹那,包括时兆桓在内的在场所有人都以为钱清童是他亲孙女儿。 时兆桓只觉得今夜有些烦躁,可也不能对爷爷冷言冷语,淡淡说道:“是她心理素质不好,我就教训了她两句,想不到她就来了脾气,生气走了。” 教训 听到时兆桓用这个词,秦青和时景迁整个人都不好了,而更不好的还是此时此刻安安稳稳坐在太师椅上的时老爷子,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脑门儿上狠狠地敲击了一下,脑髓霎时破碎成一滩烂泥。 该死的,好不容易家里来了这么尊大神,自己千辛万苦才将这尊大神给留住,怎么就被自己这好孙子给教训走了呢 这该怎么办 钱清童走了,先不说少了个绝佳儿媳妇,更重要的是,那可是财神爷啊。 这小子有眼不识太岁,竟然教训她,他就不怕她一发怒,银行倒了 银行倒了,脑海中蓦地划过十年前时景和在万众瞩目下从银行上纵身跳下的画面,胸中一股气没顺过来,时老爷子把手中拐杖往地上一摔,倒吸一口气。 “时兆桓,你马上去给我找马上去把钱清童给我找回来你今晚要是不把小钱给我找回来,你你就别回来了。” “爸爸,您别急。”时景迁虽然不知他为何突然变地如此焦灼,赶紧安慰住情绪激动的时老爷子,“我们有小钱的电话,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你打你打你快打问问小钱在哪儿。” 时景迁拿出手机,直接拨了钱清童的手机号。 时兆桓站在一边,看着时景迁打电话,这才想起时家所有人都有她的联系方式,唯独自己,竟然没有。 而她也不曾留,似乎还很自在。 他越想越只觉得胸口窝了一团火,可爷爷此时在这里,他什么都不能做,也不能说。 濮阳区。 火锅店里,因为时兆谦一句话,钱清童心头忽然乱成一团麻。 他越是这样坦荡荡,自己越是长戚戚,他越是认真,自己就更是下不了狠心。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见到上面显示的号码,她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挂掉了。 时兆谦察觉到她脸色的变化:“谁来的电话怎么不接”: 第一九五章 他越淡定,她越狼狈 钱清童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打算回时家,直接收起电话:“没谁,一个陌生号,估计打错了。” 时兆谦察觉到她眼神中的躲避,并不完全相信她的说辞,可也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多管闲事不给她任何空间的人,自然也没有再追问。 可过了半分钟,手机铃声再度响了起来。 钱清童看了看上面,还是时景迁的名字,想也没想就又挂掉了。 又半分钟过去,电话再度响了起来。 钱清童一看,却是闪动着秦青的名字,这一回她多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选择挂掉了。 时兆谦心头有些疑惑,试探问道:“好像有急事。” 钱清童抿抿嘴,将电话关机,朝他应付性地笑了笑:“急事不急事,已经与我没什么关系了。咱们快吃吧,不然菜都煮坏了。” 她说完没有再看他,直接就开始挑起菜吃,好像世间其他事都不再与自己有任何瓜葛。 时兆谦察觉到她的不耐,也没有再多问。 时家别墅。 时景迁和秦青一连打了很多电话,钱清童都挂掉了,最后索性关机。 本来还觉得没什么的两人都觉得并不是真的“没甚么”。 钱清童性格好,不是会发火不接电话的人,因此两人已经觉得这两个晚辈吵地厉害,加上还有一个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的爷爷。 时兆桓没有说话,站在这里就是等着她们打电话,想不到钱清童没接电话最后还直接关机,他冷峻的脸都拉长了好几倍。 时老爷子急地心急火热的,老脸都变了色。 “怎么会不接电话呢她怎么能不接呢怎么办她生气了都不接电话了,看来是真生气了。” 时景迁安慰道:“爸爸,您别急,小钱没那么小气,估计一时半会儿在生兆桓的气,所以” “哎呀,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啊” 这几天相处,他知道钱清童的确不算是小气的神仙,平日里嘻嘻哈哈,甚至几次三番来救自己,的确很善良。可这人真要生气了,那也绝不是笑一笑能解决的事。 他会这么认为,因为她一直记着那日钱清童救醒自己之前对自己说的警告话,以及她当时说这一番话时的冷漠肃杀表情。 一旦泄露身份,她会让他和时家付出代价。 虽然他为保全时家决计不会泄露她身份,同时也不知她会让时家付出什么代价,但他根据那句话隐隐推断出,这女人能稳居财神爷宝座,估计也不是个什么善茬。 正是如此,他才想方设法将她留着,跟时家牵扯上一些因缘,以免十年前的灾难再度发生在时家。 可是,想不到老三竟然直接得罪了她。 时老爷子满脑子都想着钱清童和银行:“她要生兆桓的气那就更要不得了。万一十年前的事又发生了,那我醒过来又是为什么啊” 在场几人不知时老爷子为何对钱清童生气这种事这么害怕,同时还说起十年前的事,这明明就是无关的。 话虽如此,疑惑归疑惑,奇怪是奇怪,但还是不忘继续安慰他。 秦青说道:“爸,小钱是咱家救命恩人,不会让她有事的。咱们对她也不错,她应该没那么小气。兆桓,你知道她下午去了哪里么” 时兆桓像是远离尘世一般,根本就没有半点异色,只是冷眼看着落地窗外的灯火。 这女人还真来了脾气 “她与我什么关系,该给我都给了,你们觉得愧疚可以找人去找,我不会阻拦。”他不管不顾他们转身上楼关了门。 “这小子”老爷子气地吹胡子瞪眼,瞪着他关上的门儿,“这小子真是瞎了眼,好端端地去惹小钱做什么” 时景迁安抚道:“爸,你这话说的有些不对,小钱虽然是咱家救命恩人,可能真是小钱在银行里做了什么不对的,兆桓责备她,也不怪他去得罪她。” 秦青也只能跟着说:“对啊,爸,你别对这事太在心了。小钱的确没什么能力,万一真是她在银行做错了事,那也怪不得兆桓啊、 她们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急什么。 时老爷子叹息一声长一声短,交相起伏:“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你们不明白。哎呀我不管不管,景迁,秦青,你们俩赶快让保镖去找,十二点之前还找不到的话,就就” “就什么”看着时老爷一脸纠结,秦青凝眉问道。 时老爷子咬了咬牙,“就带我去银行大楼底下那座财神爷的尊位面前去,我去向他老人家祈祷祈祷。” 他这话弄得秦青和时景迁一头雾水,“爸爸,好端端的您去找财神爷的尊位做什么” 时老爷子想也没想,直接说道:“财神爷是银行的保护神,保佑我们时家发家,所以我去找财神爷祈福,让他显灵让我找到小钱。” 爷爷真是老糊涂了 秦青和时景迁对视一眼,心里认定时老爷子犯糊涂,却也不敢直说,各自点了点头就让别墅外的保镖开车出去找。 已经一个时辰过去,时兆桓还坐在书桌边的笔记本电脑面前,可此时的心情全然不在此处。 他起身打开门,直接推开对面房屋的门,按开电灯,但偌大房间里空无一人,脸色不由得暗沉。 平时总是躺在床上嘻嘻哈哈地看言情小说的某人完全没有踪影,只剩下平平整整的床铺。 “钱清童,你今晚要是不回来,你t 地就永远不要回来”他冷冷甩下一句,就摔上了门。 时兆谦将劳斯莱斯的车子开到濮阳区这家人满为患的火锅店门口时,顿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上车,我送你回去。” 钱清童站在门口,看着车里的男人这么说,摇头道:“时先生,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时兆谦坐在车里仰头看着她,英俊的脸上荡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为了让你上车,可以堵整座城,你认为现在我会让你走回去” 钱清童想着赶快找财神爷的尊位,再去找上清童子,自然想快速摆脱掉时兆谦,摆了摆手:“不是,我就吃多了得消化消化,所以想走走。等走累了就打计程车回去。” 时兆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钱清童以为他明白了自己的言下之意,正要走,想不到他直接熄掉火,下车然后锁上了车,风神洒落地站在她的面前。 “这样,我陪你走走散步,反正我吃的也不少。” 钱清童瞠目结舌盯着他,“那你就把自己的车就扔在这里” “没事。”时兆谦朝她走来,拉着她就要带她离开。 “不是。”钱清童赶紧拉住他。 时兆谦不解的看着她,笑道地极其自然:“怎么了” 怎么了事情根本就不是朝着自己的预定方向发展,他还问怎么了 “你把车留在这里,就不要了么明天上班怎么办” 时兆谦扫了一眼安安静静的车子:“就一辆车而已,回去明天让司机来接我,顺便把车开到ak就行。” 他用腿上班还是用手上班都与她无关,她的核心思想根本不在此处。 钱清童看了一眼空旷的街道:“其实,我不喜欢坐车,我晕车,所以我要走回崇陵区。” 见他依然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一人演戏,钱清童心头有些急了。 这后生怎么总是如此淡定呢他越是淡定,就越衬托地自己狼狈不堪。 “这里走回去都快一两个小时了,时先生您娇生惯养的,放着好好的车不开,怎么能跟着我一起走这么长的路呢” 时兆谦笑地更开怀了,看一眼手腕上的表,风轻云淡地道:“不想坐车那就走路啊。现在才九点,这里走到崇陵区一两个小时,也才十一点而已。” 他说完就已经先行一步了。 钱清童怔怔地看着他走在前面,犹如清风的声音被秋夜的风梢到了耳根子里。 “跟你走,别说一两个小时,就是一整个夜晚都没关系。” 她心里直呼爹娘,事情的发展路线完全都不是按照自己制定的来,她快步跟上他:“那你怎么回去” “那里也有我的家人,把你送回崇陵时家别墅,我就在那里睡不是一样的么” 时兆谦这回没有再放开她,趁她不注意突然转身就拉过她的手臂,将她带到自己身边,两人就这么在21点的夜间街道上并肩行走着。 沿途来来往往的人三三两两,有的像是热恋的情侣,有的像是新婚夫妇,有的像是儿孙满堂的老夫老妻,都是吃完夜饭之后出来散步的。 钱清童本有些不习惯,可听到耳边来来往往的嬉笑打闹声,时不时会传来小狗的叫声,刚刚那种不习惯已经有些消失殆尽了。 深秋凉风一阵一阵吹过身体,不少人已经将身子紧紧抱住。 她虽然完全察觉不到寒凉,可身边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下自己外套,直接披在了她身上。 “要多穿点,秋风凉,冬天也快到了。”: 第一九六章 女人的气话不能当真 钱清童看着他就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将西服套在根本不为冬冷夏热所左右的自己身上,只觉得资源被浪费了。 她直接脱下外套,又重新给他披上,“既然你也觉得冷,那就不能随便脱衣服。” 时兆谦和其他女人参加宴会之后,会习惯性地将外套为她们披上,这已然是一种绅士风度,而女人们也很乐意地接受了。 只是,她还真是第一个把外套给自己披回来的女人。 他愣了愣,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深邃莫测,钱清童马上说道:“您别再取了,反正我一点都不冷,穿着资源浪费。” 她说完就继续往前走。时兆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更浓了,跟上她的步子。 两边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却并没有多少人看她,这是与人们在庙里供奉香火的完全不一样的。 只是下午的街道上没有人看自己,她会觉得有点空虚和孤寂,但是今晚不知是不是多了一个人,这种漠视对她来说并不那么重要。 这么久以来,她很少在外面的马路上走夜路,然后融入城市之中看人们生活,心里竟有一股浅浅的暖意。 “时先生。” “嗯” “说真的,你真是个很好的人,很会让女孩子心动的人。” 夜风吹地时兆谦额前的短发在风中飘扬,“那你为什么不呢” 钱清童微微一愣,笑道:“时先生,你信不信有前世今生轮回转世这种东西” 城市灯火光芒和他眸中的光芒交相辉映,“时家人都是无神论者,所以我不相信。” “时家人都是无神论者”钱清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那是因为你们从没见到过。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哦。” 她规避了这个话题,望着路灯投射在城市里的彩色光芒,“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 她遥望着万家灯火,嗤笑道:“时先生是无神论者,可我是个有神论者,所以,我这一生一世注定了不可能和时先生有好的结果。” 她的语气有几丝戏谑意思,让人很难当真,“但我如果来世投胎,希望和时先生你在一起。” 时兆谦凝视着她目光中的温柔与笑意殆尽。 “钱清童” “嗯” “你都不喜欢我,那我肯定过不好。如果我连这一生都过不好,等来世有什么意义呢” 钱清童还在想他说的话,他的手已经揽过她的肩膀,笑容消失殆尽“因为我是无神论者,所以我不信那些矫情的前世今生,所以我不相信来世和你相见这种话。” 钱清童没见过这样认真的时兆谦,这样不笑的时兆谦。 “你不信” “我不想寄托来世,我只想要眼前。”他揽过她的肩膀,修长的手将她紧紧禁锢在怀里,“我会用所有让你接受我。” 手掌轻轻覆盖着她的后脑,冰凉的唇带着只想给她的温柔将要地落在她的唇畔。 钱清童脑袋有些发懵,耳边似乎有一只蜜蜂在嗡嗡乱叫,看着他一点一点靠近的脸,感受着这秋夜里属于他的温热气息,让她左边胸口顿时有什么东西砰砰直跳,震地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思绪有些麻乱。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惊扰了两个人。 时兆谦收停止了自己的动作,朝她淡淡一笑,就接听了电话。 “妈” 钱清童听到他说这个字,立刻看向他。 电话那头,秦青焦灼的声音传来,“兆谦你现在在哪儿” 他转身望着倒映城市灯光的河边,“我在外面,才吃完饭,什么事那么急” “哎呀,我跟你说,刚刚兆桓说他和小钱吵了一顿,然后小钱就没回来,刚刚我和你姑姑给她铺天盖地地打电话,她都没有接最后还关机了。兆桓说小钱说不会再回来了,现在你爷爷可急死了。” 时兆谦听完她忙乱地说完所有,然后看向一边的钱清童,神色从容,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妈,告诉姑姑和爷爷他们不用担心,她现在在我这里。” 秦青听到时兆谦说这,不由得愣住了,随即激动起来,“你说真的小钱在你那边” 钱清童自然懂他在说什么,也转身看着泛着城市灯光的河水,一言不发。 “是,下午我来接她吃饭,所以晚上她和我在一起。” 时家别墅,听到秦青的话,所有人都放了心,时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再也不生气,再也不激动了,一个劲地低声念叨着“阿弥陀佛”“上天保佑”之类的话。 秦青也感觉到莫明的安心感,说道:“那我让兆桓马上来接她。” 时兆谦拿着电话,斜视了一眼一言不发的钱清童:“不用了,可能她还在气兆桓,不是很想见他,这样吧,今晚就住我那儿吧,你们不用担心。” 知子莫若母,秦青自然知道时兆谦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作为长辈的有些事也不好干涉。 “好吧,那明天让小钱还是要上班啊,可别让她走了,不然爷爷都说要去拜神了,可把我们吓死了。” 时兆谦笑道:“好,你们不用管,放心,我照顾她。”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和她并肩而立站在河边。 “时先生倒是个聪明人,知道我肯定不会回去。” 钱清童望着荡漾灯光的水波,脸色有些难看。 时兆谦凝视着她微微垂下的侧脸,像是在观赏着上苍的杰作。 “怪不得你下午说不会再和是家人有瓜葛,原来是和兆桓吵架了。不过,和他一个人炒焦,就要牵扯上我们时家的所有人” 钱清童知道他还惦记着下午自己那一句“你们时家人”,淡淡一笑:“时行长认为我没有他会活地十分悲惨,可我之前不还是活地好好的嘛。所以我觉得我现在是该离开了。时先生,谢谢你替我回绝了秦夫人,我” “你什么时候想回时家再回去,我不拦你。在你回去之前,住我那儿。”她的话还没说完,时兆谦已经先她一步,将剩下的话说完了。 “怎么可能”钱清童诧异地看着他幽深的目光:“我怎么能住你那儿。” 他以为她在意男女之防,却不知她心头有更不可见人的事情要做。 时兆谦见她如此激动,笑道:“放心,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坏不到哪儿去,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就放心吧。” 钱清童本来不是这个意思,可听他这么说,才意识到他弄错了自己的意思。 “时先生,我不是说这个,这个根本就不重要。我觉得您和阿姨他们不能这样,太将我当做一回事。” 时兆谦看着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偏偏又不知该如何说的样子,俊逸的脸上扬起的浅笑带着十分的宠溺。 “我不管别人将你当不当一回事,反正我想将你当一回事。” “啊”钱清童对上他的视线,正要再说,男人突然拉住她的手,转身向刚刚吃饭的火锅店快速跑去。 钱清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着跟着一起在河边小跑,任凭秋夜的河风吹的两人头发缭乱,她完全不知这后生要做什么,可既不敢迅速搞消失,又挣脱不得。 “时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时兆谦一边带着她跑,一边回头看她,脸上浮现的阳光笑容让这个年近三十的ak总裁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阳光少年。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走路了,你不用瞒我。现在既然我知道了,当然开车回去了。” “我不会回去,我真地不会回去我有去处,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你还有什么去处”时兆谦回头看她,黑与白的眼在城市灯火映衬下显得很好看,“你就这么想找借口来摆脱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生兆桓的气,连带着生整个时家的气。你现在在气头上,你认为我会放你一个人走吗” 他又笑着补了一句,“女人生气时候说的话都不能当真的。” 钱清童哭笑不得,喊道:“时先生我没有骗你。” 时兆谦没有理会她的“谎话”,依旧拉着她往火锅店方向跑去,“万一你跑了再不回来,世界这么大,那我要去什么地方找你” 钱清童跟在他身后,听到他的话,竟不由得愣住了。 他刚刚说什么会回来找自己 如果自己真的不在这世间,有人会为自己哭有人会来找自己吗 他是除了宝宝之外的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她清秀的脸上忽然荡起一抹笑。 但是,过了一会儿,这一抹笑容消逝了。 时兆谦说了,女人生气时候说的话,不可信。 钱清童明白,男人没生气时候说的话,更不可信。 所以,她对他的话自动选择保留,却下意识多保留一丝庆幸。 两人就这么在河边的林荫道一路慢跑,很快就回到了刚才吃饭的火锅店。 时兆谦没有放开她的手,直接为她打开车门,将她带了进去,然后趴下身亲自为她拴好安全带。: 第一九七章 她出车祸了 钱清童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喜悦,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时先生” 时兆谦为她拴好安全带,摸了摸她缭乱的头发,朝她笑了笑,就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上车,径自发动车子,往濮阳区公寓驶去。 时家别墅。 知道钱清童在时兆谦那里,所有人都放了心,也没再发动人马出去找,时老爷子也暂时放下了心中那个要去拜财神尊位从而为自己的好孙子时兆桓赎罪的想法。 秦青收了电话,赶紧走到二楼,敲门喊道:“兆桓” 里面没有人回答。 她推门进去,才见时兆桓站在卧室阳台上抽烟,什么也没做。 秦青是过来人,本来还有些气恼的她见着时兆桓这样什么也不做,冷着一张冰块脸和星星一起抽烟,已经猜到了什么。 还以为他会淡然地看书处理文件,想不到在这里发呆。 知子莫若母,她完全能从时兆桓一言不发抽烟的动作中读出深意。 时兆桓对她还是很担心的,心里不是没有感觉的。只是老三的面子意识太过严重,否则也不会一个人在这里默默地抽烟。 每次当他心烦意乱的时候,就喜欢抽烟,而且抽地很多。 看着时兆桓这样子,秦青拿住电话正要叫他,但转念之间,她的脸上换了一层满是伤心惊恐的神色,颤颤巍巍地一步一步地朝阳台走了过来。 时兆桓正独自点烟,抽烟,掐灭烟头,余光中瞟到一个身影,抬起头来正好看到秦青那双惊慌的双眼和颤抖的手。 “您怎么上来了” 秦青紧紧抓住电话,惊慌的目光和时兆桓幽深的眸光相互对视着,最后凝聚到一个点上。 “兆桓,刚刚警察打电话来说,小钱她” 秦青的悲伤表现地过于明显,以至于时兆桓抽烟的动作此时看起来都像是为了配合她而出现的一样。 他取下嘴里的烟头,冷峻的脸上更添冰冷,目中一片冰山般的寒凉,“她怎么了” 秦青咬了咬牙,喉咙中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哽咽之声,“警察说小钱出了车祸了,现在在医院。” 正如时兆桓不相信钱清童会仅凭他的上半句话就猜出他整句话的意思一般,此时的时兆桓不相信钱清童会出车祸。 可这种不相信,只是刹那时间而已。对于她出车祸的事,他几乎瞬时选择了相信。 秦青正要再补充两句,老三幽深的眸光几乎在瞬间冷成一块寒潭,冻结了他所有的感情,迅速扔掉烟头,走进屋里。 “你说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秦青悲伤地点了点头。 向来以高智商和高情商闻名商界的十三爷此时完全没有再探究这消息真假的打算,没有再多问一句,直接拿起车钥匙就大步出了门。 下到一楼的时候,见到时兆桓,时景迁正要叫住他,可他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停也没停,像一阵风似的直接消逝在了大厅里。 尾随这阵迅风的是从二楼下来、一边摇头一边叹息的秦青女士,这贵妇人眉宇间竟还有几许难掩的得意。 赵宣已经照顾了赵丢丢赵多多睡下,下楼正好撞上这对母子,有些诧异:“嫂子,兆桓这是怎么了像赶考一样。” 秦青悻悻然地走下楼梯来,笑地有些不怀好意:“还能怎么样,就是给他激了激。我说小钱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你没看到他急地这样子。” 听到秦青这么说,在场的时家人都面有窘色地看着她。哪有当妈地这么捉弄自己儿子的 时兆谦带着钱清童回到自己的独居高档公寓时,已经是十点过了。 他的公寓位于a市市中心的黄金地带,三十二楼的高度,随便一眼,就能将繁华的市中心望个通透。 他的公寓不算特别大,但也不小,却无处不干净,陈设也十分简单,简单却精致,无一处不体现着独居男人的居家环境。 钱清童很少看到现代人的居所,在时家别墅住惯了,一时半会儿还没习惯他的这种高楼公寓。 慢慢地将他的公寓参观了一遍,她才问道:“时先生,您一个人住这里吗” “除了我,你还觉得该有谁住这里” 他是这么故意问的,一般女生都该听得出言下之意,可谁叫他撞上了钱清童。 “我就问一问,一人住两人住不都一样么” “怎么样,喜欢吗” 她认真想了想,说实话,她对房子的装修风格还真没喜欢不喜欢的概念,时兆谦的问题有点让人为难,索性换了个话题。 “时行长是银行行长,住别墅;时先生你是ak总裁,为什么住的房子比他的小啊” 时兆谦看着她认真观摩房间的样子:“时家人多,所以住别墅。我一个人住,要那么大的别墅做什么空着不是浪费资源” 她似有明白地点了点头,继续观赏他的三十二楼公寓,像极了新媳妇在考察未来老公的不动产。 时兆谦莫明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你要觉得小,觉得还是别墅住着舒服,我立刻让人重新换一套,以后住大一点。” “我不觉得小啊。”钱清童没懂他言下之意,站在客厅阳台上俯视下面车水马龙的街道。 “我一个人住一座庙就得了,再来点香火啊水果啊肉啊之类,就差不多了。” 时兆谦渐渐接受她会说些奇奇怪怪的自己听不懂的话,因此自动忽略掉她刚才这一句,没有太在意,看着她俯瞰城市的背影,也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 钱清童正在感慨a市城市夜景的美丽,身后男人突然的拥抱让她身体迅速一僵,让她一惊。 时兆谦抱住她,同她一起望着a市夜景。今晚的a市似乎特别好看,夜风也特别舒爽。 “清童。” 钱清童略有尴尬,“嗯” “你难道就没想过,自己一直一个人,需要一个人陪着你” “一个人陪我”她望着城市万家灯火,听到这话心口忽而有些落寞,有些悲凉,但不是很浓厚,讪笑道:“想是想,可是这世上,没有什么人能陪我活到最后的。” “如果我想跟你一起走到最后,陪着你,照顾你,让你不再以一个客人和恩人的身份住在时家,而是以时家的媳妇身份跟我一起叫妈,叫爷爷,叫姑姑,叫姑父,让你以后都不再是一个人,你想要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喑哑,像是拉着她一起往下坠落,钱清童猛地抓着栏杆,“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我还很清醒” 时兆谦两手抓着她的肩膀,将女人掰过来,同她面对面地站在城市之中。 “钱清童我想和你以结婚为前提交往。” 宾利车如疾风一般在夜幕下的a市马路上疾驰。 时兆桓的俊容像是被寒风吹过的,凛冽而冰凉。 钱清童你怎么这么没用 你不是要证明自己离开时家一个人也能活地好好地 这才几个小时 你就出事了 他拿起手机,在电话簿里迅速地翻动着钱清童的名字,可翻了很久,依然没有这个名字。 该死她当时没留他号码,而他也没有留她的。 他将手机往副驾驶位置上猛地一摔。 就在他想起自己忘了问秦青哪一家医院的时候,一个发现让他顿时冷静了很多。 不对好像有什么不对 刚刚秦青跟自己打电话,可是钱清童出车祸,家里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暂时冻结的高智商在十分钟后渐渐开始解冻,随后回温。 时兆桓拿起电话,正要按秦青的电话问清楚,一转念,他又把好嘛往下面拨,找到了赵宣的电话,直接打了过去。 时家别墅。 赵宣正准备收拾休息,手机便响了起来,顺手一划,“兆桓啊,怎么了” 秦青和时景迁正陪着时老爷子聊家常,听到时兆桓给赵宣打电话,也不由得一愣,都听电话去了。 时兆桓单手转着方向盘,冷眼看着前方,“姑父,钱清童在哪个医院” “医院”赵宣下意识看向秦青。 秦青似乎只是想验证什么,笑意盈盈朝他点了点头。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兆桓,你别听你妈胡扯,小钱哪有出车祸,她就是想让你急一下,现在不就让你急了嘛。你别当真,快回来。大晚上在外面跑什么跑” 她没有出车祸 胸口一块沉沉的石头瞬间落地,让整个人绷紧的神经都不由得松了下来,可素来从容的他没有将这份情愫变化表现的很明显。 她没有出车祸。 心头似是有什么在翻涌,前方路灯透过挡风车窗射了进来,“那您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钱她不是跟兆谦去了吗这几天可能住他那儿了。” 开车的男人脸色瞬间冷了几度。这消息比她出车祸好不了多少。 脑海中突然划过钱清童不断拿自己和时兆谦相比的话,一股惹人乱的烦躁在胸口滋生。 钱清童,你怎么这么会当墙头草: 第一九八章 让她马上滚下来! 不知不觉中,宾利车速比平常快了好几倍。 “兆桓” “兆桓” 听到电话那头没声音,赵宣又喊了两声。 “嗯” 听到他的声音,赵宣心里顿时畅快了一截,赶紧说道:“哎呀,很晚了,快回来吧。” “好。” 钱清童我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让你找到一个可安身的好地方呢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阴冷的眸子透过挡风车窗落在外面的夜景里,反射着两边道路路灯的光芒,径直挂掉电话扔在了副驾驶座位上,直接发动车子往时兆谦的公寓行驶而去。 公寓三十二楼。 落地窗外的阳台上,男人和女人还是面对面站着,相差了一个个头距离的他们互相对视着,却都同时保持没有说话的状态。 只是,这种状态有些偏差,她是说不出口,他却是在等着她说出口。 城市道路和高楼大厦外的彩灯将他们当做一个整体框在光晕里面,在两道修长身子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影子。 钱清童比时兆谦第一个头,向来无数风风雨雨见过多少大世面的她此时深深感到自己要败在这个只活了三十年的后生手上了。 因为她连看都不敢看他,复杂的目光就这么直直地盯着男人衬衫衣扣解开一颗后若隐若现露出的性感锁骨,像是在欣赏什么好看的画面。 时兆谦很喜欢她此时看着自己的这幅模样,确切地说,是喜欢有关她的每一个样子。 无论她是大笑的,害羞的,胆怯的,逗逼的,好像属于面前这个女孩子的一切的一切,他都无条件的喜欢,甚至愿意倒贴筹码。 “清童。” 他叫她的名字,带着他特有的温柔,即使这份温柔多少女人想要拥有,却只能觉得是天际繁星,永远抓不到。 “答应我。”微微垂首,让自己的目光与她的目光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这样,这个女孩儿再不会觉得她和自己是疏远的。 “宝宝啊,我快要昏厥了。” 钱清童脑海里一片混乱,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口,只能用暗语叫唤宝宝。 时兆谦真是个尤物,年纪轻轻,就靠着难以让人抗拒的魅力快要将自己这块千年老腊肉收复了。 “老太婆,你怎么好意思拒绝啊,这么好的男人。” “我跟他结婚,你奶奶地代我去上班”钱清童用暗语朝宝宝呵斥道,虽然这份呵斥显得并不是那么地真心。 “时先生” 她几乎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之前觉得过每五百年的小天劫和千年一遭的大天劫才是最难的,现在看来,要理所当然安然无事还能潇洒地拒绝时兆谦这样的男人才是最困难的。 发自内心的说,时兆谦长得帅,有钱,有地位,最重要的是温柔,对自己好,现在还给自己表白,简直就是个十足的宝贝啊。 可是 从理智上来分析,先别说着后生和其他男人其实是一样的,只是对自己一时新鲜这种话。 最重要的是,天帝要是知道罚自己来这里历练历练,结果财神帐历练丢了不说,还多历练出来一个人类老公 “唉呀妈呀。” 想起之前那些违反天规和人类在一起的神仙在诛仙台上的遭受的,钱清童毫无伪装地就双手环胸,情不自禁地抖擞了一阵身子。 时兆谦本来一直等着她回答自己,可是没想到她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唉呀妈呀”。 “你怎么了很冷吗我们进去。” 钱清童“做贼心虚”,赶紧拉住他的胳膊,“时先生,不是我我” 时兆谦看着她一副便秘的样子,完全不能体会这位大神此时心里的纠结。 她来来回回地咬着唇,在内心深处纠结了很久,才认真地注视着他,慢慢说道:“时先生,我瞌睡来了,可不可以睡觉” 时兆谦本来以为她能说出一些好听的话,可后来却完全证明他想多了,微微一愣,见她没有直接回答自己,却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拒绝,温柔地笑了笑。 “好,我不急,你慢慢想,我都会等着你。我送你到房间去,随便睡哪里都可以,就把这里当家。” “不用送了,我自己去睡。” 果然说睡觉最有用。 钱清童应付性地点了点头,已经没有同他说话的勇气,悻悻然地走过他身边,就朝厕所方向走了过去。 “卧室在那里。” 时兆谦为他指明了方向,钱清童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就换了个方向,直接找了间没人的卧室住了进去。 看着她向房间走去,一声略带疲惫和兴致阑珊的叹息从他呼吸里飘出,他转身,两手抓着栏杆,遥望着城市灯光,只觉得这些灯光好看,却又有些慵懒,让人不由自主就产生一股慵懒的情绪。 “钱清童,我该怎么做,你才会完全相信我呢” 他微微闭眼,似是有些疲乏。 手机再度响了起来,拿起手机,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笑意微微收敛了些,胸口忽然被什么轻轻地压了一击。 他没有直接接听,回头看了一眼钱清童刚进去的房间,只见房门紧闭着,这才接听了电话,“兆桓” 听到电话那头有些杂音,他轻轻皱了皱眉,“怎么了” 电话那头,时兆桓冷淡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地冰凉,“她在你这里” 向来从容不迫的时兆谦一怔,望着城市一时之间有些慌乱,但也就是片刻时间,瞭望着灯火的眼静如水,“没错,妈告诉你了吧。” “看不出来那女人挺能干的,惹了我这个弟弟,这么快就向哥哥投怀送抱。”他冷冷一哼,“也是,转来转去,都是咱们时家,都亏不了她,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说完只觉这话有些熟悉,一时之间却想不起谁是这句话的缔造者。 听出他言语间对钱清童的不屑,时兆谦温润的嗓音也跟着低沉了几分,“兆桓,你别这么说她,今天你可能和她有些误会,她好像不是很想回来,所以这两天” “你马上让她滚下来”时兆谦话未说完,电话里的男人已经直接打断了他,让时兆谦都不由得一愣。 他是他哥哥,从小看着他长大,对他性子再清楚不过。 时兆桓虽然性子冷酷淡漠,甚至有些阴鸷,从商也算是不折手段的那一种人。 但作为在家教甚严的父亲时景和和出生贵族的母亲秦青的教育下长养的孩子,他从来都算得上是那种很有心思城府并注重涵养的人,喜怒不形于色是他的一大本事。 他即使愤怒,也从不对人说脏话,也从不破口大骂,什么“滚”之类的词他从不会用上。 因为仅仅时兆桓的一个淡漠的眼神儿,就足以让无数人望而生畏,心下胆寒。对家人更是如此,再怎么不耐,也绝对算得上是个十足的孝子。 即使之前和钱清童在家里吵嘴,他也几乎只是冷嘲热讽,这对时兆桓来说已经算是特大新闻了。 可他刚刚竟然这么对自己这个兄长用这种骂人的口气说话,时兆谦不奇怪都是不可能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破口大骂,像个粗犷的大汉 夜幕之下,宾利车子继续在马路上飞奔疾驰着,车内男人的戾气似乎有些重,油门轰的声音在安静的大街犹如夏夜惊雷。 时兆桓右手盘在方向盘上,脸上没有一星半点儿多余的表情:“十五分钟后,我到你公寓楼下。” 想不到他这么晚会开车来接她,时兆谦心头滋生的疑惑一波又一波。 他淡漠地看着城市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我想不用了,你回去歇息吧。她已经睡着了,如果她愿意,过两天我再把她送回来。” 听到她已经睡着了,本来就毫无表情的时兆桓脸色瞬时冷地像个冰块,连热水都暖化不了。 他猛轰油门,拿着电话的手力道加紧,“我不管,你让她马上下来,十分钟我来接她。”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猛轰油门的声音,时兆谦脸色也变了,压低声音。 “兆桓,她已经睡着了,我不可能去叫醒她。这么晚,你也别在外面胡来,快回去” 时兆桓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直接冷冷甩下一句,“她就是死了也马上给我醒过来。” 正要挂下电话,恰好前方道路正是十字路口,虽然是夜晚,但明明是红灯,他却看也没看,以原速度径直冲过马路。 车子才急速冲过人行道,左侧一辆大货车忽然之间从半路直飞出来,让人来了个措手不及,货车里的人似乎也看到右侧闯红灯的宾利车,立刻踩下急刹车。 刹车的声响在宁谧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时兆桓立刻注意到左边货车,连忙往右边迅速转打方向盘,往道路右边急速躲去,试图躲过大货车的冲撞。 所幸他反应迅速,打方向盘的速度极快,与大货车以一公分的距离擦肩而过,虽有惊无险,却猛地撞到了右边道上一棵景观樟树上: 第一九九章 那女人是什么冷血动物? 时兆谦正要挂电话,电话里传来的两道刺耳的刹车声和猛烈地撞击声让他猛然一惊,脸色刷地成了苍白色。 “兆桓” 可电话那头再没有任何声音传来,这让他心头更觉得不妙,而且这种不妙很明显。 时兆桓整个人陷在了驾驶座椅上,扣了安全带,由于猛烈撞击,此时宾利车内的安全气囊也迅速弹开,避免了他与前面挡风玻璃窗的直接撞击。 可这种猛烈的撞击感还是让他顿觉一阵眩晕感,快要看不清前方。 大货车司机立刻将车子停在路边,下车快速跑过来,将车门打开,喊道:“先生你还好吧” 时兆桓双手紧紧抓住方向盘,虽有些意识,但眩晕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大货车司机又大喊了几声,才发现时兆桓腿上的电话还响着,里面不断传来一个人的喊声。 司机见他神志有些不清,赶紧拿起手机,“你好。” 时兆谦辨别出这音色不属于时兆桓,不由得凝眉,“你好,你是” 电话里的男人说道:“请问你是这位先生的熟人吗刚刚这里出了车祸。” 时兆谦脸色剧变:“什么位置” “老鹰嘴大桥这边的十字路口” “” 时兆谦立刻拿起车钥匙就迅速出了门。 当时家下人接到时兆谦的电话说时兆桓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躺着的时,所有人都吓慌了神,赶紧一路驱车开往医院。 这天夜里,在医院门口停下的豪华车辆不下十辆。 秦青、时景迁和赵宣以及蒲妈等下人推着时老爷子的轮椅上了医院的时候,时兆谦正在医院走廊里拿着手机静坐着。 “兆谦”时家人的慌乱声音惊醒了他。 时兆谦起身过来接他们。 秦青一手紧紧抓住他,泪花纵横的脸上满是焦灼,“老三咋样了” 时兆谦目光扫过满是急切之色的时老爷子和时景迁夫妇。 “你们不用担心,兆桓还好,就是轻微撞击,在车上意识不清,但刚刚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已经有所缓和了。清醒过来了,都能说话了。” 听到他这么说,又见时兆谦并没有多少担忧之色,时家人顿时放心了不少。 时老爷子安心之后,又声道:“兆桓出车祸的消息赶紧封锁了,别让人知道,不然一大堆麻烦。” “爷爷放心,我已经让医院和其他相关人都闭了嘴,这事不会传出去的。” 时老爷子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赵宣疑惑问道:“兆桓好好的怎么出车祸了怎么撞的交警呢” “交警那边在你们来之前已经处理好了。”时兆谦道。 “这事的责任在兆桓。他开车的速度有些快,过老鹰嘴大桥的十字落口时闯了红灯,却没有刹车。左边突然冲出一辆大货车,他虽然发现了,为了躲开,急速右转弯,迎面撞到道路右边的树上。所幸拴了安全带,安全气囊也帮了些忙。伤势不重。” 几人听到这话,只觉得有惊无险,无力地坐在了休息区的椅子上,静静地等着情况。 时老爷子声音沙哑,低声叹息道:“吓死老头子我了,兆桓要是出事了,我怎么跟他爸交代啊” “都是你,你好好地骗他做什么非要说小钱出车祸,让他大晚上开车出来。结果现在好了,小钱没出车祸,反倒是让自己儿子出车祸了” 老爷子用干枯的手抹了抹老泪,低声埋怨道:“秦青啊,你叫我怎么说你才是好” 见秦青也脸色一块白一块青的,双眼通红,时景迁安抚住有些急躁的老爷子。“爸,您别气嫂子,所幸兆桓现在还好,您就别怪嫂子,兆桓是她亲生骨肉,肯定不会想害他,现在别谁都难受的。” 时老爷子听到时景迁这么说,不想也难得再多说什么。 赵宣道:“对了,兆谦,兆桓出事,你怎么知道的” 时兆谦微微一愣,低声说道:“他刚刚跟我到电话,就是那时候过老鹰嘴的十字路口,就出了事,电话没挂掉,货车司机给我打的电话,所以就赶过来了。” 时老爷子挑眉,“老鹰嘴大桥那不是在你的公寓那附近吗” 他说完又奇怪地看着他,“他大晚上去你家做什么” 秦青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眸中有一丝恍惚,怔怔地看着时兆谦。 时兆谦看一眼他们,解释道:“是你们告诉他,钱清童在我那儿的所以,他过来接她。” “小钱”几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还是时景迁问道:“所以说,兆桓是去你那儿接小钱的。” 时兆谦点了点头,没有再接话。 时景迁朝秦青看去,只见秦青一脸氤氲和思索,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没有说话。 隔了好一会儿,才听时老爷子问道:“那她呢” 时兆谦自然明白时老爷子的“她”是值得谁,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我没告诉她。“ 秦青拧著眉毛,声音低了一截:“老三为了去接她而出的车祸,你怎么不告诉她” “她那时生兆桓的气,不打算回家。” 他说完也看向秦青,向来以温和面示人的他此时眼神中带着一丝逼问感。 “既然您知道是这样,那又为什么告诉兆桓她在我那儿难道您不知道她是不可能回去的么” 秦青看他一眼,四目对视之处,她哑口无言。 她当时没有告诉钱清童的去处,却只说了她出车祸,没想到自己这么做,最终却是害了自己儿子 虽说不是自己直接告诉他钱清童的所在,但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秦青胸中五味杂陈,瘫坐在休息区的座椅上,迟迟说不出话来,所幸时兆桓没什么大碍,否则自己这个当妈的,将来入了土又怎么给时景和交代 见秦青神色有变,时兆谦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硬,收敛了一下自己有些烦躁的思绪,朝一边看去。 “你们别再问其他的了。我也不知道你们给他说了什么,他打电话的时候语气很不好,我从没看到过他那么愤怒,所以开车速度也很快,就连红绿灯都硬闯。” 他按了按眉头,心绪沉重,已经不想再多说其他。 赵宣脸色也有些难看,低声说道:“我跟他说,小钱睡在你那儿了。” 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 秦青魂不守舍地坐在一边的休息区,两眼呆滞,长叹息接着段叹息,一声一声,“早知道我就不去试探他了,我的儿啊” 她说着说着,喉头哽咽,就按着额头放声痛苦起来,再没有说话。时景迁和蒲妈两个女人在一边不住地安慰她。 时家人就这么坐在休息区等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医生推着做了小手术的时兆桓从手术室里出来。 时家的人见着全数围了过去,只见时兆桓已经苏醒了,除了脸色苍白,头上有些伤口,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比较清醒的,看来受伤不严重。 见着这情况,时家一家人顿时放了心,跟着医生一起将时兆桓送到高级独间病房里,就这么照顾了一夜。 次日,待时兆桓完全能说话,时兆谦才让时景迁和赵宣将时老爷子送回时家别墅休息,病房里只留了时兆谦和秦青两人。 秋天的树叶掉地很快,秋风一阵阵地刮起,为了通气,秦青只将窗户开了一道小口。即使卧病在床,依然难减床上男人眸中精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青骗自己还是其他原因,时兆桓将病房扫了一遍,胸口莫明有一股戾气:“看不出来您还有这么好的演技,她没出车祸,你儿子出了车祸。” 秦青知道他说气话,摇了摇头,“那要不要你再诅咒我两句,你妈马上下去在马路上躺着,就等车来压死我,好来陪你一起躺着。” 时兆谦道:“大早上说些什么话,事情都发生了也没办法,幸好没事,兆桓现在就好好休息。” 时兆桓扫一眼时兆谦,活了近三十年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哥哥今天看着有点不爽。 秦青为他盛好下人熬的鱼汤,“医生说你身体没有大问题,再住一两天,就能出院了。但医院是个晦气地方,你喝下这碗汤,咱们争取明天出院。”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时兆桓偏过头,躲开她喂汤。 “这都多大了,还要您来给我喂” “我是你妈,不给你喂,谁给你喂”秦青瞪他两眼,“快喝。” 时兆桓低沉的声音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您现在回去,把我当个正常人才是最好的做法。” “那汤呢” 时兆桓的目光连鱼汤扫都没扫一下,却只落在时兆谦身上,“没胃口。” 自己出了车祸 那女人一点表示都没有 就算生气,连出来打个照面都懒得这是他妈的什么冷血怪物 时兆桓此时只觉得自己被一种不甘和恼怒充斥着,哪里还有胃口喝汤。 “你呕什么气” 聪慧如时兆谦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此时的所思所想。: 第二零零章 干嘛忍着不问? 时兆谦淡淡说道:“一个晚上都没吃饭,还受了伤,怎么可能不饿” 时兆桓冷漠的目光像是刮胡刀片一般刮过他的脸,随即转到一边窗外的枯树上,不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卧躺在床上,却自带着一股子的戾气。 秦青目光在这两兄弟之间来来回回扫荡,兀自一叹,旋即开始收拾起东西,走心地说道。 “兆谦还没来得及跟小钱说你出事了,本来我还打算等你把汤喝了给她打电话,现在看来,估计没什么必要了。” 她幽幽叹道:“儿子连饭都不吃,我这当妈地哪里还有闲情逸致给别人打电话。” 时兆桓望着窗外的目光里流转的荡荡水波,难以察觉地凝固了一秒,没有继续流淌,但这一秒之后,该往下流淌的水依然继续倾泻。 原来她不知道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自己出车祸这么大的事,时兆谦都知道了,那死女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的胸腔里有千万层波涛在横肆起伏,搅乱地他心池澎湃荡漾,水波放荡。 时兆桓依然保持着他高贵的样子,望着窗外的目光没有丝毫波澜,但终于以一种淡漠的语气浑不在意地说道他以为他说地很不在意。 “大哥昨夜不是和那女人在一起吗我出车祸,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流着同样的血脉,时兆谦当然懂他的言下之意,审视着自己这个“可恶”的弟弟的眼神带着一丝恍惚,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飘渺。 哎,病人嘛,不一般计较。 他眉宇间充斥着一股因为没有睡好而显示出来的疲倦感,但还是好整以暇地说道:“她那时候睡了,你出事来的太突然,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时兆桓微侧转头,带着打量意思的目光落在大哥同样冷峻的轮廓上,兄弟俩对视了一会儿,却彷如对视了一个世纪,让万物都如冰河一般被冻结,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言不发。 隔了好一会儿,时兆谦又才开口,“你先把汤喝了,我就去给她打电话。你不喝,我不打。” 病房内,是一时半会儿的静谧,依稀能听到彼此浅淡却似暗藏对峙情绪的呼吸。 时兆桓幽深的目光依然落在他的脸上,无情无欲地看着他,隔了一会儿,才低下头从旁边桌子上端过汤碗来,自己喝了起来。 见他一口不剩地喝光,时兆谦的脸色却并不比刚才好多少,相反,神色间渐次多了一丝沉重的负担感。 今天没有阳光。 钱清童本不需要睡觉,可是不睡也没有其他事可以干,因此最后还是选择了睡眠。 开始本来以为自己睡不着,没想到在脑海里对比了一下时兆谦和时兆桓,一人数着他俩的好他俩的不好,就像数绵羊一样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却是日上三竿时分。 “时先生” 她一一推开其他房间的门,却发现里面没有人、 难道去公司了 她的目光将公寓搜寻了一遍,才见到墙上挂的钟表,正是八点半。 她不清楚他的工作时间,但按照时兆桓的银行工作时间表来说,这个点他应该正在家里吃早晚才是。 可这里是单身男人的独居公寓,不比有下人伺候下人煮饭的时家,他可能是出去吃了然后上班去了。 她在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定论,再在公寓里面找一会儿,发现确实没有时兆谦的身影,钱清童伸了个懒腰意兴阑珊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a市的清晨景色。 嗯和夜里比起来,是很无趣的景致。 她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宝宝,你说现在时先生不在,我这样不告而别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宝宝道:“我觉得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当然,你也不用有他说你走了之后会来找你这种担忧。据我的观测,男人十句话中有九句话都是假的,第十句应该是为前面九句和接下来的九句提供承上启下的作用。” 宝宝的话很有些道理,钱清童在脑海里思索它这句话的真谛,拍了拍自己脑袋,有些百无聊赖的意思。 “是啊,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居然会为这种担忧而愧疚。钱清童啊钱清童,你已经不是那个对万事淡然处之的财神了。” 她懊恼地一叹,起身就往门口走去,连回看都不看一眼。 她关上门就往电梯口走去,这时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钱清童从衣服包包里掏出手机一看,只见手机屏幕上面闪烁着时兆谦的名字,没有太过于惊讶,同时还是有些意外。 时兆谦 她不知自己这种意外来源于何处,但想了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听了电话,“时先生” “清童。” 医院里。 秦青坐在病床前看着病号时兆桓静静地喝着汤,时兆谦站在窗口打电话。 一夜没睡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可此时电话里女人传来的清细声音,像是能治疗这份疲倦一般,让他的疲惫稍微缓和了一些,心情也好了许多。 “你醒了吗” 听到时兆谦这句话,病床上躺着的时兆桓喝汤的动作不由得一僵,脸色也冷了一截。 这大清早的,清童这名字他都能叫的出来 就不怕恶心到自己一不小心把汤给吐了出来 但这样的僵硬也只是一两秒钟的事情,作为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时兆桓大行长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表现的过于没有分寸 可他自以为表现合适,孰不知面前这位当妈的是看的一清二楚。 时兆谦回头看他一眼,自然而然地打开了免提,电话里头的声音顿时放大。 钱清童“嗯”了一声,按下电梯,“我还在你家门口。” 时兆谦的公寓在三十二楼,她抬起头看了看电梯号,上面的黄色数字正在一点一点变大,看来是往上面来了。 “你这么早就去上班了么” “我早上起来看到你不在,以为你去上班了。昨晚还是谢谢你收留我,今天就不打扰你了,以后我可能也不会再给你带来麻烦了。” 女人放大的声音里的内容,让正在喝汤的某人脸色不是很好看。 电梯门打开。 钱清童正要再说,时兆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我没有去上班,现在在医院。” “医院”钱清童刚要迈进电梯的步子不由得卡住。 她自己就去过医院,那种象征死亡、带来霉运的地方,所以大清早起来就听到时兆谦在医院,顿时觉得不是很舒服。 时兆谦听到她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激动,沉声道:“不是我是兆桓。” “时行长”钱清童听到时兆桓在医院,脸色一变,顿时惊呼出声,但随即意识到自己还在生这后生的气,这份惊异瞬间淡漠了下来。 “哦,原来是他啊。” 她没有进电梯,电梯很快就要自动关上了,她又迅速按开,依然没有进去。 她虽然有些奇怪这后生好好地怎么会去医院,可自尊心让她很自然地闭口不问。 好好地问他做什么 听到电话里钱清童的话,躺在病床上的时兆桓喝汤的心情顿时全被扫光,想也没想,就直接将碗扔在了面前的小桌子上。 哦,原来是他。 什么叫,“哦,原来是他” 时兆谦察觉到了时兆桓的动静,用余光瞟了一眼躺在床上脸色有些惨白的他。 “他昨晚出了车祸,现在他在医院躺着,昨晚你睡了,所以没告诉你。” 出了车祸 按住楼层的手不由得一僵,明明很想再问一句,但她左思右想之后,最终还是忍住了不问。 宝宝低声道:“老太婆,你想问时兆桓的伤势,你就问啊,干嘛 忍着不问” 钱清童看着被自己按地不断开不断关的电梯门,神思有些恍惚。 在她看来,时兆桓像是无处不在,此时的自己和时兆谦的对话,似乎那个人就好像在竖着耳朵听着一样。 “我昨天明明都说了要走,没有他一样能活的很好。万一那后生要是听到自己还问他的事,那不是又让他笑话自己吗” 钱清童用暗语回了宝宝,却忘记了自己拿着电话。 医院里高等病房里,秦青和时兆桓都没有说话,就等着电话那头钱清童的声音,却一直没有人回答。 时兆谦俯瞰着医院外萧索的梧桐树,只见上面只挂了一些摇摇欲坠稀稀疏疏的半绿半黄的梧桐叶,全黄的梧桐叶却一片接着一片往下坠落,铺在了医院的道路上。 道路上,有亲属陪着病人在散心、闲聊。 “你不好奇,兆桓是怎么出车祸的吗你不想问问他的伤势不想来看看他” 钱清童收回按楼层的手,大步走了进去,关上了电梯门。 忍了忍,她最后还是没有问。她是有尊严的才不问他 “时先生,如果是您和秦阿姨还有时姨她们的事,我随时会很乐意倾听,如果可以,我可以立刻飞过来。但是如果是时兆桓大行长的事,我觉得您没有必要告诉我。”: 第二零一章 她刚用的瞬间转移 她本来不想再多说一句有关于他的事,可是不由自主地觉得不说出来不舒服,像怨妇一样欲盖弥彰地冷笑了一下。 “昨天他和我两个人在办公室,他的眼里都没有我。现在时行长在医院里,相信在他周围围满了人,那就更想不起有我这样一个人了。” 她整顿心思,按下“1”。 “您现在能这样心平气和地给我打电话,看来他应该是没有大碍的,那我这个像是不存在的人又何必来凑些没必要的热闹省得到时候被他笑话。” 时兆谦听她这么说,心头渐次涌起一股异样。 她好像有些在乎老三的眼光 他对她了解不深,但却知道如她这样随性的女孩子,竟然会在意一个男人有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这样的认识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不,现在医院里没有其他人,他现在躺在床上,连饭都不能吃,就我和妈妈给他喂饭。” 秦青是过来人,听得出来钱清童每一句话都是气话,在这边听得焦急,正要接过电话,时兆谦却摆手拒绝了,朝她笑了笑。 听到时兆桓连饭都不能吃,钱清童脸色微变,一时半会儿还真料不到时兆桓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可又有些想问,但又不愿直接问。 “兰道银行里的职工和谭指月小姐都没来看看他们的行长和男朋友看来时行长也不是那么受欢迎嘛。” 时兆谦看着时兆桓的脸像是被和了稀泥一般,乌黑一片,整个人看不到半点精气,也不想再同她拖延了,“他现在就在医院你等你。” 钱清童的神情不由得一僵。 等她 他会等她 时兆谦声音带着时家男人特有低沉,兼之昨晚熬夜,整个人显得没有什么精神,望着窗外景色的眼眸有些恍惚,“他是因为你出的车祸。” 钱清童只是喜欢维护尊严,但听到他说时兆桓是因为自己而出的车祸不由得一惊,完全忘了自己在生这后生的气。 果然,电话里的女人语气顿时回复到她正常的频率,但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我什么都没做的” “妈昨晚骗他你出了车祸,他连夜开车出来” “够了”时兆桓冰冷低沉的声音打断他的解释,眸中几乎跳跃着星火 让她来医院,还要解释 让她看自己笑话,将昨天的气都重新撒回来 他是需要靠解释来祈求别人来看自己的人 时兆谦见时兆桓脸色难看的很,大致摸清了他的心思。加上他深知他死要面子的性格,也就不再多加解释。 “在中心医院住院部十三楼407房间,如果你愿意,就来一下,不愿意的话,也就算了。” 钱清童魂不守舍地挂掉电话,怔怔地看着电梯公寓的楼梯号一点一点地变小。 “老太婆,你要不要去” 钱清童清秀的眉目眼色流露出她此时的心不在焉,“宝宝,他刚刚说,中西医院的十三楼407房间,是不是” 宝宝在思索她这句话言下的深意,“好像是。你要去吗” 眼看电梯楼号数刚到“1”,宝宝的“吗”字刚说出口,电梯里的女人顿时消逝不见。 电梯在十秒之后到了一楼,打开门,电梯门外站着一个脸色难看的中年女人和一个一脸天真的小孩儿。 因为等了很久、一直看着数字卡在“32”不动而有些怒气的中年妇女往电梯里面一看,正要对电梯里的人发作,可抬眼一看,里面空无一人,愤怒顿时化为不解,带着小孩儿就走了进去。“ “原来没人。刚刚在三十楼停了那么久,我还以为有很多人呢,真是闹鬼” 中心医院。 时兆谦挂了电话就走到床边的沙发上坐下闭目养神,右手五指按着太阳穴,看来一夜没睡的他很是疲倦。 “你刚刚解释那么多做什么” 时兆桓低沉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静谧氛围,语气不好,夹带着一丝质问的意思。 她那么不愿意来,自己难不成还要祈求 时兆谦的惺忪睡眼隔着修长的五指缝隙与病床上的男人对视着,四目交汇处,两兄弟心中各自的心思表露无遗。 他放下手,定定的凝视着床上男人半晌,以一个大哥该有的语气兀自一叹。 “如果她真的不来,或是我不告诉她,你今天是不是下床来,然后把这张床给掀了” 秦青看着他哥俩看似平和却暗含交锋的对话,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转念一想,还是放弃哦,任着他们俩自己来。 时兆桓冷眼看着自己的好大哥,缄默不言,但聪慧如时兆谦又怎么看不出他此时心口的千言万语。 亲兄弟之间,血浓于水,心有灵犀,有的东西、有的心思,不用说,对方自然也能明白,甚至比别人更清楚。 这种意识让时兆谦心头莫名升起一股烦躁,这股烦躁让此时本来就很是疲倦的他更心乱,而且乱如麻。 可他几乎坐拥半个娱乐圈的资源,素来从容不迫,此时再是心乱,他也能用最好的方式将这些不该有的情愫掩盖下去,却掩饰不住他眼神中那微乱的恍惚 “妈也一夜都没睡了,回去休息吧,让下人过来就行。”时兆谦的声音满是疲惫,乃至是无力。 秦青听出了他的累,看着脸色难看的时兆桓,给他重新盛汤,“你要累了,就先回去歇息。老三不从医院里出去,我这当妈的怎么可能走。” 她的话说完,一阵很轻的敲门声接着响起,“兆谦,你去看看,是不是医生进来了” 时兆谦也以为是早上来看时兆桓情况的医生,点了点头便起身开门,淡漠的眼神因为门前站着的女人而瞬间笼罩上一层惊异的喜色。 钱清童站在门口,朝他淡淡一笑,“时先生。” 这种笑容只维持了三秒的时间,三秒之后,对上时兆谦此时看着自己的惊异眼色,她的脸色也瞬时变的如一块白色抹布。 该死 她怎么忘记了,刚才自己好像用的是“瞬间转移”。 从他家公寓到中心医院,少说也要二十分钟,可此时自己到这里距离刚才那一通电话,不过一分钟时间 失策了 钱清童像被寒流冻住的冰柱子,硬邦邦地站在门口,呆呆地同门口高挺的男人对视,半天没能再挤出一个字来。 她来了 完全没想到是一个她的熟悉声音,时兆桓望着窗外的神情不由得一僵,心下骇然,但下意识地还是没有转头看过来。 同样惊讶的还有秦青,她也料想不到来人竟然是钱清童,因此此时听到她清细而灵动的嗓音,下意识地就朝门口来人看去。 此时站在门口的、个子高高的、身材修长、看起来活脱脱像个青春四溢的女孩不是钱清童,又能是谁 这世上,三十几岁的女人能活成她这种风姿的,估计也没有几个了。 “小钱”看到钱清童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秦青雀跃地放下碗,就走了过来,但看着她的眼神罩着一层复杂意思,不似从前简单。 时兆桓第一次带她回时家时,秦青虽然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的来历,可阅人无数的她第一眼就打心里对她有些好感。 在后来的日子里,她这做长辈的也察觉到她性子的可人以及与其他女孩儿不一样,就更喜欢她。更想不到的这个看起来除了长相其他一无所有的孩子竟然救醒了瘫痪十年的爷爷,从那之后,她对他的心思就变了更多。 她对她更像是对女儿一样喜爱,但无形之中更希望她这样的女孩儿能陪同自己的孩子走一辈子,这样她这做母亲的才能放心。 她早就打算撮合她和老三的,可后来对她长子远比老三表现出更多的喜欢,于是她也开始慢慢站到了爷爷的立场上,试着改变自己最初的想法。 可是,她昨晚也只是一时头热,想来试一试老三,却没想到,自己真试中了。 这种结论本应让她欣慰的,可作为母亲,她看到时兆谦望着钱清童的眼神,又看看病床上的时兆桓,秦青却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但她也不会将这种心思在脸上表现出一个字来。 时兆谦看着钱清童惨白的脸蛋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您在电话里说,时行长出了车祸,所以我来看看。”钱清童拿捏着手机,一时还真想不到该怎么解释。 她放在衣服包包里的手竟然有些无处可放的感觉。 时兆谦没有多想,也不可能想到其他地方去,对她笑了笑,让出路来,钱清童这才往病房里走来。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此时的动作看起来有些不自在,却不知这种不自在从何处而来。 秦青掩饰掉有些不便在此时开口的心思,笑地很温和:“小钱,刚刚听兆谦说你在他家,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钱清童看向同样满含疑惑的时兆谦,嘴角扯起一抹尴尬的笑,这个该怎么解释呢 真是太不小心了。: 第二零二章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 余光有意无意地落在病床上偏头看向窗外的人身上,发现受了伤的他依然那样让人难以靠近。 她在脑海里算计了一遭,思虑一番,才搪塞道:“我其实刚才不在时先生家,我一直就在医院,所以这么快到了。” 秦青疲倦的脸上扬起一抹笑,“你一直在医院做什么” 时兆谦也不解地看着她。 钱清童见这对母子一人一边追着自己问,别无他法,只得将谎话编完,余光再度落在时兆桓身上。果然,他依然在病床上躺着,还是这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就连看自己一眼都不肯。 看来自己来不来,对他来说,似乎都不怎么重要嘛。 继而心头腾涌起一丝苦涩,她稍稍动了点心思将这一种不该有的苦涩压制下去,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谎言,看向这对母子的眼光里尽是无畏坦荡,“我其实一直在这里。昨晚发现时先生不在,就跟家里打电话,说是时行长出车祸,所以我就过来了。” 时兆桓望着窗外的深眸里积郁的黑云有所松散,渐次让光线透射下来,可他还是没过他高傲的头来。 秦青眸中露出一丝惊异之色,连忙拉着她的手:“那我们怎么没看到你” 钱清童用着坦荡的方式说着言不由衷的谎话,“我想时行长可能还在生我的气,不想看到我,所以我没上来,省得惹他生气。” “那你就在外面待了一晚”秦青自动将她没说完的话脑补成了一副感天动地荡气回肠的画面,搂过钱清童就是又哭又笑,嘴里不断吐露着“傻孩子”之类的词语。 时兆谦站在她们身后,单手插在裤袋里,打量着她的眼神有些恍惚,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叫人看不透他此时的心思。 “小钱啊,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都在胡思乱想个什么兆桓昨晚深更半夜地就是为了去兆谦那里接你,所以才出的事,所幸没事,不然我” 两句说罢紧接叹息,“今天早上老三一直在埋怨,你怎么都不来看看还在生你的气呢,结果你想不到你这孩子就在外面等着。” 她意味深长的目光继而有意无意地扫向躺在床上静默不言的病人身上,隐藏在埋怨语气下的是另一层深意,“这么冷的天,就不怕冻坏了” 钱清童自己本来就是在撒谎,可听到她说时兆桓是为了去接自己而不小心出的车祸,继而想起时兆谦在电话里说的话,任由秦青搂着自己,可饱含复杂意蕴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他的侧脸和他一身骇人的气势。 他昨晚出去接自己还真是意想不到。 她想至此处,嘴角却浮起一抹笑,可笑容之中却蕴含太多意思:他就那么担心自己离开他和时家活不了,所以大晚上开车出来看看自己有没有饿死街头,被野狗叼走 即使意识到这种想法大有可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些“狗咬吕洞宾”的意思,可此时的她一动不动盯着床上的男人,脑海就是不由自主浮出这种想法。 时兆谦静静地凝视着她,审视着她的深邃目光似乎要将她望穿,好一会儿,他才从沙发上拿起自己外套,将她再看了一眼。 “妈,咱们一夜都没睡,这里有她,我们就先回去休息吧,下午或晚上再过来看兆桓吧。” 这一次,时兆谦的话很有用。 秦青看了看像是一个人在生闷气的时兆桓,又看看钱清童,郁闷难过了一夜的心情忽然有些好了,“小钱啊。” 钱清童有些走神,秦青看她一个人发呆,又叫了她两声,这才让这无时无刻不在走神的女人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她。 “阿姨和兆谦一夜都没睡,现在兆桓也醒了,我们就回去休息。现在你既然来了,兆桓他如果有什么事,你就照顾下他。汤是才送来的,如果可以,你就照顾着他吃饭哈。” 照顾他。。吃饭钱清童眼中闪过片刻的惊诧。 虽然说他是为了接自己出的车祸,可独自照顾这只杀气腾腾的狼,感觉任务有些沉重啊。 这种任务,还是交给人家女朋友来做好一些吧。自己就来凑个场合,应该可以了吧。 她挠了挠唇,“阿姨,谭指月小姐不知道时行长出事了吗” 听到谭指月这个名字,秦青脸色像是被人泼了硫酸一样瞬间丑恶化,又像是戴上了一块又厚又重的丑陋面具,“告诉她做什么” 钱清童只知道她不喜欢谭指月,但既然她已经承认人家的男女关系,男友出车祸告诉女朋友不是理所当然的 “她是时行长女朋友,男友出了车祸,都不过来看看吗” 还是时兆谦解释向她解释:“这一夜太忙,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待会儿我告诉她,如果你不会照顾人的话,指月过来替你就好。” 钱清童顿觉如释重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告诉她做什么”秦青向他扔了个冷淡的眼神儿,随即看向钱清童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针对意思,“小钱,兆桓去接你才不小心出的事,你就那么生他的气,连照顾一下他都有问题” “不是。”钱清童忙不迭地解释:“我只是没有照顾过人,怕到时候出了事” 秦青的冷眼瞬间化成笑眼,满含喜色,“不会的,医院有医生,你只管在这里陪他聊聊天解解闷就好。”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不需要人解闷。”一直没说话的时兆桓终于开口。可只要这时大行长一开口,再高的温度最后都会冷至冰点。 钱清童转头看向他,正好对上病床上的男人看着自己的冷眼。 四目相对处,四只眼像是四个火山口,互相喷涌着火花。那股熟悉的危险感几乎在这短暂的对视之间再度侵袭而来,让她下意识地难以察觉地抖了抖身子。 “这么讨厌时家,就早点走,在这里做什么”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眸光里尽是挑衅,尽是愤慨,以及几许轻视,种种复杂意思纠结一处,混成了一根长长的锥子,似是要将她身子望穿。 只是,这一次的钱清童自动地没有选择昨日的路。 她怔怔地看着他好一会儿,不知是不是因为秦青和时兆谦在,又或是包括他来接自己而出车祸的其他原因,她很自然地没有选择同这个病号顶嘴。 秦青的目光在这两人之间来来回回斗转,随即拿了包包,挽着时兆谦的胳膊就往门外走,“管你们怎么吵,兆谦,我们先回去吧。” 她说着就和长子出了门,临走时,时兆谦朝她点了点头,一个小动作已经流露出让她“保重”的意思。 钱清童回他以点头动作,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动作,在床上某人看来好似自己就是个大饿狼,要将她这只小羊给吃掉一般。 否则,他出门前眼神中投递过来的让她“保重”的意思又作何解释 这种想法让他莫名其妙又在心里燃了小火苗,只要面前女人随时随地做一件让自己不顺心的事情,他都足以让自己在她面前,在浩浩苍天之下自焚而死。 可他的小火是他的,钱清童却全然不知。 刚才还有四个人的病房里,瞬间就只剩下两个人。 气氛在一瞬间凝滞,两人各自安静着。 一个像是一尊雕塑一样安静不动地坐在床上。 一个像是一尊蜡像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 一个垂首冷眼看着白色被子。 一个抬头看着窗外的梧桐树。 你不言,我不语,谁也没有先开口,好似在暗暗较着劲,谁先开口谁便输了。 这气氛真不舒服 “我得找点事儿来做。”钱清童在心里用暗语给宝宝说了一句,就竭力试着让自己忘掉昨天的事情。 她走到病床边抱起桌子上盛放的汤摸了摸,朝他坦然一笑,明眸皓齿处倾泻银光,“还是热的,时行长你要不要喝一点” 时兆桓幽深的冰凉目光落在她身上和她突如其来的笑容上。 今天她穿的还是昨天那一身,依旧扎着个小辫儿,白生生的小脸蛋儿让她看起来像个犯了错正在道歉的小孩儿。 “如果我说不喝呢”他低沉沙哑的嗓音像是一道惊雷,振聋发聩,在她耳边回响。 钱清童正要打开盖子舀汤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正好撞上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正以一道意味不明的奇怪眼神儿打量着自己。 她有些讶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他这一句话。 “本尊看在他来接我出车祸的份上才这么低声下气问你喝不喝汤,你丫就不能客气一点儿说你要喝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她也只是在心里这般念叨着,但面子上还是保持着客客气气的姿态。 病人为上,这道理她懂。 “您不喝”她将病房四处一扫,轻声念叨:“好像没有其他吃的了,那我就不给你舀汤了。” xxxx 兰朱公子: 第一次在小说阅读网上架,文章少有推荐,点击不多,每天全靠着小部分读者的阅读订阅作为仅有的更文动力,真心谢谢。 收到那位深藏不露、从未见过真人的颩颩19891106的读者朋友赠送的红包,嗯钱不在多,但感动满满,谢谢啦,继续加油更。希望颩颩不是手滑点错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号外1:剧情有点慢,算来算去,男二号如果我能把坏坏的尹书阁先生叫做男二号的话,他正式出场估计得等到四十几万字了。 号外2:我在努力为时兆谦先生找一位终生伴侣,虽然我早就找到了。: 第二零三章 因为你气我 她小心翼翼地将汤重新放回桌子上,然后就像个受了老师的命令乖乖坐在板凳上听课的小学生,一动不动。 时兆桓看着她这样子,本来就冷淡的脸更是冷了几十度,眼里犹如黑云压城一般。 这女人,还真是一点情商都没有。他说不喝,她就真地把汤重新放回去了 时兆桓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将自己当做皇帝捧着,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一号的:一点智商都没有 “我有说让你不舀汤了吗” 钱清童一愣,诧异地盯着他。 时兆桓从她眼色间看出了她此时的两眼发懵,顿时明白,这一夜过去,什么都没有变化,自己出了车祸,可钱清童还是那头牛。而出了车祸的自己竟然还妄想在她面前弹琴。 他淡淡地道:“我没吃早饭。” 没吃早饭 钱清童恍然,“哦”了一声就起身往门外走去。 余光扫到她的动作,眸中一丝厉光闪过,将她的身子紧紧捆住,“钱清童” 钱清童站在门口回头看他,“怎么了” 他想也没想径直问道:“你到什么地方去” “你说你没吃早饭啊,我去给你找吃的。” 这t地哪儿来的傻蛋时兆桓只感觉到自己的伤口没有疼,反倒是两边太阳穴胀的生疼,似是要将他的神经卷席走,“我有说让你去弄吃的吗” 她的小脸上明显划过一丝疑惑:“难道不是吗” 一缕叹息万分不甘地从他干涸的喉咙中铺涌而出,带着他早已习惯的浅浅的无可奈何,“我是让你舀汤。” 这回轮到钱清童张大嘴巴,重新走回病床前,半是奇怪半是不解地看着他,“可你刚刚说你不喝汤的啊。” 时兆桓半躺在病床上,此时和钱清童的对话让他三分轻松,三分释然,又连带三分无奈,至于多出来的这一分痛苦他也不知从何而来。 他揉着太阳穴,“我现在要喝,这个答案满意了” 钱清童眸中带着一丝诡谲地怔怔地打量着他。一会儿不喝一会儿又要喝的,到底要干什么 这后生,真是城墙倒了拐,还码了二十里的炮台 她在心里嘀咕个不停,有些埋怨病人一天到晚屎尿多,可想到他是因为深更半夜地去接自己出了车祸,这种埋怨戛然而止,最后也就作罢。 算了算了,看在我是你出车祸的半个罪魁祸首的份儿上,就认了。 钱清童重新拿起汤盒,然后给他盛好汤,就放在他面前的小桌子上,坐回了板凳上。 于是,两个人,她看着他,他看着汤,随即也看向她。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钱清童捋了捋头发,粲然一笑:“怎么了,汤舀好了,你喝啊。” “妈让你留下照顾我,不是让你看着我。”时兆桓目光带着一丝责备。 钱清童随即廪人天赋参悟了他“谶言”,“你总不会让我喂你吧” 时兆桓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以一副老太岁的样子道:“你觉得呢出车祸的人能自己喂自己” 听到他这么说,大神心里瞬间开始了止不住的情感性对话。 “哎哟喂,时行长,您知道让财神爷给自己喂饭是多大的恩赐吗” “那喂地能叫饭吗那喂地每一口都是金光灿灿的钱啊” 她在心里这么朝时兆桓问话,可是有的话,始终只能自己一人独吞,只能自己一人在肚子里千回百转。 看着他那种样子,她已经意识到“城墙倒拐加二十里炮台”都不足以形容此时的时兆桓。 “得得,我来喂。”白皙的双手几乎是以一种颤巍巍的状态伸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将他面前的汤碗端了起来。 她的脸与他只差距五公分的距离,白皙的手指搅动着碗里的鱼汤,然后从里面舀出一匙,“时行长。” 男人轻轻地“嗯哼”了一声,抬起长长的睫毛,幽深的目光带着一种报复性的感觉看着要为自己喂汤的她。 她心中对他的千言万语最终汇聚成了一句,“来,啊我要喂你了哦。” 她十分温柔地对他嫣然一笑,将盛满汤的汤匙小心翼翼地送入他的嘴里。 时兆桓目光尽染诧异,她怎么突然这么温柔 很难得嘛他凝视她的眼神带着几许好奇和玩味,忽然听到她笑意盈盈地说,“时行长,嘴张大一点,把钱都好好咬住。” 把钱都好好咬住时兆桓看着她的目光不由得暗沉下去。 这女人,说的什么鬼 钱清童虽然只能靠这么说来缓解自己的不爽,但是没办法啊。 时兆桓每喝下去一口自己喂的汤,她都感觉到自己修行千年好容易长成的仙骨都被人给狠狠抽去了一根 “宝宝,我怎么就沦落到如此下场”钱清童心里的戏上演地很是丰盛,可每次抬头喂他的时候,都能发现这男人看着自己。 眼神还很奇怪看你妹啊 钱清童咬咬牙,懒得同他一般计较。可不计较是不计较,不后悔却是不可能的:自己刚才是为那般来医院的呢 为什么一听到他是因为自己出的车祸就神速般地过来,还编了那么大一团有的没的的假话,说假话真是难受极了。 一个谎话,骗一个人,接着骗第二个人,紧接着骗了第三个第四个。怪不得说,说谎是对人心底线的绝佳挑战。 因为真相永远经得起无数次重复,但谎言在第二次重复的时候就已见漏洞。 时兆桓难得地没有同她争吵,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病床上看着她给自己喂汤。这女人,其实要是不吵不闹,就这么乖乖地照顾着人,还是挺好的。 挺好什么是挺好 他看着她,心里蓦地开始质问自己,因为他也有些难懂这个模棱两可含糊不清的词,也不知自己此时对她这样的评价,又是为了什么。 “钱清童。” 时兆桓突然抓住她舀汤的手。 她被他突然抓住自己手臂的动作一惊,身子不由得一僵,抬眼将他一看,再度对上他看着自己的幽深目光,问话的调子不由得颤了颤,“怎么了” 他逼视着她的目光,似是要将隐藏在瞳仁下的所有东西都翻腾出来,“你昨晚,真的在外面待的” 来哇,谎话又被人逮住问了哇心底似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在嘲笑她,可是嘲笑又如何,她总不能说自己是瞬间转移过来的吧。 钱清童微微一愣,尽力避免第二次重复同样一个容易被人拆穿的谎言,笑地极为自然:“时行长问这个做什么反正就在这附近。” 她略微躲闪的眼神让他有些满意,以至于额头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可这种躲闪却无形之间体现了两个人的差距:一个用躲闪来掩饰自己说谎的心虚,一个则以为另一个人的躲闪是出于不好意思和难为情。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即使没有温柔,但难得地没有如针般刺骨,连带着他的嗓音都不在那般咄咄逼人,“我出车祸,你是不是很庆幸” 钱清童煞是不解:“你出车祸,我为什么要庆幸” 时兆桓深眸半眯打量着她清秀的面容,目光落在她细长脖颈上挂着的一条红绳子,绳子下端垂着一块古钱币。他早注意到了,只是也没特别上心,只当是个普通装饰物。 男人的声音很低沉,尤其是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这股低沉喑哑的声音让她莫明觉得紧张,甚至是有些害怕,有些恐惧。 即使她不知为何自己在恢复法力之后还会为他的一个眼神和他的一句话而紧张,而害怕,而恐惧。 “因为你气我,而且很生气。”他刻意压低自己的嗓音,看着她有些闪躲的眼神,紧紧抓住她细瘦的胳膊,丝毫没有打算放开的意思。 钱清童没有回答,此时除了看着他好像什么都不能做。 “你气地想要离开,离开这里,再不看到我。如果没有时兆谦,你是不是会永远消失在我面前” 从他口里说出的一字一句像是自带热度的疟疾,瞬间传染了她的四肢百骸,胸口不由得一动,一股热流在身体四周回绕,连带着她说出的话都有些温热,不再刻意染上之前防备他的刁钻与冷嘲热讽。 “时行长认为全世界的人离开了你,都会活地很惨。” 她任由他抓着手臂,微微抬头,晨光透过她细长的睫毛在她眼睑下投射出一片浅浅阴影,“但是我想,我应该不算是那种人。” 时兆桓依旧眸光深沉地看着她,似是要将她看个彻彻底底。 她抬头和他对视着、对峙着,咬了咬牙,心头忽而千般情绪万般翻涌。 这后生若是还如昨天那般高傲而不可一世,自己今日来,则完全能单纯地为昨夜他来接自己而出车祸做一些应付性地表示,然后心安理得理所当然地无视他的生老病死。 可是,这后生今日是因为出了车祸性情大转为何突然之间对着自己换了一张脸,戴了另一张面具: 第二零四章 似觉春风吹池水 而且还说了这些乱七八糟的。 更糟糕的是,他此时说的乱七八糟的话,成功击溃了自己开始对他筑起的所有防备之墙,让自己好不容易栽培起来的心安理得理所当然显得有些可笑,此时想要抛弃却发现无地可藏。 钱清童是个矫情不了的人,意识到心里的怪异,故作坦荡豪爽一笑。 “时行长,您今天这么一直看我做什么难道您今日一眼不落地看我,是为了弥补昨天下午对我的亏欠” 调侃的话音刚落,病房陷入一片消磨人的安宁之中。 他抓住她的手臂,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和她白生生脸上的无忌笑容,“如果你这么认为,就当这样。” 这次轮到钱清童安静了,神色间是难掩的惊讶。为不属于这后生该说的话却从他嘴里冒了出来而惊讶。 她抬眸望向他,正如他从始至终望着她。望着他好一会儿,她才发现这后生每一个眼神所到之处,都似觉春风吹池水,荡起一阵甜,漾起一阵酸。 这种五味杂陈的感觉有些奇怪,并不算难受,可似乎酸酸的,麻麻的,让人身子有些酥,自然也不让人好受到哪里去。 这股甜蔓延在她胸口,经久不散,可这阵酸却涌上了她的眼睛,让她突然有些害怕他的眼神,垂首道:“汤冷了,我给你换一碗。” “我不想喝。”男人冰冷的声音缓和了她的酥麻感。 她几不可闻地“哦”了一声:“那时行长还想做什么看在你昨天大晚上拿生命来接我的份儿上,今天我就把欠你的全给还了,今天当你的仆人我也都认了。你平日里欺负地我那么惨,我老是跟你顶嘴。今天我免费当你的仆人,你随意差遣使唤,我嘴上绝对不说一个不字。” 宝宝看准时机道:“我知道你会在心里将他咒骂千万遍。” 钱清童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嘴上不埋怨,还不让人心里想了不成 “什么叫今天还”时兆桓扬起长眉。 钱清童将汤碗放在桌子上,笑意几乎渗透了她面部的每一寸肌肤,“就是今天啊。下午等家里来人照顾你,我当然得走了。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时行长你要真不使唤,那就再没有这个机会了哦。” “你还真地要走”他的声音低了足足十个分贝,眼眸像一把长剑架在了她的脖颈处。 她哂笑:“难道我说假的” 她笑地满面春光,时兆桓忽然动了想用手扯开她的笑面的念头:“你不是说我欠你一个超级大债务,我都没还你,你就想这么走,不觉得亏了” “超级大债务嘛反正时行长你这辈子是还不了了,下辈子吧,我会来找你还的,一定。”末了,她讪讪地补上了一句,“不过那时候我估计时行长你都不记得我了。” 如此长的时光,他已经猜不透她说的每一句话到底是真是假,甚至连真假都不足以形容她说出的云里雾里的话,一股火气几乎在瞬间充斥着他的眼神之中。 “钱清童,你在银行才上了一天班就要走你的工作谁来做” 工作 钱清童恍然,“哎呀,要不您给那个俄罗斯大胡子双倍工资吧,就把我那份儿给他,让他回来嘛,反正他现在还是跟在你身边。昨天的工资,我没那么小气,时行长你就不用开了哈。” 她说地像是在留遗言一样,时兆桓好不容易缓和了的脸瞬时染上了一层冰霜。机智如她自然看地明白,心头不禁奇怪:到底是谁说的十三爷喜怒不形于色,永远都冷着一张脸 这根本就大错特错时行长就连冷着脸也要分程度 正如刚才,他英俊的脸上初始是中冷,刚才和自己说话时是微冷,现在则是重冷,像极了那日吃的老麻抄手:微麻,中麻,老麻 说到老麻抄手,肚子又偷偷饿了起来,她只觉嘴巴里空荡荡的,毫无滋味。 时兆桓自然没猜出这女人正由自己的脸引申到了老麻抄手,再引申到了自己肚子很饿,见她低头不语,以为自己的语气把她又给吓到了,心下竟有些无奈,她竟然长了颗玻璃心 不过,也这女人今天竟然没跟自己横眉冷眼地说话,真是奇了。莫非自己出了车祸真让她心底产生了愧怍之感 这种认知让他稍微缓和了一下自己说话的语气,偏头看向悬挂在墙壁上的液晶电视,“你还在生气” 钱清童想着稍后要不要抽空出去找一家老麻抄手,闻言不解地看着他。 时兆桓从她呆滞的表情上看出了她没有听懂自己的话,没有怪罪她的智商,难得地又复述了一遍,“昨天的气,你一晚还没生够” 钱清童恍然,明白他在说什么,怔了怔,心头蓦地泛起一阵浅浅的苦涩,刚才那股荡漾的甜酸感又弥漫了起来。 生气怎么会呢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神,一个人,说是一路人都有些难为情,她从何而来那么多精力生他的气呢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也还有自己的路要走。天下无不散只筵席,即使没有昨天的这段小插曲,他和她又怎么可能将这一杯酒喝到永久 她抬头,笑意直达眼底,眉宇之间见风雅,言辞之间却带着几许调戏的薄嗔。 “谁叫时行长你昨天那么可恶,所以钱某人十分生气、万分恼火。但钱某人三思之后,认为生气会有损体质健康,还会缩短钱某人宝贵的寿命,所以为了延年益寿、长生不老,钱某人要保重身体,当然得远离时行长,远离生气。” 看她笑意盈盈地说着,时兆桓看着她的眼光愈加深邃。 她的话,是真还是假 “对不起。” 钱清童本是玩笑之语,男人低沉的声音和那三个字却让她惊讶地那叫个舌挢不下,“时行长,您刚刚说啥” 时兆桓的耐性被她给磨完了,那小小的骄傲感趋势她没有再重复,可语气还算是轻和,“钱清童,你知道的,我向来好话不说第二遍。” 她脸都快笑烂了,站起身就两手抱在时兆桓脸上,将男人生生地给掰了过来,两只璀璨星眸精光四射。 “不说没关系,时行长,刚刚我没听错吧真的没听错你居然说了对不起是不是是不是” 时兆桓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三个字,这女人竟然激动地将自己脸都给包住了,不由得一惊,可察觉到她两手微凉,竟然会觉得有些别样的舒服。但这种意识不过几秒,很快他就丢开她的手,转头看向一边。 这女人,怎么老这么随便 “你至于激动地快要跳到自己床上来了”他仅仅随口一说,说完却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但所幸对方是她,是那个他仅用半句话她绝对猜不出他言下深意的钱清童。 她丝毫没有多想,笑地不亦乐乎:“当然得激动啦。钱某人看了多少风雨,但有生之年能听到时行长你开口说对不起,这简直就是千年第一遭。” 他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瞧,这混账女人,净说胡话。 不过。。有那么夸张 “好啦,时行长你别羞涩,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道歉,为了我才出车祸,这个道歉我就接受啦。”她又牛屁哄哄地补了句,“要是让我生气,时行长你可得小心了。” 时兆桓没有理会她的浑话。 钱清童此时心情很好,也不跟他缠着,“既然你真的没事,也不使唤我,那我就走啦。” 时行长面色一僵,“你走哪里去” “我去找看看有没有老麻抄手,饿死我了。” 时兆桓一愣,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动静太大,正要再问她,就见她的视线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鱼汤,“清汤白水的,看着没啥胃口,大早上起来还是要吃点辣的,才能提神。时行长要不要我给你带一点儿回来” 带一点回来 他恍然,惊觉自己的确是反应太过了。她终究是要回来的。 “嗯。辣的吃多了不好,给我打包清汤的。” “好嘞。” 他目送着她整理好衣服就心情愉悦地走到了门口,活脱脱像只青春四射朝气蓬勃的兔子,不沾世俗半点尘埃的兔子,也是只随时都会跑掉的兔子。 兔子蹦到门口忽而驻足,似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他心头竟随着她的驻足涌起某种期望。 她回身,眉宇清冽,眉梢带笑,朝气四溢,竟不似她说的三十二岁“高龄”,“时行长,有没有人说过你什么时候最好看” 他按在白色被子上的手一僵,长长的睫毛卷起眸中千层黑浪,拍打着她倒映在眼里的映像。 钱清童笑地意味深长,“时行长卧病在床的样子简直就是风华绝代。” 时行长流动眸光凝滞,转念之后未加思索便径直抄起身后枕头就要往门口砸去,可他的动作终究慢了,可兔子蹦跶的速度又太快,枕头还没来得及离手,钱清童已经两步蹦出了门外。: 第二零五章 我还不能出院 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时兆桓抬眸,正好与墙上电视里倒映着的男人对上了眼,怔怔地将电视里英俊却略显憔悴的那张脸多看了几眼,骨节分明的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下巴。 卧病在床,风华绝代 他凛冽的唇扬起一个让人难以察觉的浅浅弧度。 这女人,又说胡话了。 钱清童出了中心医院,在医院四周搜罗了许久,虽然自从她恢复法术之后就已经没有了“饿”这种概念,但是“嘴馋”这种状态似乎并部分神仙和人的。 一番穿街过巷之后,她终于在一条小巷里寻到了一家面食馆,虽然这家面食馆没有老麻味道的抄手,但见餐馆里面挤满了人,心头已经认定了这是一家味道不错的馆子,不然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吃呢 她要了一份抄手,吃得饱饱的,临走时还不忘给时兆桓带上一份,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记得是几点了。 住院部407号病房,钱清童提着打包的抄手正要开门进去,可她还没打开门,病房里就就传来男那女女的吵杂声。 她惊了惊,随即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两个年纪轻轻、身着白衣的女护士站在病床两边,一边一个将时兆桓两只胳膊紧紧拉住。此时的时行长的两边胳膊被两个女护士用手架着,竟有些像疯人院里跑出来的精神病患者被医生重新架了回去。 沙发前方站着一个套着白大褂、戴着四方眼镜,身材修长、个子高高、背部却有些佝偻的年轻男医生,眼睛将门口进来的女人不经意打量了一番,然后挪过视线继续看着病床上躺着的男人。 两个女护士也被她突然推门而进的动作惊了惊,将门口的女人望了一眼, “时先生你身体还没好呢,怎么能出院呢” 素来以高贵形象出现的时兆桓此时像是一条任人宰割的大肥鱼,躺在砧板上拼死反抗,却不过徒劳,此时这条大肥鱼除了冷着一张被冰冻的俊脸,什么也不能做。 “放开我没有病,我要出院”他的声音音量不大,但音质极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震地病房差些抖了起来。 一边站着的高个子男医生将手中病历随意放在胸口,眼神和语气还算是贴心:“时先生,您现在的情况很严重,真地不能出院,根据您的伤情,可能您至少还要住个十天的的样子才能出院啊。” 钱清童提着抄手就站在门口看着病房里的两男两女对话,一时之间还没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她听到时兆桓还要住十天的院,两侧入鬓秀眉不由得微微蹙起。 他还要住十天的院 时兆桓盯着男医生的眼眸深邃而骇人,低沉的嗓音流淌着一股莫明的杀意,“十来天” 男医生吃力地咽下一口喉咙中的唾液,扶正自己的眼镜镜框,点了点头。 时兆桓长眉扬起,露出一股戾气,“银行这十天没有我,你知道会出现多少事么马上亚欧联行的考察团下周就要过来考察,韦林那边的几十亿贷款事项我还没弄,你知道么” 男医生一个劲地点头,动作有些像公鸡在地上啄米:“是是是,我知道时兆桓先生是大忙人,不过我是医生,有职责嘱咐我的病人要注意身体。时先生您是行长,您可以让员工来做啊。” “几十亿的事,你让我交给员工做”时兆桓推开两边女护士,往床上躺了过去:“不行,我要你立刻安排我出院,待会儿还有个重要会议要开。” 男医生有些急了,好像此时躺在病床上不听话的病人是他祖先,祖先的身体稍微出了点差池,那这世上似乎就没他这个人了,“不行啊,这家医院时家有投资,秦夫人时老爷他们知道肯定会骂我的。” 时兆桓眼眸半眯地打量着他,“原来你也知道这家银行时家投的有钱,那时家的钱是谁给的” “是时先生。”男医生毫不犹豫地连忙回答,言辞间流露一丝恭敬。 “我知道是您给的钱,但是现在你情况严重,怎么能急着出院工作呢你把工作交给秘书来做吧,有什么大事他来传话。就算您不想住院,回银行工作,也不能自己来做,您就负责,让秘书来做,怎么样” 时兆桓偏过头,清高而不可一世,“废话我难道不知道交给秘书做现在秘书罢工了,现在没人,我必须自己做” 听了这么一会儿,钱清童似是明白了什么,又似是没有明白什么,小小的脸蛋儿上露出一丝懵懂恍惚,诧异地地看着面前的一团乱,“怎么了怎么我才出去一会儿就吵起来了。” 她一边将抄手放在桌子上,一边满眼戒备地盯着面前的医生和护士,“你们怎么回事儿难道没看到时行长是病人么他现在能跟你们吵吗” 时兆桓看着这从天而降的女人挡在自己面前,轻轻一哼,戒备地盯着医生护士,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看不出来她还是很具有英勇献身素质的哦。 医生扶着眼镜镜框将面前这女孩儿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姐,请问你是” 钱清童正要说自己是谁,可她认为自己此时就算是报上家门来这医生护士也不一定认识自己。 此时看这医生满含期望地打量着自己,她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脑袋一扬,腰板儿一挺,“我是时行长的秘书,叫钱清童,怎么了” 她不说还好,说完那医生和护士见着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原来你就是时行长秘书” 原来我就是 钱清童愣了愣,挺直的腰板儿不由得软了下来,心下涌起一丝奇怪,探寻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几人,“什么叫原来你就是” 身后“被欺负”的时兆桓突然轻轻咳嗽了一声,隔绝了她的问话。 医生见势连忙摆手,笑地毕恭毕敬:“没什么” 可掩藏在他笑容之下的是他的无可奈何与咒骂。 什么叫没什么原来这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医生别有他意地打量着她的脸色,好似要将她看穿,突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大清早地就个时兆桓来报病情情况,脑海里情不自禁浮起二十分钟前的画面 二十分钟前 躺在床上的风华绝代的男人还躺在床上继续风华绝对的姿态,抬起右手看了看上面的时间,又不时望望窗外泛黄的梧桐叶子,英眉微皱,堆积成一座褶皱小山,神色之间夹带着一股戾气。 这女人吃个抄手怎么还没回来 他躺在床上有些不耐,突然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进来” 病房房门被人轻轻推开,然后有人进来。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他不耐的心情好不容易缓和了些,可一瞧到从门外走进来的三个身着白大褂的男女,那好不容易缓和了的心情瞬间又掉入无底洞中。 来向病人汇报好消息的医生自然料想不到床上某人向他投射来的目光含着杀气,他只觉得今天医院格外地冷,但也没有特别在意,满脸春光音色温和:“时先生,您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时兆桓偏过头望着窗外,像个在斗气的小孩儿,淡淡地地点了点头,“没什么问题。” 医生脸上的春光更加肆意泛滥开来,“那挺好的。时先生,我来给您说一下病情,首先恭喜您了。” 见这医生一脸的春光几乎都快弥漫出来,时兆桓心下有些烦躁,但向来淡定从容不会将这一丝不耐表现在脸上,风轻云淡地问道:“怎么了” 医生随后翻开病历,戴着四方眼镜的眼睛开始浏览病历上面的指标。 “时先生挺幸运,昨晚只是撞到了树上,加上有安全气囊和安全带保护,所以您受伤比较轻微,几乎没有什么大碍,一切指标正常,总体来说情况良好。” 他合上病历,“今早秦夫人走的时候,给我们托话,说将您的身体以及伤势再全面检查一遍,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和后遗症的话,今晚能出院就尽量今晚出院。” 他打量着时兆桓的颜色,可完全没看到他这张冷峻的脸上有半点喜色,只能靠尴尬的笑来缓和气氛。 “在医院长待不是好事。多少病人想出去都出不去,所以恭喜您了时行长。稍后我让他们带您全面检查一遍,如果没问题,您就等秦夫人他们来接您吧。”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时兆桓冰冷低沉的嗓音流淌,让眉开眼笑的医生和护士闻言都不由得一愣。 他们都知道时兆桓是出了名的千年冰块脸,从来喜怒不形于色,面面相觑之后,又笑起来,“当然,这种事还骗您做什么。”随后又眉飞色舞地补上了一句,“千真万确的好消息” 时兆桓讳莫如深的样子让病房里的医生护士一时半会都不明白这男人到底要干什么。 一言以蔽之,那就是猜不透 “我还不能出院。”: 第二零六章 他导戏太好,她入戏过深 男医生和两个女护士的目光几乎在瞬间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您说什么” 时兆桓侧过头,露出好看的侧颜,但看向他们的眼神却不带一丝一毫值得商榷的意思,“我说我的病还没好。“ 见他说地太过正经,男医生和两个女护士霎时不解,互望一眼。 男医生随即笑了起来:“不不,时行长,我们已经查地很清楚了,您的身体真的没有什么大碍,再过不久” “把你们院长殷天照叫过来。”不待这高个子男医生说完,时兆桓用他冰凉的语气直接将医生剩下的话吹回了嗓子眼儿里。 医生愣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将病床上的大人物一番细细审视,审视了半晌,也没有弄清这位大人物葫芦里卖的是汤药还是药丸,只得战战兢兢地试探道:“时行长叫院长做什么呢” 时兆桓冷眸扫向他和另外两个女护士,眼光像是刮胡刀片一般为他们三人“剃胡子”,可一不小心将毛发“剃”多了,三人脸上泛起淅淅沥沥的“血迹”。 “你们作为医生护士,勒索病人、欺负病人,你说我叫他做什么” 那男医生和两个女护士闻言又是一阵面面相觑,这个时行长光天化日之下到底在说些什么胡话 他们什么时候勒索欺负他了 院长会信 不,不会信 男医生和两个女护士再度对望一眼,从彼此疑惑的眼中得出了自己没有勒索时兆桓的证据,方才安了心。 但他们很清楚,这家医院的建设时兆桓有投钱。没有医生护士可以再招,但没有这世上却只有一个时兆桓。所以如果时行长开口了之后,院长一定会炒掉他们是真的。 医生脸上常年不变的笑容终于化为一副无辜的模样,“时行长,您真是开哪门子的玩笑呢” “我有心情跟你开玩笑”时兆桓淡淡地道。 医生护士又是一阵不明就里地对视,之后只得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方才低声幽幽说道:“好好,您身体抱恙,不能出院。” “这还不够。”床上的人抬眼扫过电视机里倒映出的自己。 “要是不想被炒地话,就按我说的做。” 男医生和两个女护士在脑海里回想着二十分钟前就在这间病房里上演的画面,不由得哆嗦了起来。 此时看着这个罪魁祸首在这里,医生心下有苦难言,但嘴上还是一本正经地道:“钱小姐,您能劝劝时先生么” 钱清童打量的目光在医生和时兆桓之间来来回回扫荡。 劝他 医生唉声叹气道:“钱小姐啊,时先生昨晚受伤很严重啊。” 钱清童偏头看着病床上看起来并没有多大问题的男人,秀眉微蹙成一条线:“有那么严重吗我怎么看他没有多大问题呢早上都还能跟我说话。” 医生忙不迭说道:“说话肯定能啊。但您别看行长他现在能说能动能吃,可昨晚撞在树上的冲击力可不小了,脑部深处有淤血堆积,稍不注意或是劳累过度很有可能会有脑震荡的危险” “脑震荡”钱清童看着时兆桓的眼光顿时渲染上了惊诧,低下头将他看了半天,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那么严重” 医生面色沉重,僵硬着点了点头,身后两个护士也适时地跟着点了点头,像是在唱双簧。 胖胖的女护士又接着补了两句,“不仅是脑部受撞击,时先生身体还有很多隐性危害。” “隐性危害”听到这句话,钱清童整个人神经都提起来了。 胖胖的女护士赶紧说道:“昨晚给时先生做的血液检查报告里,先生体内血液十八项指标有九项指标都不合格。淋巴细胞比例过低,中性粒细胞比例过高,白细胞多了两成,血红蛋白过少,红细胞分布不均,血小板平均体积过小,id中值细胞数少。” 另一个瘦瘦的女护士跟着说道:“我之前医治过一个三天没吃饭还流产了的流浪女,简直不忍直视,就她这样的身体,也才四样指标不合格呢。” 听到这护士拿流产的流浪女和自己作对比,不,是自己连她都没有比上,某人那张冷冰冰的俊脸几乎已经冷冻成了一个大冰锥子。 听完医生护士们这么说,一点医学常识都没有并且连这些什么淋巴细胞、血小板、白细胞等等新兴词汇听都没有听过的钱清童有些慌了神了。 她听懂了最后一个护士说的那个流产的流浪女,心头已叫不妙,看着时兆桓的眼神都暗沉了几分,好像面前这个男人现在成了这副模样全都拜自己所赐,“怎么这么严重啊” 她修长手指在脸上刮了两下,走到那护士面前,“你把检测报告给我看看。” 虽然她看不懂检测报告,但还是想亲自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体血液能有这么多项指标不合格。 但是她这话一问,那刚刚将时兆桓血液指标不合格说得兴致盎然的女护士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没有血液指标检测报告 姜还是老的辣,男医生审时度势扶正自己的眼镜镜框:“钱小姐,刚刚我们拿着指标检测报告来跟时先生汇报病情,都告诉他了他的伤势很严重,并且给他看了报告,时先生很生气,气火攻心,把检测报告撕了扔了。” 听到男医生如此沉重地说出真相,钱清童完全相信这个病情对时兆桓的打击之大,都能让向来风轻云淡的时兆桓动手撕了,看来病情真地很严重,他完全不能面对。 她走到病床前坐了下来,望着床上男人的双眼满含着怜悯众生的同情。 时兆桓一言不发,就看着她满脸柔情而同情地看着自己。 这女人,终究入戏太深。 他还没说话,钱清童忽然两手拉住他的手,将他的大手紧紧包裹在自己两只小手里,悲伤地都快哭出来了。 “时行长,您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有这么多项指标不合格。好不容易将血液质量不合格的真相掩藏下去,我都怪我” 她更完全靠近他,将他的手紧紧按在自己胸口,垂首,神色间竟是夹带忏悔的愧怍。 “我不该生你的气,不该去时先生家里住,不该不回家,这样你就不会来接我,就不会出车祸,就不会让脑袋受到撞击,就不会留下脑震荡的后遗症,就不会知道自己的血液质量连一个流产的流浪女都比不上然后如此愤怒地将报告撕了” 她说着说着,清细的声音近乎颤抖了起来,在时兆桓看来像是在哼着奔丧曲,听着听着,他两侧入鬓长眉不由得敛成了一条黑黑的长线。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让你出车祸。哎,我一生最怕欠人性命了啊” 时兆桓任由着这女人抓住自己的手,如此诚挚而伤悲地倾诉自己的“罪恶”,那条横躺在他额头的黑线愈加见长。 她至于吗 就算血液质量不合格,也不至于这么要死要活难道她不知道血液指标不合格跟生死其实不会有太大的牵扯 难道是他导演地太妙 他心头奇怪,但转念一想,对常人来说再普通不过的问题对于没有读过书的她来说许都是天大的奇闻。因此听到自己血液里十八项指标有九项都不合格才会如此诧异,如此愧怍。 看来自己找到了她的硬伤了。 这女人,真是容易入戏过深。 他打量她的目光有些打趣,目光难得地流露出从未出现过的温柔。忽然他不想戏弄她了,想跟她说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事,但转念还是放弃了。看她这样把自己手握着,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男医生自然不会如时兆桓这般出戏,稍微没演好,时行长万一去找院长那可就是丢了饭碗的大事。 他扶正眼镜镜框,走到钱清童面前,一缕叹息飘忽而出,“钱小姐,你也别太伤心,时先生现在心情很不好,你再这样哭哭啼啼地后悔,更会影响他的心情,就让他身体更不好了。” 钱清童一听,果然重新恢复正常,郑重地点了点头,像是在摇着铁锤。 戏还没演完,他还得继续。 男医生道:“可即使这样,时行长早上听到银行的电话,还是要拼死拼活地回银行工作。时先生,您也为何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 钱清童听到男医生说地如此诚恳,握住时兆桓的手的的手不由得又加重了力道,像是在握着他的生死符,炯炯有神的两眼瞬时瞪成了二筒,眸中带着警醒的意思,“时行长,你身体都成这样了,你居然还回去工作你真是不想活了么” 时兆桓看她满是责备和关心的样子,却并不领情,高傲地转过头:“别无他法,最近银行有很多事要处理。” “那你交给下面人来做啊。” 他冷眼瞟向她,“钱清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几十亿的贷款你让我交给别人做”: 第二零七章 要我看着你累死? “亚欧联合高级设施投资银行过两天来a市考察兰道总部,这些事,我不亲自来部署,你让我敢放心交给别人来做。” 时兆桓又向那个入戏太深的男医生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男医生果然是个聪明人,赶紧说道:“时行长,这些事的确很重要,不然这样,我可以让您家人为你办出院手续,但是您得答应,把这些事交给秘书做,您不放心就只在旁边把关就行,最好不要亲自动手。” 钱清童对他一番胡乱点头,“对啊,时行长,你昨天不是告诉我,真正的老大都不是自己动手的么你把什么几十亿贷款啊、别人考察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全部交给你的秘书做,然后你不放心就在旁边检查督促就行。你是行长,任务再重要,也不能让下属比自己轻松啊。” 时兆桓看她说的义正言辞,幽深的眸子几乎眯成了一条缝,“钱清童,你不是都要走了吗你走了,我从哪里找秘书来给我做这些” 他话说完,钱清童顿时就羞愧地无处可逃。 原来他的秘书是自己,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搞忘了。 她笑地有些不好意思:“这个,不是还有大胡子么” “银行人员已经安排地很合理了,胡卡负责兰道银行在俄罗斯地区的任务,我让他回来,俄罗斯那边怎么办” 他在言语之间又不经意放缓了语气,轻微一叹,似是要吐出一腔郁闷。 “兰道的员工工资都很高,与之相应的是高压任务,多数人连自己的任务都完成不了,又怎么分地出来心神做其他的。所以行长的工作几乎都是由秘书完成的。” 他眼梢朝钱清童甩了去,语气清淡的像是风雨中的青烟,“现在你要走,银行安排不了人,我这个行长当然得亲自上手。” 钱清童眉毛一拧:“时行长,你怎么那么多事我昨天怎么没看到你这么多事” “昨天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就走了。自然你不知道我的事很多。”他说完垂首开始盘算起来。 “政府催开工地紧,韦林那边已经回了消息,要贷款。东方娱乐场是个好项目,成了我也能分一杯羹,所以最迟明早,我要把东方游乐场的这几十亿贷款事项处理好。” 他又缓缓抬头,英俊的脸上流露出智者沉思的高深的模样,放低了声音在念叨,虽然大家都将他说的内容听地清清楚楚。 “之前答应代表兰道国际银行向非洲捐了两亿的安置难民的款项,明天下午在皇朝大酒楼会举办捐款仪式。” 他唏嘘道:“本来不想去,可是这是代表兰道在全世界人民心中的形象,非洲以及中国两地各路媒体都会来,我作为兰道行长,不去说不过去。” “给非洲捐款啊”有些胖的女护士笑道:“时行长,真是个善良人呢,怪不得兰道在全球有这么好的名声。” 时兆桓看也没看钱清童,继续说道:“明天晚上,应该会有很多媒体来采访,我必须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出面,为兰道代言。” 他又垂首捻眉,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后天中午,天荣信贷的周凯瑞先生会从香港过来。八年前,兰道刚建设起来,事业还处于低谷时期,周先生给予了兰道很大援助。如果没有他,兰道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后天他既然来了,我必须亲自招待他。” “至于后天下午,肯定要带他参观银行和兰道在其他产业了。” 他两鬓长眉扬成一条黑黝黝的直线,“星期五,亚欧联合高级设施投资银行的代表团会从丹麦总部过来,这事” “时行长”钱清童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这么多事,直接打断他,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意一丝诧异,“这么多事,你都要亲自去做吗” 时兆桓淡漠地道:“身边暂时没有秘书的总裁目前只能亲自动手。怎么办可能会有点劳累呢。” 他的目光扫过男医生,兀自一叹,神色间充斥着一股浅薄的忧郁之色。 “刚刚给你们说这些,就是让你们明白我不能再在医院住下去,没有这个精力。但还是谢谢你们的好心提醒,如果可以,这几天请为我安排一位随身医师,如果我真地出了什么差池,兴许还能留下一条命,活过来。” 听他说地像是在说遗言一样,男医生闻言扶正眼镜镜框,又是一阵长吁短叹,“时行长啊,您何必用自己的性命来工作呢哎就算有医生跟着,您这也是在摧残自己的身体啊。” 时兆桓并不理会他,按了按太阳穴,疲惫地往枕头上靠了靠,随意地摆了摆手,“就这样吧,你们出去,帮我安排出院事宜。” 男医生和两个女护士听他这么说,对视几眼后再度达成共识演戏演到底,“时行长,你真的” “难道你们都听不见吗我不愿意再住院”他挥了挥手,闭眼沉声说道:“我不想再说废话。” 三个人不约而同朝钱清童看了一眼,各自一叹。 男医生犹如大赦般迅速回道:“好,我们派一位最好的医生,尽力保证时先生的身体安全。” 说完,三人一刻也没多留便鱼贯离去了,刚才还有些热闹的病房转眼就又只剩下了钱清童和时兆桓两人。 时兆桓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眯着眼,脸色略显苍白,钱清童挑了挑眉,“时行长,您刚刚说地都是真地” 时兆桓闭着的眉眼微皱,听到她这么问,淡淡地睁开右眼,向她投来一个诡异而冷漠的眼神。 钱清童对上他的视线,领悟了他眼中的意思,踌躇了半晌,“刚刚你说的事。你作为行长,一个人有那么多事要做” 他完全睁开两只眼,微微侧过头看着她将信将疑的样子,英俊的侧面,低沉的嗓音流淌,一夜未剃的胡子似乎有了生长的痕迹,人中地方微微泛绿,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却别有一番慵懒沧桑的帅气。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有些邋遢的时兆桓,恍惚之间,自己竟然觉得有点好看。 “难道你觉得我是骗你的” “没有没有”钱清童察觉到他因自己的质疑而产生的不开心,赶紧摆手:“时行长骗我干嘛呢” 她嘴上虽如此说,但心头却明显地对此抱以绝对的怀疑态度:一个人短短几天之内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事要做 时兆桓打量着她垂首不说话的样子,将她看了半晌:“这些事又算什么呢难道你觉得我之前在家里加班都是假的” 他难能可贵地笑了笑:“钱清童,你没听说过日理万机” 看他的样子看来是真地有这么多事要做,她思索了几秒,“听说过,不过人家是皇帝,所以才日理万机。时行长,你是什么” “兰道的行长。”他沉沉地说出这么一句,直接解答她的疑惑,她瞬间就觉悟了。 一句兰道的行长也就够了,就足以确定他日理万机的身份。 他闭上眼:“让我休息一下,医院不好,待会儿就办出院手续。” 他说地很认真,看来准备带着一身病回到工作岗位是真的。这种意识让钱清童忽然想到这后生在接下来两天很有可能会瘫倒在工作岗位上 医院给时家打了电话,询问出院的事。下午,秦青和时景迁就从时家赶了过来,医生将“真相”给时家人前前后后完完整整地解释了一遍,时家这才答应时兆桓出院。 秦青让下人将时兆桓的东西收拾好,将时兆桓接回时家休息。钱清童自然走不得,最终跟着一道回了时家。 夜里,时兆桓正躺在床上看韦林集团送来的贷款协议。钱清童不知什么时候从门外探出一个脑袋,朝他嘿嘿一笑。 时兆桓扫了她一眼,随即垂下眼眸:“进来就进来,笑成那样做什么” 她也懒得和病人一般见识,端着牛奶走到床边。 男人目光依然留在手上的协议书,“怎么是你来送牛奶我还以为是下人。” 钱清童将热乎乎的牛奶放在床边桌子上,神色看起来很是清闲。 时兆桓余光落在她脸上,这女人看起来心情似乎还不错。 “虽然时行长你今天没有真使唤我,但毕竟是我说出的话,所以我还是要兑现自己的诺言。” 她在他床边找了一块空闲位置,看向被台灯光晕笼罩着的男人,“病人为上,今天服侍你的任务就交给我来吧,所以送牛奶也是其中一个。别看了,快趁着牛奶是热的喝了吧,不然待会儿就冷了。你把韦林的协议书交给我来弄吧。” 时兆桓看着她笑靥如花的眼光有些深邃,半晌才听他道:“你来” “我是行长秘书,这种任务能做就做。难道真要看着你累死啊” 时兆桓握住暖烘烘的牛奶,将她打量了许久,幽深的眸子里星光流转。 “不是要辞职吗现在想通了”: 第二零八章 有没有人说过你有福气? 他顿了顿,抿下一口牛奶,低声道:“或者是看我可怜,同情我” 同情钱清童嗤笑,瞧他说地多难听。 “我懒得和你嚼舌根。” 钱清童悻悻然撅了撅嘴,也没顾他,直接从他手下拿过贷款协议书,开始浏览式地翻阅起来,大致扫视了一遍。 “这两天你的任务能交给我的,我都来吧,谁叫我欠你一条性命呢。” 时兆桓抬眸看着她浏览文件的样子,灯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下投射出一片暗影,深深浅浅,有些好看,不知不觉间竟这样看了她很久,以至于他自己都未曾发现时间流逝地太多。 钱清童翻阅着协议书,秀眉微皱,“这协议怎么那么厚好像还很长好像是两份协议诶。” “这上面有兰道银行和我们昨天看到的韦林集团和其他三个集团就三十亿的贷款协议,双方责任和义务权利全部都有明确。再加上我昨天给他们开出的不动产抵押项目全在这上面,还有因为金额大,所以罗列的款项很仔细,密密麻麻,所以比较多。” 他确实觉得身子里充斥着一股疲倦,休息了会儿,又道:“下面的协议是我以兰道银行名义入股东方娱乐场的协议,上面是银行、韦林集团等四个投资建设公司以及a市z市政府三方联合签署的建设协议,主要是明确各自职责,开工时间,竣工时间,以及资金投入额度。” 钱清童目光落在厚厚的协议书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吱声。 时兆桓就没打算真让这没读过书的女人做出什么来,看她虽然点头却没答复,也不知她到底懂了没,想到她这么好的表现兴许全来自于自己出车祸,心头竟蓦地涌起一股无可奈何的意思,不想再为难她。 “东西有点多,我必须亲自审核,所以等我喝完了,还是我来吧。” 钱清童看着他有些憔悴的样子,横眉冷对。 “怎么可能说了我来就我来,时行长你身体都这么差了,明天还要去参加什么给非洲难民捐款的活动,横跨亚非的记者都要来采访你呢,你可要好好休息,那可是代表兰道国际银行的形象呢。” 时兆桓看她一本正经地样子,微微苦笑。 钱清童从他的笑容中读出了不信任自己的意思:“我知道你不放心,可身体得保重,要不这样,你就好好躺着休息,你就只需要竖起耳朵听就行了。我就浪费点口水,把这几十页的协议书一条一条地读给你好不好” 时兆桓幽深的目光好容易没有了之前的那种阴鸷,将她看了好一会儿,放空身体,往靠背枕头躺去。 一缕喑哑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响起,“好,你读慢点儿,我要好好听。” 钱清童看他有些疲惫,点了点头,将并不刺眼的台灯挪到最近的位置,对着协议书,然后翻开协议书就开始一条一条的读。 时兆桓靠在枕头上,静静地闭着眼,听着她读完一条接着又读下一条。 她读地很慢,用难得没有冷嘲热讽语调的嗓音来慢慢读书,虽然是协议书,每一个字和每一句话以及里面的每一个数字从她嘴里读出来,比自己意兴阑珊地一条一条看,似乎要清晰很多,也要有趣地很多,从而能让他做出更理智的判断 嗯,她就这样读着,自己就这么听着,这感觉倒还挺好,竟然有些催眠的效果。 挺好挺好怎么没发现她声音挺好听的,平日里吵吵闹闹的,倒没注意她的声音。 不过,那天在谭指月的生日宴会上唱歌的时候,自己也只注意到她跳舞去了,怎么就没注意到她唱那首粤语歌很好听 虽然唱了一首一个男人唱的歌曲,这件事本身是有些奇怪的。 可不得不承认,还是挺好听,当时为什么就怎么只注意着看她跳舞去了呃,穿着一条白色裙子,怎么能跳地像个爷们儿一样帅气呢帅气这女人,跳舞好像也不错,竟然和指月有地一拼。 本来是在听着她一条一条念签约协议条款的,脑海里突然一阵走神,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涌了进来,还竟然全都是这个女人。 最主要的是,她就在这里。 她要是知道自己此时竟然在脑海里想她跳舞唱歌的模样,肯定要惹来她的一阵嘲笑。 昏黄的灯光下,他缓缓睁开黝黑的星眸,悄悄偏头,看着坐在台灯下给自己念协议书的女人,发现她果然乖乖地坐在板凳上垂头看字,认真地念协议书,像极了认真听老师上课做笔记的学生。 白白的脸蛋儿小小的,带着点胶原蛋白营养过分的婴儿肥;细细的秀眉长长的,没有用眉笔修饰过,快要延长到两鬓了; 大大的眼睛亮亮的,瞳仁与眼白黑白分明,像一颗葡萄镶嵌在一湖牛奶之中,黑白分明,晶莹剔透的竟然有些引起人食欲的感觉,不过一只外双一只内双,看起来左右有点不对称,但这种不对称让两只水波流转的眼睛看起来更要层次分明点; 长长的鼻管高高的,鼻梁中央有个微微的凸起,骨节分明,鼻头小小的,倒有些小家碧玉的秀气; 嘴巴嘛。。嘴巴水嫩嫩的,红红的,看起来像喷了水的红草莓,不过怎么这小这么小的嘴巴,之前怎么塞下那么多饭的 头发黑黝黝的,蓬松松,在她白生生的脸蛋儿上长养着,白雪绕乌云的感觉。整颗小脑袋摆在这里,配上她此时的读书动作,就像个全心全意晚自习,备战6月暑天高考的可怜高中生。 他静静地靠在床头柜上,就在她一本正经读书的时候将她整个头都看了个遍。 这女人真地三十二了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了这个问题,又再度凝视着她,这一次,他的目光移到了她的耳朵上。 瞧,这女人耳朵也生地这么小,白生生的,不过耳垂有点大,耳垂看起来似乎很有肉感。 爷爷曾经说,耳垂大耳垂有肉的人,是很有福气的人。 如果爷爷说的是真的,姑且算来是真的,那么这个女人应该很有福气才对;如果她真的三十二了,那她前三十二年,她的生活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糟糕。 换言之,她过地似乎并不是那么有福气 可是,他来了时家,好像时家确实很有福气了。 爷爷醒了,家里热闹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夜晚胡思乱想些这些,可心头的疑问还是让他问了出来,“钱清童。” 男人喑哑的声音在夜灯下幽幽响起,打断了她认真地阅读检查。 钱清童抬头,望着他冷峻的脸,“怎么了我读地快了么” 隔着台灯投射的光晕,他凝视着她的两湖牛奶映葡萄,然后又朝她肉肉的耳垂看去。 她察觉到他视线的游移,更奇怪了,“时行长,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难得地一笑:“钱清童,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有福气” “福气”钱清童讶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会突然问这种话。 “时行长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啊我长地很有福气吗”她将脸蛋往他面前凑了凑,指着自己的脸一本正经地问道。 时兆桓没想到这女人会突然将脸凑过来,看着他离自己仅仅两公分距离的脸,这个向来即使泰山压顶也风云不动的男人竟然惊了一惊,眼色略有波动,但也就片刻。 他凸起的喉结不经意地往下滑了滑,轻而易举地掩饰掉自己的这一丝惊动,侧过头,不再看她。 “没什么,你从第三页开始念。” “钱清童见他没了说话兴致,也不同病人计较,点了点头,一边念叨一边翻页:“第三页第三页第三页啊时行长第三页我不是早念过了吗” 时兆桓轻轻闭上眼,完全是一副休养生息的样子,犹如老太岁一般清闲地道:“刚才我走神了,没有听到。” 钱清童想要掐死这后生的心思都有了,两眼瞪成了二筒,二筒里全是疑惑,“时行长,你刚刚说什么” “协议很重要,一条都不能落下。”他睁眼,扔给她一个无情无欲却难得不冰凉的眼神,“刚刚走神了,所以你要重新从第三页开始念。” 这一句简直是晴天霹雳,将她之前的所有“功绩”都劈成了粉碎和烟雾。 奶奶地你也知道协议重要,那你还走什么神 “时行长,我读地好好地,不无聊啊,你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走神啊” “想女人” “” 次日,胡卡亲自开车来时家接时兆桓到银行。 也正是如此,时兆桓出车祸的消息也在银行里很快便不胫而走,但因为下午要参加向非洲难民捐款的活动,这则消息很快就被压制了下来,但是林朵音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给谭指月打了电话。 谭指月得了消息,直接推掉了其他事情,很快就让司机老张载着自己往兰道银行而来。: 第二零九章 软香月 韦林老董和和其他几个建设投资公司的董事长亲自来兰道国际银行,与时兆桓在会议室顺利签署了建设东方娱乐场的三十亿贷款项目协议以及时兆桓的入股协议。 钱清童全程跟着他,真怕他的“脑震荡”突然发作,一不小心就丢了自己的性命,虽然医院后来的的确确为时行长配了一个医生。 签约完后,时兆桓才勉强得了空休息了一会儿,在总裁办公室里单独隔离出来的房间里休息,闭目养神。 银行大厦门口,谭指月的车从大道驶入门口,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尤其是在这个娱乐新星以时尚却不失典雅的形象出现时,几乎将从保安、清洁工到银行里面工作人员的目光全部给吸了过去。 谭指月和时兆桓的恋情公布,作为在银行工作的员工自然比谁都知道地更清楚。 不仅是驰声走誉的国际舞者,当红的娱乐新星,更可能是兰道国际银行未来的总裁夫人,谁敢轻易忽视 “谭小姐好。” “谭小姐上午好啊。” “” 各路问好从四面八方而来,谭指月早已习惯,顺手摘下墨镜,随意甩了甩酒红色的长发,朝他们点了点头,笑地很有礼貌却又不失高贵。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踏上通往四十七楼的电梯。 四十七楼,总裁办公室。时兆桓在床上休憩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很快起床回到办公室。 钱清童正将今早签署的协议归档,分配来的医生就穿着便装坐在办公室的沙发里喝茶。 时兆桓的脑震荡本来就是个谎言,他早得了吩咐,自然也知道时行长的情况,倒也没很担心。 钱清童转过身看着这个一身是病的“病人”正叼着一根雪茄抽着,将他看了半晌,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病人 “好奇怪。”钱清童一边打量着他,一边道:“大夫,时行长身体这么差,还这么抽烟,真地没有问题吗” 时兆桓抽烟的动作微微一顿,悠闲地转着真皮沙发座椅,整个人流露出一股慵懒劲儿,带着一股子警告意思的深邃眼眸犹如一阵清风扫过那位正在喝茶的医生。 可即使如此,医生还是觉得这阵风吹地有些寒凉刺骨。他咳嗽了两声,放下茶杯,笑道:“钱秘书不用担心,时总这种病入膏肓的身体其实最适合抽烟的。” 病入膏肓还适合抽烟 钱清童凝眉,这是个什么鬼理论 悠悠然抽烟的男人闻言也不禁挑眉,眼神诡谲地打量着这个说胡话的医生。 医生笑道:“钱秘书还不知道,很多像时总这样喜欢抽烟对烟上瘾的人都很少有小病的,甚至是几乎都不会犯小病,因为烟子里面的物质都满布在了喉管处,让很多细菌病毒都存活不了。” 原来还有这么个神理论 钱清童和时兆桓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只见这医生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小病确实不会犯,即使身子内部早已经烂成一了一团腊肉,但比起时不时会得些小感冒的常人来说,身子算是好的。不过话虽如此,一旦病起来,那估计就是不治之症了。” 他说完,时兆桓拿着烟的手不由得一顿,竟然半点都没能吸得下去下一口。 钱清童立即看向他,提醒道:“时行长,你听到了么不治之症你还不把烟拿下去就知道抽抽抽。” 时兆桓见她这模样像极了老婆在嘱咐老公不准抽烟,这种思维让他自己都不由得一惊,缓过神来,微微地抖了抖烟灰,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接受了还是否认了医生的话。 “反正都这样了,也不会更坏。” 听到他这种破罐子破摔的话,钱清童秀眉几乎拧成了一条线,大步绕到他的座位前,一手就从他嘴里把正燃地正旺的雪茄给抢了过来。 “要抽你以后抽,你这次出车祸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你抽烟再惹了些毛病,那阿姨爷爷他们不把我给枪毙了都算是好的了。” 第一次敢有人从自己手上抢烟 这女人胆子也忒大了。 时兆桓冷眼盯着她气势冲冲的模样,散发在周身的戾气有所收敛, 不过,没看出来,她倒是个挺负责任的人嘛,自己出车祸,她居然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嗯从这一点上来说,这女人倒是个挺值得依托的人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那根可怜巴巴的没有抽完的雪茄,只觉得那烟头位置燃烧的星火十分可怜地等着自己将它吸完,伸出手就要抢回来, “兆桓”门口一个女人清细的声音响起。 谭指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时兆桓正从钱清童手里抢烟的手势瞬时卡在半空,但也就一秒时间,这个风云不动的男人还是很自然地趁着钱清童望着门口走神的空隙从她手里将没有抽完的雪茄取了回来。 “你怎么过来了” 谭指月本来听到林朵音打电话说时兆桓出了车祸,现在却来银行上班,担心地无以加复,暂时将正在拍摄的广告搁置下,向导演请了假开车过来看,可没想到,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病人该有的样子。 而是兴致勃勃地跟女秘书抢烟。女秘书有趣,啧啧,真是有趣。 看到钱清童的那一刻,她心头就情不自禁地冷笑了起来,以正牌女友的身份很自然地走了进来,面子上却笑地依然矜持而优雅,“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你和钱小姐的谈情说爱” 医生发现眼下的情势并不适合让自己留在这里,自觉地退出了办公室。 时兆桓靠在沙发椅上,冷峻的脸上冷漠如初,“你来就说这个么” 好像惹到了什么人,素来追求“中庸之道”“以和为贵”的钱清童很自然地选择避开这两个人,“时行长,没什么事我先出去工作了。” 还不待时兆桓回答,她便要转身离开,身后谭指月轻柔而淡漠的声音响起,“钱小姐。” “啊”她回身,看着她朝自己优雅一笑,那一颦一笑间尽是万种风情,让她都惊叹。 “你是兰道行长的新秘书么” 钱清童微微一怔,她问这个做什么 虽说这个职位并不是那么想要,但钱清童想了想,在时兆桓“病重”期间,勉为其难地接受吧,最终点了点头。 谭指月笑地十分礼貌:“那么,我想要一杯咖啡,要牛奶,加糖,可以么” 倒咖啡 钱清童有些惊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虽然上任两天不到,还的确没有给人倒过咖啡,可是眼下形势有点不对,不容她多想,“好,我马上端进来。” 说完她丝毫没有再多留的打算,快步离开了。 谭指月见她关门离开,精致的脸蛋儿上那迷人的微笑不经意间便被收回,回身的一刻,她便看到时兆桓躺在沙发椅上,脸色还是有些惨白,但神情却很悠闲。 她本来再想泼两句酸话,见时兆桓完全没有丝毫歉疚感,也知道有的话说不得。 她深知时兆桓很能容忍女人在她面前耍明枪,却很厌恶“宫心计”,因此她也懂得审时度势,换了策略,将包包放在沙发上,绕到办公桌后的男人这里走了过来。 “兆桓,你前晚上出了车祸,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时兆桓掐灭烟头,言语间一如既往的淡漠:“没什么大事就没说,说出去怕对银行影响,不好。” 谭指月言辞间流露一丝薄嗔,“那你可以跟我说一声啊,这都前晚上的事情,男朋友出了车祸,我做为女朋友都不知道,说出去不是难听吗” 时兆桓淡淡地扫视了她一眼,“你知道我出车祸,这种事还要说出去吗” 他的话语极其轻淡,清淡地几乎没有带任何感情;他此时的眸子像深谷下一汪深潭,自己刚才的话则是在潭子里砸下了一块巨石,却迟迟听不到半点回响。 谭指月脸色起了些许变化,但也就是转瞬,她又是那个从容优雅的舞者,修长的胳膊轻轻地环在他的脖颈处,轻声道:“我只是担心你。” 时兆桓也不是个轻易发脾气的人,更何况这根本没什么值得发脾气的,他任由她这么揽着自己,“妈和哥应该告诉你,没有告诉你吗” 谭指月听他这么说,面色一僵,长长的睫毛来回翻动,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聪慧如她,自然能懂时兆桓的言下之意:原来是秦青不让人告诉自己。也对,秦青那么讨厌自己,她托告诉自己了,反倒是有些奇怪。 她收敛了自己波澜起伏的心绪,笑地有些牵强:“可能阿姨有自己的打算吧,为了兰道,尽量不让消息外露。” 她转了话题,柔软的手掌抚在他的脸上,将他如画一般的眉眼仔细观摩着,唇角荡起一丝浅笑: “怎么样都敢出院回来工作,身体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问题。” 兰朱公子:小编说这篇文数据不好,一直没有推荐,数据就差,陷入死循环中。我深受打击,本来打算停更的,但是觉得有朋友在看,所以还是好好写。现在我的愿望是希望大家多评论评论,多推荐推荐,谢谢了,另一个重点是小编说这本小说名字一看就是扑街文,喊改个名字,朋友看到了可不可以帮忙想一下。第一次写总裁文,取名真的是硬伤啊。。。。急。。。: 第二一零章 你给她说了什么 咖啡间里,钱清童将咖啡机拾掇了半天也没弄懂这玩意儿的用法。 “老太婆,你还真来给谭指月磨咖啡啊” 宝宝见她认真地钻研咖啡机,忽然觉得老太婆今天看起来有点没用,被时兆桓使唤还情有可原,毕竟那男人是因为他出的车祸。可现在怎么竟然又给一个女人磨咖啡了 钱清童将咖啡豆倒了进去,钻研起来:“反正就这两天吧,谁叫我现在是他秘书,就先把秘书工作做好了,反正也不会损失什么。” 宝宝有些百无聊赖:“时兆桓还真是下了一手好棋,这么容易就把你给收复了。” 钱清童对它的说法不置可否,懒懒地道:“万事用命来衡量,都可以变个意思的。” “那谭指月呢你不觉得刚才这女人进来的时候对你有敌意吗” 钱清童将它的话细细一想,好像是有点儿,只是这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想着,如果实在弄不出咖啡来,就在这里给她用法术变出来一杯。可这种念头刚诞生,身后一个女人疑惑的声音就响起,迅速打断了她的念头。 “钱小姐” 钱清童回头一看,只见后面站着一个有些微胖的女人,她不记得是谁,但依稀知道是个员工,“你是” “赵思瑶,钱小姐这才来都没记一下大家的名字” 钱清童咬了咬唇,应付性地笑了笑,没有作答。 女人轻轻一哼,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你在做什么” 钱清童指了指咖啡机,“煮咖啡。” 张思瑶就是那万千努力向上攀爬中的人的一个,知道她什么能力也没有走后门进来,对她本来就有些不待见,此时见咖啡机以及周围被她弄地一团糟,脸色难看了一截,急忙走了过来,“你怎么把咖啡机弄成了这样啊” 钱清童知道是自己的做法有问题,解释道:“不好意思,时行长有客人进来,说要倒咖啡” 张思瑶眸中带着一丝警备的打量:“钱小姐,你不会开电梯,不会开厕所门,所以你现在是连咖啡机都不会用吗” 钱清童本来觉得把咖啡机弄成这样还有些抱歉,可听到她直接将之前在厕所里林朵音说的话全部给复述了一遍,顿时知道她此时言语之下的嘲讽,连解释的心情都没有了。 张思瑶好像也对她极其无语,朝她挥了挥手,“你让开我来吧,照你这样,估计下班了都把咖啡磨不出来,反倒是把咖啡机弄坏了。” 她不等钱清童让开,直接将她往旁边一推,一遍将咖啡机里的咖啡豆倒了出来,重新收拾一遍,重新往里面倒豆子。 “真不知道时总到底是怎么想的,以前那么严格的人,怎么现在什么人都往银行里带。”她说的声音不大,但也有种带着故意性质的不小。 钱清童倒不是个会受气的人,知道她此时是在说自己,本来想回两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因为目前看来,她的确是没有做出一件好事,反而让“厕所门”事件、“电梯门”事件、此时的咖啡机弄地在大家心里没有一点半点的好感。 更何况她才来第一天,时兆桓就莫名其妙出了车祸,钱清童是个灾星的事已经在四十七楼的办公室里或多或少地传开了。 她悻悻然地站在一边,看着这女人将咖啡磨好。 这个女人明显比她效率快很多,两分钟不到,就磨出来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谢谢。”她虽然很不喜欢她说话的语气,可人家弄出一杯咖啡这种事,她还是不得不承认的。 “钱小姐,我想这事还是我来吧,我怕你半路上把咖啡洒出来了。” 张思瑶看也没看她,直接从她面前将咖啡端走,走了两步,又回身说道:“兰道是个很注重民意的地方,我想有的话,我作为员工还是需要是时总亲自说一下,你就先去休息吧。”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就端着咖啡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看着那女人大步离开,宝宝憋不住了,“老太婆,你这两天怎么这么好性情你都没看到刚才那女人那么说你你都回她两句表示表示” 钱清童有些意兴阑珊,径自往办公桌走去,用暗语道:“就这样呗,反正在他们这里,我就是个落伍的人,不会这不会那,全靠时家关系上来的。反正将来也不会跟她们相处多久,难道我还来跟她们每个人都认真计较解释那不太无趣了” “你居然这么好性子还真难得” 她的语调分外慵懒:“这有些什么,是仙身回来,所以时时刻刻记得,要修生养性,不能太跟她们计较了。” 总裁办公室,谭指月正陪着时兆桓说话,有人敲响了门。 “进来。” 张思瑶推门而入,“时总,谭小姐,这是你们的咖啡。” 谭指月笑道:“怎么不是钱秘书端进来” 时兆桓没有说话,但是瞟向门口女人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那女人呢 “我想,钱小姐估计不好意思进来。”张思瑶将咖啡放在桌子上。 时兆桓扫一眼咖啡:“怎么回事儿” 张思瑶恭恭敬敬地道:“时行长,我觉得我作为员工,有必要向您提出我心中的疑问。钱清童小姐到底是凭什么被您选中呢” 听她话中有话,谭指月没有说话,时兆桓长眉一扬:“你想说什么” 张思瑶正色道:“时总,您不知道,刚才我去咖啡间的时候,看到钱小姐在咖啡机前摸索了十分钟都没磨出咖啡来,最后把咖啡豆乱撒在里面,差些把咖啡机弄坏了。” 她顿了顿,又道:“之前厕所的事和电梯的事,我觉得没什么,但是正如林部长所说,钱小姐这两天在银行的表现,并不是很好。我觉得” “那需要我把总裁位置让出来给你,你来定秘书吗” 办公桌后的男人一句话冷幽幽地抛下,直接吓地她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被他气势震慑住了,只得垂首:“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 “觉得我在这里也有问题” 时兆桓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这女人吓地刚才满腹牢骚都化为乌有,知道自己有形无形之中惹了这位大神,“时总,我不是” “总裁用人还要经过你的批示”他步步紧逼,语气极其轻淡,却带着十万分的骇人气势。 “不是。”女人赶紧摇头。 该死,都说兰道十三爷性情冷淡却不定,果然,看了,说变就变。 “出去”时兆桓看也没看她一眼。 “是。”张思瑶再不敢多说一句,转身就要走,想不到时兆桓又叫住了她,吓地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话。 谭指月见时兆桓有些动怒,心头诧异,但还是劝说道:“兆桓,别这样。” “银行的事你别管”时兆桓看也没看她,就将她剩下的话震回去了。 谭指月想不到他会直接在人前说这话,怎么说将来也可能是兰道的未来总裁夫人,他倒有些不给自己面子,脸色不免有些难看。 时兆桓幽深的目光又扫向张思瑶:“她把咖啡机弄坏了“ “没有。”她赶紧摇头。 他的眼眸像是打上了一层秋霜,冰冷刺骨,看地人不寒而栗,“那她是秘书,为什么没来送咖啡” 女人抿了抿唇,脸色有些卡白:“我” “你给她说了什么”他的声音也顺着她的脸色冷了一截。 “我没说什么。” “把钱清童给我叫来,我问她。” 时兆桓不待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解释。 张思瑶再没了之前“进言”的胆量,点头后迅速转身出去了。 时兆桓兀自点起一根雪茄再度抽了起来。 谭指月秀眉微皱,“兆桓,你怎么又抽烟该戒了。” “你看我像是戒烟的吗”他走到落地窗前,深邃的目光落在窗外林立的高楼大厦,似是要将这大千世界囊括于眼中。 谭指月微微闭了闭眼,随即又凝望着他挺拔的身躯:“兆桓,你刚才这样说你自己的老员工好吗” 时兆桓侧首,将露出完美无缺的好看侧脸,将她看着,“一个林朵音说话无法无天,她有能力,我可以接受。怎么,现在所有员工都在效仿国际结算部部长,准备造反把我弄下去吗” 谭指月摇了摇头,“兆桓,她们说话是有问题,不过,我是觉得,你是兰道总裁,很多部下都是跟着你打拼出来的,你得尊重他们的意见。” 见时兆桓没有说话,她又道:“我听朵音说了,钱小姐来当兰道行长秘书,似乎引起很多人的不满。既然大家质疑她的能力,你又何必” “林朵音是国际结算部部长,她会跟你说银行的事”他完全侧首,幽深的眸子以一种狐疑的神态逼视着她。 谭指月意识到自己失言,心头自责,却连忙以笑掩饰,“没有,就刚刚上来时和她们闲聊了一会儿,就听到一些闲话。”: 第二一一章 正宫(上) 时兆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的意思太过丰满,似乎没有信她的话,但似乎也没有不信,看地谭指月心下直后悔。她清楚他最不喜欢员工对外说银行内部的事,那会影响员工在他心中的忠诚度。 时兆桓没有再追究她说地是真是假,走到办公桌后坐下。 “指月,钱清童作为秘书,是我定下的她。她才来两天,好不好都还不能断定。好,我会留,不好,我会让她走。但这都是我作为兰道行长的事,但我不希望别人来评头论足。” 长长的睫毛翻起,他看向她的目光有些骇人,“而你你就做你自己的,我不希望女人来参与银行的事你明白吗” 谭指月身子微微一僵,她自然“懂的”,懂他未完之话:女人话太多了,会让他厌恶。 她最懂得女人的资本是什么,收拾了自己的心情,浅笑嫣然处风光四泄,“那么你呢” 他看向她,不言中自有疑问。 她笑了笑:“我不问银行的事,我作为你的女友,我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时兆桓打量着她好一会儿,才淡淡地抛出一个字,“说。” “你又为什么要选钱清童呢”她的声音轻到悦耳的地步,让他夹着烟的手一顿,思量了会儿,半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笑意盈盈的高傲女人。 办公室有一时半会儿的安静。 “时总。”办公室里的氛围正僵硬着,张思瑶再度敲了敲门,推了进来,身后跟着钱清童。 谭指月见到钱清童的那一刻,连勉强出来的笑容都几乎化为乌有,自己再怎么装,可是对着这个女人,这个莫明让自己感觉到失败的女人,好像真地笑不出来一丝一毫。 钱清童将办公室内的男人女人淡淡地扫视了一眼,完全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睥睨俗世的淡漠神情,自动忽视掉他二人的怪异氛围,“时行长找我有什么事” 时兆桓看了她好一会儿,好像也没看出什么“委屈”意思来:“为什么送咖啡的不是你” 他丝毫没有看旁边的女员工一眼,可张思瑶却觉得此时的时兆桓有着千万枝细针刺到了自己身上,疼到入骨 钱清童本来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此时听到时兆桓问自己,心中刚刚积郁了大半个时辰的郁闷顿时黑作一团,正要将这“不识时务”的女人刚才说的话说一遍,可转念一想,她又豁达了:自己为什么要同一个凡人计较。 虽说在场没人知道自己身份,但万一哪天被别人知道了,还不笑自己作为财神爷小肚鸡肠到要向一个男人打另一个小女人的小报告 丢脸丢脸。 可能真是法力恢复,她整个人的思想境界都高出了很多,说出的话完全没有半天埋怨,悠悠然地耸了耸肩:“没有啊,就是她来送,送咖啡还有为什么吗” 时兆桓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旁边的女员工,“我是问你,你是秘书,为什么最后是她送来地她刚刚说你不会用咖啡机,她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他这是要问出什么呢 钱清童没有猜出他的算盘,扫一眼一边紧张到阴郁的女人,心下哀叹她可怜,撞上了时兆桓这样的上司,她可没那份心思再来雪上加霜。 “我的确不会用咖啡机,所以就让她教了下,结果肚子不舒服,就让她送了过来,我就去上厕所了。” 旁边紧张到阴郁的张思瑶本来真地很紧张,可没想到钱清童竟然完全没有说自己的坏话,心头庆幸的同时又有些惊讶,但不敢抬头看她。 这个钱清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自己刚才在咖啡间里对她说的话,她都忘了这个时候竟然帮衬着自己说话 到底是真的以德报怨还是玩欲擒故纵张思瑶对此抱有很大的疑惑。 见当事人都这么开口解释了,时兆桓自然不好多说什么,自顾自地想着什么,只将她的神态细细打量了几秒,似乎想要从她的神色之下和眼神里面看出些什么,可是,她那张清秀的脸上什么“虚伪”都没有。 她说的一切,都像是源于真实发生过的事件一般。 张思瑶什么话也没对她说;她是因为肚子不舒服去的厕所;她亲自拜托张思瑶送咖啡进来。 钱清童自然察觉到他打量真相的眼神,抬头处便对上他的目光。 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地对视起来,一个掩藏,一个揭露,旁若无人。 他和她因为送咖啡的事情而互相对视,就连一个女员工也像是他们中的人,唯独自己却像是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谭指月心头自然不舒服,但还是竭力抑制自己的不喜。 她端起咖啡,亲自送到他的唇边,“兆桓,咖啡谁送不都一样吗你别为这种事给自己员工发火,你的伤口还没好呢。” 听到“伤口”两个字,钱清童顿时想起来,自己竟然把这男人有脑震荡危险以及十八项血液指标有一半都不合格的事情给搞忘了。 该死,现在可别跟他杠着,好歹也是因为自己出的车祸,万一哪天出了事,自己回到天上还总得想着自己还背负着这下面某个男人的一条人命呢。 她连忙收回自己和他对视的视线,换了一副关切的神情,“对啊,时行长,我知道你很在意员工在岗位上的工作效率。送咖啡的事都是我擅自决定的,跟别人无关,我作为秘书肚子再不舒服也该主动送来,不应该耽误其他员工的工作时间。” “我好歹算是你出车祸的半个元凶,所以您千万别发火别责难别生气您还有脑震荡的风险和几项血液指标不合格呢,身体万万要保重啊。不然我这辈子都寝食难安的。” 时兆桓好不容易收拾好、勉为其难相信她谎言的心情顿时因为她后面这句话而搅乱了。 谭指月脸色一变,两手抚在他脸上,眸中划过明显的惊讶:“兆桓,什么脑震荡血液不合格” 时兆桓有苦难言,余光恨不得将钱清童千刀万剐。 脑震荡你妹不合格你个鬼 当然,时兆桓也只是在心头这么想,毕竟脑震荡的谎言和血液质量不达标的谎言也是因为自己那护士医生才编的,自己总不能说是假的了。 可是,这女人至于在人前说出来吗 他推开她的手,有些不像再追问这问题,让张思瑶离开,又才说道 “没有那么严重,就是些小问题。” 谭指月仍旧不放心,关切道:“真的没问题“ “还死不了。”时兆桓也不知怎的,有些不耐地向她甩出这一句,语气不是很好,让谭指月身子一愣。 时兆桓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好,又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句,“没事,你不用太关心。要是有事,我也不会回来工作。” 钱清童以为他是安抚谭指月说的假话,又怎知这才是时兆桓的身体真实情况。 谭指月咬了咬唇,没有再追问其他,但又想起另外一件让她有些不喜欢的事。 什么是,她是他出车祸的半个元凶 她看向钱清童,仪态优雅而气势十足,倒没显得咄咄逼人,“钱小姐,刚才你说兆桓出车祸,有你的原因” 钱清童正想直接回她,脖子上宝宝先她一步开口,“老太婆,你别乱说话。人家可是时兆桓正宫” 差点忘了。要说她大晚上来接自己,罪恶感就愈加深重了。 钱清童以某种神仙的灵敏直觉察觉到笑意盈盈的谭指月神态下那一丝丝危险,赶紧换了口吻,“就是时行长倒车的时候,我没注意,就一直站在车后幸好时行长发现地迅速啊,叫我没来得及,于是赶紧调转方向,结果一不小心撞到了树上,就这么出的车祸。” 时兆桓和谭指月一人一边打量着她说出“真相”的样子,只是一个冷笑着,一个怀疑着。 真是天生一对。 谭指月的笑容太过于耐人寻味,她倒也没追究真假,即使她神色间完全写着对她的叙述的不信任,“原来是这样,那看来钱小姐以后还是要小心点,要是兆桓没看到的话,那说不定” “钱秘书”她的话没说完,男人带着冷笑的声音已经打断了她的话。 谭指月转头看去,只见时兆桓坐在沙发椅上,冷眼盯着钱清童,“钱秘书还真是看不出来,说谎都连成面不红心不跳的好本事。” 他的话音刚落,钱清童和谭指月都愣愣地盯着他。 谭指月正想问他,只见时兆桓视线全落在她身上:“你作为兰道行长的秘书,上班一天就罢工,大晚上不回家,随随便便到别的男人家里呼呼大睡,还要我深更半夜来接你,因此才出的车祸。这一切,你现在倒是忘地很干净呢” 他的话如暮鼓晨钟般有荡人心魄的作用,钱清童再没有比这更惊讶的了: 这后生唱哪一出自己不是好心帮他减少麻烦吗他倒自己玩起来了: 第二一二章 正宫(下) 谭指月心里已经摸清楚了事情的大概,可很多空白需要自己凭借过人的想象力来填充。 “看来我还真是找了个白眼儿狼的秘书呢” 时兆桓言语间的不屑中夹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深意,谭指月是多聪明的人啊,又是个多聪明的女人啊,她何尝不会利用自己女人的第六感却揣度他这普普通通一句话中纷繁复杂的意思。 只是,当她读懂了这层意思,却并不那么开心,反倒是更添惆怅。女人太聪明了,终究是不好的,会苦了自己的人,更会苦了自己的心。 她讪笑道:“看来钱小姐很有魅力哦,还劳烦兆桓大晚上来接你现在还能随随便便地编上一个小故事” 钱清童听到她这么说,那幽深的目光似乎要将这不懂事的后生望穿。 时兆桓,难道你眼瞎了,都看不到自己女朋友在这里这么给自己挖坑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宝宝,时兆桓到底是怎么用这智商和情商爬到现在位置的”她心下哀叹连连,大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慨。 宝宝对此也表示费解,“可能他脑震荡要发作了,这是发作前的预兆吧。” 钱清童暂且接受了宝宝的认知,朝谭指月笑道:“我这不是怕谭小姐误会嘛。” 谭指月笑靥如花,“兆桓因为来接你出的车祸本来就是事实,钱秘书又何必躲躲藏藏的,怕我生气我在钱秘书心里就是这么容易胡思乱想的人” 她的语气有着艺术家天生的灵动和明星的起伏波澜,但完全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 钱清童心下有些奇怪,原来是自己想多了既然如此,那对着她的别扭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 “行了,钱清童,你先出去准备准备,下午给非洲难民署捐钱的活动,你也要跟着去。”时兆桓躺在沙发椅上,闭眼休憩。 钱清童闻言犹如大赦,赶紧说道:“好好,时行长你好好休息,我马上就出去。” 她说完一步也不肯多留地就赶紧溜了出去。 听到她出门的声音,时兆桓扶手按了按额头太阳穴,“你也听到了,下午晚上还有重要活动要参加,身体不好,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没事你先回去吧。” 谭指月坐在沙发椅旁边,看着他英俊的脸,轻声道:“你出了车祸,这两天我都没陪你,今天有空,就让我留下来陪你一会儿好吗反正等会儿就到了饭点,我陪你吃饭吧,你想吃清淡的、辣得、甜的” “行了。”男人睁眼,幽深的目光未曾看她,只是隔着三米距离望着天花板。 谭指月脸色有些不看,“兆桓” “你才从美国回来一年,虽然在国内有不少粉丝,但是既然选择了进军娱乐圈的准备,就要好好演戏。拿作品说话的演员才是好演员。” 他侧头,目光犹如一束黑光打在她秀丽的脸上,“我和大哥一样,不喜欢花瓶,喜欢有演技和有实力的演员。指月,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谭指月听到他这话并未有喜悦之色,相反,她知道他是在用一种委婉的方式下逐客令。当然,她也明白,这也完全是因为自己是他承认了的正牌女友,否则以他的脾气,从来不会这么好言相向。 见她没说话,时兆桓躺在沙发椅上,点了一根雪茄,低声道:“最近大哥没有给你安排新剧么” 她垂首浅笑:“可能因为我是你女朋友的原因,兆谦哥对我不错,刚拍完惑阳城,已经杀青了,听说后面会给我安排了一部电影。” 时兆桓静默地抽着烟,隔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什么电影” “还不清楚,但听说导演是ak内部潜心栽培的一个很有实力的年轻导演,这些年都在好莱坞学习,快要回国了。这次的电影就是他自编自导,剧本也不错,故事一致获得大家认可。” 她说着笑了起来:“兆谦哥说这部片子是准备冲奥最佳外语片的,而且还指定让我当女主角呢。” 时兆桓点了点头,掐灭烟头:“冲奥的就好,发展前景很足。看来大哥还是很看重你的,你好好演。在其他事上面少放点心。” 谭指月闻言一愣,随即有些撒娇:“兆桓,你是让我在你身上少放点心么我本来还想,咱们什么时候考虑结” “我喜欢有事业心的女人。”时兆桓打断她后面的话,整个人在香烟里吞云吐雾。 谭指月自然懂他言下之意,深谙见好就收的她明白对时兆桓这种男人不可掐地太紧,只得一笑了然:“那好吧。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时兆桓轻“嗯”一声,就闭眼休息了。 谭指月拿起包包离开办公室,心情并不是很好,走出来看到钱清童坐在门外的办公椅上,这种不好的心情就更加明显了。 钱清童没有注意到她,正在看一些资料,就听到她纤细的声音:“钱秘书” 她抬起头,正好看到谭指月笑容温婉的脸,“谭小姐有什么事么” 谭指月朝她走来,将她和她面前的办公桌都看了一遍,笑道:“别紧张,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说说话她跟她有什么话好说么钱清童心头奇怪,但还是礼貌地笑了笑。 谭指月自然地道:“你在这里工作了几天呢” 钱清童简单地算了算“加上今天,算是第二天吧。昨天时行长出了事故,于是就没来呢。” “呃兆桓对你还好吗” 钱清童没料到她怎么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心头自然有些不舒服,但还是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也不想在她面前说时兆桓的坏话,省得她转过来就给时兆桓说了。 “还不错,时行长对我很好,工作问题和生活问题都帮我处理好了。” 谭指月闻言笑容轻微收敛,“是吗不过,听别人说,钱秘书是兆桓直接带来的,银行很多人都有些质疑你的能力呢钱秘书不会觉得厌烦吧” 这女人,拐弯抹角的到底要做什么 钱清童看着她,对这女人莫明升起一丝警备心理,在这之前,别说对女人,就是对一个人存在这样的戒备心思,都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即使是时兆桓身上随时随刻散发出的让她潜心戒备的危险感,竟然都不如对谭指月。她不知自己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意识,但也没有太在意。 “嗯。。。不会,反正各人有各人活法,我跟他们又没有交集,他们怎么认为是他们的事,我怎么会觉得厌烦呢” 谭指月似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对她的说法表示一种认同,又似乎没有,目光从她的人身上游移到她面前办公桌上的每一样东西。 那似乎都能引起她的注意。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c “钱小姐” 谭指月再度叫了她一次,钱清童不解,抬起头有些奇怪地盯着她,心头却莫明涌起一个念头:这女人不愧是时兆桓正宫,连叫人的法则都是一样的: 叫一声不说话,再别人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再叫一声。 谭指月站在办公桌外,双手环胸地俯视着她扬起的脸,将她的眉眼唇鼻看地真真切切,还真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她心下嗟叹,“钱小姐,你觉得兆桓怎么样” 钱清童长眉微扬,不解她怎么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从谭指月那张美丽精致的脸上倒没看出其他的意思。 “还能怎样很好啊。”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又突然笑了起来,“对了,能不能冒昧地问你一个八卦问题” 见钱清童没有排斥,她打趣道:“很多女人都在追兆谦哥,可我看他好像就记着你了,钱小姐你都不表示表示” “时先生”说到时兆谦,钱清童心头对这个人莫明有些愧疚,虽然她明知自己并不欠他什么。 不过,谭指月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又是几个意思 她低头看着下午捐款活动的流程,“时先生很好,可是有的事不能勉强的。谭小姐今天很悠闲吗” 谭指月自然听出了她是在下逐客令,讪笑道:“没有,兆谦哥对我很好,而且又是兆桓的大哥,我肯定希望他能获得自己幸福,得到自己的所爱。他不好意思问,那我就帮他问问。” 时兆谦还不好意思钱清童心头如此念叨,只是看着她的笑,没有再说话作为回应。 可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她恍惚之间似乎看到谭指月面庞的右边腮下好像有什么痕迹,也没特别注意,以为是虫子在上面咬了一道。 她顺手就指了指右边腮帮子的地方,随口问道:“谭小姐,你这边脸上好像有什么印痕” 谭指月脸上本来挂着笑容,听到她这么随意的一句话,笑容不由得僵住了,明亮的眼眸有一瞬的惊骇,“是吗” 她脸色忽而起了些许变化,轻轻挠了挠右腮,脸上的笑有些走心,已不复方才那般自信满满。: 第二一三章 记忆杀 谭指月将自己的脸拾掇了一会儿,有些急匆匆地道,“看你这么忙,那我们改天有空再聊吧,我先走了。” 钱清童乐的自在,点了点头,“再见。” 谭指月说罢快速离开了兰道银行大厦,精致妆容下的脸色异常难看,打电话让司机把车子开到楼下来接。当她下楼的时候,司机已经把车子开到门口了。 “回ak。”她交代后迅速上了车。 车子很快就往ak方向驶去。 “谭小姐,你这边脸上好像有什么印痕。” “谭小姐,你这边脸上好像有什么印痕。” 她坐在后排位置上,一言不发地看着车内前方的空间,可越是安静,刚才钱清童说的话却像是自动回放机一样在耳朵边和脑海里反复回绕。 她紧紧捏住提包,心情越来越糟,她迅速打开提包,从里面翻出一面镜子,对着右边腮帮子就细细观察起来,修长手指轻轻滑过钱清童刚才说的地方。 “真的有吗”她认真观察自己的脸,不断低声自问着:“明明没有啊。” 那钱清童怎么会说自己脸上有印子 谭指月脸色愈加难看,认真打扮过的脸有些苍白。 那女人是故意这么说来吓自己的 她捏紧镜子,镜子里的女人是个大美人,又怎么可能有瑕疵呢而且她怎么发现的 谭指月越想越烦躁,越想越不耐,抬眼一扫,无意间撞到前排司机的目光正好从镜子里回扫自己,对视之间,让她更加不耐。 自己这是在烦躁什么不能烦躁 不能。 她竭力抑制住自己的心头波澜,放空自己的身体,往靠背上倚去,沉沉的闭上眼,让心里好受些。 最近是太累了怎么会这么容易动怒,这么没有安全感刚才还在司机面前损了形象。 她按下车窗,让窗外秋风灌入车窗内,安抚自己的燥热而不耐的心,伸出右手紧紧按住两边太阳穴。 不急。不急。不急。她在心里这么不断告诉自己。 车子到了一个小十字路口,因为前面排队等绿灯的车子很多,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睁开闭着的双眸,朝窗外路口一扫,她一眼便看到,那家熟悉的面包店还在路口开着,迎接来自不同地方的客人。 “老张,你把车子停到路边,我下去买点东西。” “好的,谭小姐。” 司机老张将车子开到马路右侧停靠下来,谭指月戴好墨镜拿起提包就下了车,向路口那家“刘婆婆面包”店走了进去。 这家面包店已经在这里开了十几年,因为面包味道和服务态度很好,因此生意一直以来都很好。此时正是午饭时间,里面的客人稀稀疏疏的,店里放着轻柔舒缓的纯音乐,安抚来自四方的客人。 谭指月在里面转了一会儿就选了两袋自己喜欢的面包就去柜台付钱。她虽然戴着墨镜,但因为她是舞蹈家,漂亮又气质出众,一边的两个双胞胎姐妹服务生一眼就认出来她。 “请问您是谭指月小姐吗”收钱的时候,一个看起来性格很外向的服务生问道。 谭指月从包包里拿出钱,看到面前两个服务生满眼含着探寻地看着自己,她倒也不是个矫情的人,点了点头温婉一笑。 两个双胞胎服务生激动地差点抱到了一堆,万万想不到居然会碰到这个国际舞者来自己的面包店里买面包,喜悦之情难掩。 “好激动,谭小姐没想到看到你真人,您跳舞好好看,长地也好漂亮,喜欢你好久了,我能不能和你留个影” 谭指月取下墨镜,浅笑嫣然,“你们好。” “我是姐姐,这是我妹妹。”两个服务生自我介绍后,得了机会赶紧拿出手机就赶紧站到她身边一连自拍了几张。 谭指月拍完之后,看他们激动地看照片,目光将店里扫视了一遍:“这家面包店应该开了很多年了吧” 姐姐笑道:“是啊,咱家面包店可是这一带的老牌子,二十几年都还在呢。” 谭指月若有所思,轻声问道:“那么,这家店的老板换了么为什么没看到她呢” 姐姐又说道:“您说的是刘婆婆吧。她已经去世了,现在这家店被我们姐妹俩盘下来了。” “她去世了”谭指月的身子一僵,顾盼美目中尽是不敢置信,“她什么时候去世的” 两个双炮台姐妹对视了一眼,“她两年前因为冠心病去世的,我们俩姐妹原来是她的学徒,后来把店子盘下来,但因为刘婆婆面包很好吃,所以我们就一直沿用原来的名字,” 妹妹察觉到谭指月脸色的难堪,试探性地问道:“谭小姐认识刘婆婆” 谭指月垂眸看着手中的面包,清透的眸子里渐次涌上一团浅浅薄雾,但她很快戴上了墨镜,掩饰掉了目中的一切情愫,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见过一面” 她低沉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她竭力抑制住这一丝带着回忆的难过悲伤,“没想到她已经过世了。” 她抬头朝两姐妹浅浅一笑,“刘婆婆的面包很好吃,你们既然盘下来了,就好好经营。” 国际大明星来鼓励自己把面包店经营好,两个双胞胎眉开眼笑处尽是喜色:“当然啦,谭小姐,既然您喜欢,以后可以常常来光顾吗” 谭指月点了点头:“当然了。” 两姐妹闻言笑地合不拢嘴,谭指月朝她俩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拿起面包就推开门出去了。一出门便是一股深秋寒风迎面而来,吹起她酒红色的长发和黑色风衣。 她戴着墨镜,只身站在门口台阶上,手里紧紧拽着刚买的面包,墨镜下噙着水花的眼眸隔着城市一眼就望见了几百米之外的一成片与a市高楼大厦相违和的空旷平房,以及平房中央拔地而起的三根参天大树 她的目光迟迟没有从那三根大树上挪开,脑海中无数可耻的画面一闪而过,疯狂地挤压着她那可怜的神经,一滴泪珠从她那望着三棵大树的眼里一瞬间倾泻而下,划过她白皙的脸颊。 手中的面包越拽越紧,像是要将什么记忆紧紧扼杀 眼泪落地极其之快,很快就消逝在她脸颊上,她扶了扶墨镜,唇角荡起一抹冷笑,捏紧面包便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叔叔阿姨,给我一点钱好吗” “我已经几天都没吃饭了,求你们给我一点。” 她刚走一步,身后右侧传来一个小女孩低声的祈求声,留住了她的步子。 她转身循声回望,一眼便看到来来往往的人群背后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大概九、十来岁上小学的女孩子一身破破烂烂、可怜巴巴地跪倒在地上,面前放着一个零星装着几块几毛钱的铁盒子。 路人来来往往,毫无表情地走过她面前,谁也不曾多看她一眼,即使看到了,也只是当做空气一样忽视掉,就这么走开。 运气好一点,还会有一两个过路人在她面前的盒子里扔上五毛,最多不过一块。有些凉意、已见冬色的秋风让纷纷来往的行人不由自主地拉紧了扣子,可这女孩儿还穿着有孔的破衣服破裤子。 谭指月自然而然朝她走过去,将她认真看了几眼,只见这小女孩面如菜色,看着像是饿了许久,浑身透露着她的营养不良。 谭指月的气质太好,形象在人群之中太过显眼,那女孩随意一眼便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看到她安然不动的高贵身躯。两个女子隔着人群这么对视着好久。 谭指月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有些发黄的脸,声音淡漠至极,“你多久没吃饭了” 女孩儿似乎被她过于尊贵的气势震慑到了,下意识地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坐直了瘦削的身子,望向她的微波荡漾的目光有些颤巍巍的,带着一丝浅显恐惧。 “一天了。” 谭指月看着她,将手中面包递给她。 女孩眸光颤动,可能是之前从未有人给过她事物,她的眼神中存着明显的戒备,但这星星戒备终究抵不过饥肠辘辘给自己带来的难受。这种难受驱使她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去拿面包。可当手指快要触碰到面包的时候,女人忽然收回了手。 女孩儿不敢置信却又不敢表现出其他神色,眼神中只有不解和诧异。 “你多少岁了”她漫不经心问道。 “九岁” 不知是不是有人认出她来,陆续有路人朝她看来,可她却完全像是没看到一样,依然看着女孩儿“谁让你来行乞的” 女孩低头沉默,没有再回答。 “你不是肚子饿了么如果要吃面包,就回答我的问题。” 女孩儿被她冰凉的声音震慑地在寒风中抖了抖,两眼水波几乎要荡出小小的眼眶,声音也哽咽起来,颤颤巍巍地让人心疼,“爸爸爸爸让我来的。” 她可怜兮兮的,谭指月不为所动,走到她面前,蹲身细细端详着她的脸蛋儿,“你为什么不靠其他方式挣钱” 兰朱公子:前面拖了,还有几个人物没出场情节没交代,想早点写完,但又不想弃文囫囵吞枣随便结尾,那样对不起自己码字,后面文风有点转暗。 因此明日起试日更9000字,三章,描写尽量简单,不拖自己也不拖读者。如果后面有两更情况,定是存稿不够,见谅。: 第二一四章 她是天使?她是魔鬼? 对于这个问题,面黄肌瘦的女孩儿似乎羞于启齿,她纠结了许久才低声道:“爸爸说,这样钱来地快” 谭指月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回扫一眼过往的形形色色人群,随即又看向她,“孩子,那你觉得这样,钱来地快不快” 女孩儿抬眼看着她,像只满身是伤的刺猬,好一会儿,两盆水几乎在瞬间从她眼眶里倒了出来,倾盆而下似磅礴大雨,“不快一点儿都不快我不想乞讨了我想回家” 听到她的话,谭指月脸色微变,声音也不再那么冰冷:“回家你家住哪儿” 女孩子哭地抽抽搭搭,哽咽地像是要喘不过气来,“三根柏树。” “三根柏树” 谭指月墨镜下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波澜,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自然而然地回过头,目光再度透过墨镜望向不远处那长着三棵参天大树的地方,看了好一会儿。 “又是那里或许a市该考虑将这个地方从这座城市完完全全铲除赶紧,将这三棵大树连根带枝地挖掉”她念叨着,嫣红的唇角勾起一丝过于复杂的笑,最后回过头来,又低头望着这个女孩儿。 “那你爸爸就这么让你乞讨” 女孩儿哭地放肆了:“爸爸说,我是她娃娃,就该替他出来要钱,要不到钱,就不让我吃饭,还打我。” 谭指月顺手取下墨镜,将她哭的样子看地更真切,“那你不知道反抗他” “我不敢”女孩子这才看到这是个很漂亮的大姐姐,可眼前的姐姐越美,就衬托同是女生的自己的无助凄惨,她越哭越大声,“我不干他要打我。” “那你不知道跑吗” 谭指月修长的眉毛扬起,无形之中流露一丝戾气。 女孩哭地愈加大声了,“我要跑了,就爸爸了,就没人给我钱生活了。” 谭指月的声音沉入幽潭:“让你出来乞讨的爸爸,你竟然还要他现在不是你来乞讨给他钱么,没有他你不一样能活地好好地么为什么要这么傻” “我不敢” 谭指月忽然抓住她胳膊,眸光散发出层层冷意,“你别说不敢你才九岁,长地又这么好看,未来生活还长,难道就这么打算乞讨活一辈子” “我不想,呜呜呜呜呜”女孩子哭地稀里哗啦,引来了无数人注意,可却没有多少人驻足,或者说是在意。 谭指月回头扫了一眼路上,两只修长的手摸到她的脸上,轻轻抹掉她的泪水。 “孩子,你别顾着哭哭多了脸会烂的。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不是哭,光哭是没有用的,这些路人很冷血的,他们只会关心他们自己的事和与自己有关的人,根本没有人会理你是哭是笑,你过地好不好他们完全不会关心。” 谭指月拿起她面前的铁罐子,放在她面前,“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的铁罐子,看看你在这里行乞这么久得来的这么丁点儿成果。怎么样,觉得别人裤子包包里的钱好挣吗” 女孩子哭地身子一颤一颤的,盯着罐子里零零星星的几块钱,哭也不是,说也不是,只能边哭边摇头。 谭指月将罐子放回她面前,又替她擦干眼泪,声音低地可怕,“那你再睁眼看看,看看你现在可怜巴巴地在这里哭成这样子,有多少人停下来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有多少人问你是不是需要帮助又有多少人为你驻足” 不待她回答,谭指月猛地抓住她的手:“没有都没有你难道没有看到他们对你很冷漠的” 女孩儿似乎被她吓到了,哭地越来越惨,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完。 谭指月松开她的身子,亲自将面包打开,然后递给她,“你还饿不饿” 女孩儿一边哭一边看着她手里的水果面包,抽抽搭搭地:“饿” “那你想不想吃” “想” 谭指月没有说话,将她清秀却泛黄的小脸审视了许久,将面包递到她干涸泛起干皮的嘴边:“这片面包你拿去吃。” 女孩儿哭地身子一颤一颤的,这回没有敢快速伸手,但看她幽深的目光和淡定的动作,似乎很想伸出手接过这片面包,那样自己才不会继续饿下去。 见她犹豫,谭指月笑道:“来,看着我” 女孩儿的目光依旧落在面包上,水雾朦胧,似乎随时都会有倾泻银河的阵势。 谭指月脸色微变,“我让你看着我” 女孩儿身子一抖,看来是被她的声音吓到了,颤巍巍地抬起头,与她对视着,但水雾弥漫的眼中瞳仁来回不定。 “对,就这样。别动,就这么看着我。什么也别做” 女孩子睁开水雾朦胧的眼睛,果然定定地看着她,哽咽地身子一震一震的。 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快要听不见的地步,但偏偏这女孩儿将她一字一句都听地真真切切。 “我知道你想吃,不过你得记着,这片面包是我施舍给你的。以后你还想填饱自己的肚子,你得靠自己去反抗,用自己的手去挣,而不是等着路人来给你。不是所有人都会给你面包的,很多人根本就不会理会你的死活。我给你面包,很丢脸的。” 见她没有说话,谭指月又道:“你这样子,早晚有一天,你都会饿死的。而且还是没尊严的饿死。你死了,不但没有人会来同情你,相反别人会耻笑你不要脸会笑话你是个贱骨头会对着你的尸体辱骂你” “一个女孩子,有手有脚,脸都不要,全靠乞讨,你这辈子不但是白活,而且活地没有一点尊严知道么” 好一会儿,女孩儿哽咽了两下,定定地点了点头。 谭指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将面包再度伸到她面前,语调上扬地让人害怕,“你还要吗” 女孩儿上唇咬下唇,两只手在身上摸来摸去,纠结了许久,摇了摇头。 谭指月冷冷一笑,也没嫌脏,摸了摸她的头发,“对,没错,这才是你以后该做的,不受别人嗟来之食别人这样给你东西那都是瞧不起来可怜你是在施舍你你一定不能要的” 女孩儿眼中水雾殆尽,就这么愣愣地看着谭指月精致而美丽的脸孔,好似一个天使,可恍惚间又觉得这个天使深处兴许居住着一个魔鬼。 否则,自己又为何怕她 谭指月轻轻为她梳好头发,声音温柔而低沉,却自带一股命令感,“记着,别人免费给你吃的,即使你吃了,将来也一定要加倍努力,把吃的记得还给他,不然你就是在受别人施舍吃东西,填饱肚子,要活地好,最后都得靠你自己不断努力,用自己的双手去使劲争取懂了吗” 女孩儿点了点头。 谭指月轻柔一笑,将面包又往她面前一递。 女孩儿抬眼看了一眼面包,明明是要饿死了,可余光扫了扫她的脸,最后又低下头没有接。 谭指月哂笑:“为什么不接” “这是你施舍给我的,我接受了,就是贱骨头” 谭指月伸手在她小脑袋上摸了摸,随即掰开面包,分成两半,将一半交到她手上,自己则吃下了另一半。 “这不是我施舍给你的,我喜欢你,所以这半块面包,是我分享给你的,咱们一起吃。将来你有好吃的,也记得分给我一半,可以吗” 她说完不待这女孩儿回答,就将手中半块面包吃了下去。 女孩儿看着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眼神闪烁不定,隔了很久,才拿起手中的面包,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谭指月回到车上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司机老张看着谭指月靠在沙发座椅后排上闭目养神,笑道:“谭小姐刚才怎么和一个乞丐说了那么久” 谭指月坐在后排座位上,睁眼,眸中一片空旷的死寂,望着空旷的车顶,脑海中浮现过无数她用尽一生也忘不掉的画面,以及刚才她再度留意过的那三棵参天大树。 “只是觉得她,有些可怜”车内,她的声音缥缈如雾,过了人耳,却偏偏让人抓不到一个音律。 老张借着后视镜看着她冷静到极致的脸,笑了笑:“谭小姐很善良,作为大明星,国际舞蹈家,现在很少有您这样的人了。我看那些明星作为公众人物,少有做公益的,就算有也是作秀。您这样的人少见啊,他们应该向您多多学习。” 她没有回答,收回望着车顶的视线,幽深的目光隔着车窗落在角落里正收拾东西的女孩儿身上,好一会儿又扫视过在她不远处的“刘婆婆面包店”,面包店还继续亮着灯,在这个晚秋季节为城市带来了一线光明。 “明星又怎么样,舞蹈家又怎么样,还不是人肉凡胎,得吃五谷杂粮,才能活地下来”她轻声呢喃着,好似别人听不到。 司机老张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现在是回ak,还是回公寓呢” “回去”: 第二一五章 你往桌子上摆一尊 参加完捐款仪式,司机开车送时兆桓和钱清童回时家已经是傍晚七点,但深秋的日照时间渐渐变短,七点钟天色已经没什么光亮感了。 时兆桓因为出了车祸就去银行上班,时家人对他身体状况有些担心,可他们知道时兆桓的身体存在很大隐患的这种事实可信度几乎不高,加上钱清童这两日嚷着有事要走,因此全家自动性地对真相缄默不言只字不提,从而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增加这小姑娘的“罪恶感”与“愧怍感”。 晚饭过后,大家各忙各的,钱清童回了屋子里换衣服,时老爷子拄着拐杖让点名让时兆桓陪自己散一会儿步。 明知自己才从医院走出来,也不知道爷爷是怎么想的,竟然让自己陪他逛花园。 深秋时节,花园里除了松柏,其他树木都已见黄色,夏花早已凋零成一片,唯独桂花树和黄白各异的菊花正盛放的灿烂,阵阵桂香和菊香气味在院子里飘散开来,沁人心脾。 时老爷子和时兆桓严格算来都是病人,因此两个人在院子里都走地很慢。 “兆桓啊,身体没问题吧” 他没有直接回答,也没有任何欺骗意思,只一如既往地淡淡说道:“还好,没什么大碍。” 时老爷子点了点头:“这次你让医生和护士跟你演戏,做的不错聪明” 他那潜藏的心思被爷爷当面说破,心头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平波无绪地道:“我没有骗她。她有什么值得让我来演戏骗的。” “哦是吗”时老爷子沧桑的手拄着拐杖,转头打量着自己的好孙子,眼神诡谲而带着一丝戏谑。 时兆桓偏过头,看着黑蓝的镶嵌着浅月的碧海夜空,“难道不是” 时老爷子瘪了瘪嘴,“那你干嘛让医生给小钱说你又是脑震荡,又是什么血液质量不合格的话” 时兆桓面不红心不跳,镇定自若:“我怎么说也是因为去接那女人出的事故,她就想这么两手空空两袖清风地走这怎么划算不在她身上捞点血本儿,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让她潇洒地离开” 嗯,说的很有道理啊 看来自己这第三个孙子在为自己找借口的方面的本事,一点都不逊色的。 “管你怎么说,反正把小钱留下来,你都是聪明的呀。”时老爷子将他审视了一番,随后在菊花丛里找到一个休息的石凳上坐下来。 他抬头望着苍天,神态间明显流露出一种对上苍的膜拜之情,“兆桓啊,这回小钱没走成,你出了车祸,所幸也没受什么大的伤害,嗯。。多亏了上苍保佑啊。” 听时老爷子莫名其妙地突然说出感激上苍的话,时兆桓莫明觉得身上一股寒气滋生,却没有出声对此事表态。 “兆桓,爷爷想了想,你明天去银行,让下属在银行里置放几座财神爷的尊位供着,多上上香。” 时兆桓本来就没有追问时老爷子为什么钱清童留下来,自己出车祸没有生命危险这种事情最后得归根于上苍保佑,可想不到他下一句话是让自己在银行安置财神爷的尊位 虽然在很多金融机构、企业,即各类盈利性机构供奉财神爷是无可非议的事情,兰道国际银行也供的有,但为什么爷爷现在要突然说这个呢 时兆桓心头有疑问,但还是淡淡地问道:“爷爷,银行大厦一楼里已经供着一尊财神爷尊位,虽然不大,但都看的道,我想应该没有这个必要再安置吧。而且为什么还是安置几尊。” 时老爷子拄着拐杖,小胖老头儿随即就给自己孙子甩了两个“不可亵渎”的犀利眼神儿,“银行一楼我见过的,你是说就放在大厦一楼收银柜台里的那个尺寸连小花盆儿都比不上的财神爷尊位” 说实话,那种迷信的神灵尊位时兆桓还真没注意,一楼那一尊还是自己两年前一次视察工作的时候才瞟到过的,只有个模糊印象,有没有花盆大他还真不记得,但他唯一确定的是,这尊财神爷绝对没有人在上面供奉。 他自然不能将那大厦一楼收银台的那尊财神爷所受的待遇在信神信佛的爷爷面前讲,只能模棱两可地道:“好像是。” 他话音刚落,时老爷子拐杖猛地往地上一杵,脸色难看地像是抹上了墙灰,“那种小财神能撑的住这么大一家银行” 时老爷子一脸严肃,神色颇为认真,带着一股让人惊叹的信仰:“我昨晚做梦梦到了财神爷降临人间给我托梦,说让我的孙子在银行里多放几尊财神爷尊位,还要个儿高大的呢。这样银行才能越来越好。” 时兆桓心头对他的说法抱以鄙夷的态度,“爷爷,那种事不能信。这么多年兰道银行就那么一座财神尊位摆着做个形式,也没人去烧香参拜,也不见得银行有什么问题啊。” 听到这三孙子这么不懂事地就径直拒绝了,时老爷子霎时横眉冷眼相对,看向一脸“懵逼”的时兆桓,“你真地不听话” 时兆桓还真没想到时老爷子会如此在意这件事,见老人家终于动了气,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也就买几个财神爷供着,这么大点的破事儿,难不成他这个做孙子的还真要和一个老人家硬着来 “好,爷爷,我明天就吩咐人去做。”他悻悻然地回答道。 正是他这种不冷不淡的回复,让时老爷子瞬时有些不爽了,“臭小子,话说地好像谁在逼你一样,就这么给老爷子我使脸色啊” 时老爷子瞪着茫茫苍天,敲了敲自己的胸口,长吁短叹道:“哎哟喂,早知道我的话这么不管用,孙子们都不听,那我醒过来又是为哪般呢哎哟喂,早知道我就不醒来了,还让咱们一家欠了小钱这么大的人情。” 时兆桓见到时老爷子突然这么郁闷地责怪自己,无可奈何的同时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赶紧情深意切地安抚这不好哄的主儿。 “不是,爷爷,摆财神尊位我很乐意的,只是之前没想起来,现在您说我开心都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情不愿呢” 时老爷子顿时不敲心口了,瞪着时兆桓的眼神儿半信半疑。 哪敢在您面前耍花招时兆桓心里如是说,嘴上却道:“当然。” “哎呀,好哇,果然是我的亲孙子,就是听话。”爷爷痛快地大笑了几声,望向时兆桓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投射出一丝诡谲。 “孙子,对了,还有忘了告诉你啊,其他地方的财神尊位你都可以随便摆,但你一定要往你办公桌上摆一尊最大最大的财神爷尊位啊,然后每天上班你都要惨白惨白,和它面对面看着,时不时摆两盘果盘啊什么的” 时兆桓这回是真地懵了,一声叹息后道:“爷爷,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时老爷子佝偻身子往回一缩,“嘿,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呀,我当然知道自己说什么啦,难道你这么聪明都没听懂我是让你” 时兆桓摆了摆手,两手按了按自己太阳穴,沉沉地闭上眼,随后又缓缓睁开眼,“爷爷,我可以在银行大楼里摆财神尊位,但您让我在自己办公桌上面摆一个这算怎么回事儿啊还体积最大天天参拜上班面对面还摆果盘” 那不就差在尊位面前搁一个香炉,焚香秉烛拜问苍天了吗。 时兆桓越说越觉得两颊汗液直流,爷爷您怎么不直接让我在脑袋上顶个大红帽子跟财神爷大眼瞪小眼,相看两不厌 时老爷子看出了时兆桓眼神间的不同意,在办公桌上摆财神尊位这才是最明智的抉择啊,也是他让摆财神尊位的初衷啊。 试想,钱清童现在是老三秘书,这女娃娃天天在办公室里开门关门都能看到三孙子时时刻刻将自己摆在办公桌上参拜、观摩、瞻仰,那还不感动地眼泪稀里哗啦对时兆桓心生好感 倘使后面老三不小心真惹到了钱清童,这女娃娃看在老三对财神爷顶礼膜拜的份儿上还不是大人大量,忍受兆桓的一切小错。 指不定将来长孙用真心诚意真把这女娃娃收复不了,兆桓还能靠烧香秉烛来感化她呢 嗯这是个好法子,万万不能让老三毁了自己的一片苦心,时老爷子心思已见眉目。 他冷眼一瞪,“兆桓,你真不往自己办公桌上摆一个” 时兆桓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爷爷,悻悻然道:“爷爷,其他员工看到我在办公桌上摆这东西,肯定会有人议论的。” 老爷子横眉冷眼:“议论又怎么样你别拿员工来做挡箭牌,我看啊,其实就是你不想摆对不对你是爷爷孙子,爷爷又不会害你,你不听是不是不听是不是” 时兆桓还没来得及回答,老爷子又拿着拐杖使劲杵地,左后敲打自己胸口,望着苍天叫了起来。: 第二一六章 你睡不着,我能怎么办? “哎哟喂,老天爷哟,孙子不听我话哟,早知道我的话这么不管用,孙子们都不听,那我醒过来又是为哪般呢哎呀,早知道我就不醒来了,还让咱们一家欠了小钱这么大的人情。哎哟喂” 时兆桓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低沉的声音流露出一丝疲倦,“爷爷,您别叫了,得得,我明天就让人在我桌子上摆一尊大的,行不” “真的”时老爷子迅速不哭不喊了,打量着孙子冷峻的脸。 “真金都没这么真”时兆桓讪讪地说出口,说完发觉这话不像是从自己嘴巴里能冒出来的,这话有些熟悉,却一时之间又想不起这话在什么地方听过,自己又是如何说出来的。 时老爷子眼眸半眯,“你可别骗我哟,这事不比其他小事。爷爷我兴致一来,随时随地都会去银行看你把财神尊位摆成什么样子,要是我看到你桌子上没有,你小子就小心哟。” 时兆桓本来还有一点心思来骗他老人家,明天才不往自己桌子上摆财神爷,可听到时老爷子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这事不比其他事,还要亲自来巡视,整个人都僵硬了。 “我一定会好好照爷爷所说来做的。”向来以冷酷无情示人的十三爷此时像是个犯错了的小孩儿在班主任面前写着保证书。 时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再度望向茫茫苍穹,深色间的向往之情毕露无遗,“好哇。不过兆桓啊,把财神爷的尊位摆好了,你可不准告诉任何人是我让你摆的啊。” 时兆桓的三观再度被爷爷刷新了。什么叫不准告诉任何人,尊位不是他摆的 看不出来爷爷这么狡猾,明明是他出的主意让摆财神,结果让自己不准告诉别人倘若有人问起自己为什么要摆财神,难道说是自己做的 时老爷子似乎感觉到他的犹疑,笑地不怀好意,“不行么” “好,摆财神的事与爷爷无关,都是我要做的。” 时老爷子对他的说法似乎很满意,颇是欣慰,“好哇,这样我就放心了呀。” 爷孙俩就这么在星空下,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却各有所思。 时兆桓再陪了时老爷子闲聊了一会儿就回房休息了。虽说他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医生护士说地那般严重,但毕竟是出了车祸的人,身体也不会舒服到哪儿去。 他九点半就回到了卧室,喝了下人送来的热牛奶,就换了睡袍在床上躺下,想要早些休息,屋子里只开了床边的一盏台灯,灯光黄晕,有些催人生起睡意,可即使身体劳累,他也没有什么睡意。 他靠在床上,无意识地就侧过头,看着右边桌子上的黄色台灯,以及床边空着的椅子,不知怎地就想到某个人坐在这里读协议的景况。 虽是昨夜的事,但感觉她坐在这里读书,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不知是因为时老爷子让自己明天安排人在办公桌上摆财神爷的事,还是因为其他,心情忽而有些烦躁。 他点燃一根雪茄,在安静的屋子里抽着,似是想带走这一片深夜最易产生的多愁善感情绪,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他只抽了半根,就将烟头掐灭,扔在了玻璃烟灰缸里,随即拿过床边一本已经看了三分之一的金融哲学书继续看起来。 但今晚似乎很不适合看书,之前他总是能利用闲暇时间优哉游哉地阅读,不骄不躁地吸取更多的知识,但今夜似乎不行。 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 但今晚的书里既没有赏心悦目的如玉容颜,也没有琳琅满目的丰登五谷,更没有鳞次栉比的碧瓦金楼,什么都没有一无所有 每一个字看着都让人莫明有些厌恶,完全读不进去一个字,了解不了一句话, 他急匆匆地翻阅了两页,越看眉头越紧,心头忽而涌起一股苦涩嘲笑。 若是银行里的员工和那些知道作为剑桥大学金融系研究生的自己此时竟然连经济类书上的一个字都读不进去,那又是什么样的一种境况这种自嘲和烦躁让他在深秋的夜晚里身子有些发热,甚至感觉到这宽敞的卧房了无生机。 他径直下床打开门,只见对面房门紧闭,但房门下的缝隙流露出一丝光亮,让他冷淡幽寂的目光在片刻之间染上一层光亮。 他犹疑了片刻,还是敲了敲门,“钱清童” 没有人作答,但是房间内时不时传来某个女人“哈哈哈哈哈”的大笑声。 时兆桓在门外捻眉,又敲了敲门,可里面除了笑声依然没有人回答。 他轻轻打开房门旋钮,推门往里面看去,只见钱清童穿着一件白体恤白短裤就躺在床上,手里一本不薄不厚的文件稿把她脸都挡完了,时不时传来的哈哈大笑声以及抖动的身体无一不表示她此时看书看地津津有味。 他没有刻意放轻步子,但钱清童似乎看地很入迷,完全就没注意到他。 当时兆桓一眼就瞟到她手上的文件稿上书“首席总裁,晚上见;作者:朱小立”时,整张冷峻的脸都黑成一团乌云了。 他这个当家的还真地看不出来自己这个下人朱小立还是高产作者,钱清童时不时手里拿着的书,几乎作者全都是她,但是内容嘛 他冷眼打量着窝在绵软软床上的女人以及她露出的两条又细又长的白腿,这死女人,本来就没多少文化,还看这些莫名其妙的“总裁王爷皇帝”的书,思想都腐化到什么地步去了 “钱清童”时兆桓的声音犹如夏季一声惊雷,将正看地嗨的钱清童震出了元神。 她猛地将书往下一拉,露出一张白净清秀的小脸,在看到时兆桓那张因为身体不好而显得苍白的俊脸时,登时愣了,“时行长,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敲门哪” 时兆桓看着她旁边摆了一摞朱小立的小说原件稿,稿件上面时不时还有这女人用笔作出的“修改批注”,已经无语到了一种地步,“我已经敲了很多次门,你都没听到,所以我直接进来了。” 钱清童没有再追究他没敲门就进来,毕竟他现在是病人,还是因为自己才病的病人,也就不同他嚼舌根。 她坐起身看着他,“时行长,你脸色都白成这样了,还不早点休息,大晚上找我做什么” “我睡不着。” “没瞌睡”钱清童诧异地看着他。 年纪轻轻的,这后生怎么没瞌睡呢真要说没瞌睡的,应该是上了年纪然后现在恢复了法力的自己啊。但她只是这么想一想,并没有说破。 “你睡不着,我能怎么办” 她说完,心头鼓被自己的意识猛地一敲:该死,这后生该不会因为失眠然后去找时老爷子要治疗失眠的法子,时老爷子一个没留神就把自己的身份说出去了,所以他这大晚上来找自己就是要借用自己法术来催眠的 即使这种可能性几乎是接近百分之零的,但她打量时兆桓的眼神还是下意识地警惕了几分。 时兆桓完全没料到这女人怎么会突然用这种眼神来看自己,不由得挑眉:“钱清童,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说胡思乱想看来是没有了。 钱清童被他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心思,讪笑道:“没什么,就是在想该用什么法子让时行长睡着。” 时兆桓打量她的眼神带着明显的狐疑,这女人的话是信不得的。 他看着温和灯光下她清秀的面容,蓦地想起昨夜她在灯下读协议的样子, “现在你是不是在看书” 她点了点头。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一个人看着没意思,我睡不着,你过来给我读书。”他看了她一眼。 钱清童刚才的从容不迫愈加衬托地她此时像是一个被人戏弄的无知的人,“时行长,你刚刚说啥我没听错吧。” 每次她怀疑自己听错话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拿小指头去掏了掏两边耳朵。 时兆桓也不知怎地,看到她这动作,莫明有些恼火,想也没想就直接咆哮而出道:“你过来给我读书,我给你掏耳屎。” 果然,钱清童掏耳屎的动作顿时间卡住,惊诧地盯着时兆桓。 呀说完这句话,自己也愣住了。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混账话连给她掏耳屎这种话他居然都说得出口 堕落啊,堕落啊,这怎一个堕落了得 时兆桓不想同她再理论:“我睡不着,你读不读” 钱清童没有再追问掏耳屎的话题,不知是出于他为自己出车祸才摔成了脑震荡的愧怍还是源于其他,她想也没想,竟然就这么直接性地点头答允了。 见她点头,时兆桓心里那层焦灼竟然烟消云散了,有些安宁。 她恢复了仙身就几乎没有疲倦感和睡意这一说,给他读书也不算是件累事儿,“那您要听什么书呢” 她说着眼睛就溜到了一边书上,时兆桓会意赶紧咳嗽了一声。: 第二一七章 精尽人亡 虽说昨夜读条款不算什么难事儿,但他自然不敢奢望这女人能将自己床上那几本金融、哲学类的书读出来,到时候自己没睡着,估计她都无聊的睡着了。 况且那些书天天看也有些累,索性换一些文学类的也还不错。 文学 他下意识打量着面前这个没读过书的女人,文学对她来说会不会有点难呢 到时候她又读地没什么精气,睡着了怎么办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扫过她床边一摞应该是朱小立写的总裁、帝王、首席、军官的文字稿和一些已经成书的乱七八糟的言情小说。 嗯也行,他只是看到这些书的名字觉得很恶心,但书里面是什么内容,能让钱清童看地如此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他倒还真有些好奇。 但他不会将这份好奇表现在脸上,哪怕是一点点。 “你读着有趣就好,你旁边这一堆就可以。”他说完便转身就回了自己卧室,为她留了门。 “难得啊。”钱清童望着他离开的身影,“看不出来这后生贵为兰道国际银行行长,还是个雅俗共赏的人嘛。” 读她看的书,嗯似乎不错。 “我看看拿什么书呢”她翻阅着在床边堆积成山的朱小立文字稿和各类言情小说,“这三本超好看,我都只看到了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二没看,就读这三本吧。” 她从里面塞选了这三本看了部分的书就朝下床进了时兆桓屋子,带上了门儿。 她一进来,就看到时兆桓像个帝王一样躺在床上,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昏黄灯光在他脸上投射出浅浅的斑驳的光影,衬托地他冰冷惨白的脸多了些暖色,也显得他整个人没那么冷漠不近人情。 男人虽然闭着眼,但像是天生长了第三只眼一般,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地真真切切,“站着干什么。” 他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沙哑却又好听,像是一道在无形之中吸引她的光,“过来。” 废话,过来坐着读书这种事还需要他招呼 她心下念叨,走过来坐在昨夜的椅子上,依旧离他床铺很近,抬眼看着他英俊的侧脸,“我真地读咯” 淡淡的一个“嗯”从他喉咙深处传了出来,别有一番韵味。 “书太长啦,我从中选段落来读,嗯就照着我之前读到的地方继续读下去,反正我也没看过,就当咱俩一起读新书了。” 钱清童也没再喊他,拿出第一本朱小立写的文字稿,一边翻阅到之前读到的地方,一边念叨。 “书名,一吻情深,名媛痴心不负,作者,朱小立。时行长,我开始读啦,你侧耳倾听啊。” 听到书名,某男人英眉微微一皱,但动作细微到难以察觉: 是的,内容才是王道,名字只是假象。 钱清童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小动作,翻到上次读到的地方继续读下去: “慕紫苑,那个男人是谁”顾非凡将厕所门反锁上,霸道地将盛装打扮的美丽女人推到到洗手台处,修长手指紧勒住她纤长白皙的脖子,眸中闪动着浓浓的嫉妒之火。看到自己的前妻此时跟自己的仇人在人前卿卿我我,他要嫉妒疯了,“这就是你报复我让你终生不孕的手段用这么下贱的方式” 慕紫苑听到他这么说心如刀割,却拼死冷笑:“我就是这么下贱,顾非凡,你现在才看出来有本事你比我更下贱啊你做地到么你做不到,所以你现在这么愤怒” 听到前面这么一段,静卧在床上的时兆桓眉头微皱,她读到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罢了罢了,姑且继续听下去。 顾非凡被她不屑而又轻佻的眼神挑拨地欲火焚烧,“好,慕紫苑,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下贱”他疯狂地吻住她的唇,柔软的舌头勾出女人嘴里的柔软,两相交缠,同时不忘猛地扯开女人的晚礼服,大手毫不怜香惜玉地就疯狂按上了女人的胸,没有一丝怜爱地使劲揉搓着她胸前的松软 “松软松软”钱清童莫明觉得房间氛围有些怪异,毕竟这是读出来啊,跟之前一个人悄悄看是不一样的感受。 她无意识地抬起头,一眼就撞到某个后生半睁着眼,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分明有一种“死不瞑目”的即视感。 该死地,怎么刚好读到了这种地方 “时行长,是个意外,我换一本书。”她把这本书扔到了一边,然后拿出另一本。 时兆桓没有表态,闭上了眼。 钱清童又翻到之前另一本书的三分之一的地方,清清嗓子,“书名卿世风华,作者,朱小立。时行长,我开始读了哈,故事精彩,行长要侧耳倾听啊。” 龙轻言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菱纱一闪,就已被皇丰羽打横抱起,扔到了皇榻之上,她还没来得及起身,皇丰羽已经带着他作为帝王不容抗拒的气势压在她柔软无骨的香玉身子上,手指抵在她尖细的下巴上。 “龙轻言,朕虽问鼎天下,空有三皇五帝之尊,但三年前拜你所赐,在朕膝下承欢的天下女子,三日之后必化为枯骨,不得善终。这笔账,朕足足记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念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就为今夜让你承欢膝下,让你亲自尝下当年你种下的苦果。” 床上,某个男人好不容易平坦的眉头再度皱了起来。 她读的这是什么东西上个床都要化为枯骨了还不得善终 可钱清童记得这书前面剧情很不错,依然读地兴致勃勃。 龙轻言一声“陛下”才叫出口,长裙被人猛地一撕,双腿间只留着一条难掩春光的底裤,皇丰羽对身下的女人又恨又爱,此时恨不得将她紧紧揉捏在怀,直接撕下她的底裤。龙轻言只觉一阵凉风从皇宫大殿外吹了进来,灌入自己双腿间。皇丰羽一手刮过她双腿间的柔软花瓣,她身子一颤,不禁呻吟出声,顿时勾起皇丰羽的帝王征服欲,手指毫不怜惜地探入她的私密花园 “老太婆你这读地是啥啊”这回连宝宝都被书中的内容震撼了。 还私密花园了钱清童越往后读越觉得这一段比刚才那一段还要激情四射千百万倍,自己这分明就是在给时兆桓读言语版的春攻图啊。 她自己平时看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此时对着一个男人读,她良好的心理素质顿时支撑不住她的羞涩了。 悄悄抬头,一眼撞上时兆桓那看向自己的别有深意而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小脸蓦地红成了一片,最后拼死幻化成一个尴尬的笑容,“时行长,这真的是意外,我发誓马上就读一个健康的。” 她赶紧甩开这一本什么卿世风华,最后拿出一本来,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故作淡然,正正经经地朗朗读道:“嗯九王之国作者,兰朱公子。嗯,好像是打天下的,我看了前面的三十二章,内容相当之健康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拿出这本书首先把内容健康摆在前面。时兆桓看她说地义正言辞,勉为其难地相信了她的话,再度闭上了眼挺了起来。 她这回放心大胆地打开了第三十三章,雪云终难生情花。 夏云王凤眼寒意四射,金钗刺入胸口的疼痛竟比之不及眼前女人给他带来的万分之一的疼痛。今夜,可是他与她的大婚之夜啊,他本以为她已将她拥在怀里,从此能与心爱之人共争这天下,可是 “雪里青,你与我成婚是为了杀我,为兰紫苏称霸天下铲除一个对手” 雪里青颇是无奈,“是我曾许诺给他一个天下。对不起” “雪里青,你要金钱我给你,你要权力我给你,你要绝世容颜我给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可你为何如此待我我到底有什么不好” 雪里青眼神颇为绝望:“你什么都好可你唯独不是他” 钱清童读到此处,心头颇是欣慰,果然遇到一个不写激情戏的作品和作者了,终于缓和了刚才读书时的尴尬了。 她抬眼看了看时兆桓,发现他只是微微睁眼,看着墙壁,没有看自己。 嗯,看来这作品是选对了。她心头竟有些窃喜,便继续读下去。 秦艽似是被激怒的雄狮。这个说要嫁给他的女人,好可恶他疾速抓过雪里青瘦弱的肩膀,猛地将其扔到了红如血的床上,“雪里青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喜欢他兰紫苏我要你记着,谁才是你的男人”他猛地扎到她的脸上,疯狂凌乱地亲吻着她的嘴唇和惨白的脸庞,疯狂撕扯着她的衣裳,愤怒地亲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身体下方,他找到了那个独属于她的入口,让自己的巨物毫不怜惜地就冲入这个让他爱得深、恨地更深的女人身子里,一次又一次狠狠要着身下这个因为愧怍而已经无力反抗的女人,每一次猛烈的身体撞击都让他感到一阵阵难以言语的快感与痛苦。他要将这份仇恨全部报复给她,和她所爱的那个男人,即使精尽人亡 “精尽人亡” 钱清童好不容易生起的喜悦在读到后面尤其是这四个字的时候渐次化为虚无: 第二一八章 你下流还是他下流? 该死的,她为何不吸取之前的教训,为什么对这本书下定义下地太早真正的激情戏还在后面呢。 她怎么就这么单纯呢 言情小说没有激情戏那还叫言情小说 没有激情戏的言情小说能吸引到自己 这种认识让她下意识地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儿,可怜巴巴地望着时兆桓那张冰块儿脸。 而这一次,时兆桓的脸已经冷到了一种境界,别有深意的眼眸中深意更浓了,终于,这位时行长终于带着十万分的无语开口了。 “钱清童”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 钱清童莫明被他这一声叫喊叫地心里一颤一颤的,搞得好像自己看日本动作片被别人抓住了。 她的颤抖灵魂最后幻化成一抹一脸笑容,“嘿嘿,时行长” 房间内是很长时间的安静,静地几乎可以听到他和她在夜灯下的呼吸。 时兆桓眼神冷了几十度,“你平时都看这些书” 什么叫都看这些书搞地好像自己专看这些书一样 好歹是堂堂财神爷啊,自己可是各种中外古典名著都看的神仙,就连永乐大典都倒背如流。当然,她也不会不在心里承认自己是连九尾龟、玉楼春空空幻、玉蒲团、绣榻野史、金瓶梅等被禁艳情小说也照样来之不拒。 她当然不屑于在这后生眼前炫耀这些,可此时被他误会成只看言情小说,还真是有点小小的不开心呢。 钱清童淡淡一笑,“时行长,我不看这书,是朱小立让我帮她看一看提建议修改呢就不知道里面会有这些呢。” “不知道,那你还在床上躺着读地哈哈大笑”他的眼光愈加深邃了。 钱清童哑口无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读出来是尴尬,但自己躺在床上看,别有一番滋味的。 见她无言应对,时兆桓看着她在灯光下的小脸,又扫了扫她旁边的书,一个念头在他脑海滋生,让他突然好奇起来,“所以,刚刚你读的那些,你很好奇” 钱清童愣了愣,没反应过来他的问题,时兆桓见她那呆滞的神情,索性说地更直白了,“刚刚你读的那几段的内容,你很好奇” 她这回听懂了问题,想也没想就笑道:“当然好奇啦,我知道的从来都靠从书上看的,所以看着肯定会浮想联翩好奇嘛。所以这就是文学的魅力嘛。” 他接着追问道:“所以你没跟男人做过” 她想到自己活了上千年,还真没有男人敢和自己做,估计这世上也没几个人能和自己了,不由得有些故作遗憾又有些洋洋得意。 “这么好笑的问题,我要做过还这么好奇怎么会有男人和本上” 她说到这问题就莫明有些激动,也没管时兆桓的核心内容,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答,可回答到一半她才反应过来,顿时就僵住了,偌大房间顿时陷入一片吞噬人的安静之中。 她刚才到底在跟这后生说些什么问题 她僵住的刹那不由得看向时兆桓,看着灯光下的男人依然那般冷酷,可幽深的眸光像是黑洞一般席卷着自己,“嗯” “哈哈哈哈哈哈。” 钱清童看着他的眸子咬了咬唇,忽然觉得那阵好久没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感又再度出来危害群众,胸口不禁抖了抖,随即故意大笑几声,从而掩饰掉自己的尴尬。 该死的,怎么平生第一次有如此尴尬的感觉 时兆桓审视着她大笑的样子,看人快准狠的他很快就摸清了她谎言下的本质。 这女人,长地也不差,竟然没有过 不对,都三十二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屁孩儿一样靠从言情小说上面获取性知识他目光灼灼地审视着她,似是要将她望穿。 钱清童被他盯着,只觉得整个人被烧地一片火热,抱起几本书就起身,“时行长,今晚的书就听到这儿吧,明儿个我换一本来给你读。” 她不待时兆桓回答好不好,就直接抱着书就冲了出去。 时兆桓躺在床上,看着她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揉了揉太阳穴,恍惚间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钱清童抱着书就回了屋子,猛地将几本书扔到了床上,就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处于发懵的状态,然后隐隐约约觉得脸蛋儿烫成了一片。 “老太婆,你脸咋这么热啊”宝宝躺在她脖子上,很清晰地感觉到她脖颈到脸部都红成了一团火。 “有吗”钱清童倒在床上,伸手摸了摸自己脸。 该死,不是一般烫啊。 “时兆桓没跟你说啥啊,你咋就成这样子了呢” “宝宝”钱清童在被窝里翻卷了一转,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已经堕落到了如此地步,“哎呀妈呀,宝宝,我刚刚居然和时兆桓讨论这种话题下流,真下流。” 宝宝想了想,“你下流还是他下流” 钱清童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当然是他下流啦,竟然给我设陷阱让我胡说八道我堂堂财神爷啊,怎么能跟凡夫俗子一起讨论这种话题呢” 她又站起身来,瞪着窗外,“反正都是时兆桓害我的。” 她扫向床上的书,“这该死的朱小立,都写些啥有的没的,男主女主两句话说不到就跑到床上演戏去了。还有那个什么混账的兰朱公子,就更扯了,女主都跟男配滚到床上去了,我的苍天。” 她扶额一叹,神色颇是疲倦,“这些内容我一个人看就行了嘛,为什么不早不晚刚刚合适,我就在时兆桓这后生面前读了出来呢这一下,他肯定以为我天天都在看小黄书了” 她放下手,望着虚空,“不行,明天我一定要给他读一本名著,挽回我的形象。万一消息传到小老头儿那儿去了,他误会财神爷都看小黄书,那可要不得了。” 她软绵绵地躺在软椅上,思考明天要读一本什么样惊世骇俗的书出来,只听宝宝问道:“老太婆,你把你的财神帐忘了” “财神帐”她轻声念叨着,似是想起什么来,猛地睁开眼,“天哪,那天要走的时候就在说要去找那小屁孩儿问情况,我怎么给忘了” 话音刚落,刚才还躺着一个人的软椅上此时空无一人。 花园里,钱清童站在菊花丛里,将周围一看,顺手运出一团白光,“鬼脸五铢秦半两,四方元宝现土上。” 四周没有动静。 她说完眼睛一转,沉声道:“小毛孩儿,快给我出来,再不出来,你信不信我把你从地里拔出来” “别别,上仙我来了我来了。” 菊花丛里慢悠悠走出一个小孩儿,见着钱清童,连忙三跪九拜。 钱清童借着路灯灯光定睛一看,眸中闪过一丝惊异,“这才几天,你就大一截了” 上清童子笑道:“没有,就最近工作有点多,所以吃地也顺便多了,然后稍微胖了点儿。” 钱清童点了点头,没有再追究,因为还有要事未解决,赶紧问道:“我之前让你帮着找财神帐的下落,怎么样了” 崇陵区的上清童子闻言顿时脸色都不好了,犹犹豫豫半天没挤出半个字来,而这种不好让钱清童顿时心沉入大海,让她急不可耐,“你快说呀。” 上清童子唯唯诺诺道:“财神爷,我觉得您给我提供的实习机会,我这一回还是放弃算了。” 听到他这么说,钱清童知道从他这里找财神帐估计是没什么望了,完全不顾及形象,一手就抓住他的衣领,“你什么意思本上仙好不容易大发善心,为你们提供实习机会,这么好的当下一任财神爷的机会,你都不要了是吧” 小孩儿被她的鲁莽动作吓到了,可又不敢反抗,只能唉声叹气道:“不是我想放弃,是没办法啊。那帐本落地就成废纸,我和其他区的上清童子动用了各种关系,就连一丁点儿线索都没有啊。” 钱清童听到他这么回答,顿觉一盆水浇到了自己脑袋上,“你确定你好好找了吗” “当然了,因为有在您身边实习的机会,不只我在努力找,所有人都在努力找,就为了尽快拿到财神帐交给您呢。这么好的机会,我们怎么可能不努力嘛,可我们实在是尽力了,找不到哇。” 是啊,这么好的实习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不尽力去找嘛。 钱清童只觉得心都被人给狠狠地挖掉,里面此时空成了一片。 她已经没有心思再追究他有没有努力去找,抓住他衣领的手松动了很多,身子软地差些瘫倒在了菊花丛里,两眼空洞成两个大黑洞,深不见底。 “上仙” “上仙” 上清童子见着又叫了她两声,见钱清童只是坐在花丛里发呆没有回答自己,心里直直谢天谢地,“财神爷,实习机会我就不要了,我想起来我还有工作没做,先走啦。” “站住”: 第二一九章 你竟然信这个? 小孩儿刚走了两步,某位大神的声音便跟在他屁股后面响了起来,震慑住了他离开的动作。 他只得可怜巴巴地回望着钱清童,委屈地差点挤出眼泪来了,“财神爷,我真地找不到哇” 钱清童从他那沮丧的脸上看出了自己是个扫把星的信号,往菊花丛里一坐,像个爬了泰山的老太婆休息一时长吁短叹,“我知道,你走吧。” 见她挥了挥手,上清童子如释重负,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嗯,上仙您慢慢找,我还有其他的事就先走了,您保重” 他说完就迅速跑开了,夜色之下不见了这孩子的身影。 “老太婆,这下你该怎么办啊” “凉拌” 朦胧月色下,某个女人孤身一人坐在月光下的白菊花里,秋风从她身上吹过,从她身边的菊花丛吹过,摇她一身菊花瓣,她抬起头,望望苍天 翌日清早,兰道国际银行的所有人都炸了。 上午十点半左右,一辆运满货物的大货车从外面大路上驶进来,停在银行大厦门口,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接着从车上连续跳下来十来个力大气粗的男人,打开火车后箱,从货车后面一连搬下了十来个红红火火的财神爷往银行大厦里来,瞬间就吸引了银行工作人员和一楼正在办业务的客户。 而在十几座财神爷之中,最吸引人的还是送往时大行长总裁办公室里的那一尊体积最大的财神爷。因此这个上午,所有人都闹开了,不知道银行为什么会突然搬这么些财神爷进来。 若说这世上有三样事物能以最快速度吸引钱清童的目光的话,第一样如果是丰殷太子这个人,第二样应该是像丰殷太子的人,至于第三样,估计就是有关于财神爷的东西和事情。 看着两个大老爷们儿一同扛着一座体积适中的财神爷进了时兆桓的办公室,她坐在办公室外面就没忍住自己好奇的目光,跟着进去了。结果她前脚刚进办公室,后脚兰道副行长林国豪和国际结算部部长林朵音就带着疑问尾随而来。 时兆桓正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抽着烟,像是远离尘世喧嚣没事人一样,望着窗外像是在想什么,没有看他们这个年轻的后生总是心事重重的。她看着他长身玉立地站在落地窗前像个高傲的王者睥睨世间,恍惚之间,觉得这后生才是神仙,自己才是滚滚红尘中的一粒不起眼的尘埃,即使她不明白自己此时会有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卑微想法。 她回身便撞到了从门口走进来的父女,愣了愣。她已经两度见过林朵音,虽然有过不大不小的误会,但兴许是源自于修仙的清心寡欲,她对她终究没有太大的喜欢或是不喜欢,若真要说个对她感觉的程度: 她对林朵音,至少要比那个与她没有任何争吵的谭指月舒服些,天性使然。 但站在林朵音身边西装革履、一身贵气、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她知道虽没有见过真人,但在银行高层的负责人栏里看到过他,兰道国际银行副总裁,国际结算部最年轻女部长林朵音的父亲林国豪。 时兆桓作为银行总裁换秘书这种大事不用宣传,也早就传到了林国豪的耳朵里,加上林朵音和她在厕所里的误会,他对这个几乎没谋面但已经对她家底了解颇深的女人也自动采取了一种礼貌的疏忽漠视。 兰道的员工,还少有靠走后门进来的。 这女人,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钱清童自然察觉到这对父女对自己的无视,倒也不怎么在意。真要算一算,无视自己同时又让自己不舒服的,好像这世上只有这个时兆桓了。否则那天下午她也不会那么无聊同他吵闹,最后竟惹得他出车祸。 林朵音因为前两次的事,对钱清童没有多大看得起的意思,可有些话既然已经摊牌了一次,就没有必要再在台面上说一次。 有的话,有的事,多说也无益,不过是徒劳。 待两个搬运工将财神爷在办公桌上的放好,向时兆桓招呼了一声离开之后,林国豪才笑着走了过来:“三爷好兴致,怎么突然想到要在银行里摆这么多财神爷” 他很自然地就坐在了沙发上,时兆桓淡淡地瞟一眼他的“不客气”,转身朝办公桌的椅子走去,随即坐了下来,“银行嘛,还不是靠钱撑起来的。摆这东西也无可厚非不是吗” “也对。”林国豪咳嗽了一声点了根烟,“听说三爷身子不是很好。” “托林董洪福,暂时没有大碍。”他道。 林国豪见他如此冷淡,自己作为长辈不想热脸贴他冷屁股,讪讪一笑,又抽了起来。见林国豪一个副行长未经允许就直接在办公室里抽烟,钱清童看着这个中年男人心下有些厌恶。 不知是不是习惯了时兆桓的办公室里只能有他抽烟还是因为这男人刚才对自己表现出的某种不屑,她对他这种行为不是很待见,看了看时兆桓,兴许是因为心理作祟,她也从她那张冰冷他脸上读出了一丝不耐。 “林总,这里是行长办公室,您在这里抽烟,不是很好吧” 林国豪和林朵音都一愣,同时看向她。 林国豪抬眼扫视着她不卑不亢的样子,隐藏在浅笑下的是一层阴鸷,“钱秘书也知道这里是行长办公室,作为秘书该多话吗时总就是这么教导自己秘书的” 他说着看向时兆桓,可这年轻人并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只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道:“钱秘书说话是不对,但林总作为领导也该注意自己的礼仪才是。” 林国豪脸色一变,冷冷看一眼她,随即又看向时兆桓,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 “不知道林部长来有什么事,难道也是问财神爷的事” 时兆桓道。 林朵音笑地有些保守:“如果我说是呢” “如果是,我会重新审视一下林部长。“他语气间竟是风轻云淡,好像林朵音过问财神爷的事是不应该的,也不属于她这个部长该做出来的。 林国豪眼神不怎么好看,但脸色还是被他克制住了。 林部长没有直接表态,不想插入他们这种事:“时总,财神爷管不了兰道国际银行的生生死死,兴衰荣辱,我今天来不是问这个事,只是想给您拿一些关于亚欧联合高级设施投资银行来中国访问以及金融环球之旅论坛在咱们a市两不厌台举行的相关事宜的文件。” “我知道,你放下吧,我待会儿就看。”时兆桓颔首。 林朵音自然不会多留,将文件留下和脸色有些难看的林国豪出去了,这位林副行长临走时还不忘向钱清童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 见他俩出去,钱清童这才走到办公桌前,关心起自己的“人身”大事。 “时行长,你为什么突然要在你自己办公桌上摆财神爷尊位啊时家人不都是无神论者么,怎么突然开始信这东西了或者” 她斜睨着他,眸中透露出一丝诡谲,“或者是谁告诉您什么了” 时兆桓很对所有人都要问自己一次自己为什么突然摆这个神乎乎的财神爷在桌子上的事心下有些不耐,本来想老实说是爷爷说的,可想到爷爷昨晚最后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不准泄露关于他的半个字,他就将这个念头强忍下去。 他从商十年,有良好的信誉意识,即使摆财神爷是他老人家的旨意,可即使自己再不愿蹚如此浑水,可答应爷爷不说那就只能不说。谁叫他是爷爷,自己是孙子呢。 时兆桓心里有怨气,可他向来心思极深,看也不看她,翻阅起林朵音拿进来的文件。 “姑父说前晚上财神爷给他托梦,让我在银行里多摆几个。昨晚一定要我在银行和办公室里摆几个镇压银行的财气。” 她将桌子上栩栩如生的财神爷看了一眼,挑眉道:“时总,您不像信这个的人,你姑父这么说,你就真这么做了” 财神爷终究不是邪物,时兆桓道:“姑姑和妈也让我摆一个财神,或许是因为前两天出了车祸。” 钱清童点头随即陷入沉思,既然不是时老爷子透露了什么,她也就不再多听多问。只要不是关于自己身份的话,她都不会关心,但出于好奇还是将面前这尊财神爷看了半晌。 “老太婆,怎么样,还不错吧”宝宝问她道。 她微微颔首,用暗语道:“嗯看起来还不错,还挺新的,只是。自己是文武合身的,他就摆个武财神是什么意思” 她起身,“时行长,你这桌子上摆地是武财神吧” 时兆桓斜睨着她,“什么武财神” 她将武财神的尊位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瞧了个遍,时兆桓看着她这么认真的样子英眉长扬,好像此时她看的不是财神爷尊位,而是在看她自己。 兰朱公子:小编这改名字的速度太快了,我愣是没反应过来,天上掉下个女财神首席独占亿万宠儿。。。。。谢谢大家支持。: 第二二零章 你就只是哦一声? 钱清童道:“您连这个都不知道吗财神爷分文财神和武财神两种,你的办公室里既然要摆财神爷,就要把文财神和武财神两座一起摆起来那才像回事啊。” 你就摆个武财神,我想镇压你银行的财气都镇压不全啊。钱清童看着他在心里却表示了分外的无可奈何。 时兆桓淡淡扫一眼她说胡话的样子,想起时老爷子还给自己交代有其他任务,不想同她周旋,“你管我摆几个财神,钱清童,从今天起,你作为秘书要多加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她长眉一扬,自带威严,让时兆桓竟然有一时半会儿的恍惚。 他怎么老早没从这女人身上看出她竟然有一种让他都有点畏惧的气势,即使这种气势大部分时间都没有体现在她瘦削的身上出来过。 时兆桓眼神冷淡如霜,钱清童从他眼神中没有读出任何尊敬与信仰的意思“你每天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尊财神爷打扫地一尘不染,然后” 时大行长思索片刻,抬眼将财神“深情”一望:“然后再时不时摆一两个苹果啊、馒头啊、咖啡啊或者是辣条啊什么的都行,反正,最好别让财神爷面前空无一物就行。” 钱清童听到这一点眉毛都扭成一团线了,“为什么” 他意味深长地向她一瞥:“难道你没听说过心诚则灵财神爷是随随便便就能来的” 她心下一惊,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财神爷真是你说请就请来的 自己明明就是根据财神帐每人每一生命中注定的善恶因缘、是贫是富、是衣食无忧还是家徒四壁等各种综合因素才出现的,怎么到他时兆桓这里就成了用俩小苹果、馒头和咖啡或是一包辣条就请来了的自己什么时候降逼格降到如此地步。 时兆桓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脸色严肃,然后用手指深深地按住自己的额头揉了揉,长叹息接着段叹息,一声一声。 “时行长,您要真想让财神爷显灵的话,我建议您先别管什么苹果、辣条、馒头、咖啡,这些都是空谈。 我觉得您真这么想要财神爷显灵,赶紧让人再买一尊文财神的尊位摆在桌子左边才是最明智的。”她大步走到他办公桌前方,就着办公桌和自己一并看完了。 他心里竟涌起一丝不妙之感,“你看什么” 她抬头往落地窗外瞧了瞧,“嗯时行长,兰道国际银行大厦修地还不错。” 他清楚她的思维常常会如此跳跃地很迅速,但见她如此说道眼眸依然习惯性冷了下来,“你要说什么” “大厦银行位居a市中心,大厦左边是环球中心大楼,正对太微垣,右边世界贸易中心大厦,正对天市垣,一左一右伴着兰道国际银行,正是太微垣、天市垣陪设兰道,兰道不就顶着个紫薇垣,这可是大富大贵的帝王之相啊。这风水选的不好,那又是什么” 听到她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长串神叨叨的话,时兆桓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如果眼神能杀死人,她早已堕入阿鼻地狱。他恨不得将桌子上的一杯水泼过去让她醒醒神,但也只是“恨不得”。 “你难道又要给我算命”他看着她的目光夹着若有似无的讽刺。 “时行长你别不信,我可没胡说。” 话虽如此,她的神情和她的语气要让人相信她的话似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笑意盈盈地走到他办公桌前,和他面对面站着,深不可测地看着桌子。 “嗯不错,不但大厦建地好,时行长你连办公桌都位置的好啊,办公桌坐北朝南,时行长你也坐北朝南,大有圣主垂衣南面之相。时行长你要早生个几百年,我看铁定的帝王命” 她将桌子来来回回摸了几遍,神态诡异地连宝宝一时间分不清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时行长你看看你这桌子摆地位置多好右边桌子靠西北方,正好在乾位,乾可了不得,您看乾隆皇帝多了不起。乾为天,坤为地” 她倏地跑到左边,“您看看,左边桌子正对坤位,乾坤相对,阴阳相和,不错不错,时行长您当时为自己设计办公室真是聪明。” 办公室里,时兆桓看着她在桌子两边跑来跑去,刚才的那种“恨不得”已经快要化成实际行动,偏偏他还是在不断去强忍。 这他妈地到底是哪家疯人院放出来的 他此时只想告诉她当年银行装修的时候,这办公桌就只是随随便便一放而已,可这女人竟然在这里胡言乱语了近半个时辰 终于,他带着一丝戏谑地冷笑道:“钱清童,你疯够了么你真那么会算命,你怎么不把我的命给算一算,让我看看你本事” “看人命是我看家本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钱清童忽视掉他的冷嘲热讽,将他认真盯着。 那幽深的目光看地向来不为所动的十三爷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自己为什么要在明知道她的思想不同常人的情况下还去这么招惹她。 “够了钱清童没谁找你算。” “嘘”她伸出手指在嘴边比了个姿势,突然笑了起来。 “时行长,你垂衣南面,外加头顶紫微星,乾坤相对,看来您这一生大富大贵的很啊。而且,在我看来,您将来会遇到一件让您人生非常完美的事情,不对,这件事在您身上已经有好苗头了。” 她的话永远半真半假,他自然不会傻到去追问她,将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好事是什么他如果真问她这种问题,简直就是傻子里的傻子。 她站在桌子外面,又半眯着眼看他,清秀的脸蛋上忽然猛然变色,“时行长,不好了” “你又怎么了” 时兆桓只觉得自己再度遭受了一次车祸。 “您在不远的将来会遇到一件空前绝后的好事的同时,但是好像也会遇到一件坏事。” 时兆桓向来是个不幸鬼神的人,浅哼一声:“钱秘书,那你说说,坏事是什么” 钱清童像个巫婆一样半眯着眼打量着他,眼神诡异,好一会儿,又靠在办公桌上一笑:“时行长,要不要你猜一下” 时兆桓本来就不是个信这些的人,看她这样子只觉得她像极了啰嗦的老婆婆,“出去晚一秒,钱清童,我把你给扔出去” “我马上就出去。”钱清童见他动怒了赶紧道,“不过您把财神爷位置摆错了,我得重新摆一下。” 他本来就是为时老爷子逼迫才不得已摆财神爷尊位的,此时她将武财神乱放他也懒得管。她将武财神在桌子右边一阵乱划,找准了一个位置放下,嘀嘀咕咕地就听到她开始像个巫婆一样胡言乱语起来。 “嗯武财神是之星,所以应该对乾位” 时兆桓看她神神叨叨地,说些莫名其妙的,眉毛挑地更高了。 这女人,她今天到底要在做什么自己又哪里做错了引起她的病症了。时行长死活想不通。 钱清童摆完武财神,在桌子左边划出一块空位:“乾为天,坤为地,武财神是乾,那这边。嗯,位置刚好。” “时行长,你的好运虽然非常的好,但是论数量,还是厄运居多啊。” 时兆桓听到她又说胡话,只觉得头有些痛,“你大早上跑来跑去,到底想做什么” “我没骗你,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我可是看在你为我出车祸的份上,才好心告诉你的。你的厄运快要压住你的好运了,光买一个武财神不但镇不住,反而还要让两边位置失衡,反而带来一些不好的。你要再买一个文财神摆在我给你划出来的这个坤位,左右相应,阴阳相镇。再借着兰道国际银行这块风水宝地的优势,里外相对,才能让你的好运压过你的厄运啊。” “我知道了,我下午就去买,可以么”某男人靠在沙发椅上,胸中压着一团火。 钱清童一脸欣慰,“那你一定要快去买回来啊。买一个” “钱清童” “嗯” “出去” 因为上一次和她吵嘴,这女人毫不留情地就潇洒转身,此刻的时兆桓心中万分想对她冒上一个“滚”字,但纠结了片刻还是忍住了。 “时行长,你头疼” “差不多” “那更要买一个文财神回来在左边摆着” “出去” 钱清童偷偷吐了吐舌头:好心提醒他厄运当头,他凶什么凶 “15102886044” 她正要走,身后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回身看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明显的茫然。 他抬起幽深的眸子,凝视着她,“我的手机号码。” 钱清童一怔,随即恍然,颔首后便要走,殊不知身后某男人脸色在她点头要走的瞬间都绿成了芥末。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站住” 她又转身看着他,“时行长有话一次性不能说完吗没说完干嘛又让我走” 他扬眉,“你就只是哦一声”: 第二二一章 他的好运和厄运是什么? 钱清童浑惑不解,对他的所说所做表示了由衷的不解,“那我不哦,还能做什么” 时兆桓此时简直恨不得将桌子上的武财神举起来砸砸她的榆木脑袋上。他都屈尊主动告诉她自己的电话号码,这可是任何人一生都不可能享受的待遇他将这种待遇给了她,可对于自己的主动,她居然只是这种回应 “上司的号码你都不记下来”他按兵不动,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被动。 钱清童懂得了他的意思,淡淡地道:“我已经记住了。” “你能记一辈子吗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你都不知道,书都读哪儿去了”他说完不觉后悔,他比谁都清楚她没有读过书,又怎么敢奢望她能明白每一单元后面的积累与运用。 “可是我真地记得了。”她不想在他面前炫耀自己过目不忘同样过耳不忘的好本事。 “把你手机给我” 他似乎心情很不好,直接翻开面前桌案上的笔记本电脑,见她迟迟没有反应,抬起眼眸,像射出了千万根针一般刺在她身上。 “话不说第二遍。” 钱清童颇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无可奈何地掏出自己那几乎没怎么用过的手机,就递到了他的面前。 时兆桓却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夺了过去,将手机打开。钱清童见他拿着自己的手机在上面一阵流利地摸索,翻来翻去。 “哎哟。”他忽然脸色一变,随即扔给她一个淡漠的眼神儿,“钱秘书,你的手机坏了,已经打不开了。” 钱清童一怔,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话,身子往前一倾想要拿回手机,“不会吧我没怎么用过啊,而且刚刚我还翻了的,是好的呀。” 时兆桓迅速地将手机正面翻向了她,钱清童只在瞬间瞟到屏幕是一片漆黑,还不知道到底坏没坏。可半秒时间不到,他就又把手机转回去了,啧啧慨叹不断,“我可不喜欢员工用烂手机,搞地像我这个老板亏待员工。” 他看也不看她,也不问她,直接将手机扔到了办公桌下方的垃圾桶里。 钱清童脸色大变,快步绕到办公桌里面,想要把手机从垃圾桶拿出来,“时行长,你这是做什么” “坏了你还要来做什么”时兆桓扫一眼她有些急躁的神色,不禁冷哼,神色像极了不可一世的王者,“这么宝贝” “那是时先生送给我的,那可是我人生的第一个手机”她想要到垃圾桶里去拿,无奈垃圾桶在时兆桓脚下的办公桌下面,被他双腿挡住了,她根本就钻不进去。 “坏了你也不能扔掉啊。” 看她急地如热锅上的蚂蚁,时兆桓唇角荡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看起来有些吸引人用拳头去砸他的脸,“当初你扔外面把办公桌上的电话,也不见得怎么怜惜嘛。” 钱清童瞪着他突然有些像地痞流氓的霸道样子,美目一瞪,竟有些嗔痴状, “那个能一样么万一他们给我打电话怎么办我没电话了。” 时兆桓被她这半是愠怒半是嗔怪的眼神看地不由得一怔,就走了两秒的神,待回过神来,他才意识到她的这种神情让他此时格外满意,而后慢悠悠地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东西扔在她面前。 “拿去用。” “什么东西”她目光落在桌子上那玩意儿上。 “我之前用过的一个破手机,没用了,拿去用吧。里面时家人的电话全都有,还有我的。” 钱清童用一种怪异的眼神审视着桌子上安安静静地看起来还是挺新的手机,慢悠悠地站起身,有些警惕桌子上的手机。 “居然是个二手的,时行长竟然这么” “小气”和“吝啬”等类似的贬低之词没有从她嘴里说出,但时行长已经料想到她肯定又在心里拿自己和时兆谦做对比,不免还是盯了她一眼,“你不是还惦记着我的好哥哥给你打电话吗那你要不要用” “要要要为什么不要。”她赶紧说道,讪讪地将手机摸了过来,打开手机桌面发现了上面时兆桓的照片,懵住了。 “时行长,你的手机都是拿自己当桌面吗” 他想了想,极其自然地道:“长得帅,没办法。” “” 她用小拇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翻开手机电话簿一看,果然里面除了时家人就没有其他,但排行第一的再不是“a时兆谦”,而是“a时兆桓”。 钱清童兀自一叹,“二手的就是没有第一个好。” 某人听到她这话,想用武财神尊位砸她脑袋的想法顿时滋生了,但这也只是想法。 钱清童刚拿着手机离开了办公室,时兆桓坐在位置上,身子往后一靠,两眼隔着一双长腿就盯着垃圾桶里被自己关机了的那个手机,心情瞬时愉快了些,得意了些。但时行长的得意持续了没有五秒,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 他手指一滑,里面就传来胡卡那口自带外国腔而且此时还带着一点急的中国话,“三爷。” “说。” 胡卡在电话的语气看起来有点为难,“三爷,是关于您昨天在asar店里定的手机的事。” 时兆桓的目光还落在躺在垃圾桶里的手机上面:“怎么了我又不是没给钱。” 胡卡说道:“不是没给钱,钱咱们给了。只是您记得昨天店员说了那手机是asar的全球限量款,这家店又是总店,就摆在这里了,但大半个月前,已经被人订了的话么” 时兆桓“嗯”了一声:“预定时间是半个月,李经理不是说昨天超了半月两天,所以我要了,有什么问题” “不是,昨天上午咱们前手刚用十倍价钱买了下来,后脚下午那个订手机的人拿着钱就来了。李经理把情况给她说明了,但那人还是一定要手机,昨天一下午都在店里坐着,今天早上一早又在asar手机店里等着要手机,搞地他们都不能做生意了。” 时兆桓冷笑道:“什么人撒泼” “就段氏那个脾气古怪的段二小啊。” “段二小”时兆桓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冷笑瞬间化为虚无,英眉不由得皱起,沉吟了好一会儿。 电话那头,胡卡见时兆桓没有说话,以为他也怕了,急忙道:“三爷三爷” “你说那瘸子”半晌后,才听到他冷淡的声音。 听到他的声音,胡卡顿时得救了,“是别人估计不会这么没格调,但是这个人刚好是她,三爷您也知道这个段家二小姐,那个” “刚才asar李经理给我打电话,说段二小一个人带着一箱钱就在店里大闹一阵,因为她后面是名门世家段氏,所以asar不敢得罪,现在想请您出面说说话” 时兆桓将手机扔在桌子上。 “我以原价十倍价钱买下来,说明手机我要定了。这事你要是不能成功解决,兰道你要待下去我估计会有些困难。” “三爷您以前都说段二小是个很神的女人,这么神的女人我怎么可能” 电话里俄罗斯人的求救没有说完,时兆桓就径直挂掉了电话。 。 钱清童坐在椅子上,拿着自己的新手机兼时兆桓的二手机琢磨起来:“宝宝,你说刚刚我说的话,时兆桓会不会信啊” “什么话难道是那个他不久的将来有好运,也会有厄运那个” 她单手支着头玩弄着手机,百无聊赖地点了点头。 宝宝笑道:“就你说话的那种疯疯癫癫的语气,谁会信吗” “你也不信吗” 钱清童摇晃着椅子,小手拄着脑袋,望着摩天大楼。 宝宝本来再想笑两句,可了解钱清童莫过于它,听到她这么说,笑容顿时收住了,“老太婆,原来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啊” 她怔怔地望着外边摩天大楼,语气极其低沉:“我也是刚才站在他办公桌对面才看出来的。他好歹是因为我出的车祸,我不告诉他有些过意不去。” 她叹了口气:“不说过不去,可是天机不可泄露。所以我用那种语气告诉他,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自己不说,她会觉得有愧于他。但她也清楚,刚才将这些话说出来是因为她知道时兆桓会把她的话当成胡话,不会在意。既然他当自己说胡话,自己也看不清,那就一起糊涂下去。 宝宝道:“的确是没关系,因为你刚才的说法,我不会信,但是他不信你告诉他这些又有什么用,他躲地过么”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往沙发椅上一靠,眼神有些空洞虚化:“我已经尽我所能做了我能做的了。他不信,我也没办法了。” “不过,老太婆,刚才你说的他的好运和厄运是什么” “好奇怪啊”宝宝的话似乎一下子点醒了她,钱清童没有回答它,只是望着天花板秀眉微皱,神色惘然,似乎在思索什么。 “别人的命我都能看出来,为何他的命刚刚我看了很久,就模糊不清呢”: 第二二二章 我不喜欢 因为周凯瑞专程远从香港飞到a市,因此时兆桓身子没有完全康复也还是陪他吃晚饭,吩咐司机把钱清童送回了时家。刚好今天时兆谦也回来吃饭,因此家里还算热闹。 晚饭前,时兆谦同她到花园里走了一圈。 “你这几天还是待在时家吗” “嗯,时行长出了车祸,好像伤势还很严重,医生说有脑震荡的危险,得好好照顾。好歹也是因为我出的车祸,所以我还是要表示表示的。” “脑震荡”时兆谦惊了惊,不解地看着她。 “对啊,难道时先生不知道吗” 她神色疑惑,时兆谦沉吟了片刻,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钱清童将他的点头认作他是知道时兆桓的病情的,因此没有再追问。 深秋凉风吹地越来越放肆,在这里待了几个月,钱清童已经渐渐适应了现代人的某种生活方式,以及男人和女人之间天生的有形无形的隐xg交流: 这种交流可以是语言的,可以是身体的,也可以是处在语言和身体之间的眼神交流。 “好像可以吃晚饭了。” 那天他说“我想以结婚为前提和你交往”,她没有当真,却也没有当做是嬉笑之语,只是看到他的人就会回想起那夜,终于没有心思同他再纠结这些,也生怕再多待一会儿他就想起来了,索性回头向别墅里走去。 身后男人的声音沉沉的响起,音律绕住了她的脚步,让她再难以动弹一步,“你想地怎么样” 他终究是想起来了。 她抿了抿唇,抬头便撞上别墅里灯火通达的精致以及里面的幸福人家,转身朝他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不言之意似乎尽在这一抹笑容里,随即转身就进了屋子。 餐桌上,大家正一边吃饭一边闲聊,时不时会有人问时兆谦的终身大事,都被他一笑混过去了,一顿饭倒还欢快。 钱清童吃到一半才想起来了一件要事,朝赵宣道:“赵叔叔,您的书房里是不是有很多书啊” 赵宣扶正自己的眼镜框,眼中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宠溺,笑道:“有啊,你要看吗” “我就是想进去看看,拿点书来长长见识。” 从某种程度来讲,她看过的书远比赵宣多得多。虽是如此,要找一本有故事性的,目前还真想不到。 赵宣看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赏,“这样,你吃完饭就到我书房里转转,里面什么书都有,经济,哲学,文学,健康,养生” “不是。”钱清童打断他:“我是说有没有有故事性的” “故事性的啊”赵宣一边吃饭一边思索着:“有。里面西方文学,现当代文学,中国古典文学。当然了,还有很多有故事性的野史,我都看过的,都还不错,你既可以多吸收一点知识,也不会觉得乏味。” 赵宣知道她是个没读过书的孤儿,自然不敢奢望她会去读一些中外经典名著文学,但人家都要求看书了,自己作为a大校长怎么能够抹灭年轻人的求知心呢。 钱清童“嗯”了一声就快速吃起饭来,吃完后上楼到赵宣的书房里乱搜了一阵,也不知道最后搜到了什么书。 时兆谦陪了几位长辈聊天聊了一会儿,也不知她是真去找书了还是在躲自己,反正迟迟不见她下来,最后只能在车里抽了会儿烟,最后还是驱车回到公寓了。 果然,他刚开车走,那找书的女人就手里拿着一本书站在楼梯口平静地望着他开车离开。 陪周凯瑞吃晚饭,时兆桓今天回来地很早,喝了蒲妈端上来的牛奶,就上楼休息。他刚简简单单洗了个澡,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转身就看到钱清童半推开门,探出个小脑袋笑眼眯眯,“时行长,今晚睡得着吗” 他怔了怔,随即了然:“忙了一天,很困,怎么了” 钱清童可不想让自己看小黄书的形象在他心中根深蒂固,故意做出一幅失望的样子,举了举手里的几本书,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哎呀,我睡不着,想给你读书,怎么办呢” 他微愣,幽静的目光落在她那满是请求之色的脸上,低声应允:“进来吧。” 钱清童闻言犹如大赦,开心地一蹦一蹦的。她今晚一定要洗刷掉昨晚那羞耻和耻辱。她屁股刚挨板凳,男人像是已经摸准了她心思一般,背对着她的脸在灯光下露出一丝浅浅的笑:“不准读名著。” 她几乎在一瞬间愣住了,怔忡地盯着他,“为什么” 他旋身,露出一张俊到不可方物的容颜,“我不喜欢。” 说完躺在了床上,靠在枕头上,“就随便读个故事吧,让我快速入眠的都好。” 作为兰道国际银行的行长,竟然会不喜欢读名著钱清童讶然,见他果然说到做到闭上了眼,作势等着自己读书。 看着手里一本的源氏物语和另外两本不知名的野史书,她索性将源氏物语给扔到了一边,就近翻了一本已经破烂到无法直视的书,随意翻了两页,眼神间颇有些委屈地盯着他,“那我真读了” 男人一声不吭地点了点头。 看人准如他,又怎么不知道她的那点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小心思 也罢,她非要读,那就读吧,不然这女人肯定又要不安生了,以为自己戴着有“色”眼镜看她,然后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来跟自己顶嘴。 那叫个闹腾啊。 不让她读名著,何尝是自己不喜欢,只是他大人有大量,不想为难这个明明没读过书却还要死要面子的女人,让她来给自己读名著,还真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笑话来。 罢了,反正都是她读的,无论什么书,都一样能让自己感到安心,又何必纠结内容 因为书太破旧了,封面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一同消失了,所以钱清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书,只知道赵宣作为教授估计不会留小黄书,因此放心地翻到中间,挑了一小段就开始读了起来。 六月飞雪突然而来,建康城百姓本早就各回各家,可听闻今日柔然可敦嫁来南梁秦淮王,皆想一睹这名倾天下的柔然王妃到底是何姿容。又早闻柔然王妃乃北公子小白龙,不少人曾受过她仗义相助,因此城里看客更多了。 只是议论也从中而出:六月桃花开的甚好,却在秦淮王大婚这日下起大雪,似是有不祥预兆,却无人敢明言。反倒是那桃花儿,因为七夜怨的药性,在这六月天开地娇艳。 钱清童读至此处,只觉这泛黄书卷上的故事内容有些熟悉,细细一想了会儿就明白了,“我怎么忘记了,这故事早当做野史被写成书了。” 她看向时兆桓,他闭着眼,不知道他是在听还是睡着了,他可别睡的那么早,他还没有听到后面没有小黄的部分呢。 “时行长在听没” “继续念。”男人独特的音律给了她澄清自己的鼓励。她得了应诺,赶紧读起后半部分,生怕他没有听到没有“小黄”的后文。 小雪半日成大雪,交织着桃花。秦淮王萧慕理一身红袍端坐于枣红骏马之上,车帘未曾掀开,他邀马前靠近,“一路舟车劳顿,王妃身子无恙”一番客气问话,礼仪尽在。 “秦淮王洪福,妾身安好。”一番客套回答,礼数周到。 秦淮王遥望着青石板道路两边六月桃花,“这六月桃花做聘,王妃觉得如何” “极好了,可妾身看不到。” 车内小白龙声音清凌凌飘来。 萧慕理怎知她已眼瞎,空费他费心画就的六月桃花,“王妃既到南梁,还有七日时光可欣赏,倒不急这一时。”说罢,他提缰转身,策马,在万众瞩目之下引路向秦淮王府而去 钱清童读到此处,耳畔响起男人低沉而均匀的浅浅呼吸。她抬头,看见他躺在床上,看着他胸口频率均衡的起伏,意识到他已经睡了过去。 他睡地好快,自己读的没有“小黄”的这下一段他可听到了 她合上书,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睡着的样子,忽然觉得他这样安安静静的,还是很美的。美地,很像书里的萧慕理。 她曾偶然见过那人一次,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面前这个睡着的男人和刚才那匹马上的男人相提并论。看着他这么躺坐在床上睡觉,她眉头微微一皱,这样睡很不舒服的,还有可能扭伤脖子。 “时”她正要叫醒他让他睡下去,忽然又止住了自己想法。 他受伤外加脑震荡,身子应该很不好,这两天又是签约又是捐款又是应酬的,应该累的不成形了,就让他好好睡呗。 她脸往前轻轻一倾,向他的鼻息间吹了一股气,看着他沉沉睡去的样子,竟偷笑了起来。嗯,这样就不会弄醒他了,起身扶住他,让他整个人平躺在床上,然后将被子给他盖上。: 第二二三章 您要的是锦绣江山而非烂摊 毫无睡意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晚哪里来的这么好的兴致,竟然将板凳悄悄往前挪了挪,然后坐在板凳上,两手撑在床上,就顶着脑袋观赏距离自己只有二十公分的正在睡觉的人。 看着他的眉,看着他的眼,看着他的鼻,看着他的唇,越看越觉得好看,却也越看越觉得有些心境凄凉。可能深夜,人最容易伤春悲秋,感时伤怀。 “时兆桓啊时兆桓,你呀,要是他的话,那就好了。” “老太婆,你真是疯了。” “对啊,我就是疯了。可能真是因为你这张脸,所以我才几次在你和时兆谦那么好的人之间选择跟你杠上了。” 她看着床上静卧的男人,噗嗤地笑了,却赶紧掩饰住了,笑意褪去之后,清灵的眉眼之间又露出几许想得而不得的失落,“看我傻的,你是你,他是他,你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她丝毫没有睡觉和其他的欲望,周身却萦绕着另一种爱恨嗔痴的想法,索性将脑袋趴在他床上,就这么面对面地看着他的脸。 “老太婆,时兆桓要是突然醒过来,看到你这样子,你猜他会怎么样” 钱清童百无聊赖道:“我给他度了仙气,他会好好睡到大天亮,他怎么会醒呢而且将来会延年益寿的。作为延年益寿的报酬,就让本上仙好好欣赏他这张脸。” “那好吧,你慢慢欣赏,反正你再怎么欣赏,他也不可能是丰殷太子,你就一个人欣赏吧。”说完宝宝就没有再说话,钱清童想也不用想都知道它在钱币了休养生息。 它休养生息更好,她就更能安安静静观察他的脸。 台灯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浅淡的呼吸中夹带着一丝独属于他的烟草味道,好像不是那么难闻。 看着他光洁的鼻梁,她突然手指一弹,在他鼻头上轻轻一弹,睡梦中的男人因为被度了仙气完全没有知觉。 看他这样躺在床上任人欺负的样子,钱清童又没忍住笑了出来。 “混账时兆桓,都不看看你爷爷我是谁看你还跟我顶嘴,小心我一个不开心就在你鼻尖上弹两下,你还无力反抗。谁叫你又冷又坏,还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欺负我。” 看他这么安静的样子,钱清童笑地更开怀了,只是没有让笑声放肆传出来,最后就这么静静地看他睡觉。 “嗯其实你要没那么冷的话,本上仙还是可以勉为其难加你当做他的可你怎么老这么冷呢,搞地我都没热情了。”她一脸认真地思考起来,“要不施法把他性子变成丰殷太子那样,温文儒雅,对自己温柔” “哎,不行不行,那样会伤害他的身体的。” “那要不,让他对自己惟命是从 “哎,不行不行,那样还是会伤害他的身体的。” “那要不” “哎,不行不行,你靠法术来的都不行,都伤害他身体。” 钱清童纠结了半天,自言自语地对话,最后还是悻悻然地倒在床边,怔怔地和他的睡颜相对,“看来,本上仙还是老老实实趁你睡着了看你的脸得了。” 房间外,时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声音,干涸的眼角荡起一丝笑意,摇了摇头,轻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就下楼去了 亚欧联合高级设施投资银行是亚洲和欧洲等国联合成立的世界知名国际性金融机构,相当于金融界的联合国,在全球经济圈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总部设在丹麦,在全世界都有分支,主要横跨亚洲和欧洲,欧洲居多。 亚洲参与国有中国、日本、韩国、新加坡等大国,欧洲地区主要有丹麦、俄罗斯、英国、法国 、意大利、西班牙等大小国家。 因为亚欧联合高级设施投资银行在国际金融体系举足轻重的地位,访问团人员几乎是亚洲欧洲等各国高级金融机构负责人,因此此次该联合银行派遣访问团在中国之行的消息一发布便引起了全球媒体以及中国政府和媒体的广泛注意。 兰道国际银行是该联合银行的在亚洲的主要成员之一,因此此次到中国的第一站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任务便是到a市兰道国际银行总部参观。参观之后,亚欧联合高投行一年一度的“环球金融之旅”论坛定于a市御景山上的两不厌台举办,届时全球多国金融界首脑会参加,各大媒体会进行全球性报道。 兰道国际银行为了迎接访问团,提前一个月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各项迎接工作和论坛召开的工作。 银行副总裁办公室。 林国豪西装革履,正给手下人员安排相关事宜,林朵音穿着小西装走了进来,“爸。” 林国豪看到自己女儿,笑地老肉横陈,笑意染上眉梢,“来,朵音,看爸爸今天这装扮怎么样” 林朵音一如既往地利落打扮,大步走到他面前,替他拴好领带:“很好很帅。已经八点半了,九点钟访问团差不多就到了,咱们准备地差不多就可以下楼准备了” 林国豪收了收领带,笑意收敛,“他已经去了” 林朵音自然知道林国豪说地他是谁,点了点头。 他转身走到镜子前,“朵音啊,你是我林国豪的女儿,年轻有为,国际结算部部长,今明两天的论坛,你可要好好表现。” 林朵音自信却又沉着地笑了笑,没有回他。 一声冷哼从他鼻息间飞出,“当年老爸我没干过他,是我没有能力。但你不一样,你虽然只是个女孩子,但真要论实力,你不比那目中无人的家伙弱,我信我林国豪的女儿” 林朵音淡淡一笑,没有否决,但也没有应承,“爸,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的永远都不是。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眼下的事情就行了。” 林副总裁转身,审视着这个令自己引以为豪、才貌双全的宝贝女儿,“朵音,钱清童那女人你了解多少” 她想了想,道:“我了解的并不多,但我唯一清楚的是,我们不用太在意她,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可能连咱们银行随随便便一个清洁工的比不上。” 她的语气很中肯,让人听不出来半点轻视的意思,因为从她嘴里听出来的像是事实。 林国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正是因为比不上,所以咱们更可以用用。” 他点燃一根烟,随即喝下一口热茶暖了暖身子,“她是时兆桓的秘书,如果秘书出丑,朵音,你说他这个行长会不会很难看” “爸,你说的我都明白。但做女儿的有的话还是该直说,家丑不可外扬,兰道银行这个时候就像咱们家一样,咱们自己怎么捣鼓都没关系。可今天这种时候,时兆桓有事,那整个兰道都会出现问题,咱们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听到林国豪的话,林朵音不由得挑起半边长眉,目中流露一丝不耐,“所以,这种时候,您这种话我不希望再听到。如果是平时,他的死活都与我们无关,但今天这种时候,时兆桓丢了脸,你能认为不会对兰道产生影响你觉得咱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你想要这座江山,不也最好是一片锦绣江山,而不是收拾烂摊子,对吗” 林国豪看着自己这个机智理智到让自己这个做父亲的都胆寒的女儿,没有再说话,缄默了去,没有再说话。 时值晚秋,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a市天边染上一层阴雨连绵的秋日晕色。兰道国际银行大厦外,红毯从外面大道延伸到大厦里端,里里外外已经遍布了各路媒体。大厦里外,银行员工穿戴整齐、恭恭敬敬列在两端。 时兆桓、林国豪领着各部门负责人已经等候在大厦外,随行人员有林朵音、胡卡以及其他部门的重要人员。 钱清童作为秘书只能在旁边为时兆桓打雨伞,看到不断有黑色车辆在晚秋的细雨中驶入兰道大厦,气势之足,让都不禁惊叹兰道银行的阵势。 车列前方几辆车里的人是亚洲访问团,日本、韩国、新加坡以及中国其他金融机构负责人,后方是欧洲访问团,又是密密麻麻十几辆黑色车辆排成蜿蜒长队,直接吸引了兰道国际银行周遭无数人的目光,媒体灯光在雨中不断闪耀,为这阴暗的天色增了一丝生机。 时兆桓、林国豪向前向访问团嘉宾一一握手示好,随即几十人的访问大部队以及随行的几位a市政府要员便在时兆桓林国豪等人的引路下进入兰道大厦。 因为亚欧联合高级设施投资银行的国家遍布亚欧,因此联合银行的官方语言还是横扫全球无敌手的英语 一路上,时兆桓、林国豪以及林朵音等高层自然全程和访问团全程用英语交流,大家聊地很嗨,胡卡则和俄罗斯的来私下用俄语聊地很欢快。: 第二二四章 跟她说话没说成 钱清童以秘书的身份跟在时兆桓身边,就听他们的话去了,这些人来来去去都是问些银行的事,颇是无趣,她只时不时听到胡卡和那个俄罗斯竟然穿插了几句神秘的“人生大事”。 只是听到时兆桓说话的时候,她还是刻意留意了一下,她竟然第一次听到这个男人用英语说话。 上千年的工作经验让她对全世界各国的语言乃至地方方言都了如指掌,甚至说起来跟当地人有的一拼。此时时兆桓一开口和其他外国人侃侃而谈经济大事,那口标准的伦敦腔让本来就英俊帅气的他更有一种英伦绅士的魅力。 只是她太清楚了,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成为绅士,时兆桓这后生却是不可能的,她早已看穿了他那英俊面目下的恶劣本质。 看穿是看穿,他的英语还是很地道的,竟和自己有地一拼,她心头啧啧称奇,但随即反应过来他在英国剑桥大学读的金融学的研究生,那啧啧称奇的心理活动很快就没有了。 也是,能做到兰道行长的男人,优秀是必然的。 林朵音见她作为秘书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用脚趾头想都猜的到她不会英语,心头对时兆桓竟然带着她来如此重要的场合表示了由衷的蔑视。 可蔑视归蔑视,她一看到身边的韩国那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大有找钱清童说话的趋势,全心全意要维护兰道银行尊严的林三娘自然不能让这个韩国人知道兰道行长的秘书不会英语这种丢脸的事情,她急中生智,连忙转移了这位韩国来使的注意力。 兴许是钱清童长相太过“惊艳”,又或是身上自带某种能吸引人的光芒,几度有访问者有意无意找她闲聊。 这是无可厚非的,浩浩汤汤的人马里,又有几个人在沉默着呢这些老外出于礼貌跟她说话是再自然不过的。 林朵音想避免尴尬发生,几度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但人这么多,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同样和她有这种觉悟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就在钱清童开口要回答他们的时候,识趣的兰道工作人员用各种委婉的方式成功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最后,这一切的一切终于引起了知根知底的时行长和林副行长的注意力。 林国豪抽了个空隙时间就找时兆桓悄声道:“时总,我看钱小姐在这里,会让我们很为难啊。” 时兆桓当然懂他的意思,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不经意瞟一眼看起来永远是那么傻愣愣的女人,也终于开始有想法了。 在场人绝对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她的本事了,让她来本就有些风险,毕竟今天的每一个行为都事关兰道国际银行的形象。但是,他既然让她上了这个职位,就不想将她排开,今天让她来也只是为了给她一个见识的机会。 只是,想不到啊想不到这女人怎么成功吸引到了这些访问者的注意力 外国男的找她闲聊还无可厚非,他权且当做假公济私装作不知,可怎么有的外国女人也找上她聊了这女人是身上贴了钞票了,自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钱清童绝对想不到,她这辈子最冤枉的事情,应该就是她从没有在人前说过自己不会英语,即使她也没有在人前说过自己会英语,却被包括时兆桓在内的世间之人自动地将没有读过书同不会外语相挂钩。 她压根儿就没有想到,但这在别人心中已是既成事实了,可她却茫茫然不知,自然没有注意到兰道其他人的做法,还以为兰道这些员工对外国人很热情。 因此她只是以一种财神爷的淡漠性听着所有人的话,心下明白反正自己跟着就对了,就当来见见人间银行的大世面,再时不时听时兆桓说上两句伦敦腔的英语,还是很不错的。 看着还有不知情的人在找她说话,还是用英语的,时兆桓终于有些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朝她道:“钱秘书。” “嗯” 他沉吟了一下道:“我办公室里有一份重要数据,现在要用,你拿下来我给他们看。” 林朵音心知他是在护着她,淡淡一笑,假装不知,毕竟这女人稍不注意就破坏了兰道的形象,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拆墙,同样笑地还有林国豪。 深知时兆桓行事风格的胡卡见着心下只微微一叹,又跟着俄罗斯的访问者说话去了。 钱清童信以为真,还记挂着他为自己出车祸,点头后就快速上楼了,见她离开,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包括时行长。 当她在办公室桌子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资料,最后只能讪讪地下楼来,却发现刚才参观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人了。 她虽然不排斥跟着他们,但倒也没有多想跟着他们,正要上楼回办公室,就看到大楼走廊一张桌子上摆着一尊财神,很容易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时兆桓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全都摆武财神,这样会不均衡的。”她摇了摇面前桌子上的财神爷,心下连连直叹息。 “宝宝,现在人都不好好学习,这位置风水摆地也不好啊,宝宝,我给它换个位置。” “老太婆,你现在这样乱动,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都忙着去接待嘉宾了,谁还会来管我。”她眼睛四处一扫,抱起财神爷就开始在大楼里找最佳风水地了。 另一边,访问团一众人来到中国货币历史馆参观的时候,日本人柳生玉井郎说道:“时先生,请问洗手间在什么地方” 时兆桓道:“胡卡,你陪柳生先生去洗手间。” 丹麦人克隆德笑道:“不用麻烦胡卡先生,我刚才看到了洗手间了,我跟柳生先生一起去就行了。”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林朵音笑了笑:“那么,我们在这里等你们。” 克隆德和柳生玉井郎点了点头就在工作人员的引路之下说说笑笑向洗手间方向去了。 钱清童刚才在大楼里随便走了两圈,发现每一层楼的财神爷位置都摆在一个地方,而且都是非常错误的地方,这种摆法足见这些愚蠢的人们对风水研究地不够透彻。 知道自己的尊位被人摆错了,有某种深度洁癖的她绝对不能容忍这种错误却装作无视。因此经过她一番认真推算,发现兰道国际银行最好的位置竟然在厕所外的阳台上,这种推算结果虽然让她难以接受,但最后还抱着财神爷就在厕所方向去实地打探情况。 克隆德和柳生玉井郎两人用日语和丹麦语交相说着些琐碎的事,进了厕所去方便。 钱清童走到洗手间位置,将两边男女厕所认真看了看,发现最佳方位有些偏移,而且将财神爷放在厕所这种事她自己作为财神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了。 兰道最新购置的财神体积不算小,她将财神爷往男女厕所门外的公共洗手台上一放,然后到女厕所里去勘察风水了。 因为亚欧联合高级设施投资银行的到访,整座大楼几乎都空了很多,洗手间这种地方自然没有多少人。她站在女厕所里将四边位置瞅了瞅,掰起手指就开始推算起来。 “想不到兰道银行美女还是挺多的。”克隆德等了柳生玉井郎小解完走了出来。 克隆德笑地很是开怀:“刚刚注意到没,那个国际结算部的林部长,还有跟在时兆桓旁边的那个女秘书,看起来别有一种东方风韵” 柳生玉井郎打趣道:“谁叫现在是公事,如果私下有时间,你要不要找时兆桓介绍介绍这个林部长” 克隆德连忙摆手,“你说那位林部长啊,我看还是算了,难道你不知道她是出了名的林三娘。” “你认识” 克隆德说起林朵音又是笑又是怕,“之前时兆桓来丹麦参加联合银行投资大会,这位林部长就跟着来的。当时意大利艾斯罗敦银行的卡布行长在酒会上对这位林部长开了几句玩笑,这女人一点颜面都没给,直接将这位行长不带一个脏字骂地狗血喷头,让那位艾斯罗敦银行行长半点都开不了口” 柳生有些不信,“看来我错过了那次的精彩了呢,林朵音都不怕得罪卡布行长” 克隆德冷笑:“怎么得罪啊这女人又没直接骂他,但说地句句在理,几次还拿中国人说话最爱用的比喻啊之类的修辞手法来,指桑骂槐, 卡布行长想说也无从下口啊。就任着她说,如果卡布行长一旦回嘴,那不直接证明林朵音说的人是自己吗所以他只有忍气吞声装作没听到了呗。” 柳生思索道:“怪不得刚才他们几个和林朵音说话都那么一本正经呢,完全没把她当个女人。” “所以刚才查尔斯想换个美女说说话,就是跟在时兆桓旁边那个女秘书,长地不错,看起来也挺温和。” 克隆德眉宇间流露一丝疑惑,“可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咱们一找她说话,最后都没说成。”: 第二二五章 这姑娘到底有多少岁? 克隆德的话引起柳生的注意:“原来你也发现了,我刚刚也奇怪着。” “对了,下午的论坛是在御景山开”柳生前脚迈出厕所,结果面前的一尊超大“雕塑”摆在他面前,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忙地驻足,目光定在洗手台财神爷身上。 克隆德随后而来正要洗手,一眼就看到桌子旁的仪态威严的红色雕像上面,“这是什么雕像雕刻地很好啊。” 柳生是个日本人,对中国文化有一定的了解,他上前一步,将洗手台上的雕像看了半晌,用一股子不确定的调子说道:“这好像是财神爷” 克隆德的脸上到眼里写满不解,“财神爷,是什么东西” 柳生不确定说道:“这好像是中国人当中可以带来财富的神。” “雕刻地好精致表情好严肃”克隆德的大手情不自禁地就摸上财神爷的脸,“红红火火,感觉很漂亮,很好看。不过柳生,中国人都把财神爷放在厕所里吗” 柳生也陷入一片迷茫之中,“我是日本人,所以不清楚中国人是不是喜欢把神摆在洗手台上供奉。不过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东西在呢。” 克隆德目光流连在财神爷上,终于聪明了一回,“是不是别人上厕所摆在这里的” 钱清童算好了风水位,刚走出女厕所,就撞上两个大男人围着财神爷左瞧又瞧,下意识地就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丹麦人克隆德和日本人柳生玉井郎一震,转头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女人盯着自己,只才觉得这女人有点熟悉,半晌才想起是跟在时兆桓身后但是因为其他事离开的那个漂亮女秘书。 日本人的面部看起来不是很有特色,钱清童一眼瞟到了丹麦人的脸,她记得是跟在访问团中的一个,朝他们点头招呼。 克隆德和柳生玉井郎不会中文,正要用英语对她打招呼,还是克隆德觉得这种场合或多或少还是应该打个招呼,否则传出去有失礼貌。 他先用英语问道:“你好,请您你是时兆桓先生的秘书吗” 钱清童走到洗手台前,用英语道:“我是,你们是联合银行访问团的人吗” 克隆德是丹麦人,柳生是日本人,两人英语很好但发音没有达到标准口音,此时听到钱清童的口音之标准,心头同时油然升起一股赞许,:兰道出人才,看来是真的。 自己会丹麦语,可他一个丹麦人用英语给自己打招呼,钱清童不奇怪是不可能的,作为礼貌,她用丹麦语朝回道:“你好,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呢” 克隆德下意识地要回她,但转念之后蓝色大眼睛就锃亮锃亮的,眸中惊异难掩,“秘书小姐会丹麦语” 对于别人问自己会某一国语言的问题,钱清童早已习惯了,正如总有人夸自己好看一样,随口道:“对啊,我曾经在丹麦待了有十年,所以会些丹麦语。” 因为工作需要,柳生玉井郎也会一些丹麦语,听到钱清童的丹麦语,突然发现自己的比起她的来差了一截,心里竟磕噔了一下, 听到这么一个中国人说着一口标准流利的丹麦语和英语,克隆德对她的印象比“她很漂亮”这种浅显印象高了一层,很有绅士风度地伸出手。 “刚才人太多,没有好好认识,还不知道秘书小姐会丹麦语,差点就错过了。你好,我叫克隆德,是丹麦斯丹特尔金融机构负责人和亚欧联合高级设施投资银行的联合主席。” 他见过全球无数上流社会人士,自我介绍完本以为钱清童要十分激动地伸出手来要同自己握手,可这女孩子就站在洗手台前,浑身上下却只透露出一种“平视万物苍生”的意思。 她将克隆德看了一眼,脑海中划过不知是多少年前自己在丹麦的画面,同他握了握手,微微颔首:“您好,我是时兆桓先生的秘书,钱清童。” 她的脸很清秀,浑身体现出一种见过大世面的从容不迫,克隆德只觉得这女孩儿气质有点不一般,年纪轻轻却大有见过大世面的姿态,不卑不亢,眉宇间不禁流露出一丝称赞之色。 “这位是日本京都信贷董事长兼任日本在联合银行主席之一的柳生玉井郎先生。” 钱清童这才注意到一边的柳生,听克隆德介绍,才知道他是个日本人。 看来亚洲人面部扁平是个难以改变的真理。 柳生玉井郎对一位普通秘书没有多大的在意,可是最起码的礼貌还是有的。 他上前一步正要同她礼貌性地握手,想不到这位普通的女秘书朝自己看了过来,然后微微鞠躬,用日语道:“您好,我是时先生的秘书,钱清童。” 她之所以先他一步开口的原因是,日本人和韩国人的英语发音会强奸人耳朵的真理已经被普遍认同,加上让一个联合银行机构的主席先给自己打招呼之后另一个主席又先给自己打招呼,时兆桓知道了肯定要扒了自己皮。 两个外国人瞬时像被激光射了一阵愣在原地。 柳生玉井郎伸出的手不由得一僵,眼中流露一丝诧异,想也没想赶紧向她鞠了一躬,随即抬头问道:“钱秘书会日语” 钱清童日语并不比丹麦语差,且素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看着日本人的眼神中反倒有些不解:“嗯哼。” 柳生玉井郎和克隆德对视了一眼,惊讶了片刻也就没有在意,因为在亚欧联合高级设施投资银行里面,会五六种语言的人完全不少。 柳生闲聊道:“不知钱秘书学了日语多少年了,来过我们日本吗” 学了多少年啊钱清童掰起手指头算道:“学了好像十年,日本我来过,但每一次来因为有事都来地很快,走地也很快,前前后后加起来估计有十几年吧。” 克隆德和柳生玉井郎同时将她的脸看着,想不到这个在日本待了十几年,在丹麦待了十年,但看起来才二十左右的女孩子,到底有多少年岁是在中国待的 柳生笑道:“看来钱秘书很喜欢我们日本啊,日本是个很漂亮的国家,的确值得外国人来。” 钱清童没有回答他的话,意味深长地瞧了他一眼: 自己第一次跟着上一任财神爷去日本的时候,火山喷发,大和发生特大地震,死伤达万人,当时全日本一夜损失折合现在的人民币达二十亿; 两百年后只身因公去的时候,恰逢赶上平源之战,日本全国因为两大家族之战而陷入经济萧条的困境,害的自己连日连夜加班; 再去的时候好容易赶上了和平时代,待了三天,想不到赶上了元世祖忽必烈侵日; 四百年后,自己再去日本又遇到了战国时代,日本全国战火纷飞,民不聊生,她扔了三十亿的钱就拜拜了;前两天看朱小立在那里翻犬夜叉的漫画,大致就是讲的那个时候,故事是假的,但战国妖孽横肆确实是真的; 最后一次自己到日本的时候大概是一百年前明治维新,嗯勉强赶上了一个好时代,想不到后来人家经济发达就直接发动了侵华战争。 她在脑海里将自己去日本的前后经历勉勉强强算了算,向来以公平公正形象示人的她最终实在难以得出日本好的这种结论。 她浅浅一笑没有回答。 克隆德用丹麦语问道:“钱秘书,你作为中国人英语却说的像英国人一样好,你去过英国么” 她颔首,“加起来待过几年,所以会些语言。” 两个外国人打量着她的眼神更奇怪了,不约而同地悄悄在心里做起加法:丹麦十年,日本十几年,英国几年,这看起来二十岁的姑娘到底多大了 “您刚刚说在丹麦待过十年,冒昧问您一句,之前在丹麦是做什么工作的呢是留学吗” 她本来随意一说,没想到克隆德真地记起来了,抬眼扫过两人,柳生玉井郎也好奇地看着自己,目中满是好奇 她用丹麦语胡说道:“就是到处流浪,然后在海边捉了十年的鱼和虾,然后找点珍珠卖钱。” 听她这么说,本来对她还不甚在意的克隆德眸中明显闪过一丝诧异,“在海边找珍珠卖钱” 他惊异的是,在海边找了十年珍珠的她最后竟然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进了兰道国际银行并且成了时兆桓的秘书。 这真是个神奇的女子兰道是个人才济济的地方,克隆德心下不住惊叹。 柳生问道:“对了,钱秘书,这雕塑是您的么” “雕塑”钱清童秀眉微皱,用日语回道:“这不是雕塑,这是财神爷。” 克隆德和柳生对视一眼,然后问道:“这是你们中国人常常参拜的财神爷听说可以保佑中国人家财万贯,是真的么” “不是保佑中国人,是全世界。”他们怎么能随意缩小自己的工作范围: 第二二六章 才疏学浅or深藏不露? 两个外国人明显不怎么相信财神爷能保佑全世界人的话。 柳生眸中流露一丝狐疑:“那么,钱秘书抱着这个财神爷是要做什么呢 钱清童的工作病犯了,抱起红红的财神爷,一本正经地道:“银行里的财神爷位置摆的不好,没有顺着风水。不顺风水的财神是保佑不了人的,所以我现在是在找风水。” 两个对中国文化了解不深的外国人看着她说着看似很严重的问题,都不约而同地对此表露出一种不能置信却又满怀好奇的疑惑,两个在前沿的金融世界闯荡的外国男人顿时对古老东方民族的民间神仙文化露出某种难以掩饰的好奇与探索意思。 “钱秘书,我能问问什么是风水吗”克隆德问道。 未待钱清童开口,柳生先他一步说道:“这个我知道,我来解释解释,钱秘书来看看我说的有没有错,如果有,敢情指正指正。” 四十岁的柳生本来对她没有多看得起,即使知道她日语、丹麦语说地比本地人还好依然没有纠正自己这种偏见意识,但方才听到钱清童说起“财神爷”、“风水”之类的话,突然对这个年纪轻轻的中国女孩儿表露出某种前所未有的好奇。 无论是真是假,现在社会还有这种继承古老的传统文化的年轻人,已经不多见了。 “风水是中国一门历史悠久的玄术,核心思想是人与大自然的和谐,一言以蔽之便是天人合一,平时关于宫殿、住宅、村落、墓地的选址、座向、建设都用的很多。顺风水顺的好,可能会给人们带来无尽的财富与福气,如果顺地不好,兴许会带来某种灾祸。虽说是玄学,有人认为是腐朽的迷信,其实不尽然,这种风水可以解释为自然界的力量,是宇宙的大磁场能量,它是环境与宇宙规律的哲学。” 柳生用日语解释完:“钱秘书,我是日本人,不知道对中国风水解释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 钱清童心下嘀咕,不是认为他解释的不好,而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他解释地到底好不好。 风水其实很简单,自己和其他神仙全靠观星宿和方位来推算的,而这个日本人突然解释了这么大一堆什么历史悠久啊,玄术啊,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啊,天人合一啊,灾祸啊,福气啊,她不懵就奇怪了,所幸她勉强能听得懂他说这些。 可是他说这些就够了,怎么又来了自然界的力量和宇宙规律、大磁场等奇奇怪怪的话 她是真不懂,想不到他还来问自己他解释的怎么样她该怎么回答她能怎么回答简简单单的风水被他复杂化,他叫她怎么回答 出于礼貌,她抱着财神爷恭恭敬敬点了点头,用日语道:“柳生先生解释地很好,但钱某人才疏学浅,一时也难以说出个好坏。” 柳生只意味深长地一笑:或许是信了她的才疏学浅,或许是猜出了她的深藏不露。 她抱着财神爷向外走去,克隆德和柳生像是身上被装了磁铁一样自动地就跟了上去,“那么,钱秘书现在到哪儿去” “我第一次把一个东西数反了,算错了位置,我就奇怪财神爷的风水位怎么可能在厕所嘛。不过刚刚我已经算出来了,是在茶水间那边,和厕所位置刚刚相反,所以我现在要把财神爷抱到茶水间去,这样兰道银行才能长盛不衰。” 克隆德满是好奇,“什么东西数反了” 钱清童猜他们两个外国人听了也不懂,一会儿用丹麦语说,一会儿用日语说道:“说了你们也不知道,刚才我把南方朱雀七星宿位置颠倒数反了,所以最好的风水位置也跟着算反了。” 她把财神爷放好后,转身朝他们走来,目中有一丝不解,“我要去其他楼层搬财神啦,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克隆德和柳生玉井郎面面相觑,随即道:“我们跟着你,再问问风水问题。” 她往楼梯口走去,“你们不是来兰道访问的吗” 她此时在他俩眼里忽然有一种扫地僧的即视感,两人同时摇头。 柳生玉井郎笑道:“钱秘书,访问团人多的很,不在乎我们一个,到时候我们回去就行了。现在我们要跟着你一起去看财神,然后问问钱秘书更多的风水的事。” 她心头奇怪,“什么风水” 克隆德笑道:“就是钱秘书刚刚说的南方朱雀七星” “克隆德先生,柳生先生” 克隆德话没说完,一个女人声音已经打断了他的话,三人转身一看,才见林朵音大踏步走了过来,看到他俩跟钱清童说话,林朵音的脸色微微一变。 “林部长。” 林朵音故意插在钱清童前面,用英语道:“两位去了洗手间一直没来,大家都在馆里等着,所以时总让我过来看看。” 克隆德笑道:“跟钱秘书聊地很欢乐,所以差点忘了,不好意思。” 林朵音点了点头,“那么我们赶紧回去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克隆德和柳生正要走,可看钱清童一动不动,柳生用日语问道:“钱秘书怎么不回去了” 林朵音会中文、英文、日语和法语四门语言,此时听到柳生这么问,正要回答,钱清童朝他笑了笑,正要说自己要去搬财神爷位置,可想到自己这种工作还是要悄悄来的好,于是换了另外的说辞。 克隆德和柳生恍然明白了。 林朵音听到从她嘴里冒出来的日语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因为她清晰地听到她用日语说“呃我刚刚找不到大部队了”。 因为钱清童,克隆德竟以为人才济济的兰道所有人都会丹麦语,却忘记了林朵音不会,毫无意识地就用丹麦语说道,“那现在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钱清童用丹麦语回他道:“那待会儿两位可不要问我风水问题哦” 卡隆德笑地更开了,似乎心情很好:“当然,刚才只有我们三人,所以算是私下闲聊,待会儿是工作时间,问也是问些工作问题。” 钱清童点了点头,回道:“那好吧。”说完就跟着他们向银行历史馆里方向走去。 林朵音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因为刚刚卡隆德刚才说的话,虽然她听不懂,但她知道他说的是丹麦语,而钱清童没错,就是钱清童她听地很清楚,竟然回他的是自己听不懂的丹麦语。 向来从容高傲的林朵音部长此时瞬时感觉到自己的“三观”被她的话重新洗刷,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林朵音看着她的眼色带着几许打量的意思,但她很快将这份疑惑揣度用巨石按压在心口,大步跟上克隆德和柳生玉井郎,在前方为他们引路,脸色不是很好看,因为她没听懂克隆德和柳生玉井郎在问钱清童什么。 这三个人的对话以丹麦语和日语为传播媒介,一旦说到丹麦语并且钱清童说地风生水起的时候,林三娘脸色更不好看了。 兴许是丹麦语太过遥远,一旦他们用日语对话,林朵音恍惚间觉得日语于自己像是母语一般亲切,同时也就明白了柳生玉井郎这位联合银行之一的主席在问钱清童“风水”。 更可恶的是,他竟然问她风水问题 柳生玉井郎若问金融方面,自己则可以立刻参与其中。可是,现实并不如此这让她惊讶。 可另林部长更为惊讶的是,钱清童竟然用日语给他解释并且解释地很好,从她嘴里冒出来的有关风水的词都很常见,并不专业和神秘,但她确实用简单的词汇解释地有板有眼。 这种有板有眼让林部长诧异于无形之中,乃至当她听到钱清童用日语说“黄道十二宫”的时候,竟不由得拿眼睛偷偷打量这当初在厕所里“偷看”自己上厕所的女色狼,向来以为钱清童是个文盲的她, 竟然在说黄道十二宫 黄道十二宫 林三娘脑海一片凌乱,试着让自己忘掉这个自己偶然之间学会的词,因为这种词根本就不属于日语日常交流词汇。 平时没事,哪个日本人会和中国人说这种词这正如在中国人和日本人的对话里无缘无故绝对不会冒出类似于“古事记”的词。这是聊天,又不是考日语n1级别的听力,真不懂这个日本金融机构的主席没事问这个做什么。 有高超外交手段的林部长此时难得地选择了缄默,一路上听着三人说着自己听不懂的丹麦语和即使听得懂她也自认为没有资本用日语去讨论有关“黄道十二宫”之类的话题,只觉得耳朵疼。 这真不是她作为国际结算部部长该知道的吧。她暗思量。 回到中国货币历史馆的时候,访问团和银行方以及其他a市政要正聊地欢畅,而远比他们更为淋漓的是一边走来的说说笑笑的四个人。 确切地说,是三个人。: 第二二七章 出什么事了? 中国货币历史馆里的众人没有特别在意,可听到那边传来的说话声,还是看了过去,只见两个外国人似踏着烟霞一般春风满面地走了过来,可瞧到钱清童跟着走了过来,时兆桓、林国豪都心里不由得一颤。 “她怎么来了”林国豪眉毛挑地老高,瞅到旁边跟着的林朵音的难堪脸色,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克隆德和柳生玉井郎见到这边馆里大部队在等着自己,赶紧中止了闲聊,大步走过来。 克隆德用英语道:“不好意思,刚才没找到路,和钱秘书聊了起来,耽误大家时间让大家久等了。” 柳生玉井郎也跟着解释,这种小事在大场合里会显得很失礼,他们自然意识到自己的这种作为是很不好的。 克隆德不但是联合银行主席,而且这种事并不重要,时兆桓自然不可能多说,大家客套一番,他才半开玩笑地道:“看来是我们银行修地太大了,让两位失了方向。” 柳生玉井郎笑道:“兰道银行大,才能网罗各界奇才,刚刚偶然遇到钱秘书,我们俩和她相谈甚欢,才发现兰道国际银行才是真的人才济济之地。” 兰道银行的工作人员都应和着笑起来,访问虽然名义正式,但会时不时用些小事情来缓和氛围,此时这种小事就是最好的示范。 “是吗”林国豪扫了一眼林朵音,插准时机笑道:“不知道两位和钱秘书都聊什么聊地这么开心” 柳生和克隆德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意识到林国豪只是缓和氛围的问话,和钱清童的谈话只属于私下闲聊,此时在这种场合怎么可能将私下的闲聊搬上台面来,两人付诸一笑。 克隆德笑道:“没有,就是聊了些兰道银行的事和她在银行的工作情况,钱秘书是个很优秀的人。” 在林国豪和时兆桓以及其他知道钱清童的兰道人心中,此时都不约而同地围绕着一个疑问: 在林朵音找到他们之前,钱清童是怎么跟他们交流地相谈甚欢的但这种疑问他们自然而然地选择咽在了肚子里。 时兆桓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只见她毫无异色地看向自己,然后笑了笑,作为视线撞上的一种回礼,完全就不知道此时其他的兰道人员对她到底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紧张心思。时兆桓点头,没有多说,引着访问团继续参观起来。 兰道银行的中国货币历史馆在全国业界出了名的,里面陈设了中国从先秦时期到清朝末年的各类钱币、元宝以及交子、银票等形形色色纸币,接着罗列了清朝末年民国初年到新中国建立期间的钱以及新中国成立之后相继发行的几套人民币样本。 形形色色,包罗万象,内容丰富齐全,许多外面已经流失的货币在这里全都有,以至于许多热衷于货币收藏者常常会花大价钱来此看一眼。 买下来,却是不可能的。一是这里面的货币都是无价之宝,另一方面,这些作为重要的藏品,本身就是非卖品。 时兆桓走在前方,一一用英语为访问团解释介绍这些货币历史。 钱清童跟在他身后,将馆里的各类钱币从西周时期往如今的货币都一一看了个遍,从来没有感慨过时间易逝的她此时心头却涌起千年时间竟不过弹指一瞬的感慨。 千年之前,一把火于能烧毁阿房宫,千年之后,一群人能推倒柏林墙,全不复在,后人再怎么说都不过是笑谈历史,没有谁见证过那段时光,因此这世上似乎很难有某样永恒的东西能见证时间流逝。 但这些挂在墙上的货币不一样,它们从贝演变成如今的毛zhu席,如今全被保存在墙上,钱清童看着,从来没有发现时间惶惶而过的她似乎在一瞬间想起自己竟然活了近两千年。 浑浑噩噩的两千年,闲散空虚的两千年, 恍惚间想起了自己过了这么多年竟然除了工作什么事都没做过,就日夜重复着同一样工作,心里的空就更大了。 她咬了咬唇,忽然不想看了,直接往先秦展馆方位走去,墙上挂满了西周、东周的货币:刀币、贝,刀、布、圆钱、蚁鼻钱,全都有,几乎囊括了西周与春秋时期与战国时期的各类货币。 她最后站在秦国那一块,看着秦国几百年历史的半两、圆孔钱币全都认真望了个遍,“宝宝,你说说这里面有没有咱俩的老乡” 宝宝道,“我也不知道嘞,要不咱俩把眼睛睁大点,说不定还能找到呢。” “对,已经很久没看到我那些小伙伴了。”钱清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观察着墙上挂着的圆孔钱币。 时兆桓为几个外国人讲解最新一套人民币发行的样式,他们就自己拿起样品认真端详起来。 他向工作人员吩咐了一些事也就没什么事情,回身的一刹那,便隔着人群看到钱清童站在落在先秦墙前痴痴地站着,好像是观摩着什么,那样子看起来很认真,竟多看了几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自己出车祸有些愧疚,她今天终于知道场合重要了,穿对了衣服,白衬衫外边套着黑色小西服,下面穿着紧身牛仔裤,长黑卷发被盘在后面,绕成一个松松的发髻,和昨天的小辫子不同,在她身上显得有几分知性。 时兆桓隔着稀疏人群远视着她,她孤身一人站在墙边,抬首仰视着墙面,清秀的侧颜露出她此时的专注。她就那么站着看墙上的藏品,却像是自带光环一般吸引了人的目光,让人转移不了。 “三爷。”胡卡走过来,“克隆德先生让您去一下,说有事要请教你呢。” 时兆桓回过神,点了点头,就跟着他去了。 钱清童的目光在墙上流连了好一会儿,终于在形形色色的繁复秦国货币里找到了那再熟悉不过、但看起来已经相当破旧的“寰钱”,顿时两眼放出光芒,“宝宝,你看你看,那个是不是咱们老乡” 宝宝静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好像是不过,怎么这么破了,都还没有我长地新。” 钱清童啧啧一叹,也不知是为那块已经破碎陈旧了的寰钱慨叹,还是为了其他。 与此同时,偷看钱清童的还有林国豪。 他将这女人打量了一会儿,得了空闲,趁着人多走到林朵音身边,压低声音道:“刚才你去找那两个人,发生什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有吗”林朵音抬眼便看到钱清童站在那边看钱币,心里竟有一股奇异的感觉,感觉不好受,也不难受,滋味甚是复杂。 她揣度会儿,迟迟没有猜透这份奇异的感觉到底蕴藏着什么,唇角扬起一抹复杂浅笑,“突然发现这位钱清童秘书可能是块宝,人家深藏不露着呢,竟然会说丹麦语和日语,看来是咱们小觑人家了。” 林国豪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可此时人多,形势并不适合他父女二人闲谈,只得作罢,没有再过问钱清童的事。 钱清童只不过是时兆桓的喽啰,不用太关心。 上午参观完兰道国际银行,下午两点在a市御景山的两不厌台召开“环球金融之旅”的论坛。此时已是秋末时分,昏昏天际已见暗冬萧索之色,天边的细雨还在零零星星地飘着,落在行人身上。 御景山位于a市城郊地带,是a市一大名山。山上不但有全市最为出名的可以边吃饭边观赏a市全城景色的高级景观餐厅,更有以“相看湖”为首的风景名胜。 “相看湖”位于御景山左侧,离景观餐厅不远,而召开“环球金融之旅”的两不厌台则位于御景山右侧,与“相看湖”两两相望,因此御景山在a市还有一个别名相看两不厌。 虽然从没有人问过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碧瓦飞薨的两不厌台在连绵秋雨的衬托之下显得有些阴凉,成排的车子顺着盘山公路接连驶上两不厌台门口。下午两点,这场不仅来自a市还包括中国乃至全国其他金融业的翘楚和国家政要全部抵达现场。 即使此时秋雨连绵不断,雨雾绕着整座山和两不厌台,但因为今天人数众多,场面因此十足热闹,为这座常年清凉的山带来了一丝乐趣。 兰道作为此次论坛在中国的主办方,相关事宜早在之前就已准备好了。 只是到了关键时候,还是掉了链子。 论坛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开始了,一切准备就绪,政要陆陆续续进场入座,媒体也应邀入场准备,时兆桓、林国豪和林朵音正和访问团在休息区同人闲聊。 兰道一个工作人员这时候突然出现,焦急地进了休息区找时兆桓,可见到旁边还有其他人,全都齐刷刷地朝自己看来,她怕这种岔子传出去不好,一时之间竟不敢开口。 时兆桓看到她神色焦灼,“出什么事了” xxxxxx 文章字数是够的,不会浪费你们的宝宝,因此这里可以无视。 不想发无关文章的东西,但是只有这里可以说了,不认识我的人能够听到。 中午拍毕业照,看到了一年未见的男神,虽怕被发现,还是在学院大伙之中无数次偷眼瞟。如此“相见”却是离散之际,万语千言道不尽,微博和微信还有空间都不敢发,但我知道这个小天地一定没有熟人知道,所以趁着热情未散在这个小角落里发癫: 四川师范大学影视与传播学院2012级导演系的薛兆乾我从2012年到2016年喜欢你 没有问题,小说日常三更。: 第二二八章 我看,要不让钱秘书试试 “时总,所有都准备好了,但聘请的那个英语男翻译说他不过来了” 向来从容的时兆桓脸色一僵,吓地工作人员都不敢再多说,沉声问道:“不是签合同吗” “那男的说他老婆在医院生孩子,生了两天都生不出来,又不能剖腹,他说老婆重要” “论坛完了之后,以原有资金的十倍赔偿款为条件起诉他。”时兆桓不想听到底是老婆重要还是论坛重要这种话,直接打断。 工作人员心下波涛暗涌,对这个男翻译的行为表示了由衷的“敬佩”:能让十三爷动怒,这个男翻译这辈子也不枉活了一遭了。 本来请翻译并非必须,英语是官方统一语言,自然多数人会用英语,但作为主办方的中国方面会有不少国家级政要参与其中,英语是个难过的坎。 更何况今天是“环球金融之旅”的论坛,现场还有多国人员在,且有各种专业化英语词汇出现,即使许多会英语的人也完全难以应付,因此这种大场合没有十分专业的翻译是不可能的。 之前兰道专程与专业商务英语同声翻译的男翻译官签署了价钱达一百万的合同。这男翻译既然觉得老婆重要而给兰道带来如此麻烦,也不怪时兆桓要以一千万赔偿款了。 时兆桓道:“银行谁的英语好,可以去充当翻译你可以么” 工作人员一听脸都白了,干笑了两声:“时总,我和其他人虽然英语好,但没好到可以在这么大场合当翻译应付各路媒体的程度,hod不住不说还容易出状况啊。” 她看向一旁正襟危坐的林朵音:“除了您、林副总和林部长有能力扛得住这种大场合,估计没人了。” 话说回来,时兆桓和林国豪作为兰道行长和副行长,英语再好也是不可能去充当翻译的,而且这种大场合不但有各国媒体提问,翻译也需要超强大的心理素质,临时找一个工作人员上台的风险太大,毕竟全球媒体都在关注。 时行长思虑片刻,自然而然看向林朵音。林部长余光瞟到时兆桓转身,难以察觉地别了工作人员一眼,赶紧转过头装作没有听见。 “林部长。”他徐徐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 人家行长大人都亲自开口了,林三娘还是要给面子,转回身子,矜持一笑。时兆桓道:“马上论坛就要召开了,没有翻译不行,只能委屈你上翻译席了。” 林国豪和林朵音脸色虽没有很难看,但都不是很好看,时兆桓竟然让她这个国际结算部部长上翻译席 这不是说翻译地位低,而是她的职责和能力以及未来的都不是在翻译上发展的。作为兰道国际结算部部长,她之前可是跟着他一起参加过联合银行在丹麦总部大会、见过金融界世界级权威人士的专业人士。 他竟然让她做简单的翻译这是她作为国际结算部部长该做的事 因为有很多外国友人在场,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在低声说起这种事,隐隐约约之间听到他们议论没有翻译,那今天的论坛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林朵音自然听地真真切切,因此她怎么可能直接拒绝 可是她英语好和在这样的场合下做翻译根本就是两回事更何况她已经准备好了发言稿,她稍后可是要在全球媒体的摄像机聚焦下、各国人士瞩目下在台上发言的那是个让自己闪闪发光的好机会 这么关键的时候,他竟然让她当翻译 她脸色真是非常非常不好,面前还坐着外国人,她不可能将自己的心思剖露出来。可要她答应,时兆桓这不是委屈人么 她思前想后,笑地很是自在,“时行长,我想让我做翻译会有点为难,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想我今天的工作可能是有关论坛的其他事宜,稍后我也会就全球国际结算业务做一定的发言,做翻译可能不太合适。” 时兆桓看着她的眼神不由得深了几分。 林国豪的副行长尊威在这时候也显现了出来 “是啊,时总,毕竟朵音现在是部长,让她去翻译可能不太好吧,更何况” “林部长有这资本却要拒绝,那么是让我来做了”时兆桓眼色复杂。 什么时候自己作为上司已经命令不动这女人了 “不敢。”她不卑不亢地同他对视:“可是我去做翻译,稍后的全球国际结算业务发言怎么办时行长有自己要负责的讲话,难道还要替我发言吗” 林朵音不是个不分形势的人,她也清楚眼下就能力看来最合适去做翻译的就自己了,按理说,目前自己该去的。 但是今天的论坛一年一次,好容易在中国举行,全球的媒体都会大量报道这次有关经济全球化的论坛,明明在另一个水平层次的自己却去做了翻译,要她同意确实是大材小用了,这可是自己在国际舞台上展现自己的绝佳机会。 三人之间氛围有些不妙。 柳生玉井郎和克隆德就在访问团中,见过世面的他们八九不离十地猜到林朵音的心思。 柳生笑道:“时先生,林部长真有其他工作,临时调节工作可能会影响今天论坛的召开质量,您又何必抓着林部长一人呢” 克隆德也发自内心地劝说:“对呀,我今天来访,发现兰道真是很多人才,您不用为难林部长,再去安排其他人吧。” 时兆桓自然不会驳二人面子,但也不敢把翻译这种事随便交与他人,用英语解释道:“两位有所误会,只是今天论坛很重要,翻译如果能力不够,出了问题被媒体报道,不但有损我们兰道形象,更会损了亚欧联行的权威,被人笑话。” “时先生何必谦虚了。”克隆德用英语道:“兰道人才济济今天我和柳生就见识到了。我看您的秘书钱清童小姐,简直让我们俩刮目相看,日语、丹麦语、英语说地可顺溜了,叫我们这些本国人都惊叹哪。” 他俩不知是不是因为“风水”问题,此时对钱清童大有顶礼膜拜的意思,将她夸地几乎要捧上天。 其他外国人很少见到主席先生克隆德夸人,一旦夸人那一个二个必定都长的像不人而像神,因此纷纷向他问起这个“神人”,只听他一个劲地夸好。 时兆桓和林国豪有些惊讶于他二人的对话。 他们刚刚说的是钱清童,没有听错 林朵音倒表现地比两位行长要自然许多,并不惊讶,即使她本人并没有怎么听到钱清童说英语,但是这个女人刷新她三观的是她的丹麦语和日语相当之好。 她犹记得钱清童说“黄道十二宫”时候给她带来的震撼 时兆桓和林国豪自然不会傻到去问钱清童会不会英语这种话,因此都保持了缄默。 眼看着坐在会场的人越来越多,还有十分钟论坛就要正式开始,时兆桓心里也起了波澜。他作为此次论坛的东道主,必须马上准备准备上去致长达十五分钟的辞,脑海里也开始思索其他能胜任此职位的员工,最后自己在脑子给一一推了。 柳生用英语为他出点子:“时先生,时间快不够了,您快决定吧。您放心,像钱秘书这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厉害的女孩子担任翻译绝对不会有问题,不但英语好,还颇有你们中国人说的巾帼不让须眉的胆识之气,肯定hod住,克隆德你说是不是” 克隆德颇是敬仰地点头称善,“没错啊,钱秘书知道我们俩身份,还能不卑不亢应对,是很有见识很有气度的一个女孩儿,我就觉得您可以让您的秘书试试。” 林国豪毕竟是兰道人,在这种大场合不敢拿兰道银行的面子来开玩笑。即使不信,但看到柳生、克隆德如此力荐,兼之向来不大看得起钱清童的林朵音从始至终没有表态拒绝,难免心生好奇。 “时总,我看,要不让钱清童试试” 时兆桓打心里就不怎么信任钱清童,睨他一眼,“如果那女人万一应付不了怎么收场” 林家父女同时向他投来一个闪烁着奇异光芒的眼神。 这种奇异的眼神让时兆桓瞬时明白自己刚才用了什么不得体的词,从容不迫的脸色下直骂自己该死,刚才说“那女人”是疯了不成 林国豪自然也不敢这么放心,但这边两个老外还在力荐,会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在用麦克风说论坛再过十分钟就要正式开始了,他不放心也要必须放心。 林朵音心下明白自己接受当翻译会有损自己形象,但不接受,今天论坛现场可能会出现差池,那也是万万要不得的。脑海中划过钱清童刚才将丹麦语和日语说地像母语的场景。虽然没听她说英语,但这两个外国人如此推荐,三思之下恍然: 钱清童似乎从来没说过她不会外语。 她应声开口,“时总,我看您可以问问钱清童。”: 第二二九章 撞上她,几次三番失了原则 时兆桓想不到林朵音也会在这个时候开口,想起她从早上见到钱清童开始就冷着一怔脸,目中没有平时的排斥,好像在思索什么,加上两个老外看向自己的热切目光。 他垂首捻眉,随即往工作区看去,只见钱清童坐在角落上百无聊赖地发着呆看着人来人往,搁浅在心头的好奇趋势他想也没想,便大步生风地走了过去。 “钱清童” 钱清童正坐在位置上观察论坛里来自世界各地的上流社会人物,某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如雷贯耳。 她转头一望便看到了男人的玉立长身:“时行长” 看着她怔怔的样子,时兆桓想起刚才柳生和克隆德那般信誓旦旦的样子,想也没想径直问道:“你英语好不好” 她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时兆桓眉峰半挑,,“原来你真地会” “我从来没说过我不会啊。”她下意识地就回道。 “你什么时候学的” 她意识到没有读过书的自己会英语确实是件奇怪的事,随口编道:“我在英国浪过七年。” 时兆桓听到她这么认真地说,脸色难看了些,的确,她只是说自己是流浪儿,但从没说自己只在中国浪,而且之前她唱歌的时候那口标准到没折的粤语发音几度让他以为是香港人。 脑海忽而一片清明,他竟然信了,心里莫明放了心:“现在缺个翻译,克隆德和林部长他们都推荐你,让你现在来做翻译,你能胜任的了这种场合吗” 钱清童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知他问这么弱智的问题是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翻译很简单啊,听说不就可以了么” 在时兆桓的印象里,就从来没有将她和外语这种词挂钩,见她点头并且说简单,心里的狐疑不深都不可能。 她见他没有径直回答,思绪自动地在脑子里转了个大圈儿,想了想上午来的各国外国人,问道:“时行长你要我翻译哪种日英中英韩英意大利英语还是其他” 这女人,净胡说。 他可没想到让她做那么高难度的外语翻外语:“就是中英翻译你立刻跟我来” 他说完就扬长而去,钱清童捻眉一想,还是大步跟了上去。 还有几分钟论坛就要开始了,会场人口流动极大,来来往往之间却秩序井然,已经有媒体拿起摄像机在做论坛开始前的直播,她快速跟着时兆桓走到了翻译席。 时兆桓全心投入工作的神态让他看起来很是帅气好看,回身的一刹那让钱清童恍然一震,看地差些愣住了。 他郑重地交代道:“因为论坛在中国举办,因此今天全场英文和中文交流。兰道是东道主,我是第一个发言的人,有中文发言稿,你这边对应的是全英文发言稿,记着,全神贯注听他们的话和断节奏,不要多翻,跟着我的语速同步翻译。” 钱清童怔怔地看着他,这种眼神让他有一时半会儿的恍惚,但恍惚之际让他突然对她有些不放心,“懂了么” 她回过神,喏了一声。 他道:“我发言之后,后面有亚欧联合银行的几个主席会用英文发言,下面对应的是相应的中文稿,同样,你要一定要全神贯注地听他们的话,别乱翻,跟着同步翻译就行。” “好。”她道。 他将她往椅子上按下去,两手抵在她肩上压着她,俯视着她望着自己的脸,神态冷静,低沉的声音好听得让人昏昏欲睡。 “钱清童,后面还有要事。发言完后现场会有外国媒体提问,不,所有人都有可能提问。但不出问题只会有中文英文发言,英语翻中文,中文翻英语就行了,所以不用担心,不要多想,不要怕,不要紧张,高度集中精力,保持心态良好,记得了” 钱清童听到素来话少的时兆桓后面跟自己说了这么一长串千叮咛万嘱咐却对自己没有任何用处的话,像极了啰里啰嗦的妈妈桑,心里却不烦躁,反倒有些舒服。能让时行长用这样的状态对自己说话,看来今天的论坛真不是一般正式。 看在你如此重视还记得让我不要担心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地尽力吧。 她心下如此说道,一抹笑意迅速蹿上她眉眼,“那时行长,如果出了问题怎么办呢” 时兆桓一怔。他只是保守性的说,这种在中国召开的国际论坛,怎么可能会有不用英语或是中文问的人。 他顺手便将她耳朵前溜出来的一缕黑发轻轻勾到了她白生生的耳后,“别想有的没的,马上开始了。”说罢他便扬长而去。 两不厌台,晚秋雨连绵。 论坛于两点钟正式召开,与会人员不只有亚欧联合高级设施银行的访问团,还有来自世界的其他金融界领袖人物,同时还来了亚洲欧洲不少国家领导人物,一时之间,大堂坐满了不同肤色、不同头发的人。各国媒体的聚光灯和摄像机已经齐齐指向了会场。 时兆桓在全场瞩目和鼓掌之下步上台,英俊的面容和从容不迫的样子让他在熠熠生辉、落落生风,让记者惊叹之余多拍了些镜头。 站在麦克风前翻开演讲稿,他有意无意朝翻译席望去,心里不担心其实是不可能的。 这女人可千万不要出差错,刚才自己行动太快,竟然忘了用英语同她对话检查检查她水平,就这么放任她上来。 时兆桓,你到底在做什么 撞上这女人,竟几次三番失了原则分寸。他从容淡定的脸下是连连嗟叹。 台下林朵音、林国豪以及兰道国际银行的工作人员看着这场面,心里同样捏了 把汗,也有些若有似无的忐忑。 钱清童素来放浪无忌惯了,但身份使然,知道这种场合开不得玩笑,同时也料想不到时兆桓会如此担心自己,直接翻开第一份时兆桓演讲稿对应的英语演讲稿,就迅速扫了一眼。 在两不厌台宾客的瞩目和全球媒体的摄像机下,时兆桓刻意放慢了语速,并在难以察觉的情况下有意无意将讲话分成明显的段落,好让坐在主席台上的女人不会出差错。 可事实证明,时大行长完全想多了。 就在他说完前半句之时候,钱清童拿起稿件对着麦克风直接跟着同步进行英语说起来。最重要的是她一开口,那口伦敦口音标准到会场几个的英国人都以为同乡来了,转头朝翻译席望去,可一看到那是个中国女孩儿的时候,他们才发现根本就不是自己老乡。 听到她流利到让自己都甘拜下风的翻译,在伦敦剑桥大学读了几年书的时兆桓演讲差些断了下来,但从容不迫如他很快调适了过来,用余光扫了她那淡定到让人咋舌的样子。 这女人的英语真是一绝心理素质也是他少见的良好啊 他心下有异流滑过,没有再刻意放慢速度,很自然地就半读半讲了起来。 钱清童一边竖起耳朵听他念中文内容,一边还要按着他的语气拆分段落,最重要的是还要捏着时间看密密麻麻的英语文字,最后差点从第七行直接看到了第九行,中间错了一行,所幸自己发现的快,觉得内容不对劲及时纠正了过来啊。 念错了,好紧张 她咽下一口唾液,心下奇怪翻译也不是这么翻译的,这不折磨人么这不听、说、思、想全都要用上么怎一个复杂了得 她脑子有点乱,怕再读错稿子,索性将稿件一推,就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将麦克风摆正,两眼瞪着发言的时兆桓,竖起耳朵听从他嘴里冒出来的内容,然后同步跟着将中文翻译成英语,对着麦克风就连绵不断地说了出来,翻译地内容还相当纯正。 这才是翻译嘛,边听边翻译着说就行,还不用抓他说话的节拍,又轻松又快捷,多自在。 早有媒体拍摄到翻译席上那个现场没用稿件翻译的漂亮女人,台下早已起了轰动,很多人都朝翻译席望去。 时兆桓也发现她的语速变了,不像在念稿,心下奇怪,抬头便撞上钱清童悠悠然地坐在位置上看着自己说英语,心口蓦地一沉。 这死女人在干什么胆子忒大了 淡定了近三十年的时兆桓先生在这一刻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巨大压力,因为某个擅作主张的女人竟然在这种场合把翻译稿件给扔了 台下林朵音、林国豪几人也有意无意朝钱清童望去,心口一震,看了半天,最后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时兆桓的发言以及女翻译的现场同步翻译为论坛起了一个火热的头,以及有中国记者拿起相机单独将翻译官拍了下来,决定用来做非正式新闻。 时兆桓终于在由忐忑到淡然的心理过程中完成了自己的演讲,现场便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时兆桓走下台,若有所思而眼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翻译席上的她。: 第二三零章 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 接下来是克隆德代表亚欧联合银行主席上台发表英文演讲。 没有让大家失望的是,这位漂亮的女翻译依然把稿件给推了,全城跟着他的内容同步进行中文翻译,并且翻译地很好,像是在说自家母语。 几轮繁复演讲完毕后,便是各国媒体记者就“环球金融之旅”论坛提问。 几个外国记者和中国记者相继提问,由主席克隆德回答,后由翻译官来做两度翻译。根据每一个国家派出一个媒体代表的原则,现场有一个临时派驻中国的越南记者举手,他不会英语,但中文还差强人意,只能用中文克隆德提问。 “请问克隆德先生,亚欧联合高级设施投资银行如今遍布亚欧许多大国,请问越南更广阔地说,有没有可能在东南亚等国设立分支银行或者说,联合银行的设立初衷只是想在大国之间分羹” 钱清童听完后,将这段话由中文翻译成英语。 克隆德想了一两秒,自信满满地用英语回道:“联合银行成立不久,不过五年时间,目前来说主要在中亚地带设立,以推动经济全球化发展。但是,独食独生疮,我相信随着将来世界经济发展,大小国家都能参与其中。” 因为那是个越南人,钱清童本来想直接给他翻译成越南语直截了当,但是这种大场合尽量只用中英文,她想了想还是作罢,最后还是将这段话翻译成中文。 可恰逢她倒霉,这位临时派驻中国越南记者对谚语似乎不太了解,又用中文朝克隆德问道:“请问克隆德先生,独食独生疮,怎么理解” 他说完,现场就有会中文的人低声笑了出来,现场氛围一下子热闹起来,有人已经悄悄在看这名记者是哪家媒体的。 那个越南记者自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这个问题可能大家都知道,就自己不知道,他作为越南某报社安排在中国的记者,第一次来这种大场合,不免有些尴尬。 钱清童挑眉,心里也有些奇怪,作为一名到这种大场合采访的外国记者,他说这话说的确有些好笑,这种谚语在场的人应该都懂的吧 但她早有见过形形色色人物的经历,还是淡定地将其翻译成英语说给克隆德。 克隆德一听,也有些汗颜,瞟了一眼钱清童,突然想看看这位让他早上因为风水问题而膜拜地五体投地的女娃怎么回答,笑道,“我相信这个谚语大家都应该知道,那么还是请钱秘书来回应吧。” 时兆桓和林国豪等人坐在兰道银行区,也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钱清童听到下面人的笑,完全意识到大家几乎都都知道这句话,上上下下只有这个越南的记者不懂,于是学着电视里新闻发布会发言人的样子,擅自用越南语朝越南记者摆了摆手。 “这位记者朋友,独食独生疮是中国南方的一个俗语,核心意思是表达好东西要共同分享,独食是件不好的事。克隆德先生所指,将来如果没有问题,亚欧联行不只会在大国之间设立,更会让银行在全球发展,会为全球经济发展做出最大的贡献。” 越南记者恍然大悟,但不好将这种行为表现的明显,用中文道:“好,谢谢翻译官,我了解的差不多了,其实越南也有类似意思的俗语,只是说法不一样,看来中国和越南有些不同的。然后,最后谢谢克隆德先生,希望亚欧联行能为全球经济发展带来更大的效益。” 见他懂了,钱清童颇是欣慰地点了点头,回头往前一看,就看到下面很多双眼睛都惊异地盯着自己。 “翻译刚刚说地有点像泰语”下面有中国人开始议论了。 “那是越南语,都东南亚语言,所以有点像。” “好厉害” “是啊,一说越南语那个记者就听懂了,很厉害啊。” “天啊” 下面已经有记者对着钱清童猛拍,就连“最美女翻译同步翻译速度惊艳论坛现场”的非正式新闻标题题目大概都想好了。 克隆德根本没懂钱清童刚说的是什么话,但是那是一门让越南记者恍然大悟的语言。 真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才克隆德心下啧啧称奇。 台下,时大行长在银行工作人员的低声议论中看着她的眼神愈加复杂,几乎要理不清线条了。 2016年度“环球金融之旅”的论坛召开的十分顺利,因为中国这两年的经济发展稳中求进,势态良好,正值此次论坛于中国召开,又由世界知名跨国银行兰道国际银行承办,因此全球各大媒体都将视线投射到中国a市。 在这段时间,御景山和两不厌台已成为了许多国家津津乐道的一个地方。 这次重要的活动结束后,时兆桓以兰道国际银行专程在万重楼举行了盛大的闭幕会,亚欧联合高级设施投资银行也于两日后启程前往中国其他地方访问,这已是全国主流媒体争相报道的大事了。 因为之前媒体的大肆报道,兰道国际银行的那位实力超强的美女“同声翻译官”很快在占据了各大媒体尤其是网络媒体的版面,于是“钱清童”三个字在中国网友的合力热搜下很快再度登上了网友热搜榜。 同时翻出来的还有一月之前国际舞蹈家谭指月28岁生日宴会上和钱清童同时出现的“时兆谦”,而时兆谦在娱乐圈的名声之大已经不需要再多说,因此钱清童一时之间再度被推上热搜,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兰道银行专程就此次活动举行了一个颁奖仪式,表彰论坛期间表现卓越的工作人员,钱清童作为时兆桓的秘书,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此次表彰的人员。 表彰大会上,几乎所有员工都惊讶于才来银行一周的钱清童直接翻身农奴把歌唱,站在了表彰大会的台上。 时兆桓当天以兰道总裁身份亲自为员工颁奖,当他拿着奖杯走到钱清童面前时,钱清童脸都笑烂了。 台下一片热烈的掌声,时兆桓拿着奖品和奖杯走到她面前,迎面便撞上了她的视线,丰唇轻轻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笑,就知道笑。” 他的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 钱清童虽然不是一般人,但不会不喜欢别人夸奖,这次论坛上她的确做的很好,自然不会不笑,但她的声音也压地很小,瞪着他道,“我表现的好,为什么不笑啊” 时兆桓看她这种受到表扬一点也不谦虚的样子更想笑,但他没有笑,在一片掌声之中将奖杯和奖品亲自交到她手上,喑哑的声音纠缠着湿热毫无遗漏地只传到她一人耳朵里。 “你什么时候,到越南去浪了的”他放轻声音道。 她神经一醒,发现自己不能再在外国浪了,随口胡诌道:“小时候跟我爸去红河打鱼,然后到河内卖一年的鱼。” 他余光落在她那撒谎都不脸红的小脸上,也难以猜测她的话是真是假,反正他早已习惯她半真半假的话,已经无心再去探究,只是 “钱清童,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 他声音小地可以感知到他的呼吸,她忽然觉得耳朵根子一热,还有些痒痒的,望着他的深邃的静眼神不由得心神一颤,只得低声回道:“时行长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呢” 时兆桓转身同台上获奖的工作人员一同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合了影。 林朵音双手环胸靠在梁柱边,打量着钱清童好一会儿,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一股难以分辨的深意,复杂至极。 夜里,时家,秦青和下人们早就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接待钱清童。 时老爷子早上就看到了钱清童的新闻,心里对这尊大神膜拜透顶。秦青刷手机的时候也看到了钱清童的新闻,后来又得知她刚去银行一周,因为在这种国际论坛上以超强的同声传译实力以及后来用越南语为越南记者解答疑惑的新闻获得许多媒体嘉奖,最后还受到银行奖赏。 时景迁和赵宣这地夫妇同时产生了让赵丢丢和赵多多向钱清童学习英语同声传译的的念头,只不过两夫妇还在为“一对二”的辅导价钱盘算。 总之,时家今天很是开心,毕竟是他们全家看中的人啊。 难得时兆桓、时兆谦也都回来了,全家围坐一起吃饭,因此这天夜里的时家热闹非凡。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人欢喜几人忧。 谭指月躺在公寓里的秋千上,没有精心化妆的她素面朝天拿着手机,看到新闻热搜上钱清童的名字的时候,整个神经都不由得提了起来。 全球金融之旅,这可是世界知名的经济论坛,她竟然会和兆桓出现在那里 而且还凭借着优秀的同声翻译能力和美貌被媒体以“才貌双全”大肆正面性地报道 她秀眉紧蹙,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让她蓦地感到胸口焦躁,神经在颤抖。: 第二三一章 她的生生死死,与你无关 看着新闻图片上和钱清童同时出现的时兆桓,她长眉紧蹙,心里竟涌现了一些不安,这种不安来源于经久不见的年少时间,像是滑腻的毒蛇一般在她的心口慢慢攀爬缠绕,难受地让她此时不得不拿着手机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走着,来回地念叨着她的名字,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一般。 “钱清童钱清童” 中年女人换上了一身十分朴素的衣服走了出来,看着谭指月来回不安地走着,像个期中考试考差了焦虑不已的女孩儿,完全不像平时那般冷淡,倒像她小时候那副模样,“你怎么了” “闭嘴”谭指月不待她说完,猛地转身瞪着身后长相不算好看的中年女人,眼中的恍惚完全泄露了她此时的不安,焦灼的模样让她看起来精神有点问题。 可再将面前女人看两眼,她的神色出卖了她此时的心境,转身回避了女人的目光,“对不起我只是有些急了。” 辛岚玲似乎并不生气,祥和笑容中渗透着一股历经风霜的憔悴:“我知道,你能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也许我能帮你分担分担” “分担你能分担什么”她径直打断了她,目中冰凉。 “你不懂你不懂我在怕失去什么我即使说了你也永远不会知道我的想法。”她望着墙上的图画,却像是望着虚空,嫣红的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她看着女人干涸的眼,眸中毫无情感如死寂,“你只会凭借你自己的想法来决定我的命运,你真地会关心我你是现在为自己忏悔” 辛岚玲捻起黒眉,她清楚她在外面总以优雅示人,但在这个小小的家里,那古怪的性子就会毫无伪装地显露。 她倒也没有责怪,声音却温和地很:“你现在是国际舞蹈家,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我这种又丑、又没文化又没见识的老女人,的确没本事跟你说话。” “你现在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间接地讽刺我”谭指月冷声打断她的话,声音干洌,美艳的面容有些扭曲。 “辛岚玲,你害了你自己,却还要用你的无知拉上我一起跟你一起生活在地狱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现在活成人样儿了,所以回过头来嘲笑我吗” 中年女人欲言又止,垂眸低声道:“我怎么可能讽刺你,你永远是” “呵,你当然不会讽刺我,你怎么好意思来讽刺我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知道你肯定恨极了我现在这种模样,你万万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变成这样但是有什么办法呢现在的我就是这样我永远不想也不会再回到从前” 谭指月逼视着她的眼眸里没有半点温度,像是被人捅破了喉咙一个劲地朝她说话。 女人眉头紧皱,迟迟未有开口,待想起甚么来,看着她的目光里充斥着哀伤和怜悯,“你真地还要继续这么下去,欺骗着他” 说到他,谭指月恢复了正常,修长的食指轻轻滑过自己的红唇,纤柔的声音有些魅惑,“我那么爱他,又怎么能叫骗呢既然我用十年时光吃准了一个男人,就不会再放弃,因为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真正带我逃脱地狱、我也心甘情愿跟着他一起逃离的人” 她猩红的眼眸泛着寒光,瞪着中年女人,“你记着,让你留在这里我只是尽一些义务,但你要是干扰了我的生活,我不会放过你正如正如我从来都没有放过自己”她收拾了衣服便大步往门口而去。 “那孩子真地还活着吗”身后女人沧桑的声音如有形无形的线瞬时将她捆绑住,她蓦地驻足,回身的一刻,她看到女人目中尽是期待,却让她感到虚伪。 “你真地还在找吗”她声音极轻。 谭指月冷意弥漫的脸在听到这句话时寒意有所缓和,璀璨的星眸倒映着虚无,房间内有很长时间的安宁。 “找到又如何没找到又如何你关心吗” 她窈窕身姿周身散着一股戾气,带着不容侵犯的高傲,逼视着女人的眼眸不带丝毫感情,“她死了,我欣然接受;她活着,我一定不会像你一样,而是带着她逃离前半生的厄运。所以,她的生生死死,与你无关。” 她一步未留摔上门扬长而去。 看着谭指月决然而去的身影,辛岚玲沧桑的脸像是戴上了一层写满悲伤与痛苦的面具,整个人毫无丝毫精气可言。 谭指月套上外套,用口罩挡住了自己的脸在街上走着,试图去掩饰自己浑身上下造就了十年的光芒,可金子永远是金子,披上泥沙也难掩光泽。秋末冬初的夜色来地太快,她站在十字路口,看着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城市夜灯光泽四溢,流淌在钢筋水泥铸就的冰冷高楼大厦之间,突然生了想站立在马路中央的冲动,却被许多事牵绊着,迟迟没有动身。 同一片月色, 却是两番景色。 时老爷子、赵宣、时景迁、秦青、时兆谦、时兆桓、钱清童、赵丢丢、赵多多全在家里,刚吃完饭,大家正围聚一堂说说笑笑。 时兆桓的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手机上的号码,想也没想便直接接通了,“指月” 他的一句话引起了秦青的注意,继而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时兆桓素来坦荡,对上众人打量的视线,他也没想过要隐藏什么,更何况谭指月是他将且算是公开了的女友。 谭指月站在街头望着城市街景,眸中一片死寂,“兆桓,晚上有空吗” 时兆桓忽视掉秦青的“竖耳恭听”,声音异常平静:“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你好久没有来我家了,这次论坛你表现那么好,我想跟你庆祝庆祝。”电话里她的声音显得有些苍白:“你能来吗” 时兆桓半眯着眼,视线落在正看着他的钱清童身上,思忖了会儿:“好。” 街灯映衬出谭指月秀丽面容愈加光亮,一抹笑容绽放在她脸上,让她整个人要精神些了,“好,那我在家等着你。” 说完她挂了电话,然后又按通另一个电话,几秒之后,电话那头响起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她不待那女人开口,望着城市灯光的双眸没有半分感情。 “晚上他会来,我希望你离开,住酒店的钱我给你打过来。” 说完又不待那女人回答她便直接挂了电话,鹅蛋脸儿上扬起一抹苦笑,最后朝来路原路返回。。 “怎么,又是她给你打电话”秦青轻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 其他人对此保持沉默,没有反对也没有支持。 钱清童手里拿着朱小立最新写的书,坐在摇椅上,可眼睛却完全没有落在书上。 时兆桓起身,眸光扫过她,“我过出去一会儿就回来,晚上继续读那本书。”他不待她回答便在众人的目送下离开了。 钱清童手里拿着书,听着他关门离去的声音,瞅了一眼朱小立写的书,那砰然关上门的声音让她瞬间想起这段时间看的朱小立的书,脑海中忽而生出一个想法: 这些书里的男女主人公爱地死去活来感天动地,最终都不过出于某种原始的性冲动、强烈的把控意识和某种一损俱损的嫉妒心思,却都美其名曰爱情。真要说爱,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人能参透地清楚 她拿着手里的文稿,脑子被这种思想占据,忽然觉得这些书看着没什么意思,跟着时景迁他们看起电视来,心头却涌暗语道:“宝宝,你说谭指月大晚上找他出去干嘛呢” “我怎么知道人家是男女朋友,大晚上出去约会不很正常吗” 似乎是这样她干瘪瘪地看着电视,思忖了好会儿,还是猜不到,脑子里就是充满了对时兆桓大晚上出去的好奇。 她又看了两眼电视,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想别人大晚上为什么会出去约会有些烦躁,索性将书给扔到一边,电视也不看了,拿出手机就玩起“消消乐”以此来分心,毕竟好奇别人隐私是件不光明的事。 她才玩了一会儿,眼睛尖锐的赵多多就盯住了她的手机:“钱阿姨,你把兆谦哥哥给你的手机换掉了呀” 钱清童玩地正起劲,没料到赵多多这小丫头片子突然这么问自己,她更没料到的是其他人听到这句话也都发现了这个变化。 赵宣扶正自己的眼镜镜框,颇是认真打量着她手里的手机,不住地惊叹道:“的确是啊,这个新手机看起来很精致很贵重啊。” 钱清童心下一阵磕噔不停,满是羞愧,抬眸的刹那正好撞上时兆谦看着自己和手机的眼神。 这个温柔的男人眼里依然如三月扬州的春风一般和煦,宁静的眸子里不见一点多余的波澜,但机敏如她,又怎么没能从这一丝春风里感受到那一丝浅显的疑惑。 是的,他在用眼睛问自己原来手机的去处。: 第二三二章 十年一觉梦不复 想到那天时兆桓说自己的手机坏了扔到了垃圾桶里,她就觉得对眼前这后生有些愧怍,毕竟她没有看到那手机到底有没有坏,可被时兆桓当做垃圾扔到了垃圾桶里却是千真万确而不能质疑的。 对上时兆谦那永远温柔到极致的眼神,她蓦地觉得有些心虚,索性将真相掩盖了一半,“呃那天在银行里上厕所,手机不小心滑到厕所里去了,所以不好意思,时先生,没有好好珍惜你给的东西。” 她的语气颇是孱弱,这种孱弱来自于半是撒谎半是真心的心虚与遮掩。 时兆谦眼色复杂地将她看了好意会儿,笑道,“掉就掉了,一个手机而已,掉了再买。” 他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这个手机上面,“新手机是自己买的” 钱清童觉得掉厕所的谎言都撒出来了,何必再在原本的谎言上再多加一个谎言,那样谎言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忒没意思。更何况,时兆桓送自己手机这种事并没什么好掩饰的。 “时行长说平日上班要用,看我没钱,就把他用过的二手手机拿给我用了。” 她说地信誓旦旦。 时景迁琢磨道:“原来是兆桓给的啊, 这孩子还行长呢,至于这么小气给个旧的” 时老爷子半眯着眼打量着她的旧手机,不知何时插话道:“我孙子就是不一样,旧手机旧地都跟崭新的一样。” 大家也没注意老爷子的话,只当是玩笑话,都又笑着聊去了。 时兆桓驱车来到谭指月的公寓已经是八点半,当他按响门铃后,谭指月身着一件紧身衣裳,纤细的软腰上拴着一条黑色的围腰,俊面荡笑地迎接他。 “你还没吃饭么”他从她的围腰上看出了她正在厨房里折腾。 谭指月伸手将他轻轻拉进屋里,笑道:“跟你一起吃啊。” “刚才在家里已经吃过了。”他顺着她走了进来。 都这个点了,谭指月自然知道他吃过了,但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坐在清香四溢的真皮沙发上,她的胳膊已经如蛇一般环上了他的脖颈,俏脸上颇有些嗔痴状,声音婉转如夜莺般,“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时兆桓看着面若桃花的女人一眼,眸光深沉。她今晚精致打扮了的,美艳的脸蛋儿上眉目如画般生成,面貌粉妆玉砌般,在灯光下泛着浅浅红晕,眉眼向他扫来便是秋水之姿,让人不心动都难。 他终究是个男人,软香在怀,如此娇嗔,又怎么拒绝 见他颔首,谭指月眉眼瞬时展开,神色间流淌着初恋般的喜悦,“饭快做好了,你等等我马上就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你会做饭我不是记得你请了一个保姆在家么”他的眼神掠过一丝疑惑。 “那是以前了。爸妈在那场飞机事故去世了,我侥幸活了下来,很多事也看明白了。”她紧紧地抱住他,嗅着他带着浅浅烟草味的气息。 “我觉得女生还是独立的好,很多事情要自己去做,比如说做饭啦。如果我连做饭都不会,那还怎么过日子呢所以我在美国一直都在钻研厨艺呢,待会儿让你尝尝。” 她笑道:“刚刚阿姨听说你要来,就主动回去了。” 时兆桓未曾多说,谭指月在他英俊的脸上亲吻了一下,便兴致盎然地到厨房里去了。 客厅异常安静,他半靠在沙发上,看着她走进厨房的窈窕身姿,心里有些恍惚,顺手点燃了一根雪茄,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抽着。 谭指月出生名门世家,从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在他俩高中谈恋爱的时候他就很清楚。 他记得高三那年,他将她带回家里玩,在厨房帮衬着母亲做饭,结果差点将厨房点燃。而那时候的谭指月性子温和中带着活泼,人美聪明家世好,当是人间尤物,人人见着无不喜欢。当时秦青对她还是很中意的,知道她在金融方面有着极高的天分,生活琐事却不在她擅长的范围之内,正好适合了时家,自然而然没有责怪。 他犹记得,十八岁的他和她曾天真无邪在兰道高中三年三班里靠窗的课桌前与彼此约定将来的情景。 她拉住他的手唯唯诺诺地问:“兆桓,我不会做饭,你说阿姨会不会讨厌我。 他摸着她的头有些宠溺地答:“不会做饭没关系,反正咱们家都有厨师,你这辈子的职责就是做好喜欢我的角色就足够了。” 时兆桓半躺在沙发上,对那已经远去有十多年的记忆竟感到了陌生,缭绕烟雾之间,他英眉蹙成暗峰,凛冽而带着一丝忧郁与无奈。 十年一觉梦不复,此时的他再不是十八年纪的他,今夜的她也不是十八岁的她。他从来不提及,但实则心思自己比谁都清楚,有的东西似乎在这十年岁月的摩挲之下越见越远了。 他不能、不会、也不可能再对她说出当年那番而今想起来都觉得可笑的话。 十年不再,他说不出口,也不会再说了。 人是野心动物,这种动物一生都渴望吞下不尽的物质。这种物质可能是金钱财富,可能是权力地位,也可能是精神满足。如果要待到躺在殡仪馆里被火烧的那一刻之前都不觉得后悔的话,那生前这三样物质自己至少得紧握住一样,这一生才不会过地如死水一般,清风吹不起微澜。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个神奇到以至于有些诡异的国度,钱与权看似分离实则唇亡齿寒,名利双收“天经地义”而势在必行,尤其是对自己这种平分全球财富的人,权力与名誉如何逃脱的了纷至沓来的命运 他细细一想,自己活了近三十年,第一样已经有了,他比谁都清楚在这种社会下那第二样其实已经在奔赴自己怀中的路途上了。 但他同样很清醒,他的心会越胀越大,第一样与第二样他几乎有了,如今的他,对第三样东西竟然有着前所未有的想要拥有的感觉。 可偏偏这第三样,最难得到。休说得不到,他就连这第三样是什么都迟迟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让自己在经过十年浩劫之后再度开怀 他不知,乃至迷茫。迷茫到在谭指月离开自己转身去美国的这十年里,他对她的回归日日夜夜翘首企盼。在她回来之前,他不断用其他女人和一根接一根从不间断的香烟来填补一时这种精神的愉悦感,就只为了在她回到自己身边之前自己的精神信仰不会崩溃成废墟。 结果却令他意想不到:雪茄与他产生了最值得信赖无坚不摧的友情。可那些女人没有。 她们都不是她,每一次的男欢女爱巫山云雨之后,他都清楚,她们终究都不是她。都不是,她们连一根香烟都比不上。因此每一天过去,他都愈加肯定,十八岁那年看到的那轮皓月才是自己这一生要紧紧揽在怀里、紧紧抓住的第三样物质。 可时间也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它能守护你的美好想象,却也能摧毁你的坚定信仰。这种维持了十年的信仰在一年前亲眼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开始摇摇欲坠,最后下坠到连他自己都听不到回响的深渊里。 一年前再看到谭指月出现的时候,等候了十年的他没有愤怒,没有喜悦,乃至是没有任何感觉的,连当她是普通故友的回归,这一点他都做不到。 恍恍惚惚间他似是明白了:她已不是那轮皓月,她这一生再也成不了自己这一生想要抓住的那第三样。可即使如此,真要让他这么放弃等候了十年的人,又似有不甘,似有不愿,似是辜负了自己和自己等候的这十年时间。 可同时,他还是没有知道自己想要的第三样在何处。 所以在寻到之前,他不想再空着自己,也不愿辜负自己,最终选择了与她这般浑浑噩噩过着,含含糊糊地活着。向来厌恶受命运摆布的他竟然在这一次向命运缴械投了降,却还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反抗。 当谭指月端着做好的菜走出来,就看到他躺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抽着雪茄,捻眉思索着什么。 “兆桓”她轻柔的呼唤将他从尘封的回忆中唤醒。 他睁眼,黝黑的眸子倒映着她明眸皓齿的模样,却吹不起半点涟漪。 “吃饭啦。”谭指月直接将他从沙发上拉到餐桌处。 他掐灭烟头,打量着眼前解开围腰露出细软腰身的女人,的确是个尤物,甚至比十年前穿着白色校服的她更让人浮想联翩。可他却只怀念着十年前的那轮皓月,却不是眼前这个近乎风华绝代的女人。 不是的,他难以察觉地拧着心头肉。 谭指月为他斟好红酒,打量着他望着自己的复杂眼神,笑靥如花的模样说是惊艳了岁月也不为过分,嗤笑道:“你看我做什么” 话音刚落,她纤腰似被什么一握,转眼人就整个倒在了他蕴着烟草味道的怀里。: 第二三三章 一城秋雨常飘瓦(上) “兆桓” 谭指月没有任何防备就被他拉到了怀里,惶然一惊,倒在他带有淡淡烟草味道的怀里有些没缓过神来,索性倒在他怀里望着他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的英俊脸庞。 时兆桓静默地看着怀里的女人和她殷红丰盈的唇,时间一点一点地向后腾挪着位置,他突然俯身,就要吻上去,可怀中女人修长的手指已经轻轻点在了他的唇畔。 他被她的手指点醒了,手指的寒气唤醒了他,望着她的目光复杂而幽暗。一抹明媚的笑容绽在怀中女人彷如桃花般好看的脸上,“兆桓,我还没吃饭呢。咱们吃完饭再说” 她话音未落,他已收回自己的动作,轻轻将她抱起来,神色间没有任何不耐的表现。这只是个不经意的表情和动作,却让谭指月突然有些后悔刚才自己不该拒绝。 “要是你真想”她朱唇轻启,想要在他心湖里激起一层浅浪,可他却先她一步端起一杯红酒小抿了一口,不疾不徐道:“你先吃饭吧,身子饿坏了不好。” 谭指月清楚他性格,刚才是她先拒绝的,此时自己又倒贴回去,可能会惹得他心思起变化,自然没有再多话,踌躇了片刻,便和他相对而坐。 她吃饭的时候也为他夹了些,但显然刚吃过饭的他并不是饿,只意思性地尝了两口便没有再吃。她独自吃着饭,时不时拿眼看他,见他只半靠在座椅上,深不可测的样子透露着他此时的心不在焉。 她放下碗筷,纤手覆在了他放在餐桌上的右手上,“兆桓,你晚上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作为即将晋军娱乐圈的她,声音和舞蹈一样美妙,婉转如黄莺,在这种时候,让人拒绝都有些为难。 “再说吧。”过了会儿才听他如此说道。 没有看她,似有心事,随即又点燃了一根烟抽着。明明是两个人,但一个人吃的饭让谭指月吃地并不算开心,反倒让她心有忧虑。 饭后,时兆桓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但机敏如谭指月自然看地出来他进来时没有脱鞋,更没有脱外套,那满身带着防备的装备像是时时刻刻都有可能让他离开,这种整装待发的状态她并不喜欢,甚至是有些烦躁的。她让他再坐一会儿,等自己洗完澡陪陪自己,没有再多说。 时兆桓一如既往地点了点头,这种没有言语的回答,已经够了。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浴室里的水哗啦啦地倾泻着,声音很明显,入耳之处撩人心弦,情不自禁就引人入胜至神仙欲都的天堂。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两层厚重的白纱窗帘,向城市夜景望去,不知何时,外面的夜空开始飘起雨来,细雨被繁复的城市灯光反射地愈加清晰,一丝一丝的。秋末冬初时节,十分容易飘雨。虽然没有瓢泼大雨,但淅淅沥沥地轻打在城市的林立高楼之上,比起滂沱大雨,这更能给人以思绪翻飞的感觉。 以柔克刚:往往越是轻柔的东西,越能给人以致命的打击。 他这么想着。左手插在裤袋里,下垂的右手修长手指夹着正燃地旺盛的雪茄,沾满雨水雾气的窗里,深邃的眸光反射着红绿纷呈的灯光,暗流似在其间涌动。 似是忘记了之前从屋檐上滚下去的事,钱清童还是选择坐在了二楼房间外的屋檐上这个位置,夜观星宿。 即使这种雨夜根本没有星星,但安安静静地看会儿雨也是件不错的事,有几百年时间没有这种闲情逸致来看雨了。 刚才宝宝问她为什么不选择坐在一楼和楼顶上看,她思忖了片刻,才这么解释:比起在一楼看星星看月亮的安全,更需要这里的视野辽阔;比起在楼顶看万家灯火时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凄凉,这里可能会更有归于尘埃的归属感。” 所以,算来算去,第二楼还是最好的位置。 时兆谦敲门进来的时候,她还坐在阳台外的屋檐上,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她眼前和她脚下的屋瓦缝处流过,从身后看,她好像置身于雨中,在等着什么人。 “你不怕又摔下去么” 听到他的声音,钱清童回身朝他笑了笑:“如果所有人都像时先生一样进门先敲门,那我肯定不会滚下去的。” 时兆谦走到阳台处,看着一个人身子单薄地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看着外面的小雨,竟别有一种令人安心的韵致。 他怔怔地看着她坐在屋檐上好一会儿,竟有些痴了。他那么想伸出自己的手,将她牵住,将她从外面带进来。可当他看到她对自己说完那句话后就又转身去看雨了,那一刻,他就清楚地知道,她根本没有打算回来,根本没有打算让自己带她回来,更没有欢迎自己走过去,去接触她那一片小小的被秋雨屋瓦和星辰覆盖的神秘世界。 现在不会,将来将来也有些让人为难。 钱清童坐在屋檐上静静地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她故意的。 她比谁都清楚此时他就站在后面,兴许在看着自己,兴许没有看自己,或许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或许没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无论如何,她都没有转身,没有说话,就这么背对着他,将他隔绝开。 她再也说不出更为残酷狠绝的话,因为她不愿意用自己的言语给他造成这一世他们是有结果的幻觉以此来误导了这后生。 她犹记得他今夜见自己丢了他送的手机,看着自己的平静眼神中那一抹惶惑。她可以假装无视,却做不到真地无视。她知道他会上来找自己,因此思虑再三,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是用这种沉默的方式让他望而却步。 时兆谦不会也不可能懂得她的真正世界,但他懂得自己的心,“清童。” 她侧身,回头故作不解地看着他。 他心里千般情愫万般翻涌,想要说什么,可看到她回头朝自己嫣然一笑的那一刻,他似是想起她前三十二年里经过的苦日子,虽然那天的所谓论坛里她凭借自己深藏不露的实力让所有人都惊叹,但他清楚,这都不足以掩饰掉那三十二年的历史。 所以,对上她无辜到甚至有些可怜的眼神时,他已经知道自己对她除了等之外什么也不能做,若稍微做地出了差池,她都会将两人之间的差距拉大,对自己永远是又怕又敬。 可无论哪一种,都无关爱情。 千万翻涌的情绪最终化成了一句,他的笑容如似怡人春风:“你早点进来休息,我会回来看你。” 钱清童望着他的眼神里似有很多东西涌过,但很快就消逝不见,此时的她完全是无情无欲的谪仙:“外面在下雨,时先生不在家里住吗” “你希望吗”他道。 她愣了愣,细弱蚊音的声音在秋雨的声音掩盖下显得有些虚弱,“外面在下雨,时先生记得带伞。” 他听地很清楚,一笑,“好。”说完转身离开。 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她的视线落在大门外的那辆黑色劳斯莱斯上。不一会儿,一个挺拔的男人打着一把黑色雨伞大步生风地出了别墅,往车里走去。走到门口,他回身,隔着花园中的树木往这边二楼的阳台望了过来。 即使距离如此远,两人还是察觉到彼此视线的方向。 钱清童随即侧过头不再看。时兆谦的目光隔着手中雨伞上不断散落的秋雨珠帘,遥望着屋檐上坐躺着的女人,唇角扬起一抹浅笑,随即开车离去了。 “老太婆” “嗯” “时先生他你真地要这样吗” 楼顶上落下的雨水珠子一串一串打在了脚下的瓦片上,几滴小雨被夜风吹斜打在她白皙的脚踝上,虽然只是小雨滴,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点,“不这样还能怎样” “我觉得,时先生一直以为你担心跟他之间的差距才对你穷追不舍的,他根本不知道你的身份。我感觉,他要是一天不知道你的身份,一直都会以为你是担心贫富差距才拒绝的,那样他会一直跟着你的,要不你就告诉他你身份吧。” 钱清童半躺在屋檐上,摇头晃脑地道,“但我不可能为了让他死心告诉他我的身份吧。宝宝,人世间烦恼之事如此多,如果每一个人的事情我都要管,那岂不是没事找事本上仙只要做自己的事情也就足矣,这两天再歇息一会儿,我得想办法找我那好久都没提起来的账本儿了,会不会早就被人拿去当擦屁股的纸了呢” “那时兆桓的秘书怎么办” “不知道,等那后生回来本上仙看看他身体康复地如何了。如果好了我就辞职。这几天他忙着工作,前两天又有论坛的事折腾了他,本尊得好生看看他身子,不然总觉得欠他一条命的感觉。” 她摇着小辫儿,唇角含笑地讪讪地说道:“欠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欠命,命是多宝贵的东西啊。”: 第二三四章 一城秋雨常飘瓦(下) “也对啊,欠钱还情有可原,欠命的确是有些问题。”宝宝跟着说道。 “还有什么脑震荡,虽然不是你直接造成的,但咱们也不能假装无视,那多失仙格啊。” 钱清童噗嗤一笑:“宝宝,你也觉悟了啊人有人格,仙有仙格,做人不能失人格,做仙不能失仙格。” “什么叫我也觉悟了我一直都是觉悟的好吗”宝宝语气间颇有埋怨,“不过老太婆,这下雨了,你猜他去找谭指月了,今晚会回来吗” 钱清童闻言不由得一怔,半躺在屋檐上,目光落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上,神色间颇有些思考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不过,咱们可以猜猜,时兆桓这后生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我猜他肯定在跟谭指月约会。” “废话,孤男寡女在一起不约会还能做什么”她苦笑着摇了摇头,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她此时当真有了些“老者”笑叹俗世沧桑的意思。 只是她笑着笑着,心里却蓦地有些浮了,连她自己也不知这一丝浮动为何突然而来,她抬眼,便看到成串的雨水从楼上倾泻而下,落在脚下的瓦片上使劲拍打,发出“啪啪啪”地声响。 “一春梦雨常飘瓦,尽日灵风不满旗。” 她轻声吟咏着,末了又一唱复三叹地徐徐呢喃道,“要是现在是春天就好了。” “啊” 时兆桓站在落地窗户前,一边抽着快要燃烧完的雪茄,望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浴室里却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他脸色一变,将烟头扔在垃圾桶里,就大步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喊道:“指月” 任凭他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人回答。他心头只觉有些不妙,想也没想就直接推开了门,室内夹带热气的香雾回环,水雾还未消散,他余光一扫,却发现浴室里面根本没有人。 “指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缓步走了进去,视线将热气缭绕的浴室环视了一遍,却始终不见有人,心头难免奇怪。 “指” 他正要回头,肩膀忽然被什么人往后一拉,他旋身的刹那,还来不及见到人,柔软的唇便覆在了他的唇上,湿热的柔舌和唇在他唇间来回扫动,脖颈上环起了一双纤柔舒服的手臂。 他的星眸在蒸发的水雾里睁开,面前是刚沐浴过的美丽女人,她裹着浴巾正温柔地吻着自己,香肩半露的样子,只一眼看去便让人似置极乐世界。 “兆桓”她轻声的呢喃让他心头不禁松软。 她拥吻的力道有加了几分,纤手同时顺着他的背部落在他的胸前,亲自为他脱下外套,舌尖的缠绕让时兆桓有几分的眩晕,她滚烫的手掌在胸前的肆意抚摸让他的下身也起了些变化。 可是 似乎是今晚的秋雨从窗外下到了他的心口,惹地他此时,完全没有那种要同她云雨的兴奋。 一点也没有这真是件神奇的事。 他试着让自己全情投入,试着从她柔软的舌尖和她纤柔的身体上再度去寻找那久违的第三样,可不知道是因为前两天出车祸伤势未全好还是这两天工作太过劳累,全情投入的他迟迟找不到。正如之前他和她做的那两次的空洞,而他的的确确没有半分多余的精力再在她身上搜寻。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他依稀感到胸口里长了一片空旷无垠一望无际的大草地,任由无数人的脚步来践踏。 她的手指已经在情浓意动之间环上了他胸前半解的衣扣上,要亲自为他铲除这一路障碍,他突然抓住了她如同鬼魅般引诱人堕落至无间地狱的手,轻轻推开她。 看着她玉颊霞烧的动人模样和她眼中流露出的夹带一丝疑惑的温柔,他却迟迟动不了心思,或者说,之前他还能试着让自己回到十年前。可是,这几个月来,似是命运安排,这种在她身上找寻那丢失的第三样的念头已经越来越浅薄了,甚至耳边总是有人告诉自己,他不再是那个他,而她也早已不是那个她。 不是他的他怎么能奢望从不是她的她去找一些不可能有的东西呢胸口里那片空寂的大草原面积更大了,他眼眸中的神色也愈加复杂了。 “兆桓”她亲昵而温柔地轻声叫唤着他名字中的后两个字。 她依稀察觉到今夜的他,套着地还是时兆桓那副皮囊,可里面深种地似乎不是时兆桓的灵魂,这种意识让全心全意要将时兆桓紧握在怀里的谭指月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和不安。 “兆桓”她星眸里有暗流涌动,两只温柔的手再度轻轻覆在他的脸上,抚过他乌黑浓密的头发,抚过他饱满丰盈的额头,抚过他彷如远山的眉眼,抚过他的颧骨,他的唇,他的下巴。 正要抚过他那凸起的喉结之时,时兆桓突然再度抓住了她的手臂,眼神中的冰凉冻地她身子不由得一颤。 他放开她,将已经被半脱下的外套重新穿好,淡漠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天冷了,洗了澡早些睡,家里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说罢,他不待她回答便大步生风地踏出了浴室的门。 “时兆桓”身后,她近乎是吼出来的叫声让他离去的脚步一顿,有几秒的时间竟迟迟迈不得步子。 他从没听过她叫自己的全名,那种听起来分外陌生的感觉,就在此时自然而生。 他回身,隔着三十公分的距离凝视着她,惶惶明灯之下,犹如海藻般的黑发映衬在那轮皓月白皙的脸上,恍如神仙妃子,动人心魄的美让多少男人都难以忽视,可是他此时这样看着,心里那片滋长旺盛的空寂草原除了一个“空”,竟没有半点让人振奋的生机。 “你是不是另有喜欢的人了”一句吼叫之后,她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如水,纤细的声音很淡,可内容却带着一丝责问。 房间内有一时半会儿的安静,除了外面下雨的声音,隐隐约约只听得到他和她的呼吸声。好一会儿,才听他淡淡地道:“不要胡思乱想。” 她平静的面容上挤出一丝略带嘲讽的试探性笑容,“是钱清童吗” 在听到这三个字的初刻,安然不动的时兆桓挑高了长眉,望向谭指月的眼神很深,很暗,深如寒潭,暗如夜空,他的唇微动,似是要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回答。 他答不出来,因为当她问出这个问题时,向来镇定自若的他自己都有一丝恍惚,竟陷入语塞的地步。 这是个太过于复杂的问题了,刚才就在谭指月洗澡的时候,他站在落地窗口用抽烟的时间来看雨,脑海里却想着有关这个名字的一切,迟迟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脑海里竟然不断在想那个深藏不露的女人曾经在英国流浪的时候做过什么她前三十二年里真地去过越南河内卖鱼克隆德在论坛闭幕仪式的晚宴上聊到过她竟然去过丹麦和日本,因此他说她丹麦语和日语说地可顺溜了。 他的思绪里来来回回反复想着那个女人的名字和有关她的一切,想着她前三十二年即使仅从外貌看来他对她有三十二岁高龄这种事抱以深切的怀疑态度,但姑且算作是真的吧。她这三十二年里到底用什么样子活的她到底会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用十年时光磨出了风云不动讳莫如深的性格的十三爷即使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却很诚实地来回不安而焦躁地思索着关于她的一切: 从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意外,到她竟然救活了已经被宣判死亡的爷爷,到她交出了真正的玉兰之目,再到她几乎能和谭指月一拼的舞蹈,再到这一次论坛上让所有人都咋舌的表现,凡此种种,都像是起伏跌宕的小说情节。 她那些外国游历他不知真假,可想到她的英语,那标准到让他都惊叹的同声翻译,连自己比之都差了一筹。想到平日里一惊一乍的她在那样时候表现出的超常淡定。。。。。。 钱清童,简直像个神奇的存在。他在窗前看雨之时,那样在心里为她下结论,可迟迟找不到任何准确的论据,这种操控于自己之外的感觉让他惊讶又惹他烦躁,让他心下万分不耐。 再然后,他又想,今晚下雨了,她这时候在做什么是在看自家那个高产作者朱小立新写的各类言情小说还是在找晚上给自己要读的书又或是在玩自己送她的手机还或者是自己的大哥在这种时候,肯定会找她的。她会用什么样的神态和语气同他对视和说话。 时兆桓平生从未有一刻如此厌恶自己,厌恶自己在这种一个人抽烟看雨的安静时候,脑海里竟然只反复想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却迟迟为这种“想念”下不了一个终极定义。 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此时,谭指月刚才的话,却是一语中的,直击他心口某一个黑洞。: 第二三五章 她说一定要个一模一样的! 虽然他没有将这种关于她的想法放在心上,但当这话从谭指月这个无关的人口里说出来的时候,他想不到向来沉稳而反应机敏的自己竟然词穷,语塞地让自己都茫然。 “你别胡思乱想。”他又平淡地补上了一句,没有看她,也没有再等她说,有些急匆匆地夺门而去了。 雨水顺着玻璃窗户往下滑,模糊地隔绝里外两个世界。 宾利车在深夜的街道上驰骋到时家别墅大门口后,没有径直开进去,他只将车子停靠在大门外、叶子已凋落地差不多了的梧桐树下的林荫道上。 车窗外,秋雨还在淅沥沥地下着,未见停势,雨水顺着车窗倾泻而下,像是收不住了。往往雨越小,下的时间才会更长久。下大了,片刻就下完了,也就让人丧失了小楼一夜听雨的兴致。 他静坐在车里,背靠着驾驶座椅,丝毫没有回去歇息的打算,只是想这么坐着,一个人抽着烟,听着雨,想着事,这似乎就是眼下最好的事情了。 是钱清童吗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刚才谭指月亲口对自己说出的话,像在他心头和脑海里狠狠地刻了一刀,让他一路上迟迟没有回过神来。她的话像是指路明灯,让迷茫了近十年的自己在她说完那句话后有些参透谶言的觉悟,但也只是很浅很浅的,浅地让他自己都有些奇怪。 他又深吸一口烟,徐徐突出一个烟圈,隔着雨水淋淋的前挡风玻璃窗往二楼阳台上望去。 他没想到已经是这个点了,她房里的灯还开着,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阳台外的屋檐上,还坐着一个人。 雨水模糊了车窗,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按下车窗,侧头往外望去,隔着花园里茂盛的树木,他看地很清,那个喜欢坐在屋檐上夜观星宿的人不是她,又是谁呢 “老太婆,你看你看,那个是不是时兆桓” 恢复法术的钱清童对吃睡这一类行为没有任何感触,此时只想坐在这里看雨,等到它停了再进去歇息,宝宝的声音惊扰了她。 她寻声望去,看到那辆她再熟悉不过的车子就停在马路边,依稀看到驾驶位置上坐着的人,虽然因为雨水模糊看地不真切,但日子长了,有的印记已在脑海和认知里根深蒂固,有的人她不用认真去看容颜便能猜地出来人是谁。 他为什么不下车呢她定定地看着那里的人,暗自揣度着。 时兆桓见她转头望向自己这边,踌躇了片刻,自然而然收回自己的目光,按上了车窗,隔绝了外面世界,就又抽起烟来。 本以为他关上车窗是要下车了,可迟迟不下车,她秀眉微蹙,“他怎么不下车回来啊,没带伞吗” 宝宝摇了摇头,“不知道,要不你拿上伞去看看” 钱清童思忖了片刻,“算了,万一人家有事在打电话呢,说不定待会儿就进来了,等着吧。” 她继续抬头看起雨和雨中的城市,又兀自念起李商隐那句她颇是喜欢的诗,一春梦雨常飘瓦,念完了随即又将一系列有关“雨”的诗都吟诵了一遍。 时兆桓静静地坐在车里,启动了雨刮器,每一次雨刮器扫过的时候,他都能透过挡风玻璃窗清晰地看到屋檐上那个还坐着的女人,一会儿雨水又模糊了视线。 这女人,她可知道,今晚她给他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这种困扰让他没有再多看,靠在座椅上沉沉地闭目养神,兴许是看到了本人,脑海里那种好奇她的意识终于驱散地差不多,渐渐地,不知不觉中竟然睡去了。 钱清童一观雨就是几个时辰,待她将用这两千年所知的“雨”的诗全都吟咏完了,最后惊觉这世上再没有一句诗来形容雨时,有些意兴阑珊,这才意识到自己把时兆桓给忘了。 她往车里望了眼,因为下雨和夜深的关系她看不清。鬼使神差地她,起身进了屋子,然后出去推开对面房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原来还没回来。 已经是两三点了,大家都睡了,她直接用法术从屋里消逝落在了别墅外的大门口,左手打着一把黑伞,右手拿着一把伞,敲了敲车窗,可里面人根本没有动静。 怎么回事儿这后生都不怕闷死在车里明早上才被人发现尸体她悻悻然地想着,小心翼翼地打开副驾驶车门,车内一股刺鼻的烟味传将而出,刺激了她的嗅觉,赶紧用手扇了扇。 “这么臭都睡得着,怪不得人家说是臭男人。” 她扇了好一会儿,里面烟味差不多散了才上车,将雨伞折好放在脚下。她正要叫他,才发现他睡地很死,均匀悠长的深沉呼吸透露出他此时的劳累与疲倦。 她还是没有叫他。 自己做人的时候很清楚,睡觉时候被人打搅十分讨厌,她想了想还是任着他睡。可是车里在下雨天有种别致的沉闷味道,她按下小部分车窗,让清新空气灌进来,可清风是灌进来了,初冬的凉意也跟着一同涌进来了。 钱清童自己感觉不到冷,顺应时节穿多穿少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和别人不一样。但睡着的人明显感觉到凉风的灌入,睡梦中入鬓长眉一蹙,她察觉到他的冷,想到他身体不好,这样冷着要不得,可关上窗子又估计要闷死他。 望着他英俊的脸好一会儿,那个他若是丰殷太子的念头再度在脑海滋生。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心头骂了自己一句胡思乱想,将自己的白色厚外套脱了下来,悄悄给他披上。 谁叫自己欠他一条小命呢。 她是财神爷,这世上只会有人来欠她的,自己是不可能欠人的。 时兆桓醒来已经是次日凌晨六点了,雨已经停地差不多了,但冬日的清晨漆黑一片,依稀染着两点小雨。 他醒来发现的第一件事就是两边车窗被人打开了,但缝隙很小,昨夜这样躺着睡地不算好,他按了按两边有些疼的太阳穴,起身开门,就发现身上挂着的这件厚重的外套,明显是女生的。 他拿起来一看,又怎么不认得 借着冬日清晨七点的路灯,他幽深的目光将外套打量了许久,按下副驾驶的车窗往二楼阳台看去,上面已经没了人。 他按回车窗,余光落在立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黑色雨伞,那不属于他们家的,时家没有这样的雨伞。 他再度坐在驾驶座位上躺了一会儿,像是在想着什么,随后拿起她的外套和那把雨伞就下了车,可是雨已经很小了,伞用不到了。 时兆桓回到别墅后,下人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餐了,见到他外套上沾着星星小雨,“三爷怎么从外面回来的” 时兆桓没有答话,将雨伞放在门口,径直朝楼上走去。只见她房门紧闭,推门而入,初冬清晨的浅淡微弱光芒投射进来,让他依稀看到房中无人。 他眉宇间充斥着一股疲倦,转身下楼,朝刚才的下人问道:“钱清童没回来么” 下人道:“钱小姐在您回来之前就回来了,她说三爷最近身体有些不好,所以就不等您一起走了,先去银行看看有什么工作能做,所以先走了。” 时兆桓思忖片刻,点头,“你去忙吧。”下人离开后,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外套,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吃完早饭收拾好已经是近九点的时间,正开车往银行去,手机铃声响起来了,他手指一划:“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胡卡有些无可奈何的声音,“三爷,这个” “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吞吞吐吐,有事直说。” “三爷,那天跟您说的钱小姐的手机的事。刚刚asar店里的负责人李经理又给我打电话了,她说段二小这两天天天都会到店里闹事,说让店里一定要给一个一模一样的手机,不给就在那里坐一辈子” 时兆桓眉峰微皱,“然后呢” “那款手机是唯一的,您买给钱小姐了,经理又不敢得罪段氏,就没办法。您知道段二小可是个臭名昭著的女人,她说不找店里麻烦也行,说要十三爷您亲自拿着手机去见店里,她说要亲自见您一面呢。” “见我”时兆桓开着车,丰厚的唇扬起一抹冷笑,“段家二小姐,一个瘸子,你们就怕成这样,还让我出面。” 他言语之间颇是不可一世,“手机我时兆桓已经要了,明卖明买,我也没强迫asar,我高价买下,还让我去见她,可能么” “不是啊,三爷,段二小您也见过,是上流社会里出了名的性子古怪的女人,偏偏段家是a市名门望族,她们也没办法,要不您就出一回面,不然这李经理天一个地一个电话打地我的电话都快爆炸了。” “你是我助理,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完成不了我不想再听这个电话。” 时兆桓说完不待胡卡回话,直接挂掉电话,将手机扔在一旁,余光扫过放在上面的那件外套上,急速驱车往银行而去。: 第二三六章 她连难伺候的正常人都算不上! 钱清童今天是最早到银行的,可来得早不代表来地合适。她将时兆桓的桌子上的文件搜寻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自己能解决的事情,最后只能讪讪地倒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玩起手机来。 她正在位置上玩手机,大家随后都陆陆续续地到了银行,因为之前论坛的表现和克隆德等人的一直夸赞,她摇身一变就成了令不少人刮目相看、膜拜的对象,因此与她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 胡卡到来的时候,正好见她低头玩手机,“钱小姐” 她看到大胡子神色有些急躁,“嗯有什么事” 胡卡透过门缝看到办公室里没有人,转身问她:“三爷没在吗” “他可能在来的路上。” “你们没一起”胡卡挑眉。 她随口说道:“他昨晚睡地晚,我又起得早,就先来了。看你样子在急什么” 胡卡若有所思没有再多问,只是目光落到她正玩着的手机的时候,眼睛都亮了,“钱小姐,我现在有件急事,想请你帮忙。” “反正我没事,你说吧。” “你带上手机,跟我见一个人。” 胡卡犹疑片刻说道。 钱清童一怔, “什么人” 大胡子想了想,看着她的眼睛忽明忽暗,“就是你手里手机的原主人。” 时兆桓到银行已经是近九点半,他乘坐专用电梯快速上了四十七楼的时候,本以为能在办公室外看到那女人,却发现四十七楼来往的员工无数,却独独没有她的踪影。 时兆桓将她办公桌看了一转,拉过一个员工问道:“钱秘书到哪儿去了” “不清楚,不过刚刚胡卡来找过她,就看着他们俩出去了。” 胡卡他找她能有什么事,他心头正思忖,但瞬间便明了了,他眼色顿时沉了一截,“他们出去多久了。” 那员工想了想,“十分钟吧。” 说完,时兆桓就让他工作去了,若有所思地想了会儿,随即拿出手机来。 车子在大路上急速开着,钱清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手里玩着新手机,目光落在窗外,脑海里胡卡刚刚说给自己的话挥之不去。 “大胡子,这真的是别人看中的” 胡卡开着车,点了点头,“千真万确,asar的总店在a市,全球就这么一个,就卖在这家店里了,价值五十万,算是镇店之宝了。那天三爷突然说要去买手机让我陪他,就去了这家店,想不到一眼看中这一支。” “结果李经理告诉三爷,说这支手机之前已经被段氏二小姐看中了,但她迟迟没有来买,搁置了大半个月。三爷当时说这支手机很适合那个女人,就以原价十倍的价钱买了。当时我不知道那女人是谁,结果就在你这里看到了。” 钱清童眸中闪过一丝惊异,拾掇着手中手机,“那不是五百万吗一只手机卖到这价钱也是绝了。” “正是说啊,李经理是生意人,看到五百万怎么可能不卖嘛。”胡卡对此颇有异议:五百万啊,抵的上寻常人家十年的收入了。 “可是,时行长告诉我这是他用过的二手手机啊。”她还是有些奇怪,难以相信时兆桓会如此大方发给自己买手机。 胡卡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咱们三爷的手机因为有很多重要机密,因此几乎都不换,他现在这支手机都是五年前的了,就算是二手的那也是很老的,但你手里这一款可是asar的最新款啊。” 钱清童似是明白了什么,没有再问,摩挲着手里的手机:“那姑娘既然是段家二小姐,看中了为什么不买啊还搁置了那么久” “不知道,不过听李经理说,当时段二小来看的时候,说她暂时没有钱,但一定会来买。李经理怎么会相信那种人家的小姐会没钱,是我我就不会信,估计这样就答应了。最后三爷,以高出原价十倍的价钱买下来了。” “高十倍啊”钱清童听着心下讶然,但想到是时兆桓,银行的行长,也就没有奇怪了。 恰在此时,胡卡手机响了起来。 他一看,俄罗斯脸都绿了,接电话的声音有些颤颤巍巍的,“三爷” “现在在哪儿”电话里的男人声音异常冰凉,让他身子不由一颤。 胡卡低头往外一瞧:“太平路。” “十分钟,马上给我回来,我在楼下等你。”说罢,那边人就挂了电话,留下胡卡那张懵了的脸。 车里,钱清童看着他的俄罗斯脸,他看着她清秀的面容,两两相望十秒,胡卡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又返程回银行了。 胡卡刚买的玛莎拉蒂开到楼下时,时兆桓卓然的身子已经站在了那里,像是自带光环的王者站在那里分外显眼,却让胡卡感到比这初冬更冷的寒意。 时兆桓看也不看他,直接拉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 胡卡按着方向盘的手里有汗水在流动,双眼借着后视镜向后面男人望去,喉咙里有一丝颤颤巍巍的音律,“三爷。” “看不出来你倒是玩地好一手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不动声色地道。 胡卡没懂这句话的典故,有些不明白,但依稀猜到自己利用钱清童来让时兆桓出面的心思已经被后面这个聪明的男人猜到了,只能靠沉默来应对。 钱清童自然明白这句“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思,却迟迟不知时兆桓此时对大胡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车厢内一片死寂。 时兆桓淡淡道,“去asar。” asar是全球知名的高档手机品牌,在a市就一家总店,位于时代广场百货商场的中心位置。正是因为其品牌定位为高档手机,因此平时就算时代广场和百货商场有无数人来往,asar里永远是一片“凄凉”的景象。但众所周知,这里平时接待的都是重要的贵客,一个月卖出的手机足够支撑起整家店一年的开支了。 当胡卡开着自己刚买的玛莎拉蒂驶到时代广场的店门口时,过往无数人目光被吸了过来,而时兆桓和钱清童以及胡卡三人的出现更是为这天冬日的上午带来一抹光亮。 此时偌大的店里只有零零星星的两三个客人,但员工却比客人要多出很多,在看到门外三人进来时,这些员工用他们敏锐的视线察觉到了这三人绝不是等闲之人。 之前接待过时兆桓和胡卡的人认出来了他们的身份,赶紧支会经理出来。不一会儿打扮地端端正正的李经理就笑容满面地出来了。 “十三爷终于来了,我等您可等到花儿都谢了。” 李经理余光一瞟,就看到他身后的钱清童,眼前一亮,心下惊叹这姑娘的颜值和气质,但她眼下没有心情多问,带着时兆桓就往休息区而去。 时兆桓摆手:“不用了,我时间不多,直接说正事。” 李经理铺满粉底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尴尬,神色有些难看。 他忽视掉她此时脸上的风云变幻,“既然决定卖给我,就应该想好后路。如果当时有人订下手机,我说要用高价买下,李经理作为有信誉的生意人也应该拒绝的吧” “是,想不到段二小姐这么难伺候,而且这事错不在我们啊。”李经理毕恭毕敬地笑了笑,但笑脸之下分明颇有微词。 时兆桓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那错在我了” “十三爷,不是的。”李经理连连解释,心下骇然: 她自认为段二小难伺候,可现在看来,这个时兆桓比段二小还难伺候的多。可打心里看,真要算麻烦的话,时兆桓再难伺候也总归是正常人,可段二小看着没那么难伺候,却连正常人都简直算不得 对上时兆桓的眼神,李经理意识到自己大费周章请人家一个行长来店里帮自己处理烂摊子,首先得摆上说辞才对。 “这手机原价五十万,段二小姐大半个月前的确要了这个手机的,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当时她说身上没钱让我留着,等她凑够钱后会回来拿。” 她说到此处眉头打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堂堂段家的二小姐浑身上下搜遍了竟然只有三十块钱,我也不好多说。但当时我告诉她了这手机预订最多半个月,结果半月里她没有来。三爷您说要手机的时候我本来想着再给她留几天,但您说出十倍价钱,大家都是生意人哪有不想赚钱的,加上她迟迟没来,所以我这部就卖给三爷了么” 她越说越委屈:“想不到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这段二小姐突然又来了。您说她性子古怪,天天都坐在休息间里喝茶,说要手机,如果给不了手机,就一直坐着,要不就要亲自见你” 她声音越说越小,故意留下了一截话没说,试图让时兆桓上钩。 “她在哪儿”他道。 李经理瞬间眉开眼笑,“段小姐正在休息间里喝茶,我让人叫” “不用了。”时兆桓抬眼瞟到从休息间里晃出来的人影,“她出来了。”: 第二三七章 你过一年少一岁,我过一年多一岁 空旷安静的手机店里,木杖敲击大理石地板的蹬蹬声音以极其慢的节奏从里面传来,其他人寻声望去,就见着从休息间里走出一个女孩儿。 钱清童第一次看到段二小时,清凌凌的水眸中闪过难以掩藏的讶然。明灯晃晃之下,一个女孩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朝大家走了过来。 这个女孩儿模样不算是叫人惊为天人的漂亮,但她的五官有一种朴素到极致的清秀,长长的黑发垂肩垂在腰身,额前是一片浅浅的齐刘海。而让人讶然的那一点是她吹弹可破的肌肤,白到了一种极致,几乎反射着在场所有人的眼光。她的皮肤像是苍茫白雪,像是被日光蒸发掉海水后析出来的白色食盐。 钱清童活了上千年,除了见过一个不是人的人的皮肤白成了这样,第二个,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了。说她是女人有些过了,她看起来似乎只有十七八岁。如果她的腿是好的的话,她应该是个很有朝气很有气质的女孩儿。 段二小穿地很平常,一件普普通通的宽松牛仔裤,一双黑色帆布鞋,一件黑白相见的卫衣,加上长直黑发,那冷淡的眼神儿,让她看起来像个社会不良少女。 她亦步亦趋地向她走来,在如墨黑发和如雪肌肤的映衬之下,让本来并不起眼的她随随便便在人群中一站,就足以吸引到无数人的目光。即使她是个只能依靠拐杖走路的瘸子。 时兆桓看着她似乎并不在意她那种淡漠到骇人的眼神。 段二小拄着拐杖艰难地走到时兆桓跟前,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挑衅,“十三爷,咱们又见面了。” 时兆桓高出她足足一个头,颔首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段二小姐很难忘。” 段二小风云不动地轻轻一笑,并不在意他那洗刷人的语气,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所做的不但让他过目不忘,更让a市不少上流社会人都惊讶了一回。 那是两年前的夏天,当时19岁的她出现在养父30的生日宴会上。 从未在人前露面但因为其让人惊叹的破案手段而闻名的段二小姐作为段家第三辈唯一一个后代,并且是养女,在那场宴会上,她左手拄着一个拐杖,右手端着一个自己亲自做的插着29支蜡烛的蛋糕,在万众瞩目之下步履蹒跚地走上了舞台,亲自将自己做了一夜的蛋糕交到养了自己八年的养父手上。 “叔叔,生日快乐。” 那一刻,全场安静到死寂的地步,无数双审视的闪烁目光将她身子似是要望穿一般。 有人打量她那双露在裙底、被人打断了的颤抖的双腿。 有人打量她白如雪、白如盐、世上洁白再无人能出其右的肌肤。 有人打量她那不可一世、傲视众生却分明是由内而外的怪异气质。 有人,则打量着台上的她和他。 司仪调动氛围地笑道:“段二小姐,今天是您父亲30岁的生日,您为什么只点了29支蜡烛” 在蜡烛烛火的摇晃之中,养父凝视着她的眼神像是被人染上了一层迷雾,迷离而深不见底。 她像个坏到骨子里的不良少女,哂笑地不怀好意却又烂漫天真:“你过一年少一岁,我过一年多一岁,这样叔叔和我在一起就不会觉得愧疚了。” 她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她犹记得那晚,叔叔看她的眼神起了变化。 时兆桓也在那次生日宴会上,那晚之后,这个让人一直好奇的段二小姐在很久很久之后还是段氏在人们口中的谈资。 段二小扫一眼时兆桓,左手紧紧拄着拐杖,不疾不徐朝他伸出右手来。 时兆桓看一眼她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手,随即抬眸看向她,幽深的目光像渲染了一层墨汁,漆黑一片,若是旁人心中早就起了变化,可是眼前这个姑娘没有。 “手机。”她道。 他以同样语气回道:“手机我已经买下了。” 她摇了摇头,轻声细语道:“先来后到,我之前已经将手机订下来了。十三爷这样,岂不是夺他人所爱” “原来你还记得自己预定了的,但是段二小姐不记得了预订是半个月时间,你已经超出约定时间了。所以我以原价十倍价钱来买下了。”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却又撩动人的魔音,让人听着有些酥麻。 钱清童听到他这么说,心下真愣住了,原来那手机他真是新买的。 段二小被染上了许多杂质却依旧空灵的目光将面前男人审视了好一会儿,徐徐收回自己冰凉洁白的手掌,“如果说我一定要呢” 时兆桓不咸不淡说道:“作为段家二小姐,竟然连五十万都拿不出来去买一个手机,现在竟然说自己一定要,不觉得有些好笑么” 他说罢,那一直冷漠的段二小突然微微垂首,冷凉的眸中闪过一丝恍惚,声音也低沉了许多,“当时我没钱。” “段二小姐缺钱说出去都令人难以置信,难道段公子不给你”时兆桓又带着一丝挑衅地道。 她摇了摇头,上面贝齿轻轻咬住下面的薄唇:“那是我选中给叔叔的,所以我要自己买,怎么能够找他要钱只是那时候我身上只有十块钱。” 她突然抬起头,看着时兆桓的眼神不再冰凉,而充斥着斩钉截铁的决然,“十三爷要怎么才肯还我” 她这话说地毅然决然,却又有些温和,21岁的她看起来像个花季少女,让人怜惜,全不似刚才冷淡的模样,性情变化好似前后是两个人,让所有人都一惊,尤其是店员。 毕竟她们可是见到过这个段二小姐拿着拐杖在店里胡闹嘶吼的样子,又看到她在休息间坐了一天一句话竟也没说的样子,恍惚之间,好似前后有四个段二小来过asar。 钱清童和胡卡皆有些惊异,想不到她会以这样的语气说话,这种状态倒有些不像她这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定位。 “给你可以,不过。”时兆桓睨着她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她眼里的光忽明忽暗,等着他说“不过”之后的话。 他不疾不徐道:“我以原价十倍价钱买的手机,原价五十万,现在如果你马上给我五百万,我立刻将手机给你。” 段二小望着他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诧异,那眼神似乎告诉别人五百万于她来说好似这是个天文数字。 五百万,若是对寻常人家的人定要倾家荡产,可在场人无一不知道她的身份,a市地位举足轻重的名门段家大少爷段懿申亲自养大的女儿,虽然只是养女且还是个瘸子,但都知道段懿申将段二小视为掌上明珠,宠爱地无以加复,因此,如此受宠的段二小姐,五百万对她来说又算什么 果然,片刻时间之后,段二小当真遂了大家对“段家二小姐受宠”的期盼,缓缓点头,启唇说道:“你等等。”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时兆桓也不禁挑眉,她该不会真地拿五百万来要这支手机吧 他无意间回身,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钱清童,那是他当时一眼相中、专程给她挑的。 钱清童惊讶的同时,朝他很自然地笑了笑。她对手机不甚在意,刚才看到段二小对这只手机的痴迷,她知道这本来就不是她的,竟有些想直接将手机给她的打算。可想到这支手机价值五百万,又是时兆桓出的钱买的,她不想欠这后生人情,只有按着他自己的意思来,最终放弃了把手机交给段二小的打算。 顷刻时间后,段二小雪白的右手十指紧缠在拐杖上,左手提着一个有些破旧的黑箱子,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蹒跚而来。这对常人来说短暂的路程,于断了的腿的她来说,看着竟像是跨千山涉万水一般艰难,但却从她那白皙如雪的面容上看不出半点痛苦。 她将箱子放在玻璃橱柜上,没有拐杖支撑的她像是随时会倒地,因此转身对李经理道:“你能帮我打开箱子么” 李经理看着这破箱子,心下惊讶里面当真装地有五百万,只得点了点头。 就在大家的思维和李经理一样,以为段家二小姐亲自提来的黑箱子里必然是红红的几百万大钞的时候,打开箱子的一刻,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置信,连向来沉稳从容的时兆桓眼中都闪现过一时半刻的惊讶与诧异。 这竟然是她的钱啊 无视所有人复杂的眼色,段二小清凌凌的目光扫过箱子里零零散散的一块、五块、十块和五十块,以至于连最大钞票一百块的毛爷爷都见不到几张,她很自然地解释着。 “这是我这些年在存钱罐里存的钱,还有银行卡上的几千,最后又找了熟人朋友左挪右借的,大大小小也就筹措了三四十万。” 她郑重补充道:“我之所以来晚了,因为钱不够,我在街上长了很久的歌,现在多筹够了五十万,没想到还是来晚了,被十三爷买去了。”: 第二三八章 苍盐 她此时此刻说话的神态波澜不惊,极其平静,像是在无关痛痒地说着别人的事,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人难以想到这女孩儿与之前刚到asar里得知手机被人买去时几乎要拿拐杖敲碎玻璃橱壁的愤怒与疯狂的那个瘸子是同一个人。 她抬起头来,看向时兆桓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一层黑纱,“十三爷,我没有五百万,但我真想要这款手机,我能不能分期付款,先给你这五十万,后面的四百五十万我一定会尽力还给你。” 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连时兆桓看着她的眼神都流露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诧。 钱清童自己就是个对手机没有想法的人,见到这姑娘这么说,心头也终于起了波澜,悄悄拉了拉时兆桓的衣袖。时兆桓回头,对上她的视线,两人都没有说话,但不言之处,很多意思各自都再清楚不过。 他淡淡扫一眼那满箱子花花绿绿甚至很褶皱的钞票,里面甚至有几张旧币已经被央行收回了,市场上都没有流通了。 “好。”终于,他缓缓开了口。 就在他开口的那一刹那,几乎所有人都看到段二小那张冷静如冰、白皙如雪的脸上在瞬间绽放出一抹明亮的光彩,那眸中的欣喜仿佛能照亮、祛除人心中最黑暗的地带和暗物质,像个灵动的精灵。 “真地吗”她还是不敢相信,又紧忙追问。 时兆桓从容颔首,然后转身看向钱清童,眸中多了许多复杂的情愫:“你能把手机给她吗我给你重新” “不用不用手机是身外之物,要给需要的人用才是最好的。”钱清童赶紧从宝宝里把手机掏了出来,递到段二小面前,眉目如画处是如花笑意,“喏,我才用了几天,还是很好的,你自己就麻烦一下删掉里面的号码吧。” 段二小这才朝她看去,她之前不是没看到她,只是她的目的只是要拿回手机,其他人如何都与她无关。可看到钱清童拿出手机来,段二小这才注意到自己一心一意想要的手机竟然在这个女孩儿手上,疏离的眼神落在面前这个女人身上。 看着她明媚的笑容,段二小迟迟没有接过手机,只是将她整个人看着,神情有些怔忡。 见两方好不容易和谐了,店员和李经理只觉心口的担子终于卸下来,可让他们紧张的在后面:钱清童好不容易交出手机,段二小却只是将她怔怔地看着,丝毫没有接过的意思,所有人又不由得奇怪了。 钱清童也诧异她为什么看着自己,将手往上抬了抬,笑道:“段二小,你要的手机” “段二小”段二小重复着钱清童叫自己时的语气,“你认识我么” 她还是将她看着,那眼神中的情愫太过于复杂,以至于连识人无数的时兆桓都有那么一刻的疑惑。 钱清童初一刻以为自己是叫错了她,抿唇解释,“初次见面,不知道叫你什么,就跟着他们一起叫了。” “我不叫段二小。”她面无波澜地纠正自己的名字,眼神少了一丝迷蒙,极其淡漠地问道:“你是谁” 钱清童不清楚这女孩儿到底多少岁,但至少从她的言行举止之间看来,像是个不太懂事、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未成年少女。而她作为九天之上的财神爷对这种未沾染尘埃、“未经人事”的“未成年少女”也说不上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只是觉得这姑娘性子怪异的很,所幸她见多识广,各种怪性子人都见过,也就不是很奇怪,反倒是有些钦佩她为了给养父买手机而靠自己义无反顾筹钱的行为。 “我叫钱清童,现在是时行长的秘书。”她道。 “钱清童钱清童”她轻声呢喃着, “所以,我的手机被你拿去用了” 段二小的纤细声音如同她的眼神,带着一股别致的冷淡。 什么叫被她拿去了既然已经用了那就放手呗,这女孩儿看起来像个断了腿的柔弱少女,说起话来却有些咄咄逼人,不给人情面,看来真是大富人家的小姐,年纪小,家教不够。 钱清童对她本来不讨厌,可听到这句话瞬时没有好感,正要开口纠正她的说法,想不到先她一步开口,转身将箱子扣上。 “手机我不要了。”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时兆桓也长眉一挑。 钱清童看到这瘸子这副模样,瞬间有一股火气上涌:她不是那么想要么怎么得知自己用过的她就不要了这不是明显地瞧不起人 她正想教训教训这不懂事的小毛孩儿,可人家又先她开口,“你配地上这手机。” 她话毕,钱清童也怔在原地,半晌没从这姑娘的话里回过神来。 段二小长发披在两侧,修饰了她的脸,可黑发与白肤交相辉映成了一幅山水画卷,“我以为这手机只有叔叔才能用,你是第二个配地上的。” 她的行为古怪到让人难以捉摸,以至于所有人都很难猜到她在想什么。 段二小淡淡地看她一眼,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她不知是因为瘸了需要靠拐杖来走路还是其他原因,在在场的人看来,她转身的背影像极了历经沧桑的老者,让人有些怜惜的同时又不敢轻易去触碰她与生俱来的洁白。 “苍盐”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大家寻声望去,只见人群里走出一个提着购物袋、长身玉立的英俊年轻男人。 “是段先生。”一边眼尖的工作人员已经认出了他是段氏的大少爷,赶紧过来向他问好。 时兆桓和钱清童看到了段懿申的那一刻,冷淡的视线也正好撞上他俩的视线,各自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叔叔。” 就在大家都不知这男人是谁的时候,段二小夹带喜色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向他快步走去,站在身材高大的他面前的她没有了刚才那份转身的沧桑感,反而像是个兴致勃勃还未成年的少女。 大家几乎都看到这瘸子看着段懿申的眼神里泛着矍铄的精光,不免有些惊讶,可惊讶的同时也有些习惯了,毕竟在刚才和时兆桓的照面之中,这瘸子一次一次给他们带来了“惊吓”。 段懿申身材挺拔高昂,高出段二小足足一个头,看着她的眼神不似她眼中的炽热,反倒是像个长者,自带一股威严,“听黄叔说,你为了一个手机来店里闹事” 方才冷到让人不敢靠近的段二小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儿,转头看向时兆桓和钱清童,可怜兮兮的像个小孩子,正要说什么,李经理赶紧打圆场:“段先生,都是误会,现在已经解决地差不多了。” 段懿申会意,大概了解事情经过的他了意味不明地扫一眼时兆桓,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手机没了还可以再有,段家二小姐在这里闹事,对段氏名誉好么” “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叔叔可不能骂我。”段二小撅了撅嘴,薄言嗔痴尽在其中,“不过我已经把这手机给了这位钱小姐了,嗯,这手机除了叔叔,估计也就她配的上了。” 在场人以为段二小是段家二小姐,娇生惯养,说话随性,有些失礼,但都没有多话。 段懿申看一眼钱清童,钱清童不太认识他,但他却通过尹书阁大概摸清了她的身份,想起尹书阁曾说过她和玉兰之目的渊源,没有多话,只看向面前的女孩儿:“你买地我都喜欢,不一定要揪着一个不放。” 段二小雪白的脸上绽出了一个十分欣喜的笑容,笑意甚至直达眼底,“真的么” 段懿申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叔叔好。”她想起来什么,也不顾旁边有人朝她看来,笑道:“叔叔怎么会在这里” “懿申。” 她话音刚落,店门口响起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几人朝门口看去,杜清碧提着手提包笑意盈盈地走到了过来。挂在段二小脸上的天真笑容瞬间化为乌有。 杜清碧走过来挽住段懿申的胳膊,笑道:“我不是让你在二楼门口等我吗,怎么到店里来了” 杜清碧看到了面前站在段二小,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惊异之色,但很快脸上就换上一层笑容:“原来苍盐也在这里,怪说不得了。” 段二小冰凉的视线落在她挽住他胳膊的地方,随后抬起头来看向段懿申,正撞上段懿申向自己投来的视线,四目相对处,两人各自的心思都表露无遗。 时兆桓朝钱清童道:“没我们什么事,就走吧。” 钱清童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段二小,就跟着他离开手机店了。她临走时将段二小看了一眼,忽然觉得刚才在杜清碧来之前的段二小对着段懿申的笑容像是一场梦境。 杜清碧来了,梦不复在。 “叔叔,你来陪她的”段二小声音低低的,全不复刚才的喜色。: 第二三九章 你何尝不是冠冕堂皇地逼迫我? 段懿申养了她近八年,此时看着她寒凉的目光,何尝不知她的心思,可他怎么会让她的这种心思干扰到自己,看向身边女人,“今天是清碧的生日,所以来陪她逛街,正好,你们遇见了,就多认识认识。” 他话音未落,只见她眼里似是噙着浅浅水光,望着杜清碧那双修长的白腿,心口便胀着一股气,“不用了,你们慢慢逛。” 她拄着拐杖,吃力地转身,便要向外一步一步走去。 “等一下”段懿申目光落在段二小清瘦的背影上。 这世上再没有谁能他的声音还要动听、悦耳,让自己安心。 她拄定拐杖,旋身,怔怔地看着他俊逸的脸,“叔叔还有什么事” 看到她这模样,段懿申皱了皱眉,但很快就缓下来了,“本来晚上回去告诉你,但现在你既然没事,又遇到了,那就跟你说一声。” 他的语气有些冷淡,冷淡地好像他不是养了她近八年的“父亲”,而是两个坐在桌子前谈判的人。 看着他们挽住的手,段二小捏紧手中拐杖,咬了咬唇,“说吧。” 段懿申走到她跟前,将她垂下的黑色长发轻轻捋到耳根子后面,一字一句,甚是温柔。 “之前z市华城建设老董华少飞在办公室里猝死,赵警官一直找不到线索,想让你出面,可你一直躲着,所以他将这事以自然猝死上报了。” 段二小听到他这一句,已经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心里蓦地有些难受,“然后呢” 段懿申太清楚她,看着她明明是生气却又强烈抑制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z市太远,你腿不方便,所以不去也没什么。但赵警官今天上午跟我打电话, 说最近a市以及周边城市又接连多了几起莫明的猝死案件,这次有位政府要员在家里突然猝死,上头将之前的案件联系在一起,怀疑这不是巧合,让他着手调查。可这些人死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他苦无头绪,所以” 他剩下的话没有再说下去,段二小幽深的眸子泛起一丝寒光,语气略带一丝嘲讽:“所以,他们又让叔叔你来做说客” “我相信你,你有这能力。”段懿申凝视着她雪白的脸,“你之前不是靠你的本事帮他们破了那么多案子” “第一次是偶然,第二次,第三次,一次又一次,叔叔,您不觉得他们这样很令人恶心吗”她眸光渐冷,神色竟有些可怜。 “天下当警察的和刑侦局那些人都死绝了么每次他们破不了,他们就让你来找我。他们这样随随便便地求你帮忙,是因为他们知道我对你” “我希望你能答应”段懿申不待她将剩下半句话说完就径直打断了她。 他太清楚了,他虽然只比她大十岁,但终究是他将她养大的,他了解她的一切经历,了解她的性格,了解她的过往与当下,她想的什么,他这个做“父亲”的无一不清楚,即使她从不叫他爸爸。 他捻眉,别过头不堪她冷着的脸,有的事,只能在滋生之前扼杀。 “如果我拒绝去帮他们破这案子,叔叔会怎么样”她平静地道。 段懿申长眉一扬,逼迫她去破案不是他本意,但他身边人都知道他亲自养了八年的这个“女儿”拥有着世人惊叹羡慕的能力,加上这又是一件事关无数人命的大事,警局那边已经向他开口了,他又如何拒绝 “段苍盐。”他直接叫了她的全名,这让段二小神色间流露过一丝难以掩藏的讶然。 在她单调的印象中,叔叔少有直接叫自己名字的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次她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 第一次是在他30岁的生日宴会上,她当着杜清碧的面对他说:“叔叔,你过一年少一岁,我过一年多一岁,这样叔叔和我在一起就不会觉得愧疚了。” 那时候,她清楚地看到杜清碧和杜家人脸色都变了,也记得从此以后杜清碧看自己的眼色都不好看。 他看着她的眼神很冷:“段苍盐,这不是在家里,别使小孩子心性。” 第二次,她在他的房间里,当着他的面解下自己的衣服,露出她单薄纤弱的身子以及那双十三岁被人用铁棒打断、从此再也站不直的腿。他却无视了自己的身子,目光完完全全落在那双禁不起半点摧残的小腿上,久久不能挪开双目,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波光,眼色复杂之深,让她这一生估计都忘不掉。 “段苍盐,马上把衣裳穿上,出去” 第三次,便是眼前。 段二小知道他每次叫她名字的时候,他接下来说出的话都会让她恼火。 段懿申看着她的眼神自有一股长者的威严,果不其然。“你已经长大了,你的喜怒哀乐我都不能勉强,但赵警官是我的发小,我希望你能记着你是我养大的。” 段二小捏紧手中拐杖,望着他的眼睛竟涌起些酸涩。 他的确没有逼迫她,也从未勉强她,可是他明明知道他说出的每一句话,他看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开心,每一次难过,都足以左右她除了喜欢他以外的一切心思。 他明明比谁都清楚,所以拿着这一点来做他“宽容大度”的资本 段懿申,你这么说,何曾不是冠冕堂皇地逼迫我 段二小心下如此冷嘲热讽着,脸上却毫无表情,眼眸中染上诡谲色调:“叔叔,你说地不逼迫我,所以我就更不会答应了。” 她永远都听他的话,可她此时这种意外的答案让他的脸色起了变化,可是变化的太早,她看到他脸上的惊讶:对他没有完全把控自己、让自己出言反抗他的惊讶。 “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不答应你呢”清晰地看到他这丝起色,她只觉得整个人都累了,说话的语调低沉地可怕,连带着她的笑容都显得诡异。 “这世上我再厌恶的事,只要是叔叔开口的,我这个做女儿的最后不都是得欣然接受,并且完成的好好的么” 她将“女儿”两个字刻意加重了语气,听到她这样说,段懿申那变了色的脸再度恢复平静,可看着她的目光却不由得深邃了几分。 两人之间的氛围有片刻的凝滞。 “我这就去刑侦局,叔叔也别再担忧了。”她身心疲倦地旋身,已经无心再看他。 段懿申看了她半晌,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套着宽松牛仔裤的脚上,“好,小心身体。” 她拄着自己这辈子都离不了手的拐杖,吃力地转身向手机店外面走去。 杜清碧挽住他手,看向段二小离开,目光复杂,开玩笑地道:“苍盐这孩子虽然可怜,但还是跟你领回来时候一样,性格怪怪的,懿申,我都不知道将来该怎么跟你这个好女儿相处了。” 段懿申没有回答,目光只落在拄着拐杖离去的段苍盐的背影上,最后,视线从上到下,落在她那两只摇摇晃晃、残废程度不一的小腿上,眸光愈见深邃,像是在想着什么,久久不曾挪开视线。 段苍盐拄着拐杖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口,看着停在马路边的那辆她再熟悉不过属于他的车子,怔怔地看了好久,久久没有挪开视线。 她以为他会说开车送她去警局,或是让司机送自己的。 “他都没有” “他是不是真喜欢那女人” 她垂首,抿了抿嫣红的唇,玩弄着手中的拐杖,像是在对它说话同时拐杖也能听懂一般。 “喜欢那个双腿健全的女人” 玛莎拉蒂的车里,钱清童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脑海里不住地划过刚才段二小的模样以及她那身雪白的肌肤,看向胡卡。 “刚刚段二小说她不叫段二小,他的叔叔好像叫她什么苍盐,为什么你们要叫她段二小” 胡卡深知她的这种问题极其弱智,生怕再惹十三爷恼怒,赶紧解释:“段二小真名叫段苍盐,不知谁取的,大家都说这名字有点别扭复杂。而且她被人家知道是因为她是段家二小姐,不知道是谁这样简称的,后来大家觉得这名儿还简单好记,所以渐渐就忘了她的真名了。” 钱清童恍然大悟,“怪说不得,你们全这么叫她,我就说谁给自己孩子取名叫二小嘛。” 她说着回头看向时兆桓,“时行长,你是不是认识段二小啊” 时兆桓看着她转过来的脸,言辞平淡:“不算认识,但她很出名,想让人不认识都难。” 钱清童没想到向来连看都不怎么看自己的时兆桓会回答地这么直接,笑道:“她为什么出名啊” 时兆桓靠在座椅上,望着前方,沉吟了片刻道:“听说她有种奇异的天赋,这让她在公检司法领域很出名。” 这话瞬时激起了她的好奇心,“什么天赋啊” 时行长道,“我也不清楚。但这不是她最出名的原因。” “那最出名的原因是啥” “你就这么八卦么”时兆桓斜睨一眼她。: 第二四零章 抢劫 钱清童撅撅嘴,低声道:“不说就不说,干嘛用那种眼神看人。” 她说完转过身坐好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理他,可想起手机的事又还是转过头去了,但语气没那么好了,“时行长,您真地高于原价十倍价钱买的手机啊” 时兆桓淡淡地扫一眼她,没有回答,这一次他的眼神不似刚才那样,一言不发的他眼里没有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情愫。 她突然笑地有些不怀好意:“为什么了想不到你竟然这么舍得给我买手机,看不出来挺大方的嘛。” 胡卡听到她这么说,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时兆桓,心里在揣度着什么。 “钱清童。”他忽然叫她的名字。 “嗯” 他不为所动,看向窗外,“昨晚是你” 她愣了愣,“什么” “衣服。”他道。 钱清童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天这么冷,看您在车里睡了一夜,冷死了怎么办” 时兆桓凝视着她:“那你不知道叫醒我回去睡。” 瞧他说的,钱清童从他语气中听出一种责备的意思,向他翻了个白眼儿,“我这不是怕耽搁你睡不好觉嘛。”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她意兴阑珊地坐好,心里念叨着:狗咬吕洞宾啊,狗咬吕洞宾。 时兆桓看她转过去,没有再多话,而是望着窗外,可脑海里却一直想着谭指月昨晚说那句话时候的模样。 “是真的么” 他轻启唇自问,说着连他自己都听不到的话。 兰道国际银行左侧对着一条空无人烟的西门,一辆白色维修面包车驶进巷子里,从里面走下一中一年轻的两个“维修工人”,两个男人四目张望了一下,迅速从车里搬出梯子和箱子,将梯子抵在通往三楼阳台天窗处。 “等一下” 两个“维修工”提着箱子和绳索正要爬梯子,驾驶座上走下一个身着白色西服的小眼睛长头发中年男人,他手里拿着一包烟,佯装自然地将四周看了一转,然后抽出两根递给两个维修工抽了起来,又将左手手腕上的表看了一眼,声音却压地十分低沉。 “动作快,现在十一点正点,十一点十分之前必须搞定。上去后我三分钟给你们发一个讯息。一楼有一个小出口,直接通往这里,拿了钱就往这边来,我在这里等你们,干了这票大的,咱们这辈子就够了,知道了” 两个”维修工”会意,点了点头,将烟抽了一口,就迅速爬上了梯子。白衣男人再将四周扫视了一圈随即上了车。 两人钻入天窗后落在银行走廊尽头处,四下无人,迅速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头套、手套以及手枪、子弹 银行大楼一楼,还有几十个顾客正在银行窗口处排队等候。 林朵音走出电梯,对身边的男助理问道:“欧洲那边结算没问题吧。” 男助理跟在她身后,“差不多,今年没有预算没有超支,这样到年关的时候,2016年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应该,差不多”她回身打量着他,“我要你用应该差不多来回我么你跟了我这么久,难道不知道最不喜欢别人用这个词来汇报工作。” 男助理咽下一口唾液,点了点头,“不好意思,部长,没有问题。” “真的”她双手环胸,将他看了一遍,男助理被她瞧地有些抖擞,没有再回话,即使是真的没有问题也硬生生看出了问题。 林朵音驻足,思忖片刻, “我在这里等你,你马上上楼去把兰道在欧洲2016年的结算文件给我拿下来,我现在就要” “是。”林朵音看着他往楼梯口去,正要回身,却见到男助理突然止步了,不但如此,而且一步一步地往后倒退。 “你怎么了”林朵音扬眉问道。 男助理背对着她,忽然慢慢地举起手来,然后转身,一步一步地往楼下倒退,脸色苍白如抹上了墙灰,依稀可以看到他身后跟着两个男人。 林朵音和一旁银行的女工作人员望着楼梯口下来的两个蒙着头套手持枪械的人时,脸色瞬间苍白。 随即几声尖叫迅速响彻了银行一楼。 “不许动”中年男人手持一把黑色手枪,枪口直接抵在男助理脑门上,身后跟着一个拿枪的年轻男人,枪口对准银行里所有人来回扫射。 见了这阵势,所有人早就吓地魂不附体,跑地跑,喊得喊,躲地躲,藏地藏,刚才还秩序井然的银行瞬间乱成了一团。 年轻男人被这阵势吓地有些犹豫,中年男人头套下露出的双眼将他瞪了一眼,年轻男人赶紧从梯子上跳了下来,闭着眼朝着天花板就开了一枪,竭力抑制住自己第一次做这事时的恐惧。 “闭嘴谁在叫老子一枪蹦了他” 这一声枪响震地在场所有人都闭了嘴。林朵音在看到那这副画面的第一刻也是满脑子的不敢置信,但随即反应过来银行发生什么抢劫。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遇到如此情况。 中年男人挟持着助理,刻意压低嗓音呵斥道:“经理站出来” 大堂经理是个头发已经见顶大约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穿着白衬衫,吓地魂不附体身子直哆嗦地要站起来,一只冰凉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回头便看到了林朵音冷静的脸,“林部” “你去按报警系统。”她压低声音道,竭力保持自己平静,让自己不要害怕,随即举起双手,小心翼翼走了过来:“我就是经理。” 大堂经理趁着他俩视线未及此处,借着人群蹲在地上悄悄地往报警系统挪了过去 “拿两亿”中年男人将她看了几眼,然后朝年轻男人道:“我在这里看着他们,你跟着去” 年轻男人拿着枪的手有点抖,枪口对着她,眼神有点恍惚,“去保险柜把钱拿出来。” 林朵音察觉到他视线的漂移,举着双手,“这里现金没有两亿。” 中年男人裤子里的手机响动了一下,他意识到三分钟已经过去,呵斥道:“有多少拿多少快” 年轻男人用枪在空中划了一道:“走快走” 林朵音竭力保持冷静。“好,我马上拿钱,你们千万不要伤害到人。” “少他妈废话”年轻男人将枪口抵在她脑门儿上,逼着她一步一步往保险柜出走去。 任凭后面男人催促地多紧张,林朵音知道他在拿到钱之前暂时不会伤害自己,于是保持着迅速的步子慢慢往前行,不断地给大堂经理使眼色,经理很快到了报警装置处,迅速按下警铃。刚才还气氛凝滞的银行里瞬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两个劫匪顿时一惊。 “谁他妈地按地”中年男人戾气甚重,朝天便是一枪,男男女女的尖叫顿时涌了起来,好不容易安静的大堂再度乱了起来。 中年男人随即朝年轻男人喊道:“愣着干嘛,还不快” 年轻男人应声推过林朵音就朝保险柜处去,林朵音道:“保险柜钥匙不在这里啊。” “钥匙在哪儿”年轻匪徒呵斥道。 “我去拿。”她咬了咬唇。 胡卡刚把车停在门口,三人刚下车,就听到大厦里传来的警报声,而大厦外的保安早已乱作一团。察觉到不妙,三人快速往里面去,拉住保安就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保安惊道:“行长,有人持枪抢劫了林部长和另一个人被挟持了。” 三人一惊,听到有人被挟持,时兆桓立刻朝胡卡道:“马上报警。” “是。” 时兆桓透过玻璃门往里面看去,又朝那保安道:“他们从大门进去的 “不是,是从楼上下来的,估计是翻窗或是从小门里进的。” 时兆桓思忖片刻:“肯定有人在附近接应,立刻让人将四周出口封锁住” “是是”保安连忙跑开。 时兆桓步子一迈就要进去,钱清童吃的盐比别人吃的饭还多,早已见过各式各样的抢劫,只是没想到今天会撞上,惊讶的同时也赶紧跟了上去,可她刚走两步,时兆桓已然转身,瞪着她的眼里有一股无形的命令感,“你不准进来” “为什么啊”她愣道。 “难道你没听到他说里面他们拿着枪,危险吗” 他的声音异常冰冷森寒,她望了望里面,看着他冰冷的脸,“那你呢你这样进去就不怕出事吗你才出了车祸,身体还没好,现在又要冒然进去,万一出事了,我不是” “钱清童,我的生死是我的事,你没必要因为这种事而一直记挂着,我也不需要让一个女人记挂着我,却是因为这种事。” 见钱清童有一时的发怔,他没有心情再同她周旋:“你在外面等警察,不准进来。” 他说完便扬长而去,在一片叫喊声和警报声中快速消逝了身影。 钱清童只是不想让他这么冒险进去,可她此时此刻却有些不明白了。他的最后一句话,让她一时半会儿没有回过神来。 因为这种事,记挂他: 第二四一章 那这女人是怪物了? 他刚才说这话的时候,她察觉到他眼神中那一丝浅到极致的愠怒,他为什么会说这个呢在自己没有惹到他情况下。 “老太婆”宝宝的声音唤醒走神的她。 钱清童回过神来。 “你还发什么愣啊时兆桓都进去了,你要看他出事啊” 她这才想起来眼下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正想进去,却发现眼下虽然混乱,但来来往往有许多人,甚至警车的声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响了起来,她进去兴许做不了什么反而添乱。 这样一想,她就往大厦左边走去。 “你做什么” 此时大厦外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但都被警戒线隔绝在外,钱清童自然不敢冒然用自己的法术,“来这么大的银行抢劫,肯定在附近有藏起来的接应的同伙。” “那你为什么不去右边啊” 钱清童恨不得拍醒它的榆木脑袋,“右边是大马路,那么多人和车,你抢劫要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接应么左边是个狭窄的巷子,直通两边大道,方便逃跑。我要是匪徒,肯定先去左边啊。” 宝宝恍然大悟。 “刚刚保安不也说了是从大楼上面下来的,上楼都有防盗门,他现在想想,们肯定是从什么地方翻进去的。” 她来到左边巷子口,往里面走了几步,一眼就看到巷子里空无一人,只留了一辆白色的维修面包车停在里面,车子旁边,一架梯子直上三楼窗口。 银行一楼。因为警铃大响,两个抢劫犯早已乱了心思,但勉强没有乱了方寸,中年男人仍旧劫持着男助理威赫众人。 林朵音故意拖延时间拿了钥匙,被年轻的那个扯着头发到了保险柜里去了一大箱的钞票。中年男人将林朵音看了半晌,猜到她可能是银行的高层,让年轻人将林朵音拉了过去,换掉男助理。 然后年轻男人以极快的速度往大黑口袋里疯狂地揽钞票。 “快点多装点”中年男人大声喊道,黑黝黝的大手将林朵音脖子紧紧扼住,枪口抵在她脑袋口子上,“都给我闭嘴不准动谁动一下,我就立刻嘣了这女人” 林朵音刚才被年轻男人拽头发,现在又被这力道更大的中年男人卡住咽喉,脸色早变地一片刷白,低声说道:“你们要钱,我们给,最好别伤害人的性命。” “臭婊子,你他妈地还威胁我”中年男人将她头发猛地一抓,疼地她倒吸凉气,闭了嘴。 “你们已经走不掉了。” 就在年轻男人装钱的时候,门口一个男人冰冷的声音响起,竟然将那两个劫匪惊了一惊,他们寻声望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你看什么看,装快点儿”中年男人朝年轻人呵斥了一声,随即看向门口,“你他妈谁啊” 中年男人听到走不掉本来还有些心慌,可看到来人就一个人,瞬时安下心来了。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时兆桓走到距离他们十来米的地方,两个劫匪这才看清他模样,他们来之前早把这里调查的清清楚楚,加上时兆桓本来名声极大,他们很快就认出了他。 时兆桓从容不迫地道:“你们把钱装满了也没用,两边通道我已经锁死了,你们跑不掉的。” 中年男人闻言两颊冷汗直流,但不禁冷笑,通道应该不包括那里的。 收到第二次“三分钟”的短信通知,年轻男人知道时间不够了,也没管有多少钱,直接将黑口袋装满。 外面警车的响铃大作,让其他人兴奋不已,可对于两个劫匪来说却不算好消息。年轻男人装好钱, 手枪对着时兆桓,然后往楼上快步倒退而去。 “你先把钱带出去”中年男人掐住林朵音,倒退的步伐要慢些。 年轻人迅速点头,提着钱袋就快速往楼上跑去,中年男人倒着跟在他身后,可他倒退了一半,背后就撞上了什么人。 “走啊愣着干嘛”他回头,却见着拿着钱袋的年轻男人站在楼梯上一动不动。 楼下的所有人和时兆桓都发现到两个劫匪的不对劲,站在楼道上一动不动,随即,年轻人男人竟然倒着往回走。 “你他妈怎么回事儿啊走啊”看他一步一步往回退,中年男人在下面呵斥道。 林朵音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可被中年劫匪控制在手中的她动弹不得半分 “不好了”年轻男人的声线隐隐有些颤抖。中年男人带着林朵音回身一看,这一看竟也和年轻男人一起愣住了,跟着往下退。 刚看着两个劫匪要从楼上离开的银行里的人,见着他们一步一步往回退,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儿上了,又发生什么了 看着两人一步一步往回退,最后又有两双陌生的脚从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所有人都愣地懵在原地,该不会又来了一波吧 可是在看到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两把枪,对着一个戴墨镜的白西服男人走下楼梯的时候,全场都静了。 时兆桓在看到那女人的时候不由得心神一凛: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叔,这怎么回事儿”年轻男人手里提着钱袋,看着长头发小眼睛的白衣男人以这种姿态出现,深深察觉到他们的后路断了。 林朵音也不敢相信钱清童会出现,并且以这种形式。 钱清童遇事沉稳不迫的时兆桓终究没有在这个时候叫出她的名字。 而她只是看了他一眼,朝他使了个眼色。 钱清童左手的枪紧紧抵在白衣男人的脑门后,右手的枪则指着年轻男人,看一眼不敢置信的林朵音,十分淡定地朝中年男人扬了扬头。 “这是你们的同伙刚才在下面等你们呢,怎么办,不小心被我看到了诶。” 年轻男人是个很少行动的人,第一次跟着前辈来干,想不到就撞到了这档子口上,额头的汗珠子一串接着一串。 钱清童朝中年男人看去,极其淡定地道:“喏,把她放了。” 中年男人到底是个老手,慌神也只是片刻,很快他将林朵音抓地更紧了,戴着头套的脸因为冷笑挤出了一脸褶子,“小丫头,少拿枪在那儿唬人,连枪都没拿稳,就在这里唬人了” 时兆桓见这女人手里竟然拿着枪,还和歹徒枪口对枪口地对话,他英俊的脸上像是被打了寒霜,阴沉了一截,想要叫她不要轻举妄动,又怕因为自己的轻举妄动而发生意外。 白衣男人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此时的他满眼不敢置信的惶恐,突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了,只能咿咿呀呀地哼唧着。 他脸上密密麻麻写着两个字:恐惧。 他犹记得自己被这个女人逮住,在一眨眼之间从车里就到达了银行三楼,然后面前就被她顶了两把手枪,他到现在都迟迟没有回过神来,一是为此次抢劫深陷被动地位,二是自己刚才是怎么做到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的。 这真的是梦吗 不是,因为这女人此时就在自己身后。 自己又说不了话,看来这女人是怪物了他心下骇然。 钱清童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使用枪,反正自己变出来的这玩意儿拿在手上震慑效果倒还是很不错的。 “是吗”她看向中年男人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惧色,那平静随意的样子倒像是她在玩一个游戏,“嘿,伙计,要不咱俩都朝自己手里的人开一枪,比一比咱们谁的枪法厉害” 其他人听到她这话都不由得愣住了,时兆桓脸色猛地阴沉下来,林朵音也瞪着她,但某种理智告诉她,面前的钱清童只是在和这个人周旋,只是他手枪里是真有子弹的,这傻女人竟然和他赌万一真开了怎么办 中年男人虽然拿枪起震慑作用,但目的只想要钱,从始至终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都没想过要伤害性命,可是这女人是从哪儿来的,竟然说要向自己手里的人质开枪。 那怎么可能 而看她得眼神,并不严肃,可也并无半分嬉闹之意。这个中年男人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慌了。 就在双方对峙的时候,警铃靠近,武警部队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全部齐刷刷手持枪械冲了进来,对准那边紧紧对峙的几人。 时兆桓回身对警长道:“别伤害那女人” 队长点了点头,朝劫匪喊道:“放开人质,速速缴械投降” 年轻人大汗直流,见着这被包围的阵势腿都软了,差些倒在地上。 警察道:“持非法枪械,抢劫,放开人质” 中年男人意识到此时只有死路一条,只得松掉林朵音,慢慢地举起手来,看着周身越来越多的警察,他不禁冷笑:“这女人不也持非法枪械,挟持人,你们怎么不抓” 白衣男人像是哑了一样,死活都开不了口,眼神中尽是惶恐,似是要说着什么,但迟迟发不出声。 警察打量着面前这个女人,钱清童朝警察笑了笑,两枪一收,突然枪口对着中年劫匪,手指直接扣上了扳机。: 第二四二章 老三为什么会中枪? 见她这动作,所有人脸色大变。 时兆桓忙喊道:“钱清童” 他话音刚落,钱清童已然扣动扳机,枪里一声响,一个东西猛地弹出来,吓地有人抱着脑袋大叫了一声。中年男人脸色煞白如死灰,但他只觉的胸口被什么东西点了一下,从死到生的路途中回过神来,才见到两颗小珠子在地上滚着。 竟然是玩具枪 见他脸色刷白,钱清童欣然一笑,将两支玩具枪交给警察,“喏,给你们。” 说完她便走过林朵音身边笑盈盈地朝脸色阴沉的时兆桓走了过去,任凭惊魂未定的林朵音看着她离去的身影。 银行大堂陆续恢复井然秩序,警察陆陆续续将三个劫匪抓住,随后将钱归还给工作人员。 白衣男人糊里糊涂地就被警察抓住,却还是迟迟说不出话,看着钱清童的背影脑海中不住地划过自己从车里落到三楼以及这女人刚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惊世骇俗的模样。 她是个怪物 不然自己刚才怎么一转眼就从一楼到了三楼呢 可他却像是哑巴了一样开不了口,这让他此时除了惊吓和恐惧再也不敢想其他,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突然很想试一试她是不是真的是怪物。 这种念头在他脑海里不断滋生,忽然他疯了一般地迅速抓住控制自己的警察的手臂,将他手里的枪往上一带,对准那女人的背影。 时兆桓看着她过来,刚才一直悬着的心竟然在看到她走来的一瞬安安稳稳地沉下来,平安落地,可这种安心并未持续多久,他隔着她的脸清晰地看到白衣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 “钱清童”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机会,他大叫了她一声,钱清童还没回过神,面前男人已经极速上前一步,一把将自己圈住后将自己往旁边一带。 就在同时,一声刺耳的枪响镇住了闹声腾涌的大堂,随着人潮的再次轰动,他只觉得左边腰身处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打穿 白衣男人想看那“怪物”是不是真的是怪物,可他终究没有看到,因为不但最终结果并不如他所想,而且他几乎在同时就被警察翻身猛地紧紧压在了地上。 耳边无数尖叫如浪潮涌来,钱清童回过神来就看到时兆桓中枪的这一幕。她没想到这突然而来的一枪会中在他身上,看着他左腰上汹涌喷涌出的鲜血,从来不会为鲜血和生死触动的她竟然在第一次听到他出车祸后再一次感到心口被什么东西狠狠一击,让她脑袋里一片懵懂慌乱。 “时总”不断有人涌了过来,。 林朵音看到时兆桓浑身是血,不由得花容失色,朝胡卡道:“快打120” 时兆桓目光望着面前乱成一片的人群,左手紧紧按住腰间血液腾涌的窟窿,右手突然紧紧抓住钱清童的胳膊,将她紧紧抱着,鲜血将她的白衬衫染成了一片花红,身子却不由得一点一点地坠入无尽的虚空。 “时行长” 此时的他给自己带来的除了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之外就是惊吓,钱清童大叫着他的名字,赶紧反手将他抱着不让他下坠,可仅凭她的人的力道,根本拉不住身材高大的他下坠的力度。 “你疯了干嘛替我挡” 时兆桓的身子一点一点下坠,她将他紧紧抱住,右手死死按在他放在左边腰身的的左手上,不让鲜血继续流出来,可腰像是被什么捅大了的窟窿,鲜血从她指尖不住地往外涌出,无论如何也收不住。 四周无数人都慌了神,打电话的打电话,喊的喊,早已乱成了一片。 “你知不知道,我其实会没事”看着他快要闭上的眼,她只觉得喉咙了有什么东西哽住了,三思之下还是咽下了多余的话,她知道这话说不得的。 时兆桓依稀听到她的问话,想要回答她,却不知自己该怎么回答,甚至说不出口。眼前一片眩晕,似乎在将他带入无尽的黑暗,可他也不知自己终究会消沉在什么地带。 可即使如此,他仍然想抓住她,在他刚刚为她转身的那一刻,耳畔又响起谭指月的话,腰身中弹的那万分之一秒的时间,他似乎隐隐猜到了这第三样,自己似乎已经寻到眉目了。 他死死握住她的臂膀,狠狠地勒住她,像是在到达黑暗之前挽留着最后一束光芒,充斥着复杂情愫的目光紧紧地落在她那从来不掩藏喜怒哀乐的脸上。 钱清童将他整个人抱住,有一瞬间,她恍惚之间看见他似乎在看自己,那种眼神,连她自己都一瞬的错愕,这是她从未在时兆桓看向自己的所有眼神中看到的那一种。 更确切地说,自己活了上千年,从未有一个人看着自己是用这样的眼神,好似他整个人都将自己紧紧地扣住,让她感到心口蓦地跳动,这种错愕让她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直到他的眼神顺着人群挪到胡卡和林朵音身上。 “三爷” “时总” 耳畔有许许多多声音环绕,时兆桓借着最后一丝残留的精力向胡卡和林朵音看去,两人意会,赶紧蹲到他身边。 “时总,您坚持住,120马上到,我们立刻送你去医院。”林朵音永远是那样的临危不乱,但此时的语气却有些冰凉。 时兆桓极其虚弱地垂了垂眼眸,轻启丰唇,依稀有什么字从他嘴里说出,可没有人听到。 林朵音见他视线望着自己,毕竟跟在他身边干了这么久,意识到他是在叫自己,赶紧将耳朵凑近他嘴边,所有人看见他在说完了一句话之后,便闭了眼没了动静。 “时行长”钱清童没有顾及他说什么话,只在所有人都关注他对林朵音说了什么话的时候,趁人未注意,暗自用手掌在他腰身间度了法力,维持他身上鲜血不再横流。 见时兆桓昏死了过去,林朵音这才抬头,视线渐渐落在钱清童身上将她打量了一番,可这眼神里却没有之前那种清高的冷傲和鄙视,而是一层莫明的悲悯和无可奈何,却也不知是为钱清童,或是谭指月,还是时兆桓自己。 兰道国际银行因为召开世界级论坛上了新闻之后再度以被抢劫以及总裁时兆桓被枪击的按新闻上了各大版面的头条新闻,甚至外国媒体也争相报道。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车祸,得到消息的时家所有人在来到中心医院的时候,大楼之下已经堵了许多的媒体记者,在安静的医院外面显得异常吵闹。银行的工作人员早已在外拦截着,阻止这些记者进医院。 时兆谦带着秦青、时老爷子以及时景迁赵宣几人路过门口时,记者的连番炮问给本来就心情极度悲伤的时家人带来了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时兆谦没有回答,借警方的关系,让警察多安排了些人手在医院外组织记者进来,赵宣则扶着时老爷子上了急救室。秦青走进医院门口后终于忍不住又嚎啕大哭,时景迁则一心安慰她,跟着也上去了。 当他们上来的时候,时兆桓重度昏迷在正在紧急救治,钱清童、林朵音、胡卡以及几个银行高层在急救室外等候,迟迟不见音讯。 秦青的哭声让安静的医院显得它更像一家“医院”了,几个工作人员走将过去安抚他们。秦青和时景迁不住地问着现在的情况,可得到的答案除了“还在里面”或是“不知道”等类似的词,他们别无所获,这让时家人长时间陷入了一片毫无生气的死寂。 秦青哽咽着说了一句“兆桓最近是遭了什么孽,才从医院出来几天又进来了”之后,便毫无力气地抱住了时景迁痛哭流涕。 在这边几个后辈大哭的时候,时老爷子拄着拐杖,一言不发地坐在休息区,没有眼泪,也没有什么话,沧桑佝偻的身子周围环绕着一股时家长者的威严肃穆,让人难以靠近,但这种状态让他无形之中在繁杂的人群之中更引人注目了。 胡卡走将过去陪着他,正要说些安抚性的话,想不到时老爷子率先开口,言辞之间终是难掩他作为一家之长的威严,“兆桓是怎么中枪的” “突然发生抢劫了。”胡卡道。 时老爷子听了这话,若有所思,迟迟没有响应,看地其他人都有些心惊胆寒。许久,老爷子才摇了摇头,显然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压低的声音流露出一丝沧桑。 “我在路上听说,当时歹徒已经被制服了,为什么老三又会中枪呢” 其他人面面相觑没有回答。 胡卡正要回话,林朵音先他开口,“胡卡” 她睨了他一眼,胡卡有些不解,可他在银行混迹多年,自然知道林朵音不会无故开口,只得等她说。 林朵音蹲在老爷子身边:“时老,当时银行歹徒是被制服了,不过劫匪走的时候,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拿起警察的枪往大厅人多的地方开去,不巧时行长就在那里”: 第二四三章 与你海誓山盟,同她生死相许 她剩下的话没说完,时家人自然意识到三少爷的倒霉。秦青闻言又大哭了起来,不知是为时兆桓的倒霉而哭,又或是其他。 时老爷子没有回答,只半眯着眼将这个能干的后辈盯着。他作为时兆桓的爷爷,曾混迹商界数十年,识人自是不差,他又如何没有从刚才林朵音突然叫住胡卡以及她看向他的眼神里探出一丝深意,所以他对林朵音的话选择了不信。 他深邃的眸子紧紧逼视着林朵音,似是要从她眸中读出谎言的味道,可是没有,这个能干的林三娘同样回以他斩钉截铁的眼神,毫不示弱,似乎她刚刚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千真万确、不容置疑的事实。 时老爷子终于降服地挪过视线,却带着一丝不信任,即使他不得不信任。 听到林朵音的回答,胡卡和其他工作人员都有些愣了,但林部长如此说话,且她回头看向他们的那一个满含警告的眼神让他们不敢轻易拆台,只能抱着疑惑将满腹疑虑吞咽下去。 钱清童站在一边,听到林朵音的话,也不由得打量着她。 她为什么要说谎呢 同样不信的,还有时兆谦,他又何尝没有从林朵音那个眼神中读出其他意思,以及钱清童目光中流露出的那一丝惊诧,他似乎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也只是隐隐约约,可现在毕竟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钱清童没有再追究她的谎言,因为她站在急救室外,贴着模糊的玻璃纸望着里面,似乎想要看到里面那人到底能生能死,可终究看不到。 脑海中一直划过时兆桓抱住自己挡住那一枪的画面和他昏厥之前看着自己的眼神以及这个眼神给自己带来的那一丝惊动,这种惊动让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以及后来同他朝夕相处时这个后生身上散发的那一种让她害怕的危险。这一丝惊动 这种心思让它不断地在时兆桓的生死和那一个眼神中徘徊,让她想看到他醒来的样子然后问他为什么要替自己挡那一个对自己没有任何作用的子弹,撩地自己心里脑里全是他。 这般想着心口竟有些焦灼,若不是外面站着这么多人,她真恨不得现在飞进去,将他看着。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谭指月的出现并没有惊起任何波澜,除了在医院门口被记者问了两句,她什么也没说就被保安人员送上了门口。五个小时后,时兆桓被人从急救室里推出来在众人的拥护下进了加护病房,依然昏迷不醒。 趁着时家人此时的心思全在时兆桓身上,林朵音让胡卡和几个工作人员交到角落上。 对上他们疑惑的目光,林朵音压低声音道:“你们肯定很奇怪我刚才为什么要说谎。” 大家心有疑惑,但都没有回答,林朵音道:“ 刚才事情太急了,没有告知你们时老爷子他们就来了。这是时总刚刚交代的,他说他中枪,与任何人无关。” “我中枪与她无关,你务必记着” 她看着大家有些惊讶的脸色,自动将时兆桓最后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换了一个指示代词。 “记着了,这是时总的交代,你们回去让其他人都管住自己的口。如果我听到多余的字,就卷铺盖走人” 众人点了点头,她才让大家散了先回银行做好警局那边的工作,却留胡卡一人没有走,只将她看着。 “还有什么事” “林部长。”胡卡看着她的眼光有些复杂,“任何人是她么” 林朵音平静地看了一眼,转身便走开往加护病房里去了。 时兆桓在加护病房里睡了足足两天,没有脱离危险,但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时家人轮番在病床前看守,谭指月则直接推了工作在医院里住了起来,让不少人都惊讶于这个大明星的“接地气”与重情义。 而秦青在第一天看她不顺眼之后也就忽视了这一点,毕竟是关心自己儿子的人,她虽不喜欢她,但不至于连这点肚量都没有。连儿子现在还没醒过来的征兆,她又有什么精力来应付她,更何况她在这几天里表现的还是勉勉强强。 记者在这两天也勉强磨地没了多大的心思,等待的过程中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于是也纷纷转了战场,医院门口的媒体记者渐渐少了。 谭指月去医院食堂给秦青和时景迁买饭,去的路上正好遇到林朵音开车从银行过来看情况。 看到这个千金大小姐竟然屈尊去食堂买饭,那日时兆桓昏死之前的话又划过林朵音脑海。她叫住她,“指月,我能跟你聊聊么” 谭指月淡淡一笑,两人便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天桥下水吧坐下。 “兆桓还没醒,看你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事” 水吧里放着轻柔舒缓的音乐,林朵音看着面前因为照顾时兆桓而没有打扮的女人,她不禁有些心疼这个儿时好友,“指月,你是不是很喜欢时兆桓” 谭指月的脸色在短短几秒之间幻化出了不同色彩,看来反应有些激动,以至于她问出这话之后以为自己的话有些冒犯了她。 谭指月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朵音似有心事,说地有些心不在焉,“没什么。看到你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上次你约我喝咖啡。那时候,你说你有些担心时兆桓被别人抢了过去,那时候我告诉你,对于时兆桓,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比你合适的人了。” 说话是要注重意境的,林朵音的话让谭指月察觉到她此时说的话的意境比之之前有些大有不同,那种不妙的感觉在她心头蔓延,她探问道:“然后呢朵音,你想说什么” “我你是我的朋友,我从来不想让我的朋友难过,可我也不愿意在察觉到一些东西之后继续欺骗我的朋友,你知道了么”她颇有无奈地一笑,而她的这种小在谭指月看来,完全不是件美好的事情。 林朵音若有所思的样子在谭指月看来更觉得不妙,“这几天发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加上他中枪我觉得,你和我都应该重新正视之前我说的话。有时候,有的事情真地不绝对。世事难料,前一刻与你说要海誓山盟的人一转眼却与她人生死相许,我想这是世上所有人都想要避免却也难以避免的” 她突然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眸中露出一丝真挚,“但即使如此指月,我不希望你还这样自欺欺人。” 谭指月看着她的眼神中有难以察觉的东西在晃动,“朵音,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你那么有原则的人从来不会说些空穴的话,能让你以这副模样来对我说,是因为你已经知道了什么兆桓中枪,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偶然,对不对你告诉我对不对” 林朵音看着她有些憔悴的脸,想说什么,最终闭了口。 “是钱清童是不是她”她又继续问道。 林朵音打量了她好一会儿,迟迟没有回答。 谭指月多敏感的一个人,苦笑道:“是了。就是这样,他中枪的前一晚我找过他,我想让他陪我一夜,可你知道么,之前那样温柔的一个人竟然拒绝了我。那时候我问他,是不是她,他没有回答,可是他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她整理了自己的衣裳,随即站起身来。 “指月” 谭指月俯身看着她。 林朵音望着她精致美艳的脸庞,挑了挑眉:“这是时兆桓自己说的,与任何人无关,我只是出于朋友这样支会你。但是,你比我更了解他,他昏死前铁了心要我死守这个消息,时兆桓醒来发现了消息泄露,我会付出代价,但至少我不会在意他。可你不一样,如果你出于一时不甘说了出去,你该知道自己付出的代价。” “我知道他讨厌背叛他的人。”谭指月讪笑,伸手捋了捋额前一缕长发,语气十分清淡,“我既然已经认定了他,就会重新去得到,又怎么可能去违逆他,即使他想要维护那女人” 她看向林朵音,随即又看着窗外黄叶落尽略显萧索的树木,笑地意味深长:“无论如何,朵音,我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让我明白我现在在他心里的处境其实并没有我想地那么好。” 她说完扬长而去,林朵音看着她向食堂走去的身姿更窈窕动人,好似她不是去食堂打饭,而是拿着自己的武器去迎战,眉头皱地更厉害了。 医院里。秦青和时景迁没有再等谭指月去买饭了,身心疲惫的她们此时对任何事物都难以下咽,于是让司机送着回去歇息了,留下时兆谦陪着毫无精神的时老爷子守着时兆桓。 当时兆谦陪着老爷子出来散心时,钱清童正坐在走廊里一个人发着呆,好像在想着什么。 时老爷子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向来弥漫笑意的眼睛里的光忽明忽暗,颇是复杂。: 第二四四章 她就是个无情无欲的冷血雕塑 还是同样的人,钱清童,时老爷子,时兆谦,前几天明明还在时家别墅里围坐一堂欢歌笑语,几天时间不到,三人见面,病房外的走廊却有着长时间的诡异静谧。 这让时兆谦疑惑。他察觉到爷爷将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的钱清童看了近半分钟,竟然都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她,好像在质疑着什么。 时老爷子咳嗽了一声,用极其沙哑的嗓音徐徐说道:“您在这里守了几天没有离开过,可怎么又不进去看看” 他突然对她用了“您”字,这让时兆谦不解。 钱清童发着呆,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回过神来,便看到时老爷子佝偻着身子站在门口,望着自己的慈和目光之中同时也夹着一丝质疑,她眸光流动,看到了站在时老爷子身边看着自己的时兆谦。 “时先生,爷爷。”她起身朝他俩点了点头,才带着极大的压力缓缓开口,“他还好么” 时兆谦摇了摇头,打量着她明明没睡觉却依然容光焕发的脸,有些惊讶于她的身体之健康,“依旧没有苏醒的症状,你要不要回去休息。” 她摇了摇头,“时行长没醒,我怎么放心走。” 长廊里再度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那天您在吧”半晌后,时老爷子徐徐开口。 “诶”钱清童看着时老爷子略显憔悴的老脸,察觉到他目光中有什么东西在暗暗闪动,半抿着唇,凝视着钱清童,忽然觉得自己坚信了很久的东西在悄悄崩塌,“我听他们说,匪徒能被抓住多亏钱秘书。所以,兆桓中枪的那天,您在现场吧” 钱清童虽然性格乖张了些,但跟在天帝跟前做了这么多年很会察言观色,对别人的言行眼神有着极其细腻的洞察能力,她隐隐从时老爷子这话和那样的神色中看出一些对自己没有好处的深意,点了点头。 时老爷子打量她的目光更深也更久了,似是要将她望穿。 时兆谦隐约察觉到今天的爷爷和钱清童两人之间有着让人难以猜测的关系,可他想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兴许是她救醒的他。这种关系兴许是恩人与被救者之间的特有产物。 时老爷子半眯起眼:“您能不能告诉我当天的真实情况” 钱清童抬头,看着他迟迟没有说话。 时老爷子拄着拐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林朵音在撒谎。但是我真地不想让自己的孙子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昏死在这里,即使我已经知道事情可能不是这样的。那天你们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所以我想,您也也知道。” 她垂眸,抿了抿唇,向来坦荡无忌的她此时竟然不知该如何以一种更为坦荡的方式答复他的问题。 “我也想知道。”时兆谦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要从她那里探出什么。 病房外的走廊里一片死寂,隐隐约约会传来一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钱清童没有答话,只是看着他们的眼神有些恍惚,向来对世事都不过问的她心头竟然有些乱了。 她不知当时时兆桓中枪之后跟林朵音到底说了什么,能让林朵音在那时候说了那样的谎言。 第一次时兆桓是为了接自己出的车祸,这事与自己有没有关,界限还有模糊不定。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如果时兆桓的的确确是为了救自己,并且现在就这样生死不明地躺在这里,别说时家人,自己都懵了。 这个真相一旦说出来,时家应该对自己会有些芥蒂的,让自己离开兰道。 而她再清楚不过,林朵音不喜欢自己,这时候应该趁着这件事让自己离开兰道,这才是她林朵音该做的。可让她和所有人意外的是,林朵音竟然没有说,竟然护住了自己。 她为什么要让自己在他受伤这件事情上置身事外好像那天为自己承受这一枪的人只是一不小心出的事故。好像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从在自己怀里倒下去,没有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用那种让她心慌的眼神凝视着自己。 好像,一切都是梦。 心里有根紧绷的长弦被人用指头拨弄,再也没有停下来,音律搅地她脑中一片凌乱。 她为什么要那样做呢把自己说出来对她不是更好吗 钱清童心里有些疑惑,忽然觉得自己真地不懂人心,尤其是女人心。 时兆谦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隐隐约约已经料到了什么,但却猜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可她越是这模样,他只觉得心口被什么狠狠扯了一扯:兆桓出事,她应该知道的。 钱清童明白时家对自己再好,也只是出于救命之恩,自己终究与时家没有血缘关系,而时兆桓才是流着时家血液的后人。 如果此时说出来,他们一定会对自己产生些不好的印象,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活了两千年是那么在意别人想法的人么既然时老爷子这么想知道,那告诉他又有什么关系 “时行长是代我我受的枪,如果不是我,他会活地好好的。”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她的满腹疑惑,让时老爷子和时兆谦都不由得愣住了。 她抬头看着他们,目中一片清凉,毫无泥垢隐藏,“那日,那个劫匪要枪杀的是我,我没有看到,他突然替我受了这一枪,才出的事。” 胸腔里似是堵塞了许多东西,让她自己有些无措,“我不知道林朵音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洗刷掉我的责任。但我不喜欢推脱责任,我很清楚,如果不是时行长,中枪的是我。” 隐隐听到拐杖在地上摩挲的轻微声响,她抬头与时老爷子对视着,“爷爷” 她叫了他一声爷爷,但语调却极其平淡:“您该知道,这一生只有人欠我,我从不会也不能欠任何人,因此,就算爷爷和时先生不问我,我也没有将时兆桓出事的真相隐藏的打算。” 平静的声音让时兆谦和时老爷子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由此让他们怀疑面前这个用这样平静语气同他们说话的姑娘还是那个永远喜怒哀乐无忌的钱清童。 她此时平静的声音和她淡然的眼神像是一记铁拳砸在了时老爷子脑袋上,粉碎了年过七十的他对“神仙眷侣”的美好幻梦。 她终究不是人的。她终究是个无情无欲的冷血雕塑。他怎么敢那么自以为是呢 时老爷子望着她的目光有些颤动,身子里似有什么东西在鼓动,回首看着病房里毫无苏醒迹象的孙子,他坚强的脸上终于划过一丝泪痕。 “为什么又是你” 他很清楚,时兆桓出车祸是因为她,兴许那次该算作意外,可这一次又是为什么他的孙子可是明明白白地躺在重症加护病房里,何时能醒过来,是个未知数 时老爷子沧桑的老眼看着两度陷入生死边缘的孙子,恍惚间划过十年前,那孩子跳楼之后躺在太平间里永久沉睡的样子,老泪瞬间倾泻而下,回头看着面前这个孩子。 这个他曾以为会给时家会给兆桓带来福气的女孩儿,忽然开始质疑自己之前所有对钱清童的认知和对庇佑人世安宁的神仙的认知。 他迈着沧桑的步子,心思沉重如在胸口装了水银,同他一样心思复杂的还有看着她的时兆谦。 “你”钱清童看着老爷子,他望着自己的眼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复杂情愫,不一会儿,这些复杂的情愫消失殆尽。 没有敬畏,没有害怕,没有喜欢,乃至是没有了信仰,失去了这些的老爷子的眼睛犹如一片空城。 “爷爷”她叫着他的嗓音难以察觉地抖了抖,突然有些害怕时老爷子看着自己的空洞眼神,这样愈加让她想念他平日里看着自己笑意盈盈的眼睛,那眼神里面不但有对自己这个神的敬畏,更有当自己是他孙女儿的那种让人喜欢的慈爱。 可是,这些敬畏与慈爱在刚才化为乌有。源于对神的敬畏的喜欢终究抵不过深藏在血缘关系下的宠爱。她隐隐想通了什么,心里却有些磕碜了,让她有些失落,但她很快将这份失落掩藏下去。 “小钱啊”时老爷子竭力忍住那象征至高无上地位的“财神爷”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即使想要亲口质疑她这个神的存在,可他再清楚不过自己是万万说不得的,因此还是压制下去了,可另一个念头却从再也忍不住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你即使中枪也会安然无恙的不是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看着人肉凡胎的他替你受劫难” 对上他望着自己几近是绝望的眼神,钱清童一时间也陷入迷茫之中。她该如何回答他那一切来地太快,以至于她根本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 “您不是无所不能吗为什么你要看着他受伤为什么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躺在这里我这一生最怕的就是这个看人生看人死的地方”: 第二四五章 从没有人敢在我脸上甩耳光! 时老爷子差些倒在了地上,望着钱清童的眼神演绎了从敬畏到失望的全部历程,喑哑的声音一个一个挤着字:“我是那么相信你啊。” 时兆谦不知爷爷为何会如此紧张,只是将他整个人扶住,“爷爷,您不要这样。” 他模样沧桑憔悴,忍了几天不落泪的老爷子终于在她面前哭地昏天黑地,干枯的左手紧紧抓住她白皙的手臂,右掌握成拳头在胸口紧紧锤击着,紧紧咬住牙,逼视着她。 “财小钱啊,你告诉我啊你能不能告诉我” 钱清童任凭他抓住自己,看着他老泪纵横的样子,秀眉紧蹙,向来喜欢说话的她此时却没有任何说辞。 “我答应你了啊,我不是都答应了你的条件了么在你要救我的时候,你要的允诺,我一直忍住了什么都没有说的。这样报应才不会在时家发生,我不都照做了么” 见她只是低头不语,时老爷子使劲敲击着拐杖。 “我不敢骗你,我又哪敢骗你呢没错,说实话,对你老头子我的确是存了私心的。之前你落到荷花池里,是我故意将轮椅给滑下去的,因为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肯定不会见死不救。后来我有意无意让兆桓和兆谦让你到银行或ak工作,这都是我老爷子一个人的私心,千方百计就是为了让你留下来,甚至让你和兆谦或是兆桓在一起,让时家不会再发生十年前的事” 时兆谦和钱清童听到时老爷子这么说,不由得对视一眼,却都没有说话。 时老爷子抹了一把泪,看着钱清童,目中带着祈求:“可这都是我一人擅作主张跟我时城耀的子子孙孙没有半点关系的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真地不想来银行,你讨厌我这样未经你允许就擅作主张,你全都告诉我反正我也七老八十活不久,您把所有的惩罚都加在我时城耀一个人的身上我都认了可为什么您明明能避免这一切,还是要看着兆桓这样生死不明地躺在这里他三十岁还不到啊” 钱清童没有责怪时老爷子此时说的这些话会引起时兆谦的怀疑,因为她也想不到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会让时兆桓这样躺在这里,更想不到时老爷子会哭到如此地步。 这一刻,她也慌了,她没想到自己当时为什么第一时间用法术救他,或者是让时间停滞,让那颗子弹停在离他左腰一公分的距离处,自己将子弹拿开。 没有,她的确没有,因为她当时被时兆桓那样突然而来的动作惊到了,完全没想到后面会有一颗子弹射了过来。 在时兆谦的印象里,他从来没见过时老爷子哭成这样,甚至是十年前父亲死的时候,爷爷也只是在太平间里默默地守了自己孩子两夜,最后在父亲的尸身被推入火炉里焚烧的时候,爷爷才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昏倒在殡仪馆里,一躺十年,不曾醒来。 而最初得知时兆桓中枪以及抢救的时候,爷爷还是犹如一尊佛像一般屹立不倒,就是这样坚强的爷爷,竟然在钱清童面前哭成这样,在她面前甚至说着许多他都不明白的话。 他抬眼看到她平静眼神中掠过的那一丝惊慌和悲伤,恍惚之间觉得这个女孩儿身上有太多疑问让他不知道。 他想起那夜在火锅店里,她说:他对她一点都不了解,什么都不知道,他就说他喜欢她,就不怕被骗。 那时他一笑了然,可今日此情此景,他忽然意识到她当时说的兴许是其他未知的世界,那片世界,他永远不可能迈进一步。 爷爷的哭声吸引到了提饭回来的谭指月,看到时老爷子在钱清童半倒在地上痛苦之时,不由一愣,随即看到他面前的钱清童,想起林朵音虽未明说但已经告诉她时兆桓出事的真相,脸色瞬间黯然。 “时老。” 时老爷子瞟到谭指月走了过来,他突然一手拉住钱清童,压低了声音:“兆桓替你中枪的事,不要跟第四个人提起” 钱清童不解地看着他。 谭指月就快步过来跟着时兆谦一起扶起收敛了心神的时老爷,“兆谦哥,时老怎么了” 时兆谦知道爷爷刚刚那句话兴许是在维护她,他自然也不想让钱清童置于千夫所指的地步,“没什么,就是看到兆桓没醒,有些难过。” 谭指月从林朵音那里得了话,虽说她恨不得让时家人尤其是秦青恨钱清童,将这个一而再再而三让时兆桓出事的女人离开,可她也记着林朵音刚刚叮嘱自己的话: 有的事情自己知道就够了,时兆桓既然用那句命令止住别人的口舌,自己若说出来定是拆他的台,到时候会有很多麻烦。 “时老,兆谦哥,放心,兆桓一定没事的,这只是个意外,只要我们好好守着,他肯定会醒过来的。” “指月,你和清童先在这里照顾他,爷爷身子不好,我带他到下面走走,散散心。”时兆谦道。 “你们去吧。” 时兆谦扶着爷爷便往电梯方向走去,谭指月看着他们离开,扫一眼有些魂不守舍的女人,回望着病房里还沉睡的男人,声音平静却自有一股威慑人的力道,“愧疚了么” 她回过身来,平静地将自己凝视着,眼中毫无丝毫波澜。就在她慌神之际,谭指月眼中的平静突然化为愠怒,甩手就是一巴掌扔在她脸上。 “老太婆”宝宝大喊了一声。 钱清童对这一巴掌的突然到来显得惊讶却又有些茫然,完全没有听到宝宝的声音,抬起头看着谭指月,向来优雅的舞蹈家眼里此时除了愤怒竟然再无其他。 谭指月盯着她异常平静的脸,素净的脸上扯起一抹冷笑:“因为愧疚所以说不出话来,现在良心被真相压着,所以你对我这一巴掌表达不了任何反抗是吗” “原来你知道。”她明白了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谭指月回头隔着玻璃看了一眼病房里躺着不醒的男人,“他出事那么多人看着,你以为他们不说你不说,这世上就没人知道” 她盯着还拿手抚摸着自己脸的女人,“钱清童,我刚才不在时老和兆谦哥面前说出兆桓受伤的真相,是因为我爱兆桓,很爱很爱他。虽然他这一回护着你,但我不想让他因为我捅出了真相而恨我。” “看来谭小姐很聪明。”钱清童淡淡说道,目光落在病房里沉睡的男人身上,无数复杂情愫划过眼底,“是他让林朵音撒谎的” “现在才知道是不是很感动所以你就顺杆子往上爬,也跟着什么都不说,不想在时家人眼里留下你其实就是个给人带来霉运的十足的扫把星的印象是不是” 想到时兆桓竟然是替这个女人中的枪的事,谭指月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厌恶与愤怒就掩藏不住,因为她开始感到用十年时光来奋斗的自己在这个只用了几个月时间就开始吸引时兆桓的流浪女面前,感到了一种难以启齿的挫败感 “钱清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短短三四个月,从一个最下层的女人一步一步爬到这里,用什么法子得到时家人的喜欢,然后让他不顾生命也这么护着你你到底用了什么本事把我苦心孤诣了十年得到的一切这样一点一点夺走” 她终于说到了重点了。 钱清童将面前愠怒的女人看了许久,似是要将她从外面看到骨子里:“夺走我从来没想过要夺你的什么我是什么人,会在意你的这些” 此时的她平静地让人有些害怕,高挑的身姿外散发着一股让人又喜欢却又让人敬畏的沉着气势,萦绕周身,全不像之前那个单纯透着傻的阳光的女孩儿。 这样的钱清童谭指月似乎第一次见到,她身上的气质似乎开始在化解了谭指月的戾气。 钱清童一步一步走向她,看着她的神情不卑不亢,自有一股让人不能小觑的从容威严。 “我还是那句话,这世上只会有人欠我,我不可能也不会欠别人。同样,我不会因为他救了我就会愧疚,这对我来说是绝不可能的。但是,时兆桓既然是因为我钱清童出的事,该还他的我自然会还,绝对不会隐藏任何东西,只是” 她缓缓放下抹在自己脸上的手,清凌凌的眸中没有半点温和,清细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一个八度,谭指月脸色微微起了变化。 “谭小姐,我活了这么多年,只见过对我下跪的人,从来没有人敢在我的脸上甩耳光。你这一巴掌,我本来该加倍还你,但我大人有大量,就当做女朋友为男朋友救我性命的偿还。看在时兆桓的份上我姑且受了。可如果有下一次” 钱清童那向来充斥着嬉笑的眼睛此时毫无光彩,只是一片凌厉寒光。 “谭指月,从炼狱的生活里挣脱才得到如今这一切,用的什么方式这世上除了你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但我不介意再用我的方式带你重回昔日炼狱里的生活。”: 第二四六章 撕皮 钱清童的声音很轻,音律有些飘摇,神色也很平静,可谭指月却在霎那之间脸色刷白如抹了白灰,全不复放在的愠怒和愤慨,而是惊慌。 她死死地盯着她: 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可能知道 她跟她之前从没见过,她怎么会知道她的曾经 如她所言,炼狱般的曾经。 谭指月逼视着她的眼睛,忽然觉得这女孩儿对她来说有种让人害怕的气势,让她心胸里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但她最终还是凭借自己超强的耐力抑制住了心头的那源源不断的惊慌。 她一定是故意的对她想要抢走自己的一切所以她才用这种话来吓自己 她已经不是年少时候的那个未经人事的孩子,没有人能认出她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又怎么会知道自己 她一定是在吓自己 谭指月收敛住自己澎湃汹涌的心思,苍白的脸上想要如水般的平静,可结果有些让人难为情,“钱清童,你口不择言到底什么意思什么炼狱,什么方法,你给我说清楚” 钱清童不得不承认自己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是,眼前这个历经过所有最坏的与最好的事情的女人却有着比寻常人更为厉害的忍耐力,但她再厉害又如何 谁说人定胜天她一个人,永远干不过自己这块天的 她的笑容极其纯正,如果不是刚才说了那样的话,谭指月这个女人也定要被她那无辜的笑容欺骗过去。 “不懂我什么意思要像我一样隐藏真相一样隐藏过往,谭小姐似乎比我更辛苦呢。无论我有没有告诉爷爷他们真相,但我至少没有骗时行长,我问心无愧,可谭小姐的真相似乎更能要人命。” 从来没有看过钱清童的谭指月此时看到一抹冷笑挂在这女孩儿扬起的嫣红唇角上。 钱清童前倾,目光从她脖子上的玉兰之目上滑到她脸颊之上,眼神中流露的那种漠视一切的平静安宁此时让人分外恐惧,也让谭指月心惊。 她修长的手指划过谭指月的脸颊,却没有触碰到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之上:“要隐藏就要天衣无缝,可谭小姐虽是个聪明人,但在这一点上做的很不好。” 她的话像是在无形之中剥离着谭指月的皮,让她感到一股心惊肉跳的感觉 “如果谭小姐对我好一点,那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可如果你再对我如刚才那样不敬,时兆桓一旦醒来,我难保不会为了报答他救命之恩,而将谭小姐这张美艳的的面皮撕下去” 她的手掌在谭指月苍白的脸蛋前猛地往下一扯,像是在撕烂什么掩饰真相的面具一般,力道无穷。而谭指月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脸皮被她用手狠狠撕去,浑身血液倏地倒流,直通脑门,似是要冲出去。 钱清童的话和刚才的动作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再回过神来时,刚才那个要动手撕下“面皮”的女人已经转身,像是个没事人儿一样大步生风地离开了。 逼视着她离去的窈窕背影,谭指月忽然觉得整个人的内脏连带着魂都被人挖空了,猛地倒在椅子上,眼神中尽染森寒冷意。 “钱清童你你好” 从来没用过这样的神态和语气在人前说话,钱清童对谭指月说完那一席话,恍惚之间察觉到自己的陌生。她不知该折往何处,便朝外面出去,就当散心。 “老太婆,你刚刚的样子好吓人啊。” “我是故意的。”她已然恢复自平日里的自然模样,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时兆桓为我受的伤,这是我和他的事。谭指月这女人倒是胆子忒大,竟然敢扇本上仙一耳光,我又不是善财童子,才不会白吃这亏,所以得给她点惩罚。” 宝宝恍然大悟,“那你刚刚说的炼狱是什么是真地还是吓她的” 钱清童随即驻足,半晌后,回身看着躺在半走廊里座椅上的美丽女人,半眯着眼睛审视着她许久,清细的声音忽而压低了一层。 “我不喜欢看人的命,更不想看她的。那天我随口开玩笑骗她说脸上有道印记,她当时的反应太过了,我没注意。但她刚刚扇了我那一耳光的时候,我想起来了,所以我把她前半生看了。” 她说这话比刚才对谭指月说话时语气还要平静,几乎没有起伏,但这从来不是财神爷舌绽莲花的行事作风,因此宝宝更有些奇怪了,“不是天机不可泄露,你刚刚为什么把你看到的说给她了,你就不怕” 这一次她没有回答,只是摇头道,“宝宝。” “嗯” “我看不到别人前世今生命运,可我却算地清人这一生的财运流通,所以,刚刚我告诉她,只是让她知道,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手段,其实都我都知道。” “呃。”宝宝点了点头,随即想起还有件要事没问,“可时兆桓到底是生是死啊” 一抹浅淡的茫然之色倏地划过她的眼底,“不知道。我还是看不到,别人的我都看得到,唯独他的命,我也不知为何迟迟看不到他啊。” “那你也不知时兆桓这次能不能醒过来啊” “不知道。”她摇头。 “老太婆怎么问你什么你都不知道呢”宝宝有些气了,“你到底还是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啊” 她扶额一叹,“神仙无所不能是对别人,我不也看不清自己的命运么” 她无奈地笑了笑,抬头望着窗外的梧桐枯枝,“不过,即使我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但我不会让他沉睡不醒的,我还有很多问题要找他寻求答案。” 冬日的夜色显得格外暗沉,依稀有浅浅星光落在半空。 媒体那边早已打了招呼,关于时兆桓的事一律无人再敢报道。因为有谭指月在时家人勉强放了心,一连几日都没睡好,是夜便回家休息,只剩谭指月和时兆谦在医院看着。 钱清童再回来医院病房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两三点了。 时兆谦靠在沙发上睡着,谭指月则躺在床边紧紧握住他的手,均匀而悠长但频率却不尽相同的两人的呼吸声在病房内交相起伏,透过寂静夜色徐徐传入耳畔,看来都睡地十分沉稳。 向人用法术会有损人的身体,因此钱清童没有像他们吹仙气,只是出现在病房里的时候悄无声息。 她轻轻坐下,凝视着床上依旧沉睡不醒的男人,看了他许久,脑海里迟迟挥不去他昏死之前看着自己的眼神。 那时候,他好像是有许多话要说出口,可最终他没能说出来就闭了眼,可他安然入睡,却搅的她沉寂许久的心缭乱不已,让她不安却又好奇。 不安于他的眼神,好奇于他的言语。 她伸手将输液瓶重新给他挂号,将氧气罩重新给他对好,然后又看着他,平静的脸上继而勾起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你曾经问我,有没有人说我是个很有福气的人。我现在想,对于天下人我都是有福的,唯独对你时兆桓来说,我绝对不是个福星。” 确切地、精确地、准确地说,应该是福气大过于灾难。 她给他的福气或许是救醒了爷爷,却也仅此一个。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同他见面的时候,他丢了玉兰之目;自己在时家,让秦青拿自己和他的女朋友做对比,让他为难;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让自己进公司,结果引起了麻烦,惹得下面员工不快;然后,因为手机差点和一段二小发生误会;再一次,他深夜来接自己,出了车祸;这才几天,他又躺在了这里,而且还是确确实实地昏迷不醒。 或许她对他来说真地是十足的灾星,就目前看来,她给时兆桓带来的厄运远比想象的要多,时老爷子如今也因为他对自己看透了许多。 而她再清楚不过,时老爷子想要将真相压下去,看似是在包庇她,她何尝又不知道,老爷子是给她一个机会等她动手。 等她,将他救醒。 至于救醒之后留不留,他不会再关心,甚至兴许是表示拒绝的。 即使自己是能带来财富的财神爷又如何,终究是个外人,终究是“身外之物”。这世上人再冷血,也不会拿自己亲人的性命来挽留金钱,尤其是对时家这样经历过一次患难、不缺钱只需要亲人活着的家庭。 在这个家里,人永远比钱重要。 她不愿欠人,她起先还说他欠自己一个生生世世都常换不了的大债务,可现在细细想来,自己欠他的却越来越多了。用他两次性命来抵押爷爷的一条,兴许也还够了。 钱清童太清楚,即使秦青他们不知道,但自己是不可能留地下来的。可是心头有个念头让她一直等着,等他醒来见他一面,她还有疑惑要问他。 她垂眸,拉着他白皙的手臂,最后摸到了他的手掌心,掌心与掌心触碰之际,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地从她手里度往他宽大的手掌中: 第二四七章 我要见她 时兆桓醒来是次日清晨五点钟。 当时兆谦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有心事苏醒起来抽烟的时候,床上的人一声“哥”将他整个颓靡的精神都叫醒了。 他怔忪了一下,随即打开灯,只见氧气罩下的男人睁着虚弱的眼睛,疲惫而显憔悴的双眸看着自己,长长的睫毛因为生命的苏醒而重新在灯光之下来回扇动了起来。 “兆桓”时兆谦没想到他竟然在医生说醒来与否是个未知数的时候醒了过来。 谭指月被他的声音惊醒,抬头果然见到时兆桓睁开了眼睛,又叫了他两声,于是两人叫医生的叫医生,给时家打电话的打电话。 时兆桓看着他俩因为自己的苏醒忙了起来,视线犹如一束微弱的光芒将病房环视一遭,可还是没有见到那个女人。 他苏醒的那一刻,意识到自己醒来,本来想要亲口告诉她,他刚才在梦里梦到了她: 他不知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周遭一片无尽黑暗,他竟然寻不到出去的方向。直到黑暗之中出现了一条不宽不窄的路,父亲站在道路的尽头举着火把向他招手,他才精神抖擞了些。他记得父亲说好久没有见到自己的老三了,这十年来一直很想他,想带他离开。 在那条路上,父亲还是十年前离开自己时候那样风神洒落英姿勃发,他很开心,未经思索就一步一步地朝着父亲走去。可无论自己如何对父亲紧追不舍,父亲和他手里的火把永远与他相隔着一条路的距离。他终于心生绝望,不想再跟着父亲去,父亲突然又驻足不前,回头向他笑着招手,于是他又跟了上去,而父亲又走了。 如此来来回回,他无论用了多大的力气都追不上父亲,终于累了,放弃了追随父亲的步伐,想要回头步入来路,却发现来路竟是一片漆黑,于是他又看向笑着招手的父亲,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空手支起整个兰道的时兆桓眼神中竟多了些畏惧和害怕。 就在这时,她突然出现在道路中央,隔绝了他和父亲的视线。 “钱清童”他扬眉,有些不敢置信她出现在这里。 她没有说话,朝他恬然一笑,突然一手就拉住他往一边黑暗之中跑去。 他不记得自己跟着她到底跑了多久,但他很清楚那个带自己出来的人就是她。只是,当他醒来的时候,这里根本没有她,甚至是个影子都没有。 看来,那真的是梦了。 医生应声过来检查了一遍,朝谭指月和时兆谦笑道:“恭喜啊,时先生已经醒过来了,脱离了生命危险了,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谭指月闻言大喜过望。时兆谦说了谢谢之后便看向病床上的男人:“兆桓,饿了么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谭指月笑道:“兆谦哥,他躺了这么多天,你在这里照顾他,我去给他买吃的。” 时兆谦颔首,“嗯,外面的东西毕竟不好,不用多买,妈妈他们待会儿要过来,已经让下人熬了汤。” 她懂他意思,看了一眼时兆桓便离开了。 时兆谦目送她离开,这才看着病床上的人,温和说道:“妈妈他们在这里守了很久,回去休息,待会儿就过来。” 时兆桓微微眨眼,沉吟许久,才翻动了自己有些干涸的嘴唇,“她呢” 时兆谦看着他的眼神闪过一丝不解。 “钱清童。”他眨了眨眼,低声念叨着,“她救的我。” 见他一醒来便叫着她的名字,忽而又想到那日她亲自对着爷爷说,是时兆桓为她挡地枪,时兆谦一时之间心头五味杂陈,清浅一笑,将被子为他盖好。 “看来你还没清醒呢,她早回去休息了,你一直躺在医院,是老天保佑你自己醒过来的,怎么会是她叫醒你的,你刚醒来最重要的是要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清晨的病房里异常安静,听大哥说完,时兆桓没有再多话,只兀自思索着什么。 秦青等人得了电话很快就赶了过来,看到时兆桓醒过来叫他们的那一刻,几乎激动地落了喜泪。 时兆桓在加护病房里再待了一天,直到医生说没有问题这才转到普通病房里住下,在谭指月、秦青、时景迁以及时兆谦、蒲妈等人的轮番照看下渐渐有了起色,能动身子了。在他伤势好转之后,时兆谦也重新回了ak工作。 时兆桓中枪的事情在a市以及全国都闹地沸沸扬扬,自然很多人都知道他此时在医院躺着。 这中间,他在商场上的合作伙伴以及银行工作人员以及林国豪、胡卡各路人物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来探望,他和时家其他人每日以客气的语气与无数访问者交汇,不知不觉中收下了许多人的各种礼物。 可人来人往,却迟迟没有见到那个将他从黑暗中带走的人,迟迟没有身影。 这段时间里,他也选择了闭口不言不曾过问她的事,只是大家隐隐约约察觉到,时兆桓这些时日伤势虽然见好,可心情却呈现反比例状态地走下坡路。 直到a市的的冬天愈见寒凉,城里隐隐约约竟然飘起了小雪,林朵音抽空冒着雨夹雪来探望自己上司伤势,他紧绷的神色才有所松动,用一个眼神向她问话。 林朵音多聪明的人,只要这位上司一个眼神,很多事她再清楚不过,她以公事为由让其他人都离开,病房里便只剩下她和时兆桓两个人。 看着病床上男人逼视着自己的冷漠眼神,林朵音冷傲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拿出一个苹果来为他削皮:“我做事十三爷大可放心,他们都不知道,你的家人没有为难她。” 两人随即都没再说话,半晌后,他不疾不徐开口,“那她为什么没来过” “她没来过么”林朵音削皮的动作颇是缓慢,挑起的长眉梢流露出一丝不解。 时兆桓看着她的动作,漠不关心地道:“你觉得呢” 她若有所思,“也是,这几天的确没见过她。不过时总您之前昏迷的几天,她兴许是出于愧疚,天天守在病房外面坐着,即使指月和时兆谦他们在病房里休憩,她眼睛都没闭一眼,就在外面等着。” “真的”他问,暗眸中似有什么在悄悄涌动。 “当然。说起来还有些奇怪,我第一次见到一个人两天两夜不睡觉脸色都不变一下。” 她削苹果的动作突然放缓,“看来在识人这一方面,我这个部长的确不如十三爷,钱清童有些东西的确让人刮目相看。” 时兆桓察觉到她说起钱清童眉宇间流露出的称赞,心里莫名有些洋洋得意,但面子上却不动声色:“我以为你讨厌她,不会听我的话。” “十三爷是上司,我当然不敢悖逆你的话,不过我是因为她没实力走后门才不喜欢的,可您最清楚不过,我向来只认事不认人,这女人几次三番到底是洗刷了我对她的认知。而这次抢劫,多亏她才能度过,我又虽然被他们叫做三娘,但也不会是非不分。” 她难得地笑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钱清童一眼不眨地坐几天的确是个人才,说不定可以申请吉尼斯纪录了。” 时兆桓听到她说钱清童竟然几天没睡觉,眉眼间散着一股戾气。 “您要这么不放心我,当时又为什么不对着胡卡说,却对着我说呢”她讪笑。 他唇角一扬,没有回话。 “看来你还是很相信我以及我的能力的嘛。” 她一如既往地自信。 他没有说话,因为他清楚她说的事实: 自己内心是相信这个林三娘的,虽然有她那个让人很不省心的父亲,但他还是莫明地相信这个常常会在工作上和自己顶嘴的部下。他清楚胡卡不一定能震地住银行所有人,但林朵音不一样,她虽然只是一个国际结算部部长,但她的威严地位在银行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一句话足以震慑银行许多人。 林朵音渐渐收起自己的笑,“十三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讲,但我觉得我作为您的属下以及指月的朋友,我想我有这个义务说一下。” 说到谭指月,时兆桓如此心思细腻的人又怎么会意识不到她要说什么 “你不让别人知道你是因为她出的事,你不想秦夫人他们讨厌她,是不是对钱清童” “林部长。”他径直打断她,“有的事我自己清楚。” 林朵音唇角一勾,“您的事我不敢过问,但指月是我的发小,虽说十余年不见,但她喜欢你我比谁都清楚。可我不会拿这个作为绑架,作为她的朋友和您信任的下属,我只是希望您无论做什么不要骗她,不要伤害她,一切都能坦坦荡荡,而不是这样让她一人” “我知道。”他再度打断她,缓缓闭眼:“林部长,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她犹疑片刻,随即点头。 他看着地上的苹果皮,“我要见她。”: 第二四八章 比起男人我更爱自己! “天气说变就变,怎么这么快就下雪了 钱清童穿地很薄,坐在二楼阳台上的屋檐上,望着天边飘着的小雪,雪花落在园中的青松柏树之上,神情怔忡。 她手里还拿着电话,刚才林朵音给她打电话说他要见她,她那平静好多天的胸口竟然不经意地跳了跳。 那天清晨,她救了他后很快离开医院,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去问他自己心中的疑问,又或是问了,自己该怎么应对,她从没觉得这是件烦心事。 “都说人世多烦恼,多烦恼啊。”她扶额一叹。 正是如此,她一直没有去医院看到底他到底康复地如何,反正他死不了。 时老爷子不再同她这位长辈“撒娇”,看她的眼神不复从前,却还是毕恭毕敬,可有形无形之中却多了些生疏,这在她看来颇是无奈却又有些莫名的哀伤。 时兆谦却一如既往像初次见到自己那样关心自己。 秦青和时景迁曾劝她去医院看看,她拗不过还是去了医院,但向来胆子忒大的她竟然没有上楼,悄悄地在他病房下那条梧桐道上来来回回走了一转,最后又折回时家,大家以为她去了又回来。 她没有上过楼,但她看地出来,去看时兆桓的人很多,医院门口时不时都有几辆高档轿车停着,常常会有西装革履的人三五成群提着花篮水果上楼,看来卧病在床的他不会无聊。 似乎一切都没变,可刚才,林朵音竟然说他要见自己。 是找自己还命么她为自己这种幼稚的想法感到好笑。 可笑过之后,素来坦荡荡的自己在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竟然心口一颤 钱清童出现在病房里的时候是夜里七八点,赵宣在学校上课,医院里只剩下了秦青和时景迁和时老爷子以及谭指月、林朵音。 她出现在病房里的一刻,时兆桓只觉得这场景熟悉至极,正如他出车祸躺在医院,她一如既往的是最后一个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个人。 同样的病房相见,明明只相差一个秋天和一个冬季的时间距离,可看她的心境却大有不同。 但她还是那么好看。 谭指月没想到钱清童会再度出现,让她感到别扭,想起那日她两只手在自己面前狠狠一撕的画面,忽然觉得这女人会让人害怕。 可害怕的同时,她看到时兆桓望着她的那种特有的目光之时,又不免愤怒和忌妒她曾经万分厌恶的忌妒,竟然在心里不知不觉滋生,可她除了竭力隐藏竟然什么也不能做。 秦青和时景迁不知道钱清童之前其实没有来看过他,更不知道罪魁祸首便是她,此时见她到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阿姨,爷爷。”她打了招呼。 时老爷子一言不发,点了点头,没有人察觉到他对她的那一丝不同,钱清童更是不会在意。 时兆桓道:“妈,你们看我都一天了,带爷爷回去歇息吧,晚上他们照顾我就行。” 经过这段时间,秦青对谭指月虽无好感,但她是过来人看地很真切,谭指月对时兆桓的确很关心,照顾地非常周到。这种周到在无形之中渐渐感化了她冰封的心,她这个做母亲的虽未表示接受但也没从前那般厌恶了。 她向钱清童、林朵音、谭指月三个晚辈仔细交代了之后便和时景迁、老爷子离开了医院。 病房空出一大块,可与空间变大成反比的是,谭指月只觉得钱清童那股让人压迫的气势更浓了,压迫自己地更厉害。 她很厌恶这种压迫人的气势以及她那日“手撕”自己时的动作,想要避免和她打交道,可又不愿在此时离开,她不喜欢仓皇逃遁的样子。 “指月,你和朵音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想跟她说。” 时兆桓却先开了口。 她眼底划过一丝不悦,“你现在是病人,她这几天都没来照顾过你,不知道该” 男人疲倦的目光缓缓地看向了她,平静的口吻中明显带着一丝隐性命令,“话不想说第二遍。” 林朵音知道时兆桓是下午听了自己的话所以才用这种还算温和的口气开口,否则以他的性子对不听话的人早就冷言相向了,见着他神色不悦,赶紧拉住谭指月。 “指月,你也累了几天,该休息了,现在换班让钱秘书来照顾三爷。”她刻意加重“秘书”二字,似是在说明什么。 “我今天就顾着照顾时总,都没怎么吃饭,现在饿死了,要不你陪我去吃火锅吧。” “朵音”谭指月欲言又止,林朵音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 聪明如她自然明白,自己现在时兆桓心底已经处于劣势地位,她若再这样揪着不放手只会徒增时兆桓的不悦和对自己的厌烦,更何况那个钱清童她到现在都没有摸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这女人深藏不露的竟然让她都有些不知所措,究竟该如何去应付。 她虽然明白,可看到林朵音也跟着他们沆瀣一气,不免有些不舒服,竭力挤出一抹笑:“那你要好好休息,我明天来看你。” 时兆桓没有回答,只轻微颔首。 两个女人相继走出病房,谭指月褪下自己的伪装,眼中颇有怨气地盯着她,“你是故意的” “什么”林朵音故作不解,满眼无辜。 谭指月咬了咬唇, “你刚才帮着他支开我” 两人都安静下来,顷刻后才见林朵音捋了捋头发笑起来,“指月,你真地觉得我刚才是在帮他支开你” 谭指月神情微僵,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的笑脸。 “有的事要审时度势,那天我说的话你这么快就忘了你这样步步紧逼只会让时兆桓厌恶,难道你看不出来他让他们走就是为了见她。” “一个男人,无论他是说为了公事还是为了私事,他既然已经在这种时候表明倒戈倾向,你作为女人不是更应该能屈能伸,以更好的姿态去迎接钱清童的挑战而不是这样纠缠么你那么聪明,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谭指月眸中划过一抹不甘的厉色,“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在他和她面前那么狼狈你林朵音不是以不屑向男人屈尊而出名的么怎么现在让我弯腰驼背损了自己的尊严” 林朵音笑地上气不接下气,谭指月看她这副笑容更是来气了,“你笑什么” “我笑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因势利导这话你没听过我这辈子除了有看对眼儿的,否则绝对不会将就,更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损了自己的面子,因为我天生对工作比对男人有兴趣地多,比起男人我更爱自己这就是我林朵音的生活方式” “但是你谭指月不一样,你这辈子无论做什么、无论怎么拼搏奋斗,最终指向都是为了和你喜欢的那个男人站在同一水平线上,这才是你的人生目的。你的工作你的奋斗全都是途径跟手段。你要到达目的地,可以更改途径,可以换些手段,唯独不能改变目标,因此能屈能伸、审时度势这就是你现在最该做的。只要你喜欢时兆桓一天,你就得为这个目的付出相应的代价。” 谭指月看着林朵音永远笑地那般自信乃至是自负的脸,似是千言万语想说,却说不出口。 她其实比谁都清楚,自己现在活地光鲜亮丽,但内心深处早已种了个时兆桓,真要论洒脱她比不过林朵音。至少在时兆桓面前,她永远不会、不可能也不能像林朵音那样坦荡荡地同这个男人站在天平两端为“爱情和婚姻”据理力争。 正是如此,她有时候会很羡慕林朵音,因为林朵音的心里没有时兆桓所以她能为所欲为。而自己选定了他,那就注定在这场争夺战里自己只会处于被动地位。 谭指月踌躇半晌,收拾了散成一盘沙的心情,“对不起,我只是以为你也跟着他们站在一个阵营里了。” 林朵音笑地从容:“以为不以为都没什么差别,咱们先去吃饭,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谭指月点了点头,两人便相继去了。 “下雪了,天气有点冷呢。” 病房里,钱清童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鹅毛小雪自顾自说着,随即走到窗前,将窗子轻轻关上,只留下一个很小的缝隙,以便让新鲜空气进来,却不曾看身后那个一直看着她的男人。 她望着窗外,迟迟不回头,直到察觉到自己佯装看雪的动作显得矫揉造作,她才回身,目光正对上时兆桓的视线。 四只明晃晃的眼睛相对而视,许多暗流在其中涌动,似是要喷涌而出,可最终都被各自压制下去了。 一个源于他做生意人的心计城府,一个源于她作为神仙的淡泊于世。因此两人不约而同选择了闭口不言。 只是,钱清童深深觉得自己此时像是一条随时准备跃龙门的鲤鱼,可时兆桓的幽深目光却像是一张编织地严实的网,将她紧紧网罗住了。: 第二四九章 它回去了,可裤子好像湿了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 _0._c_o_m 身后玻璃窗外染着梧桐树枯枝的夜空里正飘着小雪,时兆桓在病房里都感觉到一丝冷意,可她穿地很薄,深蓝色的牛仔裤夹着一件雪白的衬衫,外面象征性地套着藏青色外套,好像在告诉人她穿不穿这件外套对她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 她那样子明明看着就很冷,可她刚从冬日的雪天里走进来,白皙的脸蛋上竟不见半分冻意。这和刚才病房里的其他人身上透露的冷意比起来,她此时的状态简直让人惊叹,正如林朵音惊叹她几日几夜守在自己病房外眼睛都不眨一下,却依然像个没事人一样。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是好奇。这不才是她一直让自己奇怪和疑惑的地方吗人总是喜欢未知东西的动物,正如此时的他对她。 “你这几天在做什么”他喑哑的声音率先响起。 她走到病床前,对上他的眼眸,不知不觉与那日他满身是血躺在自己怀里望着自己的眼神相互叠合,让人有些恍惚。 “就是休息,之前几天没怎么睡,你醒了过后一下子就累了起来,在家里一连睡了几天。” 她自己都不免为自己这假的可怜的谎言而摇头叹息。真是越来越没用了,用来应付这后生的谎言都编造地如此苍白无力。 他没有揭穿,只是想到她还是要回去睡觉,心里倒有些释然:“那天,我醒的那天,你可有来过” 一抹惊讶闪过她眼底,但只是一瞬,她摇头,“那么晚,怎么可能” 他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不知是信了还是没有信。 他其实有很多疑问的,那夜下雨谭指月提点了他,他打算次日亲自问她,想不到遇上段苍盐要手机,在车上虽有意无意提及她给司机送衣服,但他还是选择了保留性地问,直到最后银行发生抢劫,被那一枪射中,他察觉到自己生死未知的时候,竟然为自己没有问清楚很多事而后悔不已。 好了,终于兜兜转转终于到了这一天,两人面对面,他可以亲自问她,可不知为何,竟然一时无话。 即使他明明想问,那天晚上下雨,自己在这里睡着,她什么时候到的车里她留了多久她什么时候走的 而钱清童也在想自己该怎么问他。那天他为什么突然替自己挡那一枪他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不后悔他真不怕自己醒不过来了 疑问太多,太让人茫然,以至于真人到了眼前,竟然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好像这些问题隐隐约约之间似乎有了某种若隐若现的答案,可话到嘴边,却又都问不出口,似乎将这种疑问留在心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时间一点一点地悄无声息地走着,钱清童终于觉得这样下去有些怪异了,正要找点事情来做,他却率先开口,“我要上厕所。” 她一怔, “啊” 他又重复道,“我说我要上厕所。” 她瞬时明白过来,一脸疑惑“我要怎么弄” 时兆桓半眯着眼看着她,脑袋一扬,“厕所在那里,你来拿输液瓶。” 钱清童稍加提点便会意,小心取下输液瓶,“你能走路吗” “废话。”他轻轻撩开被子。 钱清童赶紧扶住他的手臂,他这才小心翼翼下床穿鞋。她亲自扶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厕所门边,然后就停住了没有再走。 时兆桓挑眉:“你干嘛” 她有些奇怪,同样扬起秀眉,“你上厕所啊。” 他一本正经地睥睨着她,“你见过病人能自己上厕所的” “什么” 这女人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傻时兆桓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沉声道:“我一个人根本不能上厕所,你跟我一起进去。” 钱清童赶紧抓住自己的牛仔裤边不放,全神戒备地瞪着他。 时兆桓看她提起自己牛仔裤的动作,突然有些质疑自己开始将她往一个女人靠近的心思,但是,这种只属于她才能做出来的动作竟然又让他感到怀念,这种矛盾心理连他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到时行长那种无语的眼神,她讪讪地放下牛仔裤,别无他法,就举着输液瓶跟着进了厕所。 “举高点儿,液体没流了。” 钱清童偷偷朝他吐舌,“好好,您就上您的厕所,输液瓶我举高点儿,您不用操心。” 时兆桓懒得同她理论,径自走到马桶边,敲开了马桶盖。 她迅速而淡定地转身,心里蓦地涌起一股夹带着羞耻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撩地人心痒痒的。好一会儿,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清清细流敲打碧海深潭的濛濛水声,这种水声让那种带着羞耻感的怪异感觉更加浓郁了,而且从耳畔蔓延到心口,然后蔓延到整个仙身。 这阵水声蔓延地极其长久,看来时兆桓在床上憋了很久了,她心里如此想。 可想归想,心痒归痒。 她无所适从地挠了挠脸,闭了闭眼,好似时兆桓就在她眼前上厕所一样,这种缭乱酥麻的感觉惹得她整个人在这个下着雪的冬天难以平静。 终于,这阵清流敲打深潭的水声音律在她的不安和异样之中很快消逝,钱清童顿觉如释重负,惶惶转身,结果撞见他回头用着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望着自己,神色中夹带着几许怪异的情愫,于是刚才那种水声瞬间又在耳朵边上播放起来。 她整顿心神,故作淡定,“上完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就提裤子走人吧。” 对于她用“提裤子”三个字,时兆桓有些不喜欢,他喜欢女生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女生用词典雅一些,即使钱清童绝对不可能属于典雅类女生,但他还是对她时不时用些俗词感到不喜欢。 见他没动,钱清童赶紧将输液瓶举高,“怎么了” 他眉峰微皱:“好像有点想上大的感觉。” “什么”财神爷再也忍不住了,小脸蛋上刷白刷白的,瞪着两只圆鼓鼓的大眼睛似是要将他给吞下去。 时兆桓看着她刷白的小脸,丰厚的唇角突然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呃,它回去了。” 钱清童如释重负,这种轻松让她下意识就把输液瓶放了下来,意识到错误之后,又赶紧将输液瓶举起来,讪讪道:“时行长,既然它回去了,那咱们可以出去吧” 时兆桓平生第一次对“咱们”这个词抱以好感,“不行,它回去了,但裤子好像湿了。” 钱清童觉得自己这几千年的人世经历中,只需要遇到一个时兆桓也就够了,因为她再禁不住屈尊去为一个男人换裤子的痛苦 天边夜色一片深蓝,白雪纷纷扬扬,如此清冷的环境愈加衬托病房里此时的主人公心境的悲凉。 钱清童和宝宝死活想不到,时兆桓刚刚上厕所,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把尿尿弄到裤子上的 而且是一大片 “时行长,您都不怕我说出去么”她将输液瓶重新挂号,扫到他的病号裤上那一大片湿润的地方,顿觉一个脑袋两个大。 果然是凡夫俗子啊但三十岁的人了还要尿裤子 “病人出现这样的情况很正常,所以才会有家属来照顾。”他半躺在床上,淡淡地斜睨了她一眼,“你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常识你妹你自己上厕所把尿洒到上面,现在居然这么一本正经地跟本上仙谈病号的常识”当然,钱大神也只是在心里偷骂。 她纵有道不尽的万语千言,可看到病床上的男人,就想到他抱着自己中的枪,虽说自己中了可以安然无事,但是他还是中了枪啊。 她抚额一叹:“时行长,您到底是怎么弄的” “右手输液,左边一只手不好脱裤子,小解时需要借助一下左手防止尿错位置,结果没有手扶裤子,所以不小心。” “够了够了。”她摆手,她没兴趣听他小解的过程。 时兆桓淡淡地道:“也对,现在并不是说原因的时候,现在该想解决办法。” 钱清童挠了挠头,“解决办法是什么” “当然是换裤子。” 他斜睨着她。 “这都十点了,我到哪里去给你找赶紧裤子换啊” 她秀眉紧蹙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小怨妇,这让时兆桓很受用。 他想了想,“你去找找有没有医生或是护士,让她那一条进来。” 钱清童对这个男人简直是无语,但又没有其他办法,悻悻然走出并非,这才发现现在已经是十点半,夜眠时间,长廊里几乎没有人。她又不想同那些女护士打交道,于是折回病房,顺手变出一条病号裤拿手上。 这过程不过三十秒的时间,见到她拿着裤子回来,时兆桓一怔,“这么快你哪儿拿的裤子” “垃圾桶里捡的。” 从来不相信钱清童说的话的十三爷竟然对这话选择了百分百相信,激动地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谁让你捡的裤子”: 第二五零章 盲人摸象 “骗你的”知道他知道裤子是捡的肯定又是一番折腾,钱清童直接换了说辞,然后把裤子往他身上扔去,“拿去自己换” 时兆桓将这条裤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打量很久,神色间有着明显的质疑与嫌弃,还拿到鼻子前闻了闻,终于发现这不但是条没有丝毫异味的裤子,更是一条连“裤子的味道”都没有的神奇的裤子,也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只是,接下来时行长有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 见她走到门口,他喊道:“你到哪儿去” 话音刚落,两人不约而同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善。 钱清童看着床上比明月还要孤寂的男人,“你说呢” “我说”他眉目间充斥着一丝戾气,“我怎么知道你深更半夜地要到哪儿去” 她两肩一耸:“男女有别,你换裤子难不成我还得看着你换啊” 时兆桓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尿到裤子上他又不是故意的,这女人凭什么以一副傲娇模样当甩手掌柜说走就走留下他一个可怜兮兮的病人在这个漆黑的风雪交加的夜晚独自在病床上凄凄惨惨戚戚地换尿湿了的裤子 “钱清童,你不记得晚上妈给你说什么吗”他对她这种行为表示了非常的不满。 她皱眉一想,“说什么” 如果自己此时这条尿湿的裤子已经脱下来了,那个凭借一己之力建立兰道国际银行的伟大的时兆桓时大行长,绝对会把这条尿湿的裤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扔到这不识趣的女人脸上 可是 “她说让你好好照顾我这个病人。” 他的想象非常之美好,可现实却是尿湿的裤子还安安稳稳地在套他下半身上,逐渐湿润了他的身体。 她有些奇怪,“不是我们吗怎么变成了我一个人” “原来你还记得她说过这话,那刚才装什么傻现在谭指月和林朵音走了,你们不就成了你一个人么”每次跟着钱清童说话,他都感到自己的身体和精力被人掏空了,十万分地力不从心。 果然是人肉凡胎凡夫俗子,钱清童暗自哀叹一声,折了回来,“那么请问时行长,我要怎么照顾你呢” 躺在床上的时兆桓依然是那样的不可一世,犹如一个病了的王者,那依然是王者,“你来换裤子” “你是要我来”钱大神被吓到了。 “你不来难道是我来”他抖了抖自己输液的手,晃了晃那缠着绷带的左腰:“你觉得我自己能换么” 钱清童横眉冷眼,“我去叫护士来。” “你看哪家病人不是家属和看护换裤子,护士不是女人么她会来换而且这么晚了,只有值班护士。”时兆桓感到深深的劳累。 “可是,人家一个小姑娘怎么能跟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换裤子呢” 小姑娘 他捻眉:“你不是三十有二了么” “我三十二又怎么样三十二还不是待字闺中”她出口狡辩。 “管你待字闺中还是闺外,反正我裤子湿完了。”时兆桓一声闷哼,“你再不换,湿气进了病躯,要长风湿的。” 看到裤子那片湿润的地方一点一点地扩大,钱清童身临其境地感觉到一片冰凉,犹犹豫豫道:“我给你换裤子,那不要长针眼的么” “谁告诉你长针眼是因为看男人脱裤子”时兆桓真恨不得把她脑袋掰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结构。 “老一辈人这么说的,他们还说指月亮耳朵会被割呢。”她摸了摸自己耳朵片子低声嘟囔着,还是难为情地摸索到床边,盯着男人修长的身体,“我真地要脱啦时行长你得准备好。” 换裤子又不是要带兵打仗,准备什么 时兆桓冷声道:“你再磨叽真地要湿完了。” 他的声音振聋发聩,钱清童咬了咬牙,一鼓作气,小心翼翼将他身子摆正,两只羞涩的只莫过钱的手在空中挥舞了很久,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碰到他腰上的裤子边。 她轻柔的手指一碰到腰部,某男人就感觉到下身涌起了一股微微的异样感。 “你慢点,伤口在那里。”他凝眉,心情却有些舒活。 “我知道。”她咬紧牙关,两只手捏住他裤子边,一点一点往下脱,眼看着脱到关键地方突然止住动作,警备地看向他,“对了。” 时兆桓正暗自观察着她给自己脱裤子的样子,没想到她突然停下动作叫自己,心神一凛,迅速看向另一边,“说” “你穿地有打底裤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时兆桓闻言怔了怔,他自己都快忘了病人是不穿内裤和内衣的,经她这么一问,竟然也语塞了,半晌后,才徐徐说道:“没有。” 末了,他又从容不迫地补了一句,“里面空无一物。” “空无一物啊”钱清童浮想联翩。 时兆桓忽地察觉这话不对,赶紧补充,“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都没有。” 他一句话落下,病房内瞬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钱清童也明白了这句话,脱裤子的动作顿时卡住,收回了手,小脸变化出了春夏秋冬四季感。 “时行长,既然你没有穿内裤,我觉得我不能这么脱,否则我必须为你负责,我也肯定会长针眼。但是不脱也不行,所以我决定” 听到“决定”二字,时兆桓心神一凛,很好奇她接下来的话,只见她闭上眼,义正言辞地道:“盲人摸象” 这四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别致的暧昧,时兆桓若有所思,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钱清童两只手继续摸到他裤子上,闭上眼,然后轻轻地扯着他湿了的裤子往下褪去,脱到一半,她两只手又顺着他两条修长的腿一路向下轻轻摩挲而去。 她的手指不冷不热,轻点的动作也很轻柔,时兆桓躺在枕头上,打量着她闭着眼睛给自己脱裤子的模样,感知着手指时不时划过自己两腿时带来的那股酥软,胸口不知不觉中有些泛热,幽深的目光一直将她闭眼的样子看着。 这女人,真是傻地又单纯又可爱,自己让她脱竟然还真地脱 他也不知怎地突然想到她刚才说的那句“盲人摸象”,那明明是一个很正常的典故成语,在这种夜深人静时候竟然变了味道。 钱清童两只手顺着他的腿一路摸到他裤脚地方,扯着裤脚往下扯,终于将湿了的裤子扯了下来,闭着眼伸出手来,“把裤子给我弄好,我直接给你穿上。” 他拿过裤子给她。 钱清童胡乱中摸到宽大的裤口,又一阵胡乱捣腾,就将抬着他两只腿塞进裤子里面,然后两手提着腰身地方往他腰部了过去。 时兆桓看着她白皙的手提着裤子快要到达自己下身那黑草丛生的地方,刚才那个成语又涌在脑海里,让他来了捉弄她的兴致。她手刚到腰部,他突然伸出安好的左手,抓住她右手猛地往中间一扔。 钱清童只觉得右手被人一抓一扔,随即碰到一团又软又硬温度还与他体温不一样的东西上面,一种警备的直觉让她感到不妙又奇怪。她手掌猛地一颤,往旁边再摸了摸,随即碰到一团随时可以被大火烧光的干草上。 她从来没有碰过,连亲眼见过的机会都没有,但看朱小立言情小说里栩栩如生绘声绘色的身体描写已经知道了许多,她隐约猜到了什么,但黑暗中她还是不敢相信,想要睁眼看是什么,但良好的心理素质驱使她坚守自己财神爷的底线,死活没有睁开眼,然后故作淡定、假装不知慢慢挪开了自己的手,继续为他穿裤子。 时兆桓看到她闭眼时脸色的剧变,向来不苟言笑的他差点笑了出来,但还是悄悄忍住了。 既然她要装瞎,他也就跟着装傻。 钱清童将裤子重新给他穿好,随即睁开眼,就撞上时兆桓在灯光下带着戏谑的幽深的眸子,隐隐意识到刚才自己摸错地方跟他有关,可她刚才一直闭着眼,仅凭触觉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男人搞地鬼,沉着如她自然不会问。 心机深重的时行长和深藏不露的钱大神各怀心思,却都选择装作不知道刚才的事。 钱清童悄悄拿刚才那只钻到草丛里的手在他裤子上擦了擦,嫣然一笑:“换好了。” 她在自己裤子上蹭,他怎么没有看出来,见她使劲在裤子上擦手,好不容易的喜色瞬间化为乌有 这女人要不要这么嫌弃最重要的是她嫌弃说明她猜到了什么,既然猜到了还有胆量不问 好你个钱清童他心头已经有些不爽了。 钱清童淡定地将被子给他盖上,“你看电视么” 他摇头。她“哦”了一声,随即他又点头,钱清童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到底要看不看,还是开了电视。 电视刚打开的一下,音量有些大,她在那一瞬间瞟到病床上的他开口了,似是对她说了一句什么。: 第二五一章 你为什么要大晚上过来? 她赶紧将声音关了些,“你刚刚说什么” 他抬头看着她的脸,神情淡然:“没什么。”说完便看电视去了。 她挠了挠脸,心头却奇怪,自己刚刚明明看到他说了一句话,只是没有听清楚。 窗外还飘着小雪,依稀有风吹雪的声音传进来,电视声音让夜里安静的病房里多了一丝生机,钱清童坐在床边看着a市城市新闻,时兆桓也半躺在床上看电视,虽然心思全不在电视上面。 “今日凌晨三点,有村名城郊0837号仓库发现了一具尸体,警方初步诊断与之前全球各地频发的猝死案相通,这起连环猝死案时间久远,现在各国已经在着手调查此案,目前依旧没有任何线索。全球二十多个国家已经联合建立跨国侦查线,全力侦查此次案件。目前记者已经在市公安局局长兼刑侦局局局长赵叔尧警官处了解到,中央刑侦局已派调查人员驻扎全国各地,目前a市、z市以及w市几座城市的特派刑侦人员名单尚未公布。与此同时,我赵局长表示,已经通过其他方式让侦探和破案高手参与此次案件调查下一则新闻。” 电视里时不时会放上几张死者照片,钱清童看完新闻,只觉得有些血腥,换了台,结果电视里正演着肥皂剧,看了一会儿不知是因为她全程在走神或是电视剧本身的无聊,想关电视,可关了这病房的氛围又让人有些怪异,来来去去换了半天,都没能看进去。 她回头看他,“你要看什么” “我不想看。”他缓缓开了口,磁性的声音将她从电视里带了回来,“你带书没” 钱清童一怔,索性关掉电视,“想听书” 他半眯着眼,“已经十点了,我有点累,想睡又睡不着,你念书我听着。” “什么书” “朱小立的书。” 钱清童一愣,似是对于这种话从他嘴里冒出来感到不可置信,“你要听她的书” “今天突然想听我家下人写的小说。”他淡淡地道,“你没带的,那换一本吧。” “我带了。”她落在病床下的手就拿出来了一本。 见到这突如其来的书的时候,时兆桓眸中闪过一丝惊异,眼中明显写着“你到医院还要带书” 她笑了笑:“我之前来的时候扔了一本在这里。” 她的谎言满是光芒四射的漏洞,偏偏他不想拆穿。 “你睡吧,我来读。”她关了房间明晃晃的白炽灯,只打开床头一小盏昏黄的照明灯,拿起书正要读,只听他道:“你晚上睡哪儿” 她一愣,随即一笑:“我不用睡。” 一个带着疑问的“嗯”字从他喉咙处飘了出来,她心神一凛,赶紧补充:“不是,我是说我睡沙发就行了。” “天这么冷,你不怕冻”他打量着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 钱清童心下好笑,自己不睡觉,等他睡着了,自己想怎么弄就怎么弄,笑地有些洋洋得意:“时行长不用管我,我既然留下来照顾你,首先得让你睡着啊,这样我才能给阿姨她们交代啊。我身体好,不用管我。” 她说完翻起书来,这才将书翻开,忽然觉得手臂被什么东西抓住,她还没来得及抬头,只觉得整个人被人往前一拉,顺势就趴倒在了病床上。 “你干什么”她抬头便撞上他在黄灯下苍白的脸,时兆桓因为受伤而失了血色的脸在她眼里倒映出一个幻影,幻影似真似假,若有若无。 他这么个病人哪里来地这么大的力气趁人不备将自己拉趴在他的病床上 “上来”他左手紧紧抓住她右手手臂,语气中有命令口气。 病房的病床不小却也不大,钱清童一怔,时兆桓却没给她任何反应时间,缓缓地将身子往左侧挪了挪,给她腾挪出小块地方,紧紧抓住她手臂。 钱清童懂了他的意思,两眼瞪成了二筒,“时兆桓,你这是才干什么我堂堂我怎么可能上来” “你不上来,今晚就在外面冻着。”他不动声色地说道,依然没有放手的迹象。 “我不怕冻。”她连忙解释,就要拯救自己那被他禁锢的可怜手臂:“你放开我,我要读书呢。” 他风轻云淡地道,“上来读,你不上来我就不放。” 钱清童怎么可能任他摆布,使劲扯开他的手,兴许是动作太大,只见他眉头打皱,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声痛苦的闷哼从他鼻息间传来,下意识地用右手去按着自己左腰的伤口。 她瞬间不敢动弹,急忙问道:“你还好吧” “疼,好像又出血了。”他眉头紧皱,一声一声叹息从他嘴里呼嚎而出,倾诉着惨不忍睹的真相。 钱清童没有看到鲜红的血,但看到他这痛苦模样还是惊地花容失色,完全不敢多动一下,“那你放开我啊,我来看你伤口。” “你上来我才放。”他睥睨着她,“当然,你也可以这么让我拉着一动不动。” “你管我上不上来啊” “你要冷死在外面么” 她有些烦了,“我说了我不怕冷,我真地不怕冷,也不怕冻。我就是脱个干净都不怕冷。” “你是妖怪么不怕冷,不怕冻,你要冷死了,晚上谁来照顾我起夜”他顺着她的话反问道。 一个不放,一个不上,两人都没再多说一句话,房间内有好长时间的安静。 钱清童将他那苍白脸色盯了半晌,终于妥协了,“好好,我上来可以了么你可别乱动,我今晚待一晚他们明天就发现你伤口出了问题,爷爷岂不是又要怪罪我了。” 她话里有话,心思细腻的时兆桓很容易抓住了这一点,“爷爷知道什么了” 她这才想起他让林朵音不准说他替自己受伤的事,虽说爷爷那里是自己告诉的,但她不想造成更多的麻烦,赶紧摇头,“没什么。” 她怀揣着心思脱了鞋子就爬上了右边这空出的床,“你是不是要滚下去了啊,那我下去了。” 她躺在上面这才发现这床很小的,脸往右一转,正要问他,想不到就撞上了他看着自己的近在咫尺的脸,顿时身子一僵。 她不是没有这样靠近过他的脸,但那时都是很自然的情况下,现在自己跟他挤在一张狭窄的病床上,身子紧紧贴着,这样在看他,只见他正定定地看着自己,那天他中枪时的眼神顿时再度浮现眼前, 她小心脏猛地一跳,转回头不看他,然后将身子往外挪了挪,可是已经到了边缘上,再多一点晚上自己真要睡着了那绝对要滚下去,摔个狗吃屎。 时兆桓察觉到她往那边挪,侧头在她左边耳朵上轻声道:“你往那边去做什么床很小。” 他的声音很小,在耳边环绕,一股微热的气息从她耳根子蔓延到脖子上,她竟然觉得一股十分舒服又奇怪的感觉在周身蔓延,连心都跟着跳了起来,完全不管右边已经是尽头了连忙又挪了一点。 “不准动。”他突然将她圈住,冷淡的声音依旧带着时行长的那股命令感,“你跑什么” 钱清童隐约察觉到今晚的时行长有点奇怪,却也说不出哪里奇怪,反正就让她感觉到有点不一样,这种与众不同倒让她有些心痒痒的,都不能好好地同他讲话了。 “我跑了吗没有啊,我只是我只是怕挨着你紧,伤到你的伤口。” “伤口在左你在右,本来没事,你在这么动,才会伤害到它。”他从始至终都看着她,低沉的嗓音在她左耳边流淌,几乎将她耳朵根子都围住了,惹得她突然想转身看他,却又不敢去看,好像多看他一眼都是在犯罪。 他却肆意纵容这种罪恶滋长,朝右侧身,因此才让她睡这边,“钱清童” 他突然叫她名字,虽然他常常这么叫,但是敏锐如她,怎么可能没从他的语调和此时气氛之中察觉到那一丝小小的异色,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有问题想问你。” “说。”她小心脏一跳一跳的,支支吾吾道。 时兆桓看着她白皙翘起的鼻头,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还是那天的问题,那晚上下雨,是不是你给我拿的伞,然后,那件外套是你给我盖的” 钱清童忘了刚才的异样,发现用这样口气对自己说话的时兆桓简直不可思议,转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灯光流泻在他带病之身上,像是在超度他的灵魂。 “对啊,你之前问过我的,不过我就奇怪你怎么知道的”她没有正面回答,但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他唇角勾起一丝弧度,“你的外套还在我那儿。” 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你不用还了,我外套多地很,都穿不过来。” 他不是说这个,她怎么能想到还外套呢他感觉到头疼。 他制止了她将话题往其他方向带去,“我是说你为什么要大晚上地过来”: 第二五二章 想要我照着书里写的来做? 时兆桓那张和丰殷太子一模一样却似乎又大不相同的脸在眼前晃荡,钱清童的小心脏明明跳动地很厉害,可不想让自己的慌乱在他面前表现地明显,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很淡定从容。 “就是看你没回来,怕你死在里面都没人知道,所以” “闭嘴”他凝视着她的眼光都沉了一截,眸光中的黑暗似是要将她包括进去。 这女人说话能不能好听一些 同样的内容,她不能换个委婉的说法让自己听着耳朵能好受些,她的用词竟然是“死”这种晦气的词。 真是无药可救。 钱清童见他脸色变了,向来无视生死问题的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话,只得瘪瘪嘴没有再说。可他人此时就近在眼前,似是被他的问题勾起了什么,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见他有很多问题,刚才问不出来的问题,她此时统统很想问出来。 窗外还下着小雪,全城的人兴许都快进入梦中了,外面一片安静,与之相应的是病房内也是一片夹着暧昧的似有似无的宁谧。 她怔怔地看着他,鼓足了很大的勇气终于开了口,“时行长” “嗯”他此时的一个“嗯”字似是带着无尽的魔力,炫人耳目,似是要让她跟着他一同堕落。 钱清童从未觉得自己这两千年来对某一个问题存有这么大的好奇心,声音似是蚊蝇般,“我也有很多问题。” “你说,我听。” 她凝视着他英俊的让人目眩神迷的侧颜,突然有些发怔。 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再很少将他的脸和丰殷太子的脸混同,因为她混同不了。随着时光流逝,她惊觉其实这就是两张一模一样却又完全不同的脸,或者是同样的面皮,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丰殷太子是自己内心恋爱的人,确切地说是自己臆想出来、且只存在于远离自己的世界的男神。可眼前的时兆桓不是,他就是那个让自己感知地真真切切、不带一丝主观幻想、实实在在的男人。 这一点她一直都看地很明白,却内心深处似乎又不想明白。似乎明白了,有的梦就完全破碎了。 “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替我挨那一枪”钱清童依稀看到时兆桓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不知他这种笑意来自何处。 “你知不知道,其实我要受了那一枪,兴许没事的。” 这一次他眼中没有笑了,冷峻的脸色因为苍白色而显得没那么冷酷,望着她的眼神有些冰冷,可这种冰冷不似之前带着些诱人的温度,只是带着透彻的冰冷。 “不知道,反正最后受伤的是我。” 他喑哑而磁性的声音在夜里响起,迷乱人心。 钱清童不敢相信上苍会如此的不公,赐予这个男人如此完美的皮相之后,竟然同样恩赐了他这样引诱人的声音。 而让她更不敢相信的是,自己等了这么久的答案竟然如此简单。她有些不敢相信,可又不想轻易放弃,毕竟是自己等了这么多天的答案,如何能随随便便地就收了下来。 可想了半天,她不知自己该如何详细问下去,思前想后又道:“那下一个问题,你当时中枪昏迷的时候,看着我是不是想说什么” “是。” 果然是有话的,钱清童突然觉得心脏不经意地跳动了起来,对上他的视线竟让有些闪躲,“你当时要说什么” 他的手臂紧紧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往自己身边抱了抱,这种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钱清童又有些猝不及防,又满怀好奇等待他的回答。 “换下一个问题。” 钱清童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还没回答这一个呢。” “现在我不想回答。下一个问题。”他的语气颇有些命令口吻,但似乎不是那么让人讨厌。 她瞬时泄了气,知道他没打算回自己,然后又说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让林部长说你出事是个意外啊明明是我害” “再下一个问题。”男人再度打断她。 “窝草我都没有问题啦,你却一个都还没回答呢。不公平” 刚刚他问自己的时候,自己可是认真回答了的,怎么换自己来问就成这样了 看她义愤填膺的生气模样,时兆桓心里却觉得异常快活,突然身子前倾,将脸凑到她面前,同她眼对眼,鼻对鼻,磁性的声音低沉地近乎听不见,“我不想回答,我有点累。” “你简直无赖,刚刚说了我说你听的。” 他装作没有听到,只是挨着她脖子,余音和呼吸继续缭绕在脖颈间,她又被这一丝音律和气息惊地正面朝天地躺着,望着天花板,心又痒起来了,搅地连刚才三个问题的答案都不想再问了。 “你还听不听书” “听。”他看着她躺在身边的侧面,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 x t 8 0. l a 钱清童再没心思和他多话,因为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就是觉得怕,此时睡在他身边,这种来自于外界的他和内心深处的某个世界的恐惧愈加浓郁了。 她忙不迭地将书举起来,看也没看内容,就迅速读了起来,好似此时只能靠读书来缓解她这种心惊,“我随便读了” “你读,我听。”他轻声道,精神奕奕中又露出一丝疲惫感。 钱清童看也不看,逮着书就读了起来。 清晨见晓,穆少天躺在病床上将墨子炎紧紧圈在怀里,看着怀里的女人,他突然觉得这小女人很是可爱。墨子炎沉沉地睡着,在他不经意地怀里动了动,他虽然受了伤,但这种触碰让他很快便感受到了晨勃的滋味,看着墨子炎嫣红泛着红光的唇,他突然亲亲地吻了上去 钱清童读到晨勃两个字的时候没有懂,因此没有注意到身边男人那眼神中的暗流,但读到这里,她下意识地一顿,目光往书的下面扫了一转,才发现下面大量的男主女主在床上的“互动”,心里直骂自己刚才施法将家里的书变到这里的时候是随手动作,自然没有看。 而她更清楚的是,朱小立的书里男女主角的互动绝对不少,“我马上换一本书。” 时兆桓睥睨她一眼,唇角难以察觉地勾了勾,“怎么,你还在床下面塞了书” 钱清童哑口无言。 见向来舌绽莲花的她哑口无言,他忽然有些想笑:“你平日里就看她写这些” “这个我就看看而已,遣散时光。”她有些做贼心虚:“看着没什么关系的,我不读了。” “继续念。”他开口道。 钱清童诧异地看着他平静的脸,只见他看着自己一字一句道:“继续念。” 念就念,她故作淡定地要往后翻页。 “接着刚才那里。”耳畔又响起他那因为老天爷不公而被赏赐的完美声线。 钱大神玉颊霞烧,有些羞赧了,“时行长,后面的不能读啊。” 时兆桓不动声色地睨着她,“你能看,我就不能听” “不是。” “那就继续” “可是”钱清童咬了咬唇,在这种时候读这书不太好吧,可看着时兆桓一副坐等的样子,她只能缴械投降,可看着后面的文字,简直就是不堪入目。 钱清童心里一片颤抖,连带着拿书的手都颤悠悠地,声音也是颤悠悠的,像是中了毒。 “看着墨子炎嫣红泛着红光的唇,穆少天再也忍不住心里的酥麻,突然抱住她就轻轻地吻了上去,长舌探入她口中。睡梦中的墨子炎被他的动作惊醒,猛地张开眼” 钱清童读到此处只觉得脸都潮了,还在想后面的内容要不要悄悄删减一下,她正想着,忽然眼前一道黑影一闪,挡住了台灯的昏黄光线。 还没回过神,时兆桓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左手将她头往他这边一带,然后紧紧地吻住了她还在念字的半张的嘴唇,以至于后面那些不堪入目的文字全都被她一一吞落入咽喉里。 一种惊世骇俗的感触让她瞬间睁大眼睛,看着面前英俊而面色苍白的男人,一时之间没回过神,猛地将他脑袋推开。 “你干什么”她没发现,自己说话的语气都有些虚弱无力。 她在这个冷漠的男人脸上看到了一种涎皮赖脸的神色,“你说我在干什么,这么明显的行为还需要问” 时兆桓指了指她手里的书:“你想要我随机应变,还是想要我照着书里写的来做” “你神经病啊” 钱清童不知自己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将书猛地朝地上摔了去,扔开他的手就要起身下床,可不知什么时候被他一手拉了回来,被他压在了床上。 钱清童连忙将他一推,结果带着他腰身一阵剧痛,只见他压在自己身上疼地倒吸凉气,“钱清童,你” “你没事吧” 想不到又把他伤口弄到了,她吓了一跳,手下意识地就按住他左边腰上,突然被人反手一按,他又趁她不备低头堵住了她的嘴唇。: 第二五三章 用最快的速度上你 似是想起那天夜里她读协议书时自己看到她的唇像洒了水樱桃时,他便有那种要将这樱桃吃下去的恍惚感,最终抑制住了。可此时,佳人在怀,第三样似是就在身下,他再也不想等了,柔软的长舌在她发懵的时候轻轻地舔舐着她的上下唇,时不时轻咬着。 不知是因为他伤口还是其他原因,这一次钱清童倒在他身下不由得懵住了,第一时间产生的感觉不是刚才的惊惧和排斥,而是她自己也不懂的那种舒适感。 她混乱间犹记第一次亲吻时兆谦时除了惊讶,剩下的就是难言的兴奋,是四肢百骸传递出来的惊喜感,是她很清楚的压抑在身体里上千年的欲望发泄而空的痛快感。 那种痛快麻痹了她的神经,让她振奋了很久很久。 可此时时兆桓吻自己的那种惊世骇俗的复杂感觉完全不一样。有了第一次的吻,她已经对那种身体之间的舒适感产生了免疫,甚至明白那种麻痹神经的振奋来自于当时为人的生理冲动,压抑久了自然勃发。 可是,今天晚上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时兆桓吻自己,她除了惊讶,竟然会感到一种由左胸口到外的兴奋与贪恋,思绪竟有些疯癫,有些意乱,至于情迷不迷,她就不知道了,她也不清楚。 在时兆桓看来,钱清童还是第一个自己亲吻去洱海睁着眼睛看自己的女人,这种从生理表现上就很不寻常的行为让时兆桓又奇怪又好奇,却也让他不爽了。 这女人难道真是朵奇葩亲吻如此当人心魄的事情她不应该闭着眼好好享受,为什么会睁着眼看自己呢好像这不是吻,而是在看戏。 这种想法让本来没有睁眼的时兆桓也突然睁开了眼,使劲吻着她却也狠狠瞪着她,想要逼她把眼睛逼上,否则自己作为男人简直太失败了。 钱清童一边感受着他的吻带来的极致眩晕与颤抖舒适,一边感受着他眼中的逼迫感,竟任由着时兆桓温柔的舌头在自己的唇齿之间来回扫弄,最后长舌深入她口中撩拨着她软舌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身子蓦地升起一股燥热,这种燥热感驱使她难以控制地把眼睛睁地更开了。 这该死的女人 时兆桓使劲啃咬着她已经红肿的唇,支支吾吾道:“钱清童,我命令你马上把眼睛给我闭上。” 钱清童被她咬地都快呼吸不过来,支支吾吾道:“为什么” “因为”时兆桓用舌头挑衅着她的舌头,“我的眼睛快不行了,只有你闭上眼,我才能闭上眼。” 这好像是个很不错的理由,因为她的眼睛也快不行了。 钱清童缓缓闭上眼,一种胜利的征服感让时兆桓没了刚才那样的汹涌来势,动作温柔了不少。 “老太婆,你在干什么”不安分的宝宝本来见到她睁着眼还以为她在戒备,想不到这么容易就闭上眼了,登时就感觉到不妙。 钱清童深陷其中,明知这样继续吻下去是要不得的,可是她难以控制,但她知道自己应该控制住的,在控制住之前她用暗语道:“宝宝,你你别看,我我在试他的吻有没有味道。” 宝宝一听,竟然很听话地闭了嘴。 钱清童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借口对宝宝来说如此有用,因为时兆桓的吻搅地她脑子一片凌乱,想不到其他好的借口了。 时兆桓不知自己吻了她多久,直到将她唇吻地红肿了,这才松开,看着身下她一脸红晕和惊讶的样子,好像是在看着怪物,他突然笑了起来,这次的笑是从眼到脸的,无处不在。 钱清童惶惶然感觉到自己如置梦中,确切地说是刚才是在梦中,梦里面,她好像做了逆天的事情了。 她两手摸住自己的脸,心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总之复杂至极,已经分不清经度纬度,怔怔地看着他,“我我刚刚做了什么” 时兆桓唇角一扬,看起来完全不像病人,“看不出来,你挺热情的。” 钱清童被他说地面红耳赤,赶紧下床,“刚才你疯了,我也疯了。” 他收起自己那微弱的笑,突然抓住她手臂将她再度拉到自己怀里,反身压住他,眸中没有笑意,声音喑哑,“钱清童,你刚才不是有三个问题么” “诶”她怔了怔,思绪缭乱的她已经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三个问题,待想起来的时候又奇怪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再度提起。 他不是不想回答么 他看着她飘忽不定的眼神,笑地意味深长,“你不是想问我中枪后,看你在想什么吗” 她稍微回过神来,看着他的眼神突然多了些复杂的意思。 他动了动身子,突然俯身,牙齿在她白生生的耳垂上轻轻咬了咬,大手突然按住了她的腰身,在她腰边轻轻捏了捏,让她身子猛地一颤。 “其实我当时在后悔。”他低沉的声音让她身子连带着思想都跟着一起颤抖。 钱清童咽下一口唾液,瞪着他的黑脑袋,向来话比屎还多的她此时竟然词穷了。心里明明想要问他当时在后悔什么,可刚刚那个吻突然让她有些害怕又有些茫然,一时之间不该如何问。 时兆桓从她眼神中看出来了她的疑惑,笑地忽然有些邪恶,俯身不停地在她耳边轻轻咬着,来回舔舐着,“我后悔,我怎么不早把你给上了,这样我死了也就没有遗憾了。” 这一句,犹如天打五雷轰,钱清童听到他这句话,她顿觉脑子都懵了,懵的时候还隐隐有股怒气 她刚刚没听错他说的话 如此大为不敬大逆不道 “时兆桓,你要逆天了么”她瞪着他,可他发现她眼里没有任何憎恶。 他懒得理会她“逆天”二字下的深意,压低嗓音在她耳边吹着风,声音喑哑而暧昧,“钱清童,所以当时我在想,如果我还能活过来,那我第一件事,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上你” 他的话在这个宁谧的雪夜里带着致命的攻击与诱惑,钱清童觉得他这大逆不道、大为不敬、逆天而行的两句话简直将自己修行了上千年的道行都击溃成了一盘散沙 自己若要再成仙,定要重新修炼,可却找不到这些残渣了。 她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因为她早已被自己的意识吓到了:曾经时家最讨厌的后生此时说的这么下流的话,她感到一种十分复杂的感觉。最可怕的是,她嘴上说着他不敬、大逆不道,但心底深处竟然不觉得他这话有多么污秽啊,甚至自己除了惊讶和害怕之外丝毫没有排斥 “我的那个苍天,宝宝,我快没救了。”钱清童恨不得拿手来捂住自己的脸。 羞耻啊钱清童啊,财神帐你给弄丢了,现在你把财神爷的羞耻也扔了吗 时兆桓以为钱清童是在羞涩,却想不到她此时的内心活动如此复杂,跟抬起头,突然俯身吻了吻她的鼻尖,用唇轻轻含了含她一眨一眨的映在两湖牛奶里的黑葡萄,随即又抬头,不可一世地道,“下一个问题,你问我为什么要让林朵音撒谎” 时兆桓来来回回之间突然又俯身,在她左边耳根子上吹了一口气,柔软细腻的舌尖直接顺着她小耳朵里的黑洞探了进去,搅着那通往她大脑神经里的通道,同时也肆无忌惮地搅乱着她已经被惊动的凡心,酥地钱清童顿时身子猛地颤了颤,一声轻哼就冒了出来,让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听到她那一声极其小的闷哼声,想起她那夜读书时说自己没有那事,意识到自己这么做肯定激地她收不住了,收回自己的舌头,吻着她的耳垂。 “还真傻啊。钱清童,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女人又或是,你其实是深藏不露,非常聪明却要装傻明知故问,想要从我这里找答案是不是” 她听到他的话,隐藏内心深处的答案似是慢慢被揭开了。 看着他的眼神颇是复杂,她隐约知道,可又没有在意,所以她要亲自让他答疑,为自己解惑。 他抬头看着她,深深地,似是要将她望穿,“要是爷爷妈妈他们知道我又因为你出事,那他们一定不会让你再跟着我。你懂了么” 今夜接受的信息太多了,似乎比这上千年的所有知识和信息还要多。自认为会全世界几百个国家语言的她也在今夜听懂了他的语言,可是她参悟不了。 她知道自己去好好领悟,能领悟的了,可她此时有些害怕,不能参悟,不敢去参悟。 时兆桓好整以暇地道:“还有一个问题,你刚刚开电视的时候问我说了什么。” 钱清童看着他,她不会说她因为刚才那两句话已经没有心思再去问他这最后的这个问题,“你” “我说”他没有给她机会,突然靠近她,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第二五四章 他要是不用睡觉就好了 这最后一句带来的威力远比之前说过的任何一句制造的响动还有影响深远而深厚,冲击着钱清童的耳朵,震击着她左边胸腔里的还跳动着的活物。 “诶”震动消散后,她恍惚的目光里闪耀着奇异矍铄的光芒。 时兆桓对钱清童这种应该独属于她的反应很是满意。他终于答完所有的疑,却让她思绪乱成了一团麻,但在不紧不慢的节奏中,她又强制地恢复了平淡,即使明知自己内心依然是惊天动地的滔天巨浪。 “我说完了,你呢”他看着她的眼光是从未有过的炽热,这种在她看来属于一时的炽热却依然对她造成了不可小觑的震惊感。 “我”钱清童呢喃着,她依稀清醒了,即使心情复杂,但她还是出于神仙的本能地说道:“我没有” 他听到后面两个字后心里一震,眼中炽热的火苗似乎被倾盆大雨浇灭。在自己抛出心思之后他不想得到那种让他把恐怖了并且很不喜欢的答案,于是将她紧紧抱了过来,英俊的脸凑近她,想以这种行为来刺激她。 夜灯下两人脸贴脸,鼻挨鼻,四只眼睛紧紧对视着,时兆桓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压迫感,“钱清童,你敢说就没有为我动过情” 动情他如此自信的质问让她不由得愣住了。 因为她自己都对这个问题表示了疑惑,看到她眼神中的恍惚,他兴奋的眼光一点点黯淡了下去,“你是不是喜欢我大哥” 在钱清童的脑海里,时兆谦是个对自己很好的后生的形象,甚至是自己初吻的启蒙老师,却没有太多的感知,“时先生很好” 听到她的话,时兆桓脸色明显地由明转暗,继而直接又含住了她半开半合的唇。 钱清童回过神,感受着他几乎动情的亲吻,意识到这样的堕落兴许会有些万劫不复,不敢动用法术,只得赶紧扭动身子想要把他弄开。 时兆桓以他特有的冷酷威胁着她,“要是不想我明早伤口恶化,你现在最好不要动。” 他再清楚不过,他的伤口是降服她的最好武器,看着身下一动不动像个任人宰割的小孩儿,恍惚间想起那夜谭指月的话,那带着自己离开暗夜的人就在这里,他不想再去证实她会不会是第二个谭指月,不想探究她会不会是第三样,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童童,你别动,我不会伤害你。”兴许是伤口的牵绊,他吻的动作很慢很轻。 钱清童被他这比“清童”还要肉麻的名字震地有些酥软,可莫明地竟然有些喜欢,察觉到他除了吻应该不会伤害自己,记挂着他左腰的伤口,果然没动了。 冷风从窗外灌了一丝进来,时兆桓忍着伤口的疼痛趴在她身上,左手抱住她的腰,将她整个覆盖,将她的唇、她的鼻、她的脸颊、她的眼无一处不落地吻了一遍,右手拉过被子,挡住两人缠在一起的身体,避免寒凉,随即摸上了她蓬松的乌发,炽热的右手从她发丝顺着纤细的脖颈一点一点探入被窝,在被子的掩藏下深入她的藏青色外套,顺着外面的白衬衫一路向下温柔地摸索而去。 钱清童被他吻地快要断了呼吸,而他的手掌在自己的衬衫上一直摸索,一股难耐的感觉在她心口滋生,想要推开他,突然拿手在被子下他的左腰处的伤口上十分轻地按了按,想让他离开。 时兆桓果然眉皱成川,一声闷哼从他鼻息间传出,睁眼将她瞪了一眼,“你要我再死一次” 再死一次。钱清童被他这个词吓到了,已经欠他两条命,还要再来一条吗这种表层的想法她果然收回了放在他腰间的手,深层那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也同样趋势她这么做,任着他吻,这动作让时兆桓分外满意。 他的手继续下移,最后将她的外套往旁边一扯,钱清童猛地一惊,突然想起他刚刚说醒来后的第一件事要以最快的速度上了,她猛地拉住他的右手。 “时兆桓” “怎么样” 钱清童咬了咬唇,“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么” “你说呢” 她以为他要说那句话,想不到他看着他好死赖活地直接道:“摸你,怎么了” 说“摸你”比“上你”其实好不到哪儿去,简直是大为不敬 大为不敬啊从来没有一个凡夫俗子敢在自己面前说出如此冒犯神灵的粗鄙之语 时兆桓,你是第一个 她两眼瞪着他,“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摸的人是谁” “你啊。”他高深莫测地思索着,“姓钱名清童的女人。” 钱清童只觉得他此时像极了一团棉花,自己一拳打过去就被弹了回来。 “我是你财”她正要说,他竟然又一个不注意地吻住了她的唇,这一路亲亲吻吻、离去回攻看的一直没敢开口的宝宝都对这个男人撩人的方式无语了,让人尝到了甜头然后就离开,然后趁人不备又发起攻势。 钱清童被他含住的唇说不出半个字,想把他弄开,可又不敢动他,只能支支吾吾地道:“财神爷嘢” 她最后的几个字犹如强弩之末,被时大行长的湿热的吻给给化掉,尤其是最后一个“爷”字,活生生地成了一种哽咽。 “老太婆,你时兆桓的吻有没有味道”终于,宝宝想了半天才讪讪地问出了这么个问题。 “不知道。”钱清童心里如是说,可他放在嘴里纠缠着自己的舌头明明和时兆谦一样是没有味道的,可是她却莫明觉得有些甜甜的味道,让她从开始的抗拒最后演变成了一种“就这样吧”的思绪。 脑海里一道灵光闪现而过,她突然捧起他的脑袋,定定地看着他,“时行长” “嗯” “你现在看起来像个淫贼。” 他淡淡地道:“男人不淫,那能算男人” “你”她欲言又止,这话他没说假。 “可以”她想了想道。 “可以什么” 她屏住心神:“可以吻我。” 他摇了摇头,风轻云淡地道:“这个不用可以,我会自己来。” 说完就要继续吻下去,她又赶紧扶住他脑袋:“不准” “不准什么” 她咬了咬牙,鼓足勇气一字一句道:“不准毁了我守了上千年的处子之身。” 病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依稀听到了外面传来的风雪之声。 “好。”半晌后,一抹笑容绽放在他冷峻的脸上。 钱清童惶然一喜,“真的” 他哂笑:“因为现在不是时候。” 她知道他听进去了她“处子之身”那句的后面四个字,至于前半句她知道他不会信,所以她说的半真半假。可此时的他不想去探究那前半句话的真假,因为他知道前半句话只不过是她用来修饰核心关键词“处子之身”的修饰词而已,因此他不会在意。 他笑的是,她其实根本不用提醒他,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无数人生人死的地方和她凤凰和谐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更何况,他的身子没好,他可不想给第一次就给她留下一个自己无能的浅薄恶劣印象。 但“不准”的这件事不会影响前一件“可以”的事,他悄悄按着伤口从她身上下来,却将她抱地更紧,然后那被子紧紧地盖在两个人身上,又含住了她的唇 兰道国际银行的行长时兆桓在他临死之前说,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快意一件事,就是在那个下雪的晚上,他躺在病床上没有忍住自己潜藏已久的冲动,将某个女人抱在怀里一动不动地吻了一个时辰; 说完最快意的事之后,时行长又说,他平生做地最傻也是最后悔的一件事,也是在那个夜晚。他自以为自己是主动发将那个女人吻了一个时辰,直到睡意而来,想不到那个女人被他唤醒了沉睡千年的“吻根”,将他吻了一夜,搅地他明明已久双眼困乏至极,却迟迟没有心思睡,又或是瞌睡来临,她有意无意的拨弄让他想起中枪时候自己想要抱她的愿望,最后两人一整晚上,就听着外面下雪的声音,这么来来回回吻了一夜。 时兆桓是在次日清晨五点才睡过去的,可钱清童却没有半点睡意,只是佯装跟着他一起睡去,直到听到他均匀而悠长的呼吸在清晨响起,她才悠悠睁开双眼,看着他面前的他英俊苍白的脸,上面因为有一夜未睡而出现的浅浅暗青色阴影。 钱清童这才回过神,看着他安详的睡眼竟不知不觉地出了神,“宝宝,你说刚才那几个时辰我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样反正就是你使劲地吻他呗。”宝宝想了想,“比吻时兆谦还要猛,他的吻味道如何” “也没有味道。”钱清童说着说着蓦地两颊绯红,“天哪,我刚才竟然想抱着他就这么一直亲吻下去,自己不用睡,心里竟然想着他要是这一生也不用睡觉那就好了”: 第二五五章 俊男喜欢对女人说胡话 宝宝对她刚才那种大逆不道的话表示了深切的怀疑,“老太婆,你是不是禁欲太久了,随随便便一个男人跟你吻,你都能这样” 钱清童一脸沉思,似是要点头,随即却摇了头,“我以为我是像和时兆谦先生那样好奇地吻他,可是” 她抿了抿唇,有些出神,“又好像不是,感觉很不一样,反正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毕竟自己没有亲身试过,宝宝对钱清童的说法也感受地不真切,以至于它也不能去评判,“不过老太婆,时兆桓竟然说喜欢你诶,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啊。” 钱清童对这话却很镇定:“我也惊到了,不过这后生的话是不能信的,但是” 她突然笑了起来,“他刚刚说喜欢我的样子还是挺好玩儿的,说地好像真的一样”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鼻头,“宝宝,你说他是不是说真的啊” “你觉得呢我觉得是真的。”宝宝这句话似是触动了她的某根神经,让她眸中难以察觉地闪过一丝光亮,“为什么” “天下所有人都会喜欢你的。” 钱清童眸中的光亮瞬间熄灭,却没有再多说,看着他好一会儿,不知不觉地有些发怔,竟想这么一直看下去,“我也怪了,刚才想要吻他,这可能是他们说的生理冲动吧。” “会不会是你把他当丰殷太子,所以想吻” “有可能。他也估计是昨晚上疯了,怎么可能中枪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呢”她偷偷地摸了摸他的脸,笑靥如花般炫目:“长地真俊,不过,长这么俊的男人都喜欢对女人说些胡话来骗人” 心里一直有某根心弦紧绷着,因此谭指月今天醒地特别早,来医院也很早,当她带着早饭过来时,八点的冬日天空只不过微微泛着光亮。没有开灯的病房内一片漆黑,她正要开灯,一个清细的女人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他还没醒,先别开灯。” 这样的声音让她手一僵,寻声看去,某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窗口看着窗外零星飘着已见停势的小雪。 她心磕噔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钱小姐昨晚没回去” 钱清童旋身朝她淡淡一笑:“怕这里没人照顾,所以我留了一晚。” 她笑地极其自然,为暗沉的冬日清晨带来了明媚的曙光,任人见了都不免为之心魂荡漾,可是,在那天已经见过她以地狱罗刹模样出现并用双手撕扯她的脸的谭指月看来,她那天真的笑容除了让她显得更神秘、让人更害怕,除此之外,再去其他令她喜欢的意思。 虽然对她说昨夜留下来照顾他的说辞深恶痛绝,可谭指月此时能说什么呢在她对她的底细毫无了解之前。 在此之前,她不会再轻易伸出自己的手掌,最后落败的狼狈不堪。 谭指月整顿了自己那略显破碎的心情,将手中的早餐放到病床旁边,以她作为国际舞者和当红大明星的最佳姿态面对着这个让她恐惧却又不能轻易投降的神秘女人,“钱小姐昨晚睡地可还好” 钱清童如何从她那精致的笑面之下察觉到她对自己的防备,尤其是在几次三番有意无意地试探以及那日那一巴掌之后,她看到了她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可她无心与她纠缠那些事,在她没有对自己冒犯的情况下。 “还好。” 谭指月看出她脸色很好,借着黑暗的遮掩冷冷一笑,没有再同她说话,就看着床上还在熟睡的男人,没有吵醒他,就任由他这么安安稳稳睡着。 正宫驾到,钱清童自然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同她招呼了一声便到医院楼下去了。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迟迟不走,想了一会儿用自己得等着他能平平安安地出院才能放心离去为理由说服了自己没有离开,走到下面的草坪上的休息区。 宝宝从未离开过她,正如财神爷从未和宝宝分离过,两人像是相依为命的人坐在椅子上等着什么来临一般。 不过她才刚下去,就在楼下遇到秦青和时景迁提着早饭来医院看时兆桓,见她在这里都有些疑惑。 她以谭指月在上面照顾自己下来散心为说辞应对了秦青的问题,秦青心头很清楚一山不容二虎,谭指月毕竟是兆桓的女友而且这几日确实表现无差,她看着她的目光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意味,心下为时兆桓叹息了一声,跟她说了两句便和时景迁上楼去了。 时兆桓突然的苏醒是是因为察觉到被窝里那温暖的东西的消逝,醒过来便看见谭指月、秦青、时景迁在病房里等着自己睡觉,却唯独没有那个昨晚和他你侬我侬的钱某人,这让十三爷有种被人丢弃了的愤懑。 “她呢”见他一醒来注意力并未落在自己身上,谭指月意识到他口中的“她”是谁,神色一僵,那一丝不悦驱使她没有回答,下意识别过脸隐藏自己的不耐。 时景迁也察觉到了时兆桓如此做法明显有些缺失,调和道:“兆桓,指月这段时间可一直都在照顾你呢。” 她很识趣地没有说下面的话,秦青这一次也难能可贵地没有就此儿女情长的事多话,只说道:“你先把早饭吃了,小钱出去散心去了。” 散心 他目光隔着玻璃窗落在外面的梧桐树枝上,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吃了她们带来的早餐,朝谭指月道:“这几天辛苦你了。” 她见他注意力终于落在自己身上,笑地有些勉为其难,“你是我男朋友,出了事我不来照顾谁来照顾” 他端着碗没有答话,病房内有一时半会儿的静谧。 谭指月道:“你是病人,吃饭不容易,还是我来喂你吧。” 他平静地道:“不用了,吃饭还是可以的。” 他兀自吃了起来,好一会儿才问她:“这几日耽误你工作了” 她摇了摇头,特意装扮的过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因为有兆谦哥,所以导演那边都处理的很好。” 他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似是察觉到这样的自己太过于冷淡,才补了一句,“请一两次就可以了,如果常常请,会拖累剧组整体进度,即使有大哥撑腰,那样都不太好。我也不想因为我拖累你。” 兴许是因为受了伤,他沙哑而磁性的声音很小,很轻,犹如羽翼一般飘忽,让人舒服,连内容都是那么地替她处处着想,可细细深究下去,她很容易地就发现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不需要她。 她很不喜欢这种被人漠视的感觉,尤其是对她在意的人:“不用,我没事的,我只想守着你好好出院,如果你的身体没好,我就算成了奥斯卡影后也没有任何意义的。” 秦青没想到谭指月会说地如此直白,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对她的印象比之从前要好了些许,此时审视她的目光有些复杂,“谭小姐,兆桓身体一天一天好了些,这里有我和她姑姑看着也就够了,爷爷身体不好,兆谦工作忙,我都让他们暂时不要来了,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工作吧,工作要紧。” 谭指月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秦青对自己的那一丝改观,她再不趁热打铁那就愚不可及了:“阿姨,你们这些天累了,我还熬得住,没事的。” 时景迁走到她跟前,替她收拾了提包和衣服,将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但和顺的动作和笑容显示了她此时是真心关心她和她的工作。 “指月,真的不用了。既然你有剧组要跟,那就忙你的。兆桓身体好了些,现在又这么说,你就别让他觉得愧疚。你现在正是闯事业的时候,新作品出来后阿姨和兆桓还要去捧场呢,要是因为你片子出地晚,那不浪费兆谦一心栽培你的苦心了。” “阿姨”谭指月有些不愿,可对她这一声和“小钱”有同等地位的“指月”很满意。 时景迁笑着拍着她肩膀往外去,“回去好好休息,好好工作,兆桓要出院我们第一时间通知你,放心了吧” 见秦青、时景迁看着自己,素来冷漠的时兆桓竟也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眼如蒙上了一层薄纱。 她咬了咬唇,“那夫人,时姨,我就先离开了,兆桓如果有事请立刻通知我。” 时景迁笑着点了点头,秦青淡淡地“嗯”了一声,谭指月这才看了一眼时兆桓便离开了。 两个女人坐在一边想陪着时兆桓聊天,可时兆桓只是望着外面并没有想要聊天的欲望,让两位长辈都有些不想说话了。 好一会儿,他道:“我要去散心。” 时景迁和秦青对望一眼,随即明白了过来。 秦青看了看外面的阴天,皱了皱眉头,“现在外面很冷的,出去干什么” 他不待她们答允,便掀了被子,作势要起来,“有点闷。” 他的目光时不时往窗外望去,虽然从他的位置向外望去,其实根本望不到什么。: 第二五六章 你就这么喜欢游戏人间? 见他下床,时景迁和秦青登时走了过来,拉住他,“好好,你别动,我们陪你下去散心好不好。” 秦青道:“景迁啊,我要去见一下医生问一些事,要不你照顾兆桓下去散心。” “好。” 秦青又叮嘱道:“给兆桓穿厚点儿,虽然没下雪了,但天可冷了。”她说完便交代了时兆桓几句,就拿着他的体温表离开了病房。 时兆桓早上没有输液了,时景迁现在严严实实包裹了一圈这才带他往下走,他一身病号服穿着大外套、看似缓慢实则利索地走下楼,姑姑时景迁跟在他身后,护着他往楼下走。 此时虽是初冬时分,但天十分阴冷,但医院下的草坪上还是有许许多多的性别不一、年龄不一、且病因不一的病人在草坪上或是散步,或是闲聊,或是嬉笑打闹。 时兆桓在下面不疾不徐地走着,像是没有目的地一般四处晃荡着。 时景迁不知道他到底要折往何处,“兆桓,你身子不适合长走,真要累了的话,就坐下休息会儿,天还这么冷呢。” 时兆桓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目光只落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时景迁又说了两句,他才随口道:“就是因为冷,更要走动。” 他半敞着呢绒黑色外套,血色已有所回缓,但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他的病躯在风中晃荡,最后,终于在一张椅子上看到她坐在那里玩着手机。 他脚步一顿,踟蹰着看了她一会儿,一刻也未犹豫就走了过去,直到走到她面前她还低着头玩着手机,完全没有看到他的意思,他脸色有些难看了。 手机就这么好看他眼色暗沉,所幸他玩地是他给她买的,就当是在玩他,不然他此时定是要气的吐血。 时景迁看到钱清童的那一刻大概猜到了他下来四处走的原因,见他迟迟不开口,做姑姑的主动替他开口,“小钱啊。” 钱清童无聊之际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就一直看着手机桌面上的男人,想地有些出神,抬头一看,没想到照片本尊就出现在了眼前,她忙地关掉手机,看见他高挺的身躯上套着毛茸茸的厚实外套站在眼前将自己看着。 她放好手机,眼睛往后一瞟就看到时景迁,赶紧起身:“时姨。” 时景迁将他二人看了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兆桓说病房里闷地很,要下来走走。 钱清童眼睛这才落回到眼前这个在风中林立、脸色苍白憔悴的男人,他的人中以及下巴处又长了些青青的胡子,明明穿着所有人都穿着的病号服和病号裤,可同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别样地好看,气质明显比别人好多了。余光落在他裤子上,这才想起昨晚这条裤子还是自己给他换的呢。 她脑子里想着他的裤子和昨晚的事情,一时忘了该说话。 “你跑地倒挺快的。”他立刻占据着两人说话的主动权。 冬风将他的话吹散到她耳朵里,让她感受到比冬风还要寒凉的感觉,“我没有跑啊,还要等着时行长出院呢。” 他端详着她清秀白皙的脸蛋儿,语气比刚才柔和了许多,“天气这么冷,为什么还要下来” 不待她回答,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是因为指月才下来的” “没有啊,只是觉得病房里太闷了,所以下来吹吹风,顺便看看还会不会下雪。” 她坦然地笑了笑,朝四周的树枝望去,“本来以为今早会堆起来雪的,真可惜,雪下地可小了,所以下来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会找个时间跟指月说清楚。”他的声音再度借着冬风吹到了她神经里。 看着她那坦荡荡的笑容,他忽然觉得这女人真像个傻子,可想到她时不时总会给自己的那点惊喜,忽然觉得这是个智商有待重新评估的傻子,半是聪明半是愚蠢的傻子。 “什么”傻子没有明白他的话,回过头不解地看着他,“说清楚什么” 她的这种不解激起他心头的不悦,“钱清童,你是不是永远这么没心没肺” “我”她真没明白他的情绪为何变化地如此迅速,短暂的半分钟时间内,他那英俊的脸演绎了一个春夏秋冬的时过境迁。 “昨晚你对我回应地那么热烈,今早下了床就不认得人了”时兆桓将不该说的话说地极其自然,以至于钱清童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神情怔忡,同时也察觉到他身后时景迁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于与不敢置信。 她看到时景迁用眼睛在问她,昨晚你们做什么了 “没有。”她连忙摆手。 时景迁突然笑地有些诡异,“小钱,阿姨有点想上厕所,既然你俩都觉得上面闷,你就陪着兆桓散散心,好好照顾他,待会儿把他带上来,有事给阿姨打电话。” 她不待她开口回应,转身往医院里去了,留下她和他两人,即使下面有很多病人医生,可时兆桓站在面前,她就明白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人。 “时行长,您刚刚胡说什么” “你说我胡说什么”他冷冷地盯着她似是要将所有事情都忘掉的模样,那眼神里无不写着她已经做好了忘掉所有的打算。 末了,他又冷冷地补充道:“你觉得我在胡说什么” 她故作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反正有些话黑夜白天是不一样的,晚上情绪激动说了,白天太阳照着最好就忘记了。” 她言语之中那明显地想要摆脱她和他昨夜关系的意思瞬时激起了他刚才还平静的心湖,让他幽深的眸子在寒冬闪动着星火,“你刚刚说什么” 钱清童突然被这后生那凛冽的气势吓了一跳,眼神有些飘忽,“我刚刚说地很明白,是风太大了,吹不见了” 他被她神色间浑不在意的嬉戏模样惹恼了,抑制住自己的愤怒,“我没有听见,你再说一次。” 她将话说地稍微委婉些,“我以为你是昨晚脑袋一时发热,我也是一时发热” “你跟大哥也是这么说的么”他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 “诶” 时兆桓从未有一刻如此憎恶她平日凡事都嘻嘻哈哈随性而为的态度,这样让她此时对昨夜事情的走心态度变地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以及提醒自己要对此表示习以为常,好像这样游戏人间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他心底深处隐隐泛动着一股让他害怕的不安,尤其是在他打算认真下决定的时候,这种不安愈演愈烈。 他得为自己找一个保障,“钱清童,你是不是流浪久了,做孤儿做久了,就这么喜欢游戏人间,将人吃干抹净之后把我们两兄弟耍地团团转” 几乎在瞬间,钱清童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从时兆桓眼里看到了一丝若隐若现的愤怒、不安于悲悯,但也只是一瞬,当她眨眼后,她只看到他眼睛一如既往地深邃。 原来是自己看错了。 钱清童也说不清自己看错时候心里的感想,只是她根本没有想到过自己所做的这一点,但此时被他点播醒,即使觉得他这话说地太过可细细一想竟然又觉得他说地似乎有道理。 以己为贵,没有谁会觉得自己所作所为不是天经地义, 她也从没想过第一次和时兆谦在谭指月的生日宴会上那样的亲吻会让那个后生误会地那么深,同样,昨夜,她又犯了类似的错误,在茫茫然之中竟然同时兆桓做了同样的事,并且比之前更为过分。 而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平时看起来冷冷淡淡的时行长竟然会将这种事当真,虽然到底有几分真还有待商榷。 到底是她做无欲无求的神仙太成功,还是他做欲求不满的凡人太失败 “时行长,我昨晚就是”她一时真地陷入理屈词穷的地步,在脑海里周折了好一会儿,才找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理由:“谭小姐这几天一直在照顾您,您可别因为一时新鲜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啊。” “什么是后悔的事” 他看着她那“浪子”的模样,心头无名火乱窜,四处野蛮烧着,若再往这股火上撒点香喷喷的菜籽油,绝对可以将这整个中心医院以及周边地带烧个片甲不留。 “钱清童,早知道你如此狼心狗肺,我现在最后悔的事就应该把你” “你可别因为咱们昨晚上那种乱七八糟的事就以为咱俩能咋地,我跟您说那都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现实的谭小姐那么好好的大活人儿摆在那儿您别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 她转过身,鬼使神差地干笑了两声。 “天都知道像时行长您这样的人天天穿花拂柳的,今天不是这个千金,明天就是那个大明星,谭指月还是倚靠着十年前的青春记忆才勉勉强强得了你今天的认可。现在你觉得你厌了,以为昨晚上你用你那种引诱别人的手段就来引诱爷爷我,我会相信”: 第二五七章 我他妈承受不起你的照顾! 钱清童笑地并非心甘情愿,却也不是被人所迫,“如果是时兆谦先生,他说这话我还勉勉强强地相信一回,可是是时行长您我选择保留。” 宝宝听到她这话心头冷汗直流,因为它已经看到时兆桓惨白的脸色瞬间变成铁青,虽然它也认同这后生的话比之时兆谦更不可信,可话由老太婆这么毫不留情地说出来,别有一种钻心的讽刺。 时兆桓冷冷地看着她,却从她清澈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映,可那汪秋水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淡和平静,冬风吹不起半点涟漪,这让他既怕又恨更愤懑。 她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一度想要中止自己那种半是真心半是假意的话,可想了想,她依然将未完之话说了出来。 “我知道您奇怪我为什么昨晚会回应你,说白了就是我好奇,之前和时兆谦先生亲吻的时候,我发现时先生的吻没有味道,我就想看看作为弟弟的时行长的吻是什么滋味,仅此而已懂了么” 他的脸在她这句话将完未完之际倏地变了脸色,那种极致的愤怒被他隐藏在内心深处,可她却隔着咫尺距离感受到了。 看着他一块青一块白的脸,只觉得在风中的病怏怏的他今日看起来格外可怕,她想要不说了,可鬼使神差地还是开了口。 “没错,我就是你说的那种人,流浪久了成自然,最喜欢游戏人间,昨晚如果不是时行长,任何一个为我挡枪的人,我都可以去试一试。” 时兆桓冷峻的面部有青筋在他额头暴露,望着她的眼睛前所未有的阴鸷,让人心惊胆寒,“那你读书呢钱清童,是不是任何一个为你中枪给你出车祸的男人,你都会这么做” 钱清童见过他愤怒的样子,那是永远地冷酷和不近人情,可今天却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那种眼神,冷,骇人,甚至带着一丝猩红,好似要将人吞了下去,咀嚼烂然后咽到腹中就此腐烂在他身上,这种认知让她刚才还存在的坚定瞬间动摇了。 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有点过了。 她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近,冬风在他脸上一刀一刀地刮过,不一会儿就雕刻出了一片冻红。 她尽力不看他的脸,笑道:“不错。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不喜欢欠人,就给一个人读书而已,这么小的活还是可以的。” “还真是个会知恩图报的女人。”他捏紧衣袖中的拳头,随即又渐渐松开,抿住的唇忽而一扬,一个十分可怕的笑容出现在他英俊的脸上,“钱清童我自负识人不差,为什么早没看清你呢” 她将他定定地看着,看着他因为被人戏耍愤怒地有些喘不上气来的样子,看着他英眉打皱忽而砰地倒在了地上。 “时行长”她眼前一闪,刚才还站着怒视自己的人已经倒在地上,她赶紧过去拉他起来。 “滚”一声低吼在她耳畔响彻,随即将她猛地往旁边推开,像是在推开一个可怕的怪物 楼上一边闲聊一边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在下面说地热切的秦青和时景迁一转眼便看到时兆桓倒在了地上将钱清童推了一把,两个长辈吓地赶紧往楼下跑。 一边早有人看了过来,但看到地上的男人脸色的肃杀都不敢靠近。 时兆桓坐在地上,就看着枯黄的草坪,幽深的眸子漆黑如夜空,高深莫测却又深不见底。 钱清童倒在地上没有起身,就将他低垂的侧面看着,看着他看着草坪的样子,半晌没有说话。冬风一阵一阵地呼啸着,将两人的呼吸声和喘息声都带走,留下一片空寂。 路过医生见着病人倒在地上,赶紧走了过来,一边质问一边扶起病人,时景迁和秦青也下楼来,扶起时兆桓,这一回他没有再推开人,任着他们拉自己起身。 “小钱,你们这是怎么了说地好好的,怎么就吵起来了。”秦青焦急地看了她一眼。 钱清童抿唇起身,对上时景迁那似是明白又似是疑惑的眼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对不起,没有照顾好他。” “我他妈承受不起你的照顾” 男人近乎是咆哮的吼骂声将身边其他人都震了一震,秦青和时景迁惊讶地看着眸中大火燃烧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时兆桓竟然会用这样的脏话去骂她,这样的怒气是前所未有的。 钱清童也被他这种愤怒的眼神震慑地不轻,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这两天不要让我看到你” 他眸中火焰渐渐被冬风吹跑,散尽之后却是一片漆黑般的死灰,没有丝毫温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样的眼神在钱清童看来好似昨晚上某人眼中的温存像是一场梦,昨夜的火焰燃烧殆尽,今朝已是一片灰烬,只要风一吹,就能吹起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不留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她也没了那种“游戏人间”的兴致,“回去我把辞呈放在你办公桌上,行长保重。” 她转身便要离开,身后男人的声音再度传来,“钱秘书” 她驻足,侧首回转看他。 “员工离职高层要统一审批,你交了也没用。”他的口气永远那般不容置疑。 “还有,丹麦那边要这次论坛的总结,我还不能工作,你去写,总结十万字,中英双语” 他说完不待她拒绝,只听他道:“回去我审核过后要发到丹麦那边。”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了,钱清童看着他在医生和秦青、时景迁的照顾下重新上了楼,一言不发似是在想着什么,迟迟没有说话。 “老太婆,老太婆。” 宝宝见她发呆,一连叫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看你到哪儿去” 钱清童望了一眼医院大楼,心里倏地空出了一块,死活长不出春草。 “先回银行帮他把工作弄了,然后就去找东西。” 谭指月在家里休养生息里两日,这才回ak集团大楼报道。 她上到总裁办公室的时候,时兆谦正和两个员工说事,看到谭指月进来,两人就相继离开了。 时兆谦看到她的出现有些奇怪,笑道:“今天怎么回来了” 她走了进来,笑了笑,“医院阿姨他们在照顾,让我先管工作,所以就回来了。” 时兆谦点了点头,“兆桓康复地怎么样了” 她看着他略显憔悴的脸,有些奇怪,“自从兆桓醒了之后,兆谦哥似乎没怎么去看过呢” 时兆谦淡淡一笑:“他已经醒了,有妈妈他们和她就行了,我去不过是给她增加心理负担。” 她她她又是她这女人还真是能干,能让时家这两兄弟三句话不离一个“她” 谭指月难以察觉地冷笑了一下,但还是将这一丝不满搁置在心口,“这有什么,都是一家人,指不定将来她我还得叫一声嫂子呢,而且,她这几天也没有来。” 时兆谦神情怔忡没有作答,眼神中流露一丝思考的意思:“不只她,最近ak有个大项目要做,我作为总裁必须亲自回来审核。” 谭指月点了点头,没有多问,明显地有些神思游离。 他走了过去,招呼她到沙发上坐下,“对了,最近你接拍的那个沐浴露的广告,派地怎么样了” “嗯,还不错,只是兆桓出了事,所以请假耽误了,导演看在兆谦哥的面子上倒也没对我说什么,几次三番给你打麻烦了,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将来你可是要当我弟妹的人。”他笑声朗朗,看地谭指月有些不好意思 ,被时兆谦这么说她不开心倒是不真实的,只是这种开心看起来有点不像样。 时兆谦沉吟片刻,又叮嘱道:“话虽如此,但毕竟是工作的事,你现在又处在刚进影视圈的路子上,还是不要太为外界事物所干扰。兆桓那边既然没有多大问题,就让家里人来,你现在要做的就只是走好我给你铺的路,这样算是对我对ak负责,对兆桓负责,更是对你自己的将来负责。” 谭指月笑地自然而不失矜持,“兆谦哥算是我在进军影视圈的导师,你说地当然得听了。如果没有你,我想从舞蹈家转型进影视还是很难的。” 时兆谦点浅浅一笑,“嗯。广告拍完,你就先别想其他事,我让你的经纪人刘飞飞选了一一部更好的电影。” 谭指月神色明朗,似是察觉到什么,但还是没有将心里的答案说出来,只是全神贯注听着他的话。 “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片子,之前张艺谋翻拍苏童小说妻妾成群为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一举冲奥,这十几二十年来,中国电影全朝着市场商业片走没什么发展,真要捧出一个实力明星却没有足够的制作班底,演员演技也不行,别说奥斯卡,就连拿的出来在国际上说一说的电影都少。” “所以,兆谦哥你看准了时机,准备来一部大的么”: 第二五八章 三更柏树 时兆谦半躺在沙发上,“之前ak也拍摄了许多商业化电影,但公司内部这些年一直在考虑市场商业和获奖路线两条一起走,所以栽培了些很有才华的导演和演员。所以,这次ak决定拍摄用最好的班底拍摄一部好片子,准备冲奥,从而奠定国际地位。” 谭指月从他话中听出了什么,“看兆谦哥的样子,看来是已经筹措好了” “差不多,这次的导演是个比较年轻的导演,姓官,你进ak时间不长,之前可能没怎么听过。不过,官导虽然年纪轻轻,却是业内很有实力才华的新星导演,公司将他送到好莱坞学习了几年,过段时间就从好莱坞回来拍摄这部片子。” 谭指月若有所思地一笑,眸间划过一丝恍惚,“原来他姓官啊” “姓官怎么了”时兆谦笑道。 她揉了揉眉心,淡淡一笑,“没什么,就是一个朋友也姓官,所以好奇了。” “他已经将题材和剧本都准备的差不多,至于演员你在惑阳城的表现很好,演技很精湛,所以公司推了你,官导之前已经看中了一个美籍华裔女演员,但看了你在惑阳城里的表演,他说你电影感很强,所以临时要求你来出演主角。” 谭指月虽是国际知名的舞蹈家,但她进娱乐圈比较晚,尤其是在高手云集的演艺圈里,许多年纪小的男女兴许都是她的前辈老师,因此她还只能算是晚辈。 听时兆谦这么说导演强烈要求自己来演主角,自然有些受宠若惊,喜上眉头,“真的吗” “当然了,骗你做什么”他颔首,一抹笑意游荡眉眼。 谭指月很久没有感受到如此喜悦了。 “我虽然不是电影专业出生,但毕竟在影视娱乐这一行搞了这么多年,对电影了解很多。这部片子我很喜欢,因此电影前期、拍摄以及后期整个大的阶段我都会高度关注,并且亲自参与。” 他从桌子上的几份文件中,拿出一本轻薄的文件稿,翻了几张,随即递给她。 “这是初步的剧本稿,我已经看过几遍了,还不错,很有人文气息,剧本含金量挺高,但为了之后在国内上映不会亏本,我让导演适当加了一些商业元素。” 谭指月听到时兆谦把这部片子夸到上天,心里大有期待,兴致盎然地接过了剧本。 可她一看到首页剧本的名字,她的脸色瞬时变成了一团苍白色,细长手指停在首页上面,差些挤出来青筋,迟迟没有翻地下去第二页,只低着头盯着剧本页面。 时兆谦以为她在看剧本,没有多想,继续道:“你演这个女主角,要演出从一个可怜受苦受难的穷人翻身成为第一夫人的整体心境变迁,这中间的演技很考究。这次拍摄地全实景,而且大部分选在a市北岸地区,后面片子开拍前,工作人员会带你到拍摄地去感受环境,而且半记录形式半电影拍摄会费些功夫,刚才我和几个员工就在讨论这事呢。” 他的话谭指月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盯着剧本名字的美目在短短几秒中闪过惊讶、害怕、恐惧、失措、茫然、痛苦、愤恨以及所有她作为一个优雅的国际舞者不该有的情愫,颤抖的手指紧紧夹着剧本,若剧本的纸张是脆的,以她手指的力道定可以将整个剧本夹断成两半。 在看到剧本名字的那一刻,她的脑子顿时懵了,一片白云般的空白。 待回过神来,她才意识到剧本名字给自己带来的巨大冲击,竟然恨不得将这个剧本给撕烂成碎片,然后甩手扔往天际,让风统统吹走,再也不要出现在自己眼前再也不要回来,拼凑正那一个个攻击的她的黑体字。 时兆谦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修长挺拔的身躯立在五十几楼的玻璃窗前,清透的目光隔着高楼大厦、隔着断城僵,遥望着a市江河北岸的那一片平房以及平房中央拔地而起、象征着a市的地标性的三棵粗壮的参天大柏树 整个风神洒落而贵气十足的男人神色间的笑意自豪而又让人感到别样的舒适,“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中国有一个城市叫做a市,a市有一个不是人能生存的禁忌区,叫做三根柏树。” 时兆谦潇洒回身看着还坐在沙发上身子僵硬如冰柱子的女人。 “官导说他曾在三根柏树生活过,所以他想以那里为素材,取材于现实生活,再稍微用电影手法艺术加工一下,暂定这部电影叫三更柏树。” 他目光温柔地看着谭她,“他说他相信你一定能演好女主角柏树一角。” 谭指月染着指甲油的手指划过剧本上那四个字,缓缓地抬起头,苍白的脸有所缓和,对上时兆谦淡然的视线,她的清澈眸光一片萧索死寂,“兆谦哥。” “怎么了”他察觉到她脸上那微弱的紧张。 她上边牙齿时而紧时而松地摇着下边红唇,断断续续的声音让她精神面貌看起来颇为糟糕,“我我不想” 时兆谦第一次看到谭指月如此紧张,有些惊讶,笑道:“别紧张,这次ak给了大班底,你作为演员,只需要好好演就行,冲奥成与不成就在这一举了,即使没有成功,也能在国内国际电影圈奠定ak不与其他娱乐公司走相同路线的形象。” 冲奥 谭指月刚刚想说的话终于在这两个字的诱惑之下没有说出口,但一个似是巧合又不是巧合的念头在她脑海闪过,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尊贵的男人。 “兆谦哥。我能问问,这个剧的导演叫什么名字” 时兆谦笑了笑,“官少陵。” 钱清童在银行里将报告做好,这几日无事白日都留在银行,夜里很晚才回时家。她回来时,秦青问她吃饭与否,她说吃了,正要上楼休息,蒲妈告诉她,时老爷子在房里等着她。 她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何还会找自己,但似乎又隐约知道他找自己的原因。 这种思忖让她意识到自己的思想不知不觉中变地复杂了。 她推开门的时候,时老爷子正坐在一张铺着软垫子的红木椅子上戴着老花镜认真看报纸。 “你回来了。”听到门声,他抬头看向她,眸中没有特别的亲昵,没有敬仰,也没有那一丝突然不见了的生疏,他坐在那里,好像他除了是时城耀这个人之外,什么都没有。 钱清童站在门口,平静地看着他,四目相对处似是有千言万语,又似乎一个想要说的字都没有。足足过了半分钟,她才踩着松软的地毯走了过来,俯瞰着这身体佝偻的老头儿。 “对不起。” 轻启朱唇后的第一句话,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就说出了这句最为简单最为复杂的话。 她说什么对不起呢 她给谁说为什么要说呢 她并不欠任何人,但是她还是说了。 “您跟我说什么对不起。”老爷子沧桑面容上荡起一抹纯粹的浅笑。 他将报纸整整齐齐叠好,旋即放在茶几上,扶了扶眼镜镜框,沙哑的声音有些低沉。 “反倒是我在想,那日我激动之下在兆谦面前说了那些话那些活血有意无意泄露你身份的话,我后来回过神,这才意识到我似乎没有遵守约定,这离你的惩罚不远了。” 他双手撑着座椅起身,看着她的眼神里没有敬畏,没有害怕,没有痛苦,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家。 “我只祈求您将这些惩罚落到我身上,不要责怪我的子孙。” 钱清童没想到他说这个,淡淡一笑,“怎么会呢那是我和你的承诺,你没有违约,我又为何惩罚你呢。” 时老爷子抬起干涸的眼眸,打量着她,半晌后才说道:“我以为你会怪我我那日在医院口不择言,兆谦那么聪明,怕会多想。” “时先生说他是无神论者,怎么会将你的话引申到其他地方去。”她哂笑。 时老爷子闻言看着她的目光更复杂了,兀自一叹,“是啊,他是我的孙子,在我自己出事加上遇到你之前,我们一家都只信人从不信命的,我现在信神了,都忘了他不信神,看来你对兆谦了解比我这个爷爷还深。” 她抿唇一笑,没有接话。 对时兆谦了解深不深,这都与她没什么干系。 “您怪我么” “诶” “财神爷,您怪我么”他的声音有些喑哑,以至于他整个人的精神看起来很是憔悴。 “我怪你什么” 时老爷子笑道:“因为那天我冒犯你说的话。无论兆桓是因为什么受伤的,您最后都救了他。而我这个做爷爷的,之前那样说您,可在您救醒他之后又如此对你说些可怜的似乎是在求您同情的话,您一定会觉得老头子我又恶心又肮脏。” 钱清童对时老爷子这一席严重的话有些不解: 很多事不过是人之常情,这老头子倒太在心了,竟将自己贬低到如此地步: 第二五九章 你这是要把秘密捅出来? 钱清童道:“你说地过了,其实我从来没觉得你恶心,更从没觉得你肮脏。” “因为我就只是个平凡人您是高高在上的神仙”时老爷子慈祥地笑了笑 “可能是这样。” 她讪笑。 “所以我理解。虽然我和你们不一样,没有牵挂的亲人,但我好歹在这世上活了几千年,看过每一个时代不同的人的生活,看过多少世态炎凉,最起码的伦理观还是知道的。” “你是时兆桓的爷爷,他是你儿子的儿子,更是流着时家鲜血的后人。孙子三番两次因我出事,又明知道以我之能,完全可以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可是我却没有这么做,你要是不生气,倒和我认为的人之常情相悖逆了。老鹰尚且要护雏,人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动物,无论发生什么,最终都是要护着自己的亲人,所以你当天那么说无可厚非,我为什么要怪你呢” 时老爷子见她平静说着,似乎事实就是如此,只是这个老人隐隐从她这一席话中读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 “我不愿欠人,可他终究为我而受伤,救醒他理所当然。救醒之后,你像这样心平气和地同我说话,这说明爷爷你是个是非恩怨分明、心存感恩的人,像你这么好的人,我又怎么会怪呢” 她扬起唇角,一抹笑意挂在她唇角,稍触即落,“我见过无数恶心肮脏的人,你并不在这队列当中。” 她抬眸,眼中一片清明。 时老爷子察觉到她说这话时的真心以及那一丝难以察觉的孤寂,心里竟像是哽咽了什么,像是自己欠了她。可细细想来,她并不欠自己,自己欠她的的性命,孙儿两次性命偿还地差不多了。 他们已是互不相欠,可心里就是堵了什么让他舒缓不过气来。 “是啊,你是个心胸宽广的神仙,又怎么会轻易与我这种凡夫俗子计较呢你怪或是不怪,惩罚与不罚,老头子我也都无所谓了。” 他几不可闻地一叹,转身背对着她,一步一步朝着墙壁处的柜子走去,沧桑背影有些佝偻。钱清童看他背影,忽然觉得他像得道高僧。 “其实我不想向你解释什么,无论你觉得我自私也好,无情也好,我对解释都感到无能为力了。只是我怕,我一把骨头快入土了,很多事都看地明白,唯一不想的是让家里再有一个人先我而去。” 他长了老年斑的手徐徐地伸到柜橱上的一张全家福的合影上,沧桑的眼眸里瞬时染上了泪水。 拿过相册,他缓缓转身,将相册抱在怀里,亦步亦趋地朝她走过来,望着她的眼睛里隐隐布着水雾。 “财神爷,您明白生和死么” “诶”身躯因为他这句话而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半晌后,钱清童才笑道:“我见过生,也见过死,我曾以为我见过生和死就是明白生和死,可你如今真地这么问我了,我倒有些茫然了,我想,也许我还不明白。” 时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怀里将相册拿了出来,温柔的目光落在相册上的人上,干枯的手指轻轻地抚过照片上人的脸,有两滴泪珠子使劲往下坠。 “兆谦他们三兄弟中,兆谦模样和性子像是他父母的合体,落落大方,风度怡人;素觉阳光洒脱,模样与性子都像秦青媳妇儿;而兆桓长相却是最像他父亲的一个。那天,我看着他戴着氧气罩躺在病床上,闭着眼一动不动,浑身是血,我感觉身子一下子就空了,仿佛看到了景和七窍流血地倒在地上的可怕样子。” “十年前,我看着景和流血、在殡仪馆被火化而昏倒,醒来之后又看着兆桓流血,我突然意识到,这十年来,其实我从来没有睡过去,睡觉不过是虚幻。我只要活着,我只要醒过来,就会看到自己的儿子或是孙子流血死去。” 他颤巍巍地抬起头,房间内的照明灯在他眼中投射下虚幻的光芒。“我死过一次了,所以不再怕死,却怕我的子孙先我而死。” 他将相册放在桌子上,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像是在想着什么。 钱清童目光所及,拿过相册,这有些历史的黑白色照片已经有些泛黄了,看起来相当有年头,相册背景是在一个百花齐放的花园里,上面共有四个人: 前排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四五十岁的男人和一个差不多同岁但风韵犹存的女人,后排则站着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男子和一个容颜清秀的青年女子。 钱清童没认出前排那个优雅的中年妇女,但中年男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中年时期的时老爷子,想必那个气质高雅的中年妇女就是老爷子已经过世了的妻子。而那个容颜清秀的青年女子,她也一眼认出,是看起来不到二十的时景迁。 至于看到时景迁旁边那个看起来很年轻丰神意气的男生时,一丝讶然如风般掠过她眉宇间。 她没见过秦素觉,而这个男生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或是气质,都像是时兆谦和时兆桓的合体,英俊非凡气质卓绝,但因为消磨年岁的刻画,照片里的男人比这两个后辈更有一种难以企及的潇洒姿态,更贴近。。。 更贴近她曾经朝思暮想的丰殷太子这种发现倒让她小吃了一惊。 “我和老张这辈子也就生了景和一个儿子和景迁一个女儿。”时老爷子开口道。 “景和这孩子,生下来就注定是天之骄子。他不但满腹才华、能力出众,更是相貌英俊、意气风发,既有长孙兆谦的温文风度,又有素觉的机智活泼,更有兆桓的沉着大气和做事手段。” 老爷子说起自己这个儿子,唇角不禁浮起一抹欣慰的浅笑和了然的骄傲,“我这三个孙子现在被别人夸作是人中龙凤,可真要比起他们的父亲,都还差地远呢。” “在所有人的眼中,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景和想做,他都能做做地很好,甚至我那些朋友也都说,景和将来绝对可以让男人忌妒,女人恋慕。那时候,我虽然心有期待,但也只是一笑了然。后来,他做出的成绩确实有目共睹,这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更加骄傲了,所以当时银行还在的时候,我便满怀着希望将银行完全交到他手上。” 她笑道:“虎父无犬子,既然时先生、二少爷还有时行长现在如此优秀,想也想得到,时景和先生绝不是池中之物,看照片能想象地到当年的他。” 她说地很很自然也很诚恳,因为照片上的男人一眼看去就让人过目不忘,让人想要赞叹。 时老爷子点了点头,顷刻后,唇角欣慰的笑意渐次化为虚无,渐渐一抹阴云挂在他眉宇间。 “可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这是他十七岁那年的照片,景迁十九岁。这孩子已经死了,是跳楼自尽的。”他眉目间的阴云越积越浓厚。 “快十一年前了,我一手建立的老银行渐渐走上了正轨,而景和表现相当出色,银行在他手下一跃成为全国相当有地位的民营银行,就是这么好的银行,一夜之间一夜之间啊就倒了。” 他眉头越来越皱,“其实,让我昏倒的原因,并不是银行一夜间就莫名其妙倒闭。虽然很多人都认为景和是受不了银行倒闭才跳楼的。包括二孙子素觉。这么多年,素觉一直在调查当年银行倒闭的事,想要找到景和跳楼的罪魁祸首,但却没有半点线索,事情仍旧是一团迷。可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其实根本就不关心这个我关心的只是我儿子的性命” 时老爷眸中泛着寒光。 “知子莫若父,我奇怪的是,景和性子如此洒脱、如此不羁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受不了这种事情就突然跳楼我想了很久,包括在兆桓住院中枪住院的那几天,我又开始在想,直到今夜,我看着景和的照片,隐约才想通。” 钱清童向来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可听到此处还是有些奇怪,一是因为时景和是时兆桓的父亲,另外一点,她想听听,时老爷子说的“想通”与自己所猜测的真相是不是一样 但她没有说。 “是愧疚”时老爷子沉沉地开口,望着窗外夜空徐徐说道:“自从他娶了秦青媳妇儿,他活着的这些年,看着风光满面,可我这个做父亲的知道他心里的愧疚,兴许他还恨我。” “诶”钱清童一怔,难道老爷子说的和自己猜测的不一样 “这个秘密是我们父子之间一直没有提及的秘密,别说是兆谦他们几个后生, 就是亲情媳妇儿,也对此完全不知道。” 钱清童看着照片上穿着白衬衫、笑容满面的男人,脑海中恍惚间却划过时兆桓的脸, “爷爷你这是要给我把秘密捅出来” “憋地太久了,我到今晚才想通,第一个想要告诉的人,竟然想到你。”他笑道:“你也是我唯一敢说的人了。”: 第二六零章 你和你儿子害死了你另一个孙子 “只要财神爷您想听。” 钱清童没有说话,对于世人的秘密,她永远是这种“我静静地听”的态度。 时老爷子笑了笑,但目中却是一片荒芜,“财神爷,您觉得咱们家看着怎么样” “很好。”她思索片刻,发自内心地说着,末了又补道,“我说真的。” 时老爷子笑道,“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我阅人无数,谁说话是真是假,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即使你是个神仙。” 钱清童朝他撅了撅嘴。 “我憋了这么多年没有说这个秘密,是因为我知道这话对家里人说不得。我怕秦青媳妇儿怪我,恨我,甚至怨我,以至于他恨景和,那样咱们家就再没有那么和睦了。可是你不一样,你是财神爷,我对着你说,就像是对着菩萨忏悔,菩萨永远能海纳百川,这样景和也不会怪我了。” 钱清童垂首看着照片上的人。 时老爷子捻眉,不疾不徐道:“秦青媳妇儿一直以为景和是因为喜欢她,才同她结婚的。可景和骗了她,我也骗了她,景和不喜欢她,景和对秦青只有对妹妹的喜欢,却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她活到现在五六十岁的年纪都还不知道,所幸我们一直骗着她,才让她生活过地还算顺心。” 钱清童心下讶然,难不成这么大个时家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东西 “几十年前的事了。景和十七岁那年刚从大学毕业,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去了梨花镇当知青。他一去三四年,后来上山下乡运动完了,我想让他回a市,开始跟着我接手银行事务,想让他在这里闯出一片天。但我们时家做银行最开始其实是白手起家的,尤其是七八十年代,在中国没有巨大的关系网,民营银行很不好搞起来的,我最开始就经受了这样的困难。” “秦家却不一样。秦家从祖上开始,世世代代都是搞金融的,因此在业内地位高,人脉广大。因为景和和秦青的母亲是拜把子的金兰姐妹,因此我们两家很好。秦青媳妇儿是秦家的独女,是掌上千金,活泼漂亮,还对金融这一块儿颇有了解。景和一直将她当亲生妹妹对她很好,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但秦青却喜欢了景和很多年,这一点景和其实是知道的。” “七八十年代啊,无论是城里还是农村,20岁的姑娘再不出嫁都要被人笑话的。但景和去了梨花镇,秦青倒是个痴性子的女人,竟然一直等着景和从梨花镇回a市继承银行然后嫁给他,这事我们两家都心知肚明。秦家爱女心切一心想要撮合这件婚事,而我答应则完全是看中了秦家的强大实力也极力支持。但景和在梨花镇当知青,尚且不知道这件事。” “秦青外在内在条件很好,性子活泼逗人喜欢,我本来以为景和肯定会答应这件婚事,我也顺便能完全巩固和秦家的关系,帮助银行扶摇直上。” 钱清童注意到他说“本来”二字,心下已经有些嗟叹了:自古“本来”深意复杂。 “谁想到啊,三年后,景和回来说,他在梨花镇喜欢上了当地的一个女孩儿,不,不是喜欢,他说地信誓旦旦,是相爱” 老爷子沧桑的脸上扬起一抹复杂的苦笑,“三四十年前的事了,我不记得那女孩儿叫什么名字,好像有个玉字,但我一直记得清清楚楚,刚满二十岁的景和在我面前形容那个女孩儿时,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朝气勃勃喜悦不已的神采光芒,我从未见到过这样高兴的儿子。” “我记得可从初了,景和眉飞色舞地跟我说,他这一辈子从来没见到过像她那么好的姑娘,像她那样纯洁的女孩儿。”时老爷子声音有些哽咽了。 “他和其他几个知青在地里干活的时候,这姑娘穿着件白色碎花衬衫、深蓝色的裙子,扎着两条小辫,在梨花树下转身的一刹那,他说他当时知道这个女孩儿他时景和要定了。” 钱清童一听,本来平静的她心头也难掩好奇了,梨花镇上什么样的女人能让这么英俊潇洒的时景和痴迷到这种地步 “果然,不久之后,景和就让那姑娘发生了关系,他还答应了那姑娘回到a市请示我后就把她娶回来。” 时老爷子按了按眉头。 “三十几年前,我也正值中年,一心要发展事业,得知那姑娘只是梨花镇寻常人家的普通丫头,我见也没见过就毅然拒绝,这让他当时跟我说起那姑娘时候的神采一瞬间都没了。可我是景和父亲,拿捏住了他热情却也孝顺待人和顺以及负责的性子,所以我用了苦肉计。” “我跟老婆子以及银行其他人联合起来制造了银行一蹶不振的假象,又拿出我毕生演技,日夜不吃饭,软磨硬泡地用亲情来绑架他。再后来,又有意无意让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的秦青来家里软化他,那时候秦青已经二十三了,他待秦青好,知道秦青在a市等了他足足三年错过了许多好人家,也产生了愧疚,愧疚自己几年前到梨花镇前没有跟她她说清楚。” 他摇了摇头,“不对,他去梨花镇前,其实给我说回来是要和秦青结婚的,因为他疼爱她,只是想不到我用各种法子磨了他性子,最终让他投降了。” 钱清童果然像个菩萨一样,“那后来呢。” “景和的确是负责人的男人,和秦青结婚后一点一点地将昔日的放浪收回,做了一个好丈夫,没有再去梨花镇,也没有再去见过那姑娘。他母亲过世之后,我们父子都把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掩藏地很好,时家银行在秦家的大力帮助也蒸蒸日上,景和全力潜心光大银行。” “这一切看起来都很和谐,但后来,在秦青怀兆谦时候的一个夜晚,秦青不在,我走到他门前时候,看到这孩子竟然落了眼泪。” 时老爷子半眯着眼,看起来甚是疲惫,“景和是个凡事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性子洒脱,从小到大我从未看到过他哭,所以我但是很奇怪,问他哭什么。” “他当时看着我的眼睛中说不出的复杂和愤怒以及悔恨,他说爸,你快有第一个孙子,是不是很开心,但你知不知道,你和你儿子却害死了你另外一个孙子。” 钱清童一怔,心里将时家三个孙子都数了一遍,三个都活地好好的,难道秦青这么能生,上面还有一个但爷爷刚刚说了,时兆谦是时景和夫妻的第一个儿子啊。 时老爷子说到此处,钱清童看见他一行老泪划过两颊,“那时候我不明白他的话,后来就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生气,为什么要哭。” “他说,当年那个在梨花树下偷眼看他的女孩儿在他离开后发现自己怀了孕,可景和却一直没有回来最后把孩子生了下来,那女人带着刚满月的孩子从梨花镇来a市找他,因为是农村人,无依无靠养不起孩子,最后想多挣点钱在一家夜店里做起了钢管舞女郎,天天在那里跳钢管舞。” “结果钱倒是来地快,可孩子却疏于照顾。有一天,她清早回去的时候,那孩子因为窒息已经死了,好像是家里来了不速之客,但确切原因不知道,没有抓到人,反正那孩子是死了。” 他说着说着,眉宇间荡涤一丝阴云,“景和的第一个儿子,也就是我的第一个孙子,就死在了那晚上。那时候,他说他恨他自己,他不但没有照顾好他的儿子,还让他失去了爱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的权利。” 钱清童没想到他说了这么段遥远的故事,有些惶惑,“那女人呢” “那女人后来我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但我从来没后悔过我做的事,包括那孩子死去,我除了觉得遗憾其实并没有太多感想。我想反正我连他的母亲都没见,过更何况那个孩子,反正秦青有了兆谦,后来又接连有了素觉和兆桓,我的孙子那么多,不在乎那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 老爷子道:“可是,打他知道那事之后,除了公事他几乎再没有同我说过什么话,甚至三个孙子他每次抱着的时候都会想到那个死了的孩子,然后将兆谦他们放下,就去银行了。因此兆谦他们三个也很少得到父亲的关爱,我怕他们影响他们成长,因此从小就教他们说父亲很忙,有很多工作要做,你们作为儿子更要独立,将来替父亲分忧。” “起初我也没太在意,只待二十年后银行无故一夜破产,他举身从从银行高楼跳下去,我的世界才崩塌了,昏睡十年,我梦中常常能梦到他抱着那已经死了的孩子对我笑,那孩子叫我爷爷。” 他咳嗽了一声,“待我醒来,却再也做不到如十年前那般坦荡,兴许是年纪大了,兴许是我欠了他和那孩子太多,反正我,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第二六一章 不能在结婚之前再受到威胁!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o*m 钱清童将照片上笑容满面的男人看了一会儿,恍惚间划过那天他站在风中看着自己的惨白模样,脑海竟乱作了一团。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别人的故事总是没有感觉的,只是当这个故事和那后生有些牵扯的时候,她终究还是会有所动容的。正如那晚,他说他好像喜欢上了她。 她不会傻愣愣地去相信,但那时的心情她自己再清楚不过,她竟然有些惊喜,这种惊喜和她之前在得到他的回答的猜想在某种程度上契合。 可惊喜又能如何契合又能如何 时兆桓这个人太危险,不值得相信,时兆桓的话更不能相信。相信了又能如何醒来还不过是大梦一场。 自己安安静静地过了这么多年,兴许是被他的热情刺激到了才会没有把控住,那晚竟然像疯了一样地跟他亲吻。一觉醒来,热情丧失,却留了些让她迟迟参透不了的奇异感觉。 看他时候,似乎他还是那个时兆桓,有些东西似乎没有变化,可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那没变的东西是什么她不知道,那变化了的她也不知道是什么。 她那天替他看命的时候,他的命一片模糊不清,正如自己此时想到他思绪一片模糊不清。 时老爷子看她拿着照走神的样子,以为她在想自己,“老爷子今晚给你说这些,不是想博你同情,只是有的话憋地太久,有的事埋地太深,劳人身,伤人心。我知道您活了这么久,肯定见过无数的事情,我这样的,都不算得上什么,你也不会跟他们说,因此告诉你,就是想让积郁在胸口的话儿能消散消散,每次看到景和的照片,不会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也就够了。” 她见他解释,笑了笑: “您放心,我这一生,向我诉说秘密和愿望的人多如繁星,我就像个箱子一样装下了那么多人的忏悔和心愿,不在乎多您一个。” 她放下照片于桌子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假如我这脑袋真有一天装不下那么多秘密,我会选择将前面的忘记。” 时老爷子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幽幽说道:“我有三个孙儿,说句不敬的话,要是您是我的孙女儿,那该多好。” 钱清童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人前,你就当我是你的孙女儿吧。” 她起身,时老爷子看着她瘦削的背影,“您要走么” 她背对着他驻足,随即点了点头。 “但会等到他完好无缺地站在你面前。” 距离时兆桓出事已经过了很多天了,银行工作人员都知道他没有回来,因此这些日子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全由林国豪和林朵音一手负责,最后交到时兆桓的办公室里。而钱清童因为前两次的表现以及抢劫案的事情,大家也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常常会有工作交到她手上。 小任务她尚且能做,大的决策还是要时兆桓亲自来。 “钱秘书。” 她将总结写好,抬头便看到林朵音手里拿着资料过来了,放在她桌子上。 “时总这段时间在医院,很多事情处理会有些不便,这些文件林副总已经先行签了字,但需要时行长签字,你是秘书,稍后有劳你将这些文件已经放在他办公桌上的文件全部带到医院,让他亲自签字审批。” 钱清童早已习惯她说话的神态和样子,察觉到她看自己似乎没有用白眼,也没有表示,只是听到她刚才说的话里的内容,有些怔住了。 林朵音看她有点痴的模样,“钱秘书” “嗯” “听到我刚才说的了么请你麻烦一趟,将这些资料送到医院给时行长审批。明白了么” 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推门而入的时候,办公室里没有他办公的身影,钱清童还是进来拿资料,桌子右侧的武财神安安稳稳地立着,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她走到跟前,左手手指一划,桌子左侧便出现了一座与武财神一样大小的文财神。 “这才能保佑人嘛。”她偷偷笑了笑,从桌子上拿走了资料。 辛岚玲用钥匙开门的时候,谭指月只修长的身躯只套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衫,露着一双长腿,披散着酒红色长发坐在阳台上抽烟,烟雾从她的鼻息间晕散开来,手指夹着的香烟燃烧炽烈。 外面天气极其阴暗,暗冬的天色透过空窗投射进来,将她整个人都围着。 辛岚玲见过这件衬衫,那是之前时兆桓在这里过夜时留下的。 “这么冷的天,你不怕冻坏了。”看到她长腿什么也没有包裹直接抵在冰凉的阳台石板上,明明是关心的语气被她刻意压低了关心的意思,正要将刚买的菜放到厨房里。 谭指月深吸一口烟,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怔忡地望着窗外:“他好像要出现了。” 辛岚玲的脚步一顿,回身看她,目光中露出一丝不解。 她脑袋抵着墙壁转过来望着辛岚玲,零散的酒红色长发披在她面前,遮挡住了她凌厉的阴森视线,轻启红唇,烟味从她嘴里飘了出来。 “你的好儿子” 辛岚玲初一刻没有明白,可当她不疾不徐地说出这五个字并且刻意加重“你的好儿子”三个字时,不由得身形一颤,“你” 谭指月直接将烟头从窗外抛出,从阳台上下来,光着两只脚丫就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似乎根本感受不到地下的寒气,地板的寒气,又如何敌得过她知道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的心惊胆寒。 “孩子”辛岚玲望着她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一同颤抖。 “你住嘴”谭指月指着她就吼了出来,兴许是在极度担忧什么,她两只眼睛眼白发红,眼睛下面有些黑,“你别叫我” “辛岚玲,你看看,都是你做的好事你自己这一辈子落魄不堪,也要我跟着你一起惨不忍睹。我以为我已经远离从前了,已经能重新开始我的人生,但是那个人又要出现,还是和我在同一家公司,还是导演” “少陵他”辛岚玲捻眉,看着谭指月憔悴愤恨的样子心疼地快落泪了,想要问更多,却迟迟开不了口。 “没错,时兆谦告诉我有一个很好的新片,拍的好是可以冲奥的,我本来满心欢喜,在时兆谦那里看到新片导演就是那个人,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噙住冰凉的泪水,冷笑道:“你知不知道,这个新片是什么名字” 见辛岚玲眉峰微皱,眉间氤氲,她扯着嗓子干笑了两声。 “三更柏树哈哈哈哈哈,什么狗屁导演什么狗屁才华还说要回忆从前在那个贫民窟里生不如死的日子,所以要以那三棵该死的大柏树为素材,说什么艺术加工,取名三更柏树,呵呵,最有缘的是,他还钦定我为女主,一定要我来演。” 她两脚踩着冰凉的地板,一步一步地向辛岚玲那张不算好看的脸靠近,“你说,他是不是认出我来了啊” “指月” “别叫我指月,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名字”她紧紧摸着自己的脸,满是仇恨地看着眼中这个老女人。 “你辛岚玲的两个倒霉蛋女儿,上一辈子造孽太深这一辈子才投胎在你这一户一个被群臭男人轮奸、打断了腿,失踪了,好不容易知道还活着却不知道下落。另一个也因为你受了这么多苦,你他妈别傻啦吧唧地把我当成你的女儿这世上没有哪个当妈的自己跳了火坑还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带” 她紧紧地咬住唇,盯着她的眼中火光跳跃,熊熊燃烧着,似是要将她自己和她面前的女人吞噬。 “官少陵官少陵官少陵” “一个钱清童来历不明,已经让我感到不安了,官少陵这混蛋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出现为什么” 她眸中跳动的火焰还带着水花,“我这辈子不想看到听到官家任何一个人的名字。我用了十年来改变自己,隐藏自己的身份,好不容易得到了今天的一切,为什么,最后老天还是不放过我” 辛岚玲看着她苍白的脸,闭上下垂的眼眸,紧紧捏住手中拳头,水珠子从她眼缝中一行一行下落,“对不起对不起” 她看着辛岚玲几乎要跪在地上的样子,眸中没有任何动容,只是抬头望着前方空虚,声音颤悠悠的。 “不行,我不能让他再来捣乱我的生活,我不能在和兆桓结婚之前再受到任何威胁。” 她咬住嘴唇,几乎要将红唇咬烂,快速冲到卧室里,打开衣柜,疯狂地将里面的衣裳一件一件扯了出来,扔在床上,对着镜子一件一件的比,看哪一件最漂亮。 可一看到镜子里面色苍白的自己,她吓地连忙扔掉手中衣裳,快步走到镜子前,就使劲地摩挲着自己的脸,擦脸梳妆,拿出唇膏口红在嘴唇上使劲涂抹了起来,深藏眼中的暗光越来越明亮。: 第二六二章 原来钱秘书是这么听话的人? 钱清童拿着资料到医院的时候,时兆桓已经穿戴整齐了,蒲妈和秦青正在收拾东西。 “小钱来了” 看到她来,都有些诧异。 时兆桓站在门口,也似乎想不到她会突然来,四目交汇的一刻,他眸中闪过一丝亮色,但很快就消逝而去,替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随意瞟一眼她手中的东西。 钱清童见他褪去病号服换上了衬衫,有些不解,但看到他看着自己的冷眸,心里磕噔了一下,下意识偏过头没有去看他的脸色。 “我林部长说银行这段时间堆积了很多重要的文件,他们已经审核过,急需时行长亲自审批,所以让我拿过来。” 时兆桓高出她一个头,见她四顾左右而言他,眸光愈加见冷,看地人莫名其妙,钱清童虽然没有看他,却莫明地感到一种久违的寒意。 蒲妈笑道:“忘了告诉钱小姐了,三爷说他不喜欢医院,说要回去 。现在三爷身体好地差不多,因此我们提前安排他出院,让他回家里休养。” “出院了,这么快”她不解地望向时兆桓,但一撞上他的眼神就又闪开了,看向蒲妈和秦青。 “对啊,反正” “钱秘书这话不应该来问病人么”蒲妈正要再解释,耳畔响起时兆桓低沉有力却充斥森寒之气的声音,瞬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想起那日自己说的那种话,以为他还记恨着自己,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液,纠结了半天,才看着他问道:“时行长康复地怎么样” “几天都不出面的人,现在我人要出院了才来问,钱秘书懒地连这种对上司的探望都省了”他的目光不曾挪开她脸上,似是要用这种眼光将她整个人框起来。 钱清童怔了怔,“不是时行长说让我不要出现在这里么” 某男人听到她这话脸都沉了一截,一声冷呵而出,“钱秘书原来是这么听话的人,我这个上司之前怎么都不知道呢” 她看着他莫明而出的厉色,心下奇怪:听他这话的意思是责怪自己没有来看了,既然如此,那天他气势冲冲地说自己最好不要出现又是为什么既然自己听话没有出现,他现在应该心满意足才是 时兆桓啊时兆桓,你到底个什么样反复不定的人啊 她奇怪地看着他,想说什么最后欲言又止,两人一言不发,但周身却散发出一股比这个寒冬还要阴冷的气势,看地一旁的秦青和蒲妈不由得面面相觑。 “哎呀,老三你这孩子,怎么每次跟小钱说不了两句就大眼瞪小眼了,人家不知道你出院,这不是来看你了么”秦青瞟一眼她手中的文件,悻悻然补上一句,“虽说主要是那文件来的。” 她这一句话有形无形增添了某男人心头的抑郁,看着钱清童那张永远半是懵懂却实则“机敏”的脸和她手里文件,他眼中集聚了重重阴云。 他恨不得将这女人给“碎尸万段”他真想看看她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为什么总是能这样对一切事情得过且过,都浑不在意 他也真是傻地要败掉自己“十三爷”的好名声,既然他对她性子如此清楚,那夜为什么如此冲动就朝她剖肝沥胆 瞧,现在这女人听了自己的话第二天就穿起衣服翻脸不认人,说她自己游戏人间,现在心里定是对自己嘲笑了:时兆桓,这就是我报复你之前欺负我的行为。 她定是这么想的,想地心满意足。 时兆桓眸中阴云越来越多,钱清童有意无意扫视而过,就万分肯定他眼中的阴云集聚到一定不可收手的地步,就会在自己脑门上倒下倾盆大雨,淋湿自己。 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一个人拥有一年四季二十四节气一般变幻多端的性格呢 两人站在门口,一个看她,一个看他,相对无言。 半晌后,他才从裤子里拿出车钥匙,淡漠地道:“车子在地下停车场第一个位置,上去等我。” 钱清童才庆幸他开了尊口,可一看到钥匙,又不免疑惑:“上车做什么” 他淡淡地睨了她和她手里的文件一眼,“这么多重要文件,难不成拿回家签” 她瞬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过钥匙。 秦青听到他这么说,眉头打皱,赶紧放下手中的事情,“老三你这是要做什么” “去银行” 秦青冷声道:“司机把车都开过来了,就是接咱们回去呢。你现在是要开车去银行你这身体怎么可能去银行” “我去银行签完字就回来,刚好这段时间不在银行,我去露个面,省得有些人鸠占鹊巢。”时兆桓虽然身体抱恙,声音不够宏亮,但却中气十足,自有一种安稳人心的沉着力道。 秦青心下明白他说的“鸠占鹊巢”的人是谁,闻言也有些犹疑,思忖许久,她又有意无意地看了眼钱清童,勉为其难点头,嘱咐道,“也行,但我让司机送你们过去。” “我还没废到连车都开不了的地步。”他平波无绪地道:“你们把东西收拾好,让司机送你们回去,我和钱清童回银行签完字就立刻回来吃饭。” 说罢,他又看向门口的女人,眸光深深,却少了方才凝聚在他眼中的寒凉:“上车等我,我等医生说些事就过来。” 钱清童察觉到他这微弱的性情变化,心下奇怪他的阴晴不定,但还是应了声,和秦青和蒲妈打了招呼就拿着钥匙去停车场了,时兆桓则留在医院等医生。 此时虽然是下午三四点,但是a市冬季的三四点昏暗的有点荒唐,钱清童抱着一堆文件拿着车钥匙到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时,偌大的停车场里几根光线不强的日光灯还在透支生命地工作着。 “早知道就不过来了,看他刚刚那样子,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我也真是欠了他一条命,倒霉。” 她讪讪地埋怨着,按了车钥匙上的开锁键,随即一眼就就在停车场的第一个位置上看到时兆桓那辆黑的极其纯正的宾利车灯闪了闪,这才走到后排位置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等他来。 “老太婆,时兆桓本来脾气就不好,那天你还跟他说那么冷血的话,他要是不对你横眉冷眼的,估计他就不是时兆桓了。”宝宝对此明显有比她本人更为客观的看法。 钱清童将文件放在座位上,靠在暗黑的后排位置上,心底涌起一股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浅淡微弱的无力和失落感。 “那我能怎么说他说他喜欢我,我说好啊先不说我的身份,你觉得这后生的话可信度高么他之前可是将谭指月带回家来的,好了,现在他腻了就来对我甜言蜜语,宝宝,你觉得这后生的话可靠么” 宝宝没有直接回答,沉默片刻,道:“老太婆,说实话,本来我觉得他的话的确不可靠,但是那天你那样说他的时候,我看他脸色都变了,好像很生气。虽然我知道他性格冷酷,可是我从来没有看到他对一个人那么生气,我不知道他对你说那些话是不是有十分的真,但是,你能让他这么生气,我感觉,至少他不会是彻底的假吧” 钱清童隐藏在昏暗光线下的眼眸不经意荡起一丝波浪。 她靠窗而坐,目光透过车窗望着空旷无人的停车场,半晌后才轻启朱唇,低声呢喃道:“他既不是十分的真,也不是十分的假,那你说,他是不是在应验我伤了脖子的那晚上他在车里说的话” 宝宝一怔,“什么话” 明眸在一瞬间暗沉下去,“做他的情人” 宝宝被从她这口里说出来的两个字惊了一跳,难以开口。它终究不是他,它怎么知道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说的这话 “我不知道。” “不过,老太婆啊,你刚刚为什么说不可能的时候要先说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而不是说自己的身份呢”宝宝奇怪了,“之前时兆谦先生对你表白的时候,你可是正视了自己的身份的啊。都是时家人,一个大哥,一个三弟,怎么你的理由不一样呢” 宝宝的话犹如暮鼓沉钟,在她平静而不安分的心口上猛地敲了一击,震出了回响。 钱清童倏地一怔,两只耳朵边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搅地心池浪荡,毫无意识地就暗自在心里思索宝宝说的问题,但只是一瞬,她隐隐察觉到什么眉目,就赶紧制止了,没敢再去深想,索性收回自己视线,拿出手机兀自玩起了游戏。 她在这种不安分的心境下将消消乐来来回回玩了几十把,输比赢多了三倍,不知是在想游戏玩法还是想其他事情的一言不发的样子让宝宝乖乖地闭了嘴。 停车场内还是没有出现时兆桓的身影,宝宝最后的问话让她没有思考的脑子越来越缭乱,手机的光线在暗色之中射地眼睛有些酸涩,隐隐作痛,索性就关掉手机倒在后排座位上闭眼小憩起来,尽力不再胡思乱想。: 第二六三章 女朋友做这个不好吗? “医生刚刚说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医院门口,司机将车停在门口,秦青、蒲妈和时兆桓站在车门口还在谈话。 时兆桓不动声色地颔首:“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秦青让蒲妈把收拾的东西一一往车上装,还是对时兆桓去银行很不放心,叮嘱不断,“大冬天的天冷,你去银行签了字,在员工面前露个面马上就回来,不许多待,我让下人给你熬些补身体的汤。这一会儿车祸,一会儿中枪的,倒了什么大霉了” 时兆桓对她的啰嗦心头有些不耐,但还是竭力平静地听着。 秦青见儿子衣着单薄总是不放心,又取下自己的围巾作势要套在他脖子上,时兆桓一看到那秀气的白色围巾,从容不迫地赶紧后退一步,“我不冷,你的围巾还是你自己戴着的好。” “怎么,嫌弃我的围巾”秦青长眉一拧。 “不是。”时兆桓淡然说道:“我马上就要开车去银行,一个大男人带着女人的围巾,别人看了像什么样” 秦青将且信服地瞪他一眼,但知子莫若母,她深知时兆桓的性子,说了不就是不,再冷也不可能戴着女人围巾在人前露面,最后只得作罢,将围巾重新戴到自己脖子上,“那你快上车,外面冷。” “我知道。” “签了马上回来,别多待,知道么” “我知道。” “有什么不重要的工作就让小钱帮你分担分担,反正她现在是你秘书,人家又是个能干的孩子。” “我知道。” “把外套穿好,就里面穿个衬衫,一个病患,别整天要风度不要温度。” “我知道。” “要是你待会儿不想开车,我让自己来接你,或让胡卡送你回来。” “我知道。” 秦青还要说什么,见时兆桓已经有些不耐,蒲妈装好东西赶紧走了过来,笑道:“夫人,三爷又不是小孩子,他自己还不爱护自己身体么” 秦青还是恋恋不舍的样子,似乎要说什么,时兆桓径直打断她,“司机等了很久了,您快上车吧,我要去银行了。” 母亲再看了他两眼,这才恋恋不舍地和蒲妈上了车,时兆桓见车子越走越远,这才往地下停车场而去。 他刚步入停车场,身旁一辆鲜亮的红色车子从外面道上驶过,绕过他身旁,停在前方,最后从车上走下一个靓妆打扮的女人。 谭指月刚将车子停下,下车正要上医院大楼,就在停车场门口看到时兆桓,不由得一愣。同样,时兆桓也没想到会看到她。 “兆桓”谭指月见到他的下一刻,那被粉底液掩饰苍白的脸上眉眼放光,似是要穿透停车场的暗色。 他一怔之后随即了然:“你怎么来了” 谭指月穿着黑色风衣,两手插在风衣两边包里,见到他后笑逐颜开,快步跑了过来,两手紧紧环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修长挺拔的身躯紧紧抱住。 “就是很想你,所以我来医院看你,刚刚开车从你旁边过的时候,我说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像你,但想到你在医院,也就没有回头看你,只是想不到,原来真的是你。” 时兆桓被她抱着身体,感觉到她身上被冬风吹过的冰凉,有些难受,轻轻推开她,看着她。 今天的她似乎有些不一样,喜悦的眸中流露出一丝半遮半掩的焦灼,“你怎么没在医院里住着” 他看着她有些泛红的眼睛,淡淡地道:“不喜欢医院,好的差不多了,想回家休养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她笑道:“也是,医院环境差,时家别墅在崇陵区,环境好,空气好,家里有下人照顾,你康复地会更快些。” 他点了点头,没有接话,两人像是没有话说了一样瞬时安静下来。 谭指月看他有些疲倦的样子,又问道,“家里没人来接你么” “我有事要先去趟银行,让他们先回去了。” “你身体都这样还去什么银行”她扬眉,目中露出一丝嗔怨。 “是很重要的事,我必须亲自去做。”他话未说完,她再度将他紧紧抱住,难分难舍:“兆桓,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没看到你,好想你。” 时兆桓没想到她会突然在这种时候抱住自己,不由得一怔,没有拒绝她的拥抱,更没有回抱她,只是垂首将她看着,目光落在她酒红色的长发上,心里微微泛起一丝愧怍怜惜,“指月” 谭指月脑海中一直划过时兆谦给自己剧本时说的那个人的名字以及剧本上的那四个字,脑海中无数画面急速闪现,那种惧怕失去的恐惧让她此时更紧紧抱住眼前这个男人。 “兆桓,我好怕你会忘了我,你知不知道,你在医院的这些日子里,我有多么害怕” “你到底怎么了”他是个不喜欢矫情的人,女人对自己说这些话只会将他心里那浅浅的疼惜冲刷掉,让他感到不耐。 时兆桓英眉微皱,将她轻轻推开,看着她目中的红色血丝和脸上浓厚的粉底,心思竟有些复杂,“你没有休息好” “对,我这几天都睡不着。”她抬眼痴痴地看着他,语气低迷的有种让人目眩神迷的感觉,“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一直想着你,你好像对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所以我睡不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看着她刻意打扮的娇艳模样以及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两条细长的腿,心下终归是有些怜香惜玉的,“外面冷,先到车上去。” 谭指月的突然出现尤其是她刚才对他说的那些话都搅地他有些心烦意乱,这个只属于他年少青春时的女人,他应该完完全全放手了,只是他这样做,别说外人会品头论足,他自己似乎都有个难过的坎儿 时兆桓满腹心思无处说,打开停在第一个位置上的宾利车车门,谭指月直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着他,似是心有灵犀般,他没有开车,只将车窗微微打开,点了根雪茄,让烟雾从车窗空隙处飘扬出去,而他只是望着前方日光灯的光影和其他车辆。 “指月”他轻轻地抖着烟,鼻息间烟雾缭绕,若有似无地掩盖了他的声音。他的这一声叫唤让身边女人心神一凛,却没有丝毫欣喜的感觉。 “那天,你跟我说的话,我好好想” “兆桓”他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让本来就心绪不宁的谭指月更加激动了,不待他说完便打断他的话,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 她什么都不想听也什么都不会听 她今天来是要将他争取回来的,是让他完完全全成为自己的男人而不是他时兆桓先发制人,让那点不该有的念头越扩越大 这种强烈的念头以及时兆谦说出“官少陵”这个名字时候的那种威胁感让她心里似有火烧火燎的痛苦和压迫感 谭指月一鼓作气突然转过头,修长双手捧过他整张脸,红唇直接堵在他带着烟草味的唇上,将他死死地吻住。 时兆桓感觉到她唇舌的试探,莫明有些恼火,但或许是身体原因或许是其他,他没有用力,只是将她轻轻往外一推,英眉在车内的暗色中不经意皱起,而低沉沙哑的声音却出卖了他身体里潜藏的鼓动。 “指月,你这是做什么” “你说我在做什么”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摸着他的脸,纤细的声音有些颤抖,“兆桓,我是你女朋友,我做这个不好么” 车厢内的气氛相当之安静且压抑,逼迫地人快要不能呼吸了。 时兆桓深吸一口烟,又徐徐吐出烟雾,整个人像是在烟雾里吞云吐雾,翻云覆雨,侧头看着她的眼眸阴鸷而深不可测。 谭指月被他这样冰冷的眼神搅扰地更加心虚了,想也没想,突然再度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而这一次,她坚守自己的攻势,一路从他的唇吻到他的脸。 时兆桓从她湿润而焦躁的亲吻当中察觉到她心思的急剧起伏变化和那隐隐的害怕,心头有些疑惑,不知她在害怕什么。 这次,他没有直接拒绝,却也没有回应,只任由她一边吻着,一边压低略带啜泣的嗓音低声说道:“兆桓,我喜欢了你十年” 她冰凉的双手将他英俊的脸桎梏冰凉的手中,由冷渐热的红唇在他冷阔分明的脸上来回袭击舔舐,和他共同嗅着同一片好闻而亲切的烟草气息。 “不,不是十年,是十几年。”他静静地听着她喑哑而略显憔悴的声音, 察觉到声音的颤抖。 她继续疯狂地亲吻着他,似是要包揽他的一切,“中间,我与你错过十年之久,这十年来,我每一天都无不想着你,可我还是没有回来,就是希望有一天能用更好的样子与你相见,才能配的上你。” 他躺在座椅上,任着她不住地亲吻自己,沙哑的嗓音在静谧的车厢内浅浅回荡,“指月,你在胡说什么你有什么配不配的”: 第二六四章 看他上巫山 “我没有胡说。”谭指月松开他的脸,同他对视,水光潋滟而夹带一丝红的双眸在灯光昏暗的车厢内闪动着情浓的波光。 “十年后的我终于能以更好的样子和你相见,可是我却发现你越走越远了,你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对我好了,是不是” 她的声音小小的,低低的,带着让男人怜惜的哭腔,在安静的车厢内显得愈加脆弱。 高中大学时期的谭指月在自己面前哭,那是属于小女人的哭,时兆桓不经意地凝眉,他很多年未曾见过了。 自从一年前回来,时兆桓眼中的谭指月是个让无数女人羡慕让无数男人倾心的荣光满面的女人,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地在人前垂泪,而今天是一别十年后他第一次看到她哭,哭腔中似乎有太多他所不知道的复杂情愫,让人心烦意乱又让他无可奈何。 十年,能让一个人的眼泪所蕴含的意思都改头换面。 他心下有些乱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去回答自己对她是不是没有从前那般好。 他不用回答,因为他自己再清楚不过,答案是肯定的。 流光容易把人抛,岁月催人老,有时催地不只是容颜老,心往往会以高于容颜老去的速度而老地更快,老地更坏。 谭指月从他淡漠的神色间探寻出很多答案,却无一个是自己想要的,一行热泪从她眼眶倾泻而下,顺着她冰凉的脸颊落下,滴在他夹着雪茄的手指上,经过冷与热调和的眼泪有极其强大的冲击力,他手指颤了颤,心也有些动摇了。 她捧过他的脸,望着他温度似回暖的眼神,“兆桓,不要拒绝我,好么” 余音未散,她对着他烟草味未散去的唇深深地吻了下去,柔软的舌趁他心思缭乱的时候撬开坚固的牙齿,寻找里面的东西,一路猛烈攻击,刚柔并济地去软化、攻击他作为男人最不可被挑衅的壁垒高墙。 她从副驾驶位置上一点一点往他身上轻挪,纤柔而冰凉的手从他的脸颊一路向下,轻轻摩挲着他凸起而滚动的喉结,然后游弋到他胸前,再顺着他隔着衬衫的滚烫肌肤一点一点向下,直到手掌要到他腰带处,时兆桓突然按住她的手。 谭指月放开他的唇,望着他平静的眼光,目光柔和而妩媚,纤细的嗓音低沉地让人有些心魂荡漾。 “我会很轻的。” 尤其是这种暗黑之中,许多原则和防备都能被摧毁彻底,她不待他回答,再度吻住他,死死地缠住他的舌,挣脱被他禁锢住的手,继续自己的前进攻略,一路向下,最后如一只沾满了罂粟的手紧紧勒住了他作为男人最为脆弱也是最没有底线的命脉 她的湿吻在他嘴里鸣锣敲鼓,搅乱他所有的应对之策;她的手掌在他的腿间攻城略地,直接扼住了他的最为脆弱的要塞。 终于,壁垒高墙在她一点一点滴水穿石的功力之下渐渐坍塌,时兆桓只觉腹部一阵异样热流滑过,让原本冷静自持的他在瞬间燃起了某种想要作战的欲望, 柔舌渐渐被激起了温度。 这一年间,谭指月和他有过几次欢爱的经验,早摸清了他身体的弱点,察觉到他被自己一步一步地引了起来,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惧感突然弱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即将失而复得的欣喜与痛快 两人在车内使劲地激吻着,又怕伤着他,她从副驾驶位置向驾驶位置慢慢地一点一点挪动自己的身子,直到安安全全地跨坐在他腿上。 “兆桓,我好开心。” 她闭着眼疯狂地吻着他,两只手落到他胯间,轻轻地主动替他解开腰带,为他铲除作战路途的障碍。 时兆桓胸中的冰块被她的热火一点点地烧融化,最后蒸发干净,取而代之的是胸中一团在熊熊燃烧的烈火,有人在身体内使劲击鼓,鼓舞士气,作战的势头愈加猛烈。 时兆桓被这团火烧地浑身发烫,女人在他身上使劲摸索,手指似是带着酥麻人和灵魂的电流,击地他浑身疯狂,再也耐不住性子,索性扔掉烟头,毫不怜惜地就替身上女人脱掉风衣,两手直接覆在她只穿着紧身衣的柔软腰肢上,在她腰间来回摸索,最后从衣服下摆处伸将进去。 他炽热的手掌在衣服里触碰到她冰凉的肌肤之时,一股溢流滑过她身躯,身子猛颤,她倍感舒适,吻的力度更大了,想也没想就睁眼垂首替他解开裤子,寻找那一座巨塔。 “兆”车厢的昏色之中,她抬眼正要看他,余光却瞟到后面一道晃动的黑影,她猛地一惊,顿时睁大眼睛,“谁啊” 她的叫声惊醒沉迷其中的时兆桓,他几乎在她那一声叫喊和她随即开灯的动作过程中猛然想起了一件被他暂时搁浅了的事而这迟来的醒悟几乎让他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僵硬不已 钱清童是被车内人谈话的声音叫醒的,她半梦半醒之中听到有女人在用哭腔说话,直到这女人声音更大,男人熟悉的声音也应和起来,她才醒了过来,而当她半睁开眼,依稀看到前方有两个人在说话,在拥吻。 昏暗之中她只看到两道纠缠的身体,浑浑噩噩地慢慢坐起来,直到他们在情浓意动中缠绵的时候,自认为这千年偷看过无数人欢爱的她习以为常,还在想要不要隐身装作没看到,想不到那女人比谁都要快,一声惊叫叫地钱清童连最后一点的睡意都没留下来,女人发现自己后直接打开了车灯。 可这灯一亮,看清了那在昏暗之中交织的两个人的时候,她刚坐躺起的身子瞬时僵在了位置上,像是陷在了位置上动弹不得,即使连法术似乎都使不出来了。 “钱清童”谭指月坐在时兆桓身上的身子一僵,脸色大变,完全没想到她在这里,心下恐惧,可恐惧的同时,一种莫名的喜悦却难掩下去。 时兆桓在听到她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那搁浅在脑海之外的事瞬时涌上了心头,让他一震,侧过头,就对上了后排坐着的人那惊讶而复杂的目光。 谭指月两手正放在他腿上,外套已被他脱去大半,而男人的手也摩挲在她柔软的身体之中,画面香艳如此,竟也比不得自己从前看过的那些。 可论冲击力,钱清童毫不犹豫地就在心里将这一次的偷看排为第一,因为她在看到这画面的时候,脑子里嗡嗡乱响,一片死寂空白在大脑弥漫开来,让她一时之间没有摸清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可无论是那种状况,她都不算喜欢这样的画面,因为这样的他和她有意无意之间就解答了自己心中还有些拿不准的问题。 谭指月收拾衣服,死死咬住唇,赶紧从他身上下来坐回副驾驶位置上。虽说是男女朋友,但撞到外人,终究是件难以启齿的事。 心理素质如此之好的财神爷心思千般复杂,竟迟迟说不出口。 时兆桓收拾好自己,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喉咙似乎被神经给控制住了,自己死活都开不了口, 更连回头看钱清童的想法都没有。 一种强烈的不安在他心底盘旋萦绕 “你怎么会在这里”半晌后,他冷声问道。 钱清童竭力让这个场面看起来不那么尴尬,但素来从容淡定见过无数次大场面的她此时竟然有些忙乱自己该以怎么样的面貌来应对他。 这终究不是上次见他自己搞自己,而是这个前些时日还躺在病床上跟自己甜言蜜语的男人,彻彻底底地沦陷在温柔乡里。 “我是你让我在等你的。”她咽下一口唾液。 他的脸在后视镜里显得苍白而含着愠怒,双手紧紧盘在方向盘上,稍微忍不住,他就可能将这可怜的方向盘给连根拔起 “我上车到现在你不知道开口说句话,你装死吗” 她不知道是自己搅了他的好事还是他本性就如此,钱清童对他无缘无故的冒火,只能装作无视,低声解释道:“我不小心睡着了。” “谁他妈让你睡这儿的”他突然而来的低吼让身边的谭指月和后排的钱清童都震住了。 谭指月对钱清童在这里的出现既感到一种羞耻,同时也感到莫明的喜悦,可是,她想不到时兆桓会远比她想象地还有愤慨,那是她十年前和十年后的这一年里,从未见到过的愤怒 那个此时坐在后排让他愤怒的女人,好像触碰到了他的雷区,由此引发了这颗炸弹。 钱清童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自己现在的处境:坐在别人的车里,看到车子主人和他的女人在云雨巫山,看到他上山的自己却被车主亲自叫到这里等着,然后他说:谁他妈让你睡这儿的 她心里比他更烦躁,她这个神仙比他这个凡夫俗子更加心浮气躁,这让她也有些讨厌。因为此时千丝万缕的思绪中没有一缕是来解答自己的疑惑的。 “我只能在这里等,不能在这里睡觉么”: 第二六五章 你是不是哭了? 钱清童不说还好,结果她说了这话,并用一种无知的方式和语气,成功让时兆桓将那个自从他出车祸后没有对她用过的字说出,“滚” “你说什么”她恍然觉得自己是听错了,语气平静地重复问了一句。 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这一次,她没有用小拇指去掏耳朵。 “钱清童,话不说第二遍,马上滚下去”时兆桓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甚至她曾经觉得作为一家跨国银行行长拥有这样的气势和声音是理所当然的,但此时再听到这样的声音,她竟然觉得一股经久不见的冷意再度弥漫。 时兆桓很少看到她不笑不怒,但此时借着后视镜看到她平静的脸,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由得懊恼,想要说些语气轻缓的话,可一想到那天在医院,这个说自己喜欢游戏人间的女人用无情狠绝的话对自己冷嘲热讽,一种想要报复的心理在他心底悄悄作祟,战胜了想要用轻言细语叫她留下来让谭指月离开的念头。 时兆桓最终一个字也没有多说。 谭指月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神色平静,但心里去一点也不安宁。 这么好的机会,自己不抓住,岂不是要大意失荆州 钱清童怔怔地看着他浑身散发着戾气的样子,竟半晌没有说出一句回答的话,车厢内有长达十秒的安宁,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她隔着后视镜看到她垂首将旁边的文件资料整理好,在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嫣然一笑:“这是时行长要签字的文件,我就放这儿了,您得空签了。” 她一刻也没有多留就开门下车,不急不躁,不疾不徐,像是到了自己该下车的公交站台要下车一般自然而然,然后将车门关上,就顺着停车场往前走去。 时兆桓靠在座椅上,幽深阴鸷的目光透过前挡风玻璃窗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胸中涌起的前所未有的戾气滋生,迅速蔓延四肢百骸,掏空了他的身子。 该死,是自己让她在这里等的,他刚刚跟谭指月说话,怎么独独把她忘了又为什么在这种打算和谭指月分道扬镳的时候,脑子一热和她在车里差点做了,还正好被她撞见。 简直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而他更生气是那个正潇洒走出停车场的女人她不是舌绽莲花么她不是那么能说会道让自己都不能回嘴么刚才叫她滚,这死女人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了 时兆桓的一双眼像被人倾倒了一缸一缸的黑墨水,漆黑的深不见底,身体里的那股火气窜地前所未有的旺盛,看着钱清童从昏暗的停车场往光明的外面走去,他一拳猛地往方向盘上。 “我草你妈” 从来没有说过脏话的时兆桓的动作太过于猛烈,猛烈地让身边的谭指月以为这一刻天翻地覆,山崩地裂。她被他的这一拳惊到了,更被这一句从没有在他嘴里说出的脏话惊讶到了。 在她的印象中,时兆桓是那样不可一世而不同于俗人的人,在任何人面前都保持着他高深莫测的高贵模样。可正是这样的人,她刚刚竟然从他嘴里说出了那样的话。 这让她心惊胆寒,更让好不容易觉得有些失而复得的她又感到了某种强烈的不安,“兆桓” “下去” 她一愣,随即按上他刚刚砸过方向盘的手:“兆桓”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不想再多说一句。”他看着她的眼神中没有半点温度,甚至连刚才那种出于原始冲动的火焰都不再跳动,甚至连素日里的漆黑与寒凉都没有,目中空无一切。 她抿唇,“好,你保重身体,过两天我来看你。” 她整理了衣服,她在他冷峻的右边脸上亲吻了一下,可这一次,他像个冰块一样坐着,只看着前方没有半点回应。 她开门下车,看向停车场门口钱清童消失的背影,不经意一笑。 时兆桓目光依然落在那条从停车场一路通往光明世界的道路上,深眸重回阴鸷骇人,拿起手机就翻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钱清童觉得自己这几千年练出来的演技都用在了刚才那短暂的半分钟里。 刚刚时兆桓这个疯子说“滚”的时候,她从未觉得自己这么生气,明明是他让自己留下,最后带着女朋友车震被她撞到,就责怪。 她被他这种莫名其妙翻来覆去的心情气到了,而且又气又哀,可最后不想在这后生面前显得那么没用,最后竭力压制下去了,最后一笑了然,骄傲地下了车。 可当她关上车门,走出停车场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一点都不是那么淡定。 她生气,非常非常地气愤,而且还有种她把控不住的难受,钱清童隐隐感觉到这段时间她有些不像她,一种不安在心头回旋。 她从停车场一路走出来,魂不守舍的样子超出了宝宝对她的所有认知,“老太婆,你怎么不说话啊” 钱清童慢悠悠地顺着马路走,看也不看两边,宝宝唤了她无数次,她只平平静静地走着,什么话也不说。 宝宝从未见过一个一言不发的财神的存在,换言之,它从未见过广布恩德的财神爷一言不发。 她两眼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像是在想着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想,衣服里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a时兆桓”几个字醒目异常,她本想挂断,但鬼使神差地还是接听。 她一个字没有说出,电话那头他熟悉而惹人讨厌的声音响起:“钱清童,你如果敢去找大哥,或者乱跑,有你好受的。” 电话放在耳畔,这几句话让人心烦意乱。 时兆桓见她接了电话本来还有些安心,可待自己说完她却迟迟没有声响,长眉一皱,正要说话,她轻飘飘的声音终于响起,“时行长” 简简单单再普通不过的三个字他曾听她叫了无数次,可没有一次能同这一次她叫自己时候那样让人心思烦躁而又乐于听下去,一个带着问号的“嗯”从他喉咙深处徜徉而出。 钱清童望着天色,暗冬天际那轮若隐若现的太阳的虚弱光芒在她清凌凌的眸中投射下光晕,化开她眼眶中那轮冰冻的湖泊,水光渐次潋滟。 “你是不是兴致一来,所有人任你开怀,兴致败坏,所有人都得任你消遣” 她的声音平静的没有半点起伏,可这平静实在不像她,因此她越这样,他心里越觉得不安,即使他不知那种不安蔓延至何处 她说完挂掉电话并关了机,顺手就将手机扔到了垃圾桶走开,可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从垃圾桶里把手机拿出来揣到衣服包包里。 时兆桓见他挂掉电话,脸色瞬时难看,将手机往旁边一扔,直接发动车子就急速驶离停车场。 钱清童靠在电线杆旁看着太阳,可越看,阳光的温度越能融化目中的冰湖。 “老太婆你是不是哭了” “你在胡说什么”右手紧紧握住脖子上钱币在拳头里。 宝宝突然喊起来,“老太婆,你把我蒙着干嘛我看不见外面了。” 钱清童怔怔地看着远处,刚才在车里的画面和他的话像是比这太阳温度还要高几十倍的火,烧进了她的眼睛,促着目中冰湖融化,融化的水珠从她眼眶里落了两滴,猛地耷在了地板上,握住宝宝的手力道更紧了。 “我乃九天财神爷,如何能哭” 她正要松手放过手中寰钱,可又一滴刚融化的水从她眼眶里滴了下来,又紧紧地收住手中钱币。 “老太婆我真的看不见了” “看不见更好,眼不见心不烦。” 她气恼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落泪,这是从未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即使八百年前,她受那一次天劫,也不过将万事等闲视之,甚至连飞灰湮灭这等事都没有放在心上,天大事情也无关痛痒的自己,刚刚居然哭了 可耻啊 更可耻的是,看过多少人享鱼水之欢的自己,脑海里竟然一直回放着刚才他和她在车里缠绵恩爱的画面。 那个那天晚上还说“好像喜欢上了你”的人,转过头来便和别人在车里就做起来了,即使那是他的女友。既然这样,他又为什么假惺惺地说那些话,即使自己很肯定地告诉自己,男人的话信不得,时兆桓的话就更信不得。 可是他为什么要说自己当时又为什么听进去了刚才睡着之前竟然还妄想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里,总归有五分是真的吧。 “钱清童松开握住宝宝的手,顺着电线杆就蹲在了地上,茫茫然地盯着街道。 “老太婆”宝宝看她魂不守舍的蹲在街角,那个被人们一直以为是流浪儿的财神爷此时看起来真的万分像流浪儿了。 “老太婆” “别叫了,你一天到晚怎么话比屎还多”她逮着钱币就叫了两声,引得一旁路人多看了两眼,宝宝被她突如其来的咆哮吓地立刻闭了嘴。 钱清童意识到自己突然朝它吼有些失态,正要说话,耳畔一个中年男人的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钱清童小姐”: 第二六六章 我家少爷有请 谁在叫自己 钱清童抬头一看,面前停下一辆黑色迈巴赫,车子黑亮地反射出的光芒几乎要闪瞎她的眼,她闭了闭眼,从车面走下两个面容肃杀的牛高马大的男人。 “你们是谁”她心下有些磕噔,起身问道。 “钱小姐,我们少爷有请。”左边一个皮肤黝黑的高个子男人虽然是用的“请”字,但语气不善。 钱清童有些不待,“你们少爷又是谁” “去了你就知道了。”两个男人行为上还算礼貌,各自让出一条路,作势请她上车。 本上仙是你说请就能请的 这是大马路上,又不能在人前乱使用法术,她往两边一看,随即就转身要走,想不到两个男人似是早就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招,左边高个子的男人大步上前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比他低一个头,气势上输了他一截,赶紧回头换条道,结果右边男人又拦截了路子。 “你们想做什么”钱清童斜睨着他们。 “钱小姐,你是要等着我们两人亲自请你上车”这两个男人明明是反问的语气,可说完却付诸实践,大庭广众之下一左一右架起她就把她塞到了车里,便开车驶离此路。 “大胆你们要造反了”钱清童几乎是被两个男人架起来扔在后排座位上的。 “看来钱小姐在论坛上大展雄风,咱们少爷的邀请都显得微不足道了”车内,左边另一个男人的声音灌入耳来。 她往左一看,没想到后排位置上竟然还坐着个人 她连忙端正坐姿,人瞬间从躺姿变成坐姿,与那人隔了似是银河般的距离,“你是谁” 男人面色平静,却自有一股疏离人的气势。 “我见过你。” 这男人颇是熟悉。 “当然。”男人浅笑,“游轮上,我们初次见面。” “对对对。”她刚想起正要体现自己的卓越记忆力,想不到他便自报了家门,这让她很不爽啊。 更让她不爽的,是这个男人不知羞耻。 他竟然好意思在自己面前自报家门,他可知道他和他那个看起来有点病态的主子是非不分在游轮上诬陷是窃贼的自己,是何人物她若不是修行千年,早练就了一副与世无争的好心态,此时定要用脚踹他几脚。 他竟然还好意思笑 这死奴才,跟他家主子一样坏一样没良心 她竭力保持绝对平静,“你叫什么名字” “阿维。” “阿维好,我和你在游轮上打一回交道也就够了,你现在把我塞上车是作何打算” 阿维对她的“作何打算”淡淡一笑:“钱小姐有所误会,不是我塞你上车,而是我们少爷有请,可你一直不上车,还打算跑,这个我就没办法了,只能用这种方法。如有冒犯,钱小姐海涵啊。” “海涵个屁”她破口就是几溜口水,让阿维不动声色地咬着牙擦了干净。 “你少爷,就是那个长地美艳地有点像女人、脸色卡白、不分是非、黑白颠倒、栽赃女人的那个混账东西,叫尹什么书阁的”她隐约想起来了。 阿维听到钱清童形容自家少爷用了如此之多的消极定语修饰,心头竟莫明感到一股浓浓的忧伤,“没错。” 游轮上栽赃自己不算,之前在谭指月的生日宴会上也是各种笑里藏刀,她对这后生的行为可不爽了。 “尹书阁啊原来真是他,还真是浪费了他爹妈给他取了个如此好听而优雅的名字。”她半躺在座椅上,连声哀叹。 阿维对这种冒犯自家主子名字的话只有装作暂时性失聪。 “说吧,你家少爷请我做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跟我玩神秘”她长眉微挑。 “其实自从上次谭指月生日宴会后,少爷一直想请钱小姐吃个饭,只是之前钱小姐跟着兰道十三爷混,倒不好请。前段时间在论坛上,钱小姐可是扬名了,多少人都想一睹钱小姐的风姿,那时候少爷还让我来请请,结果后来十三爷在兰道银行中枪,中间这么多事,因此就搁置了,这几日,我可是全心全意在少爷的嘱咐下看着钱小姐的状态呢。” 状你个混蛋。 “你们跟踪我”她脸色如伦敦天气,说变就变。 重要不是她被人跟踪,而是被人跟踪居然没察觉到,自己这是被时兆桓折磨地损耗了多少心神啊。 钱清童冷冷一笑,“好,也行,本来我从未将你家少爷放心上,既然他好心好意来请我,我也就屈尊去一下。” 屈尊阿维心下骇然。 瞧她这词用的,多有傲娇感。 尹家的别墅是古澜集团旗下房地产的一块,位于a市南岸通廊区偏郊区的孟尹山。 孟尹山几十年前原本是a市未待开发的荒山,古澜前任董事长尹潜看中此地,买下了整座山,并从自己和妻子孟玉兰各自的姓氏合二为一,为荒山命名,并在此修建了大量的别墅。 古澜旗下成排别墅几乎绵亘了整座孟尹山,而尹家别墅最为显目,半隐半现于孟尹山半山腰里,密林层层,绿茵遍布,但外墙大院、内里却像是古堡一般的风格异常醒目。 古澜虽是著名的财阀,但上一任董事长即尹书阁的父亲尹潜却是上流社会出了名的黑白两道通吃,年轻时候以“侠气干云”闻名,结交国内黑道众多帮派,后来发展越来越好,因此与国际上许多黑道帮派都有不小的联系,因此知晓情况的古澜从未有人敢轻易冒犯。 但同时尹家也或多或少树立了一些仇敌,而据说尹潜十年前似是得了病再未出现于人前,虽还占据着前任董事长一职,其肚子尹书阁以太子爷身份掌握古澜大权。担心昔时的仇敌报复,尹家别墅犹如建起了高强壁垒,常年有手持枪械的私人守卫守在别墅四周,整座别墅常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兴许是因为尹家声势,且在山上,因此从没有人举报过这里非法用枪,而最大的一个原因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即使举报了最后也不会有任何后续。 黑色的迈巴赫穿梭在孟尹山的密林道中,两边绿林如疾风般消逝后退。 钱清童透过车窗看着整座孟尹山,依稀可见a市整座城市。 尤其是南岸片区,她看到了万重楼以其独特奇妙的身姿傲视高楼大厦;绵绵江水如白练一般隔绝了a市南北两岸,至于发展势头不够好的贫寒的北岸区,她除了能望见一大片又老又旧的平方之外,便只能看到那地标性的三棵参天大柏树。 她将整座城市遍览了一眼,视线又不经意地向靠江水的南岸市中心的地方,某座她再熟悉不过的高楼顶上赫然写着“兰道国际银行”几个字,在昏色的冬风里显得异常醒目。 曾经不觉得这座高楼有何特别,可此时坐在车里看到这六个字,想到的东西却更多了。 车子很快到达了尹家别墅大院的门口,钱清童刚下车,一眼就看到矗立在大院门口共计十个拿着手枪的黑衣男人。 她脚步一顿,但神色倒是平静。这些男人牛高马大、肌肉横肆,脸色还很难看,看着就是要随时要杀人的样子。 阿维下车,车上两个刚才“请”她的男人也跟着下车,三人走到钱清童面前。 从高墙大院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色大衣的年轻女人,扎着利落的马尾,长地不算极其漂亮,但胜在气质良好,让人一眼望之即难以忘却,她身后跟着四个穿着制服的女人走了出来,朝门口穿着深蓝色外套的钱清童平静地打量了一眼。 年轻女人走到钱清童面前,笑地很有礼貌却难免客套,“钱小姐,少爷已经等候你很久了。” “你是谁”面前这女人模样看去倒还舒服,只是太过于礼貌,礼貌过分便是疏离。 “我是少爷的随从,周默涵。”她道, 钱清童对她的名字完全不感兴趣,点了点头,朝门口那十个拿枪的黑衣人看去,视线来来回回地扫视着她们。 阿维悄悄打量着钱清童的脸色,见她面色平静倒有些惊讶。 第一次到孟尹山别墅的人,无论男女,都会下意识地往后退几步。自己六年前第一次来如此,尹书阁的发小段懿申说起他13岁那年第一次来亦是如此。 阿维见过无数路过这里的人都避而远之,可是这个钱清童她看着门口拿枪的保镖的眼神是什么。 高处不胜寒,钱清童明明没有感觉到冷,可是到了这种纬度较高的山上还是下意识抖了抖衣服,看到那十个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紧身黑色短袖的男人,她莫明地觉得胸中一股西伯利亚寒流流淌而过。 她自动忽视掉身边的三个人和前面几个制服女人,向那十个保镖走去。 “钱小姐。”阿维脸色一变,想要叫住她,可晚了。 人家已经去了。 钱清童打量着一动不动的黑衣人,“这么冷的天,你们就穿短袖,都不冷么”: 第二六七章 他怎么一次比一次白? 没有一个保镖回答,但是她不知她的这种行为已经让那三个请她来的人和迎接她的女人们咋舌了。 这女人在做什么都没看到他们手里拿枪,就这么过去了 阿维快步走了过去,虽然这些人没有命令和其他意外是不可能行事的,但见这女人如此行为,脸色还是好看不到哪儿去:“钱小姐,少爷在等着呢。” 钱清童转身瞪着他,“亏你还一口一个少爷的,你们就这么亏待自己的下属么你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温度。” 她扯了扯阿维的衣领:“你自己穿着大毛衣大外套,竟然让他们穿短袖,简直没有人道” 说完还不忘朝他啐了一口,看地在场其他人一呆一呆的,完全没有弄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怎么搞地她像这里的主子一样而且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保镖怎么可能穿厚了,那行动不便啊。 几个女人别有意味地打量着钱清童,也都一言不发,因为尹书阁不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钱清童走到第一个保镖面前,突然脱下自己的深蓝色大外套,直接给他披在了身上,这个岿然不动的男保镖身子一感知到外套的温度,终于动容了,意味不明地看了她在冬风中白生生的脸蛋儿一眼。 这姑娘长地挺好看,他心头嗟叹,只是神经有点问题。 钱清童将外套给他穿好,自己则穿着一件白色单衣,大波浪被她用绳子拴在两边,活生生像个朝气四溢的大学生,为这个冬天带来一丝属于春天的色彩。 她心下盘算自己要不要给其他人变几件厚衣服出来,但是算了,天规十三条,没有受到危害的情况下人前施法是要不得的,自然不能在这里变出十几件外套来。 而且这些人是尹书阁的保镖,当主子的自己心肠歹毒,自己这个旁人管多了也是要不得的。 万恶的法律啊,她心下哀叹连连,只好在大家的目光之下,手负在背后摇晃着脑袋在其他九个保镖面前走了一遭。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财神爷对着雾蒙蒙的苍天一声长叹呼啸而出,神色怅惘,包括那十个保镖在内的所有人意味不明的眼睛同时落在她那像是被杜甫上身、对着朱门兴叹、充斥着浓浓哀伤的脸上。 钱清童怅惘完毕,用一种怜悯苍生的眼神看着他们:“这个我衣服有限,所以暖和一人是一人,至于你们其余几人,放心,稍后你们少爷请本上请我会面的时候,我会尽力为你们争取最大的报酬,至少要保障你们不受寒凉的权力把。” 不待他们回答,她很自然地就朝大院里面走去,行动如若进了无人之境,好像这里是她家,而不是被请来的客人,一个二个心头惊异地不是“点把点”。 钱清童穿着件单薄的白色单衣就往院子里面走去,看着这神叨叨的女人,身后周默涵和阿维对视一眼,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跟着进了大院里。 尹家别墅的整体风格犹如欧洲中世纪的古堡,恢弘气势十足,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守卫人员,这让只见过皇帝王爷才有这种待遇、但自己一辈子则没有享受过如此待遇的钱清童心头惊异。 见钱清童大有乱走的趋势,周默涵与阿维赶紧上前走到她前面为她引路,从刚才这女人脱衣服给守卫披上的阵势,他们隐隐猜到这女人神经有点问题,虽然没有表明自己的疑问,但她们很快做出避免她在行动上做出逾越规矩的事情的准备。 尹家别墅和时家别墅从样式到风格都是完全不一样的,兴许是位置在半山腰的树林中,尹家别墅像古堡一样透露着一股莫名的森严凛冽阴寒之气, 并且从她刚进大院的时候,她就感觉到这个地方似乎有一股熟悉的力量在吸引着自己,即使她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力量,但就是感到熟悉,她心有点痒痒的。 总之,这里不像时家“有人气”,而是就真地是一栋别墅,仅此而已。 待进了别墅里面,明灯高照的大堂里面除了有来往的管家、零星仆人和秩序井然的巡逻的人,再没看到多余的人一个像样的主人都没有。 她正要再往里面走,去找一找这种吸引自己的力量是什么,阿维已经拦住了她,:“钱小姐,请在这里等着,少爷马上就出来。” 他给了周默涵一个眼神儿,便离开了。 周默涵引着她到茶室里坐下,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来。 一杯又一杯的茶水下肚,她终于有些待不住了, “周小姐,尹书阁出个面是不是你们还要准备一下御辇” “玉碾”周默涵只从发音没有听出她说的是什么,钱清童意识到现代人估计已经没有这种词了,解释道:“就是皇帝要出门儿,你们得准备准备青罗伞盖儿,再来些宫女侍卫作陪” 周默涵这回不但听懂了她的词,更听懂了她言下对尹书阁迟迟不来的讽刺,笑道:“少爷身体不太好,可能有其他事耽搁了,钱小姐喝点茶就行了。” 她又看了只穿着件单衣却半点冷意的钱清童两眼,“别墅里虽然有暖气,但钱小姐只穿这么一小件衣服,把外套给保镖,都不嫌冷么” “我身体好着,一点都不冷。”她子里就想到别墅里转一圈儿,去瞅瞅那吸引自己的力量,可周默涵一直在这里,又有这么多守卫把自己看着,她想使用法术都没法。 尹家就像个牢笼啊。她在心头哀叹,可既然来都来了,尹书阁又找自己有事,她就干等着呗。 苍天不负有心人,等了一个时辰,尹书阁终于在她“翘首以盼”“望眼欲穿”的等候中出现了,身后跟着阿维和几个黑衣加身的男人,一看就像是在演黑道电影。 兴许是天太冷,尹书阁穿着浅白色的毛衣,外面套着件深黑的黑色外套,那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依然跟上次在谭指月生日宴会上一样,没有血色,惨白一片,但愈加衬托地这男人妖冶而可怕。 尹书阁刚在来路上已经听到钱清童在大门外脱衣服、大唱“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事迹,因为之前就听时兆桓说她救醒了被所有医生宣布了死亡的时老爷子,倒也不奇怪。 此时第一眼看到钱清童穿着件白色单衣就坐在这里,让厚衣加身的自己显得像是穿错了季节的衣服,因此还是有些好奇。 同样,钱清童一看到他的脸也一怔,这人怎么脸越来越白了而且浑身阴气极重,虽然还好端端地站在眼前,但这分明就是个垂死之人的征兆。 那天她见到段苍盐的皮肤白,人家姑娘与生俱来的正儿八经地雪白清透,而眼前的尹书阁,则是全出于精力耗竭的病态性的苍白,像是被什么人该掏空了身子里的所有精气一样。 “尹书阁。” 她竟然没用“先生”、“少爷”之类的敬语,这让阿维和周默涵都不由得变了脸色,瞪了她两眼。 尹书阁对她为什么要这么天不怕地不怕地叫自己的原因再清楚不过,索性他最近身子越来越差,在身体完全恶化之前一定要找她问清那件重要的事,否则,假如自己有一天当真一不小心送了性命,在黄泉路下见到母亲孟玉兰,还能向母亲有个交代。 他越来越察觉到身子的透支,甚至“命不久矣”的念头也在隐隐作祟,但他是古澜的太子爷,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虚弱。走到茶桌前缓缓坐下,那满面病容加上他本身面容极其美艳,倒有些像“病中黛玉”、“憔悴西施”这让钱清童愈加好奇这男人三次见面,怎么身体一次比一次差。 “尹书阁,你的皮肤怎么一次比一次白,给我说说你,我来做个美白集锦,拿来给时家那些天天找我要护肤方法的下人们说说,顺便卖点儿钱。” 她一言既出,且说的还是关于尹书阁身体的话,其他人脸都变完了,恨不得将这女人嘴巴给堵上,可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故作看不见,就盯着尹书阁的脸,眼神诡谲。 尹书阁身子一僵,不是因为她问起自己身体,而是因为这女人说要请教自己的“美白”过程,还说要去做“美白护肤集锦”卖给时家的下人赚钱 这该死的女人被自己“请来”不该问些自己为什么要见她的话么为什么第一句就是问自己如何美白护肤的 这女人胆子忒大,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么 尹书阁心头对钱清童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但尹家的太子爷面子上还算是客气,苍白的眉眼之间别有一股妖冶媚气,连带着他的笑容都充斥着浓郁的邪恶。 “钱小姐看来有些误会了,虽说一白遮九丑,但是光白是不会美的,如果时家那些下人想要变美,我觉得钱小姐就是最好的模板。”: 第二六八章 这男人露真面目了 钱清童哪里有心思同他说美白话题,刚刚这么说只是因为她从他身上隐约看到了些不好的脏东西,但东西很少,痕迹很浅,因此她故意变着法子来问他身体。 她本是好心,可尹书阁的语气却阴阳怪气的,让她有些不喜欢。 她转念一想,他的死活与她无关,自己也就一时好奇,他爱说不说,不说算了。 她咳嗽了一声,“说吧。” “说什么”他柔声反问,也下意识地咳嗽了一声,周默涵赶紧将他身上披着的黑色外套披好,尹书阁摆了摆手,以示无须。 “你就不要再在我面前装傻充愣了,你的好下属不是说了你这段时间一直想要见我,说要问问题的嘛,怎么,我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你又跟我玩起欲擒故纵的把戏了” 她的内容说的颇是无礼,但在他听起来倒没觉得尖酸刻薄。 尹书阁看了一眼阿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霍乱人眼的笑容。 “看来当初在游轮上小看了钱小姐,看不出来钱小姐才是真的厉害,之前在谭指月的生日宴会上险些被你糊弄过去了,前段时间的论坛上钱小姐表现惊人,英语流利地跟说中国话一样,现在看来钱小姐不但英语流利,而且嘴上功夫本身就厉害的很,也好,我喜欢你这种直接的性子。” 钱清童真心不懂他绕来绕去地到底要问些什么,他终于收了同她戏说的心思:“钱小姐,我今天专程请你来,就为问你一个问题。” 她从他向来媚笑横肆的眉宇中看出一丝严肃:“之前你交给时兆桓的玉兰之目,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钱清童不知他玩地什么把戏,但说到那条经久未提及的项链,她有些慌了。 她决计不会说那是假的,更不会说那是自己变出来的一模一样的,“当然是真的了。” 尹书阁琥珀色的瞳仁里有忽明忽暗的光闪过,“真的” 那是自己依照原件变出来的一模一样的,又怎么可能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她信誓旦旦地道。 尹书阁微微侧首,逼视着她的凌厉目光深不见底,“钱小姐,玉兰之目是我母亲在这世上唯一留给我的遗物,我今天专程请你来为我答疑解惑,是带着十万分诚心的,你若有些良心,还请你给个准确并且英名的回答。” 玉兰之目当时在游轮上就被盗了,钱清童这一点很清楚,自然料不到他的心思,怎么可能随意就否定。 “尹书阁,你这话说的好笑,当时你在游轮上无缘无故就以窃贼身份诬陷我,让警察抓我,你朱紫不分,是非不辨的时候,你可有摸过你的良心” 她说地义正言辞,尹书阁细长的眉眼中划过一丝惊异,随即想到自己当时在游轮上为了摆脱己方责任,的确是在时兆桓面前将责任往她身上推卸了的。 只是,这个女人竟然一直在记着这件事 他讪笑:“钱小姐,玉兰之目是我的东西,我当然清楚这世上真的东西永远只有一个。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我诬陷你,那么真的玉兰之目就不在你手上,可刚才我两次问你交给时兆桓的玉兰之目是不是真的,你却说是真的。钱小姐自己不觉得你的话前后矛盾么” 钱清童自己对这件事中矛盾主要在三点地方:她不会承认自己是小偷,又不能说交给时兆桓的玉兰之目虽是“真”的但却并非全真,更不能说自己是用法术变出来的。所以,他现在是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她一时语塞,尹书阁从她的犹疑中看出了谎言,那么他现在只需要再问一件事,那就是 “钱小姐,我不问其他,我只想知道,戴在谭指月脖子上那条几乎以假乱真让我都觉得是真的的玉兰之目,是从哪里来的”他眉眼之间流露的不怀好意明显地过了头。 见他放过了真假问题,她如释重负,可他又接着问起那条项链来于何处这才是自己在极力避免回答的核心问题啊。 “那不是假的,那就是真的项链。但也确实不是我偷的,是我捡的。”她想了想,决定将这个谎言编纂完成。 “当时在游轮上,我看到有两个男人进了时兆桓的房间里偷了出来的,我当时就怀疑他们是小偷,因此跟了上去。” 她说到此处,阿维脸色略微起了变化,但一声不吭。 “两个小偷不知怎么回事,不小心把项链弄掉了,我捡起来了的,估计就是你说的玉兰之目了。” 尹书阁扬眉,眸中明显露出一丝不信,“那当时在房间里抓到你时,你为什么不承认” “因为时兆桓一口咬定我是小偷,我如果这时候说我捡到了,他们肯定要怀疑我是迫于形势所逼才交出来的,你觉得你是时兆桓会信么” 尹书阁笑着摇了摇头,“不信。” “那不就对了。”钱清童放了心,“当时我没钱吃饭,就决定拿七天时间为期限来做交易,准备七天之后交出来,大致经过就是这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揪着这件事不放。” “这就是你的全部说法”尹书阁最后问她一次,“你给的玉兰之目是真的,而且是你捡的,不是偷的” 钱清童蓦地被他眼神盯地有些胆寒,“没错,就是这样,这就是事实,尹少了解的查不到了” 他笑了笑,“了解的差不多了。” 钱清童如释重负,起身道:“那我可以走了。” 尹书阁笑地有些不怀好意,“可以走,不过走之前,我要给钱小姐看一样东西,我想我才能对得起我母亲,并且没有半点遗憾。” 兴许是身子不好,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柔,很低,却带着让人骇然的冷意,钱清童只得看着他。 尹书阁拍了拍手,周默涵意味不明地扫一眼钱清童,随即拿出一个盒子,放在茶桌上,推到她面前,“钱小姐亲自打开吧。” 茶室的氛围太过诡异,太过奇妙,人心太深神仙不知,以至于天不怕地不怕的财神爷在这种气氛以及这些打量的目光之下看向这盒子竟然会觉得有些胆颤,“这是什么” 尹书阁失了血色的苍白嘴唇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钱小姐自己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他越这么说,钱清童越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想了想自己堂堂神仙害怕干不过这个病怏怏的男人,于是直接将盒子拿了起来,打开来看。看到里面泛着灯光的蓝色宝石项链时,她愣了愣,随即两眼猛地瞪大,瞪着尹书阁浮着浅笑的脸,脑子都乱了,“这是” “玉兰之目。”尹书阁毫不吝啬地替她介绍。 这四个字简直在一瞬间“啪啪啪”地“打”了钱清童几个耳光,“怎么会” “这是真的。” 从尹书阁眼神中读出了其他的意思,钱清童半眯着眼盯着他,“为什么在你手上我记得谭指月脖子上还戴着的呢。” 尹书阁眼中的狡黠毕露无遗:“谭指月脖子上是戴着一条,但这一条也一直放在我这里的。” 他话音刚落,一个念头在钱清童脑海里闪过,盯着他苍白面容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你贼喊捉贼” “不错。”他笑地不怀好意,“钱清童,咱们几天打开天窗说亮话,玉兰之目一直在我手上,那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们得重新算算,说吧,那条项链你是从哪儿弄的“ “这个重要么反正真地都在你手上”她嗤笑。 “当然,别人的东西我都无所谓,我母亲留给我的,我厌恶别人造假做出赝品,最重要的是,还做地如此逼真”他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完全不像是从病人嘴里说出来的。 “你管我。”钱清童冷冷一笑。 “倒是我该问你了,尹书阁你贼还捉贼,诬陷别人还能诬陷地那么信誓旦旦有理有据,还真是难得。” 尹书阁收起他那应付式的媚笑,没有笑容的他看起来狠厉程度不下时兆桓,时兆桓的冷漠是性格使然,而尹书阁此时的冷,则是泛着森寒的血光的。 “钱清童,我尹书阁向来不喜欢性子倔不听话的人,尤其是女人,所以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咱们首先摆明说话的立场,今天是我来请你,而不是你来请我,说吧,我要问你那项链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说出来我觉得可信,我会考虑对你用好一点的处理方法。” 他眉宇清冽,带着一股子的冷傲。 “老太婆,这男人露真面目了了。”宝宝用暗语提醒她道。 钱清童不为所动,淡淡看他一眼,“尹书阁,你这话对别人还有用,对我,你还真是嫩了点儿。还有,你别想着对付我,我告诉你,你做过最愚蠢的事情就是让我知道玉兰之目在你手上,我会告诉时兆桓的。” 尹书阁笑地极其阴险:“那么他会和我一样,问你你的那一条来自哪里。”: 第二六九章 外国的** “他我根本就不怕。”她笑了笑,只觉得脑海里一阵眩晕。 尹书阁笑意收敛,“钱清童,你想多了,其实我今天根本就不在意你的那一条来自哪里,因为我知道真的在我的手上。我请你来,只是单纯地看不惯你假造我母亲的遗物,所以” 他眼眸一抬,向她后面看去。 钱清童下意识就顺着他的视线往后一看,转身的刹那,只听到宝宝大喊了一声,她刚听到两个“老太”的字,面前一道黑影迅猛闪过,脑门儿上被什么很硬的东西狠狠一砸,一种剧烈的撞击感散开,还没有体会到疼痛是何滋味,她在眩晕之中就失去了知觉。 钱清童被人用拳头砸晕倒在了地上。宝宝在钱币里看地是又气又急,直骂她一个神仙没用,这样都能被人下药砸晕,可不到生命受到威胁的那一刻,都不能动用法术,只能忍着,就看尹书阁要对她做什么。 “少爷,现在这女人该怎么处决”阿维看了一眼额头上肿了个包、昏死过去的钱清童。 尹书阁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从她手里取走蓝色盒子,用衣袖在盒子上擦了擦,生怕这女人的手玷污了自己的盒子,眼眸极冷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女人。 “送最近一批送人去泰国的船什么时候走” 阿维会意 “已经打好招呼了,晚上十二点走,刚才药量下的很大,估计明早天亮都醒不来。” “把她扔在船上。”尹书阁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拿着盒子起身,转身离开。 时兆桓开车在城里逛了许久,一连给钱清童打了上百个电话,可那边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回到了时家,已经是夜里八、九点。 见他现在才回来,秦青对老三的不听话明显有些不开心,“不是让你们早回来,怎么回地这么晚” 时兆桓脸色颇是难看,秦青察觉到了什么:“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诶,小钱没跟你一起” 她朝他身后望了望,并没有看到自己所问的人。 时兆桓俊容笼罩着层层氤氲,十分平静地道:“明早上她要是没回来,记得跟我说一声。” 其他人听了,不知又发生了什么,正要问他,他已经快步上楼关上门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秦青和时景迁几人对视几眼,不知怎么回事儿。 时老爷子这一次竟然没有像上一次那般急着追问,只坐着想了一会儿,才以长者特有的威严气质沉吟道:“你们给小钱打电话。” 秦青按通了号码,可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一屋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又发生了什么。 “老太婆老太婆你快醒醒” “老太婆啊快点醒过来啊。” 钱清童只觉得身子一晃一晃的,昏迷之中听到宝宝熟悉的声音在呼唤自己,轻轻张口想要回复他,可是脑袋里一团眩晕让她根本就开不了口,开口就觉得浑身乏力,不经意动了动眉头。 “老太婆啊,尹书阁要把你给卖到泰国去了你快点醒来,别睡了。” 宝宝察觉到她已经醒过来了,赶紧叫唤她,听到自己要被卖到泰国,钱大神终于被挑拨了心弦,用暗语道:“你说什么” 听到她回复自己,宝宝那叫个开心,“尹书阁给你下了药,让人把你打晕了,现在要把你和这些女人卖到泰国去呢,你现在在船上呢,刚刚吓死宝宝我了。” 宝宝差些激动地哭了出来,“我听尹书阁那个手下说他下药下地很猛,真怕这些混蛋的药力脏了你纯洁的仙根,醒不过来了。” “好好,别哭别哭,乖。”钱清童倒在地上半眯着眼看着昏黄的空间,“虽然那种药是对我的仙根好像产生了影响,但是我所幸醒过来了。” 她缓缓睁开眼,按着前面被人砸的脑门儿,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突然船舱被海浪猛地拍打了一下,咬牙低声诅咒道:“这该死的尹书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本尊定要他” 她话音未落,隔着昏黄的光线,依稀看到自己被困在一个铁笼里,铁笼四周还坐满了人,她疲倦的双眼登时瞪大了。地上的女人们倒地倒,睡地睡,围坐一团哭地哭,还不敢哭出来,顶多算是在啜泣。 见她醒来,其他人显然没有投来特别的关注。 钱清童从地上爬了起来,在潦倒的女人中走了一圈,“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啊” 几个年轻女人向她投来疑惑惊惧的目光,她尚未从她们的目光中醒悟过来,铁笼外有两个牛高马大的大男人拿着铁棍走了过来,猛地在铁笼上砸了去。 “他妈地叫什么叫,再叫一声,把你们舌头废了。” 铁棍砸击铁笼的声音在安静的船舱里显得异常刺耳,几乎要磨断了她们的耳朵,她和其他女人同时忙地用手指塞住耳朵,两个男人见她们都安静了就又抽着烟离开了。 也正是因为男人的那一声吼叫,更多的女人哭了起来,当然,她们只是低声啜泣。钱清童瞪了一眼那两个男人一眼,回头往女人们看去,这才发现都是些很年轻的女人。 她悄悄挪到一米之外的一个二十出头低头哭着的女孩儿,拍了拍她的肩膀,压低声音问道:“嘿” 那女孩儿颤巍巍地抬头看着钱清童,眼中的疑惑流露出她对钱清童这么淡定的疑惑。 “咱们这是在去泰国的路上么” 女孩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模样看着有些可怜兮兮的。 她将其他女人望了一遍,“为什么要去泰国啊” 宝宝回道:“老太婆,你现在不是去,而是被卖到泰国。” 钱清童恍然大悟,正要叫她,但还是忍住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擦了擦眼泪,压低声音道:“张自清。” 她说着又看向完全不担心被卖的钱清童,有些奇怪这女孩儿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你是怎么被卖的” 钱清童只要用心看就能知道她的名字,但她还是选择了放弃神仙的特权,一本正经地道:“我遇到个特别恶心、特别坏的混蛋他的脸像是被抹了白灰一样,特别难看。他贼喊捉贼,诬陷我是小偷,我跟他一言不合,于是他就趁我不备给我下了蒙汗药,然后还用拳头砸晕我,我就这么被这些坏人不知不觉地甩到了船上。” 张自清点了点头,两滴泪珠子径直落了下来,滴答滴答地打在她手上:“看来你比我还要倒霉, 我从农村来的,妈妈病了,弟弟要念书,所以到城里来找工作,可是我没有读过书,很多地方都不要我,那天有两个人告诉我说有个地方好找工作,我就跟着他们来了,没想到就来了这里。我那天才知道自己被人骗了。” 钱清童一愣:“就两个大男人,那你不知道悄悄跑啊” 昏黄的灯光下,张自清看起来有些憔悴,“我得能跑啊,我跟着那两个男人,当时还以为是在安排工作,没想到他们直接将我转手给了别人,那两个男人拿了钱就消失不见,像是一条长链子,我辗转了好几次最后到了这里,发现这里还有很多人,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 “老太婆,下午我听尹书阁的话,估计这条船是他的,也许他才是幕后老板呢,专干卖人勾当。” 钱清童没有直接回答它,思索了一会儿,“那你知道尹书阁这个人么” “尹书阁”张自清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你们啊不,是我们,被卖到泰国要做什么啊” 张自清迷茫地看着她,随即摇了摇头,旁边另外一个没有开口的女人冷冷说道:“这不是个小买卖,这后面是个大买卖,咱们这一艘只是送往泰国的其中一艘,我刚刚看到后面还跟着一艘船呢,上面也装了很多人,他们专挑夜里出行。” 钱清童和张自清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望着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女人。 女人淡漠地道:“我之前无意间听到几个看我们的男人说,咱们这艘船上的女人是送往红灯区,后面那艘船好像是卖去三角洲去做渔工的。” 听到红灯区,张自清猛地吓哭了出来,旁边另外几个听到这话的女人也跟着哭了出来,铁笼外边传来男人的吼骂,几个女人赶紧捂住嘴巴,只能压抑着低声啜泣起来。 “红灯区是什么”钱清童想了想。 女人极其冷淡地别了面前这个看起来很是没心没肺的女人一眼,“你连红灯区都没听过” 钱清童知道这个现代社会里有很多词和字是自己不知道的,虽然不太喜欢这女人冷淡的眼神儿,但见大家都知道,只有用一颗求知的心摇了摇头。 张自清身子一颤一颤地,哽咽道:“就是淫窟。” 钱清童一愣,宝宝以为她还没明白,赶紧解释:“就是外国的青楼。”: 第二七零章 穷地连内裤都穿不起 钱清童正要说话,张自清又哭道:“咱们要是被卖到那里去,就只有给男人欺负的份儿了,我这一辈子就完了,我还没嫁人,我妈和我弟还等着我回去哪。” 钱清童见她哭地厉害,也不知该用什么安抚她,旁边那女人道:“光哭有什么用,哭也不能让你出去。这幕后老板非法贩卖人口这勾当已经不是一年两年,早就练地一副黑心肠,咱们被卖到红灯区,后面那艘船的男人运到三角洲那一带当打鱼苦力,估计也是有去无回,你以为咱们哭就会有用么” 张自清没有理会她,还是一个劲儿地哭着,“我要怎么回去” 她突然抱住钱清童,像是抱着救命稻草。 钱清童感觉到她源源不断的眼泪打在自己脖子上,泪水挨着她皮肤吓地赶快将她往外推,“你别哭了,哭也没用的。” 旁边的女人们也都跟着哭作一大片,只是一个二个都不敢出声,只压着嗓子啜泣,钱清童顿时觉得自己快要被淹死在女人们的泪海里。 耳畔哭声太聒噪,她秀眉紧蹙,起身走到铁笼面前,铁笼的铁杆扎地很密集,宽度是顶多伸的出一只手的大小。 她清了清嗓子,两手抓住冰凉的铁杆,“来人呀,死人啦” 后面哭着的女人一个二个吓地花容失色,都惊恐地瞪着她,不知这神叨叨的女人到底这是在做什么 “叫你什么叫” 听杂乱的脚步声,这一次来的人估计不少。 果不其然,四五个牛高马大的大男人大步走了过来,站在铁笼外,肃杀的气势骇然,冷眼盯着铁笼的里的钱清童,如果眼神能杀死人,钱清童估计真地堕入了无间地狱都不无可能。 “叫什么你他妈找死啊”带头的一个黑衣男人脸上长着一块紫色疤痕,粗犷的嗓音低沉有力,威胁的话对其他女人很受用,大家立刻都变了脸色。 钱清童也被他们盯地有些胆颤,还想自己要不要说话,可人叫都叫过来了,后面那么多女人看着她的呢,她可不能这时候萎缩下去,那不是丢女人的脸面么 她攒足里底气,同他们对视着,“喂” 几个男人看着铁笼里的女人,完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因为这是他们从事这一行第一次遇到这种敢和他们如此说话的女人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c “喂你妹啊”男人凶恶地吼道。 钱清童赶紧解释,“我没有妹,我们家就我一个。” 后面的女人们想要掐死这个奇怪的女人的心思都有了。 几个男人面色肃杀,手里紧紧拿着铁棍,在铁笼外瞪着她。 钱清童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他们手中的武器一般,镇定自若地道:“你们是要把我们卖到泰国吗” 带头的黑衣男人冷笑,脸上的疤痕看着格外狰狞,“你认为呢” “看你这笑,也就是承认了。” “所以呢”男人继续道。 “所以没有所以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做了多久这勾当,也不知道你们幕后大老板是谁,但是你们知道你们这种贩卖人口的行为是违法的吗” 后面的女人们都噤声了,但心里早在祷告天地,天哪,请快派一个天使把这女人带走吧 几个男人又冷笑。 钱清童道,“你们笑什么你们以为大晚上偷运人到泰国就没有人看到我告诉你们,做人要有人格,不要昧着良心,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的你们现在的行为可是人神共愤” 黑衣男人变冷笑为诡异的笑,“神我看你神经病还差不多啊女人,我告诉你,什么叫做神你们现在在船上,你爷爷我他妈就是神” “你” 男人蓦地收起阴险的笑容,犹如冷面罗刹般凶恶,“臭女人,你再多说一句,老子立刻把你拖出来,让你到泰国之前就先让你尝尝陪客的滋味儿。” 他的声音太过于宏亮,震慑地后面的女人们一个个吓地脸色刷白,大气不敢出。 钱清童为神仙第一遭遇到如此邪恶之人,将他看了两眼:“周树彬,臭不要脸的你信不信,你再多骂我一句,我让你全家这辈子穷地连内裤都穿不起” 黑衣男人伸手就要将她从牢笼里抓她出来,可手伸到一半瞬时僵住了,盯着铁笼里女人的眼神闪烁着怪异光芒,缓缓回头,不解地看向一边几人,那几个男人也同样向他投来一个不解的目光。 周树彬脸部有些僵硬:“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钱清童冷冷一哼,“这个问你妈去,你妈生你的时候看你脸上有一块奇丑无比的疤,都准备把你扔到海里去呢,要不是我把你救下来,这世上早就没你了。” 钱清童半是真半是假地说道,周树彬闻言脸色猛变,完全不信三十年前是她把自己救下来的,但是自己的确是出生在船上的 钱清童一一扫过其他人,“还有你们,要是不想我把老底在这里捅出来,就立刻把船往回开。” 几个男人又怎么会信她的话,可是周树彬的名字确实是老大的真名 “现在已经快天亮了。都快出中国的海洋范畴,还想返程你梦啊。”有人说道。 周树彬被她知道名字感到分外恼火,并且她还当着这些人的面说三十年前自己母亲因为脸上的疤痕打算扔掉自己,这简直丢脸 他拿起钥匙就要打开铁笼,旁边有人拉住他,“你干嘛” “把这贱人弄出来,老子要好好问问她。” 钱清童道:“不用不用,不用麻烦你开门,我直接出来就行。” 几个男人愣了愣,“你要干嘛” 钱清童摸了摸只能伸出一只手的铁杆,看着他们,“你们几个,我跟你们打个赌,我要是能从这个铁笼里钻出来,你们就把这些姑娘给放了” 几个男人一怔,随即冷哼起来。 这重大千斤的铁笼的铁杆用钢筋练就,无坚不摧,距离还小地只伸的出一只胳膊的距离,这女人看起来形销骨立的,竟然妄想搬动铁笼从里面钻出来 简直是奇谈。 周树彬道:“你以为现在是在挑战吉尼斯”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如果我能从这里出来,就算你们不放,我也会让你们放她们走的。” “哼哼,那你钻出来,我们看看。”他继续冷笑。 钱清童忽视掉他的冷笑:“那你答应了” 他点了点头。 她神色一喜,回过头朝其他女人看去,“你们有救了,他们答应了。” 可其他女人看起来并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因为她们不信:不信这些皮笑肉不笑的男人会兑现自己的承诺,更不信这个像疯人院里飞出来的女人会掰动铁笼上的铁杆。 于是在所有人完全不相信的目光之下,钱清童两只纤细的白手搭在面前两根铁杆之上,“我要拉了” 无人应和,她只觉面前一片凄凉,目光炯炯地看了他们一眼,憋足一口力气喝道:“呀” 她的手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之下,使出极大的“力气”将两根手臂宽的铁杆“猛地”拉开,见到铁杆在这瘦弱的姑娘手下一点一点地变弯,眼看着中间宽度越来越大,刚才还一脸戏谑和不信的男人女人脸都变了 “我的天哪”有一个男人终于忍不住了叫了出来。 钱清童“费尽九牛二虎之气”拉开一个不大不小的宽度,然后一脚从空档里迈了出来,接着她整个瘦削修长的身子也跟着从铁笼里出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会以为这女人是魔术师。 几个大男人脸色终于动容了,一时半会儿没有回过神,这女人怎么突然就从里面到外面来了 钱清童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之下安然出来,拍了拍手,朝他们看去,“喏,我出来了,你们也遵守诺言吧。” 她话音一落,铁笼里的女人们瞬时从刚才的不相信之中醒悟过来,一个个的水波荡漾的眼里瞬时光芒四丈,从地上爬了起来。 既然钱清童能超出想象地掰开铁笼,那她们可以选择相信这些男人们一次。 几个男人惊讶难掩,但见到铁笼里的女人们有所行动,立即变了脸色,“什么诺言” 钱清童冷声道“你们说什么诺言刚刚大家可是亲耳听到的,我从里面出来,你就放了我们。” 周树彬冷笑:“有么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这话” 他看向身后几个男人,用一口地痞流氓的语气问道:“你们听到我说过吗” 其他几人一脸迷茫:“没有啊,大哥你什么时候说过的小丫头,你耳朵出了问题吧” 他们耍赖的功底都如此之烂,光天化日之下睁着眼睛说瞎话,铁笼里的女人们是敢怒不敢言,只得怒目而视。 “周树彬,你个大老爷们儿竟然说话不算数还有没有天理了”察觉到周树彬以及他身后的这些男人打算赖账,钱清童脸色都变了,清凌凌的眸中竟然跳动着火焰。 这骗人都骗到太岁头上来了,还骗地如此光明正大 不得了要翻天了: 第二七一章 幕后老板是谁? 刚才还笑脸相迎的女人突然用一种极其森寒阴鸷的眼神逼视着自己,几个男人怔忡片刻便回复了心神,一个女人瞪着他们又能怎么样 都是上了贼船的人,那就归他们管了,若是不听话,他们大可以将她往海里扔去喂鲨鱼她瞪着他们的眼睛睁地再打又能怎样又能如何 “在这艘船上,我就是天理,我就是爷们儿,怎么样臭女人,他妈地别以为我们不弄女人,你要是再多吵一句,你信不信我马上搞死你”周树彬沉声道。 果然露出了真面目,竟然还敢以这种态度对自己说话 钱清童气地差点没昏倒过去,“周树彬,你个混账东西你再说一句” 其他女人见被救无望,而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竟然还惹他们,她们都不由得为这个富有同情心和抗争心理的陌生女人捏一把汗,更为自己多舛的命途而陷入了深深地忧虑之中。 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女人敢回嘴,而且当着自己这些兄弟的面 周树彬横眉冷眼逼视着她,见着不知趣的女人还瞪着自己,他想也没想走了过去,趁她没注意,扬手就抓住她乌黑亮丽的长发,毫不怜香惜玉地一巴掌就扇在她白生生的脸上。 伴着“啪”地一声响的,是他的一句“臭婊子” 没注意到男人动作的钱清童因为这一巴掌和被抓头发而回过神来,在女人们一片惊叫之中回过神的同时也意识到这是自己来到人世后,第二次被人扇巴掌了 第一次是因为谭指月,因为时兆桓中枪的原因,她倒也认了,至少她用嘴巴让谭指月接下来都没有好过,但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扇自己耳光是怎么回事 一个神仙被扇巴掌扇到她这种境界,说到天上去都估计要被同事们用口水喷死 她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看着面前一脸邪恶的周树彬,钱大神想也没想,一句“操你妈地周树彬”就从财神爷嘴里喷了出来。 一个大美人儿说的是“操你妈”瞬间就惊讶了众人。 完全没想到钱清童会回手的周树彬的脸在接下来受到了钱清童悄悄带上了法术的巴掌,他粗糙的大脸上瞬间留下了一个滚烫的巴掌印。 这一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了下去,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 “该死的臭婊子,他妈地还敢扇我耳光” 这一个巴掌无论是从生理上还是从心理上带来的震撼都不小,周树彬失神片刻便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想也没想就伸出魔爪过去,要抓住这个吃了豹子胆来甩自己耳光子的女人。 在神仙当中,钱清童虽然性格乖张了些,但总算是个修生养性的神仙,但平生最恶心男男女女动不动就用“贱人”和“婊子”两个词来骂女人,兴许自己是母的过于敏感,但造两个词的男人真是非常下贱,至少女人是不会造这种词的。 但她想不到,有一天这两个词竟然被用到了自己身上,愤怒的她在生气的同时,不忘将身子往一边灵巧躲开。 周树彬扑了空,激怒地像个发了疯的熊狮子,“愣着干嘛,把她抓住,老子今天不把这臭女人皮给扒了,名字倒着写” 几个大男人应声就齐齐将钱清童左右前后地给围着,张自清几个女人看着心头已经大叫这女人今天估计是要完蛋了。 几个男人全往她身上扑去,钱清童左一脚、右一脚就踢飞了两个大男人,其他几人见着,这才看到这女人估计是练过功夫的,竟然有些身手,一个个再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就当对手是个纯爷们儿,全部抄起家伙就冲了过来。 “我的天竟然动武器”她话音刚落,几根钢棍便从四方扔了过来,砸在她身上 “啊啊” 连天尖叫在身后的铁笼里刺耳响起,女人们都赶紧闭上了眼不去看那血腥的画面。 刚刚还打闹着才船舱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周树彬和其他几个男人拿着钢棍的手几乎是在以的频率颤抖着,看着被五六条钢棍击打过却安然不动看着他们的女人,他们的眼珠子差点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你” 他们简直不能相信眼前这画面。 妈的别说鲜血,连个包都没在她身上长出来 钱清童朝他们扯起一抹极其诡异的笑容,两手一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他们的铁棍甩开,而后一人一脚就踢开,“你爷爷我可是在少林寺练过铁头功的。” 几个男人倒在地上皆是震惊地没有回过神,想要爬起身,钱清童大步跑了过来,一人一脚就在他们下巴上狠狠地踹了几脚。 “老太婆,你伤害人了”宝宝赶紧制止道。 钱清童用暗语道:“我又没有用法术,我用的是真本事。” “真的没用” 钱清童思索片刻笑了笑:“我修行千年的仙身刀枪不入也怪不得我啊。” 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她笑地神色无害极其单纯,可在其他人眼里看来,越是单纯纯净的女生兴许狠毒起来比他们这些男人还要下地了狠手。 “既然不想放,就不要跟爷爷我轻易许诺,现在想在我面前反悔,你做梦” 其他女人纷纷拿开了手,看到钱清童在一分钟的时间内就把刚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这些臭男人打趴在地上,越来越奇怪这女人的来处。 钱清童走到周树彬面前,看着他还拿着铁棍的手,刚才这人打自己耳光时力气可不小,她虽然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神仙,但绝对不是以德报怨的善类,因此一脚就狠狠踩在他的大手上,疼地周树彬不得不放开铁棍,龇牙咧嘴,又是愤怒又是害怕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你到底是谁” 钱清童趴下身子,在他脸上摸了摸:“我是你财神爷爷” “财你妹”周树彬朝她啐了一口,所幸钱清童躲地快,没让他的口水落在自己身上。 “我才财你妹”钱清童扬腿就又在他身上踢了一脚,这一脚威力无穷,周树彬一下子就栽在了地上,让其他男男女女看地咋舌。 这姑娘看起来二十左右,皮肤白皙,面容清秀,长地颇是好看,而且气质也很好,看起来还异常文静,出生大家必是闺秀,出生小家定是碧玉,这等人物,怎么落脚之处皆像是在踢足球一般潇洒放浪 她们偷偷皱眉打量着钱清童。 钱清童失去了同他周旋的耐心,走到身上毫无力气的周树彬面前,直接用手掰过他的脸,看起来反倒是周树彬像被欺负的人,钱清童才是这艘船主人。 “我问你,你把这些姑娘卖到泰国,幕后老板是谁” “你管”周树彬刚开口,钱清童已经一手揪住他三个月没有剃、长出了一大截的头发,别说其他人,就连向来没有看过财神爷施暴的宝宝都瞠目结舌,完全想不到钱清童不靠法术单手打人施暴比起歹徒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钱清童当然不会告诉宝宝她是故意的,刚才这臭男人抓自己头发扇自耳光的屈辱简直是世所罕见,她今天不还给这男人,她就给历代财神爷丢了脸了。 她左手连着发根将周树彬整个抓了起来,疼地周树彬大叫,看地其他男人再也不能直视这个“小女生”,周树彬叫地太早,钱清童右手扬起就是一大巴掌甩了回去,扇地周树彬星星乱冒,随即将他往后面墙上一扔。 “我的天啊” “这女人太猛了。” 钱清童拍拍手,斜睨他们一眼,“你们几个担心啥,刚才只有他敢抓我头发扇我耳光,我现在是还他的。” 铁笼里刚才那个冷冰冰的女人问道:“你之前不扇回去了么” 钱清童摇了摇头,“第一巴掌我没有准备好,他全套动作给我,我当然要用全套动作还他。” 她走到周树彬面前,用平静的口吻说道:“我再问你一次,幕后老板是谁” “说了你认识么”周树彬这回松了嘴,但还是让自己看起来不卑不亢。 “听你这话的意思看来是有的,是不是那个把我送到这艘船上的男人,尹书阁” 周树彬愣了愣,却不是因为她猜对猜错,“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钱清童平生第一次感到抓头发绝对是虐待人的好方法,两只白皙的爪子如同鬼魅一般在他面前晃了晃,就作势缓缓往他脑袋上抓去,她动作来地快还好,她要扯头发的动作异常之慢,看地人莫明有些胆寒。 “我真地不知道”他赶紧说道。 钱清童用似信不信地眼神打量着他,她这种似笑非笑似信不信的眼神带着无尽的迷惑,更能让人感到莫明的害怕。 周树彬道:“我真地不知道。我们这一行都是一条长链子,我们不过是这条链子中的一个,一环链一环,我只知道上一环的老板。但最上面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个很有地位的人。后面那艘船上的人也是一样的,他们也不知道。”: 第二七四章 什么女人那么厉害? 钱清童从他的眼神和语气之中听出这话是真是假,目光往旁边一扫,另外几个男人也都赶紧点头,以示周树彬说的话绝假纯真 “老太婆,这后面的人是不是尹书阁啊他黑白两道都吃,估计要维护白道形象,所以黑道这边挣黑心钱,但一直没有说名字。” 钱清童对宝宝的“高智商”表示了由衷的敬佩,因为自己的缘故她大致猜到和尹书阁不无关系,而且昨天在尹家别墅感到的那种吸引自己的力量让她有些好奇。 “你马上让船返程,从哪里来的往哪里送回去。”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告诉你,就算我现在让船返程送回a市码头,那里有老板的眼线,他们看到了,这些女人还是下不了船,到时候不但我和这几个弟兄会被骂,这些女人还是没有法子回去,逃了被抓,会死地更惨。你能打得过我们几个人,但是a市还有很多人,你一个女人别说铁头功,就是练了降龙十八掌能护得住这两艘船上上百人么” 周树彬的语气虽然不好,但是说的内容却是很有道理的,返程回a市之后,到时候又能怎么办呢那边一定有很多人看着。 “尹书阁那杂种” 想到自己堂堂财神爷竟然被这人下了药,还差点送到泰国的青楼去卖,钱清童就气不打一处来,然后骂了这么一句。 看到这长相好看的姑娘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杂种”,所有人心头都愣了愣。这可是个消失江湖许多年的脏话词语,今日竟然重现江湖,其他几个人突然意识到对现在这些年轻姑娘都不能以貌取人啊。 钱清童左思右想之下让他们几个离开,先让船继续行驶。其他女人看到船没有返程,都不知道这个她到底要做什么。 钱清童钻回铁笼里,蹲下身看着她们,“你们都是从哪儿来的” “我bs “我a 市。” “我芦阳镇。” “我赵家村” “我水磨村” “我明水观” “” 一个二个地名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钱清童挠了挠头,这地方太多了吧 她抬起头,望着船舱小窗外洒进来的白色光晕,大概知道天差不多亮地差不多了,突然站起身来,指着窗外,“诶,那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外面望去,她趁她们没注意向她们吹了口白气,眨眼之间,刚才还望向窗外的女人们就如萝卜一般一根一根地栽倒在了地上。 “老太婆,你这是做什么” 钱清童踩着空地,一个一个走过她们身边,“本来还打算把她们送回家的,可现在看来这地方有点多,我还要去找尹书阁算账,顺便去那栋别墅里找找那个吸引我的东西,时间有限,所以得把她们塞到一个地方,等她们自己回去得了。” 她目光一一扫过每一个人,一人往里面塞了三张红色毛爷爷,就站起身来,随后走到不省人事的张自清面前,又从包包里多拿了两张毛爷爷。 伸手替她整理了缭乱的头发,看着她清瘦的脸,钱清童低声道:“虽说我是财神爷,但是也有规定,每人一千以下可以随意给,但大笔钱一用,财神帐上自动会有记录,年末清账的时候,我要给不了说法就会以滥用职权的罪名遭殃的。所以本来想多给你点儿让你回去给你弟弟交学费和你妈妈治病,现在看来算了,我就给你五百吧,剩下五百,你下半生有机会我一定赏给你。” 她把两张毛爷爷放在她裤子口袋里,将她衣服收拾了一下,把她凌乱的头发摸了摸,“回去别再被拐卖了。” 手袖一挥,刚刚还倒满了人的铁笼里便空无一人。 “老太婆,她们到哪儿去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都在中国,至于确切地点,我随便想了一个。” “你现在到哪儿去” 钱清童望了望窗外。 “后面还有一艘船” “我知道。” 时家。 虽然告诉了秦青说天明时分如果钱清童没有回来告诉他,但时兆桓确实是一宿未眠,坐在窗前发着呆听着什么声音,却迟迟没有。 天没亮,他直接打电话向刑侦局兼任公安局局长赵叔尧打电话,赵叔尧想不到大清早便会接到失踪人口的家属老报案,这段世间迟迟没有查清出连环心肌梗撒猝死案的他本来就承受了极大的精神压力,好不容易那个被许多刑侦人员称之为“悬案救星”的段二小答应到刑侦局来,但性格古怪的段苍盐始终不愿意接触尸体,这让赵叔尧觉得段二小来与没来对案件的侦破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接到电话的第一刻以为又有新案件,赵叔尧一个脑袋两个大,尤其是见到打电话的人是时兆桓,心下瞬间骇然。 莫不是继z市华城建设老董华少飞死之后,a市也出了个引人注目的大案否则,出了名的性格冷傲的兰道国际银行行长十三爷怎么会在凌晨六点亲自给他打电话 可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因为时兆桓亲自给他打电话,只是希望能动用赵叔尧公安局长的关系,搜寻钱清童这个失踪人口。 即使时行长很清楚,这傻女人是在躲自己 但他知道她无处可去,如果不这样找,她根本就没有可能回来 啊,原来是这种事。备受巨大精神压力的赵局长赵叔尧如释重负,想也没想就直接答应了,等着两天时间一到,直接给钱清童失踪立案。与此同时,时兆桓以行长身份遣了兰道银行护钞警备全城寻找。 本来不大的事经时兆桓这么一弄,很快整个银行都知道了。 钱清童的失踪时家人比任何人都清楚,时兆谦也在第一时间动用各方关系,不只在a市,更在周边几个城市全城大力寻找。 在所有人都万分焦急的时候,第一次钱清童不在激动万分的时老爷子这一次却异常平静,没有能够庇佑人们家财万贯的财神爷离开了应该有的急切,更没有那兴许其实是给时家带来“灾难”的“瘟神”离去的喜色,他像是一个安安静静的信徒,每日只拄着拐杖站在已经园中,看着隐隐出了花骨朵的红梅,再时不时望着远方,似是在想着什么。 任神来,任仙往。 世间万事,水到渠成,自然而然,他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勉强一个这一生都留不下的神仙留在自己家里。自己活了七八十年,为何早些没看明白,直到时兆桓步他父亲后尘倒在医院里的那一刻,他才有些明白: 钱清童的到来与救醒自己,兴许都只是命里的缘分,可自己竟然奢望将自己和她之间的缘分延伸到她和自己的子孙乃至整个时家,真是愚昧,真是愚昧。 “真是愚昧啊。”时老爷子望着阴暗的冬天,神色有些哀凉。 就在时老爷子咋寒冬里叹息的同时,他的第三个孙子时兆桓正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怔怔地看着办工作左边多出来的文财神,竟然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 冬季的孟尹山被青绿松柏围绕,寒风在山间呼嚎。 书房里,尹书阁披着黑色外套坐在红木书桌后,惨白的脸色让容颜俊美的他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却也冰冷难以靠近。 书桌外,阿维、周默涵和几个手下一言不发地地站着。 刚才下面头人打来电话,说昨夜开往泰国的两艘船上渔工和女人共计一百八十三个男女在今晨全部不见了,尹书阁当时正在吃早餐,听闻这个消息,脸色微微一变,却没有说话。 偌大的书房内有长时间的死寂,尹书阁桌子上摆着那本他之前从游轮上捡回来的无字天书,明明知道上面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但两个时辰前,阿维和周默涵就看着少爷拿着圆珠笔翻来覆去地在上面写着什么,并且力道越来越大,却只看到一纸徒劳。 半个时辰之后,尹书阁终于放下笔,披好外套:“查地如何了” 阿维和周默涵对视一眼:“少爷,负责的头人问清楚了,周树彬负责的那条船上,他们说当时船上有个很能打的女人,自称去过少林寺练过,竟然刀棍不入,把他们全打趴了。” 尹书阁入鬓长眉一挑,细长凤眼闪过一抹厉色,“是吗什么女人那么厉害” “不知道。他们说当时那女人还问过贩卖人口后的幕后老板是谁。” “那说了么”尹书阁不动声色地起身,将那本被他划地乱七八糟的无字天书重新放回架子上,将它掩藏于书海之中。 “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后面的人,因此没有说。但是那女人要他们把船往回开,当时他们找了借口说不能回,那女人没有说话,就把他们支开了。他们以为她没有办法,可是过了一个时辰再回去的时候,船上里的女人们全都不见了,而且第二艘船上载着的渔工也都不见了。” 尹书阁转身:“然后呢”: 第二七三章 我碰你又怎么了? “然后”阿维道,“然后就是船上没有人,泰国那边没法按时交货,他们只有原路返回,现在船由安排在码头头人管着的呢。” 尹书阁闭了闭眼,压低的声音依旧难以掩饰言语间的婉转,“泰国那边怎么回的” “泰国那边要人要的急,我们已经以中国这边这段时间查偷运人口查地紧为由,往后推了几天的交人时间,现在头人正在从其他地方弄人。” “好,要尽快。”尹书阁披好衣服,迈步走到落地窗口望着半山青翠,细长的眉眼倒映满山绿色,“把这次的事情查清楚,查清楚船上那些人到了什么地方去了,是生是死,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是。”阿维点了点头。 他望着窗外:“兰道那边有什么动静” 阿维看了眼周默涵。 “正有事要告诉您呢。林国豪带话说,时兆桓以总裁身份直接动用了银行的大量的运钞警备全城搜罗钱清童的踪迹,而且还找到了刑侦局那边了,时兆谦也动了关系在a市以及周边几个城市找钱清童的下落。” 周默涵清细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在他耳朵里。 “钱清童啧啧,看不出来这女人还有点本事,让时家这两个男人都能动用这么大精力来找她。”他唇角荡起一丝讥讽的笑,“时家这两个男人都只看脸做事的” 阿维和周默涵都没有直接回答,因为答案明显是否定的,时兆谦和时兆桓身边长相美艳的莺莺燕燕数不胜数,看脸行事不像是他们的行事作风。 周默涵道:“少爷,他们肯定不知道钱清童到了这里,本来送到泰国他们定是找不到的,只是这一批人全部失踪,您说他们如果找到钱清童,会不会回来找您麻烦,现在您身体又” “来找更好,省得我去找他。”尹书阁疲倦地闭了闭眼,修长的背影被镶嵌在落地窗的青山之中,“兰道总裁又如何现在林国豪跟我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心想要兰道行长的宝座,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他伸出冰凉的手,轻轻推开窗户,让窗外一丝寒风灌入偌大的书房之中。 “市长周杰明无故猝死在厕所,淹死在尿里,政府那边这回还真是闹了个个极大的笑话。现在杜家和薛家两边都在竞选市长广揽各界人士,正需要人支持。时兆桓啧啧,却在这种时候装清高,自以为哪边不站就可以安然置身事外。” 尹书阁望着窗外的目光愈显深邃,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了窗外灌木丛的一片绿叶,“自以为是呵” 他手指猛地将绿叶扯了下来,“看你能自以为是多久。” “少爷,喂饭的时间到了。”下人敲门进来,恭恭敬敬说道。 尹书阁颔首,走了出去,周默涵与阿维对视一眼,也赶紧跟着上去了。 宽大的汉白玉餐桌上,尹书阁独自坐位上,两边在主下人恭敬站在一侧,脸色苍白的他坐在中央却自有高贵逼人的气势。 下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放在他面前,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小碗以及一把小刀,尹书阁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将碗放在面前,右手拿起小刀在左手掌心轻轻划了一道,鲜红的血液滴在碗里,一滴一滴,直到滴到碗的三分之二,下人才拿白色纱布走了过来,周默涵亲自用纱布将他掌心缠了一转,包扎严实,下人这才端着装了他的血液离开。 “老爷的饭送去了么”尹书阁道。 下人回道:“已经送过去了。” 他没有再多说便开始吃饭。 “尹少丢了一百多个货物,吃地还挺开心的嘛。”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再不远不近的距离响起。 尹书阁心神一凛,其他人也一惊,寻声一看,一个不属于这个地方的女人从二楼楼梯上走了下来,笑意盈盈地看着餐桌上吃饭的男人。 尹书阁绝对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并且在自己家里看到钱清童以一种主人翁的样子出现,而且是从二楼下来。再没有比这更令人意外的了。 “钱清童”尹书阁放下手中刀叉,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一丝戒备。同样戒备的还有给她在茶水里下了药的周默涵和阿维,别墅里的防卫也同时做出了一种满副武装的样子盯着她。 “尹少,一天不见,你又憔悴了啊。”钱清童摸着扶梯,嗤笑道。 尹书阁缓缓起身,气势逼人,细长的眉眼散发着一股森寒之气。 周默涵赶紧将外套替他披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长眉微挑。 “你觉得呢”钱清童笑道:“哎呀,也难怪您会这么惊讶,我本来应该是和着那一百多号可怜的男人女人一起被卖到泰国的,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尹少做贼心虚,当然会害怕了。” “害怕”尹书阁浅笑,面色苍白的他这样笑起来却别有一种让人心魂荡漾的林妹妹式的俊美,“我害怕什么” 笑容在钱清童脸上瞬间收起,站在楼梯上的她此时有种咄咄逼人的骇人气势,“你认为呢被你下药迷昏送到泰国红灯区的女人现在好端端地从你家二楼下来,你说我我觉得你在害怕什么” 终于说到了正题上了。 尹书阁离开餐桌,化笑意为冷意,“你和那批人一起回来的” “没有,他们去了其他地方,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往何处了,反正我是来找你的。”她刻意加重了语气,“来找你这个挣黑心钱贩卖人口的大混蛋” “混不混蛋还不需要你来定论。” 他冷声道,“你是怎么回来的” 钱清童突然伸出细长的手指,往上指了指,“我们在大海上碰到了美丽的海神,她把我们救出来了。” 他长目微闭,打量着她,一声满不在乎的冷哼从这个俊美的男人鼻息间飘扬而出,“钱清童,既然你好不容易逃出来,竟然还敢回来” “为什么不我专程来找你算账的,船上的女人是送去卖y的,后面那些渔工是拿来做免费苦力的吧” “是,又如何”一抹邪恶浅笑在他唇上一荡。 “你还能说地如此信誓旦旦尹书阁,亏你还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少爷,竟然暗中做这种人神共愤的勾当简直不要脸。” “闭嘴”见她出言不逊辱骂自家少爷,阿维就要冲过去。 尹书阁拦住他,全不为她的辱骂而动怒,眉眼扫向她,“所以呢我现在告诉你了,你想怎么样” 他放开阿维,朝她一步一步走来,虽是带病之身,但自有一股让人害怕的阴鸷邪恶气势,让钱清童都有些害怕,“钱清童,你想怎么样你能怎么样” 她蓦地被他这种阴邪气势吓住,下意识就往后退一步,转念想到自己是神,他气势再足也不过是个人肉凡胎,瞬间充满了同他对峙的动力。 “你就不怕我把你捅出来让警察来抓你” “抓我”带着蔑视的闷哼从他喉咙深处叹出,带着蔑视一切的冷傲,“我做这些你以为那些警察以及海关都不知道公安局局长是我的好友,你以为你说了,他们表面上说知道了,然后就真地会来逮捕我” 一声不屑地轻斥敲击着她的心,“女人,我告诉你,我做的这些事,别说他们知道,就是政府那边也都清清楚楚,但他们绝对不会多管。你想凭一己之力就拆穿我,首先得摆明证据。” 他走到她面前,将她清秀绝俗的脸打量片刻,白皙修长的冰凉手指扬起,在她吹弹可破的清秀脸蛋儿上轻轻刮了一下,笑地意味深长。 “女人,你还真是可爱,单纯地可爱,傻地可爱。” “大胆”她猛地往后一跳,怒目而视,“你竟然敢碰我” 她不说还好,她这么说起来,倒动了他某种无形的念头,又将她上下看了半晌,没有用手,却是用他那双情意无限的眼睛将她摸了个遍,“我碰你又怎么了” 嗯倒是个与众不同的美人胚子,他冷笑。 “尹书阁,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做的这些事他们管不到,但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挣这种黑心钱,总会有人看到的,终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她的“报应”二字一场响亮,尹书阁笑容一僵,细长眉眼有自有一股凛冽的阴森气息。 钱清童察觉到他神色那微弱的变化,心里更有了底气,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你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就是最好的报应么” “没错,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官商勾结,有人罩着你,保你安安全全没有后顾之忧地做这种勾当,我今天来也不能做些什么,但是。” 她眼神诡谲地打量着他,细看之下察觉到他周身环绕着很重的阴寒之气:“你是被鬼上身了,脸色这么难看,所以我今天不怕死地来找你就是想要看看你什么时候去冥府见冥王。” 她本是随意一说,可尹书阁的脸色却霎时冷成寒潭。: 第二七四章 时时刻刻捏着性命 说话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此时的他看着与之前在游轮和谭指月宴会上那个谈笑风生、眉眼中总是带着一丝邪恶挑衅的男人有些不同,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他是恶魔的身份。 他逼视着她的双眼霎时深如寒潭,切齿咬牙的他看起来更好看,“女人,别以为你逃过了去泰国,我就会放过你。既然你大胆子回来,那就别怪我了。” 她嗤笑,“我想跑就跑,你管地住” 她这次回来本来想整整这丧尽天良的混蛋,同时为昨天被下药而报仇,但想到自己最后没有受到伤害,所以就不能轻易动他。而且,老实说来,尹书阁贩卖人口是他在人间的事,不归自己管,她就是想要整他也不行。 所以说,神仙懦弱起来比人好不到哪儿去。若不是昨天在这栋别墅感受到的那股微弱却又吸引她的力量,她才不想回到这阴气森森的鬼地方。 看她那不怕死的样子,尹书阁很想用手撕下她的笑脸,“把她关到暗室里。” 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就拿着绳子走了过来,一手将她缚住,就将她缠了起来。 这一次,钱清童难得地没有反抗,反倒是一副等着束手就擒的模样,只是嘴巴却没有停下来,“尹书阁,你就是要遭报应的大混蛋我诅咒你身体越来越差命不久矣” 听到她后面那两句,尹书阁竟猛然觉得身体内有什么东西在下坠,让他差点倒在地上,但只是片刻,他就抬起头来,细长的眉眼中似是有一道凛冽的寒光直射着她。 这该死的女人,竟然诅咒自己 他年纪轻轻,从不轻信诅咒这一类话,只是现在他再清楚不过,自己的身体被那个他连见都没有见过的人折磨地形销骨立,他即使不信也会有所忌讳。而这女人竟然诅咒他命不久矣 他笑地有些邪恶,“阿维。” “少爷。” “把她绑起来,扔到我卧房里。” 他话音一落,阿维和周默涵对视一眼,大致猜到了什么,就点头,押着钱清童往卧室里去了。 “尹书阁,你真地命不久矣了,我就看着你静静地装逼至死。” 耳畔还回想着她不停地谩骂自己的声音,尹书阁许久未起波澜的心突然有些焦躁,这股焦躁感扰乱他心烦意乱,许多让他刻意避开的事纷至沓来。 钱清童被阿维和两个男人扔在卧房里,他们就锁了门离开了。 “混账东西等我把财神帐找到,要是找到你的名字,不让你倾家荡产我就白当了财神爷。” 身上缠着绳子的她在他们走了之后,脸上就变成了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 “老太婆,你其实不怎么气他,为什么要吼地那么凶” 她坐下,将他的卧室观览了一遍,“嗓子痒的很。” “” 这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宝宝乖乖地闭嘴了。 尹书阁的卧房很大,装修精致奢华,拉上的暗紫色窗帘愈加衬托地这间卧室的豪华,窗外的白色光芒隐隐透射进来,让房间看起来有种难以靠近的根绝。 但正如他这个人一样,整个房间流露着浓浓的阴气,这让她都感到一种莫名的寒凉,这不是季节性的寒凉,而是深种在这栋别墅内的寒凉。 尹书阁并没有如阿维和周默涵他们所想,回到卧房去做他们脑子里以为的那种事,在钱清童的谩骂声中,他心情极度不好,在一间紧锁房门的房间前踌躇片刻便推门而入。 空旷的房间窗户边,一个中年男人独自坐在棋盘左边,窗外昏沉的暮色愈发衬托地他像是一个沉思者,沉思绸缪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爸。”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尹潜却还是低着头,认真观摩着这盘他下了多年却从来没有下出一个结果的象棋棋盘。 尹书阁修长的身躯站在棋盘边上,让坐着下棋的男人看起来很是渺小。 他往桌子右边瞧了一眼,那里有一个空晃晃的位置,只是位置上摆着一个相框,照片上有个年轻女人,笑地正明媚。 “爸。”他看到那照片,刚才心头的浮躁瞬时再度涌现起来,他又叫了尹潜一声,伸手按在他拿着象棋的手上。 手指难动,尹潜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儿子的眼虽有父对子的关切,但更多的却是平静如水, “您很久没有出去过了,我陪您出去转转” 尹潜摇了摇头,固执地道:“这盘棋还没下完,玉兰在等我下完呢。” 尹书阁脸色难以察觉地起了变化,但还是抑制住了,他往旁边的照片看去,又看了这盘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下的棋局,“您已经陪妈下了十年了。” “下多久都没关系。”尹潜异常平静地说着,“刚刚我听到有人在大叫。” 他知道他说的是钱清童,尹书阁没有作答,但长长的扬起的眼睛里迅速流露出一抹难掩的愤怒,但很快就消失在眼眸里。 这十年来,他和自己对话,却总问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你的精神看起来越来越差了。”尹潜道。 “原来你还会记着自己儿子的身体。”尹书阁笑地有些无奈,“家业太大,你又不陪我,所以我真地快熬不住了,身子就这样搞垮了。” 尹潜拿着棋子的手微微一僵,但也只是片刻,他又安然落子了。 尹书阁坐到右边空位置上,同他面对面而坐,可面前一脸祥和的父亲只是朝他笑了笑,随即又沉寂在一个世界里下棋,好像好像他根本不是养大他的父亲,这十年来,变化迅速的他从此以后只是一个还记着自己的熟人而已。 父亲他想到这个词,眉头微皱,眸中荡涤着一抹浅淡的忧郁。 “爸,十年前您当了甩手掌柜,留我一个人来支持您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只是我能力有限,只能用这种方法维持江山不倒。现在呵呵,兴许那女人说地对,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报应会来,只是早晚问题罢了,瞧,现在它来了,兴许我会比你走地更早。” 尹书阁的声音低低的,向来以傲娇模样示人的他此时竟流露出一丝浅淡的忧郁,想要激起面前人的怜惜。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尹潜拿着棋子的手不禁一僵,迟迟未落子,似是在听他说完。 “当年您那么能干,那么爱母亲,可最后却还是失去了母亲,更想不到,不久之后,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十几年了,您年纪越来越大了,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只身独斗青龙三条帮,到时候尹家和古澜会出现危机,而我最担心的是,谁继续照顾您呢” 尹书阁神色低回,“我这个做儿子的,真地担忧。” 房间内有很长时间的寂静,没有说话声,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和摩挲棋子的细微声响。 尹书阁看着尹潜,眸中闪耀着期待,期待他会对自己刚才说地这些话回一句,可是迟迟都没有,眼中的期待有些微弱了。 似是过了很久,尹潜放下棋子,平静的目光中尽染看尽世间炎凉的淡定从容,徐徐开口,“该走的走,该留的留,你不用这么在意。” 看这个生自己养自己的父亲从曾经的豪情万丈到现在像是在家里出了家一般的淡然,刚才那一丝希望瞬时化为乌有,先前那股被诅咒死亡的愤怒瞬时蔓延到了心口,尹书阁胸中燃起猛烈的怒火,但却还在竭力压制着。 “那是你用了十几年时光打拼出来的事业啊,你就这么淡定地看着它将来消亡” 尹潜察觉到他的愠怒,终于抬起头来,徐徐开口,“三四十年前,我才十七八岁,带着一腔热血从一个小镇上到了a市打拼,因为你母亲而发奋,白手起家建立了古澜,后来你母亲去世,我也就淡了这份心,你能够将古澜维持十年不倒,倒是不错的。” 他徐徐落子,“俗话说富不过三代,人生都是这样,有喜有悲,有高山便有低谷,尹家有这三十年的辉煌,也就足够了。既然曾经辉煌过,如果真有一天要倒塌,我又为什么要介意” 他最后一句话将尹书阁胸口燃烧的怒火无限放大,没有半刻犹疑,他一手将棋盘掀倒在地上,猛地站了起来,耳畔响着棋子跳跃的声响,冷眼看着尹潜不动声色的模样,怒火终于喷涌。 “为什么介意你说我为什么介意现在的尹家和古澜是我尹书阁拿性命和鲜血保住的,是靠做些被人辱骂良心的交易保下的,你说我为什么会在意你从前不是是个热血青年么为什么这十年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装作得道高僧的样子,坐在这里下一盘根本没有对手的死棋,说这么冷血的话” 一滴眼泪从他右眼滑落,尹书阁捏紧拳头,看着尹潜犹如棉花一样不动声色的样子,恨不得一拳头砸过去。 “我时时刻刻将自己性命捏着,可你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置身事外,说这么冷血的话”: 第二七五章 我是不是真地长地很好看? “钱财没了也就没了,你大可以不在乎。可我是你儿子,如果哪天我真地死了,你是不是也不会为我流一滴眼泪然后潇洒地说该走的走,该留地留” 尹潜看着他眉宇间隐忍的愤怒,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开口。 “时家倒了一次可以东山再起,可你到底是怎么从一个敢作敢为的汉子成了这么懦弱的样子” 房间内的氛围顿时怪异起来,那一句“我是你儿子”像是被人套上了环,在房间内回绕,两个人都怔住了。 看着尹潜微微颤抖的睫毛,尹书阁一声冷笑。 “不,我说错了,你其实没有把我当做亲生儿子的吧,但我好歹是你养大的。”他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你其实一直记着这件事,只是因为母亲所以从来不追问。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可又怎么样一个从农村到城里在夜店跳钢管舞的女人,为情所伤,宁愿纵酒后跟外边男人乱搞也不跟你在一起,她和别人生的儿子,让你养了这么多年,却还要维持自己是个痴情种身份,还真是为难了你。” 尹潜终于被他这句话惊动,抬起头来,平静的目光中终于起了波澜,“我不许你这么说你母亲” “不是吗”尹书阁冷笑:“难道你敢说,你就没有恨过时景和就连我都恨他,你那么喜欢母亲难道不恨他” 房间内再度安静下来。 “书阁,我知道你恨时景和骗了你母亲,恨时家亏欠了你母亲和你,可十年前时家已经得到了一次报应,银行破产,时景和也跳楼自尽了,该了的都了了,你又何必这样耿耿于怀” “耿耿于怀我不该耿耿于怀么十年前时家破产那是上天给他们的报应不是我尹书阁赐予他们的即使我现在是尹家的人,但我从来没有忘记我可耻的身份,尤其是别人在叫我尹家少爷的时候,因为这都是时景和和时家人给的。不过,作为父亲的你,口口声声说爱母亲,到底为她做了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 “书阁,话别说地太满,你又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做”男人抬起头看着怒不可遏的尹书阁。 “坐在这里陪母亲下棋还是按照她的遗言,照着她的右眼雕刻玉兰之目” 他唇角浮起的阴冷讥笑看地人不由自主散发出寒气。 “我”尹潜看着他森寒的眼光,想要说什么话,但迟迟说不出来。 十年来,尹书阁早已习惯他的欲言又止,起身道:“您休息吧。” “你真地要这么做么”身后,尹潜再度开口说道。 他一脚狠狠踩在象棋上,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当然,母亲生下我就是为了这一天。既然我也活不了多久了,那时家建一次,我就杀一次,我会在我死之前做完所有。” 他回头,一抹轻蔑的笑意划过眼中,“您那么爱母亲,那就慢慢陪着母亲下这盘死棋吧。” 这场父子间的谈话不欢而散,十年间每一次谈话都因为尹潜那种看淡一切、无恨无怒的淡然态度作为导火线而结束。 房间内,尹潜看着散落一地的棋子,平和的眼神中流露一丝无奈的哀伤。 尹书阁怒气未消,想到钱清童和那人之间不明了的关系以及刚才她当着人诅咒自己早死的话,那浅存的怒气就瞬间滋生,猛地踢开卧室门,却没发现那女人根本就没有在卧室里。 在尹书阁和尹潜谈话的时候,钱清童被那盘散落的棋子惊吓到了,这种惊吓让她想起来自己来这里是因为那种吸引自己的力量。她拿着绳子悄悄出现在没有人的房间内,四处寻找那股力量的来源之处。 可是这股熟悉却浅薄力量只以一种若有似无的线条形式引着她,却并未因她的靠近而变强,这让她更加好奇。 她在尹家别墅来回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最后出现在那间面积抵得上a市博物馆面积的书房里时,不由得惊住了。 偌大的书房里除了一张书桌和一张软沙发之外,就只剩了四周高几层的天香木架子,四四方方,几乎环绕了整间书房,共有十来层,每一层上摆满了琳琅满目、光怪陆离的藏品: 鼎、陶瓷、钱币、玉如意、屏风她从前在大富大贵人家和贫苦人家见过的各类物品,但在这不大的十几层架子上全部都有所收藏。 她目光一扫,发现第三层是装载各类古书的,纸质泛黄,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先哲文人的真迹,架子外还挂了许多泛黄的书画。 从奢华和丰富程度看,这间书房竟然比赵宣这个a大校长兼教授的书房还要丰富,书架角落上还专门设了一层“古龙”原著,她一眼就瞄中了圆月弯刀和七种武器系列。 她没有看过这书,走到架子前将这些各类藏品全部浏览一遍,走到书架四周挂着的画卷瞠目结舌,宝宝,这全都是真迹啊。” 宝宝也称叹,“尹书阁原来个喜欢收藏的人啊,这里的东西大大小小都可以上国家博物馆了。” 钱清童站在书房中央,将四周高十几层的架子来回望了好多遍,只觉得眼前一片缭乱,“看不出来啊,那个人贩子混蛋居然还这么有情操,竟然收集这么多藏品,简直玷污了这些宝贝儿了。” “老太婆,你记得之前谭指月的生日宴会么” “怎么了”她走到架子前,认真观摩起来。 “我记得那天晚上,时兆桓把你变出来的玉兰之目戴到谭指月脖子上,有人说这项链是他母亲的,你说这些东西会不会都是他妈妈的而不是他的” 钱清童神色清闲地观览藏品,听到宝宝说时兆桓将玉兰之目戴到谭指月脖子上,不由得一怔,虽然那天她亲自看着他将玉兰之目戴到谭指月身上的,但当时也不觉得如何,此时心里却不很舒畅。 她一直都知道那是他从尹书阁手上赢过来的,但却是为博得美人一笑,如今想起这后生以为自己偷了玉兰之目,将自己困了七天,心里梗塞地连宝宝的话都不想接。 “兴许是吧。” 她不想提那个他。那个他和那个她一起出现在对话里,那天好不容易快要忘记的画面又在深夜里浮现脑海,搅地她瞬间没了鉴赏藏品的兴致,随手拿起一座清澈蓝色的古琉璃,就靠在天香木架子上把玩了起来。 “这九龙壁也真是可怜,以前是皇帝的东西,现在却成了人贩子的赃物了。” 她虽抱着九龙壁,脑子里去一直回荡着刚才宝宝说的话,完全忘了自己是来找“力量源头”,索性憋着自己忘掉不该想的东西,懒懒散散将架子上所有的藏品都望了个遍,好让视觉冲击来解决脑子里的困扰。 “这是莫邪剑好像还是真的,居然在这里。” 她眼睛一眨,那挂在墙上的长剑就落在她手上,看了两眼,又抬起头乱看,“四耳簋” 她吹了口气,四耳簋便落在她怀里,她正准备再看的时候,身后的门被人打开,她猛地回头,一眼就撞上门口“邪气”十足的男人。 尹书阁在卧室内没看到她,知道尹家别墅看守森严,进出两难,虽然不知她是怎么进来的,但隐约猜到她没有离开,因此让人四处寻她,自己则回来书房,想不到开门就看到这女人左手抱着九龙壁,右手掉着莫邪剑,怀中放着四耳簋。 在看到她动自己母亲的东西那一刻,他苍白的脸更显阴森,“钱清童,你在做什么” 钱清童没想到他会突然进来,虽然心里有想偷东西上交国家的欲望,但这是不义之财,只得佯装正义地道:“这么多宝贝,我就参观参观啊。” “谁让你进来的谁准你进来的”此时的尹书阁连坏人该有的坏笑都没有了,有的只是满眼的阴鸷森寒。 看来自己真是来了不可触碰的地方了。 “是你自己把我困在这里的。” “我不是把你锁在卧室里,你怎么出来的” 这女人怎么老神出鬼没的 尹书阁看到她怀里抱着的藏品,顿时怒火更旺盛了,“东西给我放下” 察觉到他对自己碰这些东西显得格外生气,钱清童吐了吐舌,“放就放,凶什么” 她将东西一个个往回放,低声嘟哝道:“看来这些东西都来路不正,不然藏在这里不让人看又是为什么” 见她放回藏品,他悬着的心好不容易搁置下,可听到她后面这句话,他又有些恼了。 那是他母亲耗尽一生心血珍藏的东西,这女人竟然说来路不正 尹书阁隐隐动了要撕碎她的心思,但也只仅存于心思而已,毕竟他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来对付这不识趣的女人。 她放好之后看着他,忽然觉得这男人身上有股莫明的森寒之气,比之中午吃饭时更重了。 尹书阁也将她紧紧凝视着,看她看久了好似在看另一个人。她也发现他盯着自己的目光有些诡异,“尹书阁” “做什么” 她突然用两只手捧住自己的小脸,“我是不是真地长地很好看 ”: 第二七六章 做男人女人该做的事 尹书阁不解地看着面前这个在下巴下开了花朵的女人。 她怎么这么好意思他简直从未见过如此脸皮厚的女人,竟然问自己她是不是好看,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什么样的地方么 可尹少还是唇角一扬,眉梢尽头尽是不怀好意,“没错。” “怪说不得,你会这么一直看着我。”钱清童两手摸在了自己脸蛋儿上,开始认真寻思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男人将门给带上,朝她走了过来。 钱清童还在想着自己到底长地有多好看的时候,宝宝用暗语提醒她道:“老太婆,尹书阁过来了。” 她清醒过来,刚才还站在门口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站在她面前,用着极其深邃的眼神透视着她。 她下意识地就要往回躲,想不到他左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再一瞬就感觉身子一跃腾空而起。 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被他给抱起来了 现在是什么状况 “你在做什么” “你说呢”他唇角勾起一抹邪笑,但他那双美地几乎要害死人的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顶多带着挑逗的狡黠,“卧室太远了,就这里吧。” 他趁她不备,抱起她瘦削的身子就将她放在软沙发上,然后就要趴在她身上,他惨白的脸对上她,犹如一片白雪罩着眼眸,修长的身躯直接挡住了书房灯光,黑暗来袭,她赶紧叫了出来,“你做什么” “当然是做男人和女人该做的事。”他神色间虽然挂着笑,但钱清童分明察觉到他眼神和语气深处毫无喜色,“你不是问我你长地好不好看,这不是在提示我么” 就在他要趴在沙发上的那一刻,钱清童犹如一条灵活的鱼一下子蹦了起来,脑袋直直砸在他挺拔的鼻子上。尹书阁高挺的鼻子被她这么狠狠一撞,顿时疼地拿手护住鼻子,闷哼不断。 再看她已经跳到书桌位置,刚才那伪装的笑意都没有了,压抑着愤怒的低吼出来。 “钱清童” 她当然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但她真地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起来,没想到脑门儿砸在他鼻梁上了,只是,见这个男人本来就是个将死的病人,想不到又差点被自己撞掉鼻子,心里没有不忍是不可能的,“谁叫你要非礼我。” “非礼”他半眯着眼,松开手,眼神忽明忽暗地将她打量了许久。 这女人用词能否前卫点 书房内有很长时间的安静,但安静之后又响起他清细却掷地有声的的声音,“你和时兆桓是什么关系” “秘书和上司。”她想也没想就如此回道。 “是吗”他冷笑:“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上司能如此兴师动众为找一个秘书而惊动全城,看来十三爷对你这个秘书很关心嘛。” 又说到那个后生了,她想起那天他明知自己在车里,竟然还和谭指月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让自己滚。虽然心里有些气愤,但更多的难言感受似乎不是愤怒,想起宝宝刚才说他为她从这个混蛋手上赢得了玉兰之目,一种萦绕在心口的说不出的失落悄悄爬上了她的眉眼。 看出她眉眼间那呼之欲出的低迷,尹书阁眼中忽明忽暗的光忽而完全黯淡了下去,唇角的冷笑更浓了,“钱小姐,你说十三爷对你这么上心,他要是知道咱们今晚上做了该做的事,他作为一个男人,会不会很生气” 钱清童这次听懂了他的话,但注意力全不在那件事上,“人家都有女朋友的人了,他怎么会生气” 看到她在灯光下颇有些小怨妇的神情,尹书阁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只是他竭力让自己的笑不达心底,“看来钱小姐对十三爷和谭指月很有怨言嘛。” “有么”她悻悻然地说着,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有些讨厌,老问她时兆桓的事。 时兆桓时兆桓什么都是时兆桓怎么到这里他还在问时兆桓想到那天他在车里的样子,她都觉得烦躁不已。 “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提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他,从我这里打探他消息呢。”钱清童想不出其他说辞,只好用这种方式欲盖弥彰。 “那好,咱们不提。” 他又走了过去,气势傲然不已,压迫地她快呼吸不过来,钱清童下意识地就要施法对付他,可很快就制止了自己鲁莽动作。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啊。 尹书阁长臂一伸,正要抱住她。 她连忙往旁边闪去,眼中全是告诫,“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是吗”他哂笑,但步子依然没有停下过,看着她的眼神扑朔迷离。 这女人长地确实与众不同,不然自己也不会那么一个劲地想要去碰她,他终究是个男人,看着还不错的,又怎么不想去试试 更有意思的是,和时兆桓有关的女人,他都不介意去试一试。 “你别过来,我真地不客气了”她也只是嘴上吓唬他,手上动作倒不明显。 尹书阁却全然不惧,似乎她像是个小娃娃在坏人面前说些毫无作用的恐吓的话,唇角、眼梢的笑意让钱清童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心思之深,城府心计之重甚至完胜时兆桓。 他趁她走神之际,突然一把按住她,端详着她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样子,嗯从吸引人这一点来说,她是个合格的女人,一种他很熟悉的冲动驱使他俯身吻下去。 钱清童赶紧把脸往左偏,让他亲了个空。 好。 他不经意一笑,又朝左边亲过去,钱清童赶紧往又把脑袋偏到另一边去,再度让他的唇落入空气之中。 尹书阁入鬓长眉挑出一抹阴冷感,徐徐收起自己那虚伪的笑,毫不怜香惜玉地矫正她的姿势,压着她身子就要亲。 该死的,这混蛋竟然要来硬的 钱清童心下有些怒气,想一手劈在他脑袋上,让他瘫痪一辈子,可看到他那无时无刻不在显示尹书阁这个人即将命归黄泉的苍白的脸,那埋在财神爷内心深处的怜悯苍生的感情又隐隐泛滥了,三思之下,还是忍住了对他不用法术。 可是。 “我的天,可是不动他身体,我守了两千年的处子之身就完了啊。那晚上自己可是连时兆桓都拒绝了的,怎么可能让这个混账东西轻易碰的”她悄悄朝宝宝寻求法子。 宝宝却抓到了另一个重点,“什么叫连时兆桓都没动过老太婆,你该不会” “掌嘴掌嘴”钱清童赶紧堵住了它的嘴,心下后悔,刚刚怎么就莫明奇妙说出这种大逆不道有违天理的话呢 现在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书房内,跟尹书阁的对战简直没有半点旖旎之气,她突然两手按住他的脸,“尹书阁,你知不知道,你就是混账东西” 尹书阁笑道:“你不一直觉得我是坏人么所以混账点没关系,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眼看他又要过来,一个念头闪过她脑海,她也没想顺手就拿起身后的古琉璃九龙壁举了起来,这动作倒惊住了尹书阁。 “尹书阁,你再敢对我无礼,你信不信我把它砸了,不不我把这一架子的东西都砸了” 她怎么可能砸呢她只是试一下这么宝贝的东西爱护还来不及 果不其然,见到她举起九龙壁琉璃并扬言要毁了所有藏品,尹书阁脸色一变,停下身体的动作,可他向来不是为人控制的人,眼神在瞬间降至冰点,“你敢弄坏一个,你就做好死的准备。” 钱清童怎么舍得把这些宝贝儿给弄坏呢 但尹书阁的表情让她分外不爽,“死就死,让这些价值连城的宝贝做我陪葬品,我钱清童也不枉这一生活过。死,总比被你侮辱失去清白的好。” 她悄悄转过头,抽搐了一下身子,拿袖子在根本没有泪水的眼睛上擦了擦,随即又向他怒目而视,“尹书阁,你今日若真地玷污了我清白之身,钱某人以死明志,也要毁了你这宝贝。” 她说这话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带着怪异的坚定,尹书阁看着她的眼睛里有一团光闪耀着,忽明忽暗,若隐若现,复杂至极。 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还以死明志 “怎么,你还想在我面前树贞节牌坊”他冷一笑。 “牌坊我没那种闲情逸致,不过,你要真再敢过来一下,我立刻就把这些东西全打碎。” 她说着就举起手来,作势要把手里的九龙壁摔碎在地上,尹书阁见她来真的脸色剧变,“够了” 他的声音犹如他此时的脸一样阴寒,让人冷地不禁要抖擞身子,钱清童停住手中动作看着他。 尹书阁被她看够了,冷声道:“放下东西,马上给我出去,我不会动你。” “我能信你”她要不是还想在这房子里找找,才不会在这里多留一秒,她放下九龙壁不过抱地紧紧地,“我马上出去。” 见她抱着九龙壁离开,他道:“东西放下”: 第二七七章 让她爱上我抽烟的样子 钱清童回头朝他嫣然一笑,“在我离开这栋阴森森的别墅之前,我不多拿两件宝贝护身就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还要我放下我没让你赔偿我在大海上被卖的精神损失费就是人道了。” 尹书阁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拿了条绳子出来,竟然把尊贵的九龙壁缠了一转,然后半挂在她那白皙修长的脖子上,一手托着。那沉重的九龙壁挂在她纤细白皙的脖子上,看着就觉得她脖子随时会断掉。 “钱清童,你到底要干什么”他终于忍不住了。 “不干嘛,就是拿个护身符,省得你对我暗中下手。”她说着就出去了。 尹书阁恨不得在她屁颠屁颠走出门外的屁股上踹一脚,将她踢飞,可最后尹家太子爷的高傲驱使他放弃了这个念头,只能将书房留恋地扫一眼便跟着她出去。 “阿维”他站在门口喊道。 “少爷” 尹书阁闭了闭眼,沉声道:“把这女人关在暗室里,好好看着,我如果再看到她在家里乱窜,你就自己准备好刀。” 阿维不知尹书阁为何会如此生气,听到要动刀他不敢怠慢,赶紧应诺。 钱清童居然也没表示异议,就跟着阿维去了暗室,这让宝宝很不解,“老太婆,你干嘛要留这里啊” 钱清童边走边将别墅打量了一番,用暗语道:“不知道,就是感觉到那股很熟悉的力量,好像有什么在等着我。” “会是什么啊“ 她回过头,望着二楼书房合上的房门,眸中水波横荡,“我也不知道,所以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来找一下啊,刚才的书房嗯,晚上抽空再去一去。” 风扫云开,深蓝夜幕中挂着一弯浅月。 银行大楼只剩下四十七楼还亮着灯,不一会儿,这唯一的亮色也黯淡了下去。 一辆漆黑的劳斯莱斯停在大楼下,反射着城市灯光,时兆谦安静地坐在车里,一言不发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沉思着什么,直到左侧倒视镜里出现时兆桓修长的身影他才回过神来,按下右边车窗,露出他半截英俊到人神共愤的脸。 时兆桓对于他的出现有些意外,步伐一顿,“这么晚,你怎么会来” “妈说你这么晚还没回来,刚好我要回家,就让我过来看看。”他平静地道。 时兆桓眸中划过一丝别样的波澜,他这个哥哥,永远会给人以无尽的安宁,想也没想就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等了多久” “没多久,一个小时而已。” “要么”时兆桓从衣服包里拿出一盒烟,利索地抽出一根给他。 时兆谦道:“不要,已经戒了。” 他一愣,愣地不是他说的“戒”,而是他发现这个大哥有三四个月没有抽过烟了。 “什么时候戒的” “合适的时候。” 城市夜灯透过前挡风玻璃窗映照在两个男人英俊的脸上,只是描摹出的效果截然不同,同是棱廓分明,一个尊贵儒雅,一个冷峻凛冽。 时兆谦平静地说着,如此没有起伏的一句话却像是给了身边的时兆桓什么提醒,他拿着雪茄的动作有些僵硬。 是的,他曾为了那种信仰才和雪茄建立了这样的友谊,如今那第三样找到了,自己又为什么还要如此依恋呢 时兆桓还是利索地点燃了香烟,兀自抽起来,看了眼挡风玻璃里反射的人,连他自己都差些为抽烟的自己帅到,“为那女人戒的” 淡淡的“嗯”从大哥薄唇中飘出。 时兆桓全不惊讶,只微微闭眼,整个人在烟雾里吞云吐雾,“我不记得她有说过讨厌抽烟的人。” “她的确没说过,不过你喜欢抽,我就戒了。”时兆谦侧首,在车厢的灯光下露出一方完美的侧面,自信的笑表露在灯光下,“我们已经是流着同样鲜血的兄弟,其他地方,我希望有所分别。” 时兆桓薄唇微抿,似是故意的,又似乎不是故意的,深吸一口烟,“万一那女人喜欢抽烟的男人怎么办” “没有一个好女人会喜欢男人抽烟的。”时兆谦信誓旦旦地道。 时兆桓难以察觉地勾了勾唇,“你可以为她戒烟,我却已经上瘾戒不掉了,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爱上我抽烟的样子。” 时兆谦没有答话,扫一眼他还有些病态的脸“倒是你,才从医院出来就抽烟,真不怕自己废了” “不会。”时兆桓突然笑了笑,这在时兆谦这个大哥看来简直是铁树开花水倒流的奇迹,“我们现在去哪里” 时兆谦道:“随便。” 时兆桓深吸一口烟,朝窗外徐徐吐了出去,又笑了起来,但这笑容犹如昙花一现般迅速,炫目却又如流星般容易消逝,“看来我没猜错,大哥不想回去。” 比起时兆桓冷峻的笑,时兆谦的笑总是如若春风,“我也没猜错,你不想回去。” 他径直启动了车子。 一条在夏季波浪滚滚在冬天却消沉了的嘉云江隔绝了a市的南岸和北岸,一座跨江大桥连接着南北两岸。南岸是a市最繁华的地带,北岸曾经以历史悠久现在却以贫民窟一直在a市北方与南岸隔江相望。 劳斯莱斯从南岸一路行驶到北岸,最后停在江北连贯平房前的三根参天大柏树的时候,时兆桓这才从游离的神思中反应过来。他隔着车窗往外一望,看到这个在全中国都有很大名声的贫民窟的市民时不时都向这辆豪华车辆投来疑惑的目光,有些厌烦,也是,这个地方连过来招呼拆迁的人的车辆都没见过,更别说如此奢华的车子停在这里。 “你开到三根柏树来做什么” 时兆谦收起车钥匙:“ak准备亲自做片子,就在这里拍,导演过几天就从美国回来,所以我要先来看看。” “大哥要从老板转行做起导演这种事也要来。” 时兆谦讪笑:“其实这个理由是我刚才才找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开车到哪里,车子到了桥头不好再回头了,我想我几乎也没怎么到过北岸,所以就来看看这里的景色,顺便想象一下新片子拍摄出来的效果。” 时兆谦下了车,将与a市和万重楼、两不厌台在名气上不相上下的地标性建筑“三根柏树”所象征的著名贫民窟环视了几遍,又时不时看向属于这个贫民窟的老百姓,似是想要看出这里的人民和南岸的人民有什么不同,看了半天,发现他们除了穷了点,也是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个鼻子一个嘴巴的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问题。 他没有做声。 时兆桓似乎心思也不在此时自己到底站在什么地点,跟着下了车关门,一阵冬夜的江风迎面而来,吹起他额前黑发。 “导演官少陵已经指定让指月来当女主角了。”时兆谦抬头望着遮天蔽月的三根大柏树。 时兆桓淡淡地“嗯”了一声,似乎意识到这个字太过于简单,他又补充道:“她好像很希望能进入大众视野,麻烦大哥以后多观照着点。” “听你这语气,以后是打算将她托付给我了”时兆谦用一种带玩笑语气问道,看着江风吹起他额前发丝。 时兆桓在一边当地居民惊叹羡慕的炙热目光中向三根柏树走去,坐在紧靠江边的柏树根部,再度点起一根雪茄,眸光恍惚,“这是我唯一能为指月做的。” 他一语几意,时兆谦舒展的眉眼渐次收敛,似是在深思什么,“你什么意思你想甩了她” “也许你可以用这个字。”时兆桓深吸一口烟,借着被江风吹散的烟雾,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的兄长,“我对谭指月的行为,应该比这个字还要恶劣一些。” “你倒是明白的很。”时兆谦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为了谁” 他缓缓放下抽烟的手,凝望着时兆谦冷静的脸庞,“一个你认识、你喜欢的人。” 其实他不用说时兆谦也知道是谁,只是没有得到他的亲口承认,他还是不愿意主动去认定,只是,当这一句话真地从时兆桓嘴里说出来,自己这个做大哥的平静如水的心波还是会被触动。 他想也没想在瞬间走到他的面前,用一种长兄为父的威严逼视着时兆桓,“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所以”他长眉一扬,阴鸷的眼眸带着逼人的凌厉。 “所以,我不希望你用你对其他女人的那种心思来对她。”他的眼神里有对时兆桓最真挚的叮嘱,也是让自己有一线希望。 “大哥对她真是很看重。”他倒吸一口江风,星眸如被罩上了一层薄纱,飘渺如幻梦,“看来咱们都不用做鉴定了,在这一方面还真是有同样的爱好。” “我和你不一样,我对她是认真的。”灯光在时兆谦眼眸中倒映出城市夜景的繁华景象。 三根柏树是a市乃至全国最贫困的地方,也是a市最闹腾的地方,耳畔杂乱的声响搅扰地时兆桓心下起了波澜,他用一种淡漠到极致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大哥。 “那你如何确定我就不是认真的”: 第二七八章 听 好像有什么东西 “是我觉醒地晚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是虚情假意。” “那她为什么会突然离开”时兆谦的眼神在灯火通达的暗夜里突然沉寂下来。 夜灯之下,时兆桓终于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些什么:“你知道” “今天我让人找她,指月来公司,就问了她。”他的声音低低的,却带着一股逼迫人的压抑,看地时兆桓那股傲气终于萎靡了一些。 “那是意外。”他心思沉重地揉搓着手中烟蒂,眸中光影忽明忽暗,灯光在他长睫毛下投射出浓浓的阴影。 “指月来找我,说了些事情,然后哭了。她以前会哭,但那是很久前的事情了,这是我时隔十年第一次看到她哭,心有些乱,忘了她就在车里” “我从来没有将她忘记过。” 同样是男人,时兆谦当然知道他未说完的话,但比之时兆桓,他在这一点上有着明显的优势。 “你是什么性格,我是你大哥再清楚不过,兆桓,女人的眼泪对你来说没有用。或许你对指月腻了,但正因为她是谭指月,即使你有一时的不喜欢,她跟其他女人比起来总是不一样的,所以你心里还是有她的,至少有谭指月的影子。至于钱清童 在这一点上,我真地怕。” 他看着时兆桓有一下没一下地抖弄着手中香烟,连贯的动作敲击出了他的满腹心事。 “兆桓,你知道,她是我第一次看到就想要靠近的人,她也值得我为她动心。我知道她对我没有那种心思,但是我不会放弃,因为我知道这世上最难得的事情就是两情相悦。” 他薄唇抿出一个含着暖,意的弧度“照她的说法,我可以解释成每十对中有九对都是借着天时地利人和而凑在一起的,而非两情相悦。可即使没有这一成的缘分,我也想要另外九成的几率,总比一成都没有的好。” “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去融化她,我和她之间即使没有相互喜欢的爱情,我也会尽量将这种关系变成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尽我所能去疼她爱她,让她不再孤零零的一个人。” 时兆谦的声音在说到最后时有些微弱了,“但如果我与她真是有缘无分,我也希望她能获得她想要的幸福,但那个人,我不希望是你。” 时兆桓拿着雪茄的手僵了,看着自己大哥的眼神里红橙黄绿青蓝紫的杂光闪现,飘忽不定。 “因为我是你大哥,我不相信你,正如这一次,她因为你而不见了。” “那是你的认为。”时兆桓回过神,平静道:“别拿你是我大哥来当说辞,你再了解我,也比不过我自己了解我自己。” 时兆谦笑道:“如果找到她,我会向她求婚。” “我不会阻止。” 时兆桓望着平静的江面,扔掉烟头,在脚下使劲踩了踩,“那就看我们两兄弟,谁先找到。她手机关机了,这一次你再不会捷足先登,咱们各凭本事。” 孟尹山。 夜深人静的尹家别墅异常安静,在暗室外看守的尹家守卫在门外严格把守,禁止钱清童离开,但很明显的,她出行的通道根本就不是这扇表面的大门。 虽然已经是睡眠时间,但偌大的别墅内依旧有守卫在四处把守,走了一圈时隔几分钟又走一圈,上上下下。别墅内水晶灯悉数灭尽,但照明灯依稀还亮着,给偌大的别墅内留下了一定的亮度,却更添阴森感。 钱清童脖子上绑着九龙壁,出现在空无一人的书房时没有人发现。也是,如果她要行动都被发现了,那她这神仙当地也忒没用了。 她摸黑鬼鬼祟祟地在书房抽屉里乱翻,左手变出一把小电筒照明,明晃晃的灯光用最小的面积横扫书房这最大的地盘。 “老太婆,你大晚上地为什么又回来了” 钱清童一边乱翻一边用暗语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觉得这屋子里有什么东西,不找找,我心里死活不舒坦” 她给它这么解释着,解释完了突然眼睛一片澄清,“会不会有我的财神帐” “不会这么巧合吧”宝宝一惊。 “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世上能有这种感觉的除了财神帐还有什么”内心的希望在她脸上演变成焦灼。 “那要不,你用仙法试试” “没用。财神帐落地成无字天书,就一本烂纸,根本感应不了。”她目光落在几排密密麻麻的书册里,“会不会在这里,反正我余生的时间都是当这个财神爷,不找到帐本交不了差,所以必须翻一翻。” “这么多书你要翻多久” 钱清童停下动作,一声轻叹,“我忍着和尹书阁那个大坏蛋说那么多话,就是为了找到这股吸引力的源头,我就是在这里翻个几百年,我都得试试。” 末了,她又悻悻然补充了一句,“更何况天大地大,我在哪里找都是找,既然现在想在这里找,那就找呗。 ” 她翻动的声音很小,听到书房外有脚步声,赶紧灭了电筒消失,脚步声消失就又出现在书房里继续找。 尹书阁这些时日身子越来越差,大有未老先衰的趋势,明明正值大好青春时光的他夜里十点就在下人的服侍下睡下了,只是他比任何人都睡地早,比任何人都起地迟,但下人们都知道,少爷的睡眠质量却比任何人都差。 “别过来” “别过来” 他跨坐着躺在夜幕里的沙发上,修长的身躯整个往沙发后面栽倒而去,身子完全不能动弹,猩红的双眼在黑暗中猛地瞪大,因为恐惧和害怕而瞬间紧缩的瞳仁倒映着一步一步走近、浑身是血的男孩,神经猛地收缩震动,犹如被人撕裂一般疯狂地叫喊着。 “来人来人啊快来人啊” 可无论他怎么嘶声竭力地咆哮叫喊,却发现叫不出来,漆黑不见五指的无尽黑暗之中,没有人进入黑暗之中救他,他看不到一线光明。 “阿维默涵” 僵硬的身子犹如受伤的刺猬一点一点地蜷缩在沙发里,看着鲜血淋淋的小男孩笑地极其诡谲地向他走来,想要大叫,可嗓子像是沙哑了一般嘶哑不出口。 来人 十指一点一点蜷缩,指甲紧紧抠住了沙发,差点要把沙发撕碎。 笑着的小男孩一步一步靠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让人心惊胆战,被鲜血染满的脸在他面前放大,随即他闪着蓝光的十指出现在他眼前,抓上他的脸,使劲地撕扯着他的脸,几乎要把他英俊的面皮撕扯下来 “不要来人” “救我” “救我” “救我。”卧房里,盖在三层厚重的加棉被子下的男人惨白的面容在黑夜中流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夜汗,紧闭着的双眼皱起层层纹路,惨白发乌的双唇在流动的暗夜里一张一合,不住念叨着什么,可叫出来却只有很小的音量。 别墅外面,照明灯依旧亮着,守卫依旧在四处巡逻,一次又一次走过卧室房门,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都没有在意。 他们早已习惯少爷夜夜被相似而不相同的噩梦搅地不安宁,尹书阁知道自己会做噩梦后也跟他们吩咐过了,将来如果再听到他说梦话,都不准再多问,当做不知道,就让他一个人在梦魇里自生自灭。因此此时的尹家,房里房外,黑暗与光明两重天。 “老太婆,尹书阁的藏书这么多,你要翻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看着已经在书房里翻了一个时辰的财神爷,宝宝从未觉得一个时辰如此漫长,毕竟她现在才翻了十分之一的量。 钱清童取一本,照一本,翻一本,放一本,不但要放轻声音,还要警惕门外的脚步声,动作就慢了更多,“别催了,我本来在这里就耽搁地够多了,时兆桓一次出车祸一次中枪,又耽误了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找,再不好好找就真地准备遭天谴了。” 也不知为什么,心中有个念头让她对这里比其他地方寄托了更大的希望,因此几层书架上以及尹书阁的抽屉里,她全都认真翻阅着,宝宝最后终于累了,就不再说话躲在钱币了休息,静静地等着她慢慢完成如此艰难的任务。 钱清童翻完占据九分之一成分的书,将它往架子上还,只是放到一半的手突然僵在了空中。 “你又怎么了” 她将书放回架子上,没有再拿下一本书,缓缓回头,目光落在书房门上,神情怔忡。 “老太婆” 她没有做声,可全身戒备的样子让宝宝有些害怕。 “老太婆” “嘘。”她伸出食指在唇边一点。 宝宝不敢轻举妄动,果然安静下来,但却安静地糊里糊涂不明所以。 她神情严肃,像是在倾听什么东西,又像是在感受什么东西,越听越难受,眉头就越皱越紧,神情变化看地宝宝都有些不解,它没察觉到自己声音也有些颤抖不止。 “你到底怎么了” 她眸光一亮,“听,好像有什么东西”: 第二七九章 你才没有小命了 “东西什么东西”宝宝吓地登时一个激灵振奋了精神。 她关掉电筒,扶起挂在脖子上的九龙壁,放轻步子向书房门口小心翼翼走去,神情有些奇怪,额头上悄悄多了几颗露珠,“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宝宝悄悄打了个颤。 它是她的本身,自然跟财神爷一样,怕鬼不但怕鬼,更怕怨气重、死不瞑目的鬼魂尤其是女鬼 “不知道,刚才我感觉到了。不,是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但感觉不明显,刚才啊很明显,那么重的怨气你都没察觉到”钱清童站在黑黝黝的书房里,氛围极其诡谲。 “你是仙我是你本身,道行比我高,我当然感觉不到了。”宝宝虽如此推脱,但还是觉得很害怕,“老太婆,你别吓我,在哪儿啊” “我没吓你,我自己都害怕啊。”听钱清童这么一说,宝宝透着窗外的照明灯依稀看到财神爷额头上的露珠是汗水,“对哦,我忘了你也怕鬼啊” 钱清童咽下一口唾液,又怕又好奇,“你听到声音没” “没有,在哪个方向” 她竖起耳朵细细一听,用手指比了比书房右边墙面,随即又指向墙壁左面,然后眼珠子在夜里一转,她指了指房门外的对面,随即摇了摇头,又指向右边。 “到底是哪边啊”宝宝不但被她绕晕了,更被她指来指去的动作吓地魂不附体,以为书房前后左右都有冤鬼。 钱清童最后犹豫了片刻又指向左边,低声嘟哝道:“左边。” “你觉得左边有鬼” “可能吧。”她抖擞了两下,但也只是片刻,压着嗓子为自己打气,“不行不行,我是神仙,应该女鬼怕我,我不能怕女鬼。” “要不咱们去看看,万一不是女鬼呢” “你说地有道理。” 一道光亮急速闪过她深藏黑暗中的黑眸,几乎没有任何停留,书房内瞬时消失了她的身影,而当她出现在她心中所想的那间房屋时,她的目光瞬时被床上人痛苦的哀嚎声吸引了过去。 她寻声望去,一眼就看到漆黑的卧室里,深紫色的大床上坐着一个男孩,而他正跨坐在床上躺着的人身上,张着口不断地从在睡眠中痛苦的男人身上吸食着元气,一道道红光从床上人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窜入男孩的嘴巴里。 钱清童初一刻还怕是长头发白衣服的女鬼,心里本有些抖擞,可一看到作恶的是个在吸食人精气的男孩,整个人顿时有了底气了,想也没想就喊道:“哪儿来的坏家伙” 她这一声音量不大不小,却威严十足,跨坐在床上男人身上的小孩在暗夜中猛地回头,露出一张泛着红光的小男孩儿的凶恶面容,恶狠狠地瞪着她。 钱清童和宝宝不约而同“哇”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她手指一点,男孩凶恶的两眼便被她的法术击中,疼地大呼一声,便迅速消失在暗夜里。 “往哪儿跑”她正要追上去,床上男人一声极其痛苦的呼嚎响彻卧房。 与此同时,房门也被人推开,灯光瞬间点亮漆黑的房间,差点闪瞎她习惯暗夜的眼睛。 见到钱清童出现在少爷的卧房里,几个护卫下意识地就朝钱清童举起手中枪支。 钱清童也几乎在瞬时想也没想地就举起自己手来,下意识地就朝门口做出了投降的动作,虽然她完全没有必要对这些人举手投降。 周默涵和阿维听到这么大的动静也立刻跟了过来,正要看发生了什么事,想不到就见到钱清童站在里面,两人瞬时都愣在原地 怎么回事这女人不是关在暗室里么 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光,但看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的男人,他们倒无心关心她,朝尹书阁看去,“少爷” 钱清童顺着他们看去,这才发现床上的男人竟然是尹书阁这个大混蛋,只是此时虽是寒冬腊月,但他不至于在身上盖三层加厚棉被吧 阿维和周默涵一左一右站在床边,急切地朝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尹书阁问道,“您没事吧” 他们说着下意识地看向钱清童,后者明显在他们那不经意的眼神里看到了他们对自己的怀疑与警惕,但此时这么多人和枪面前,她只能举起手来一言不发,沉默是金,就是说眼下。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尹书阁绝美的脸庞上滑落,眼神恍惚地让人知道他还未完全醒过神。 他还记得梦中最后一个画面,那个鲜血淋淋的男孩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整个从头到脚整个给吞了下去,就在他觉得自己要完蛋的时候,一个女人将他拉了一把,小男孩儿居然将他从肚子里吐了出来,他也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从来只在夜里做噩梦但从未在半夜醒来的他因为今夜这个梦而惊醒,这让他自己在精疲力竭和慌神之际感到了一丝惊异,惊异中夹带着一抹难得的安心与镇定。 这位虚弱的尹家大少伸出汗湿淋淋的手镇定从容地擦了擦额头,缓缓抬头就看到房间内站着周默涵、阿维、家中守卫,以及钱清童 看到她此时对着门口举起手的画面,他细长眉眼中划过一丝惶惑,“钱清童” “我居然忘了是你。”她虽然做投降状,但神色坦然在这么多枪支前竟然没有丝毫胆怯,这让阅人无数的尹书阁心里涌起一丝惊异。 “这里怎么回事”他对她的突然出现也有些不待。 “刚刚听到您卧室里有声音所以进来了。”周默涵道。 尹书阁疲倦的睡眼流露阴邪的戾气,“我说过,我说梦话不用进来。” 阿维道:“少爷,不是您的梦话,是这女人的叫声。” 尹书阁顺着阿维的视线滑向平静地打量着自己的钱清童,没有吱声。 阿维道:“我们听到您房间里传来两声女人叫喊声,于是就冲了进来,没想到一进来就发现这女人正站在您床边呢。” 惶惶夜灯下,尹书阁的脸上有着极为苍白的颜色,看着有些像小说里的吸血鬼,却是个容颜绝世的吸血鬼。 “她不是锁在暗室里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他这话是问向阿维的,言辞下责备他看守不力的意思很明显。 阿维想起之前尹书阁交代过,这女人再跑出来就让自己准备刀,那时候他相信自己一定万无一失,只是想不到啊想不到,这女人怎么又出现在这里呢 阿维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即伸出自己左手来,“对不起少爷,我是严加看守了的,暗室就一个大门,外面三个人把守,我真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出来的。” 尹书阁冷冷地扫视了他一眼,眉宇间流露地对他的说辞表示有些厌烦,极其冷淡地看向钱清童,“你怎么在这里” “诶”钱清童在刚才没有自己机会插嘴的时候想好了说辞,“我听到你房间里有叫声就过来看看。” 他垂眸,“什么叫声” 她想起刚才尹书阁说过的梦话,“你陷在梦魇里了,一直在叫呢。” 尹书阁听到她说“梦魇”二字,身子难以察觉地晃动了一下,凤眼中一丝波痕荡起,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周默涵冷冷道:“钱小姐,你不是这里的人请你不要乱动,少爷早有吩咐他早有梦魇,我们都知道不然你觉得整个尹家这么多人,只有你听得到,我们都耳聋了” 钱清童睥睨她一眼,“那你们为什么都不进来看看而是因为我叫了两声,你们才事后诸葛亮进来朝我举枪呢” “那是我吩咐的。”尹书阁慢慢推开被子下床,周默涵赶紧取来长风衣披在他身上。 他眼中有流动着的光辉,“钱清童,你是怎么出来暗室的” 她淡淡地道瘪了瘪嘴,“你暗室有漏洞你自己都不知道,所以我出来了。” 尹书阁没有直接表示信与不信,他高出她一个头,此时他病怏怏的模样让他看起来有些别样的妩媚,“所以之前你从送往泰国的船上逃回来,也是船上有漏洞” “尹书阁不愧是尹书阁,很聪明。”她单纯的笑容看起来有着别样的嘲讽,这种神情在尹书阁看来她是在嘲笑他的智商。 他冷笑,邪魅十足。“那你怎么进我的卧室的我房间里也有漏洞” 钱清童却没有被他这丝邪魅迷住,回头朝门口望了望,“那不有扇门么我走进来时他们都看不到” 卧室内的人面面相觑,不好再说什么。 尹书阁苍白面容上还挂着零星汗水,“你还不出去做什么” 钱清童看着他的脸, “你刚刚做噩梦了” “要你管。”他别过脸。 “要不是看你身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小命都快没了,别说管了,我简直连问都不想问的。” 她的话别人没有注意,尹书阁心弦却被她拨动,忘记了她现在是“俘虏”的身份,竟然赌气地回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才没有小命了”: 第二八零章 代价就是你的身体! “瞧,说你没小命了你还不信,反正我会活地好好的,尹少你要一直这么过下去,别说一年半载,我看你能熬过一个月都是老天开眼了。” “臭女人,闭嘴”阿维怒目而视,这该死的女人,竟然这么诅咒他家少爷 尹书阁摆了摆手,眼中闪动着忽明忽暗的光,打量她的眼光深邃而繁复,“钱清童,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什么呢”她含含混混地道:“不过,我问你,你经常做梦么” “是,我天天都做。”尹书阁突然安分的回答,让身边其他人都有些惊讶。 尹少什么时候对这女人的问题都回答地如此安分像是个乖巧的听老师教导的学生。 钱清童虽然对他的恶性不待见,但是让自己看到了小鬼作祟,要她看着倒有些良心过不去了。他再混蛋自有人间规则来约束,但是刚才那小男孩在她能力范围之内 怪啊怪,怪自己同情心总是泛滥。 “你天天做噩梦” “对。”自从他刚才从那个被吞噬的噩梦里惊醒,尹书阁看着这个女人,心里竟然莫明有种隐隐的安心感,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这种安心感来自何处,但是还是想要回答她,好像她回答了,自己就能好好活着。 一旁周默涵和阿维想把这到处乱跑的女人逮住,但是见尹书阁在说话,都只能乖乖等着。 “梦地什么” “一个人。”他道。 钱清童若有所思,然后睨着他,小心翼翼试问道:“一个小男孩” 她这话说完,所有人都看到尹书阁那死寂的眸光中瞬间划过一道明光,走到她面前,神情严峻,略带一丝激动的喜色“你怎么知道” 哪儿来地那么多废话她刚刚不是看到了那个男孩儿的么 她道:“你就说是不是。” “以前我就梦到过他,但之前都是好梦,最近几年越来越频繁,还都是噩梦。最近这几月,我只要睡觉都会梦到,虽然梦不一样,但都有一个男孩,身上血淋淋的。” 他的声音听着略有憔悴沧桑,只是心口那种安心感更浓了,完全忘记眼前这个女人是之前快要被自己卖到泰国去,并且被自己三番两次关押起来的人,他似乎丝毫不担心这女人会报复自己。 毫无意识地,他选择坦白。 见她没有说话,低头想着什么,尹书阁一反平日的矜持,徐徐呢喃:“别人睡觉都是休养生息,我睡觉却像是过了一场大战,精疲力竭,可是又不得不睡。” 一抹无奈的笑浮在她唇角,低声道:“因为睡觉是阳气最弱的时候,所以不好的都来了。” “你说什么”尹书阁看着她,苍白面色泛着光。 “没什么。我是说,你睡觉的时候,小东西来吸食你的精气,所以你会感到疲惫。”她话说地虚实参半,尾音上扬使得语调有些轻佻,周默涵和阿维几人怎么可能会信,只是尹书阁在不信的时候还是会感到一种不安。 他屏退了其他守卫,“你说什么小东西” 说到这个,钱清童才想起来白天自己出来时,看到他拿刀割手,在碗里滴了一碗血。 她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让尹书阁一瞬间觉得这女人其实有些不像一般的女人,至少其他女人没有她身上那种神秘感。 “你真地不知道” 她的反问让尹书阁一时无话,一道闪烁不定的光在他眼中闪过。 她逼视着他, “你其实应该知道什么的,对不对” 他看向一边,没有答话,半晌后才用最低的声音说道:“我不信那个。” “既然你不信,刚才又为什么要问我” 这个男人真奇怪,嘴上说着不信,可刚才那神情无一不流露他其实是相信的,他明明是希望有人能帮他的,但又死活拉不下面子。 钱清童暗自叹了口气,“他就在你家里。” 周默涵和阿维也不由得一怔,面面相觑,神色有些怪异,却不敢答话。 “你为什么说这些你怎么知道” 尹书阁沉吟良久,打量着她,“你是什么人 “什么人都不是。” 他怎么可能相信她的话,尤其是在她猜到夜夜造访他梦境的那个人是个男孩儿,“那你怎么会说这些话” “我母亲以前是村里出了名的阴阳眼,她会这些,我就学了点。”她只得如此解释。 尹书阁若有所思打量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似是要追问她真假,可最终没有问出来,“我还是不信。” 既然他想死,她可没那么伟大去阻止人家寻求死,她斜睨一眼他,意兴阑珊,“那好,这是你自己说的,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了。” 她说完就要离开,身后尹书阁一声“站住”犹如暗绳缚住她的双腿,她回身便看到他深不可测的眼睛在惶惶明灯下显得诡异而憔悴。 “你跟我来。”披好风衣走了出去,其他人正要来,尹书阁回头说道:“就钱清童一个人过来。” 他说完就迈步离开,钱清童随即跟上去。 尹家别墅犹如城堡一般不但大,而且还高,钱清童跟着尹书阁上了三楼,又穿回廊绕阁楼地,终于到了一扇紧闭着的朱红色门前。 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她察觉到上面的没有人气,而且更添森寒之气。 昏黄楼灯下,他推开了这扇门,一片漆黑洒出来,笼罩了她的眼睛。尹书阁打开灯,房间终于亮起来了。与其说是房间,倒不如说像是个小隔间,毕竟空间不大。 她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将房间扫视了一遍,回过头才发现尹书阁背对自己站在一边,周身散发着浓郁的阴沉之气。 钱清童走到他跟前,这才发现他面前摆着一张暗色的朱红色桌龛,桌子正中间摆放着一个体积很小的身形瘦小的小孩儿雕塑,她一眼便看到这个看起来寻常却有些诡异的雕塑四周弥漫着浓浓的阴气,而它的面前摆着一个碗,碗里面空无一物,只是还残留一些干了的血迹。 她眉头一皱,“这是” “这是我八年前从泰国带回来的。”尹书阁神色复杂地看着雕像,“我一直听说,泰国那里有这种小鬼,听说它能保佑人,八年前,我专程去泰国带回来的。” 钱清童一怔,看着他英俊的侧脸,突然笑了起来。 尹书阁见她笑,入鬓长眉皱起,“你笑什么” “我笑之前看你了不得的样子,想不到你真地会信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真来供奉这种小鬼。”钱清童笑过了稍微收敛住。 “那时候我年纪不大,所以我也只是想试一试。”他凤眼阴沉,没有邪笑的他看起来也有一种风华绝代的韵味,“只是后来,我发现他好像真地有作用,至少他护住了这十年尹家不倒。” 尹家不倒,让他有更足够的底气同时家斗到底这一句未言之语在他心里悄悄发声。 “那代价就是你的身体” 尹书阁微微皱眉,“之前我给他喂了些零食以及玩具,以此来试一试这东西的真假,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后来我想要的更多。听泰国那边的师傅说,想要得到的更多,自己付出地也得相应加码,所以我供了自己的血液。想不到,我发现碗里的血都没了,因此我就越来越依赖他了。” 她目光落在那镶嵌着黄金色的黑色小雕塑,“你不仅依靠他来保护尹家家业,更保佑你在黑白两道呼风唤雨的地位” 这是她猜的,但却猜地很准,因为尹书阁没有否定,而是说了其他的,“我不完全信这些东西,但也不完全不相信。这世上的东西,都是一半人命,一半天意,所以我对他将信不信。我后来将这个作为他的食物,我想,我就是这样才身体越来越差的。” 钱清童把这小孩儿看了很久,缓缓摇了摇头:“不,你身体成了这样,其实不完全是你把血给了他。” 尹书阁眸中闪过一丝厉光,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钱清童走了过去,和小鬼雕塑的双眼紧紧对视,不知是眼睛花了还是怎么样,她忽然发现这双眼里红光骇人,她心神一凛,似是明白了什么,又看向尹书阁,“你供奉这玩意儿的时候都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 钱清童看着这小孩儿,“这些小鬼本来是中性之物,供养的人心存好的愿望,他们则好,养的人为非作歹,他们就会越来越坏,并且反噬供养之人,直到死了为止。 她看向尹书阁,语气平静地道:“你这些年做了很多坏事吧,否则这小孩儿也不会来反噬你。” 平静语气中难免一丝嗔怪,毕竟她就是差点被他卖到泰国了的。 她本以为他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会一惊,但是没有,尹书阁比她想象地要平静的多,她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任何惊异之色,她惊吓之后一个念头在脑海迅速闪过。 “你知道你被反噬了”: 第二八一章 你在怪我? “我不信什么反噬不反噬,但我知道一个人做梦梦到同一个人还可以理解,但是常常都做同一个人,我自己不奇怪也都不可能了。而且,自从我前些年和泰国那边的老板达成了非法贩运人口以及走私毒品的生意的时候,我就每天夜里都开始梦到他了。” 钱清童道:“你把你做的事都这样一件也不隐藏地告诉我,就不怕我把你捅出去” 他笑地有些魅惑:“我今天已经说了,你一个人说了,警察也管不了,因为他们知道。相反,我此时告诉你,还能减轻我内心的愧疚。” “原来你也会说愧疚两个字你是非不分、把女人男人偷卖到泰国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想”钱清童看着他这种“恶贯满盈”的虚伪笑容,很想将他脸皮撕扯下来,冷冷一笑:“就是因为你这种性子,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厄运。” 尹书阁忽略掉她的冷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信不信我并不在意。当然,无论你说地是真是假,我罪恶滔天还是心地善良,反正我现在都这样了,离死也不远了,说这些也就没意义了。” 虽然她对他那种做了坏事还一本正经求同情的样子深恶痛绝,但当听到“死”从这个人自己口里说出来之时,钱清童心里突然动了动,让她语气缓和了不少,“既然你知道自己要被这东西弄死,又怎么不想办法解决你不是古澜的太子爷么你那么能干的人啊,那么不可一世的人,就这么坐着等死” “我曾经以为是他,但又不相信这种事,总之,这种感觉很复杂,将信将疑,似是而非。所以我曾经打算将他送回泰国,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已经送不走了,泰国那边的师傅说,他已经缠上我了。” “我想,除非我哪天在梦里死了,否则这辈子别想摆脱他了,更何况”他冷视着雕像眼睛,唇角扬起一抹冷意苍然的笑,“我还要朝他许愿,在我死之前,做成我想要的事。” 钱清童蓦地被他这句有些阴森的话吓了一跳,“你不愿意活下去” “都是人,古澜少爷怎么样还不是人,我怎么可能想要死呢只是,既然送他不走,那我就继续好好利用,这才是我作为生意人目前能得到的最大利益。” “利益你疯了啊”钱清童冷笑:“你以为你是玉皇大帝明明自己要死了,还强装面子要去控制这东西满足你的愿望你” “那我该怎么做”他突然而来的一声低吼让她惊地闭了嘴。 尹书阁凤眼跳动着火焰,“难不成我用他庇佑了尹家十年,现在要死就放弃,等着那个混蛋和他的儿子一家安然无事共享天伦” 那个混蛋他说地是谁 钱清童看着他眼中跳动着仇恨愤怒的烟火,惊了惊,尹书阁看到她眼中闪烁的光芒,似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激动,收敛心神,冷静后的他又是那个优雅高贵妖冶的男人。 钱清童对他仅存的那点怜悯心没有了:“你要想活命,我可以尽量帮你,可你既然想死,老天都帮不了你。” 她说完看也不看他就转身离开。 “你真的能救活我吗”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钱清童驻足,打量着他,半晌后道:“我尽量试试。” 她突然展颜一笑,尹书阁不禁一怔,竟然看了她好一会儿。他不知道他为何要看着她,只是觉得这样的她有种别样的气质,无形之中就吸引了人。 钱清童被他盯地感觉奇怪,“看我做什么” 他心下一阵恍惚,收回自己视线,“你真地能做到么你可以把他送走” 钱清童回头看着小鬼的雕像,它的双眼还泛着阴森红光,“我以前见过我母亲做这些,虽然不完全会,但我可以试一试。”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用一种轻飘如雾的声音道:“你尽力就行了,实在不行,那也是天命,就当老天惩罚我把你和那些女人卖到泰国。” 钱清童一愣,打量着他的双眸。 她没听错白天还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会说这是报应。 “你是真心这么说的” 他脸上扬起一抹媚笑,“你信则真,不信则假。” “如果我信,尹书阁你可不可以”她沉吟片刻,“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他眸中光亮渐次暗灭,她并没有过多的感想,可能指点他一下并不损害她修为,“他们都是无辜的,生下来都是为了自己和爱人而活,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又或是你出于什么样的利益,你再有权有势都无权干涉他们的性命。” 房间内有片刻的安宁,尹书阁笑地复杂:“所以,你是以送走这小鬼来作为我将来不干这一行的筹码么” “不” 她拍了拍手,用一种明是轻佻暗里平静的语调道。 “你没有资本跟我做交易,我如果送走了它,救地就是你的性命,而换来那些人的平安其实与我没有半分钱的干系,所以这份交易不公平。我刚才那么说只是问一问你有没有放过他们的可能,你即使不放,我还是会尽量送走这不干净的东西,救你性命。” 尹书阁在她说完这些话后眼中的情愫更复杂了,“为什么不拿着个来做交易的筹码” 钱清童哂笑:“我为什么要呢你尹书阁是一个商人,更是个坐拥巨大财富的奸商,奸商奸商无奸不商啊,我拿这个来跟你做交易没有任何保障,将来你还是可以再度暗中做起这种事,所以我懒得多此一举。” “你的话倒是有些意思。”尹书阁又笑了起来,“只是,你毕竟不是我,你不能拿对其他奸商的认知来审视我,也许你拿这个筹码,我答应你了你又如何” “你真地会答应”她反问如果你这么简单就答应这种交易放弃不卖人,之前又为什么要忍着良心苛责和这小鬼的反噬来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呢” “钱清童,时兆桓说你是个没读过书的孤儿,起初我还和他一样这样看你,可自从上次论坛和刚才你的话,我发现,你可真是个神秘的人。毕竟你是第一个被我寄托了性命的女人。” 他缓缓收起笑,“不错,既然你看白了我,我也不用向你隐瞒什么,向泰国那边送人是我和那边老板达成的协议,我负责送人过去帮他赚钱,他替我维护东南亚黑道秩序,帮我稳固尹家在黑道上的地位不倒,这是维持尹家在国内地位的一大保障。所以,你是个聪明女人,没有说要和我做交易,因为我的确不会答应你,宁愿被这鬼东西缠死,也不可能破坏协议。你觉得我坏也好,可怜也好,这一次的人逃了,我手下一环一环遍布全国,还会有第二波的人被送到泰国。” 钱清童似乎并不为他的话儿惊讶,释然一笑,“那祝这个老板财源滚滚,祝尹家黑白两座江山永固。” 尹书阁眸光深深地盯着她那似笑非笑的脸,突然有些憎恶她这种在他看来满含讽刺的笑容。 “你在怪我” “我怪你做什么” “你在讽刺我”他挑眉,看着她和她脖子上挂着的九龙壁。 “我讽刺你做什么”她的确没有讽刺他,可那种笑容在他看来确确实实满含讽刺,这竟然让他非常地不舒服 。 可不舒服又能怎么样这女人用那种“我没有讽刺任何人”的眼神望着他,竟然逼地他不得不咽下剩下的话,似乎他才是错地那个。 “话说回来,虽然我不拿送小鬼来做筹码,但是我还是好心劝你一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你现在不可一世任性而为,但当心将来自己被人摆一道。”她看着小鬼平静地道。 尹书阁眉眼半眯,欲言又止,“你要怎么送它不可能是将它扔出去吧” “当然不是,这东西跟定了你,扔了还是会回来的。” 尹书阁扫一眼小鬼雕像,虽然他不完全相信钱清童,但是此时看到她这样子,心里竟然有种念头滋生:这将会是他和这小鬼的最后一次见面。 “需要我找人帮你么” “不用,谁都不用来。我要用的是我家传秘法,不能让外边人看到的。”她斜睨一眼他,神情傲娇地尹书阁突然有些想笑。 他果然笑了,却用放荡不羁的邪魅来遮掩了内心的纯然之笑,“我也不能看” “不错,就我一个人。” 他看了一眼她,点头便快速离开了,那离去的挺直的背影让他看起来多了几许决然。 听到房门关上,宝宝才道:“老太婆,你哪儿来的家传秘法啊” “那是骗他的。”她摆了摆手,走到小鬼雕塑之前,打量着这小东西,自言自语道:“这是泰国来的啊。” 宝宝道:“你对付不了么” “不至于,哪个国家的都是鬼。”她道:“送这东西回去没有用,得把里面寄生的灵魂送走才有用的。” “你要渡么” “没用,他已经是恶灵了,得毁了。”她冷眼扫向一动不动的小鬼雕像,“要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第二八二章 你这辈子应该能寿终正寝 她平时说这话,里面那位早该有反应了,可此时小鬼依然没有反应,钱清童倒有些愣了,“我都开口了,你竟然还是没有半点反应,那你就别怪我了” 她右掌运出一团微弱的红光,红光在她掌中越来越大,到达最大的时候,她挥手抓住雕像,强烈的红光将手中雕像紧紧包裹,雕像上的那双鼓起来的眼睛猛地闪出光芒,雕像的眼睛猛地瞪大,怒气横生地盯着钱清童。 “竟然敢看你爷爷我”她正要将他逼出来,耳畔猛地响起一阵小孩儿愤怒的嘶吼声,随即一道身影从里面飞速冲了出来。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灯突然“啪”地熄灭,室内瞬间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耳畔那阵嘶吼声更大了,她回头一看,只见身后房间角落处一个泛着血色红光的男孩儿光着身子站在角落上,杀气腾腾地瞪着自己。 钱清童对他这种眼神甚是不满,用一副得道仙人的表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看着他。 小男孩儿似是没有听到她说什么,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两手一张,飞一般冲到她面前,带着剧烈的攻击性,她顺势往一侧躲去,小鬼扑了空,急速回头,又向她风一般地扑将过来,她依然没有动手,又灵敏地侧身一躲。 来来回回之间,她摸清了这小鬼有些攻击力,但终究只是个恶灵,比不得自己几千年修行,她想也没想,在小鬼正面冲来的时候,右掌带着仙法直接猛地袭击在了他的额头上 小鬼显然被她功力袭击到,吓地连连后退,再度缩回到了漆黑的角落上,防备警惕而凶狠地盯着她。 “小孩儿,我本来打算放过你,可你吸食了尹书阁这么多年的鲜血和精气,成了恶灵了,我不能再留下你的。” 小男孩儿终于开口了,鬼魅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昏昏糊糊之中听到他的话不清晰,她凝眉:“你在说什么” 宝宝看不下去了,“老太婆啊,这小鬼是泰国人,他在说泰语” 钱清童恍然大悟,就觉得刚才他说的含糊的话有些奇怪,听不大清楚,经宝宝一提醒顿时大彻大悟,竖起耳朵就认真听起来。 “你是什么人” 钱清童淡定地用泰语道:“我什么人都不是。” 小鬼似乎也懒得追究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心下明白这女人是个大对手,不敢小觑,“我跟你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对付我。” 钱清童对他这个问题感到了无奈,“没有关系,我就不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神仙分两种,一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二是乐于助人的,小朋友,你倒霉了遇到我,我刚好就是后面这一类的神仙。” “你要对我怎么样”他警惕问道。 “你伤害尹书阁这么久,我作为一个神仙,觉得应该不能坐视不管。” 小男孩面容阴森,“喂血是他主动的,贪得无厌,守护他古澜尹家家业;吸食精气反噬他,是他越走越偏,暗里干坏事,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已经染满了他的鲜血和精气,这辈子他除非死了,否则我都不会放过他。” “可你要弄死他了。”钱清童冷哼,“我要不在这里也就算了,虽然我也不喜欢他,但是既然我这几天要在这里,看到你伤天害理就不可能不管,既然他三番五次送你回去送不走,那我就毁了你。” 小鬼一听,眸中闪过一丝惊慌,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个自称神仙的女人真地会毁了自己。 他忙地变了脸色:“你不要伤害我,你送我回去。” “送你回去回泰国”她挑眉。 “对。” “送了你又回来”她察觉到这小鬼已经变了性子,决计不是好说话的那种。 小鬼摇头:“我打不过你,你送我回去,以后都不会回来。” 钱清童笑了,“因为打不过我所以投降” “你可以这么认为” 她斜睨着他,“我怎么相信你我走了之后你不会再回来伤害他” “我保证。”小鬼道。 钱清童沉吟良久,才幽幽说道:“好,你马上回去,我现在就把你送回泰国寺庙里,如果我撞见你再次伤害他,我就真会毁了你。” 小鬼脸上扬起一抹笑,“好。” 他说完就往雕像里去了,就在他身体和雕像合二为一的瞬间,黑暗中,女人眸中闪过一丝厉光,她急速运出仙法,将雕像和小男孩紧紧抓住,手中红光越来越大,仙法也越用越多,手中雕像和小男孩剧烈颤抖着反抗她的摧毁。 “老太婆,你这是做什么”宝宝被她出尔反尔的行为愣住。 钱清童没有说话,又运了一层功力,雕像在她手中一点一点地破碎,砰地粉碎开来,小鬼也被她的仙法震击地魂飞魄散,一声极其痛苦的嘶吼在夜里沉沉响起。 门外,等候的尹书阁和阿维、周默涵几人一直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可是这时候,都隐约听到安静的夜里房间内传来的一声极其痛苦的叫喊嘶吼,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不由得面面相觑。阿维想要进去看看,被尹书阁示意地止住了动作。 房间内,再度陷入一片黑暗,钱清童一眨眼,灯光再度亮了起来。她站在原地,手里还是拿捏着什么东西一样,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没有回神。 “老太婆”宝宝焦灼地叫道。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你作为神仙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刚刚不是说要送他回去,怎么骗他进雕像毁了他呢” 她看着地上的残渣,平静地呢喃:“他留在这世上,尹书阁早晚都会死的。” “可是他说了不会回来的。” “哎哟喂,宝宝,你竟然会相信他的话” “为什么不信啊他都保证了。” “保证什么”财神爷笑着摇了摇头,“他为了躲过魂飞魄散才这么说的,难不成你不记得他先前说过什么话” “什么话”宝宝细细一想,还真没想起来。 “所以说你单纯啊。”她兀自一叹。 “他先前说地那么清楚,他吃了尹书阁的血,又反噬吸食了尹书阁的精气,这辈子除非尹书阁死了,否则他都不会放过这混蛋。他如果没有说这话,我还会怜悯他,暂且相信他一回,但是他刚才说这话说地清清楚楚,而且他说要回去时候,神情言语都明显有搪塞的意思。” 宝宝回想着小鬼之前说的话,好像在想钱清童这话说地对不对。 “既然我答应了要救尹书阁,现在撞见这事,就要救他。如果我走后,这鬼精灵的东西又回来,害死了尹书阁,我岂不是骗了他” “话虽如此,那你刚才不答应这小东西就好,干嘛说假话”宝宝有些埋怨。 “这鬼东西毕竟吸食了尹书阁那么多血和精气,早成了恶灵,攻击力极大,先前他还不知道我身份,所以没有用全部的攻击力,如果我不答应放过他,人有破釜沉舟鱼死网破的心思,鬼也是一样,那就很难对付,说不定还会伤害到这别墅里的其他人,所以我就只能先用怀柔政策让他暂时失去抵抗的能力呗。” 宝宝听她说完这些话,想了半天,才道:“财神爷” “嗯” 它很少叫自己财神爷,所以有些奇怪。 “你没有以前那么单纯了啊。” 她心神一凛, “我从来都不单纯,只是这段时间十分地不单纯而已。” 她拍拍手,似是要拍掉灰尘,展演一笑:“好啦,我们出去吧。” 房间后面没有再传出声音,尹书阁平静地在外等候,但心里那隐约的焦急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他隐约知道,刚才房间内传出的嘶吼声让他感觉到一种难掩的惊喜生的惊喜。 钱清童开门出来时他心脏蓦地跳了一下,尹书阁、阿维和周默涵全都站在门口看着她,眼中惶惑不已。 钱清童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苍白面容,笑道:“你现在回去睡觉,看看还做不做噩梦” 她的话意味深长,尹书阁倒比她想象地要平静,媚眼轻佻,打量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好了” “好了。” 他向她身后的房间看去,走了进去,阿维和周默涵尾随。 安静的房间内还是刚进来时候的静谧,可这才几分钟时间不到,房间的感觉却大有不同,没了先前那种吞噬人的阴森和恐惧感。 他下意识地就向桌龛上望去,刚才还供奉着的小鬼雕像已经不知去往何处了。 她回头看着他怔忡神色,“我没有送他回泰国。” 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她又不是神仙,怎么能将一个东西变不见。 可既然没有送回泰国,那他正要问她,她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把雕像毁了。” 尹书阁顺着她的眼睛往地面上看去,地上躺着零零碎碎的木块和铜块,没有人能比他还要熟悉这些残渣,这是小鬼雕像的身子。 这个发现让他心下喜悦,但也不敢完全相信。 “它也死了,尹书阁” 他闻声看向她,只见她展演一笑:“你这辈子应该能寿终正寝。” 兰朱公子:嗯时行长快了。: 第二八三章 不如跟我来一段禁忌之恋? 周默涵和阿维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尹书阁扫一眼地上的残渣,对周默涵道:“找人来把这些东西收拾干净,明天将这屋子重新布置了。” “是。” 他又看向钱清童,魅惑的面容上并没有因为她救了自己而该有的那种卑微,但比之前对她的神色好多了,“你跟我出来。” 钱清童知道,他这种改变源于对生命的尊重。 已经是凌晨四五点了,松柏遍布的孟尹山上一片漆黑,茶室内,两人相对而坐,身边有下人在煮功夫茶。 尹书阁不会告诉别人自己此时的那种卸下重负后的轻松,于是他亲自在两人的紫砂杯里倒下清香四溢的热茶,优雅的动作配上他如画的容颜,整个人看着像幅画卷。 “你刚来的时候,咱们为了玉兰之目而势不两立,在这间茶室我给你下了药,把你卖到泰国;一天时间后,又是在这间茶室,咱们握手言和。世事难料,我倒是第一次深有体会。”他斟着功夫茶道。 钱清童扫一眼清澈碧绿的茶水,神情波澜不惊,“你是想要告诉我,今天你没有下药,让我可以放心饮用” “你这么认为,我也不会否定。” 她有些嫌弃地看着茶水,“你确定凌晨五点喝茶没有问题” “心情对了,什么时候都可以喝,何必看时间行事”他笑着将倒好的茶放到她面前,“我还是先前那句话,你救了我,但不是你不让我做这生意的筹码。” 她明白他言下之意,哂笑道:“我知道啊,我也说地很清楚,我没有伟大到那种地步,因此并不想要救你,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别说是个人,就是只小猫小狗我都会帮忙的。” 瞧她这样子,生怕降低自己的地位。 “你是个很热情的女人”他眉梢带笑。 “看情况。”她神色慵懒,“月有阴晴圆缺,人的心情也要分情况,比如我今天还算是开怀,虽然差一点被你卖到泰国的勾栏院。” 她的话总是看似平常,却暗含讥讽,可真要算讥讽,似乎又是寻常的话。 这女人有些不寻常,因此他没有寻常地接话。 “小鬼就是因为你做这些伤天害理的坏事才反噬你的,现在既然他消失了,你以后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继续做你的坏事。”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 他忽视掉她用“伤天害理”来形容自己的事,惊讶于她“鼓励”自己去做伤天害理的坏事的话。 她还真有些奇怪,不过,奇怪地很少见。 他笑道:“你前一刻说让我不要再做这种事,怎么现在又让我做起来” “我一般劝人不要做坏事也只是一次,毕竟和我没什么关系,劝一次不成,我就懒得再费口舌说第二次,就看他自生自灭好了,反正他的生死与我无关。所以我就劝过你一次,既然不听,还是要这么做,我作为一个消灭小鬼的人就应该为你解答其他的后顾之忧了。” 尹书阁饮茶的动作一僵,细长的眼睛意味不明席卷住她。 他对她其他的话倒不在意,可听到“让他自生自灭与己无关”的话,想到这里的“他”其实就是她在换个语调说自己,这种说自己生死与她无关的话还真让他有点小小的不舒服呢,尤其是在这种自己已经动了接近这怪女人念头的时候,这女人竟然先他一步摆明与自己是路人的态度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自己么 细则说来,她除了长地好看点儿,除了会点儿医术,除了会点儿邪门歪道的巫术,除了英语好,然后还能再弄个一模一样的玉兰之目,除了总能给人以惊喜,她还能做什么竟然这么小觑自己。 不爽啊,不爽 但尹家少爷怎么可能将这种不爽表现在脸上,他兀自饮茶,“钱小姐倒是个看地很洒脱的人啊。” “不至于洒脱,你用潇洒这个词,我觉得还不错。”她笑道。 这女人要不要这么自恋而且这两个词差地不多吧 “潇洒嗯,这词不错。”他几不可闻地笑道:“那么十三爷就是被钱小姐这种潇洒的态度所吸引的么” 十三爷 她眉目一动,好久没有听到有关于这个后生的一切了。 尹书阁察觉到她听到时兆桓时候神情间的微微晃动:“看来是真的了。” “什么真的”他的话一下子吸引住了她。 “钱小姐这两天突然消失,听说时家两位爷,一个ak总裁时兆谦,一个兰道行长时兆桓调动了大量的关系全城寻找你。十三爷更是直接私自动用了银行护钞警备,惊扰地a市百姓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他说这话时有意无意地看着面前女人抱着紫砂杯若有所思的神情,“还有小道消息说,十三爷跟谭指月小姐两人之间好像出了什么间隙。” 间隙 她讪讪道,“他们能出什么间隙他们好地很。” “他们有没有间隙我不知,但我从钱小姐这话里听出了一股的酸味儿倒是真的。” 钱清童也没察觉自己这话说地不对劲,可听他这么说,也隐约感觉到这话的酸中带刺,发现自己每次说到时兆桓都收不住嘴,有些恼了,“这是他的事,谭指月的事,我的事,尹少你从哪里听出来这些八卦消息的” 她身子前倾,“你该不会在时兆桓身边安插地有眼线吧” 尹书阁一怔,随即欲盖弥彰地一笑:“大家都是一个生活层次的人,八卦消息流动地最快,更何况谭指月和时兆桓可是人中龙凤,这对金童玉女的事情大家自然关切地多。我也是个平凡人,时不时来点儿八卦消息解闷,也无可厚非。倒是钱小姐” “他的事,谭指月的事,你的事。嗯,看来钱小姐还是动了心思的。”他笑地总是不怀好意。 钱清童不喜欢他这样说自己,虽然这话前半句的确是自己说的,但是说自己动了心思有些不喜欢 她会动什么心思能动什么心思 那隐隐动了的心思还因为车上那幅画面而烟消云散,还搅地自己心烦意乱,和时兆桓有关的一切事情想法根本都没有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她又敢动什么心思 他察觉到她神情微澜:“钱小姐心思动地挺好,毕竟十三爷的心思动地这么明显。” “尹书阁,你是不是要我把那小鬼请回来”她瞪着他,语气有些不好了。 尹书阁淡淡一笑,媚气丛生,“我只是开玩笑。” “不要开这种玩笑。”一直没有喝茶的她看着手中茶水,猛地大喝了起来,随即毫不客气地就开始倒了起来,喝个没完没了,倒像使小性子的小孩儿。 “本来多好的心情,都被你搅地不好了。十三爷时兆桓走哪里都是这种虚情假意的臭男人。” 她喝茶,“虚与委蛇。” “两面三刀。”她又喝茶。 她再喝茶,“朝秦暮楚。” “朝三暮四。”她又喝茶了,“如果老天给他一个机会,他可以脚踏上千上万只船,这种男人你以后都别在我面前提说起来就烦人。” 尹书阁倒被她喝茶的这种阵势吓到了,可之前一直看她不痛不痒地说所有,但说到某人就这么生气,啧啧,还真是一道厉光闪过他眼眸还真是讨厌。 她喝完所有的茶,毫不客气地将被子砸在桌子上。 尹书阁也少了捉弄她的心思,因为这女人搅地他心情也不怎么好了,“来吧。” “来什么来” 幽光划过他眼底,“你救我的报酬。” 她长眉一扬,“除了不做贩卖人口的生意” “除了这个。” 她没有按照他想象之中地那样说自己不需要任何报酬,而是垂眸想着什么。这种思索报酬的行为让他不太好的心情稍微有些好了,静静地看着她,等她狮子大开口。 可她还是在想着,尹书阁勾唇一笑,“钱小姐要是实在想不到,我可以帮你提点提点,要多少钱” 她摇头。 他哂笑,这女人是要跟自己演“我不爱钱”的戏码 “要不,想跟古澜集团尹家太子爷来一段禁忌之恋”他半是玩笑地道。 她还是摇头。 他笑地更彻底了,那么多女人想要爬上自己的床,这女人竟然摇头,总不会是要玩欲擒故做的把戏他眉眼半眯打量着她,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感觉这女人应该不像吧。 她依旧摇头,他惊讶的同时还是有点小小的失落感,“你什么都不要” 她低头看着脖子上的九龙壁,突然想起自己想要却没有得到的东西是什么。 “我知道了”她抱起九龙壁就放在桌子上,望着他的眼睛里流光溢彩般华丽璀璨,“我想要光明正大地在这栋别墅里闲逛” 他一怔,眸中划过浓浓的不解疑惑。 “我说,我想要光明正大地在这栋别墅里闲逛,每一个地方我都可以去,你和你的下属以及别墅守卫不会阻止我。”: 第二八四章 估计要查有点难 尹书阁眼中闪着不解和疑惑。 他怎么可能不疑惑呢这女人摇了几次头后想出来的报酬竟然就是这个,让他在别墅里闲逛 这不但是个远离金钱和自己的要求,更是个和要求自己不做贩卖人kou交易相距甚远的奇怪要求。 钱清童以为他在担心什么,抱着九龙壁赶紧解释,眼里泛着金光,“你放心,我只是想在你家逛逛,当然,可能我会时不时地翻动一下什么东西。你放心啊,我不会把你家搞地天翻地覆的,我刚刚也说了,我不要你的任何钱,所以你放心我也不会偷你的东西。” 面前妖冶的男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视线随即往下而去,落在她手中的九龙壁上。 钱清童恍然,将脖子上的九龙壁取了下来,推到他面前,“我相信你,我把九龙壁交给你,你也不会对我怎么样,所以我把它还给你。” 尹书阁拿回九龙壁,好看的手掌在蓝色九龙壁上来回摩挲,突然发现这个被她戴了大半天的九龙壁有些不一样了,但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好像在钱堆里打了一场滚,更有光泽了。 他看到她眼中泛着光芒,“你当真只是要我答应这个” “我就只要这个。“她颔首。 “为什么”他有些好奇。不只对她提出的这个要求的好奇,似乎对眼前这个医术好、英语好而且还会“驱鬼”的这个女人很好奇。 钱清童自然不能告诉他这别墅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自己,可她必须找到这个神秘的点,“我昨天上车到孟尹山上,一眼就看到你的别墅,我觉得特别恢弘,特别大气,特别漂亮。” 男人神色中流淌着浓郁的思考意思,总觉得这话说地半真半假。 “我没骗你。” 为了增加他的信任感,她开始挥舞起手臂来,放纵自己的演技,“不但外面大气宏伟,我到里面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的这栋别墅像古堡一样,特别帅气,你看里面的装潢,多好啊,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气派的别墅,我想把你的别墅。” “够了。”尹书阁实在听不下去钱清童越说越虚假的追捧之词。 能把假话说到她这种境界,也是种能力。 “既然你只是逛一逛,你刚才说的要翻东西又是什么意思” 她一怔,刚才的保证之词硬生生地变成了人家质问自己的把柄。 他将脸凑近,逼视着她,“你逛别墅是假,其实是找东西” 这女人把他智商当成零了他可是古澜堂堂太子爷,黑白两道通吃,阅人无数,她还想骗他 “不是。”钱清童一时无话,因为在找到那个吸引自己的东西之前,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要在这里找什么,她正要想解释,尹书阁已经披上外套利索起身了。 见他没有不答应,她有些失望但也没有沮丧,毕竟她已经是个不速之客,刚才跟尹书阁提出这个要求不过是让自己从不速之客光明正大地变成尹家座上宾,这混蛋即使不答应,她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仙照样能在这栋别墅里来鸿去燕,只是动作要小心点。 她正想着,男人轻柔的声音带着一丝妖媚传入她耳朵里,“我让默涵跟他们交代,你就可以在这里自己行动了。” 钱清童心神一凛,没想到他会同意,她看着他的眼神正要涌起一丝感激,他回过头,笑地意味深长,“我陪着你一起逛。” 时家。 因为时兆桓受伤休养,兰道这段时间几乎全程都在林国豪和林朵音的管理下正常运营,并无多大问题。时兆桓因为之前中枪才出院,只在前两日给厚积如山的众多文件署了名再安排了一些事情,就没有再在银行出现过。而同时,天天按时上班甚至用更早时间到达银行的钱秘书也不在了。 有人说时行长在时家休养生息,有人说他出去了,有人说他这段时间很忙,无论哪种说法,都说时行长的不出面与钱秘书有关。 与此消息相伴的是,谭指月与时兆桓的感情关系出现了猫腻,然而也都是些无聊的八卦,真假难辨,有人将其中的假消息当做真的,有人却把当中的虚假看成是真的,真真假假不分。 钱清童是个孤儿,在a市没有去处,否则当初也不会和时兆桓做七天时间的交易来时家蹭吃蹭喝,这一点得到了时兆桓和时兆谦两人的共识。而两兄弟自在北岸三根柏树夜谈之后,两人果然按照各自的方式分开寻找。 时兆谦自己要和各大影视出品公司以及剧组商讨筹备拍摄电影的很多重要事,加上完全不知道钱清童可以去的地方,因此不但动用关系在a市以及周围几座城市大肆寻找,更找到秦素觉当初在a市时熟识的一些顶级私家侦探各方搜寻她。 时兆桓自然也知道这个法子是最快的,托各方关系和侦探寻找,同时还利用手机定位搜寻,可谁叫那该死的女人把电话关机后再没有打开用过,用这种方法简直没有半点用处。 十三爷感觉公安局办事效率非常之低,因为他觉得他等了这么久警局那边也没有半点回声,虽然他只等了一天。48小时早过了,时兆桓一刻也没有多等,趁着家人不备,驱车到市公安局正好是上午十点。 在时兆桓到达公安局的前二十分钟。 某个明明满三奔四但看起来就是一股子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的大叔站在警局办公室里来来去去反复走着,惆怅地几乎要把一整条香烟都快要抽完了,面前站着几个身着警服的下属,一个二个都灰头土脸地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赵叔尧将最后一口烟抽地干干净净,这位公安局兼刑侦局局长才舍得将手中香烟扔在烟灰缸里。 明明四十不到的他因为猝死案件以及一系列与此案相关的失踪人口案,他好些日子都没能好好睡个觉,人中位置一片青色,两只眼睛下的大眼袋也是一团淤青。 “我说你们几个,就不能好好办事么”赵叔尧对着几个下属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 “我上面这么大的案子没有解决,结果分配给你们的任务你们也完不成还要我这个当上司地来给你们收拾烂摊子,你们要是能担任破案组组长就担,不能就给我走人” 他脸色铁青,双手叉腰,气势冲冲地走到窗口位置,冷眼看着城市川流不息的街道。 苦恼啊苦恼,他赵叔尧活到而立之年,却似是把耄耋老儿的这辈子的惆怅都尝了个遍。 “全球每年都有几百万人莫名其妙猝死,上面倒也不怎么追问。好了,这些年死亡人数猛涨,之前一个国税局副局,还一连死了七八个政要,今年又死了个华城建设的老董,外加一个市长,我操,不就a市周边死的最多,我他妈才把这把交椅坐了一年,就让我来查,奶奶地我又不是神仙,故意杀人要我查,意外杀人要我查,现在别人吃个饭喝个茶猝死也让我来查,我这个局长一天到晚什么不干就来查这玩意儿” 看着他脸色铁青地走来走去,几个下属都低着头,一个个像萎了油菜花。 “你们几个也是,狗屁大点的话都不敢说声,就知道吃国家粮,不给国家办事,全我一个人来做。之前死地都是些普通人,中央也不怎么过问,这些年,死的人地位高了,就要搞调查。普通人命就不值得重视,当官的、企业家死了,就弄这些有的没的来调查。他妈地要我从哪里调查啊” 赵叔尧一脚踹到桌腿上,疼地他鞋子里的脚趾差点弯曲,但还是忍住了。 “赵局长,还有这么多下属在,饭可以乱吃,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女人熟悉的清细声音传了出来, 像是被人逮住说坏话,他猛地一怔,回头一看,一个身着黑色长袖穿着休闲外套的年轻女孩儿拄着拐杖站在门口。 赵叔尧一愣,可一看到段二小拄着拐杖像是进自己家门一样进来,脸上氤氲和做贼心虚顿时烟消云散,。 年龄上段苍盐是晚辈,虽说是名门段家大少爷段懿申的养女,但加上她已经算是半个警局的人,赵叔尧对她早当做警局的人了。 办公室内其他几个属下看到段苍盐,也都问好,她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镇定自若地道:“赵局长下次说话可要注意隔墙有耳。” 他笑道:“这些话我当然知道不能说,可我不是被逼地么上头这不是要逼死我吗你说这好好的人走个路猝死了,也要我这个当局长的调查,这不是为难人吗” “话虽如此,不过赵局长,之前那些猝死案确实是普通猝死,但中央要地方警局调查的这些案件确实都有很大的问题,毕竟这些人死地都不寻常。” 赵叔尧看着她平静的模样,目中满含探寻。 她走向沙发,“先不说那些因为身体以及外界因素猝死的,这毕竟只占总体小部分,大部分人都死地莫名其妙,我估计要查有点难。” 她坐到沙发上,模样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她因为沉着淡定看起来有几分清冷。: 第二八五章 来来来 你来摸摸我的 “我说两个你最了解的,一是华城建设老董,年纪四十,平时又爱强生健体,什么病痛都没有,前一刻还在办公,秘书去倒个咖啡回来就倒在那里,虽然身上没有伤口,但看他死状,眼神惊恐,明显死前受了惊吓。同样” 段苍盐若有所思:“同样奇怪的,前段时间死去的市长。” 赵叔尧心神一震,说到这个a市市长周杰明,那死地比其他人更要悲催。 在两个月前召开的市人大会议的时候,这位周市长中途离场去上厕所,半个时辰过去没回来。后来大家在洗手间撒尿的地方,这位英名的市长就倒在了黄喷喷的尿水里,后来尸检时身体显示他死前什么冲击都没有,可这个人平时无病无痛就是莫名其妙地死了,而后来尸检的时候也没发现有任何身体问题,后来以“猝死”为缘由暂时搁置了此时。 但正是这位市长和中央一个书记的同样死法顿时引起了中央高度重视,最后华城建设老董华少飞的死在办公室,加上其他国家也纷纷有类似案件,因此中央直接向各地区下达命令着手调查。 而更重要的是,这位周杰明市长的突然猝死直接影响了a市政坛,市长职位的暂时空缺又直接将两大政治名门杜家和薛家的纠纷引出来。 众所周知,杜家千金杜清碧和a市举足轻重的段家公子段懿申有婚约关系,段懿申又与古澜集团少当家尹书阁是发小,而尹书阁不但是古澜太子爷,更是国内和东南三角洲黑帮举足轻重的人物,和东南亚地带的黑帮有着千丝万缕的怜惜。因此支持杜家的这一派个个都地位强悍,几大家族强强联手,共同对付另外的政治大家族薛家。 而薛家在政治上虽然处于劣势地位,可薛家老太爷原来却是a市、z市以及周边几座城市共在的洛湾军区的军区大元帅龙小凤的铁哥们儿,如今有军事力量的薛家正在想办法笼络自己,可另一边的杜家势力也不可小觑,他虽然是公安局局长,但根本不敢在这种大家族针锋相对的时候乱投方向。 稍不注意,别说自己局长的交椅坐不稳,甚至还惹上些不好的事。 杜启冲和薛步生两人竞争选举新一任市长,需要a市众多杰出人物进行选举式投票,连带出了多少纷繁复杂的关系,搅动a市一番政治和商场的浩大风云。 所以,段苍盐在赵叔尧面前提到市长周杰明之死,赵叔尧不但想到这烦躁连环的猝死案件本身,更要想到薛家、杜家的的政治纠缠,自己根本就不敢瞎参和。 烦啊烦啊烦啊这位明明四十不到的局长感觉到自己想要马上跳楼下去死了算了。 倒霉能倒到他这份儿上,而且还是重量级别地倒霉,估计上辈子也是他把祖宗八代都辜负了一遍。 赵叔尧可怜兮兮地看着段苍盐,勾了勾手指,“段二小,其实只要你愿意,动一动自己的手,兴许就可以找得到凶手,可是。” 可是段二小虽然因为段懿申的面子来了这里,但有这种特殊能力的她不愿意去触碰尸体,她来了还不如不来。赵叔尧在心里偷偷地想。 “我已经碰过了。”她冷淡地道。 赵局长闻言眸中瞬时闪着明光,她碰过了 可光亮还没有完全明媚,这瘸子目光已经扫了过来,以事不关己口气道:“恕我直言,这一次我也无能为力。” “为什么”赵局长瞬时急了。 “因为我什么都摸不到。” 这句话简直犹如晴天霹雳,赵叔尧登时脸色变了,“什么叫摸不到你一个人都没有摸到” 她点头,赵叔尧瞬时为她这个动作而感到深深地绝望。 a市名门段家大少爷的养女,段苍盐虽然是个性格怪异的瘸子,但这女人却天赋异凛,传说只要段苍盐用手去摸另一个人的手,她就能一个不差地猜出这个人最后见到的另外三个人的所有特征,虽没有完整的容貌,但是特征绝对详细。 段懿申曾无意间跟挚友尹书阁和与赵叔尧提及过,段苍盐的能力是在她14岁那年即刚被段懿申领养了半年不到的时候发现的。 在一个晚上,段懿申和尹书阁、赵叔尧在一家会所里“鬼混”后回家,从没有见过尹书阁和赵叔尧的段苍盐摸着自己这位年轻英俊的养父的大手,眸光清冷,一字一句说道:“叔叔,你今晚和一个长的有些像女人但很好看、可品德似乎不太好的有钱男人,还有一个脸上有一颗黑痣的当警察的中年男人在一起。” 她说这话时,段懿申心口明显震动了一下。 她声音随即又低沉了一截,“还有一个穿着黑色蕾丝边的长头发女人,是不是” 段懿申那时不知道自己当年出于一时冲动而将段苍盐领养回来的那一刻,这个从没有见过外面的好看男人的女孩子已经喜欢上了自己,因此没料到段二小单单是因为“忌妒”才告诉他的。 而段懿申在那之后却将此事和之前几次段苍盐无缘无故猜到了自己见过人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种种事情,由此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将这件事告诉尹书阁和赵叔尧的时候,赵叔尧摸了摸额头的黑痣,同尹书阁一笑了然。 但四年前,赵叔尧遇到了一件没有线索的抢劫案,十七岁的段苍盐摸着被害人的手,将她最后一个与被害人有接触的人的特征一一描述后,被害人瞠目结舌地点了点头,赵叔尧便用了半天时间就破了案子。 从此以后,段二小就成了a市刑侦局的座上客,只是这种出于段懿申薄面的辅助破案的日子越来越久,她便厌烦了,即使如此,而赵叔尧则很好地“利用”了她对段懿申的痴迷,因此段二小如今还常常出于“被迫”而造访此处。 这百战百胜的段二小姐这一回竟然说她一个都没有摸到,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对此表示怀疑态度,赵局长瞬间脑子懵了。 “段二小,你确定你认真摸了” 段苍盐歪着脑袋盯着他,像个小孩儿一样扔出一个小眼神,“不错。” “确定”他不肯罢休。 她点头,赵叔尧气地差点一口老气没缓过来,“怎么会这样呢” 他伸出自己的手来,“段二小,来来来,你来摸摸我的,最后和我打交道的人看看是谁” 段苍盐拄着拐杖镇定地坐在沙发上,连摸都没有摸,兀自说道:“小白,李停放,张木婵。” 他手一顿,“你摸都没有摸,怎么知道” 段苍盐百无聊赖地朝他指了指门口,“我进来的时候,他们仨刚好在。”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捌`零` . C`c 赵叔尧真恨不得拿烟灰缸砸在自己脑门儿上,这么弱智的问题自己是怎么问出来的,“好,段二小,那你现在能摸地到其他人么” 她颔首。 赵叔尧微微皱眉,“那你说说,为什么会看不到这些人的” 段苍盐终于正襟危坐了,双手按在拐杖上来回摩挲着,“不只刚刚这些人,周杰明我摸不到,华少飞我摸不到,之前那几个政要我还是摸不到,开始我以为是自己已经摸不到别人了。可真奇怪,除了这些死者,其他人我都摸地到。” 赵叔尧也不经意捻眉。 “我以为我已经摸不出死人了,所以为了试一试,昨天晚上我让一个朋友帮忙,到殡仪馆里一连摸了整个停尸房的尸体,我全都摸到这些死者生前见到过的最后三个人,不,有的自然死亡的我甚至看到了很多人。” 听到段二小说昨晚到殡仪馆去摸了整个停尸房里的尸体,赵叔尧下意识地看了她两眼: 段苍盐果然是段苍盐啊,他在刑侦这一块做了这么久,常常跟尸体打交道,都没有多大胆子单独跟尸体接触,这女人竟然在停尸房里翻云覆雨。 “所以,这一次摸不到这些人我也觉得奇怪。”她秀眉微蹙,“我摸不出来动物,但只要是人,我从来没失手过,我也只是摸不出来这些人而已。” 赵叔尧想笑却笑不出来,“你该不会说不是鬼的吧” “如果我再摸一个殡仪馆的停尸房里的尸体,兴许就知道是不是鬼做的。”她语气清淡,可他听出来了她言下的戏谑之意。 他道:“不只a市和z市,全国乃至全球许多国家有类似案例,如果可以,你可以出国去摸摸外国死人的手。” 她懒洋洋地抬起头斜睨着他。 “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她把玩着手中拐杖,“叔叔如果去了国外,别说我右腿不好,就是两只腿都折了,我都要一起去。不过还真是可惜了,叔叔一直在a市,那我哪里都不回去。” 赵叔尧见她神色傲然,心下冷笑,但因为她还要帮着破案不敢得罪,只委婉地道:“听说杜家清碧小姐和段公子关系很好,再过不久就准备” “叔叔怎么可能喜欢那种女人” 兰朱公子:晚更了,端午快乐。: 第二八六章 人找到后不许告诉他 “他们那是政治联姻,那女人是杜启冲的女儿,杜启冲是a市人大常委的主席,段爷爷让叔叔娶她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段家如果能扶持杜启冲在这次a市市长竞争中得胜,杜启冲一定会感激段家,段家也会地位稳固。所以叔叔是被逼的” 虽然段懿申在人前从来只以养女介绍段苍盐,但这个男人的确从始至终没有为这对早被人非议的畸形父女关系说过话。 赵叔尧心里也好奇,仅有的八卦知识还来源于外界的闲言碎语,“段公子有说过自己是被逼的” 段苍盐垂眸:“叔叔孝顺,即使心里不喜欢也不会说。” 赵叔尧笑了笑,“段二小,你是他女儿,你天天和他在一起,有没有听过段公子说过他喜欢谁” “没有。”她抓着拐杖的手越来越紧,眼里闪烁着森寒的波光:“但他从没说过自己喜欢杜清碧。” 察觉到段苍盐没了刚才和自己对话时的平静与顽劣,此时她低头摩挲拐杖,星眸在乌黑的齐刘海之下闪烁着阴鸷的光,忽明忽暗,周身似是散发着寒气,在她如雪如盐的肌肤周身回转,之前只听过段二小性子乖张怪异,但从没见过她情绪反复不定的他此时却感觉到一股极其可怕的凛冽气息。 他隐隐约约知道,段二小出于害怕而生气了,而这样生气的她,他从未见过,但他肯定,她的春夏秋冬和刚才自己有意无意表明“段懿申喜欢谁”离不开。 不好再惹怒这女人,赵叔尧掉回话题,“原来如此,既然段公子不打算离开a市,那么你离开是不可能的,这样,如果可以,我和z市那边联系,将受害者尸体统一处理,在a市让你来摸。” “随便。” 这女人的心情果然说变就变。赵叔尧偷偷吐舌头,正要再说,下属敲响了门,“局长,时先生过来了。” “时先生”赵叔尧第一反应到底是时兆谦还是时兆桓,可不待他反应完,来人已经迈着大长腿大步流星地跨了进来。 见到时兆桓空降,赵叔尧立即回神,拿起桌子上的烟就走过去,“原来是十三爷,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时兆桓瞟到还坐着摩挲拐杖氛围怪异的瘸子,倒也不奇怪,兀自坐到她对面,“赵局长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会过来。” 我当然知道你为什么会来。 赵叔尧心下叫苦连天,一个钱清童,至于时兆谦请自己吃饭之后,时兆桓再来亲自拜访,如此折腾么 “人找地怎么样”时兆桓反手拿出一根雪茄伸到赵叔尧面前。 赵叔尧简直受宠若惊,将烟点了起来。 他一个公安局长对一个商人如此在意,不只因为时兆桓是兰道的行长,坐拥a市近三成的财富,他的大哥时兆谦是全国顶级娱乐公司的总裁,更因为一个不能忽视的人时兆桓的二哥,秦素觉。 秦素觉是亚洲顶级神探,曾经许多疑案经他的手都水落石出, 年仅十八岁的他因为破案的迅速以及落拓不羁的性格在a市刑侦局混地风生水起,只是十年前时家银行倒闭,害地他父亲时景和跳楼自尽,正是这个被世人推崇为神探,破案无数,却唯独没有查清是谁在银行背后做地幕后推手 秦素觉一直惦记着这件事,直到几年后被中央提拔到中央刑侦局担任重要职位,这直接就站在了赵叔尧这个市公安局长的上头,成了顶头上司。 时家出人才,三兄弟没一个让外人数落。 时兆桓本人虽有在金融界一吼抖三抖的显赫地位,但因为他素来喜欢站在权力争斗之外,比如在这一次a市政要选举之中,他就选择了旁观,既不选杜启冲,也不选薛步生,从这一点来说赵叔尧就不用太怕时兆桓,毕竟时兆桓不属于政坛界,两人无太大瓜葛,可是谁叫人家有个不可一世的二哥秦素觉,直接在中央的刑侦局压着自己。 而还让赵叔尧不能小觑的是,时兆桓和统辖a市,z市,w市,y市所在的整个洛湾军区大元帅的孙子,被称为史上最年轻的上将龙幕恩是挚友。 两哥们儿一个有钱一个有权,龙幕恩的存在为时兆桓这个兰道行长多了更多的军事力量和政治势力,而洛湾军区所在的许多隐性额外开支全靠兰道出力,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 得罪一个时兆桓,不只得罪了钱,更得罪了一个上将,间接性得罪了一个国家大元帅。 “十三爷,您看,这才过了一天,我已经动用了最大的警力在找人了,您先别急,更何况时兆谦先生也在让我找,你想,你们两个人都在这个发话,我怎么敢不认真找嘛。” 时兆桓抽着烟,幽深的双眼在烟雾里显得极其诡异,“大哥也在找” “不错。”赵局长想要体现事情的重要性。 他沉吟片刻,幽幽开口:“人找到后不许告诉他。” “诶”赵叔尧心头惊讶这两人果然是两兄弟,因为同样的话时兆谦也原封不动地说过。 不就找个女人么至于像搞反侦察 时兆桓淡淡地扫一眼他,“赵局长的女儿似乎要上高中了,给红包应该不算贿赂吧” 赵叔尧心下骇然,自己按照正规程序找地钱清童,时兆桓给娃拿钱只是作为封口费,自己并没有让他得到什么利益,不算贿赂。 而且,时兆桓给的红包那能叫红包那简直是把财神爷养在自家了。他闻言喜不自胜。 “那如果找到了我告诉你,时先生那边我不好交代啊。”赵叔尧故作为难。 “就说你没找到,我会是是私家侦探找到地。” 段苍盐开口了,“一商一官要勾结,就不看看旁边是不是有人” 时兆桓斜睨一眼坐在对面的瘸子:“我还以为你睡着了,真要举报贿赂,首先得拿证据。” 她懒得同他理论,看来从刚才和赵叔尧的谈话当中恢复了精神,“钱清童失踪了” “我只听说过段家而小姐有摸人猜人的好本事,难道可以追查失踪人口” “我不能追查,但我知道她的失踪和十三爷分不开。”她平静地开口让时兆桓平和面容下有些失神了,“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 “看不出来段二小姐还有看相的本事。”时兆桓对她的话有些不爽。 怎么全世界的人不知道钱清童喜欢他,却知道钱清童的离开是因为他虽然他很不想承认,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我不会看好人,我只会看薄情郎的脸。”段苍盐唇角一扬,暗含讥讽。 赵叔尧本来想要段苍盐心情好些,可想不到这女人心情好了就跟男人吵嘴。 老天爷,快收复了这神经病的女人吧。 “看来段二小把段公子这张脸都看烂了。” “叔叔不是薄情郎。” 时兆桓对她的不打自招很受用,“不是么明里要做杜家的金龟婿了,家里却养着一个名义上的女儿,任由自己养大的女孩说喜欢却从不矢口否认,啧啧,我见过无数的薄情郎,但真要算胆子大的,段公子当仁不让,也难怪,段二小喜欢这种魄力的男人。” “时兆桓” “嗯” “你再侮辱叔叔,你信不信,我用这拐杖敲烂你的头” 时兆桓依然安然不动地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早知道有这么孝敬的女儿,当年我怎么不养一个” “无耻”段苍盐怒目而视。 眼前这个男人英俊又如何有钱又如何他比不上叔叔一分一毫,竟还妄想像叔叔一样养女儿。 十三岁那年,如果不是叔叔将自己从那些恶人手中救下来,她估计早就跳下了嘉云江里。 叔叔既不嫌弃她被人打断了腿,也不嫌弃她被臭男人轮奸,将她带回家里,对着段爷爷说自己由他来抚养,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这一生再不会对任何男人动心。 叔叔于她的意义,时兆桓怎么能用他的金钱来衡量他竟然还拿养女儿来作比叔叔和自己的关系。这么龌蹉的男人,为什么老听叔叔和尹书阁私下议论时说,全城多少女人都想爬他的床 钱对,肯定是钱 时兆桓除了长得帅,还有钱虽然叔叔和尹书阁也长相出众,虽然也家财万贯,但比钱多还是比不过人家一个银行的行长,职业就是养钱。怪说不得,想要爬叔叔床的女人多是多,却多不过眼前这个男人。 所幸不多,一个杜清碧就够自己对付了,再来多了,她就动不了手了。 段苍盐在心里对时兆桓看了个够,时兆桓也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这个瘸子。 “段二小”赵叔尧察觉到两人的话不投机,给她了一个眼神儿,又有些讨好地看向时兆桓,“十三爷。” 时兆桓却不见半点气愤,将雪茄吸了最后一口扔到烟灰缸里,起身道:“赵局长,三天之内,我要听到消息。” 他又看向还瞪着自己的段苍盐,“段二小姐,后会有期。” 时兆桓说完扬长而去,留下情绪波动的段苍盐。 赵叔尧看着这个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女孩,也有些懊恼,而他更懊恼的是,自己必须在三天之内来找到钱清童。: 第二八七章 如果是女人那就娶了 孟尹山。钱清童把别墅差不多都走了个遍都还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兜兜转转还是来了书房里。 尹书阁明显地对她表示了不放心,尹家太子爷几乎是全程陪着她一起走。每次她有些不耐烦了,尹少总以报答救命之恩和怕她无聊来做说辞继续跟着他,而钱清童再清楚不过,这个男人其实就是怕自己偷了他家宝贵的东西。 可既然自己的要求就是光明正大地逛别墅,那就应当付诸行动。 钱清童在书架上一本一本地找,尹书阁则端了一杯热茶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喝着,余光时不时落在她明明是急着翻找什么但死活要演出一种自己只是随便翻一翻的动作上,唇角浮着浅笑。 只是浅笑之下却是满满的好奇。 是的,昨天两次都撞到这女人在书房里和其他地方乱走,那时候她还没有将小鬼赶走,他当时就隐隐感觉到她的“居心不良”,果不其然,今天光明正大地开始翻了。 这女人,竟然要他相信她只是随便逛逛 看她那一本正经找东西的神态,就蕴含了多少谎言。 他笑,同样也在偷看,看她到底要找什么 阿维站在一边,也时不时偷眼看钱清童,奇怪这女人要做什么,可更奇怪的是,少爷为什么会答应这女人的无理要求就她这种翻东西的方式,不把这栋别墅翻上天才奇怪。 正因为不是昨晚的偷偷摸摸,今天她一本一本翻书的动作极其之快,因为她心理上就对着架子寄存了小小的希望。 钱清童找到一半,就看到架子上插着一幅卷起来的画卷,毫无意识地就打开了,只是看到她开画的动作,尹书阁喝茶的动作一僵,放下茶就走了过去,你做什么“ 她之前到处翻找,尹书阁都没有说什么,想不到此时拿这画他就有了反应,这更激发了她开画的决定,手速加快,待看到这画一愣,眸中闪烁着光芒,“溪山行旅图” 溪山行旅图是母亲孟玉兰最喜欢的一幅画卷,同时也是她收藏之后再也没有解开的一个谜语,因此尹潜当年找了很多专家来,最后都没能解开这个谜,因此孟玉兰抱着遗憾离世,离世之前说过这画肯定是真的,只是没有证据,将来如果有人找到这个证据,就把这画送给人家。 尹书阁对这画说不上喜欢,说不上讨厌,只是它寄托了母亲的遗憾,所以这幅画没有像其他名家名画一样挂在外面,只是安安静静地堆放在书架的角落上,渐渐地就怀疑起这画其实是假的。 “这是我母亲的东西,你不要乱动。” 钱清童将画卷完全打开,看了看其他挂出来的画,“其他画是真迹你都挂出来了,这幅画也是真迹,怎么待遇这么不同,你把人家卷起来堆在角落上啊” 尹书阁正要伸手要夺回画卷,但手伸到一半就没再动,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这画是真迹” “诶”钱清童奇怪了,“难道这不是真迹你的书房里还要放赝品” “的确都是真的,但这幅不知道。” 钱清童拿起画来看了看,“这明明就是真的啊,为什么不知道” “难道你还会鉴赏画” 尹书阁打量着她。 “没什么鉴赏不鉴赏的,但这一看就是真的啊。北宋年间,范宽作地溪山行旅图,这么大幅真迹你看不到” 尹书阁对她的玩笑话冷冷一笑,“母亲当年得到这画,也以为是真迹,可用了三年时间都没有找到证据,父亲请来很多专家也看了这画,说是真的,但找完了整幅画,都没有看到范宽本人落笔,所以这画是真是假也就难以断定了。” 他语气有些无奈:“钱清童,这世上不是什么东西长的像、做的好,就能够替代原来的。” 钱清童看着他倒有些不解了,“可这明明就是真的,范宽两个字写在这里你们都看不到” 尹潜在尹书阁十岁那年把这画看了遍都没有看到范宽两个字,尹书阁又拿着放大镜看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所以他也确定这画是假的,可这女人竟然这么怀疑他和其他人的眼睛 他挑眉,“在哪里” 她指了指偌大的山水画中,高山腰处一个小小的游人,“喏,就在他身后。” 尹书阁看了一眼,顿时想要把她眼睛挖出来,这明明就是个人,这女人是从哪里看到的 钱清童见他神色茫然,有些无奈,往窗外望去,所幸今天是冬日里难得的出太阳的日子,尹书阁见她拿起画就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把画举起来,对着阳光洒下的地方喊道:“快来快来,你看看。” 尹书阁意识到这女人是个疯子,一幅画平着看看不到字,对着天拿就能看到了 但他不愿驳了救命恩人的薄面,走了过去,看着她干净的脸在阳光下泛着浅薄的金光,玉面朱唇,眼睛灵动的像是两汪澄澈透明的湖水,看着看着恍惚间有些出神。 “让你看画,你看我做什么”两汪湖水往外扩张了一下,他被她清细的嗓音惊醒,懊恼自己刚才竟然看一个女人走神,回过神就随意往画卷上瞟去,形容懒散地道:“在哪里” “就那个人的身后。”她赶紧道:“快啊快啊,待会儿阳光没了。” 尹书阁长眉微挑,眼睛落在画卷上那小的可怜的“游人”身上,依稀看到游人背后有两个黑东西,他心下一怔,靠近定睛一看,果然,被阳光洗礼的画卷上那游客的身后用草书写了两个字。 范宽。 心头似是瞬间豁然开朗,尹书阁心下骇然,拿过画在阳光下又看了两眼,果然见到“范宽”二字,他挪了挪画卷,没有阳光照耀的画卷,两个字很快隐在游人身后,如果不是用极其精准的视线去看,根本不会知道这个人身后会有字。 “原来真的有。”看着画低声呢喃着,他不觉出了神。 “怎么,我没乱说吧。” 尹书阁收起画,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这画很多人都看不出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火眼金睛呗。”她半真半假地笑了笑,察觉到尹书阁眼里的复杂,“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尹书阁收好溪山行旅图放在架子上,回头的刹那贵气天生,“女人,没想到看到这画名字的人竟然是你” “是我又怎么了”钱清童心下嘀咕。 是你们人类眼睛太迟钝了。 他好整以暇地道:“我母亲临死前说过,她这辈子有三件遗憾的事,其中之一,就是没有找到这幅画上范宽的落笔,所以她临死前交代过,将来如果有人在她死后找到范宽的落笔,那么” “那么什么” 长睫毛下的眼珠子微微一转,他抬头道:“如果是男人,就将这幅画送给他,得到北宋范宽的真迹,这一生也能衣食无忧了。如果是女人” 她心下一怔,“女人怎么样” 他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如果是女人,就以这幅画作为聘礼,将这女人娶回来。” 钱清童差点没把自己舌根子咬掉,他的说法果然和自己所想的“男人就结义兄弟、女人就秦晋之好”相差不多啊。 阿维也下意识地朝尹书阁偷眼看去,可惜了,孟玉兰死的时候他没来,少爷估计年纪还小,所以他也不知道夫人死前是不是说过这个话,但是这话从自家少爷口里说出来的确有些不像那么回事。 满满的谎言感啊。 钱清童是个淡定的神仙,斜睨着他,“真是你妈说的” 他笑着点了点头,却看不出半点真实感。 “那你妈就不担心看出这幅画儿的人是个老太婆” “这个问题我当时就想过了,如果是个阿姨,我就当做亲妈养着,如果是个大姐姐,就当做童养媳,如果是个差不多的。”他扫了她一眼,“那我就将就娶了。” 将就娶了 这男人对自己的婚姻就如此不负责任虽然她根本就不打算要相信他的话。 “呵呵呵,尹家太子爷娶姑娘就用这么寒酸的东西” 他瞅了瞅画:“溪山行旅图寒酸吗这真迹拿到外面少则千万,多地可以放到国家博物馆里的,寻常人拿去估计这辈子都衣食无忧了,你觉得寒酸” 他的话很有道理,钱清童又不是瞎子,既然她能认得出这幅画是范宽的真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幅画的价值连城。只是这种话从尹书阁的嘴里说出来,要钱清童相信简直为难,更何况他的调笑话,她根本没有必要相信。 “那尹少就把这幅画交到值得的人手里吧,我这辈子估计是被这福分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他这辈子没有福分把财神爷请到家。 尹书阁刚才也是半玩弄地说,着女人兴许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听过之后两眼放光,娇羞地不说话,可看她如此潇洒拒绝,第一次被女人拒绝的尹书阁倒有些稀奇了。 “原来你喜欢欲擒故纵” 兰朱公子:今天三更,可能四更。: 第二八八章 时兆桓 你的心值不值得被我算计? 钱清童目光落在书架上,正要再找,身后男人的话让她一怔,“我喜欢什么欲擒故纵我喜欢一口吃个胖子。” 阿维在旁边听地差点笑出来,但还是忍住了,这女人是完全没有听到少爷说什么。 尹书阁倒也习惯她这种不寻常的说话调调,“可惜我并不胖。” “对呀,是挺可惜的。”她瞅着堆满书的书架。 “所以你就不觉得我很不错”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些玩味,这女人是瞎子就看不出面前站着这么大个美男子 她回头,将他审视一番,眉宇轻佻,“还不错,只是我不喜欢,也不敢相信一个准备把我卖到泰国的男人。” 他本来觉得和钱清童说话还挺轻松的,虽然这女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人贩子和混蛋,还真是让人扫兴,只是,他也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不讨厌她,相反有些好玩儿,兴许 兴许是她救了自己。 尹书阁满含笑意的双眸里有暗流涌动,“那你喜欢谁时兆桓。” “他要比你好些。”钱清童随口一说,说完才发现自己这话其实说地有些不对,不是贬低了尹书阁,而是莫明地抬高了时兆桓那个总喜欢和女朋友车震的男人。 她下意识回头就看到尹书阁并不生气但有些思索的眼神,明明想要解释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解释,解释往往多余,实则没有必要。 尹书阁将她淡淡地打量,“可惜了,人家有女朋友。” 她同样懒懒地回道:“他有女朋友,不影响我拒绝收下这幅画。” 这女人,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她或许可以拒绝地稍微委婉一点点,自己就能安然接受。 尹书阁有些小小地生气了。 周默涵此时敲门而入,“少爷,您现在有空么” “什么事”他收起自己戏弄的笑。 “赵局长来了。” “他怎么突然来了”他回首。 “不知道,就说来玩儿。” “他来玩儿,我会信”尹书阁淡淡地哼了哼,但眼中却带着笑意,睨一眼钱清童,“你慢慢找,我先出去会儿。” “好啊好啊。” 尹书阁对她语气中的不耐烦有点不爽,这明显是要赶走自己的语气,这也从而说明了,她要找的东西兴许是自己可能会在意的。 那是什么样的东西,值得她如此大费周章 但他懒得追究,跟着周默涵关门出去,临走时朝阿维睨了一眼。阿维自然明白什么意思,继续站在书房里看着钱清童翻找东西,她去哪里,他的目光就如影随形。 尹书阁、赵叔尧、段懿申算是挚友,赵叔尧年纪比尹、赵二人大一些,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尹、段二人相交很早,是年少挚友,做过许多惊天动地的“坏事”,而赵叔尧作为公安局长却是后来偶然加入这个阵营的,但也只是好友关系,与他本人投身杜家和薛家哪个阵营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而且,赵叔尧是公安局局长,尹书阁常年在黑道上干却没有任何问题,也多亏了这位朋友的关照,赵叔尧有时候也或多或少获得尹家的帮助。因此,赵叔尧早已经是孟尹山的别墅的常客。 “听说最近有几起大案子,你这个局长还有空乱跑”尹书阁走出来,习惯性地披着黑色外衣,衬托地他有一股带着黑暗色的高贵。 赵叔尧点着烟,徐徐笑道:“这不是常常工作,好久没来看看老朋友了么所以过来看看,看你面色回缓了些呢,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你觉得你的话我会相信”尹书阁讪笑着坐了下来,打量着形容憔悴的赵叔尧,对他后两句寒暄话淡淡一哼,因为他后两句话是真的。 “哎呀,你别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真地来看你的。”赵叔尧那叫个委屈。 尹书阁甩出一个妖媚的眼神,“真的” “真的。” “真地真的” “。”赵叔尧深吸一口烟,徐徐吐出雾气,“哎呀,其实就是想跟你商量一小件事情。” “你这么多年哪次来找我不需要我帮忙我会信你”他无奈一笑,“说吧。” 赵叔尧抖了抖烟头,“是这样的,最近要找一个人,这个人比较重要。” “你堂堂公安局局长找人还需要我”他眉眼一瞟,像是不相信。 “根本不是这样。公安找人是明着找,你尹大少不一样,你之前动用道上的关系找人,效率之快令人咋舌,每次找地比警察快多了。所以” “得得得。”尹书阁形态慵懒地打住他,“说重点,每次都要把我夸上了天。” 赵叔尧憨厚一笑:“说白了,就是想让你用道上关系找,我用公安来找,两边找速度快些。” 他沉吟片刻,幽幽开口,“什么人” “一个女人。” “重点,全天下都是女人,我全部抓来”尹书阁道,“你的亲戚,这么重视” 他徐徐摇头,“不是,一个叫钱清童的女人。” 会客厅内,尹书阁戏谑的笑容一僵,幽幽抬起细长眉眼,“钱清童” “原来你知道”赵叔尧好奇地看着他。 他收回视线,又是一脸慵懒,“兰道十三爷和ak总裁找这个女人已经闹地满城风雨,不想知道都得知道了。” 赵叔尧闻言有些放心了,“哎呀,就是时兆桓的那个女秘书,都不知道他怎么这么着急,天天在催,而且我听说他不但让我找,更动用了其他关系,还让侦探找,今天早上一早就来了警局让我几天之内必须找到。这么大个人,多难找啊,要是人家有意消失,怎么可能会让我们找到” 尹书阁明眸闪着探问的光,恍恍惚惚,闪闪烁烁,“他很着急” “就是啊,不见了一个女秘书,急地跟丢了妈一样。”赵叔尧懊恼一叹:“更郁闷的是,不但他急着找,他哥时兆谦也拼命找,两兄弟都在我耳边吹风说找到不准告诉另一个人,两兄弟明明都是人上人,现在搞地像全天下就这一个女人一样。” 尹书阁唇角勾起一抹笑,“时家两兄弟让你这个公安局长找,那你来找我” “我不是迫不得已才来找你的嘛。我听说钱清童是个孤儿,是时兆桓在船上捡回来的,无父无母,没有去处,唯一的办法就是全社会撒网找,大金额悬赏到现在没有痕迹,没有办法我才想到了你,你认识的人多,手下人脉广,要找这样一个女人根本不是难处。” “的确不难。”尹书阁的笑容在灯光下显得十分诡谲,可偏偏赵叔尧没有察觉到。 “我听说时兆桓和他的女朋友谭指月好像出了些问题” 赵叔尧微微捻眉,“我忙猝死案件都没有忙过来,哪里有时间来管人家的男女之事也不知道,不过我看这个时兆桓,的的确确是个花心大萝卜,堂堂老总为了个女秘书竟然动用了银行的警备,啧啧。” 尹书阁沉吟良久,笑了笑,“好,我帮你找,找到我就告诉你。” “真的”赵叔尧眸中跳动着兴奋的火光。 “当然,我答应你的事有几件没做的呢” “够哥们儿,你是没看到时兆桓催我的那样子,不把我逼疯都不想罢休,有你帮忙要好多了。” 尹书阁唇角的笑更浓郁了。 时兆桓,你的心到底值不值得被我算计呢 当他折回书房的时候,钱清童还在书架前一本一本的翻阅,他门口看着不禁凝眉,这女人到底要找什么东西呢 刚刚在来路上,他一直在想这个女人和有关她的一切。他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要找什么,但他敏感地察觉到,她要找的东西一定是个很重要或是很特别的东西,否则她不会拼死拼活三番五次在别墅里找,而且找地那么认真。 灵感就是在无数次思索之后乍现的,正如此时,钱清童的名字和某样东西与几个月前游轮上的那个夜晚相契合,一个念头在他多疑的心里隐隐滋生,但也只是满含猜测的念头。 “找地累么我让下人帮你倒一杯水。”他语气满含关怀,迈着长腿悠然走了进来。 钱清童对他突然而来的关怀没有在意,以为他当自己是救命恩人才这样关切,随口道:“不累不累。” 说完她一怔,回头看着他,解释道:“我什么都没找,就是看看你的藏书。” 这千疮百孔的谎言啊,她还要竭力说地真诚。 尹书阁心中嗤笑,看着她在水晶灯下光彩照人的清秀精致面孔,赵叔尧的话又回响在耳畔,一个念头闪过心上。 “真地不用倒水”他走到书架前,手指轻轻一勾,就将那本深藏在书海中的无字天书不经意地勾了出来,随手一碰,就落在地上 “真地不用。”钱清童正要再找,余光中瞟到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她往地上一瞅,只觉得地上的册子异常熟悉,尹书阁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扬起的细长眉眼中试探的光芒更深了。: 第二八九章 找到的帐本怎么又不见了? 拿起地上已经泛黄的册子随手一翻,平静的星眸几乎在瞬间亮起了璀璨的光芒,那激动的神色好像这个女人这一辈子只为了这本册子而活。 尹书阁将她细细打量,眼中迅速闪过一丝狡黠:“你怎么了怎么这么高兴” “宝宝真地是真地是我的财神帐”看着因为自己手指触碰而一页一页显示黑字的册子,钱清童已经激动地在心里摆了流水席庆祝。 宝宝也觉得一块大石头掉了下来,完全不能相信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神奇而偶然的事情,财神帐居然在尹书阁的书架子上 “可开心,老太婆,快把帐本拿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宝贝,怎么可能不要 钱清童心里这么想着,正要说让他把这本已经是无字天书的财神帐给自己,毕竟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但是她转念一想又算了。 “为什么不要啊,这可是你找了好久的财神帐”宝宝不解道。 “不能冲动,这两天虽然在尹家,但一直没有摸清这混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开口要,万一他突然不给怎么办” “不给你就抢啊” 钱清童半眯着眼看着尹书阁,心下开始全方位地对这个男人分析起来。 “不,他不给也就罢了,这个尹书阁一直笑眯眯的,但实则是笑里藏刀,看起来就是个有心计有城府的男人。他早就发现我根本不是在逛别墅,而是在找东西,现在如果我马上找他要帐本,他一定会觉得这东西是个重要的宝贝,不但不给,还趁着我不在把帐本藏起来,那就遭了,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宝宝万分佩服钱清童的智商,“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你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淡定地将这本册子放回去,让他觉得我并不是在找这个册子,然后晚上将册子带走,反正他有这么多书,把我的正本塞在里面,肯定察觉不到丢了一本。” 宝宝“嗯”了一声,看来非常佩服她的高智商。 钱清童心里这么想,但还是留恋不舍地将她可爱的帐本翻阅了两页,小心翼翼地放回在架子上的书海里,但位置很明显。 尹书阁看着她从始至终地演完了一套动作,淡定地打量着她,眉梢永远挂着浅浅笑意,“怎么了” “没什么,尹大少,你刚刚不是问我需不需要喝水,我想你还是让下人帮我倒一杯吧。”她粲然一笑。 “你不是不要么”看着她欲盖弥彰的神色,他挑起长眉,目中带着些许探寻。 “刚才嘛,现在找东西累了,休息会儿。” 尹书阁余光瞟到那帐本,眸中闪烁着试探的光,“那你现在还找么” “暂时先不,反正你家别墅这么大,要看完还要段时间呢,我慢慢来哈。”她再随手翻阅了两本,让刚才那本册子看起来不像是终结者,“改天有空再来观摩你的书房吧,现在去其他地方看看。” 她故作随意的样子却掩饰不掉她刚才看到那册子时候的春光满面,并且被尹书阁看地清清楚楚。 “那好,咱们先出去休息会儿,我家别墅大,好歹你送走了那脏东西,我尹书阁还不至于怠慢自己的救命恩人。” 钱清童郑重地点了点头,“尹大少有这种觉悟是非常不错的。” 她往门口走去,临走时眼睛又往第三层架子瞟了眼,确定财神帐的位置后,才满怀着欣喜蹦跶哒地离去。 尹书阁看着她姗姗离去的背影,回头看了一眼她刚才放下的那本册子,唇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深蓝的夜幕笼罩在孟尹山的高空中。 尹书阁站在卧室的阳台外,听着山间传来的稀稀疏疏的叫声,拨通了一个电话。 “怎么了”赵叔尧想不到白天见面晚上就给自己打电话的尹书阁到底犯了什么毛病。 他唇角扬起,神色轻佻,“白天托我找人,晚上就不认得我了” 话里有话,电话那头赵叔尧警醒了几分,“什么意思” “你要我找的人,不要了” “怎么可能不要,既然我让你找那”赵叔尧突然刹车,眼睛锃亮锃亮的,“你刚刚说什么” 尹书阁看着a市城市景色,“钱清童找到了。” “真的在哪里”赵叔尧知道尹书阁的做事效率,只是这次的也太快了吧不仅快,而且这不说明了还把他的事放在心上了。 尹书阁换了只手打电话,转身靠在阳台的栏杆上,“人我用这么快的速度找到了,要我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得按照我说地来做。” “听你这语气很不好啊。”赵叔尧就知道尹书阁这只年纪轻轻却心思沉重的狐狸绝对不会做无用功。 “我的语气很好。”夜幕之下,尹书阁望着碧海夜空笑地运筹帷幄。 时兆桓,再一个时兆谦,一箭双雕啊。 。 钱清童没有说要走,尹书阁也没有请她走,毕竟是替他将小鬼赶走的恩人,尹家的大少爷不会连这种没品的事情都做了,因此周默涵自动地为钱清童安排了一件客房住下。 夜里一两点,应该是所有人都安眠的时候,尹家别墅却一如既往的灯火通达。 钱清童瞄准了时间,见尹书阁估计睡着了,外面只有巡逻的保镖,她便迅速离开了客房,重新回到黑漆漆的书房里。 “老太婆,万一尹书阁发现自己丢了一本书怎么办” 钱清童悄悄朝书架走去,用暗语道:“不会,那么多书,他怎么会发现更何况我留在这里不走就是为了财神帐,拿到手赶紧走人,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也倒是,我看这尹书阁总觉得怪怪的。” “不是怪怪的,是坏坏的。”钱清童替它纠正了说法,“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将那东西赶走,变相地救他性命,现在看到他总是笑地不怀好意的样子,就感觉他给我挖了个坑。” “原来你有这种感觉”宝宝道。 “什么叫原来难道你也有”钱清童往自己之前留意的架子走了过去。 “就是有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管他有没有,反正拿了东西就走人,少在这里多待。” 她拿着随手变出来的电筒在架子前明晃晃地照耀着,依然没有看到自己的帐本,她再扫射了两下,还是没有,黑暗中的神志顿时警醒,随即拿起电筒在架子前认真晃了起来,目不转睛地注视了半晌,却依旧没有发现自己的帐本 “怎么回事儿东西呢”钱清童有些乱了方寸,毕竟是自己找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的宝贝 “你是放这儿的么” “当然了,我还认真记了的,第三层架子,从右数起第八本”她将架子上下左右扫了一遍,依然没有看到那本无字天书。 左胸口的心脏登时跳地有些急速了,让她寻找的动作也不禁加快。 她索性将电筒用牙齿咬住,将第三层架子上从右往左数第十八本左右的书一本一本地翻开来,可将所有书都翻遍,完全没有就连一本类似的都没有。 钱清童黑夜中,望着架子的眼中闪过难掩的惊慌,“账本儿呢” 她抱着架子胡乱看起来,“我的帐本儿到哪儿去了” “该不会是不见了吧” 她慌乱地寻找着,“我也不知道。” “今天帐本儿不是被你找到了,好像从无字天书往财神帐恢复了些,你用仙法感应感应 它一语惊醒梦中人,钱清童心脏猛地磕噔了一下,“遭了。” “怎么了” “我之前决定在这里找,就是察觉到这栋房子里有东西,刚刚我找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原来那股吸引我的力量好像没有了。”她慌忙地抬头将高大的架子望了个遍,连暗语都用不上,轻启朱唇呢喃道:“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感应不到了。” “你是说财神帐不在这里” “应该是,好像消失了一样。”钱清童急地差点叫了出来,“好不容易找到的帐本怎么又不见了” “你下午确定放这里的” “你一直在我脖子上,我做什么你都看得到,你觉得我放没放” 宝宝声音低了些,“确实看到你放了的,那又怎么会不见呢被谁拿了” 钱清童认真想了想,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眸中光痕流动,“会不会是他” 宝宝问道,“有可能,不过尹书阁为什么要拿呢” “我也不知道,我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拿的。” “那你现在要不要去问问”宝宝道。 “问什么问。”钱清童关掉电筒,黑暗中皱起了秀眉。 “真地不问” 她犹疑了片刻,若有所思道,“明早问,我不但要问,而且是要淡然地问” 就在同样的时刻,崇陵区的时家别墅,一道纤长的英挺身影还未如水,笔直地站在二楼一间卧房阳台外,望着不远处的城市。: 第二九零章 从今以后留在这里陪我 时兆桓站在某人常常夜观星宿的阳台上看着远方,深冬的七八点还是一片吞噬人的暗色,只是最近似乎都睡地不好,晚上睡地晚,早上醒地早,这是有心事的人才该有的状态。 毫无牵挂的人,总是睡地最安稳的。 他知道,他不是那种人,尤其是现在。 在家里休养了好几天了,银行那边自己几乎没有怎么去过,该去得了,有的时候,老窝离开地久了,有人企图鸠占鹊巢。 他回到空寂的卧室里,正要离开,余光瞟到她的床上枕头旁边堆满了些书和文字稿,他看也不用看都知道这是些什么书。 昏暗的灯光下,他走到床边,随手拿起一本写着“首席”什么之类的文字稿,唇角扬起一抹浅笑。 她怎么那么喜欢看这些呢 朱小立也地再精彩,那都是书里的故事,都是虚假的。 爱情这玩意儿,看别人的都像是演戏,还是得自己亲身尝试才有意思,现实里的爱情,那才是爱情。话虽如此,他自己也有些难以启齿地迷茫,为什么看别人的故事好像都那么顺利,怎么自己的就这么麻烦 灯光下,看着文字稿的他的笑收敛,昏黄灯光在他冷峻的脸上投下斑驳浅影,“怎么要你和我尝试,就这么艰难呢” 下人已经做好早饭,招呼他吃早餐。时兆桓放下书,转身就要离开房间,裤子包包里的手机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看到手机上闪耀着的陌生号码,一种隐隐的微妙感让他立刻接起电话。 “三爷” “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男人道:“您要找地人找到了。” 。 钱清童几乎一宿未曾合眼,躺在床上千盼万盼就等着天亮。在她的翘首以盼中,天终于亮了,下人已经做好了早饭,尹书阁一出现,钱清童就知道这个男人昨晚一定睡地很安稳,因为他脸色回缓了很多,不再如之前的苍白,隐隐回复血色,虽然依旧浅淡。 空旷的餐桌上,钱清童看着他悠然地吃着早餐,自己却迟迟没能下地去口,余光一瞟,发现下人端着另一份早餐上楼。 尹家还有人她也无心再去想,因为一个尹书阁就够她应付了。 “昨晚睡地如何”尹书阁优雅坐姿显示着他的确是个大少爷。 “还不错。只是天这么冷,你不多睡会儿懒觉” “有两天没去公司,今天醒地早,得去露个面。”他语气清闲,“倒是你,怎么也醒地这么早” 她干笑了两声,“怕起晚了,你不给早餐吃。” 他停下喝牛奶的动作,细长眉眼扫过她平静的脸庞,她以为他会说什么,可这道目光如风般很快消逝,他继续喝牛奶。 “你虽然常常说我是混蛋,但好歹也是我半个恩人,我再混蛋,也不会恩将仇报,所以,不会饿死你。” 墙上秒针嘀嗒嘀嗒作响,尹书阁全不为时间所动,钱清童看似平静,心底早被秒针激起了波涛,却一直压抑着,直到他将早餐吃完,也不见有什么多余的话。 阿维已经去开车了,周默涵服侍他整理完毕,一切的一切都无一不在显示他要离开。 “对了,我有事想请教你。”在这场心战中,神仙终于没能战胜凡夫俗子。 “什么事”她竟然用的是“请教”,稀奇,真稀奇。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有没有把什么东西拿走” “东西什么东西”他目光惶惑。 钱清童真没看出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就是,昨天我在书房里,在地上捡到的那本册子。” 原来她找地真是那本册子。 尹书阁心头起了变化,这女人找那东西到底做什么 “那本册子啊”他眸中光闪烁,“那是我的收藏品,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连北宋年间范宽的溪山行旅图的真迹都看不上,该不会看地上了这东西吧” “可能是有缘吧,我昨天翻了你那么多宝贝,没一个喜欢,可这册子正好落在地上,被我拾到,我一翻,发现挺有意思的,所以今天想再看看呢。宝贝嘛,谁都喜欢。” 她讪笑道:“尹大少这么有钱,有地位,不会连一本破书也舍不得让人家看一看吧。” “他若有所思:“既然是破书,那又有什么意思我记得这册子还是一本一个字也不了的,好像什么用都没有。” “既然你也觉得没用,还收藏起来做什么”钱清童语气突然高了一个分贝。 她的激动他纳入眼底,“钱小姐好像对这本册子格外关心啊” 她心神一凛,他明媚的眸子倒映着自己急切的模样,“就是想问问,你不会这么小气吧东西是被你挪了地方的吧” 尹书阁半眯着眼睛打量她,点了点头。 “你拿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是我的东西,似乎没有必要告诉你。” “你不用这么小气吧就一本破书。” 他笑道:“破书还是我的东西。” “那不是你的” “那是谁的” “是”她正要说,被宝宝喝止住了,她降了语调:“那是你捡来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是我捡来的”他笑了。 “因为”她贝齿咬住下唇,知道隐瞒不下去,“因为那是我丢失的东西。” “是吗”他神情惘然,看不出信了还是不信。 “当然是了。” 他语调怪怪地,“所以你一直在找的东西就是这本册子” “不错。” “很重要”他戏谑地道。 “非常地重要”她一本正经地道。 “重要到什么程度” “没有这东西我会死地很惨的。” 这世上还有与生命等价的重要的东西稀奇,真稀奇。 他眉梢带笑,“如果我告诉你,我不信你的话,而且我很喜欢这本册子怎么办” 钱清童急了,“你的收藏这么多,这一本破书离开我就没有任何用处,就连草稿你都打不了,对你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但我离开了它真地就没法活了。” 尹书阁笑道:“真不好意思,钱小姐,我是个生意人,从来不做亏本买卖,这本册子我看来看去都像是个天价宝贝,可你说是你的,我知道,好东西大家都喜欢要,我不可能听信片面之词就信了,所以抱歉,我还不能给你。” 这个男人看起来怎么这么小气,她微微凝眉,“尹书阁,你我可是你半个救命恩人,你就这么小气” “我从来不对恩人小气,可是想必你也发现了,我的书房只留价值连城的有用藏品,既然你这么重视这本册子,想必也知道它的值钱,我是生意人,更是个奸商,所以在我给你之前,我会掂量掂量这本册子到底值多少钱。” “真地是你把它藏起来了” “目前它还是我的东西,所以钱小姐说法似乎有些问题。” 她瞪着星眸,“那怎么是你的了那明明就是我的” 他笑道:“你的证据” 证据 钱清童哑口无言,直接说道:“我不管,那就是我的。我说是我的那一定就是我的,你要不给我,我我我就把小鬼请回来。” “你说册子是你的那就是你的,那换言之,我也可以说你是我的,你是不是就是我的呢” 他静静地斜睨一眼她,才见她小小的脸蛋儿都气肿了,看来那本册子真是很重要的东西,心头有些痛快:“毁一个小鬼不容易,请一个也有些难,而且我只见过给本人请的,还没见过给别人请的。” 他脖子微伸,细长的眉眼在额前几丝飘逸的发丝下显得异常好看,“就比如你给我请。” “你”钱清童怒目圆睁,瞪着他许久,最终举手投降,“尹书阁,原来你一直知道我找的就是那本册子,我对你毫无利用的地方,小鬼也帮你毁了,你何必几次三番跟我对着干呢” “我有和你对着干”尹书阁不解地盯着她,好像她说地是天大的笑话。 她快步走到他面前,挡住他去路,“好好,你没有跟我对着干,行了吧我口无遮拦可以吗只是那册子屁大的字写不出来,你家财万贯,地位显赫,要这么个东西做什么你一个大少爷好好地把它扣做什么,你要怎么样才肯给我” 尹书阁穿好外套,穿戴整齐的他有种别样的高贵,斜睨着钱清童的眼神也有些诡异,看地她下意识抖擞了一下身体。 “我开条件你真地会答应” 见他松了口,钱清童心下一喜,点头如捣蒜,“答应答应答应你尹书阁说地什么我都答应你要天上的星,水里的鱼,我全都可以给你,百分百的真。” 看她应和自己的样子,可爱的像个可怜的小娃娃,尹书阁笑道,“其实也没那么难,我要的条件就是。” 钱清童心神一凛,整个人振奋了不少,全神戒备听他的要求,只是总有小小的不爽啊,原来他真的是因为有条件所以才扣着自己书的。 “从今以后,你留在这里陪我”: 第二九一章 可我现在就想要你 时兆桓从侦探那里得到钱清童在孟尹山的消息后,连早餐也没吃就一路驱车驶往孟尹山,一路上,他神色平静地开着车,但轮胎却以火箭般的速度滚动着,一路从南岸开往孟尹山上,心在每过一道盘山公路的弯道时都提了一截,跳动的速度也加快了一倍,只是他冷峻的脸却一如既往地平静。 那女人,真是投靠了一个好所在 竟然藏在这里。 他从在孟尹山别墅的左边山道上来后,车子停在尹家别墅的正门口,他一眼瞟到恢弘大气的别墅和门前林立的几个黑衣保镖时,眼神都冷成了冰块。 这女人一次失踪找时兆谦,这一次不见直接到了尹书阁这里 还以为她会饿死,看来自己是担心地过于了,但他也只是这么想,正要靠边停车,别墅右边的山道上一辆黑色的车子反射着冬日清浅的晨光、倒映着浓郁的青翠松柏驶了上来,也靠边停下。 几乎是在同时,对面车子里那个时兆桓再熟悉不过的男人也看到了他,隔着两层挡风玻璃的两人的目光中同时闪过一抹惊异之色。 虽然远远的,四只眼睛里闪过的惊异之色都被对方瞟地一清二楚。 又是同时,两人靠边在树荫下停了车。 时兆桓下车,看着时兆谦下车走到自己面前,风神洒落的模样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时兆桓眸中倒映着他的影子,不疾不徐道。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 时兆谦笑着望向尹家别墅:“我托素觉当初认识的一些侦探朋友找到的,你怎么来的” “也是我的朋友。” 两人都想不到,赵叔尧以完美的金蝉脱壳之计将自己只能告诉其一的任务完成地完美无瑕,因为他将钱清童的下落有意无意散布给了一些侦探,自然而然很快就落到了时兆谦和时兆桓的耳朵里。 时兆谦回头看着自己弟弟冷峻的脸,笑地儒雅如春风:“我是来接她回去的。” 末了,又补充道:“回我那里,濮阳。” 时兆桓看着自己这个永远以温文儒雅形象示人的哥哥,他怎么能信任的他的温文儒雅,都是流着父亲鲜血的儿子,两兄弟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方面,又何曾会“温文儒雅” 所以,他时兆桓明着不折手段,他时兆谦却是柔中带刚。 时兆桓没有看他,转身大步向别墅大院门口走去,已到此地步,时兆谦又怎么可能落于人后,浅浅一笑,跟着走了过去,两人刚走到大院门口,黑衣保镖便拦住了他们去路。 “找尹书阁” 两兄弟几乎异口同声开的口,只是一个声音低沉冰凉,一个温和舒缓,合奏一起,却有着别样地骇人效果。 门口保镖平日里阅人无数,毕竟一个尹书阁,以及他的朋友段懿申等人也都是气质卓绝,此时面前站着说要找他们家少爷的两个男人同样气质卓然,但司空见惯的他们在心神一凛的同时又淡然处之,让一个人进去汇报,让这两个不请自来的男人在门外等着。 “让我陪你” 钱清童的第一反应是尹书阁说这句话前面的“从今以后”,“你让我以后都留在这里陪着你” 尹大少笑地运筹帷幄,用看戏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激动不已的女人,“不答应我不勉强。” 他说着就要离开,钱清童赶紧拉住他,有些讨好地道:“不不,我是问问,你刚刚说地从今以后” “从今以后。” “从今以后是多久” 他七老八十入土的时候她还风华正茂,那不还是以后 他捻眉寻思,“这得看我的兴致,哪天我不想你留下来,你就可以走。” 钱清童精神一振,“那你什么时候把帐本给我” “帐本”他语调轻佻地惹人讨厌。 “不是就是那本册子,你什么时候给我”她的星眸闪烁,等待他的回答。 “我觉得你可以走的时候。” “尹书阁,你真是个混蛋”钱清童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将他一脚蹬到天上。 “反正在你心里,我已经是个混蛋,也不在乎更混账一点。”他笑地不怀好意而魅惑众生,钱清童有些恼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长地好看的男人都这么坏 “为什么是我我帮你毁掉小鬼,你不报答我就算了,还这么对付我,你不觉得过分么我看你孟尹山人丁兴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为什么偏偏让我陪着你” “因为。”他垂眸,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她下巴上。 因为时家的东西他都会得到,即使得不到,也不想他们得到。 时兆桓的女人他也要拥有,更完美的是,这个女人时兆谦也喜欢。 一箭双雕不过如此,一石二鸟不过如是。 时景和,这就是你当年抛弃我母亲,害死我哥哥,又让我生下来就背负肮脏的代价。 笑意盈盈的眸子里闪现过阴鸷的厉光,但转瞬就消逝,“因为我现在需要一个女人,嗯长得我觉得舒服的女人。” “尹家太子爷还缺女人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娶一个你觉得舒服的女人回家,陪你一辈子才好。”她竭力去感化他。 然而,这高贵妖冶的男人却全不为所动,“可我现在就想要你。” 钱清童被他这话一惊,这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情话从这个男人口里说出来,但是,她却并没有任何感动和欣喜,因为不知为何,她不能从他那双眼睛和他的言辞间感到半点真情。 那夜,时兆谦抱着她在星空下说那些话时,她虽没有动心的痕迹,可她不得不承认,她为他或许是真心的情感而感动,那时候的她恍惚间觉得,如果自己这一生有可能成为人,结得时兆谦为伴侣也是件无憾之事了。 只是,在那个下雪的夜里之前的时光,所有事情都显得平静无痕,可是那个夜晚之后,那个替自己中枪的男人用最下流的方式在她耳畔说了她这辈子都觉得十分可耻的话的时候。 她其实明白的很,自己是喜欢他说这话的,自己这个清高出尘的神仙其实一点都不出尘,自己是喜欢听这人世最下流却也最撩人心魂的情话的,所以,当时兆桓说他如果能再看到她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上她的时候,她气愤的表皮下是一颗躁动不停紧张不已的心。 甚至,她在心里悄悄比较,在看朱小立写的那些书里,他几乎完胜每一个男主。 只是,那种幻想却在那天停车场的车厢里化为灰烬,她对他最期待的幻想破灭。 可破灭归破灭,她还是时不时会幻想。 所以,那个男人,好像有什么东西是不一样的,他说地每一句话也是不一样的。 可眼前的尹书阁不是这样,他会用最摄人心魄的邪魅之笑,他会用最能引起女人兴奋的情话,但给自己造成的那种怦怦心跳的感觉,却是没有的。尤其是他刚刚说,他的从今以后是他从对她有心思到让她走的这段时间禁不起考验的时间 这个男人,她以一个财神爷的眼光去看,看不到真心,而像个登徒子。 尹书阁看着她的眼神,并未有从她眸中看到那种女人听到自己这话后该有的兴奋与激动,相反,她眸光里闪动的若隐若现的光芒带着猜忌与探索的痕迹。 这女人不像是一般的女人,她以洞察人心的眼神在窥探他 这种意识并不好受,尹书阁有些不耐,前倾一步,伸手扶上她尖细的下巴,摩梭着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垂首就要吻她,但被一个声音打破。 “少爷。”周默涵一进来看到尹书阁要亲吻钱清童,脸色微变,但片刻后又恢复自然。 钱清童被这一声惊醒,后退一步,躲避了他指尖动作。 感觉到手指间的感觉突然从滑腻的舒适到空虚,尹书阁摩挲手指,扫一眼躲开自己的她,唇角笑意更浓了。 其实这女人倒有些意思。只是可惜了,时兆桓喜欢她,那自己就不能等闲视之。 “什么事”他整顿心神。 周默涵道:“有人要见您。” 算算时间,这两个人应该来了。也罢,不能再拖延了。 “什么人” “时兆桓和时兆谦。” 周默涵说完,尹书阁就扫了一眼旁边的女人,果然从她眉宇间探寻得一丝暗藏猫腻的变化。 “他们怎么来了”宝宝问道。 钱清童也明显一怔:“我也不知道,而且还是两个人双挑” 她快步走到窗口,想要从偌大的落地窗户上看到什么,可惜了,孟尹山的松柏树木太多了,青翠密集,挡住了她的视线。 尹书阁见她毫不隐藏自己的动作,一抹冷笑挂在唇角,“要不要我请他们进来” 意识到他在跟自己说话,她故作淡定地道:“这是你家,请不请是你自己的事。” “我自己的事啊。”他笑:“贵客到访,当然要好好伺候,请十三爷和时总进来喝杯茶。”: 第二九二章 我来接她! 周默涵应声离开。 尹书阁看着眼神恍惚明显在想事情的钱清童,笑地更得意了。钱清童却像是没有看到他的笑,脑子里却一团撩人的麻乱。 时兆桓,他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老太婆,你说,他们是不是来接你的”宝宝的话一下子敲击在她紧张的心口上,让她一愣,这种动静中隐藏一抹难掩的欣喜,但被她死死压制了下去,“应该不会吧。时兆谦来找我还好说,那个冷血无情的后生怎么可能来找我” 宝宝嘀咕道,“也对啊,他们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时兆谦还有可能来找你,至于时兆桓,估计可能性不大了,人家有好好的谭小姐没有必要来啊,来这里万一是做生意的呢” 钱清童本来是客气而保守地否定,没想到宝宝还真这么说,刚才在心底划过的欣喜瞬时就没有了,转而代之的是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浅浅失落。 是啊,他让自己滚的,怎么可能来找她怎么可能 她在心里这么否定着答案,但隐隐有一个念头让她带着一线期许,这后生要是真的是来找自己的,她可以酌情保他的子子孙孙平安继承他的银行。 子子孙孙啊,钱清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想到的时候心里其实也并没有从前那般的舒坦淡然。 尹书阁看着无数纷繁复杂的神色在她小脸上来回演变,活生生勾勒出一个表情包,钱清童察觉到他看着自己,更想到马上那个人就要来了,那天车厢里的画面以及他之前口口声声在耳畔呢喃的情景交织一处,杂乱地搅扰着她还在思索财神帐的心。 “我昨晚没睡好,进去休息会儿。” 她快步走过他身边要上楼,可才两步,手臂就被人猛地往回一带,她一个趔趄差些栽倒,但很快就被一个修长手臂揽住。 钱清童惊讶中回头,面前闪现过一道身影,再然后,尹书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堵住了她的唇,那冰凉骇人的触感瞬间让她警醒 时兆桓和时兆谦在周默涵的引路下,一路从大院门口到别墅大厅时,想不到就看到大厅里抱在一起看起来亲吻地很甜蜜的两个人。 待看清那个正被人亲吻住的女人就是他们动用了如此大的时间和精力找的女人时,时兆桓和时兆谦几乎同时愣在门口,片刻之后,各自笼罩着一层氤氲,周默涵眼中也闪现着复杂的光芒。 他的唇太过冰凉,以至于钱清童在轻轻触碰到的第一刻立即感到彻骨的寒凉,她惊愕之中猛地将尹书阁推开,她还没来得及将这个轻薄的男人责备,便从他浅笑成弯月的眼眸里看到一抹自己被算计的阴邪。 钱清童只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狠狠一击,余光似是看到了什么影子,一阵不妙感侵袭而来,她回过头便撞见门口正进来的让她一眼难忘的男人,以及那人被暗夜吞噬的双眼。 下一秒,她就看到他旁边还有一个人。 时兆谦想过自己的竞争对手就是这个和自己有着相同血脉,性格差异大有不同的弟弟,但此时此刻,他迈进尹家别墅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钱清童从不觉得自己亏欠了别人什么,也从未体会过做贼心虚的感觉,但这一刻,她隔着并不远的距离看到时兆桓眼中跳动的火时,从未有过的心虚感充斥着她的胸腔,想要将责任推给尹书阁,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解释这个做什么呢所以她选择了什么也不说。 尹书阁捋了捋额前一缕垂落的头发,以主人身份用最礼貌的方式迎接尊贵的客人,“十三爷,时先生,不知道两位清晨来孟尹山,所为何事” 时兆桓冰冷的眼睛像是贴在了她身上一般,迟迟挪不开,时兆谦比他表现好一些,但尹书阁还是从他眼中看到了表达同样感情的眼神。 看来是真的。 钱清童等待他们的回答,确切地说是他的。 他来这里做什么呢心中隐隐有个念头让她对此抱以期待。 “我来找一个人。” “我来接她。” 几乎同时,两人声音响起,偌大敞亮的大厅接着两句话的消逝而陷入异样的安静之中。 钱清童竟然感到一种浅淡的喜色划过心间,但很快就消逝殆尽,因为他没说来接谁。 “不知道两位来找什么人”这话尹书阁自觉地代她问了。 “清童,跟我回去。”这一回,时兆谦抓住空隙先时兆桓开口,这个优雅的男人连说话都是那样的高雅从容,他朝钱清童走了过来,眸中流淌着让人窝心的暖流。 “时先生”她连忙叫住他。 时兆谦听到她叫自己,不禁一笑:“我知道你为什么离开,所以这次不是带你回时家,接你到我那儿,以后那里就是你的家。” 他这话说地自信满满信誓旦旦,像是刻意说给某个人的。 原来他以为自己无家可归,所以来接自己钱清童神情怔忡,惊愕完了,对眼前这个男人竟然生出感恩戴德之情,但也仅仅只是感恩戴德。 说实话,时兆谦真的很好,很好很好,好的她几度觉得这个男人远离了自己从前对男人的所以不好的定义,占完了所有好男人的特征,甚至再享受了上苍赐予他的厚实资本,英俊帅气,财富与地位。可能自己活了千百年,也难以遇到这样一个男人。 她自知,这样的人说喜欢自己,她即使是神仙也感到了莫大的荣幸。可他喜欢她又如何,先不说她的身份,她对他完全没有男女之情,甚至对时兆桓那样隐隐的心动都没有,她有的只是感动。 可她也明白,这样的感动自己其实是想从时兆桓那里看到的,可惜了,那个后生给她的除了心动,偏偏没有感动。 “你在这里住地很愉快这么快就和尹家的太子爷搞上了”熟悉的男人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声音低沉而有力,让她瞬时清醒了过来,看着他修长的身子走了过来,她知道他身体好了,这让她没来由地开心,却也有些伤感。 她记得她说过,他好了,她就没有多余的理由再留下去,而他也喜欢让自己滚。 她从他眼里看到了浅淡的愤怒,那是他刚才进来时看到自己很不喜欢的画面时候的愤怒。是了,他可以和女人在车里旁若无人的车震,最后自己撞见了他生气生地理所当然,现在自己和男人亲吻,虽然是不小心的,凭什么生气地还是他 “我是很开心,这里不愁吃穿,为什么不开心。”她几乎想也没想就顶回去了,“难道看时行长和谭小姐在车里乱搞,才会开心” 她这话让时兆桓好不容易缓和的情绪又涌动起来,她就不能好好说话么她听不出来自己那是生气的话 时兆谦本来刚才还从她对自己的感激的眼神里看到希望,可听到她对时兆桓说的话时,隐隐感觉到这一抹希望浅淡了很多。 他其实很希望她能用那种含着酸气的斗嘴语气同自己说话的,可是她没有,她对自己永远都是温温柔柔的,乖巧的像个邻家小女孩,这样的她在有形无形之中就离他很远了。 身在局中不自知,尹书阁也察觉到她说这话和时兆桓说话时那种酸酸的带着斗气的语气,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扬,却没有丝毫暖意。 “那天是意外。”因为氛围一点一点地凝滞,时兆桓最终缴械投降了,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些。 钱清童从来没有记仇一件事,但就是对车震那件事和被他莫名其妙喊“滚”而耿耿于怀。 “时行长地位显赫,对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巧了,偏偏我平生最不喜欢这样,所以,你下次请秘书的时候,先问问他喜不喜欢无缘无故就滚蛋,如果喜欢,也巧了,喜欢滚的他正好和喜欢让人滚的时大行长简直是最佳上司下属拍档。” 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说这话时语气的抑扬顿挫激情澎湃,似乎恨不得将自己对他的所有不满全都发泄出来。 “钱清童,我还没有辞退你,你敢走” 时兆桓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抓住她的手,逼视着她的眼眸深不见底,“钱清童,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有什么不满,现在我以兰道行长的身份带走你,你是秘书,必须马上跟我回去” 他一手拉住她就要往外走,钱清童还未反应过来,突然发现左手也被人拉住,她一回头,便撞上时兆谦难得一见的毅然决然的眼神,“时先生” 时兆桓回头,便对上时兆谦冷寂的眼神。 “兆桓,你记得我在三根柏树下说过,找到她,我会向她求婚。” 他说地极其平静,好像他是个很随便的人,求婚是件很随便的事,钱清童是个很随便被求婚的人,三个随便恰好天时地利人和地凑到了一块儿。但细细一看,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钱清童一怔,怎么又跑出来求婚的事了她不是已经拒绝了吗: 第二九三章 解着解着把衣服也解了 尹书阁和周默涵像是看戏一般地看着他们,没有做声,尹家别墅的大堂内有长时间的安宁。 “但是我也找到了。”时兆桓抓着她,幽深地眸子冷冷一扫,带着自信,“就算你要求婚,也得看看这女人会不会同意。” 时兆谦笑道:“那得看看,她三思之后,会想要一个和女朋友在她面前做爱的男人,还是一个能保证让她这一生安稳的人。” 这一句话被钱清童听去,像是瞬间触动了什么,完全没有记得自己其实跟谁也不能在一起的前提,垂下眼睑,若有所思的样子看地时兆桓心头隐约泛起一股不安,他害怕她这样沉思的样子,好像是在沉思他的错。 时兆桓不给她任何思索的机会,抓住她手臂就往外走,“要想回去想。” 钱清童被他紧紧抓住手,那叫个郁闷,他激动个什么 时兆谦则抓住她另一只手,温和的嗓音寂静而从容,“那看回哪里去,回我在濮阳的家刚好。” 她又回头看向时兆谦。 时兆桓又直接将她往回一扯,让她的目光毫无偏移地看向自己,“大哥这话说的似乎有问题,崇陵区的别墅不是你家” “崇陵区是我的家人,但她要回她以后在濮阳区的家。”时兆谦同样将她往回一掰,让她看着自己。 “你言下之意就是崇陵区不是你家,你信不信,我回去告诉爷爷和妈。”时兆桓又将钱清童往自己这边拉了一段。 钱清童只觉得他这股力气突然变地很大,手臂疼地厉害。 时兆谦也抓住她的手不放:“她先回了濮阳区的家,我再带着她回崇陵区的家更好,爷爷和妈不会生气,反正带回去的是钱清童,爷爷似乎很希望她回去。” 时兆桓将她往自己那边一带,冷视着毫不示弱的时兆谦,薄唇抿成直线,说出的话像是从他喉咙里一个一个蹦跳而出的,“你不记得妈之前做那么多,就是为了让她和我在一起,现在目的达到了,她会很开心的。你现在放手,就是孝敬她老人家。” 他这句话明显地过于直白,钱清童心口似是有什么东西跳动,不由自主地看着时兆桓。 “你别忘了,你还有谭指月,兆桓,上学时候老师教过你吧,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德排在第一位,你这种脚踏两只船的行为,似乎违背道德。” 时兆谦将德智体美劳摆了出来,让一旁的所有人都暗自愣着了。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俩一拉一扯的动作而游弋不定,短短半分钟时间之内,视线晃动了十几回。 钱清童也被这两人绕地脑袋眩晕,不知道该看哪一边,几度连他们说的话的内容都没有搞清楚,就觉得衣服领子被什么东西拉住。她一怔,扭头一看就愣着了。 两个正拉地热火朝天的男人也察觉到一丝异样,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钱清童身后用手指拉扯着她衣领的那个“妖人”。 “时行长,时先生,你们拉地太早了。”尹书阁璀璨的眸子倒映着她充满疑惑的清秀侧颜,“钱小姐都还没说要走呢,你们就制造了这么大的动静,似乎不太绅士。” 他话语平静,只是时兆桓和时兆谦都从他的眼神中感到不妙。 “钱小姐,你现在要不要跟他们走呢” 钱清童见他笑地意味深长,满满的不安倾泻周身,让她瞬间哑口无言。 这该死的尹书阁比起他,她当然更愿意和时兆谦时兆桓走,只是这妖人帐本藏起来了,她就算想走都无可奈何。 周默涵看着钱清童周围围着三个男人,心里突然想用个比喻来形容此时自己的感受,钱清童像是惹人喜爱的大钞票,不然这三个英俊绝俗的男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围在她身边呢可是这三国抢荆州的戏码是怎么演到这一步的呢 “你把东西给我,我就走。” “可惜了。”他晃了晃左手手指,轻轻在唇角一点,暧昧十足,“我之前开的条件你还没答应呢。” “你的条件。尹书阁,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 他分明居心不良,这是在间接性地困住她,就不怕将来得到报应 “过分无所谓,谁叫你长地顺眼,我就想要你留着。” 他看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兆桓和时兆谦,“不好意思,我突然发现钱小姐挺可爱的,所以,我不放人,并且她似乎也不愿意走,二位可能要空手而归了。” 时兆桓和时兆谦几乎同时用复杂的眼光看向她和他,那眼神中无一不在写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清童被他们盯地紧,硬生生抽出自己被他们控制住的可怜双手,语气有些虚,“你们回去吧,我还不能跟你们走。” “为什么”时兆谦真没想到她不但不愿跟自己走,就连兆桓也没有,而是要留在这里,留在这个总是有意无意和时家作对的地方。 时兆桓这几年也知道尹家对自己的不喜,此时想不到这女人竟然要留在这里,他幽深的双眼充斥着冷厉的寒光。 如果跟着时兆谦回去,他还有办法将她拐回来,可这个男人是尹书阁,这个永远心思沉重如铁的男人,想到刚才他亲吻她,他就觉得无名火乱窜。 虽然他从尹书阁这人妖脸上那抹邪恶的笑容上明白,他就是故意在他们面前亲吻她的,可是她竟然就这样和他吻上去了,脑海中不禁划过那日在医院,她在寒风中说自己游戏人间时的浪语,他只觉得胸口一阵浓浓的郁闷。 “我有事。”她道:“我还不能走。” “是你们刚刚说的东西”时兆桓眉宇间充斥着浓浓的戾气。 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被他扣住了 “什么东西”时兆谦也察觉到他们刚才对话中的内容。 那册子就连尹书阁也只当是本对自己很重要的普通册子,决计不会知道那东西的本来身份和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她又怎么可能如实交代。 “是我就是个普通东西,母亲临死前交给我的,所以我必须得好好保管,可现在东西不在了,被他扣住了。” 没有人追究她所言真假,也无心去追究真假,尹书阁却赶紧解释,“钱小姐,你可别胡说,那东西是我捡到的,你口口声声说是你的,没有证据啊。” 时兆桓半眯眼睛:“因为那东西才留下的” 钱清童无奈地看着时兆谦:“那是很重要的东西,我真的不能走,我得等着证明自己就是主人,让尹书阁心甘情愿地交出来,所以,时先生谢谢你专程来接我,你的好心,我不会忘记。” 时兆桓对她只感激时兆谦的行为表示的不喜欢表现在了脸上,但没有吱声。 时兆谦问道:“那你保证只是在这里找他要东西,而不是做其他的” 他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钱清童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正要说是,尹书阁却先她一步抢占话语权,“不一定,我的条件是让钱小姐留下来陪我解闷儿,万一解着解着一不小心把衣服也解了,我也难以保证。” 时兆桓和时兆谦几乎在瞬间变了脸色,钱清童也瞠目结舌地盯着他,这混蛋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话 苍天,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多管闲事,一定要亲眼看着他被那小鬼吃干抹净。 “没有,你们别听他胡说,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她还是没有多说其他的。 “随便起来不是人”看着尹书阁笑地灿烂,时兆桓眼神阴沉了一截,闭着的唇流露出浓浓的凛冽之气。 时兆谦道:“你真地不走” “不走。时先生,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在他手上,如果我不能拿,我也不想活了,所以你们离开吧,留在这里也不过是浪费大家的时间。” “那你能保证安全”时兆谦有些不甘心。 “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保镖,时先生还不放心”尹书阁眸中带着一丝戏谑,而且像她这种连小鬼都可以驱散的女人,还担心安全做什么 “东西拿到了,打我电话,我立刻来接你。”半晌后,时兆谦终于妥协了。 “好。”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此时是真心地感激这个男人了,他总是这样用最好的行动来喜欢自己。 见说服了时兆谦,钱清童松了口气,可看到一边一直阴沉着脸的时兆桓,心思又沉重了。 她该如何开口她其实很想和他走的,虽然之前有那样的事,但她知道,和他在一起,自己总是心潮澎湃的,无论是属于喜怒哀乐哪一种,她都感觉到自己活地像个实实在在的人,喜怒哀乐全部尝遍。 可是她真地不能走,不仅因为财神帐,还有,如果她跟他走了,回去怎么继续面对面地淡然相处呢 尹书阁笑道:“两位请便,默涵,送客。” 听到他们要走,钱清童只觉得夹杂一股复杂情愫的说不出的落寞,熟悉的嗓音响起,“我马上走。” 她抬头便看到时兆桓眼中闪动着忽明忽暗浅淡不均的光,“不过,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第二九四章 比起他 我的吻更舒服 钱清童神情惶然。 时兆桓声音寒凉,带着吞噬人的阴暗:“你不会连这点时间也不给我吧” 她想了想,不是她不给他时间,而是她不知道自己给了时间后,他会和自己谈什么。 时兆谦察觉到她神情恍惚,笑道:“本来这话应该我说的,想不到这一回你捷足先登。” 钱清童想,其实自己和时兆谦真地没有什么聊的,毕竟很多话早在之前就说地很清楚了,多说无益,越说越错,他误会地更深。 她犹疑片刻,还是笑盈盈地时兆谦道:“我和他说会儿就找你。” 时兆谦点头,目中残留着温和之色,“我在车上等你。”他说完离开别墅,上车等她。 时兆桓看也不看她,就转身离开别墅,向大院外而去。钱清童看一眼尹书阁,看这男人永远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就觉得脑子和眼睛一点一点向外膨胀,十分难受,为了缓解难受,她一刻未曾落留就快步走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相继走出大院门口,在空旷无人的林荫道下,时兆桓那辆漆黑的宾利车还倒映着树影,不远处,黑色的劳斯莱斯车里,时兆谦正坐在里面,隔着挡风玻璃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见他停在车子旁,修长的的身子似乎撑起了整座孟尹山的绿荫,让本来气质卓然的时兆桓更添一分绝俗的冷意。 她跟在他身后,停在距离他一米处的位置,恍惚之间觉得和他的距离更近了,却也更远了,说不出来的贪恋感和恐惧感。 她隐隐知道自己之前从他身上感受到的那一股不安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你要和我说什么”她不想让这股不安继续无止境地扩大,找了个借口就朝他问道。 她看着他半靠在车上用最快的速度点燃一根烟,如果不知道他是兰道的行长,定以为他是车模。 瞧,时兆桓就是这样让人享受视觉冲击的男人。 时兆桓没有开口,修长的身躯依然背靠在车子上,望着深山树林里的秘丛,眼睛和秘丛一道幽深,远远看起来,他倒像是个完美的男车模,车是他的,他是车的,不分彼此地融合着树丛之下。 这后生到底要做什么钱清童有些恼了。 她气他明明有话要说却不说的样子,却没有任何不耐烦。隔了这么多天,她其实也想听他对自己说话,任何内容都可以,任何形式都接受,却唯独不是没有开口的这一种。 她看着他将一整根雪茄抽到一半,突然扔掉雪茄在路上,一脚狠狠地踩灭,一个起身大步跨了过来,将她猛地往怀里一带,整个人将她圈在怀里按倒在车身侧旁,毫不温柔地就含住了她殷红丰满的唇。 钱清童等着他开口说话,却没想到出来这后生的第一句话不是话,而是这突如其来出其不意的动作。 他的唇一触碰到她的时候,她起先有些惊吓,下意识就要推开他,但惊吓过后,就感觉到一股再熟悉不过的气息迎面扑来,最后贯穿到她整个身体里,唤醒了久违的记忆。他的力道太过狠绝,霸道而残酷,抓住她的手臂的两只大手死死地勒住她的胳膊,毫不怜香惜玉,勒地她秀眉在他的啃噬中一点一点地蹙起,想要将他从身上驱除,却发现手掌和身体有些力不从心地虚弱,使不出半点气力。 时兆桓拼着力气使劲在她唇上啃咬咀嚼,想要洗刷掉刚才那个长地比女人还要美的男人在她嘴唇上留下的污痕。 时兆谦坐在车里等着她和他说完,却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弟做事果然雷厉风行,下手快,他忽然记起自己这个弟弟的至理名言就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和奉承“和睦”的自己大有不同。 瞧,他这不就是在兑现自己的名言了么 只是,他兑现的动作让他这个做兄长的很不爽,并且从未有过那么一刻如此的不爽。 钱清童被时兆桓狠狠按在车子上,他一次次的靠近撞击逼迫地她柔软的身子不住地去撞击坚硬如铁的车子,身子早已迷乱,而他的亲吻也让她既带着贪恋的难以自拔,又头晕目眩,呼吸不过气来,只要拿手去狠狠敲他的胸口,想要他离开。 可是时兆桓并没有,她反抗地越厉害,他的吻就更深入,长而湿润的软舌在她嘴里胡乱纠缠了一番,就愤怒而霸道地深入深处,似是要深入她的咽喉,将深藏在她身体深处的所有席卷出来,咽入自己喉头。因此他的舌头勾地她差点晕死过去,只是完全堵住了她呼吸的通道,让她差些断了气。 半是痛苦半是快活的感触让她脑子一片癫狂,完全忘记了不远处一双眼睛以及大院门口保镖那十双眼睛正复杂地看着他们在林荫道下纠缠。 一阵阵带着娇吟的呢喃在耳畔响起,似是意识到她的唇上只有自己的痕迹,时兆桓终于恢复理智,松开了她,看着她被自己咀嚼地几乎红肿的唇以及眼里泛着的波光,说不出来的欢喜与痛快。 坐观垂钓的宝宝瞟了眼坐在车里看着这场好戏的时兆谦,满含同情地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还是没说话。听到这一声声叹息,钱清童意识到自己可能罪无可恕了。 “这就是我要说的话。”他神色清冷,语调冰凉,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钱清童被他既森冷又炙热的眼神盯地心里大海翻涌。 她该怎么面对刚才那种激动既有窒息一般的难受,但更多的是说不出来的痛快。而他此时的眼神看地她有些惊骇。她曾经无数次厌恶过他这种事不关己的眼神,但此时此刻,却引不起她半点不喜,反而推波助澜让自己躁动。 时兆桓从未觉得有一样东西自己这么想要拥有,只是眼看着到手的鸭子又要飞了,除了愤怒和不甘,还有更多的是不爽。 不爽,真不爽 曾经的他,现在的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轻而易举,甚至谭指月这样的女人,他也将她的心紧紧桎梏,可是为什么眼前的这个,明明很想要,可她好像也随时都会匆匆离开,正如她匆匆出现在自己面前那般迅速而毫无防备。 他不喜欢,甚至讨厌这种失控感 看到他眼里跳动的焰火,钱清童心头明明恐惧滋生,但神情却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而慵懒,“时兆桓。” “嗯” “你刚才在干什么”她想了半天觉得这句话应该是最应景的。 他刚才在干什么 他冷笑:“你觉得呢” 她心里不明白的话那也没救了,但她不想表现地自己可以拯救万物那样聪明,“我不知道。” “在告诉你,比起尹书阁那人妖接吻,我的吻更舒服些。” “。”钱清童看着他的眼神复杂至极。 “钱清童,你是不是在生气生气我那天叫你滚所以才这么气我,死活要留在这里”他懒得理会她那复杂的看不清的眼神,他此时不想听任何话,只想说他自己,抑扬顿挫的语气明显不平静。 “诶”她还有微微的气喘。 “看到我亲自来接你,然后再这样拒绝我,是不是很骄傲,是不是觉得战胜我,很有成就感”他眸中跳动的火焰更强烈了,似是要将面前的她燃烧个干净。 “还当着我的面说什么这世上你最重要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什么重要的不得了的东西没有了,能让你命都活不了。”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差点可以将她整个手臂截断下来,“钱清童,你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从此以后,能左右你性命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我时兆桓” 她还没从他这一席话中回过神,整个人顿觉腾空而起,飞了起来 该死,她还没用法术啊。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时兆桓打横抱起,绕过车头,打开车门,直接整个塞到了副驾驶位置上,然后把安全带拴上,将门锁上,随即大步生风走到驾驶座上。 “时行长” 时兆桓发动车子,猛轰油门,车子便如一道黑箭飞一般地向前而且,急速驶离过一边还停着的劳斯莱斯。 时兆谦看着他们从相离到相吻再到相离,再到他将她打横抱起开车带走,前后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却好像一场让他迷茫的梦。直到那辆黑色的宾利车疾驰过身旁,他才从梦里醒悟。 他竟然带走了她在她说要留下的时候。 惊愕消散,车厢内,他苦笑。 他开始就想带她走,可是她亲口说要留下的,所以自己顺着她的心,而他却悖逆了她的话。 时兆谦隐隐有些明白,原来自己和老三爱人的方式如此不同,他拼尽全力顺着她,而时兆桓却拼尽全力违背她。他本以为顺着她是最好的,可最后带走她的却是违背她的那一个。 车厢内,他徐徐打开车窗,点燃一根烟,愁眉紧锁。 别墅二楼,落地窗大开,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栏杆处,望着林荫道上那个男人抱起女人扔在车子里就驱车扬长而去,唇角阴邪笑意未散。: 第二九五章 想不想在车里试着做? 周默涵一直陪在他身边,看着他看着钱清童明明被时兆桓带走却没有任何动静,有些不解:“少爷。” “嗯” “她被他带走了。”她以为他是在走神,如果不是走神,为什么不阻止呢毕竟他昨夜亲自吩咐她将那本莫名其妙的普通藏书带走,随便找了个地方藏地严严实实,如今看来,那本书就是钱清童一直在找的,因此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是想要留下钱清童的。 他不做声。 周默涵道:“您不是想让她留下来吗” “本来是这样。”他回身,笑地运筹帷幄,“如今看来,他带走她倒更有意思了。” 她向他投向一个不解疑惑的眼神。 “那女人被他带走,时兆谦会生气的吧。而且找不到自己的东西,钱清童会拼死拼活来这里。世上最好的折磨就是,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就是要他和时家不安宁。” 他望着昏暗的天空,唇角笑意渐浓,“这才刚开始而已。” 钱清童坐过时兆桓开的车,但从来没有一次速度高过这一次,兴许是下山路途总是高速行驶。 耳畔疾风迅猛擦过,时兆桓关上车窗,将寒风隔绝在外,只留下一片温暖的车厢。 只是,或许是她的幻觉,她隐隐闻到一股浅淡的香味,女人的香味。 她自己是没有味道的,他也从不喷香水,所以,她想,她和他相互触碰和亲吻,甚至像是在亲吻虚无的空气,除了彼此被母体恩赐的味道,并没有那些繁杂的香水味,这其实是很好的,至少她不喜欢尹书阁靠近自己时那浅淡不知名的香味,也不喜欢时兆谦的古龙水味道,因为那让她觉得那个人被古龙水隐藏了很多。 而时兆桓不一样,他永远不用香水,他永远残留他自己的味道,但兴许她自己天生自带钱的味道,所以他像是带着人的味道。 既然如此,两人都没有香味,为什么自己会嗅到香味呢,而且是很熟悉的香味。也是在这辆车里,他将她抱在腿上做的时候,她在昏暗中嗅到过这种味道。 味道太刺鼻,明明刚刚因为被他的亲吻而激起的兴奋的波浪渐次平息,转而代之的是这种女人香水味引起的回忆,那是不好的回忆,她从未如此厌恶过目不忘的自己,有时候想要忘掉某样东西,却忘不掉。 “你在想什么” 他开着车,从未看她,但却像是长了第三只眼一般将她神色演变看地清清楚楚。 她不喜欢自己对某样东西有些厌恶甚至是对一个女人感到不耐的心思,她无论如何都得做淡然的自己。 她不会忘记,她是个冷眼旁观的财神。 “没什么。”她转头,恰好将a市看清楚。 “你明明在想什么。” “没有。”她觉得说这话有些违心,末了,补了一句,“有什么好想的。” “你在想那件事。”他依旧开着车,注视前方。 钱清童一震,但还是没有看他,似乎不想承认他猜对了,“什么什么事” “车震。”他说地平淡,钱清童却第一次感到了羞耻,欲言又止的状态并不好受。 “以后再也不会了。” “诶”她侧首看着他。 他踩离合减速,声音低沉却让人沉沦,“我说以后,再不会在车里和别的女人做这个。” “所以时行长打算换作战场地” 她几乎想也没想就接话,这话来地太快,时兆桓有片刻怔忡,随即难以察觉地笑了笑。这话里的酸味她自己难道没有察觉到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因为我现在就想。”他突然停下车,车子还在山道上行驶,距离闹市还有两三分钟的行程。 钱清童脑子里此时全是他刚才亲吻自己还有打横抱起自己时那种让她心口砰砰直蹦时的难言的情愫,以及谭指月和她的香水,丝毫未有察觉他停车的动作。 时兆桓解开安全带,看着她望着自己的眼睛,身子突然前倾,一股独属于他的温热气息传至鼻息,从里面贯穿到她的整个神经。 钱清童有些失神,下意识就往后面靠了靠,“你要做什么” 车厢内安静地可以隐隐听到引擎还在动的音律,像是他的心脏,她听地清清楚楚,在砰砰作响。 时兆桓将脸凑近她,将她看地真真切切,“钱清童” “嗯”她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孱弱无力,失了底气。 “你想不想试一试车里做” “做什么”她隐隐感觉到一股难言的微妙感,明明知道他说的绝对不是好东西,但还是问了出来。 “那天你看到的事。”他一本正经的说法让她身子一僵,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维护了上千年的处子之身,徐徐开口,清细的声音小的可怜,“我还不想。” 这说话的语气完全就不是她的风格,可她也没有拼死伪装,说出来的确实是如此,带着小女生的讨好,那有违她作为“爷”的本性。 “还”他呢喃着强调了这个字,冰冷的唇角一扬,不可一世地让人销魂,“好,那还不这样。” 他突然不想开车下山了,毕竟山下没有这样安静的环境。 他半靠在座椅上:“你不是要留下来吗” 她因为他刚才的激吻和香水味想到了其他事,经他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自己竟然被时兆桓脑袋迷糊了,然后忘掉了自己的人生大事 她猛地惊醒,“我的东西” 她正要解开安全带下车,手臂却突然紧紧被人按住,动弹不得,她回头就撞到时兆桓近在咫尺的脸,帐本的冲刷让她瞬时没了看他的欲望。 毕竟时兆桓只解决脑子里的臆想,但财神帐才是她现实中的命根子 “你拉住我干嘛,我要上山。”她使劲拉扯安全带,想要摆脱他的手。 “什么东西那么重要”他幽深的眸子倒映着她晃动的身子。 她欲言又止,“你不知道,反正是很重要的东西。” “有我重要” “诶”她的动作瞬间定住,恍惚地看着他英俊的脸,他刚才是在比较吗 时兆桓薄唇微抿,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你到现在才想起来,还是因为我的提醒,看来东西也重要不到哪儿去。” “都是因为你我才忘了的。”她其实想要责怪的是他突然亲吻自己,那个吻让自己把重要的事忘记的差不多。不过转念一想也有些赞同他,他说地对啊,自己竟然因为他把财神帐给忘地干干净净,罪孽罪孽 她差点阿弥陀佛,拉开安全带就开门,一脚刚踏在山道上,下一秒只觉的身子被什么一带,她猛地往后一倒,顺势就栽倒在他宽敞的怀里,这种小小的撞击,她依稀嗅到他鼻息间淡淡的烟草味,这种味道好熟悉,让她有些心魂荡漾。 她又要下车,这一回,他一手直接将她拉倒在位置上,大掌抚着她的黑乎乎的脑袋,径直将她吻住。 钱清童倒在位置上被他吻着,缓不过气来,两只脚还在车门外晃荡,但时兆桓像是没看到,只管尽情地吻她,任凭外面宽敞的山道上时不时会有一两辆车急速驶过,车里的人会有意无意向这边投来好奇而疑惑的眼神。 时兆桓察觉到她真地呼吸不过来,因为她敲打自己胸的力气真地很大,便放开她。 “时兆桓,你是禽兽吗为什么两句话说不到就”她说不出自己说这句话时候到底是个什么心情,对他这种想起来就亲吻的行为有些不悦,可最终的结果却有些放肆的痛快,让她感到小小的欢喜。 可无论如何,毕竟此时时机不对,她要去找尹书阁。 “你觉得我好不容易把你带走,会让你再回去”他的眸子愈发深邃。 钱清童不懂他说这话时到底是个什么居心,他说喜欢她,现在专门上山来接她,应该是喜欢她的,但是谭指月呢 他也喜欢左拥右抱现在对自己说这些,也是一时冲动身边没有合适的 男人女人,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她很不愿意去想这些,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想要去想他到底是存着什么心思。 她垂眸,心头有些惶惶落寞,“可是那是我很重要的东西,我必须找尹书阁拿到。” “以后你可以时不时来找他。”他平静的语气暗含着不容置疑的决然:“但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 他不待她反应,就将她整个拉了进来,将车门关上,开车向山下去。 谭指月回到ak,刚走到一楼,员工同她一一打完招呼,她就快步往电梯口走去,没有注意迎面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似是在赶什么一样雷厉风行地走来,似是无意撞到了她身上。 “小姐对不起。” 好端端的路不好走,急着赶考 她心里有些不悦,松了松手,“没事。”说完就快步离开上了电梯。 身后,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回身抬头,露出鸭舌帽下略有沧桑的脸,望着她离去的眸光复杂,倒映出她姗姗离去的窈窕背影。: 第二九六章 要女人 我不至于用那种方式 时兆谦刚从孟尹山回来,正好在办公室外,谭指月察觉到他神色间的落魄,便叫了他一声。 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看起来离人有些遥远,“嗯” “早上说要开会,你怎么突然就走了”她笑道:“有什么事吗脸色不太好啊。” 时兆谦本来只是在想自己,可谭指月的出现让他想地更多了,以至于看着她的眼光有些复杂。 “怎么了”她此时不太喜欢他这样的眼神充斥着危险预警的眼神。 “指月,你跟我进来。”时兆谦在员工的问好声中进了办公室,谭指月隐隐感觉到他找自己不是好事,但还是跟了进去。 她忍住心中那一丝不安,“你好像心事沉重。” 他半靠在真皮沙发上,英眉流露一丝抚慰人的不安,“指月,当年在兰道高中,你和兆桓低我一届,我一直是把你当做亲妹妹的,甚至将来想过,你会成为我的弟妹。” 说起兰道高中,谭指月心头有什么狠狠抽了抽,但她还是继续听下去。 “即使你离开十年,我还是这么想。”他平静地道。 她收敛心神,笑道:“兆谦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这样拐来拐去,不像是你的行事作风。” 时兆谦也察觉到自己在这件事上表现地太不像自己,沉吟片刻才开口道:“指月,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兆桓离你越来越远,你会如何” 谭指月提着包的手一僵,抬眸看向面前尊贵的男人,“什么意思” 办公室内是长时间的静谧异样的静谧。 “今天我们去孟尹山接她。” 他不说,她都知道他说的“她”是谁,当然,她也注意到他说的是“我们”。 我们,那么,那一个人,是时兆桓 她还是从容不迫地问道:“她回来了” 时兆谦挑眉,“所以,你知道他们的事” “女人嘛,对男人敏感些。”她笑着说的,但笑容之下那种几乎撕扯着她的疯狂在瞬间蔓延开来。 是真的这一天还是到了 林朵音告诉自己,他本人在车上告诉自己好不容易那女人失踪了,她得到了回缓的时机,可是她又回来了,新的发现是他哥哥来告诉自己。 她竭力抑制住心头波澜,眼神细腻而复杂,“那兆谦哥你呢你和她才是天生一对,不是吗” 时兆谦摩挲着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这样的沉思让她再度不安,“难道你对钱清童的表现出的关切都是假的” 他抬眸,向来宁和的眸子深邃起来,她仿佛间看到了另一个时兆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得到幸福,但更希望给予幸福的人是我。” “那你就想办法啊”她突然身子前倾,望着他的眸子席卷危险,“你想办法啊。” 时兆谦看着谭指月冷静到可怕的样子,毫无波澜的眼眸不知不觉地眯了一下,眸中试探的意思浓郁,他忽然觉得这女人有些陌生,好像在瞬间换了一个人。他心下一震,但还是淡定地道:“什么办法。” “用些小方法,说不定能将她抢回来。”她一字一句说话的样子让时兆谦感到眼前这女人更陌生了,“爷爷和阿姨都希望她能留在时家,但从没说过到底是留给哪一个。如果你和她生米煮成熟饭,爷爷和阿姨肯定” “够了。”他突然冷声打断她未完之言,森寒的表情将谭指月吓了一跳,她从未看到这样对自己冒火的时兆谦,如果这能算是冒火的话。 “兆谦哥” “指月,我不希望再听到这话,有些东西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勉强来也没用。我是个生意人,却只做该做的事,更何况对她。”他眸光深沉地可怕。 “要女人,我时兆谦不至于用那样的方式。” 看到他发火,谭指月忽然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冲动说了那样的话,毕竟在时兆谦眼里,自己永远是那个单纯可爱的谭指月,而刚才那样的念头只能是太害怕失去的另一个女人才会有的,而她竟然一时疏忽,没有留意住,将另一个人的那一面表现了出来。 现在时兆桓已经离自己有些远了,好不容易秦青他们对自己待见了些,万不可让时兆谦对自己产生不好的感情。 “我也是想让兆谦哥你能得到幸福,毕竟,我不希望看到你刚才那样失落的表情。”她顺利地将话题引渡到他本人身上。 “是,我跟你说这些,也只是想提醒你。”他淡淡地道:“你毕竟和他在一起了那么多年,如果真的是走不到一起,我这个做大哥的也不会多说。但如果不是这样,我不想他因为一时的厌倦和新鲜而放弃你,转投别人怀抱,你们的事情你自己最清楚,我告诉你也只是想让你看清你们到底属于哪一种情况,如果是第一种,你也顺其自然,这样大家都好,如果是第二种,我希望你能尽力挽回自己的幸福。” 末了,他淡淡地补了一句,“毕竟我希望我时兆谦的三弟妹,还是那个谭指月。” 他说完这话,谭指月心思复杂,既有欣喜,又有悲哀。 他说地他希望的三弟妹,是谭指月。 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她穷尽一生都做不到,也绝不可能做到了。 “好。”她笑。 “好,其他没什么事,今天让你回来是另有一件事。刚才在回来的路上,你经纪人刘飞飞给我打电话,说官导昨晚从美国回来了,今天正好到公司,现在在影视策划部和其他人见面,现在他们都在那里,让我两点准时带你过去,大家见一面。” 谭指月几乎是在瞬间脸色再度变地雪白,修长的身躯难以察觉地僵硬住了。 “怎么了” “没,没什么。”谭指月咬唇:“兆谦哥,是现在吗” 他看了看手表,“本来约的是两点,现在马上十二点,大家都在公司,我已经让飞飞还有其监制他们,大家一起吃个饭,熟悉熟悉。” 她心脏却跳动地十分厉害。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是。我想下午见面会正式点。”她勉为其难地挤出一抹笑。 时兆谦笑道:“搞娱乐这一块儿的,哪有什么正式不正式的说法,很多事情都是饭桌上说成的,今天人多,大家也热闹。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他起身的动作给谭指月造成了难以低估的轰动感,明明身体里有着强大的力量逼迫她不要站起来,但是,无形之中似是被什么牵扯住,她还是站起身来,但是微微颤抖,他却没有发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动步子的,最后还是时兆谦开车,一同前往最近的万重楼去了,那是大家经常去的地方,又近,菜味道很不错。在他们到达之前,刘飞飞还有电影相关的人士全部都过去到了万重楼,并且把菜都点好了。 谭指月竭力抑制住心头的恐慌跟着时兆谦到万重楼八楼的时候,大家已经坐满了,闹腾不已。她不知是用什么样的动力将四周扫射了一遍,竟然没有发现那个时时刻刻都让自己感到提心吊胆的男人,一种难言的庆幸在心头滋生。 也许,他不是他,也许那个导演已经坐在这张桌子上了,只是同名而已,苍天不会这么捉弄她,让她遇到那个人。 时兆谦坐下正和大家聊地欢畅,刘飞飞和其他人时不时要同她说话,但她没说到两句就有些走神,虽然她在不停祈祷,但难免胆战心惊。 谭指月想要问导演的所在,但出于害怕忍住了,时兆谦却“帮她”开口了,“官导呢” “不知道,他说他出去接个电话。” 旁边人的这一句话顿时将她整颗心都震慑住了,他在外面接电话他不在这里 谭指月放在餐桌下的手不经意握成拳头,撕扯着她的黑裙子。 他要进来了 他进来了万一真是他,该怎么办 他当初看惑阳城时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来有没有万一他没有认出来呢万一他只是因为演技才钦定自己而并非认出自己的呢 这张脸是谭指月的,时兆桓都没有认出来,他怎么可能就认出来了呢 心里有个东西在不断告诉她,即使他没认出她,可她在同一张餐桌上看他,她都估计吃不下饭的。 “你们先聊,我去下洗手间。”她突然起身,将椅子推到桌子下快步离开。 她出来后,四处瞟着,快步跑到洗手间里,不断用热水冲刷着自己的肌肤。 她现在非常想要离开,只是今天不是普通日子,是有关电影的,除非自己不演这部片子,否则都会和他遇到,万一他真的是他,认出自己来,那就完了 没必要没必要自己没必要怕他也许他根本没认出自己来的。 她用热水淋湿手和手臂,又在脖子上拍了拍,整顿好心神要离开洗手间,结果抬头的瞬间,就看到身后赫然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瞬时吓地花容失色。: 第二九七章 他知道你不是谭指月会如何? “谁”她吓地猛地回头,迎面就撞见一个身材高大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身后男人抬头,露出鸭舌帽下一张棱廓分明而看起来应该三十来岁的脸,以及那一双深褐色的眸子,也几乎是在同时,谭指月顿时觉得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处,让她呼吸不过来,“你你。” “不是我。”男人平和的笑容中有着让人惊骇的阴森,“我想你应该亲切地叫我一声官少陵。” 男人的话似是一记铁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但她还是竭尽所有保持清醒冷静,平稳的音律中是隐约的颤抖,“官少陵是谁” “你连自己要参演电影的导演都不认识,似乎不是个合格的演员呢。” 她知道他是谁,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下意识地往后靠去,想要远离他,竭力挤出一抹笑,“瞧我这记性,原来是官导。” 谭指月看似从容地伸出自己的手,“初次见面,不知官导怎么突然到女厕所里来了呢” 官少陵对她前面那句“初次见面”一笑置之,“看你进来了,就进来了。” 见她面色紧张,他又不疾不徐地道, “你和时兆谦上来时,我就看到你们了,但你没看到我,所以就等着你。” 他的出现给她带来的刺激远远大于听到他名字时的冲击,她明眸倒映着他高大的身躯,“你为什么不进餐厅“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出来。”他笑,但眼神中却无笑意,让谭指月心神一颤,嘴唇有些苍白。 “因为我知道你在我进来之前,会坐立不安,一定” 这一句直接将她带入了阿鼻地狱一般,她瞬间感觉到周身火烧火燎的难受。 官少陵反手将厕所门反锁,一步一步将她逼迫到洗手台处,明明是个很平凡而普通只因才华雕琢而显眼的男人,却让她感到一个恶魔在逼近她,让她窒息。 “好久不见啊。”官少陵冷视着她这张自己完全不认识的脸,唇角扬起一抹冷笑,“官苍雪。” 谭指月在见到他之前也只是害怕,可是,当听到他亲口对着自己叫出那个她已经忘记了差不多但却没有完全拔掉的名字时,她只觉的自己身子从内到外全部抖擞了起来,可她还是没有缴械投降。 任凭心里紧张害怕不已,但神情却无丝毫异样,“官导认错人了吧,我是新片的女主演,谭指月。” “我知道,你这张脸当然是谭指月。”官少陵步步走近她,神情冷漠,“在我面前还要继续装吗苍雪,谭指月在十年前就死了,跟她爹妈一起死了。” 谭指月修长的手指负在背后,紧紧勒住洗手台。 “你用她的身份在国外生活这么多年,为了找你,我专程去美国找你,可你已经改名换姓了。”他的手指伸到她径直的面皮上,眸中闪烁着打量,“怪不得你当初会那么羡慕嫉妒谭指月,这张脸真是太美了,让我过目不忘,尤其是与你原来又黑又丑的样子比起来,的确是。” “当着我的面说这些有意思吗”她对他用了“又黑又丑”几个字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心头潜伏已久的阴暗。 官少陵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苍雪,我不在意你之前是什么样子,现在有多美,我只知道你就是你,你是我的妻子。” “我不是”谭指月眸中闪烁着疯癫的烟火。 这一天,还是来了 “官少陵”她几乎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男人掐死,从而毁灭掉最后的证据,“我上辈子定是造了孽,这一辈子才会投胎到辛岚玲的肚子里,生出那样的容貌,受尽那样的凌辱,背负那样的责任,所有不幸的事情都发生在我的身上,现在我好不容易有翻身的机会,你为什么要这样回来” 他冷笑渐熄,看着她摩挲着找到脖子上挂着的玉兰之目,“看到没看到没我告诉你,我不管你这一次回来到底是为什么,但是,我已经找到属于我的幸福了,你要是敢多说一个字,我都会让你不得好死。” 官少陵扫一眼她脖子上的玉兰之目:“就一个时兆桓” “他是这世上最合适我的男人,我活一辈子就是为了得到与他平起平坐的结果,所以,我不溶血任何人来阻拦我的幸福。这一路上,无论是什么人,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遇鬼杀鬼” 她声音颤抖地像是走了音,深吸一口气,看着他岿然不动的样子,没来由地来了勇气,“官少陵,既然你回来,那就好好地拍你的电影,其他的事,最好不要管。” 他笑了笑,手指在她脸皮上轻轻揉了揉,“可是怎么办我回来不只是拍电影,还有找一个人。我的妹妹,还有。我的妻子,官苍雪。” “这里没有官苍雪。”她整顿心神,错开他就向门口走去,“a市只有一个谭指月。” 他目送她走至门口时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喜欢他,也知道你更喜欢他的其他东西。” 她倏地驻足,恍惚的目光盯着地面,耳畔回响着他的话,“如果时兆桓知道,你根本不是谭指月会如何” “你敢。”她回头,棕褐色的瞳仁在眼白中紧缩。 “我为什么不敢” “我说过,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就会义无反顾走下去,所有阻挡我道路的人,我都会铲除。” “官苍雪,十几年不见,你一如既往地狠心恶毒。” 官少陵的寻常笑容让她感到害怕。 “比起跟你生活在那个可怕的地方,我觉得恶毒很好。”她再不多留就快步出去,想不到迎面就撞上一个男人的身躯,抬头便看到时兆谦那张与时兆桓有几分相似的英俊面容,“兆谦哥,你怎么在这里” 隐隐担心他听到自己刚才和官少陵在洗手间的话,她面色有些不好,时兆谦道:“看你很久没来,所以过来看看,怎么了,脸上这么难看。” “没什么。”她佯装浅笑。 “时总。”身后响起他低沉有力的声音,谭指月顿觉一阵寒冷从身体根部散发出来,她回头,不经意给了他一个带着警告的眼神。 官少陵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看着时兆谦,时兆谦看到她身后从洗手间里出来的官少陵,礼貌地问道:“官导怎么在这里” “过来上个厕所,想不到就碰到谭小姐。” “看来两位聊地不错,在饭局之前就打过照面,看来后面合作会很方便。”她是背对着时兆谦的,因此他没有背对自己的谭指月脸色苍白如雪,而官少陵常年和演员打交道,此时也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导演身份。 谭指月这场饭局过地并不舒服,至少其他人和官少陵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电影的事,她却一言不发地喝着酒,有关电影的事她一个字都没有听到,只是她知道,即使自己不去看他,那个男人一定会在旁边看她。 钱清童不知道一直坚守原则的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没有原则,竟然莫名其妙地跟着时兆桓回来了,而且还是回到时家。 她的再度出现让秦青她们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时兆桓草草替她说了两句,就把她拉上了楼。 “你放手” “时兆桓,你怎么老是拉住我的手走你有本事托着我的脚走啊” 钱清童几乎是在时家下人的注视下被时兆桓整个连拉带托地弄上楼的,最后一个没注意,以为他还桎梏着自己,直接跌落到了软绵绵的床上。她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在他强大气势的压迫之下立刻坐直了身体,好像在他面前这么躺着很有一种任人宰割的悲催感。 “时兆桓,你脑袋被铁砸破了” 时兆桓一路上几乎是以神一般的车速飞驰回来的,她在心里悄悄比划了一下下,自己如果飞起来,兴许比不过这个后生的车速。 而且,自己的的确确没有任何因为车震的事情而生气,当然,即使有一点小小的不爽,但是他至于认为自己是因为这种事来摆脱他的吗 他太高看自己了,因为她还有视为生命般重要的事情。 如果没有生命存在的前提,她哪里没有闲情逸致去想车震这种事情 “时行长。” “说。” “你疯了” “没有。”他回首。 “那你死拉硬拽地把我弄回来是几个意思”她从床上站了起来,“你不知道我人生还有更高远的目标需要实现吗” 时兆桓不动声色地低头看着她,睥睨之意尽在不言中。 钱清童也不甘示弱地瞪着他,前一刻还对他那种隐隐表现的对自己有好感的喜悦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无理取闹。 她看到他在裤子包包里面掏了掏,心头有些奇怪,旋即发现他从裤子包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真皮钱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叠鲜红的毛爷爷,伸到她面前。 “什么”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给她拿钱的,神情怔忡地看着面前男人。: 第二九八章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这个月的工资。” “诶”她抬头看着他,“兰道发工资都是时行长你从钱包里直接拿吗” 时兆桓淡淡地道:“工资月底算,这个你可以理解为,是上司嘉奖员工的红包福利。” 红包啊,福利啊。 她目有寻思:“可我记得当总裁的给红包都是用卡,时行长虽然是行长,但也算是个总裁,怎么这么磕碜,给我现金” “这世上多少人想要现金都要不到,你倒好了,竟然想要卡。”时兆桓睥睨着她,恨不得将钱清童那双无辜地让人咋舌的眼睛给挖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书给她造成了这样的错觉:给卡是吊炸天,给现金就磕碜 她去吃十块不到的老麻抄手的时候还打算刷卡 见他眉宇间流露的不耐,钱清童还是颤巍巍地接过时行长的红包福利,“我有什么值得嘉奖的红包和福利” “上次论坛上表现的很好,为兰道在业内带来很好的声誉;后面上司住院期间,你写了十万字的总结我送到了丹麦总部,也被夸奖了。我作为领导,很欣赏人才,可我发现你工作一月不到就想着甩手走人,看来是兰道的福利没有吸引到你,才这么跳着想要往古澜去,所以提前给你发红包。” 她瞬时明白他的意思,可看来他好像误会了。 “我真的不是为钱才去找尹书阁的。” 她言辞恳切,可时兆桓想不到,对于一个自己几乎是从轮船上捡回来的孤儿,她还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在那个男人手上,竟然要求她留在孟尹山陪他来作为交换 他将信将疑:“那到底是什么” “是。我的书。”她对他难得的好言相向有些惊诧,她素来以德报德以仇报仇,就老实回答了。 她找到最好的代替词来形容财神帐,对于没有见过那本无字天书的时兆桓来说,书比册子要好理解些,反正本质上没有太大察觉。 他深邃的眸子在听到这个解释的时候瞬时陷入一片暗黑之中。 什么样的书能让她竟然动了搭上后半辈子的幸福去交换而且是对那个出了名的阴险地花花大少。最重要的是,对着那个不男不女的男人,有没有后半辈子都难说。 “什么书” “我母亲的书。”她又补充道:“母亲去世前交给我的。” 宝宝悄悄听着,暗自想她之前好像跟尹书阁说的是父亲的书,但好像说的是母亲的书。呃,反正谁的书都一样,最后都是她这个女儿的。 “你母亲晒太阳晒死之前,把书交给你的”时兆桓有一种来自阴暗中的质疑,尤其是对她,这个永远像谜一样的女人。 钱清童没有听出他说晒太阳晒死时那种戏谑,想他没有见过,就随口道:“书是我们钱家的家族史,老妈说丢了这本书就是丢了自己的根,想不到被尹书阁弄去了,所以我无论如何一定得找他要。” “没有其他办法拿回来”他阴沉的声音尾音扬的高高的,带着逼人的气势。 她摇了摇头,“他就这一个条件。” “所以你还是要去孟尹山” “没错。” “什么时候” “拿回书之前。” 他眸子在瞬间阴沉了下来,“不准去。” “为什么”她瞪着他。第一次有人有胆子对她下命令,妄图限制她的自由。 时兆桓沉沉地道:“我说不准就不准,从今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做你的秘书,最好不要跟尹书阁有任何接触。” “怎么可能我不找他,我的书就拿不回来了。” 他眼梢一扬,眸中黑白毕现,“钱清童,你别太单纯,那个人妖要是不把你卖了你就烧香秉烛感激上苍。”他语气中的淡漠毕露无遗。 钱清童想自己早就烧香秉烛感激苍天,毕竟自己已经被尹书阁卖过一次了。 “尹书阁的话你也会信”一声带着蔑视的冷哼从他鼻息间涌出,“你的书对他来说有什么用,既然如此,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要把这本无关的书扣着不给你难道你看不出来,他就是为了留下你。” 末了,他又淡淡地补了一句,“你可别说他喜欢你。” 他和尹书阁接触不多,但一直知道,当初父亲时景和还在的时候,大概十几年前,尹家就有意无意和时家作对,他和时兆谦隐隐知道这一点,而在他的认知中,父亲好像是知道为什么的,但父亲从来没有说过,行事潇洒的时景和在其他方面手段都雷厉风行,却唯独在尹家的针对中一直选择了沉默。 因此后来银行破产的时候,他们隐隐怀疑过是尹家搞地鬼,可秦素觉后来用了最大的精力去调查,一无所获 但即使如此,这不代表尹家和时家是好的,但后来尹家前任老董像是得了什么病,就在古澜势头发展良好的时候,这位曾经意气风发靠豪情侠义而闻名黑白两道的男人突然退隐家中,尹书阁接任古澜,看似没有特别影响,但时兆桓知道这个不男不女的男人,对自己的不满更是溢于言表,连掩藏都懒得了,大部分都是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着来。 今天在孟尹山别墅,这个妖人眸中无时无刻不散发出的针锋相对暗藏眼中,即使他嘴上未多说一个字。 而钱清童,他估计地没错的话,自己和时兆谦同时找到孟尹山,和他即使没有多大的关系也绝对不会毫无关系。 因此,钱清童口里的书,无论是真是假,都是尹书阁若有似无的武器,只是,他唯一不解的是,尹书阁为何将自己视作眼中钉,他很小的时候,依稀从时兆谦那里得知,似乎那妖人的爹妈和父亲年轻时有些过节,可父亲已逝,早已问不出真假了。 但他即使不解,也不会装作不知,因此这个人,他会小心翼翼防备着。 “总之,不要去。”他讪讪地补上一句,“那个男人,最好不要靠近。” 最好 “那如果是最差呢”她哂笑。 他沉吟了一秒,淡淡地道:“最差,也不行。” 她突然朝他走了过来,清灵眉目间的吊儿郎当让人恨不得将她给撕烂,“时行长。” “嗯” “你是不是喜欢我呀”她展演一笑的一瞬,眉目如画都不及形容光彩,他有一瞬的怔忡,“这么无聊的话你还要再求证” “没错。”她噗噗地笑了出来,“我听人说过,这全世界的人都可能会喜欢我,你也不例外吧” 他高出她一个个头,那种想要揍她可是有不能的神态为他冷峻的样子增添不少光彩,“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时兆桓迈着大长腿,突然走向她,钱清童没想到他会突然地靠过来,那种带着不安的危险感又迎面扑来,“钱清童,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你会怎么样 如果是,她会怎么样她能怎么样 似是什么东西如鲠在喉,对上他幽深而不可测的目光,钱清童忽而哑口无言。 直到她整个人抵在了墙头上,时兆桓却依然没有打算停步的趋势,“问我这个很开心” 见他眸光冷清,她心下蓦地有些害怕,这后生怎么就如此反复无常呢就算是说个“是”又不会损了他的寿命,他至于在后面加上这门多长句子来文过饰非 见她语塞未言,时兆桓伸手捋了捋她鬓前长发,清冷的目光忽而有些舒缓,“你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 这后生说话能说的清清楚楚一点吗为什么总是说半句留半句 “那天在医院,你忘了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你现在还要再问我一遍问清楚了,心满意足了,然后一直说去找尹书阁,去找那个和时家是对手的人妖” 她没忘记,他是说过,在那个雪夜里,他说他喜欢她,虽然可信度不高,但总归这男人是亲口说了的。 可记得她记得更清楚的是,他说的是,“我好像喜欢上你了”,那句话有一个修饰状语好像。 就是因为这个好像,解答了她心中对他能随便在车子里在自己面前和谭指月车震的答案。 她心里想问,可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毕竟有的事情问出来也没有用,比如说他或许是出于生理冲动或许就是因为感情需要才做的,他似乎没有看出来她心里的疑问,所以没有回答打算。 而他就半遮半掩地说了喜欢自己,这有什么用呢 全世界的无数男人都给无数女人说过喜欢她,最后还不是无故而终,没有了后续。人如此,她又怎么肯能问出来了,她能如何 而他也从来没说过喜欢自己之后的话,那才是男人女人的归宿。 钱清童觉得最近这段世间自己胡思乱想的东西越来越繁杂:“无论你答不答应,尹书阁我找定了,如果有人把你爹妈的东西扣留了,你看你会不会答应。” 她错身要离开他,却不想离开这里,毕竟这里是她的第一个“家”。 “钱清童。”身后男人叫着她的磁性嗓音流转耳畔,她倏地就驻足。: 第二九九章 时兆桓的婚事 “嗯” “我是为谁中枪的”他任由她离开自己,却用话拴住了她。 她想也没想地回头:“我啊。” “那你觉得应该用这样的语气和方式来回报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回报 她不是救活了他吗这就是她的报酬啊。可惜了,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似乎都并不知道她已经报答他了,她也不可能让别人知道。相反,所有人都知道的是,时家两位少爷翻遍了全城在找她 无论如何,这种行为说起来都是人家有理她理屈。正如尹书阁觉得她是救命恩人然后大大方方地将别墅任由她翻个昏天黑地,现在她该把他当做她的救命恩人而非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 她怎么早没想到如此救来救去的会惹到这么多的麻烦。她捻眉,“那我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方式回报你” “乖乖地在家待着,跟我上班,不要让我再让公安局给你以失踪立案的方式来找你,连休养身体都不能。”他的语气隐隐有着警告的意思。 “又没有人让你找。”她对他这种待着警告的语气有些不爽,有些小埋怨。 虽然朱小立最喜欢在小说里写男主角用这样的语气对女主角说话,她读起来有种别样的爽快,可那是小说啊,她活在现实里,面前这个现实的英俊男人真用那种语气说话,她只感到一种男女地位的不公平,即使这种不公来源太过复杂,她并不十分厌恶。 她只是想要回去找尹书阁要回来,他不会理解那东西对她的重要性。 时兆桓看她的目光颇是复杂,“就那么想要去他” “不是见他,是要东西。”她斩钉截铁道。 房间内有长时间的安静,还是下人来叫时兆桓打破了房间的诡异,钱清童也不想跟这个性格怪异的人说话,总是不能好好说话,还霸道。 她从来就不知道原来嘴上说喜欢与行动上的霸道有关。霸道是一个男人对跟自己有关的所有东西包括女人才有的,这女人他喜不喜欢都可以霸道,这来源于雄性动物的天生情愫,与喜不喜欢女人都无关。 这种想法让钱清童突然有一瞬开始沉思时兆桓是不是把他天生的原始冲动误当成了喜欢自己,拥有这种想法的她是明智的,却也是有那么丁点落寞的。 “可以找他,但每天必须回来。”他阴沉的声音在房间内徐徐响起。 “诶” “好话不说第二遍,每天去不能留宿,最快速度把东西拿回来。”他转身往外走,突然又驻足,“还有。” “又怎么了” 时兆桓留下一方英俊的侧颜,“别奢望全世界的人都喜欢你,你忙不过来的。” 说完他终于扬长离去,还留下恍恍惚惚没回过神的钱清童。 这后生是,妥协了 谭指月总是能掐准最妙的时间来时家,本来有很长时间没来的她说因为新电影要开拍了,或许以后很少有时间过来拜访,因此今天提前就过来了。 正如她所料,因为时兆桓中枪时候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终于有些感化了秦青这尊老佛像,来时家并没有受到什么责难。 秦青是她最难过的一道门槛,时景迁还算是个温和的长辈,而作为a大校长和教授的赵宣也是个性情和谐的人,待人不错,至于时老爷子,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喜欢。 总之,时家这道大门,她已经打开了锁。 谭指月作为一个要进门的女朋友,表现相当合格,不但在厨房打下手,又时不时同时老爷子和时景迁聊天说话,性格是相当之好,待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的时兆桓从楼上下来看到她,都没有反应过来谭指月来了,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愫滋生,却不是很好。 “蒲妈,你上去叫小钱下来吃饭了。”秦青完全没有顾忌此时家里多了一个女人,一如既往地随性。 钱清童躺在软椅上看着窗外发呆,待蒲妈上来才下楼,走到楼道上,一眼就看到了楼下身姿窈窕的女人,倏地驻足一怔,但很快又淡定下楼来了。 时兆桓坐在沙发上,瞟到楼上走下来的女人,一言不发的样子看起来讳莫如深,让人难以靠近。 谭指月心下也起了波澜:原来时兆谦说的是真的,她真地回来了,还是被他亲自找回来的。 可她看着钱清童,不但有女人的小小的嫉妒心,更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感,尤其是在今天官少陵出现的时候,好像谭指月已经被人扒了衣服,光天化日之下摆在了台面上。 而最重要的是,不但他知道,面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也似乎知道什么,而她现在是她一个最大的对手。 钱清童和大家寒暄了一阵,问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她下午就想好了理由,随随便便说了些就和众人相继入座,餐桌氛围还算是和谐,只是三个年轻人却各怀所思,毕竟他们三人面对面撞见,就等于再现了当日车里的华丽场面。 谭指月是临时决定来的,一是为了来看钱清童是否是真地回到时家,二来是官少陵的出现让她隐隐感觉到说不出的危机感,所以她行动得再快点。 钱清童静静地吃饭,心思复杂: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还是男人的话啊,尤其是时兆桓的。 瞧,下午还光明正大的吻自己,晚上就把女朋友带回家,这后生破罐子破摔无所谓,不顾忌自身形象也无所谓,这样算是怎么回事亏她下午还觉得他肚量挺大的。 这么想着,胃口都差地好多了。 时兆桓挑菜吃饭,时不时看一眼对面脸色并不好的钱清童,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爽快。她小小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还真不是个好演员。 谭指月为他夹菜,时兆桓也没拒绝,兀自吃着,好像谁给他夹菜都一样,而且吃地还啪叽啪叽地香。 钱清童拿眼斜睨他,心下冷笑瞧他那个嘚瑟样,这后生生在古代不当皇帝三宫六院说出去都让人不信。 “兆桓啊。”老爷子忽而开口,“你和指月年纪也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准备订婚呢” 终于说到自己心坎儿上了,谭指月拿筷子的手一顿,其他人也不知时老爷子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提出这话,时兆桓更是如此。 “爷爷,最近比较忙,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他睨一眼面色平静的女人,眼眸一沉,这女人是不是真的没心没肺,一点反应都没有 谭指月也想不到他会说地如此直接,可不好在这种可以让自己好看的时候让自己难堪,“爷爷,兆桓他才出院不久,现在加上银行事务多,还不急。” 时景和和赵宣自然不会开口,秦青看了一眼谭指月,欲言又止。 秦青对谭指月欲言又止这真是件神奇的事。 听到他俩要订婚,钱清童心下猛地一震,但第一反应不是去看他们,而是看老爷子,正好对上老爷子平静地扫向自己的目光。四目相对处,疑问解开。 “还不急什么,快三十了,差不多可以了。”老爷子平静地道。 时兆桓好整以暇地道:“长幼有序,大哥二哥还单身,不知道爷爷怎么就看中了最小的我” “他们不是还没有吗”时老爷子腻歪了他一眼,“你有你先来。” 你有,你先来。原来结婚是这么个说法。 “更何况,你的搞定了,你大哥不就有了吗” 他这话说地看似隐晦,却又明显,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钱清童。钱清童则淡然处之,上次在医院,时老爷子出于激动不小心把他最自己的所有“心思”都吐露出来,所以此时他说这话自己并不奇怪。 她也很明白,在时老爷子眼中,自己于时家是有福气,但于时兆桓绝对是个危险的存在,这次中枪的事情尤为明显。所以她清楚时老爷子得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先把时兆桓的生命安全保住,所以今夜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也并不奇怪。 秦青一直是想要钱清童成自己儿媳的,可如今看来,有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复杂,却也没有那么简单。 她再明白不过,抛开成见,谭指月的确是目前最适合时兆桓的女人,人美,地位高,出身好。更重要的是,无论当年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的,但在医院里的那段时间,她作为一个母亲和一个过来人,看地出来,她是真心待时兆桓好,真正关心自己儿子,虽然中间兴许掺杂着时兆桓的身份原因。 但若真要找一个合适的伴侣,这世上又有多少个绝对不爱钱财爱人的女人呢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综合考量的。 那么多爱钱爱权带着一点爱人心思的女人,最后还不是嫁出去了,完完整整过完这一生,虽然她本人并非如此。 而钱清童 秦青也说不出来自己对这个孩子到底抱着什么心思,说喜欢也喜欢,可冷静下来往婚姻这方面想,她可能是最纯粹的,却不一定是最合适的,尤其是不合适时兆桓这样曾经、现在、将来都在商场摸爬滚打的人。 当年时景和不就是这样娶的自己的吗: 第三百章 你觉得我和她结婚 很好? 时景和不爱自己,秦青比任何人都清楚,可她永远不知道也从未问过,他爱的是什么或许,时景和这一辈子爱地也是显赫地位和无尽荣耀,所以娶了并不爱的她。 这是她秦青一生的最大败笔,也是她一生的最大成就,至少,那个让她恋慕了十几年的男人,经过综合考量还是选择了最适合他的自己。 所以,小钱不一定是最适合老三的。 而更重要的是,这两个孩子,她好像从来没有听过他们说过喜欢对方。之前的所有,全是他们这些长辈来源于感官的判断。 “小钱啊。”秦青叫道。 “嗯” “你觉得兆桓和指月如何” 所有人都向秦青投来一个不解的目光,谭指月是眼神复杂,时兆桓则是冷眼相向。 钱清童也不清楚秦青要问自己什么,但看到她那双诚挚的眼神,隐约似是明白了,神情慵懒地笑道,“好啊,时行长喜欢就好。” 目光如风般迅速疾驰而过,恰好与对面英姿挺立的男人相对视,明明与己无关,她却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将目光迅速挪开,生怕再多看他一眼。 谭指月难以察觉地阴冷一笑,没有表态:钱清童如果真能那么真心说的话,那她这辈子估计也没必要来忌讳她,唯一要看的,就是这女人说这话是不是真心的了。 晚餐吃的很快,谭指月同家人聊了会儿由时兆桓亲自送回去了,过了好一会儿,钱清童悻悻然回到房间休息,脑子却混沌不清。 时老爷子今晚突然问时兆桓结婚的事,秦青为什么也问自己呢那不是时兆桓和谭指月的事吗 “我又不是月老,什么时候管起别人的婚事来了” 她往床上滚去,想要拿一本书来看,却完全没有心情,只觉得心口极其劳累疲惫,好似废掉了几百年修为,她只想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直到老死。 等她老死,兴许万物都灭了。 “宝宝” “嗯” “今天怎么都不说话”她躺在松软的床上,没有多少说话的兴头。 “因为感觉你很忙啊。”宝宝的语气也是低低的,让她更没了说话的兴致。 “老太婆。”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时兆桓和谭指月结婚,你会怎么样” 她望着灯光的双眸像是笼罩了一层白色薄纱,虚无缥缈,“你问我啊,我也不知道。” 宝宝以为她会说“不会怎么样”,因此她的回答还是让它有些出乎意料,“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意思。”她翻了个身,“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意思,也许做人做神仙,其实都没有什么意思,最后一个活到一定年纪像个动物一样要交“佩”生殖,一个活到一定年纪要去管控别人生老病死,都无聊,所以活地畅快才是王道。” “” “不过,宝宝,你说,时兆桓想不想跟她结婚呢”她慢慢缩着身子,将白皙的脸蛋摩挲在棉被上。 “男人的心,尤其是时兆桓的心,你得去问了才知道。” “可问了知道了,有什么用而且还不知道真假。”她摸摸自己的脸蛋,觉得有点发烫,“这人还真复杂啊。” “钱小姐。”门外有人敲门。 “进来。” 下人推门而入,“三爷说他睡不着,让您有空带本书去。” 钱清童抬头皱眉,“他为什么叫我” 其实她想问的是,他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下人说她也不知道。钱清童奇怪,他每次睡不着,好像自己只要读个书他似乎就能睡过去一样。 没有办法,她随手拿过一本书就跟着出去了,对面房门紧闭,她敲了两声却不见里面有反应,犹疑片刻还是推门而入,才走一步,一道黑影迅速闪过眼前。 她眼睛一花,身子感觉被人狠狠一砸,顿时倒在冰凉的墙壁上,睁眼的一刹那,便撞上了一双幽深而可怕的眸子,“时行长” “你还知道是我”他冰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的调笑,但眸子里却没有半点温暖之色。 她被他看地骇人,起伏不定的胸口触碰到他温热而高挺的胸,心脏跳地蹦跶蹦跶的,说出的话都是颤巍巍的,下意识捏紧手里的书,“我当然知道是你,除了你还有谁。” “知道是我你还过来”他语言中的冷意更深一层。 她奇怪了:“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吗” 男人靠了过来,厚实的胸膛抵在她胸口上,声音阴沉骇人,“你是说真的” 她眸光恍惚,“真的是你叫我过来的。” “我不是说这个。” 该死,这女人怎么老听错他的意思 “你觉得我和她结婚,很好”他垂首凝视她,带着危险预告的幽深眸光席卷着她,“嗯” 原来他问的是这个 她不动声色地想了想,沉寂的脸上随即泛起慵懒,“你猜” 钱清童怎么知道,她此时轻咬嘴唇的模样让他想起那天夜里她在灯下给他读书时他看到她的那个模样,殷红的嘴唇像两只交叠的樱桃,水淋淋的让人心神恍惚。 “钱清童,你最好别让我猜。”他抑制住心头的冲动。 他不想靠亲吻来试探一个女人的心思,那样试探的结果没有用。因为女人被亲吻麻痹而心神荡漾时候说的话与男人醉酒时候说的话有同样的不可信任的效果。 从这一点来说,造物主还是公平的。 更何况,时兆桓喜欢有将一切东西把控在手中的安全感,他一直觉得世间所有东西都是这样的,可唯独眼前这个女人,她明明实实在在地存在着,却永远飘渺地像一层随时会飘走的雾。她的声音,她的脸,尤其是她笑着的模样,好看地让人恋慕,却如镜花水月,让人看不透。他其实很迷惑,是不是世间任何一个男人对她来说,她都可以笑地那样随性。 钱清童看着他带着警告的眼神,心里明明被这种眼神震慑住,嘴上却不甘示弱:“猜出来的才好玩儿,不是吗” 兴许是被各类言情小说调教好了,说这话时都没发现自己言语中带着浓浓的雌性荷尔蒙分泌的味道,即使说出来她都不明白荷尔蒙是什么。 “我没有精力陪你玩儿。 钱清童,你听清楚了,我也不喜欢猜。” 陪女人玩儿,不是他的嗜好,跟女人猜心,更不是他的格调。他平生只想也只会跟钱打交道,如果打定心思跟女人打交道,估计是对钱腻地差不多了。 他的余音在房间内一点点消散,但她豁然开朗,看来他是真的不喜欢猜。 可她有些想笑,在钱场上翻云覆雨、喜欢玩心计身段的时行长居然在她面前说,他不喜欢猜。这男人最擅长的不就应该是猜来猜去 “你妈不是已经问过我了吗我也回答了。”既然他不喜欢猜,那她就直言相告好了。 灯光下,男人眸光阴沉,薄唇紧闭,抿成了一条凛冽的直线,和他线条分明的英俊冷阔相得益彰,“那我现在单独问你一次,我和谭指月结婚,你觉得好,还是不好” 她怔怔地盯着他,哑口无言。 该怎么说呢他和她结婚怎么会不好呢年纪到了,事业有成,娶妻生子复生男,人生前途一片美好。可要她说好,似乎也违了心。 “是你结婚又不是我结婚,你自己觉得好就好,为什么问我”她被他压地快要喘不过气来,将他往外推,可是这个高大英挺的男人却像是根深蒂固的大树,动弹不得。 他抿成直线的嘴唇忽而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邪恶而诡谲,钱清童一惊,“你笑什么” “听说女人说好就是不好,说不好也是不好,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是绝对不好。”他语调懒洋洋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下巴上轻轻滑了滑,“看来你也觉得不好” 钱清童先被他一席话说地脑子一片凌乱,但是根据他的好与不好的逻辑推理出的答案却和心口答案吻合,的确是不好。 这个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抱着自己就亲吻的男人和别的女人,还是一个自己不太喜欢的女人结婚,她真要坦坦荡荡地说好简直折煞灵魂。但说不好,又好像不太客观。 麻烦啊麻烦。所以她选择用一种含混的口气模棱两可地说话,没想到还是被这后生猜中了。 钱清童是因为他的猜中而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这样的眼光看地时兆桓心里蓦地泛起了喜色,但神色依旧冷淡,“明明不好,却要说好,说违心话就不怕折寿” “我寿命够长地了,再折也也少不到哪儿去。”她想也没想就凉凉地回他。 对她的胡言乱语,时兆桓心头嗤笑,身子缓缓前倾,英俊的脸凑到她面前,鼻子与鼻子就差一公分就可以触碰到。 钱清童只觉心脏跳动地十分厉害,那种经久不见的危险感从他周身弥漫过来,掩盖掉她整张脸,“时行” “记着,下次再问你,就说不好。”: 第三零一章 就让他睡在身边挺好的 他虽然靠着她,但口气是属于他特有的薄凉,她其实不太喜欢他总用这种口吻说话,因此自己才厌恶了他那么久,此时他又用这种语气叮嘱自己说话的方式,叫人不反感都难,“我说话还要你教” 时兆桓唇角一扬,眸中却难掩温柔:“不用我教,就在人前说好,故意来气我” “我气你做什么”她不解,转头就撞到他近在咫尺的脸,清晰地感受到他鼻息间撩人的温热,说话的底气都弱了不少,“我只是实话实说” 对钱大神这句实话实说,时行长真是感动浓浓的不爽。 这女人明明说违心话,却偏要说是实话实说,还真是个喜欢将谎言写在脸上的女人。 他微微侧首,身子往前一撞,像只发了情的猛兽扑在她脸上,含住了她的唇。 探听答案之前不能吻她,那答案肯定是半真半假,问完了之后他又没说不吻的,这么喜欢看朱小立写的言情小说的女人,不给她来点实在的甜头估计永远要活在梦境之中。 宝宝亲眼见证着财神爷在短短几天之内已经被时行长吃了豆腐好几次,虽然这个后生有意无意在用强,但财神爷明显地有点欲拒还迎地痛并快乐地享受着的。 钱清童不知道他为什么自医院之后,常常两句话说不到他就来亲吻自己,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让她心里有些乱,伸手推开他,“时兆桓” “嗯” “你是不是对女人都是两句话说不到就要亲”她已经跟男人亲了两次了,也没了好奇,没有必要再接受他随时随地出于性冲动而来的亲吻。 财神爷是收钱给钱的,又不是用来接吻的。 他看着她眸中跳动的火苗,淡淡道:“反正对你是这样。” 他的平静和“反正”让她顿时泄了气,又窝了火。 反正她是这样,搞地好像她这个财神爷摆在那里就是让他时兆桓来接吻的一样。 “你怎么不去亲你办公桌上的雕塑啊”她用力把他往边上一推,就开门大步离开了,快速回到自己的卧房里,连灯也没开就关门,脱了外套躺在被窝里。 黑夜中,她的眼睛睁着,说不出的愤怒和烦躁环绕心口,堵塞地格外难受。 她一直心境平稳,仅有的喜怒哀乐和咋咋呼呼全部源于对世事的认知和表象使然,虽然时不时会像救时老爷子和救尹书阁那样出手,但都是无关痛痒的小忙。 可本性里她和宝宝都清楚,万事自然轮回,就算是天崩地裂与己无关,而男人和女人这一方面更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所以更没有那种情念的意识,去看各类小说于她来说好比看古典名著,还不都是书,除了吸收不同时代的不同文化,其实并没有任何感触。 只不过啊,感受不到喜悲的她竟然因为时兆桓替自己中枪以及那一个眼神感到心慌,想起那个雪夜,他在耳边说的几句话和来来回回的亲吻几乎完胜了时兆谦之前给自己说过的无数甜言蜜语以及身体力行的关切。 这后生搅地她心神荡漾,此时想起来,小脸在黑夜里有些不自知地潮红着。 可停车场里,看过无数男女做事、早已练就一副平静心绪的财神爷竟然愣在了座椅上没有回过神,从而想到那个雪夜,这后生在病床上说的话或是真或是假,却全都可能出于一时半会儿的情浓意动。 兴许一时情浓,或是平生意动。 自己像是从来只会俯瞰苍生的她被一个俗人给摆了一道,心头有些落寞寒凉。 可摆了一道又如何孟尹山上,自己还是情不自禁地想他在做什么听到他翻动全城找自己,可她就觉得他这样做会让自己洋洋得意的满足,而时兆谦做了同样的事情,却只是觉得他大费周章。 甚至说好要留在孟尹山陪尹书阁,可不知不觉还是因为被亲吻地七荤八素再加两句真假难辨的话就下了山,直到现在还不肯离去。 黑夜中,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翻个身,睁着眼望着窗外,突然很想冲破玻璃飞出去。 “钱清童啊钱清童,脑子可以再清醒点。” 时兆桓好像是谁都可以来,可自己却在一点一点沦陷。瞧她这神仙做地多无能,活了几千年,却一点点掉在这个凡人挖的坑里。 暗夜里她轻启唇,徐徐念叨的话提醒着她自己以及浮躁了太久的心,闭上眼睛,似是虔诚地祷告,“别相信别相信。别相信。” 似是过去一两个时辰,她仍旧不住地在心头祈祷,却迟迟没有睡意,在沦陷又不能相信的她怎么睡地着呢 房门轻轻打开的声音在悄无声息的夜里响起,她背对房门,停住了心头的祈祷,在黑暗中睁眼,竖起耳朵,随即又是一阵关上房门的声音。 轻巧而稳重的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明明想叫谁,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吱声,连呼吸都不敢地佯装睡去。 毕竟黑暗中,睁眼闭眼相差不大。 身后床铺动了动,她心口一颤,暗暗叫了声宝宝,可没有人回答,想来已是深更半夜,早已睡去了。 身后的人在黑暗中掀开了身后的被子,最后以最小的动静进来,躺在她身后,她顿时紧张了起来。 大半夜的,哪个登徒浪子或是登徒浪女不识好歹竟然爬她的床,虽然想要起来,但某种念头将她紧紧牵制住万一是他怎么办 她忍住了。果然,身后的人用在被窝里靠近她,长长的臂弯在被子里抱住她的腰身,厚实的胸膛与她的背相贴近,温热的气息传来,她精神瞬时抖擞。 真的是他那个说“反正对你是这样”的男人。 本该起来轰他走大骂他的钱清童还是竭力忍住了,悄悄装睡,任由他抱着,醒过来多尴尬啊,有时候装作不知会更好吧。她自我安慰地想着。 他大半夜地趁自己睡着了躺在床上会做什么吗应该不会吧。 她可是天上地下有史以来最纯洁的财神,守了两千年的处子之身要是今晚没了那可不行。 他要真敢做什么,就是尴尬她也得一脚把他踹飞。 但是他好像除了抱着自己什么也没做,她为这个发现感到了心安,好歹是堂堂兰道的总裁,时大行长是不会做这种猥琐的事情的,虽然他做了也不会在她心里掉价,毕竟他早在病床上压着自己说“用最快的速度上你”这样下流的话。 嗯。这还真是一句让人感到羞耻而心潮澎湃、同时能让她再臆想个千百年的骚话啊。 想到这句话,她的唇角在暗夜里偷偷地扬起,但竭力抑制住不让自己笑出声音来。 身后人什么都没做,除了将她抱地更紧,感受她超出常人的温和的体温,不暖不冷,但就是别样的舒服,让人安心的舒服。 钱清童一动不动像个僵尸躺在床上,任由他在自己身后用线条分明的硬朗下巴抵着自己后脑勺,时不时在脖颈和敏感的耳畔均匀地出几口气息,一颗心都安静下来了。 其实被他这样抱着,让他睡在身边,挺舒服的。她暗暗地想,至少很有安全感。 好像房间和床铺也不那么显得孤零零的了,她睁眼望着窗外,暗夜里的星眸全是茫然无措和点点泛着星光的激动。 “童童”男人喑哑低沉的嗓音从脖颈处一路流淌到她白生生的耳根子里。 钱清童心神一颤,那层隐隐的激动又泛滥开来,但依然要装作一动不动地像个僵尸,怔怔地望着窗外,心里的祈祷再度开始。 不能信不能信啊 暗夜里,这种祈祷比之先前,显得有些不够真挚。 钱清童一夜没睡,她本就无须睡觉,想起来或是眼睛不舒服才睡眠一会儿,在他进来之前她本来打算睡一夜的,但昨夜却一夜无眠。 她是听着他进来,再到他在耳边用那个虚假的名字中的一个字叫自己,又到他均匀悠长的浅淡呼吸着,最后到他趁着天未明悄悄起身离开,这样过了一夜的。 他离开后,她才一百八十度翻转了身子,看着刚才应该有个人躺着此时却空无一人的左边床铺,不知不觉地就发神了。 钱清童下楼时下人已经做好了早餐。 秦青和时景迁还在睡,赵丢丢、赵多多刚忙完小升初的保送考试,现在得了空闲时间睡懒觉,赵宣不但是a大教授,更是a大校长,从来都以最好的表率在a大这所名校里得到称誉,前几天才在“全国十佳优秀校长”的评选上得到提名,因此每天起地很早。 时老爷子有着老年人都有的早起早睡的好习惯,很早就在腊梅盛开的花园里操练。 时兆桓是要去银行的,精致的深色衬衫配上黑色加绒西服,一身着装一丝不苟,无一不彰显着他这个人在工作和生活上的严谨。 三人刚落座,钱清童就下楼来了,和爷爷和赵宣打过招呼,就看向优雅地坐在餐桌前的男人。 “你要去银行”时兆桓漫不经心开口,语调没有昨夜在耳畔低语的轻柔。: 第三零二章 她又不是三陪 整天陪你? 她是出于双腿不听使唤才下楼来的,见时兆桓面色淡漠,心高气傲的财神爷自然不会用热脸贴冷屁股:“暂时不去银行,时行长换一个秘书吧。” 时兆桓见她平静地吃着早饭,脸上毫无异样,幽黑深眸下是一丝浅淡失落,看来她真地睡着了。他的确不想让她知道,可真的发现她不知道,竟然会感到遗憾。 谁说女人是矛盾体,像他这样从来不矛盾的男人不还是矛盾了吗 时兆桓优雅地吃着面包,随手翻叠着手中报纸,“最近工作少,暂时不需要,等你忙完了继续工作。” 时老爷子和赵宣将他二人随意一瞅,又看向钱清童,她有什么好忙的 钱清童则道:“忙哦对,我要去孟尹山。” 他没有答话,冷峻的样子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冷酷无情的时兆桓,钱清童心下骇然:自己是不是算走运了的人,能几次看到这后生还算温柔的样子。 只是自己刚才也不算是刻意解释地解释,他就不能好好地回应一声吗早知如此, 刚才又为何跟他说去孟尹山男人心,才是真正的海底针啊。 这顿早餐吃地有些乏味,胡卡开车来接时兆桓去了银行,钱清童则以最快的速度 上了孟尹山。当她到孟尹山的时候,尹书阁正在悠闲地吃早餐,见到她,似是有些惊诧:“你怎么来了” “我这不听从尹大少的条件,过来陪您吗”她笑道,不忘朝他眨巴了两下明光灿灿的双眸。 “你昨天不是走了吗我还以为你后悔了,不来了。” “怎么可能不来。不过尹大少,我白天陪你,晚上要回去。” 他睨她一眼。 钱清童懒懒道,“时行长不准我在这里过夜。” “你这么听他的话”他讪笑。 她听话吗好像没有,可的确不想拒绝时兆桓的要求,更重要的是不想和眼前这个妖人单独相处在这么大栋别墅里,至少时家还有亲切的人,这里就是地狱。 他薄唇一掀,“早饭随意,中饭晚饭必须和我一起吃。: “好。” “对了,你是怎么上来的不会是时兆桓送你的吧” 那男人找她都来不及,再送她回这里,可能性低啊。 “时行长才没那么好心。”她神色慵懒地道。 “那你是怎么上来的” “坐公交车。” 公交车 尹书阁长眉微扬,“a市还没有直达孟尹山上的公交车。” 发现谎言差点被揭穿,“我到的山下。” 尹大少眉毛扬地更厉害了,“从山下到山上开车都要半个时辰,这才几点,你总不是走上来的吧” 宝宝见她点头,随后一本正经地撒谎:“毕竟东西在你手上,我得靠走路来体现我的真心实意。” 体现真心实意是靠走路爬山体现的尹书阁将她看着,没有再开口。 钱清童见他血色有所回缓,“尹大少,你是古澜太子爷,天天就窝在家里吗” “当太子爷的不在家里待着那待在什么地方”他笑意玩味。 “。” 他幽幽道:“待会儿去公司,只要你跟着我,到哪里都算是陪伴,我会酌情考虑。” “真的” 他点头,但钱清童总觉得他的话不可信,但是不可信是不可信,该跟的还是得跟。早餐之后,司机开车送尹书阁前往古澜,她只得随行。 车上,她转过头看着尹书阁俊美的面庞,“尹书阁。” “嗯” “我觉得还是不行,咱们这交易对劲,你总得说个日期,定个规定,一定会给我那本册子” “我说话算话,我觉得时间合适了,自然把东西给你。” 说话算话,钱清童斜睨着他,总觉得这人的话不可信啊。 钱清童跟尹书阁去了公司一趟,兴许是他很多天都没去公司, 今天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都涌了来,缠着尹书阁,她只得全程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万一他一不留神把财神帐的所在地说了出来,那不就得来全不费工夫因此,中饭晚饭也是得跟着这妖人的。 司机开车载着尹书阁回孟尹山,她也想也没想就主动跟上。 尹书阁看着这个女人,心里真是说不出来的爽快。他该怎么形容女人跟自己的关系呢 一般女人都想要和自己沾上点关系,这是他和远近周边的许多人都知道的事,偏偏这些最想和自己沾亲带故的女人,真真假假之间都要表现地她们其实一点都不想要贴着自己。 可这个可以驱赶小鬼的女人还真是朵大大的奇葩啊。他看地出来,差点被卖到泰国的她其实是最想远离自己,可现在竟然主动全天伺候,照顾周全,为此还不惜大早上起来爬孟尹山,虽然只是为了一本莫名其妙的破册子。 这可是时兆桓那厮死活得不到的。 谁叫他和时家人喜欢的,他不喜欢也得要喜欢,更何况眼前这个还有点意思,就是不喜欢也要戏弄戏弄。 回孟尹山已是六点,钱清童刚随尹书阁下车,便感到今天格外寒凉,虽然她几乎没有感受到过冷与热究竟如何,但此时却感受地真真切切,深入骨髓。 见尹书阁冰凉的唇角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望向一边,她顺势看去,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车子停在别墅大院门口,车里坐着两个男人。 时兆桓今天刚回银行上班,向家里打电话问某人的情况,下人说他前脚刚出大门上班,钱清童后脚就离开了,一两个时辰都还没回来。 时行长隔着玻璃门望着门外空旷的办公桌,又扫了一眼桌子上一左一右的文武财神,冷峻的脸瞬间阴沉,给她打了电话才发现她手机自“车震”事件之后就再也没开过机。 胡卡当时在忙,时兆桓直接让他午饭时间来孟尹山接钱清童下山吃饭。他并不希望她和别的男人吃饭,但是这些男人中,尹书阁更甚。 想到昨天刚上山就撞到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妖抱住钱清童旁若无人地亲吻,时兆桓就感觉心口堵塞了什么,加上昨晚谭指月来,她对他们结婚说了一句好,他恨不得撕扯下她的嘴,所幸昨夜抱着她睡了一晚她不知道,心里才勉勉强强舒坦了些。 可胡卡到孟尹山一两个小时还没有回信,时大行长终于坐不住了,打电话问情况,才从胡卡口里得知钱清童跟着尹书阁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时行长想也没想就让他开车回来接自己,午饭时候又上山等着。 胡卡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本来没有也不敢不耐的他隐隐感觉车后某个男人在分针秒针的蹉跎中越来越散发出吞噬人的戾气,蔓延在并不算宽敞的车厢内,吓地这个俄罗斯人冷汗直流、 这大白天的自己不工作,被十三爷喊着来接那个小扫把星,哦,不对,她不是扫把星,只是现在在这里干等又是什么意思。 时兆桓似是察觉到他的心思,半靠在后排座椅上,嗓音喑哑:“要回去自己坐车回去。” 胡卡想,孟尹山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最近的车都是山下的公交车,他怎么可能走回去早知如此,也不知十三爷为什么自己不开车,非要他来下山去接又是几个意思 制造霸道总裁的气势 所以说,胡卡怎么可能听他的话,坐车回去,想来想去,只有坐着,如坐针毡地等尹书阁回来。 可冬日太阳早已下山,几个小时流逝,暮色四合仍旧不见人,胡卡透过后视镜向后排坐着的男人看去,发现这个男人的脸上早已黑成了稀泥。 好不容易等到天几乎全黑,迈巴赫从山下驶上来,胡卡觉得自己见到的开启新世纪的大门。 钱清童对时兆桓的突然出现和他的难看脸色表示了疑惑。。 “老太婆,是不是你早上不告而别所以他这么生气啊” “我昨晚说了的,他自己也说过不能在这里久待,早点回去。”她想。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时行长本人都来了,她自然不能无视,见胡卡下车为时兆桓开门,车里的男人迈着大长腿气势阴鸷地下车,冷眼凝视她,和她身边那个永远挂着一副笑容的“妖人”。 说他是阴险小人都不为过,竟然用如此卑鄙无耻的方法来留一个女人,不管这女人他喜不喜欢。 “时行长怎么来了”她佯装笑着问道。 他阴冷的眸子犹如冬风一般刮过她的脸,“今天做什么去了” “呃去古澜。”她说完发现自己明显有解释的痕迹,又道:“时行长在这里干什么” 她还好意思问 “回去。”胡卡以为十三爷会发大火,可时兆桓的表现比他想象中的要温柔多了。 “回去”她惶惑。 身边的“妖人”不疾不徐地开口,“十三爷,说好的从今以后陪我,她也是同意了的,您现在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时兆桓幽深的视线像一条冰柱子砸在钱清童眼睛上,好疼啊 “尹少一个男人,她又不是三陪,需要整天陪你” 今天三更: 第三零三章 我觉得他喜欢的是时兆桓 钱清童不知道三陪小姐是什么,目中流露一丝诧异,尹书阁见她没有反应,倒有些佩服这女人的好耐性,“这是我与钱小姐之间的事,十三爷好像管地没有这么多吧” “她是我秘书。” 尹书阁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可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呢。” 他又看向完全不知这两个莫名其妙就吵了起来的的男人的钱清童,“钱小姐,你亲口答应说要陪我的,总不会反悔吧” 如果不是为了财神帐,她连反悔的前提都没有。 她其实想说会,可是财神帐在这妖人手上,可想要说不会,她嘴巴刚动,不远处某个永远冷着一张脸的男人已经投射过来阴鸷的视线,。 她扭了扭嘴巴,别过头干笑了两声,用极低的嗓音道:“不会。” “钱清童”她声音再小,身后某人喑哑而寒凉的声音犹如暮鼓晨钟震慑地她心神颤抖一片。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怎么自己要拿回财神帐,莫名其妙就被两个神叨叨的男人给牵绊住了 她一鼓作气,“时行长我还不能回去,我已经跟尹书阁说过了,晚上回时家,白天在这里,至少要陪他吃过中饭和晚饭,您回去吧,我陪他吃完饭就下山。” 话音一落,尹家大院外四周氛围陷入一片死寂。 尹书阁凉凉地一笑,得意地一笑,胜利地一笑。看时兆桓脸色难看,尹书阁觉得,还真是人间少有的快意之事。 钱清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一席话让时兆桓生气了,哎,这后生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呢 时兆桓冷眼盯着她很久,像是陷入深思之中,尹书阁和钱清童悄悄地在心头建起了警戒线。 胡卡见势不对赶紧道:“钱秘书,十三爷在这里等你一个下午了。” 钱清童心下一愣。 怪不得他会这么生气,原来他等了这么久。想到他竟然在车里等了一下午,她心下倒有些难以察觉地颤动,心头有些说不出的复杂异样。 但他的愤怒并没有持续多久,松了松手指的绿扳指,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钱清童,一本书就值得你陪男人吃饭” 她垂眸颔首。 他阴冷一笑,“那是不是爬上他的床会来的更快一点” 钱清童前一刻还为他等自己五六个小时而感动,想不到人家下一刻就直接说了这话,这世上怎么会有嘴巴如此之贱的男人 该死的时兆桓他是以为她是神仙,就不是女人了吗她可是个母的说话就不能好听一点 她正要顶回去。他又开口了,只是却是看向尹书阁的,“尹少只要让她陪你吃饭就可以放人了吗” 妖人若有所思,“差不多。” “古澜尹家家大业大,应该不在意多一份口粮。”时兆桓薄唇一掀,面色冷峻,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看也不看尹书阁,就往大院里走去。 钱清童正奇怪他要做什么,忽然间觉得手臂被人一带,回过神就见时兆桓拉着自己快步往大院里走去。 见时兆桓毫不客气地进了自家门,尹书阁充斥着寒凉的得意笑容在瞬间凝滞。 周默涵和阿维想要阻止,但见尹书阁没有反应也不敢妄动,只在前面挡着路。尹书阁半挑眉毛,闭了闭眼,周默涵便放行。 时兆桓神色清冷,回头将胡卡一便给叫上,拉着钱清童的手潇洒自如地往里面走去,好像进地是他家的门。 钱清童初一刻还被时兆桓莫名其妙就冲进尹书阁的家门而不解震惊,下一刻就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被这后生给牵住了。 昨晚,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她目前为止和他最亲昵的举止就是几次糊里糊涂目眩神迷的亲吻和昨夜他靠着自己睡觉时那种紧张而兴奋的感觉完全不同。 原来他的手指是这么冰凉的,但也不全是冰凉的,好像带着一点温热的感觉,手指像有电流一样,贯入自己手指里,有种说不出的小激动。 她任由他牵着手,时不时偷偷瞟一眼他握着自己的大手,真白,真好看。 尹书阁对时家是很不喜欢的,但他从来不知道在外以冷漠无情的名声驰骋商界的十三爷竟然有脸皮这么厚的时候,不但自己不请自来,还再带了一个俄罗斯男人在他尹家轻车熟路地来往,毫不客气地吃着晚饭,而且一个他,一个俄罗斯人一左一右把钱清童两边坐满了,自己这个当主人的孤零零地坐在主位上。 明明今天是自己来气他的,怎么搞地像是自己被他给气到了一样,虽然他尽量保持平静。 钱清童和胡卡也不知道时兆桓是吃错了哪门子的药,竟然毫不客气地就以雍容姿态吃起饭来,时不时让下人做个这个,时不时做个那个,而且顺便向尹家的厨房里预约了明天中午要炒什么菜,明晚上做什么汤。 天知道尹家太子爷那张妖媚惊艳的脸绿到了什么境界。 而阿维和周默涵明明心里奇怪,但面子是还保持着十万分的镇定。 原来兰道十三爷是这样厚脸皮的人。可这个厚脸皮的十三爷脸厚也厚地高贵,他施施然抬头,淡淡地扫一眼主位上长相妖冶的男人,“尹少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呢我看尹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也不在乎多我一个。” 尹书阁放手手中筷子,笑意薄凉,“的确不在乎多你一个,兰道十三爷做客,我这做主人的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高兴,只是我奇怪了,听说十三爷是个大忙人,竟然有兴趣中午晚上都把饭点定在孟尹山” 时兆桓也放下手中酒杯,用纸巾擦了擦嘴,不疾不徐道:“在尹少放人之前,我的主要工作就是在这里和她一起陪你吃饭。” “放人”尹书阁瞟一眼一言不发但却看起来却十分机灵的女人,笑道:“我似乎没有勉强钱小姐。” “但你扣留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时兆桓抬眸,“这不就是间接性扣人吗在尹少有所决定之前,我不介意明天再多带一个外国人来。” “那我举双手欢迎。”尹书阁冷冷一笑,心里早就有千万只草泥马在奔腾,他怎么早没看出来这个男人脸皮如此之厚 钱清童这下明白了时兆桓的“用心”,原来他是在帮自己要东西来的。这种认知让她心里好受也开心了一点。 宝宝却在她被时兆桓感动的关口悄悄说道:“老太婆,开始我以为尹书阁喜欢你。” 钱清童一怔,随即发现宝宝说的是“开始以为”。 “没错,其实我开始也以为他喜欢我,不过你觉得后来呢” “后来我觉得我好像想错了。” 钱清童的眉毛在身边三个男人没发现的时候悄悄拧成一团黑云,“为什么呀 宝宝若有所思,“其实我想了想,我觉得,尹书阁表面看来是用帐本留下你,你不觉得他实际想留的是时兆桓” 一语惊醒梦中人,钱清童脑海瞬间清明,偷瞟了一眼身边浑身阴鸷的男人,又看向同他对视的坐在对面的邪魅男人,好像一瞬间参透了什么,“好像是诶。” 宝宝又道:“所以我认真思考了一下,我觉得他喜欢的是时兆桓,你就是个跳板。” 钱清童恍然大悟,看着尹书阁的眼神突然变地异常深邃,“有点道理,怪说不得,他常常问我时兆桓是不是喜欢我,原来是这坏蛋在忌妒我。” 她自己想起太过深切,完全没想到身旁和对面的男人不用眼睛看也知道她走神了。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身边男人道。 “你在想什么”对面男人道。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的,钱清童只觉两只耳朵啪啪作响,抬眼就看到四只阴森森的眼睛,干笑了两声。 “老太婆,看来这两个男人对你的德行了解相当之深。” 吃过晚饭,几乎一刻也没有多留,时兆桓就让胡卡开车,拉着钱清童大步离开尹家,一路疾驰下山而去。 车上,时兆桓却全然不像刚才在尹家同尹书阁冷言冷语的阵势,而是完全成了另一个阴森森的男人,一言不发的样子好像是个随时都会爆炸的tnt炸弹 钱清童坐在他身边,感到了一股浓浓的压抑感,“时行长,你刚才是玩笑话吧。” “什么”车厢内,身边男人声音低沉。 “明天来尹家吃饭。” “你觉得呢”时兆桓语气平波无痕,阴森的眸子在暗夜里阴森却又炙热,“怎么,不想我来” “我为什么想你来呢”她下意识地就回道。 “我不来,你就可以和那个不男不女的人妖快快乐乐地相处”他最后几个字音调高高的。见她没有说话,他忽而将她往怀里一带,狠狠抓住她的手,“把手机拿出来。” “手机”她前一刻还在为他突然而来的粗鲁动作而惊讶,下一刻就听到了“手机”,不由得一怔。 见她神色惊讶,时兆桓狭着的眼睛微掀眼皮儿,“怎么,这么快就扔掉了”: 第三零四章 时行长 你吃醋啦? “我没扔。”钱清童有些心虚。 她倒是扔过手机,可最后还是从垃圾桶里捡了起来,眼下时兆桓问起来,只得悻悻然从衣服包包里掏出手机。时兆桓见那差一点就到了段苍盐手里的熟悉手机,紧绷的心弦忽然松了下来。 那日“车震”事件之后,突然联系不上她,他以为她生气地将手机扔掉,后来也的确没有见到过她用手机,心里有些不痛快,可细究起来,还是出于自己没有管控好自己。 她生气扔掉也很自然,这一点,时兆桓对于自己倒是有很好的认识。 他刚才只是因为下午没有联系到她而随意问问,想不到她真地还带在身上,而且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看来是真地没有用过了。 他稍微安心,“以后把手机打开,如果再联系不上你,我就在你身上装跟踪仪。” 钱清童诧异地看着他,“你凭什么监督我的行踪啊” 他垂眸,平静的声音在暗夜里响起,“我不想成为最后一个知道你行踪的人” 心头一股异流滑过心口,钱清童没有吱声。 “拿回你的东西,以后不准再见那个男人。”身边又响起男人低沉有力的磁性嗓音。 她目色迷茫,说不出他此时对自己说这些话时心头的思绪,“时行长,你到底是用什么身份来说这些” 暗夜里,时兆桓没有说话,冰凉的唇抿成一条紧绷着的阴鸷直线,他想直接回答的她的,可是,在谭指月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之前,他还说不出来。 他说出来,她也一定会用鄙薄的眼神打量自己,很久很久之前在车内说自己三宫六院的本质的话兴许会再度从她嘴巴里冒出来。 最后的最后,时兆桓没有回答。 钱清童其实想听他说的,先忘记自己的身份和“未来”,她就单纯地想要听,可是他没有开口说出来,只沉沉地闭嘴不言,讳莫如深的样子看地人永远猜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对女人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如此这般,心里竟有种浅浅的说不出的落寞感。 车子在往崇陵区去了,钱清童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每一次看街景的感觉都那么地不同,此时却是最说不出滋味的一次。 其实期盼他和自己所认为的那些男人不一样,可是没有。 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实诚,就连时兆谦都会不断地向自己说一生一世的甜言蜜语,她自由地选择信与不信,可他时兆桓没有。 如果昨晚将自己抵在门后问自己对他和谭指月婚姻表示好时的愤怒是真的话,有一瞬间,她在幻想,他其实不想跟她结婚的。可昨晚晚饭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他没有对此事表示任何意见看法,好像就坐等着订婚结婚了。 时兆桓,既然你都有了选择,现在又为什么来撩拨我呢 你可知道你撩地是什么人 她默默然想着,心里的落寞随着街景彩灯的流逝却越来越拥挤。 寂静的流光流淌在车厢内。 时兆桓带着钱清童回到时家别墅时,一家人正陪着时老爷子看电视聊天,看来十分和睦幸福,而一个男人的出现让钱清童和时兆桓都一怔。 时兆谦的到来既在他们意料之中,又似是在意料之外,见时兆谦看着他拉着她,钱清童不由得一怔,随即朝他点头示意就找了借口要离开,走过时兆桓身边时,手臂被人突然拉住。 在他手掌触碰到她手臂的同时,时老爷子和秦青他们同时望向门口站着的男人女人,赵丢丢赵多多正一人一个依偎在赵宣和时景迁的怀里吃着甜点,看着自己的兆桓哥哥拉住钱阿姨的手,又见到时兆谦哥哥起身朝三哥哥和钱阿姨走了过去。 年幼的他们无形之中感受到了一股硝烟味在弥漫。 钱清童正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站在这里绝对是一种错误的选择,因此才选择在这种关口离开,可是时兆桓这后生拉住她是几个意思当武器 舌绽莲花的财神爷第一次选择了闭口不言,徐徐转身,朝一脸冷漠的时兆谦笑了笑,又望着时兆桓,“时行长,我要回去休息了。” “蹩脚吗”时兆桓冰冷的眸子扫过她。 “诶什么蹩脚” “借口。”他徐徐开口,她哑口无言。 时兆谦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们在说话,兀自走过去,笑道:“吃过饭了吗” 不知他是问的钱清童还是时兆桓,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吃过了。” 钱清童小有尴尬:“在孟尹山吃的。” “所以你还是去了”时兆谦像是在跟她寒暄一般自然问道,她很自然地点头,“东西很重要,就算是后半辈子抵押在那里我都得要回来。” “钱清童。”身边响起他寒凉而平稳的声音,时行长盯着她的眼光有些森寒,“你的后半生看起来很短” 至少比你长,她在心头想也没想就回了他。 时兆谦笑道:“既然是你必须要的东西,那就去拿吧。孟尹山有点偏,你是怎么去的兆桓送你的” 那可是与去兰道银行相反的道路。 “不是,我坐公交车到山下,然后走上去的。”她不能说自己趁人不备用法术上山去的,只是孟尹山是富人区,山上没有公交车,所以只能如此说了。 “走上去的”时兆谦凝眉,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时兆桓,“以后我送你上山。” “诶”。 时兆谦笑道:“我说明天起送你上山。” “好像不顺路吧。”她是真地不想再给这后生无畏的猜想了。 “没关系,我起地早,反正濮阳到ak,要路过这里,去孟尹山方向差不多。” “可是我”她正要再说,时兆谦先开了口:“早点休息,明天来接你。” 她像朵没精打采的枯萎的花,想了想道:“好吧。” “大哥似乎并不完全顺路。”时兆桓向前微微走了一步,挡在她面前,然后难以察觉地将她手狠狠一掐。 钱清童疼地倒吸凉气,朝他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却还是没有说话。 时兆谦看到他们的小动作,眼中有一瞬的暗沉,但很快又消逝不见,“应该比去兰道顺路。” “孟尹山的路我已经定了,我去送。”时兆桓平静地道。 时兆谦用一种长者关爱的眼光看着时兆桓,“刚刚她已经答应了。” 一旁时老爷子、时景迁几人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小子,面面相觑,虽然几人都不明白孟尹山到底怎么了,但那交汇的眼神无一不流露着:原来发展的这么迅速。 时兆谦没有看他,而是垂首看着一脸懵的钱清童,语气倒没了同时兆桓说话时的逼人,很是温和,“你不会想要反悔吧” 她其实很想要反悔的,毕竟刚才答应他也只是一时不好拒绝而答应,待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答应错了。可此时他又问自己是不是要反悔,他的眼神纯粹地有些可怕。 “没。” “那晚上”时兆谦正要再说,时兆桓已经打断了他,“晚上接她我已经预约好了。” “诶”钱清童不解地看着时兆桓,她什么时候说的 不过,这两兄弟现在是在干什么 她还想说什么,时兆桓已经平平静静地开口,“有些晚了,明天要早起,没什么事我先睡了。” 时兆桓说完就上楼休息,钱清童还想和时兆谦说什么,手臂却被人狠狠一拽,回头对上他的眼睛,“时行长” 他回首,眸中划过一缕阴鸷,“钱秘书,有些公事要跟你说,上来,马上” 钱清童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就被他连拖带拉地上了楼,余光落在看着自己离开的时兆谦身上,有些无语。她本来想跟他说,明天不用来接的,却硬生生地给时兆桓拉上了楼。 时兆谦看着他们上了楼,唇角的笑意微微收敛,身后却响起赵丢丢清细的声音,“兆谦哥哥。” 他回身,朝依偎在时景迁怀里的赵丢丢一笑,“嗯” “你是不是喜欢钱阿姨”赵丢丢睁着圆鼓鼓的眼睛问道。 “小学还没毕业,就开始关心喜欢不喜欢的事情来了”时景迁轻轻拍了拍脑袋,言语间流露一丝宠溺。 赵丢丢吐了吐舌头,没有说话,孪生妹妹赵多多也朝时兆谦看了过去。 时兆谦展颜一笑,随即轻轻“嗯”了一声,和大家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时兆桓,我还有话没说呢,你拉我干什么” 昨晚也是被他这么又拉又拽地回来的,今晚怎么又被他生拉硬拽地弄了上来。 “时兆桓,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吗干嘛拖着我走” 时兆桓将她拉上二楼,这才目光幽冷地道:“我以为你没有人拖着走,就走不了” “我又不是段苍盐,缺胳膊少腿走不了。”她说完发现这话说地不好,不再多说,目光惶惑地看着他。 他薄唇一掀,“大哥说要送你上山,你答应地听快的” 原来他是在说这个,她正要解释,但转念一想又作罢,嫣红的唇角荡起一抹浅笑,“时行长,你吃醋啦”: 第三零五章 猥亵财神爷你该当何罪? 吃醋时兆桓幽深的眼眸染上一层暗霜,他会吃醋 他吃地不过是算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吃干什么。 看她洋洋得意的眼神,时兆桓眼神微冷:“钱清童,明天他送你去山上,说清楚,只有这一天。” “为什么”虽然她也不想他送,但这人至于如此蛮不讲理 “时兆桓,你凭什么对我管来管去,我要上天是不是你也得跟着我上”她半是气愤半是赌气地道,有什么话什么事就不能好好说,两句说不到就摆着一张大臭脸,好像自己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二楼的堂子里一片静谧,半晌后,男人冷幽幽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嘲弄,“钱清童,你要真有本事上天,我就有本事跟着你上。” 她瞬间愣在原地,看着男人带着阴鸷的气息一步一步靠近,像是冥府来的索命鬼,这个索命鬼嘴角的嘲弄却愈加明显,“可重要的是,你没这本事上,所以就乖乖地留在这里,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时兆桓,我什么时候想些乱七八糟的” “考虑我之外的男人,你说你是不是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他冰冷的声音堵塞地她开不了口说下一句。 他之外的男人说地好像自己只能考虑他似的虽然她动了考虑他的念头 “时兆桓,你到底想干什么”钱清童往后退一步。 她其实知道他想干什么,可是对上他的脸色一时语无伦次不知该说什么,就只好说出这一句烂大街的经典对白。 “你说我想干什么”时兆桓比她想象地要直白地多, “我时兆桓从来不会给女人说多余的话,做多余的事,既然给你说了,给你做了,你以为你听了看了,就可以两手空空地走人” “我没有走。” “我不是说这个走”他声音瞬时阴鸷,这傻妞竟然听不懂这么浅显的话,她到底要他说的多么直白 虽然已经见过这样的他两三次了,但心脏还是忍不住小小地动跳起来,她卷起长长的睫毛,借着灯光看着他阴鸷的脸,“时兆桓,你喜欢我就直说,说这些有的没的几个意思” “你知道就好。”话虽如此,但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这后生说喜欢人都是这样的态度,搞地好像不是他喜欢她,而是她喜欢他一样好像这个可能也是有的。 “知道就好啊。”钱清童神态慵懒,“那我已经知道了,又怎么样然后呢” “所以你不许和其他男人接触。”时兆桓定定地看着她慵懒的模样,有种不妙的预感。 “凭什么” “凭我喜欢,就这么简单。” “谭指月呢”她几乎想也没想就这么说道。 他一怔,想不到每次谈话谈着谈着就谈到这个点上来了,而这个点是他现在还有些头痛的。 指月,他对她早已没有那种心思,只是她终究与其他女人不一样,无论自己与她如何没了男女干系,但她永远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而且也是他等了十来个年头,想要长相厮守的女人。 而往往难题不是喜欢与否的问题,而是能否割舍的问题。 钱清童见他神色怔忡,心里有些气,伴着几许失落,但神色没有波动,只是唇角泛着一丝嘲弄。 “时行长,你左手一个谭指月,右手就来找我,不觉得很可耻吗这一段时间,我还以为你不一样了,看来是我想多了。你还是我摔断脖子那晚说的那个时兆桓,骨子里明明就是个登徒浪子,却还要演成痴情种,不准我这不准我那,你要求这么多,可是你连你说这话的最基础的资本都没有,和另一个女人有关系,你用什么砝码来和我平起平坐” 见她脸色有些泛红,时兆桓正要开口,她擦过他的身体,不屑地冷冷地甩下一句“你根本就是生理冲动”然后大步离开,关上了门。 看着紧闭的房门,时兆桓幽深阴鸷的双眸在璀璨的灯光下遇见深邃。 回到房间,他坐在书桌前随手看了一本书,过了许久,英眉在灯光下微微皱起,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三爷”电话那头传来胡卡的声音。 “帮我查一下钱清童在孟尹山的消息是谁传出来的。” 曾经每夜睡觉之前必看小说的钱清童觉得自己在人间的日子其实并不是没有小说就不能活的,正如此时,加上孟尹山的日子,她已经好几个夜晚都没有看过书了,而昨夜回到时家她没有看,今夜更没有半点想法。 她关灯卷着被子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黑暗的天花板。总不会以后在拿回财神帐之前的每天晚上都要这么纠结着过去吧 她闭眼,侧转身子望着黑色的窗外,明明天黑地可怕,她的脑子却清醒地可怕,不知清醒了多久,寂静的黑夜中,细微的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再度传来,让她瞬间就抖擞了精神,瞪着眼睛望着窗外。 他又来了 从没发现他的脚步声这么轻,睡在身边的声音很快就落在了耳畔之后,床铺轻轻地往下陷了一陷,她清零的眸子在黑暗中显得光彩照人,偏偏躺在后面的男人没有发觉。 她还是没有出声,却悄悄地捏住了被子的一角:时兆桓啊时兆桓,猥亵财神爷你该当何罪 心里早已经翻起了千层浪,但身体静如水。熟悉的温热感从身后侵袭而来,本就毫无睡意的她更加振奋了,却竭力保持镇定。 “指月她我会好好处理的。” 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样温柔的声音来自于晚上还对自己冷言相向的那个后生,他这个人是有精神分裂症吗以至于白天晚上竟然是两种模样 又是一个不眠夜,身后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不断在耳后传来,搅地人睡不着觉,直到意识到他真地睡了过去,她才幽幽开口,声音细如蚊声,“时兆桓,你明早上还是今早上这个模样吗” 这一夜,钱清童还是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发现那个昨晚会趁着她睡着之后悄悄来屋子里的男人没有了踪影,竟有些失落,但不敢持续太久。 刚下楼,就看到时兆桓已经坐在餐桌上吃早餐,黑色短发如乌云密布,英俊的侧颜在冬日暗色的晨光中有些不可捉摸,西装革履,十分整齐,却让人更难以看清他的所思所想。 天色还暗,其他人没有起床,下人朝钱清童问候了一声就将她的早餐备好,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吃起来。相对无言却也有千百种相对无言的状态。 钱清童吃两口不时抬眼打量着对面神态雍容的男人,满怀期待的心在一看到那张冰冷而寡淡的脸时就冷静了下来。 果不其然啊,他又装作没事人。 “你说他真是有精神分裂,还是装作演戏呢”她朝宝宝道。 “这个不知道,时兆桓这个人说简单也简单,那就是冷漠霸道,可要说复杂吧好像也蛮复杂的,我还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精分,也许就单纯地想趁着你睡过去然后占便宜。” 听到宝宝最后一句话,再浓的热情都变地冷淡冰凉了,连吃早餐的兴趣都淡了许多。大早上的,心里飘飘然。 时兆谦果然说到做到,天还没大亮,下人就说他已经开着车子等在门口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时兆桓终于屈尊抬了抬他好看的眼睛,却看地她心凉凉的。 毕竟是她亲口答应的,现在想要反悔也不可能,想到昨夜时兆桓说以后不准让他送,她就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困难,想来想去,只有待会儿说明了。 她迅速收拾后就出去找时兆谦了,身后,某个平时只用十分钟吃早餐的男人还坐在桌子上,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离开的方向。 时兆谦开车将钱清童送到孟尹山,天色微亮,她下车时车里人叫住了她。 她回头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道谢,“谢谢。” 他似乎对她这个谢谢并不太满意,“你就说这个” 是他自己要送她的,她虽然没有拒绝,但确实对他说不出他想要听的话,尤其是在自己对他的心思明白地清清楚楚的情况下。 晨辉在她脸蛋上洒下浅淡光影,“时先生,今天谢谢你,以后真地不用来送了。” 时兆谦眉峰微敛,但似乎并不意外“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给你留一些明明没有可能的错觉。”她在他幽深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点头的倒映,再没有多说一句,就转身进了尹家别墅,不给身后人一丝念想。 别墅里的人几乎将钱清童当做熟客对待,照顾周到,而她则有空没空就跟在尹书阁屁股后面,说是陪伴,其实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要做,端茶送水,打扫卫生甚至按摩都要做。虽然财神爷做这种事相当掉档次,但是别无他法,就这么干瘪瘪地做着,而尹书阁也是乐的自在。 尹书阁也是第一次确定时兆桓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是在这天中午和晚上,因为饭点时间一到,十三爷就亲自开着车来了,以一副主人翁的样子坐在餐桌上等着尹家下人端菜送饭。: 第三零六章 说是钱小姐的远方亲戚 钱清童没想到大早上一句话都不说的时兆桓竟然应验了昨晚的话,他竟然真地来尹家吃饭了 她满是惊讶和不解,尹书阁则是满满的不屑和不爽流露眼底,他简直没想到时兆桓会如此脸皮之厚,他当年怎么没早看出来竟然将他选择自己进攻时家的主要对手,毕竟他和时兆谦秦素觉不一样,完美地继承了管理银行的优良基因。 就在这顿千不甘万不愿的晚饭进行一半之时候,少有露面的尹潜忽然从房间里出来了,而他出来明显带着目的,就此中止了这顿饭局。他的出现让尹书阁不经意皱了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尹潜是在下人送饭的时候听到他们议论起时兆桓,这才出来的。 时兆桓时景和他没有任何犹疑就从屋里出来,十年了,他要亲自来看看那个男人的儿子,现在到底成了什么样。 尹潜的目光第一眼就落在坐在餐桌上一身尊贵的时兆桓身上,一双眼像是定格在了他身上,许久都没有挪开,时兆桓也同样回以他这样的眼神。而这个即将成为老年人的中年人没有注意到,餐桌上另一个正在吃饭的女人在看到自己时,目不转睛的专注程度并不下于他看时兆桓的专注。 明明周围还站着四五个下人,阿维和周默涵也就近服侍尹书阁,餐厅内的人并不少,但就在尹潜出现之后,瞬时成为一片宁谧。 “你是兰道时兆桓”半晌后,尹潜喑哑低沉的嗓音流淌在寂静氛围中。 男人颔首,动作雍容而从容,自有一番尊贵之气。 尹书阁看着自己父亲,他眼中并没有当年那种义薄云天的气概以及说到那个跳楼自尽的男人时的不甘与嫉恨,现在的尹潜,延续了十年的淡泊于世。 尹潜不疾不徐走过来,眸中祥和:“你和你父亲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钱清童朝讳莫如深不对此长相表态的时兆桓看去,脑海中划过那张陈旧照片上的男人的脸,和眼前这个男人对比起来的确很像,只是这后生冷淡寡情,少了他父亲的落拓不羁,却也多了一分傲然。 “多谢尹老板还记得家父音容相貌。”他道。 尹潜平静地呢喃:“我怎么可能忘记呢他和我” 他和我可曾算得上是真心诚意的好兄弟。这是他的未完之语,却迟迟说不出来。 钱清童的视线从始至终几乎都落在他身上,像是从他身上看到了什么惊讶的发现,但很快又装作没有看到。 这十年来,尹书阁最不喜欢尹潜每次话说一半留一半的动作,尤其是有些时候说着说着莫明就像哑巴了一样说不出话来,完全不像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尹潜,曾是他小时候的偶像。 “父亲已经过世十年了。”时兆桓不动声色地替他说完剩下的话。 “我知道所以我出来看看你,有没有和他长成一个模样。”他说到此处是眸光微微有些晦暗,最终没有再说下去,“你们慢吃。” 尹潜对时兆桓说这话,在尹书阁听来却是觉得刺耳又好笑:在他印象中,十年前,那个对时景和厌恶不已的尹潜,现在居然说他专门出来露面却是为了情敌的儿子 荒唐,简直再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了。 “父亲,什么东西让你变化这么大呢”尹书阁用最平常的语气简单问了一句,语调有些戏谑意思。 尹潜驻足,倒没有太在意,毕竟他早已习惯尹书阁常常这么问自己,而他却永远不会说也说不出来,再有,没有再多说的必要。唯独钱清童,在听到尹书阁说这句话的时候,偷瞟尹潜的眼睛又多了几分思索之意,好像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餐厅氛围极其诡异,尹潜意味不明地看了两眼时兆桓,转身回了屋子,沧桑背影看起来有几分寥落凄怆之感。 尹书阁和时兆桓都未多说,但像是不约而同地好像都没有什么胃口。钱清童看着尹潜离开的背影,目光中的探寻更浓厚了。 被尹潜提起父亲的事,时兆桓今天兴致看起来很寥落,开车回崇陵区的路上,竟然一个字也没有多说,只是面色沉重,和他相处了大半年,钱清童虽然知道他生性冷淡,但很清楚,他现在是真地心事重重。 若是往常,钱清童定要在心里想这个男人心情反复不定,但察觉到他神情严肃,知道他有心事,难得地保持安静,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其实她和他一样,自刚才尹潜出来后,瞬间想起了什么东西,也心事重重,好像有什么事情在不知不觉中豁然开朗了。 车子到了别墅大门口,钱清童跟在时兆桓身后往回走,他两手插在裤袋里,修长挺拔的身躯在深冬的夜色里显得十分孤独,这是她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这样的他。 看来真的是因为他父亲 时景和,银行倒闭 之前对银行倒闭的猜想也仅仅停留在猜想地步,把握比较大的猜想依旧是猜想,可刚才在孟尹山看到尹潜,那种潜藏的猜想好像越来越往清晰,但依旧有些朦胧。 她抬头,看着天边朦胧月色与路灯昏黄的光线交织了洒落在他身上,心情也跟着有些飘忽。 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这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财神,什么时候竟然会因为这个男人心情变化而心思变化,还变地如此明显。 “回去早点睡吧。”一缕轻和的声音从他嘴里传来,让她顿时恢复清明,“你不休息吗” 他冷峻的脸难得地见了温和之色,“陪他们在聊聊。” 他们她明白他说的是谁他的家人。 她“嗯”了一声就要进门,大门正被人打开,露出蒲妈那张光洁的脸泛着喜悦之光,“三爷,钱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终于”时兆桓随口问道。 蒲妈看向钱清童:“家里来了客人,说是钱小姐的远方亲戚,在屋里等了好一会儿了。” 钱清童和宝宝几乎在瞬间愣住,她的远方亲戚 心事重重的时兆桓闻言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钱清童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你不是个孤儿吗哪里来的远方亲戚 可她也疑惑啊,自己一人来一人去的,什么时候来的远方亲戚 时兆桓扫一眼她就进门去了,好像对于她的亲戚他比她本人还要关心很多。钱清童赶紧尾随,走到屋里,只见灯光明亮的闹热客厅内,秦青和时景和还有时老爷子正同两个多余的人说话。 两人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一男一女后都不由得一怔,只是时兆桓早善于风轻云淡的作风,钱清童在看到这两个年轻男女的第一刻瞬间脑子爆炸 沙发上的年轻男女皮肤黝黑,像是来自遥远的农村,异口同声朝时兆桓问了好,又看向钱清童,满眼激动:“清童,原来你真在这里。” 至于说的这么客套,你们不是知道我在这里才找来的嘛。钱清童心下翻了个白眼。 “老太婆,金童玉女咋来了” “我怎么知道。”钱清童心下有些慌,向时老爷子看去,时老爷子识趣地笑了笑没有多看。 “你们怎么突然来了”钱清童心头慌乱嘴上从容。 “这不担心你嘛,所以你老太爷让我们来看看你。”玉女长相虽清秀,但打扮相当普通,皮肤黑还扎着两根麻花辫儿,看起来像是农村妇女,这让时家人更加确定钱清童的本家的穷困。 老太爷钱清童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隐隐猜到了他们说的应该是天帝 这怎么突然出现来了 秦青开始听着是钱清童远方亲戚,虽然不认识,看起来也相当贫困,因此不敢随意往家里带,但又怕真是钱清童的亲戚,被人说嫌贫爱富,怠慢了人家亲戚,因此还是请到家里好茶相待,就等着他们回来,想不到看这阵势,原来钱清童还真的有亲戚,虽说看起来邋遢了点。 “小钱啊,这两位真是你亲戚啊开始我们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钱清童赶紧道谢:“麻烦阿姨招待。” 时老爷子突然开口了,“小钱啊,不知这两位是你的什么亲戚你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吗” 钱清童知道时老爷子也肯定好奇这两个人来路,她可以骗其他人却不能骗他,见时兆桓也目中满含探寻,解释道:“他们是我爷爷的弟弟的孙子孙媳妇。” 时老爷子恍然大悟,“那请问怎么称呼” 钱清童指了指金童变作的皮肤黝黑的年轻男人,“他叫刘能干。”又指了指玉女变作的年轻女人,“她叫李有才。” 能干有才。 见时家人看着刘能干、李有才神色有些怪异,倒不是嫌贫爱富,但这两个家伙确实打扮丑陋啊,这不丢财神爷的脸吗 她半是玩笑半是真挚地道:“哥哥嫂嫂出门就不换身好点的衣服这不让人笑话。” 金童玉女则认为,他们早就把钱清童在时家的所有打探好了才敢轻易露面的,自然知道她是个贫穷的孤女,因此自己的设定不能太有钱了,现在这打扮不正好符合贫穷孤女的亲戚设定: 第三零七章 来年处暑一定回去复命 赵宣笑道:“其实没有关系。” 金童很喜欢赵宣这个教授的和蔼笑容,“先生,您的笑真好看,我看您印堂明亮,头顶上有祥云飘过,看来有喜事降临啊。” 其他闻言人也当是嘴巴甜,一笑了然没有当真。 赵多多道:“那大哥哥,你看看我会不会有好事临门呢” 时景迁轻声埋怨了多多两句,让刘能干不要怪小孩子口无遮拦,金童清澈到极致的目光却向她看去,又看向赵丢丢,很认真地道:“两个小朋友将来也是有福之人,面色红润,也有好事要发生了呢。” 赵丢丢赵多多闻言笑地乐不可支,其他人跟着聊了几句,气氛倒还欢快。 钱清童根本没有闲情逸致和他们多说,因为这两个孩子突然出现在面前,而且看情况还下把自己这段时间以及时家的情况查地清清楚楚才露面的,估计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来找自己的。 果不其然,她拿眼偷瞟刘能干和李有才,发现他俩也时不时偷瞟自己,三双眼睛交流地风风火火,却不想到一边时兆目光正落到钱清童那转地咕噜咕噜的眼睛上,暗眸一片沉思之意。 钱清童正准备找借口把他俩支走,想不到家里电话响了。蒲妈接起电话,嗯嗯了几声,然后看向时景迁,眸中乍现喜色,看地其他人都满是好奇。 蒲妈挂断电话道:“时夫人,赵先生,恭喜你们啊。” 其他人听得疑惑,连钱清童也一脸不解。 “刚刚学校打电话,丢丢和多多成绩优异,被成功选中保送a市小学火箭班啦。” 这消息来地太快,一大家子一听顿时激动起来,时景迁和秦青更抱着两个小不点儿天一个地一个的宝贝儿宝贝儿地叫着。全家人顿时以两个小孩儿为中心闹腾起来,对两个小孩儿的表现赞不绝口。 钱清童淡淡地看了一眼刘能干和李有才,同样时老爷子也不时拿眼偷瞟两个跟财神爷沾亲带故的人。 大家说笑了一会儿,想不到赵宣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嗯嗯了两声之后,两眼放光,问了几句“真的”说了两句“好的”之类的话,看地其他人只觉得嗓子眼堵塞了什么东西一般。 他挂掉电话,沉着地扶了扶眼镜镜框,笑了笑,“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市上打电话来说,全国十大优秀校长地评选,我选上了。” 他话音刚落,整栋别墅的气氛都像是被镀上一层光晕亮了起来,大家笑地乐不可支,钱清童坐在沙发上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心里竟有些说不出的开心与舒服,竟忘了要找刘能干和李有才出去。 待欢喜过后,一家子想起什么事情,不约而同地看向穿地非常朴素的刘能干和李有才,刘能干和李有才被盯地不好意思:再喜的事情只要被他们亲口道破,那就是立马上门。 其他人各异眼神若能算是普通人该有的兴奋眼神,但时兆桓看人时幽深的眼光似是能杀死人,刘能干和李有才只觉身子蓦地抖擞了一下。 秦青笑道:“景迁,你今晚简直是捡到了大彩头,娃娃保送,老公成了优秀校长,你简直是走了鸿运了啊。” 时景迁则看向刘能干和李有才这两个年轻人,朝钱清童道:“小钱啊,你这两个远方亲戚是算命的” 钱清童瞥见时兆桓打量自己,又瞟到时老爷子目色清明:“没有,就是会看相。” 她话音刚落,只觉得身边几阵清风飘过,一看刘能干和李有才身边已经围着秦青、时景迁,再有蒲妈和几个下人都伸着手急不可耐地向刘能干和李有才问东问西。 钱清童心头无可奈何地哀叹一声,最后等大家把自己的东西问了下,两个人不敢破天条随口胡说了几个好事,她胡诌了个借口将这两个出面就要惹事的人弄到花园里去“聊天”。 此时已是腊月时间,腊梅花香四溢,在暗夜里沁人心脾。 钱清童看着身后衣着打扮朴素到让自己心寒的金童玉女,抚额一叹,“我是没有给你们发够工钱,你们穿地这么寒酸来当我远房亲戚” 金童玉女颇是无辜地解释:“爷您不就是无父无母没有钱的孤儿的设定,我们这些远方亲戚肯定不能大富大贵嘛,这不相匹配。” “谁跟你说的我穷,亲戚朋友就要跟着我一起穷的啊” 李有才道:“爷,话不是这样说的,我们富贵,你这么穷,时家人听到一定觉得你的亲戚我们狠心,自己衣食无忧结果让你在外流浪。” 钱清童无语,白了两人以及他们破旧的衣服一眼。 “对了,财神爷,我们俩什么时候叫的刘能干和李有才啊。” 金童道。 钱大神斜睨着他俩,“刚才想的,我总不能说你俩是金童玉女吧刚好,一个能干,一个有才,配上你们差不多。” “” 钱清童伸手轻轻摘下一朵血红的腊梅,别在耳根子上,“说正事,大老远地来找我做什么” “我们是奉天帝之命来找爷的。”两人齐声道。 钱清童插梅花的手一顿,看着他俩,目光中的不解再明显不过。 李有才道:“是这样的,天帝说您东西已经找到了,让我们来支会您一声,回去复命。” 钱清童唇角的讪笑挂着不动,目光略带探寻,“也就是说,天帝知道我把财神帐弄不见了” 李有才垂眸,她又望向刘能干,“是吗” 刘能干颔首,“天帝说,这是对您渎职的惩戒,财神帐也是惩戒的一环,您在人间的举动天帝隔三差五都会问下,现在也知道财神帐在尹书阁手中,天帝说让您尽快将财神帐拿到手,最迟不过来年处暑光景,也就是您今年的这个时候,必须要回去复命。” 浅淡灯光流泻的暗夜中,她摩挲着红梅的手指放慢速度,明明听见了但没有说话的财神爷对于刘能干与李有才来说也是少见而奇怪的,但两人今晚难得地在这个问题上保持了一致性没有再多问。 很久后她才幽幽开口,清细的声音平静的不带丝毫感情,“我知道了。” 刘能干道:“财神爷,其实不止天帝交代让您回去,您之前一睡百年,醒来就下来了,其实我们俩也挺想你的。” 李有才也跟着道:“就是,虽然您话特别多,特别唠叨,贪吃好睡,不过的很热闹,还常常擅离职守偷偷带我们俩到人间吃好吃的,去好玩的地方玩儿,以前虽然觉得您特别唠叨麻烦,但我们发现您不在了,日子好空虚。” 钱清童半靠在梅花树上,懒懒地道,“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在想我,而是在骂我呢” “她一直口才不太好,财神爷您别见怪哈。”刘能干帮着说话。 钱清童轻声叹了口气,望着镶嵌在梅花枝里的月亮,曾经想要赶紧找到财神帐回去,天天念着要找,现在找到了虽然没到手,却有些不想得到了,心里复杂地竟然也说不出个滋味。 刘能干和李有才还有宝宝看着她靠在枝头失神怔忡的模样,“你们这样当着面骂我,背着面骂我,其实我都挺开心的,至少你们记得我。有人骂有人说,总比被人当做虚无的空气来的快活些。” “爷”刘能干和李有才几乎同时轻声叫了她一声。 他俩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钱清童心里有些不耐,“有什么话就说。” 李有才似是在想用什么样的语气才能将最坏的话说地最动听,“天帝说您这千年来工作成绩总体不错,但常犯小错,渎职百年,这一年时光的历年是对您的一个小小的惩罚。惩戒完了,财神爷的位置还是得由您亲自来。其实他本来还不让您回去,可是很多神仙反应您最近做了有些不好的事,坏了仙家本分,天帝有些生气,让我们一定说清楚,来年处暑时分的午时三刻,也就是您来的那天时间,之前必须回去复命。” 不好的事坏了本分 钱清童狭目,没有吱声,只是目光中流露出难掩的寻思意思。 “爷” 果然人在做天在看,自己其实也是被监视着的。 钱清童心下冷笑,从梅花树上起来,捋了捋额前头发,“他有没有说,如果我没有按时回去,会怎么样” “他说,如果处暑的午时三刻没有回去,他会派人亲自来逮捕您上诛仙台,毁您千年修为,堕入六道轮回。” 钱清童心神一颤,“没有按时回去,至于这么严重” 刘能干声音低低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的这么严重,不过看他们的意思是,财神爷您好像做了很多错事。” 钱清童哑口无言,他说的错事,她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知道了。”钱清童蓦地感觉到胸口烦躁不已,一手折下一枝梅。 “你们回去告诉天帝,我做地再错,也不会以我穷尽千年换来的修为为代价,来年处暑,我一定会拿着财神帐回来的。”: 第三零八章 与其拆穿不如得过且过 刘能干和李有才跟了历代财神爷,自古有云伴君如伴虎,跟在领导班子身边的人都有着极好的察言观色的本事。此时看钱清童的神情,自然猜得到她心情不好,虽然他们并不清楚,之前一个劲地找财神帐回天的财神爷明明找到了财神帐的下落为什么还要如此烦躁知道了东西下落的她难道不该欢呼雀跃 财神爷如今这么浮躁,只有一个原因,兴许是为财神帐被尹书阁藏了起来而不安 刘能干和李有才在这一点上取得共识。 “爷,既然我们把话交代了,那我们就回去了。”看着钱清童站在花园里孤零零的身子,两人都没再多说。她百无聊赖地点了点头,两人对看一眼,不敢在花园里消失,就往别墅大门外走去,走了一小段路,才消逝在夜里。 “老太婆。”见钱清童魂不守舍,宝宝叫了她两声。 她醒过神,拨弄梅花,“什么事” “你听到他俩说的,天帝让你把东西拿回来回去复命,看来这财神帐你无论用什么方式一定弄的回来。” 钱清童意兴阑珊地道:“人干不过天,我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只是要拿回东西,我自己还是得加把劲。” “既然这样,你可以拿回东西回去,为什么还不开心啊” “我有不开心吗”她明显的神思游走,可还要装作自己全神贯注。 “如果没有,那我看到的你这张黑脸是怎么回事” 钱清童无语,“做神仙的,千年一大劫,五百年一小劫,小小劫时不时都来,我在想,我的这一回小小劫虽然是天帝的安排,可是做事的还是人,天知道我会用什么法子从尹书阁手里把财神帐拿回来,万一那妖人要了我的命怎么办” 宝宝嗤笑:“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尹书阁无缘无故要你命” “为什么没有可能之前被他下了药,差些卖出去,在尹书阁这样的人身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 “所以你在担心拿回东西的代价” “可以这么说。” 宝宝语调轻佻,嗤笑道:“我怎么不觉得你是在担心这个事” 钱清童皱了皱眉,“我不担心这个还担心什么” “老太婆,我是你本身,还不了解你,你现在找帐本越来越不急了,就连去孟尹山找尹书阁也感觉像做样子,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不怎么想回去了” 钱清童神经一抖,“哪有,我想回去的很,天上多快活,这里人心叵测,我应付不来。” “真的” “真的。” “真的真的” “真的真”钱清童觉得自己说这话都有些不好意思。 宝宝嘿嘿笑了两声,“你是不是舍不得人啊。” 钱清童干笑了两声,“我会舍不得谁啊” “我怎么知道你舍不得谁,但目前看来不会是尹书阁,不会是时兆谦,嗯哼至于剩下那个以为你睡着了然后晚上悄悄爬上你的床的某人,你超出我想象地竟然没有一脚把他踹下去,我想了想,应该就是这个了” 宝宝像是看穿了一切,悟性颇高地道:“放眼这天下,能爬上你财神爷的床然后还不被踹下去的男人,不是,是人,他真是第一个啊。” 钱清童朝它懒懒地翻了个白眼儿,懒得没有回嘴,这既在宝宝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被说中心思的人是不好开口的,神仙也是一个调门儿。 钱清童将梅花枝扔在树园里的泥土中,折回别墅大厅的时候,家里人还因为赵丢丢和赵多多被保送a市小学的火箭班以及赵宣被评为全国十大优秀校长而热闹,哪里睡的着。 大家看见出去时是三个人,回来却是一个人,尤其是说中有好运的那两个会算命的青年男女不见了踪影,都或多或少问了两句。 钱清童随便找了个家里忙、老太爷生病长时间离不开人的理由就把这问题给回答了,说完看到那个在让她回去复命时候搅乱她心思的人正半靠在软沙发上,幽静地看着电视,明明身处热闹的家里,却一副与世无争模样,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久经商场的男人,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仙人。 不知何时开始她已经完全忘掉丰殷太子给了,生活里都没有这个男神的名字,而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再也没有将他和那个人牵连起来,刚才唯一想起丰殷太子还是因为刘能干和李有才的出现提醒了自己的身份。 “被我迷倒了”男人修长英挺的身躯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电视新闻,连一个眼神儿都没有给她,却知道她在看他。 钱清童不是故意要看他的,只是被说中了心思,还是有些尴尬,回过头不看他,“时行长,你要不要这么自恋” “我不自恋,那你偷看我做什么” 这后生简直旁边还有这么多人,他说话一点都不顾忌呢。 她懒得理会他,就满腹心思地上楼,换了身衣服就躺下了,一直睁着眼看着外面,时不时和宝宝用暗语闲聊,时不时看夜景,时不时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过了很久,觉得时间该到了,可熟悉的声音还是没有传来,她的眼睛越睁越大了,耳朵也竖地更直了。 怎么,今晚他不来了 他竟然没来。 一缕极其轻微的叹息声在夜里弥漫开来,带着说不清是落寞还是愉快的复杂情愫。 她侧了个身子,将身子摆正,正面朝天,望着漆黑黑的天花板。 睡不着啊睡不着。 自从第一个晚上那后生悄悄地睡在后面,她觉得后来几个晚上他还没来自己都睡地不安生,本来夜深人静就容易胡思乱想,那家伙还来地极其诡异。 睡就睡,干嘛悄悄地躲在身后第二天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一样,以为她都不知道吗 天知道她是个可以睡觉也可以不用睡觉的神仙,专门在夜晚睁着眼睛盯他这一号采花大盗 刘能干和李有才说的“错事”时不时也会萦绕在脑袋周边,搅扰地她东一团乱,西一阵麻,一声轻叹接着一声轻叹,“宝宝,你说我要不要吃点白加黑” “我觉得你可以自我催眠。”宝宝语调中有一丝嘲弄,“我还不知道时兆桓竟然有这样的威慑力,竟然让财神爷睡不着瞌睡” 钱清童闭了闭眼,微微呢喃,“我觉得我早晚躲不过上诛仙台的宿命。” 她话音一落,极小的开门声音隔着黑暗幽幽响起,让她心口猛地一蹬,瞬间睁开了眼睛,随即以最快的速度闭上眼睛。 撞到她睁眼那可多尴尬啊,所幸夜晚是黑着的,他其实看不到的。 其实夜晚黑地并不纯粹,时兆桓隔着残留一丝浅白的夜色看到今晚的人是正面朝上的,菲薄的嘴唇扬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 这女人睡觉都没有呼吸声的 他轻轻掀开了被子,躺在她身边,隔着黑暗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的侧颜,看地并不清楚,却很是模糊,他也不知自己到底看了多久,就又睡过去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时兆谦来了几次送钱清童上孟尹山,但钱清童只同他打了招呼就走了,更没有在他面前上时兆桓的车,而是独自上山去照尹书阁。 钱清童最初还有些狠不下心,但想到自己可是为了不上诛仙台而来年处暑必须回去的人,更何况,她清楚自己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也就狠地下心了,只是让作为旁观者的宝宝看地心疼,时不时都要为时兆谦鸣不平。 起初,时兆谦还锲而不舍地来着,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次数多地过分,时兆谦也明白了,自己在有的方面太过于急功近利,就比如追女人。 女人是个神奇的动物,喜欢了你不用靠近她倒贴着来,不喜欢你穷追不舍只会适得其反。 虽然时兆桓只要没有事情就要在孟尹山“陪着”尹书阁吃饭、并且把自己的伙食费都交到尹家的手上的行为,时兆谦再清楚不过,那是自己这个弟弟为达目的而不折手段的一种具体表现。 可眼下电影开拍在即,加上钱清童的拒绝,他选择了暂时退守的策略,也就没有再大清早地开车在时家等她。 而另一边,钱清童听尹家下人说,尹书阁为“躲避”和时兆桓同桌吃饭,常常带着自己去古澜。结果好几次下班的时候都在古澜的大门口看到一辆跟主人的心一样黑的深不可测的宾利车遥遥停在外面,让尹大少无语到不敢置信的地步。 钱清童也隐隐感觉到自己可能犯了这辈子犯地最大的错误:时兆桓其实并不喜欢自己,他用锲而不舍的精神去追求的人,可能是尹书阁。 但这种思想不断被夜里某男人悄悄爬上自己床后抱着自己睡眠并且还以为自己不知道然后早上起来冷面相向的行为抹杀地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时兆桓还真是迄今为止她第一个如此看不透的人,但她也就这么装傻糊里糊涂过着,比起拆穿后的无所适从,还是得过且过来地好些。: 第三零九章 雪里的盐 回忆章节,今夜两更 ak投拍的三更柏树于年后开春正式开机。 关于这部影片的娱乐新闻在影片正式拍摄前就占据了很多头条是ak总裁时兆谦最近不断出席各类场合为影片造势,之前一直处于隐居状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ak总裁带着谭指月以及一众明星还有导演官少陵参加各类活动,娱乐新闻隔三差五就报道,这还在开拍阶段,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北岸“三根柏树”是a市最让人苦恼的一个地方,也是年年登上国家评定的城市贫民窟排行榜。 a市不但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加上统辖a市、z市、w市、y市等四市的洛湾军区的军区大院就设在a市南岸,而全球名声赫赫的兰道国际银行总部在a市,因此无论是从军事政治力量还是财富值来说,a市发展势头极好,是全国一二线的大都市。 可就是这样的城市,有一个南岸片区,曾象征历史的三根柏树片区像是落后了北岸七八十年一样,市民只能从破旧拥挤的老旧平房里窥见历史沧桑。三根柏树是a市改造一直不敢动的地方,因为历史久远,所以很多东西早在这一带百姓心中根深蒂固。 据说五百年前,晚明时期a市这一带有一个德高望重会算命的人,说将来会发生一场生灵涂炭的大战,让百姓种三棵大柏树起辟邪镇压的作用,果不其然,一百年后,清军闯关大肆杀伐,一连攻破大明数座城池,但攻破四百年前的a市古城必须从南岸进攻,结果清军接二连三败在了三根柏树这一带,旧社会声势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都说这三棵大树能保佑苍生。 几十年前,又一场空前绝后的中日大战发生,飞机轰炸全国数城,炸毁了许多房屋建筑,甚至炸毁了通南北两岸的嘉云江大桥。 硝烟弥漫之际,唯独三根柏树周围的房舍安然无恙,这也是如今三根柏树的房屋老旧的最大原因,全都是留存了好几十年的老屋子。也正是如此,居民穷地连裤裆都缝不拢依然没有搬离这里,更讨厌政府的各类拆迁改造。 不搬,是因为三根大柏树能保佑他们子子孙孙平平安安,不拆迁,一是不敢动神圣的三根柏树,二是不敢得罪拥护三根柏树的居民,毕竟大树遮天蔽日,三根柏树片区直接占据了南岸二分之一的面积。 这一动三根柏树,几乎整个南岸都要轰动。 时光蹉跎,直到现在,政府还不敢轻易拆迁,外加三棵大树的名声,这一带就成了全国赫赫有名的贫民窟,再时不时来一点大树保护人的诡异传说,登点新闻,由此在全国乃至周边国家都有很大的名声。 因为内容需要,三更柏树的电影开拍仪式定在年后的二月,正是嘉云江渐渐回暖的时候。仪式就在三根柏树下举行,当天,ak总裁即电影监制时兆谦,导演官少陵,还有各大投资公司的负责人,以及以谭指月为首的许多红的或是不红的演员悉数到场。 时兆桓作为时兆谦的弟弟,也还是露了个面。他的出现让官少陵和谭指月都有小小的惊讶。得到消息的媒体早在外边等候好。而辛岚玲也悄悄地躲在围观的人群之中,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手拿高香的谭指月和官少陵,只是她看地很清楚,谭指月戴着墨镜,面色无情,唯独唇角暗暗扯着一抹冷笑。 谭指月想不到自己将来有一天还会回来,在开拍前的两个月异常的心浮气躁,但后来,她也意识到,她如今也算是锦衣还乡了。虽然时兆桓就站在旁边,即使官少陵站在她身边,这个随时随地会拆穿自己的男人就扼住了自己的咽喉,但是她突然也不怕了。 这条路是自己走的,没有后悔的必要。 “苍雪,你胆子倒是挺大的。”官少陵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秉着香烛参拜,周边吵闹异常,但他的话很清晰地落在她一个人的耳朵里。 “老公就站在你旁边,还把现任男朋友和他哥哥玩地团团转,啧啧,我小时候就该看出你来,虽然长地丑了些,但应该是个十分厉害的女人。” “其实你错了,这并不是我最厉害的地方。”官苍雪墨镜下的红唇冰凉,抿成了一条直直的线,清细的声音压地极低,语调中带着一丝冷嘲,“我真正厉害的,是能忍。” 她手持香烛朝大柏树参了一拜。 官苍雪觉得母亲给自己取名为苍雪简直是人生的一大笑话,至于“官”姓也是以她最痛恨的方式来的。 母亲辛岚玲嫁的生父其实姓李,a市海边的一个贫穷的渔民。 李苍雪一直认为母亲傻地可怜的最大表现,是母亲明知道自己不但穷,还长地不好看,在这样的基础上结果还嫁给了一个跟她一样穷却比她还要丑的渔民,生下的自己不算很黑,但绝对难看地让她无时无刻不想自杀: 眼睛小成了一条细线,鼻子扁平而黑,鼻孔呼之欲出,颧骨高地像是两个锥子顶了出来,这无一不是姓李的那个渔民和母亲辛岚玲基因中最差部分的结合,虽然她一直没有看出他俩有基因好的地方。 所以,母亲给她取名苍雪,她一直觉得是她人生最大的笑话与耻辱,那个名字无时无刻不在笑话她的恬不知耻。 姓李的那个渔民在李苍雪五岁时候就死了,家里没了生计来源,辛岚玲就靠着海边抓蟹和捉贝勉强维持生计,将她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到七岁,也是在后一个念头,她此生唯一的妹妹苍盐来到了世上。 至于妹妹姓什么,李苍雪是不知道的。 听镇上的人说,妹妹是母亲在黄昏的海边抓蟹的时候被外面的野男人强奸后生下来的,好像是很多男人,因为母亲衣衫褴褛地回来后说不清是谁,只在口里胡乱说着“很多”“很多”之类的词。然后在苍雪八岁那年的冬天,辛岚玲顶着个大肚子就在海边把妹妹生了下来,那一天,常年难见雪的海边下起了雪。 李苍雪后来告诉小妹,其实她一直觉得妹妹才应该叫苍雪,因为生她的那天下雪,而且妹妹的肌肤也是李苍雪这一辈子见过的最干净最纯白的肌肤,像雪一样白净。 她第一次抱到还是婴儿的妹妹的时候,就已经滋生了忌妒的念头。刚生的婴儿看不出来容貌,但她从妹妹那身真正是胜雪的清透肌肤上开始好奇,好奇强奸母亲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她甚至天天在幻想,那个强奸犯要是早在辛岚玲嫁给那个又穷又丑的渔民之前就把母亲强奸了,现在怀里抱着的这个婴儿的肌肤就是自己的了。可是没有。 她一直恨那个强奸犯不出现地更早,由此开始,命运就给李苍雪写下一个不公平的开篇,同样是辛岚玲这不好看的女人生的种,同样是穷,妹妹在外表上就取得实质性胜利了。 都说名字取地难听好养活,小妹生出来没多久,辛岚玲就随口叫她“海娃”,因为她是在海边进地自己肚子,也是在海边从肚子里出去的。 李苍雪始终是姐姐,海娃永远是她的妹妹,无论如何都是,因此苍雪藏着自己那些荒唐心思尽量配合母亲照顾小妹,甚至还教她读书识字。也在这个过程中,虽然会时不时想要将小妹越见雪白的皮肤扒给自己,但更多时候,她是喜欢而心疼这副皮肤而喜欢海娃的,而海娃也十分依恋她。 辛岚玲用挣来的钱勉强供养两个孩子读书读到初中,李苍雪读初一,海娃也是在五岁的时候直接跨过幼儿园和学前班在镇上读一年级,母亲这才想起要取学名,因为海娃肌肤胜雪,加上出生那天下雪,本想叫苍雪,可姐姐已经是了,辛岚玲觉得名字并不重要,于是这个常年生活在海水边上的妇女就拿盐代雪,取了苍盐的名字。 苍雪真正喜欢上这个妹妹,是她偶然发现,才四五岁的苍盐总能在她出去后摸着她的手就说出她刚见到过的三个人,第一次她没有注意,但后来次次都是,苍雪越来越觉得苍盐这个孩子兴许是与众不同,她认定了苍盐是上天赏赐给她让她脱离眼下贫困的礼物。 李苍雪十三岁那年,辛岚玲说要改嫁到a市的第一刻,她还是开心的,毕竟能脱离这个又穷又远的穷乡僻壤。只是她疏忽了一点,以辛岚玲带着两个拖油瓶以及长相并不好看的资本,除非苍天开眼,无论如何也嫁不到更好的人家。 母亲改嫁到了那个在全国都很出名的贫民窟南岸区的三根柏树,嫁给了一个世世代代都守着十几个平房的破旧老屋的男人官长富,老婆早年死了,唯一一个比李苍雪大四岁的十六七岁的儿子官少陵。 苍雪第一次到官家的时候,就被他家一张破旧的发黑的老竹床惊呆了,后悔惊讶地大半个月没能说出话来。: 第三一零章 忍辱 而今想来,当年皆已成惘然。 官苍雪依稀记得刚到三根柏树的那一天,官少陵出去在贫民窟里混去了,官长富坐在一张跟他的脸一样黑的方桌子前喝着老茶将自己打量了一番。 自己左边站着母亲,右边站着才七岁的苍盐,可官长富就一直看着中间的她,目中带着无可奈何的嫌弃,像是在审视一个交易后才发现是有问题的劣质商品,让她感到深深的耻辱。 官长富这个名字苍雪后来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个穷地揭不开锅的中年男人一生又穷又有病,离当官更差了十万八千里,因此给自己改了名字,官运亨通,长命百岁,富可敌国。虽然后来事实证明,改名字对发家致富其实并没有半点卵用。 母亲就是那样嫁过去的,别说像样的典礼,就是简约的仪式都没有,三娘母来了很久,大家才知道辛岚玲是官长富的新老婆,苍雪、苍盐就跟着官家姓了。 破旧的老屋常常会漏雨,拿着桶来接了雨水后又拿盆来接,轮流交换,十个平米都不足的空间,既要煮饭又要拉屎拉尿,还要吃饭睡觉,衣服都旧地不好意思出去。 官苍雪上课的时候尽量去地很早,白天尽量少喝水,尽量不从座位上起来,很多同学觉得她努力刻苦到了一定境界,这也是一个原因,但更大的原因,是她从来不敢在人前站起来露个脸,一是因为脸丑,二是穷。当然,她对自己能靠读书闯出来也满怀期待。 至于官苍盐是不是像她这个姐姐一样开始有了“贫富美丑”的概念,苍雪不得而知,毕竟苍盐年纪小,没有青春期的苍雪那么多心思,而且官苍盐有远比穷更为显眼的东西,那身白比盐、净比雪的皮肤让苍盐从小就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即使衣服破旧,所有人都会被她的皮肤吸引过去,从而忘记了她家是多么穷。 一家五口挤在十平米不到的破屋子里,官家从别家多买了一张烂床,正值青春期的官少陵睡在左边,十四岁的苍雪睡在中间,苍盐七八岁不到就挤在里面。 苍雪时不时因为奇奇怪怪的声音被惊醒,黑暗中依稀听到有男人女人压低了的闷哼声在一米外的另一张床上传来,老竹床吱吱呀呀的声音无一不在提醒床上的男人女人不要太嚣张,这张床年久失修,禁不起他们充满原始力量的摧残。 官苍雪也是在不久之后,发现夜里做梦,总能梦到那种让青春期少女羞涩的春梦,梦了好几个晚上后,她白天发现官少陵这个哥哥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但她没有说话。 十五岁的夜里,她初三的一个晚上,那种羞涩的春梦再度惊扰了她还稚嫩的身体,她慌乱中睁眼就看到黑暗中一个高大的男人压着她的身体,她看清那个人的脸就懵了。 已经十四五岁的她不是不知道男女有别,和妹妹以及大自己四岁的官少陵睡在一张床上,别说被人说闲话,她自己也不自在,可有什么办法,全家就这么两张床,官长富必须要母亲和他睡,自己只能如此。开始睡着还不习惯,但想到母亲和官长富就睡在旁边估计没什么,但是现实总在“估计”之外。 官苍雪正要大叫就被官少陵用大手按住嘴巴,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另一只手在黑暗中从衣服下摆里摸到了她正发育的胸部上,最后又在黑暗中使劲地脱掉一半她的裤子以及里面的裤头,任凭她怎么反抗,大手使劲地钳制着她。 八岁的官苍盐就在旁边睡地香甜,官长富和辛岚玲似乎也在暗夜里归于沉寂,听不到呼吸声,依稀只有自己因为痛楚和压抑而传来的闷哼声以及少年低沉的放肆音律 官苍雪在第二天把事情告诉了官长富和辛岚玲,她虽然憎恶这个男人的冷淡,但她明白官长富爱子心切的心心理,可辛岚玲随口安慰了两句的反应让她第一次对母亲有了极端的痛恨。 苍雪是在想要拿把刀去刺死官少陵时两个人的争吵打骂之中才得知,当初母亲嫁过来官长富是不愿意的,毕竟官家本身就穷,如今要来三个娘们儿,就更养不起。最后嫁过来是因为辛岚玲一心想要找个男人依靠,于是和官长富达成了一个没有明说的协议: 三根柏树这个地方穷,很难有媳妇进来,官家是三根柏树最穷的。 官长富因为穷一直娶不到媳妇,儿子官少陵将来更难娶到,于是他抓住了辛岚玲想要找男人的心理,顺便把儿子的婚事给敲定了让苍雪一到十八岁就跟了官少陵,如果官少陵不愿意就当这事没说过。这消息传出去怕被人说三道四,便没有明说。但官少陵老早就听到官长富说,自然知道了。 官苍雪从官少陵口里得到的说辞已经验证了辛岚玲作为母亲不该有的神态,她也明白,怪说不得她会放心自己和一个男孩子睡一张床上,原来是早就打了这主意。 官苍雪知道自己其实算是被母亲卖掉了,心里恨到极致,毕竟憧憬未来的自己才十五岁就被破了,而这世上竟然没有一个人为自己说句话。 自己来地不好看,走这人生路走地一样不好看。 唯一的苍盐虽然常常“姐姐”“姐姐”地叫着,但十岁不到的她除了享受这相比之下还算不错的幸福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但官苍雪一直知道自己有一样最好的东西,那就是十分能忍。 明明时时刻刻恨不得将这个“家”给连根扒掉,但她从不在嘴上说,只用眼神和常常在外面跑的行为来表示自己的愤慨。包括被暗中卖给官长富又当女儿又当媳妇的肮脏行为,她更是一句话都不说,只在心里记着:将来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将官少陵狠狠踩压在脚下,让辛岚玲也体验一回被亲人卖掉的滋味,让官长富也尝一尝被人扒掉衣服被人审视的滋味。 但官长富并没有活到那一天。 官家很穷,甚至让人很讨厌,官苍雪有时候是因为没钱,有时候纯粹是因为报复。她理智的时候是个努力学习的好学生,仇恨的时候会是外边的窃贼,最后闹的家里不得安宁,最后以挨打而终。 可挨辛岚玲和官长富的打,她是痛快的,可挨外边人的打,却是羞耻的。 有一次在街口“刘婆婆”面包店里看中了一块蛋糕,可是她没有钱,最后被一个优雅的妇人买给了自己十岁的儿子吃,她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是不是疯了,脑袋一时发昏居然趁着那妇人没有注意就把蛋糕抢了过来,狼吞虎咽地吃几口,还故意惹那小孩,小孩大哭,最后换来那妇人毫不留情地一巴掌,留下一句“狗娘养的乞丐”和安慰那孩子说的“施舍”,把蛋糕往地上扔去狠狠踩了几脚就带着儿子扬长而去。 她也是在那天认识刘婆婆的一个官苍雪觉得是救世主的女人。 官苍雪一直想要通过读书读出去,面包店外那一耳光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可穷地连衣服都穿不完整,又读的了什么书。 虽然凭着带着恨的动力考上了兰道高中,但官长富和辛岚玲的语气很肯定,她不能再读了,家里读不起。两夫妻一致认为官苍雪最好回来和官少陵在一起赚钱养家。 一直能忍的官苍雪终于在这件事上没有忍住,躲在面包店里,她以死相逼,刘婆婆劝说无力就暂时留下了她,让辛岚玲带着官苍盐全城找。 官苍雪决定回家前,向刘婆婆写下了十万块的贷款,说将来偿还。刘婆婆一字没说,一次性拿了自己的十万块给她,让她交了学费,至于还不还,她说那就看她自己了。官苍雪没有客套地多说,拿着十万块打了个欠条就离开了。 十三年前,她就是这样拿着这十万块做资本去a市顶尖的高中兰道高中读书的,在官家人好奇而多疑的目光中。 她也是在这个时候,遇到的时兆桓,那个让她前半生可望而不可即、后半生竭力去追寻的男人。 官苍盐有着所有女孩一样的梦想,她也是在发现上高中后才知道自己喜欢舞蹈,但一直没有机会,只能用目前的样子去学习。 第一次遇到时兆桓,是她高一刚到学校报到的时候,这个在别人口中是天之骄子的男生英俊帅气,像是天生生下来就自带发光的衣服,十六岁就自带一股养尊处优的优雅与冷傲,可这种冷傲是天生的,而且带着青葱岁月的放荡不羁。 她最初也只是隐隐的动心,但她早就听说像时兆桓这样的校园风云人物,帅,冷,有钱,成绩优异,不但有两个十分优秀的哥哥,还有一个貌比天仙家世极好的女朋友谭指月。 而后来因缘巧合,时兆桓坐在她斜前面,天仙谭指月坐在她正前面,前面两个人无论是容貌还是气势,都让她自卑不已,所以不敢让这份心思表露出来。: 第三一一章 把这小女儿毁地彻底点 官苍雪确定自己喜欢上时兆桓兴许也是冥冥中的安排。 年少的官少陵带着几个弟兄在放学时候来学校找她麻烦的时候,恰巧撞上时兆桓和谭指月这两个优秀的校园风云人物一草一花正在巷子里偷偷约会。 官苍雪当时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被围困的劣势,当时唯一感到的是向来冷淡的时兆桓突然发火了,校草甩下自己美丽的天仙女友,大步流星地过来,三拳两脚直接将官少陵和其他几个人几脚掰倒在自己面前。再然后,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直接走过了官苍雪身边,拉过小鸟依人的谭指月就离开了,好像是拉着他时兆桓这一生的幸福离开自己。 官苍雪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让自己有些心动的男生竟然为了自己甩下女友打架,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是真地喜欢上了时兆桓这个男生。那时的她从没见过比时兆桓更好看的男生,他身上的光芒像引力一般将她紧紧吸引着。 而更为明确的表现是,她深深地忌妒着刚才被傲然离去的时兆桓拉着手走开的谭指月。 谭指月真地很美,清冷而干净气质也卓绝地让人过目不忘,浑身透露的千金小姐气质与养尊处优英俊潇洒的他像是无与伦比的绝配,天造地设的一双。谭指月知道,如果不是她自己也恋慕时兆桓,她绝对会心甘情愿地承认,时兆桓和谭指月,真的是天生的一对。 可她羡慕又如何,忌妒又如何官苍雪是官苍雪,天生就不是大度的人,靠着借来的十万块来读书的人,十五岁就被人奸污、早就不干净了。最重要的是,她虽不是异常丑地见不得人,但绝对属于难看的那一种。 她人生最大的本事忍,就是在这种时候发挥了作用。 谭指月真的是个完美的无可挑剔到让人发疯的女生,家世好,长相惊艳,超强的数学运算让她被评为校园女神,为人却不清高,善良温和,从不嫌贫爱富,与世无争的样子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接触。 官苍雪靠着自己坐在他们身后的地理优势来换得时兆桓随意的交谈机会以及和谭指月做朋友的机会的,关于时兆桓的所有东西她都是从她那里听到的,关于谭指月的一切也都是她在接触中获得的,也是在这样的过程中,官苍雪不得不承认,谭指月真是她见过的世上最干净而纯洁的女孩子,自己甚至有些不忍对她忌妒。 可是她不忍去忌妒,也忍不住去忌妒。 忌妒和忍耐的的结果就是官苍雪先不奢望从容貌上超越谭指月,但却想着从学习上压过去,可是上苍就是给了她这样一个不可一世的对手。时兆桓是理科天才,可谭指月才是全a市理综成绩排名第一的人,听很多人说,这样的谭指月是配的上时家这样在经营银行的家族的。 官苍雪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跟不上这两个人的步伐,正如她高中三年都坐在他们身后一样,超过不得。尤其是谭指月。 官苍雪就是在这样爱而不得、忌妒、忍耐还有刻苦中度过的高中三年,发现时兆桓离她越来越远了,她全数的动力又重新回到了自己和妹妹苍盐身上。 官苍盐勉为其难读了个初中,她暂时不担心,但她一心想着将来要用最快的速度妹妹带走,否则自己离开了三根柏树这个地方,苍盐可能会陷到官少陵那里这一辈子出不来。毕竟苍盐的肌肤好,而且在一点一点地长大,官长富不管自己,万一将苍盐安给了官少陵,至于辛岚玲,估计也就是看着不管。 无论如何,辛岚玲自从那天晚上自己被奸污后她已经不是她的母亲,那苍盐就是这世上自己唯一的亲人,所以她无论如何,一定要带着那孩子离开。 离开三根柏树,甚至是离开这座城市,重新做人。 在官苍雪以为自己这辈子能远离官家这个大坑的关键一步时,官长富给自己来了致命一击,高三那年,官长富出事了。 一个晚上官长富喝醉酒把打了辛岚玲一顿,然后就出去了,路上借酒一个女人强上了,还差点弄死了人。官长富后来才知道那女人是a市一个相当有权有势的大家族的人,他怕人来抓,瞒着辛岚玲就带着官少陵跑到外地躲了起来。 苍雪不知道官长富得罪了什么人,强奸了人并没有用寻常的方式将他上诉,她也是在后来的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 官苍雪在放学的途中被人一棍子敲晕,醒来后她发现自己被人用布塞住嘴巴,装到蛇皮口袋里,借着细小的缝隙,她依稀外面站着许多人,听到了很多男人谈话的声音。 “爷,那家伙带着儿子跑了,现在就抓了两个女儿和他女人。”有几个男人在外面说话,好像是在跟一个人说话。 苍雪竭力听着外面声音,一个声音温润有些青涩的男人语调带着一丝不屑,听声音是个很年轻男人的声音。 “敢上我大姐,有胆子跑,我就不信我抓不回来他,老子弄死他” “那现在怎么办爷,咱么只抓到三个女人。” 年轻男人冷冷道:“我做事向来一报还一报,他上了我大姐,那就拿他女人来偿还。” “这三个都来吗” 男人青涩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向来有仇必报,但又不是大魔头,找一个给你们几个玩玩儿就行。” 蛇皮口袋外是短时间兴奋的躁动,“爷,这是他女人,四五十了,您看看。” 外面传来一个女人闷哼的支吾声,官苍雪依稀辨别清楚那是辛岚玲的声音,半晌后就听到男人不屑的嗓音响起,“又老又丑,我姐那么漂亮,那不划算了官长富换一个。” 官苍雪只觉得装着自己的口袋被人狠狠拉扯了几下,随即露出一个小孔,光亮透了进来,一张长满褶子的大脸贴在她面前,将自己打量了一遍。 “爷,这好像是他大女儿,十八九岁,也他妈难看。一家人就没有一个好看的” 官苍雪心头倏地起了一股胆寒,她第一次对自己长的不好看而抱以感恩的态度,被官少陵强了一次,否则差点被这些男人玷污了。 她装在口袋里,听到那个青涩的嗓音再度响起,她除了瞟到一双穿着耐克运动鞋的脚之外并看不到那个说话的男人,“见鬼,换小的。” 褶子男人丢下她,带上两哥们儿去了另一个密封的蛇皮口袋前,官苍雪这才看到口袋里急不可耐的辛岚玲,明明她自己也身陷囹圄,可偏偏看到这样的辛岚玲,竟然没来由地觉得有种报复了她的痛快,要是刚才他们选中了辛岚玲,那是件多痛快的事。 “爷,这小的十三岁,长地还不错,瞧这皮肤好地跟个啥样。” 听到声音,官苍雪瞬时响起还有苍盐,她竭力往旁边的口袋看去,依稀看到苍盐昏死在口袋里,一动不动。几个男人隔着蛇皮口袋在官苍盐身上摸来摸去,官苍雪惊地脸色通红,恨不得冲出去把那几个男人撕成碎片。 “爷,要不您来瞧瞧这小姑娘,长地可真白,真俊,简直跟着两娘们儿不是一型号的。要不,这姑娘我们就不要了,您自己来尝尝” “是吗”男人轻蔑的声音传来,但步子没动,看来是没有去看官苍盐,青涩而阴沉的声音带着犹如地狱的邪恶。 “就这小的,十三岁,呵呵呵,豆蔻年华啊。你们几个好好伺候,那男人怎么伺候我大姐的,你们就轮流给我一个一个伺候这小的,把她给我弄醒继续弄。” “真的”几个男人喜悦的声音显得异常刺耳,“谢谢爷。” “谢谢爷,瞧这姑娘皮肤白地跟雪一样” 官苍雪和辛岚玲看着几个男人伸出手在口袋里将昏死过去的官苍盐胡乱摸着,趴在身上又亲又吻的,两个被关在蛇皮口袋里的女人想叫叫不出来,想阻止又动弹不得,急地眼睛早就红了。 年轻男人倏地驻足,“对了,那家伙犯了事就跑,看来该断了狗腿,既然他跑了,那就她女儿来代替的好。” 几个男人停下手中动作,“爷,那这是断小的还是大的,还是他老婆。” “送佛送到西,你们说小的好看,那就把这小女儿毁地彻底点。”男人一句再没有多说,只单单地嗯哼了一句就走开了。 外面光线昏暗,官苍雪只隔着浅薄的视线看到四五个男人将昏迷的官苍盐托了出来,几个大男人围着十三岁的官苍盐又亲又摸,直到苍盐在骚动中醒了过来,这才看到几个大男人围着自己侵犯自己,吓地又气又急,几乎要哭出声来,可嘴里塞着东西叫不出来。 官苍雪和辛岚玲是在苍盐的疯狂反抗中和“嘶吼”中看着这还没有成年的孩子被四五个男人扒地精光,毫不留情地轮番侵略,每次痛苦地昏死都被男人用冰凉的巴掌扇醒,然后在她的哭声中继续疯狂进攻。: 第三一二章 我的确打算把册子还给你 最后一个男人完事后,几个男人依照年轻人的命令,抄起旁边的一根又长又粗的木棍,对着官苍盐两根精光的小腿猛地一棍子砸了上去,被前番痛苦折磨到晕死在地上的官苍盐被这一棍子敲下,从小腿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顿时让这个还只有十三岁的孩子疼地猛地瞪大猩红的眼睛,痛苦地嘶声竭力地哭喊。 而苍盐的每一声叫喊,被困在蛇皮口袋里的官苍雪只觉得那一声声像是撕扯着自己的神经,让她对这世上的最后一份憧憬都差点幻灭。 她这一辈子唯一的亲人在她耳边叫唤,可是,她除了隔着蛇皮口袋听着看着,除了憎恶,别无他法。 官苍雪躺在蛇皮口袋里,痛苦地不敢再去看,最后直接趴在手臂上咬着唇哽咽着哭了。 口袋外边是棍子一声接着一声下落的砸击,苍盐痛苦的嘶吼越来越没了力道,最后渐渐在暗夜里成了虚空。官苍雪也觉得刚才他们上的以及砸的不是苍盐,而是自己的身子,因为木棍砸击的最后,她深深地感到极度的疲惫。 时间随着夜色一道流淌消逝,一切的一切归于沉寂。 几个大男人将苍盐光着的身子扔在了冰凉刺骨的地上,任由灰土和抓痕啃咬的痕迹污染了她那白地几乎在反射月光的和雪一般白的身体,以及那被鲜血沾满完全瘫软的小腿,在夜里显得狰狞而可怕。 “爷。” “弄好了”年轻男人又回来了。 苍雪抬起泪痕满面的脸,隔着蛇皮口袋的口子,依稀看到男人的脚立在距离苍盐一米距离不到的地方没动。 几个男人嘿嘿笑了几声,在苍雪听起来格外恶心:“我们听爷您的,可是下了狠手,这丫头以后肯定是个只能爬的废人了。” 年轻男人站在苍盐身边,没有做声。 “这三个女人怎么搞” 外面有长时间的安静,年轻男人没有说话,周遭氛围都陷入了死寂,似是很久过去,官苍雪隔着口袋缝隙,看到年轻男人背对她蹲下了身子,面朝躺在地上像是死了过去的苍盐,伸手拿起地上被扒掉的衣服,往昏死过去的女孩儿身上盖了过去,死寂的气氛里,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那男人个子修长身形适中,背影有些模糊,但隐约猜得到,那是个很年轻的男人。但她也知道,就是这个男人,让苍盐受辱后又被人打断了腿。 官苍雪忍着挤满胸口的愤怒,冷眼看着男人将衣服给苍盐套上,掩盖了她一身洁白,然后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站了起来,冰凉而轻佻的声音再度在静夜里传来。 “这个我要了,那两个放了。” “放了那爷,官长富怎么办” “抓回来。”年轻男人抱着苍盐离开在她狭窄的视线里。 那是官苍雪最后一次和苍盐相见。 她们很快就被放了,而那晚那个年轻男人的话果然有效应,半月时间不到,逃跑的官长富被抓了回来,至于官少陵就不知去向了。官苍雪知道官长富的消息,还是警察通知家属去认尸,官苍雪在三根柏树的日子大致在这个时候画上了残缺的句号。 辛岚玲和官苍雪无数次找过苍盐,但那个下令让人轮上了她又让人打折她腿的男人将她带走后,就完全失去了踪影。苍雪在接近高考的时候,才让自己努力去面对苍盐已经死了的真相。 只是她唯一痛苦的是,苍盐来地干净,走地却如此肮脏。 再多想,那黄泉路,她是不是得用手爬着走完 苍雪每每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心如刀绞,好似这世上除了一个活在她梦境里的时兆桓,她再没有可以依恋的了,她孑然一身,苍雪就是苍雪,再不是谁的女儿,这辈子也再不欠谁。考了大学,离开辛岚玲这个可怕的女人,甚至离开这座城市。 而自己和苍盐所经受的这一切,都是官家给的,官家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卖了女儿也想找男人的辛岚玲 也许冥冥自有因缘,谭指月和时兆桓高考完后闹了点小矛盾,指月想使小性子,她告诉苍雪高中毕业就要和父母一起去美国玩一个月,暂时不告诉时兆桓,就是想看看突然没有自己的消息,时兆桓那种雷打不动的冷性子会不会急一下下,等到一个月之后再回来找他。 而就是在这一次,谭指月和父母飞往美国的飞机遇到了雷雨天气,返程的时候出现意外,出了事故,飞机坠落在太平洋里,爆炸的飞机残骸再也没有捞到。 还和谭指月闹小别扭的时兆桓自然没有发现,隔了很久才知道谭家父母死在这场飞机事故里,至于谭指月,有人说她逃过一劫去美国治疗了,也再没有回来过。 时兆桓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直接飞往美国找谭指月,将她接回来。可每一次他找到她,谭指月都无情地拒绝了。在每一次拒绝中,时兆桓以为谭指月在生自己的气,她在气愤自己在她受苦的时候没有陪着她,反而同她使小性子,后悔与情意一次次促使十九岁的时兆桓用尽十九岁的痴情去挽回和谭指月的爱情。 可无论他怎么做,谭指月依然拒绝再见。 官苍雪比任何人都清楚谭指月拒绝和时兆桓见面的原因:谭指月会是一个永远定格在十八岁的死人了,而自己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来接近时兆桓,因此她必须用最好的方式改变自己,用最完美的模样去和时兆桓肩并肩。 官苍雪整了几次形才整成谭指月的模样,然后中途悄悄回国继承了谭家遗产,用这笔钱在美国对自己大力栽培,她用她引以为傲的忍耐力从头学习舞蹈,竟然在这一领域见了光明,让官苍雪成为那个和时兆桓可以并肩的女人。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还会继续走下去。 只是官苍雪想不到,十年前怕露馅而不断拒绝时兆桓,却无形之中将时兆桓这辈子可以付出给谭指月的情意磨损地所剩无几,徒留些十八岁青春的残羹冷炙,让他迷茫地在十年等待中苟延残喘,误以为自己还信着年少时候的山盟海誓。 再相见,物是人非事事休。 三根柏树下,谭指月用最快的速度回想着过往,缓缓摘下墨镜,看着天空的眼睛毫无温度。官少陵看了一眼她,目光又扫向一边和他人说着话的时兆桓。 时兆桓和一边其他人闲聊了几句,回头就看到谭指月站在柏树前看着自己,他默不作声地移开视线,又往一边看去。 谭指月抹去心头那一股浅淡的失落,又让自己回归和现实 “钱小姐,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坚持不懈四个字的真谛。” 孟尹山,尹书阁看着歪来倒去躺在客厅沙发上玩“开心消消乐”的女人,对这个每天无论刮风下雨都早早地起床,然后坐公交车到山脚下,再从山脚下徒步走上来的女人,尹书阁意识到自己小看了人家的毅力。 为了一本册子,她至于这么虐待自己 而更让他大跌眼镜的是,钱清童名义上来陪自己,但每天将家里闹地不可开交,外加一个时兆桓时不时也跑来吃饭,想要赶他走怕说出去被人说三道四,认为尹家待客不周。 而不赶走时兆桓的更大原因还在尹书阁自己身上,当初将册子藏起来留住钱清童,就是为了气时兆桓,现在看来,事情根本就没有朝着他的想法发展: 时大行长像是进自家门一样,吃饭的时候还和钱清童“眉来眼去”,搞地明明是主动的他生生成了被动地位,自己好像才是多余的人。 他怎么早没发现时兆桓的脸皮如此之厚 而钱清童从时家过来,像是到了另一个自己的家,最开始还会主动做点家务,后来索性当起主人了,自己不吩咐事情就悠然地玩手机,还跟下人闲聊,用各类美容护肤的方法,迅速和几个女仆打成了一片,成了小霸王,脸皮也不是一星半点的薄。 怪说不得,时兆桓会喜欢她啊,原来两人有共同基因。 而自己脸皮薄,怎么能跟他们同流合污呢 几次动了想要把东西还给钱清童的念头,但想到时兆桓这样被自己吊着,这个念头又作罢了。 但是,真要这么被他们折磨下去,真不是个办法。 兴许是知道自己拿到财神帐就要回去,钱清童想要拿回东西的念头有些浅淡了,可是淡归淡,那东西早晚还是得拿回来,在自己手上比在这人妖手上来地实在安全。 她斜睨他一眼,“既然尹大少如此佩服我,要不就把东西给我,不然您可是耽误了一个女人最美好的青春岁月。而且还要浪费尹家的粮食。” “看来你也知道自己亏了”他好整以暇地穿好外套。 “我当然知道,我也知道,你早晚会把东西还给我。” 尹书阁动作一顿,随即笑起来,“看来你不但会赶小鬼,还会算命。” “这还用算我看时行长每次来,你脸色难看的很,掰着脚趾头都知道你在想啥。” “你猜地不错,算地也还准,我的确打算把册子还给你。”: 第三一三章 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钱清童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动作一僵,隔着屏幕睨着他,“你说地是真的” “当然,本来留你也是为了好玩儿,现在发现我把自己给弄栽了,所以就适当收手。”尹书阁修长的身躯坐在沙发里,神情悠然。 钱清童一屁股坐了起来,伸出自己的手。 “干什么” “你说要还给我啊,给啊。” 尹书阁笑了笑,“钱小姐,你想地太天真了吧,那东西毕竟是我捡来的,你口口声声说是你的却没有证据。我想,如果不是我捡到,你估计还找不到吧。” 他言语深意钱清童已经料到了,“那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给,说了给就给,不过我不可能白白给你,我得开个条件。” 钱清童凝眉,“什么条件” “还没想好,至少你不能空手就得到吧。”尹书阁收拾好起身,“我先去公司,今天你不用陪我,因为我得想好你要给我什么报酬。” “你什么时候想好” “晚上回来告诉你。” “对了。”男人踏着步子离开,突然又回首看着沙发上的女人,“我给守卫交代好了,今天不在,不能放时兆桓进来,当然,他最近事情繁忙也不回来,以后更不能进来。所以辛苦你一个人吃饭了,我要去想报酬。” “尹书阁你”某女人气地栽倒在了沙发里。 车上,阿维坐在驾驶座上,回头看了一眼尹书阁,“少爷,我看您也不是非要留她不可,为什么要这么” “马上要放走的好玩女人,放之前不得打捞一笔” 阿维没有多说,“杜启冲和林国豪已经在春秋国际等着您了。” “看来后面还有更好玩儿的。”他唇角挂着一丝阴冷的笑,“走吧。” 迈巴赫车子径直驶离尹家别墅。 “老太婆,你说这尹书阁会让你给什么条件,不会又让你陪他吧” 钱清童从沙发上坐起来,为他可能要的报酬来回走着,“应该不会,他说了要把东西给我放我走,只是这家伙到底要搞啥” “我觉得你现在想也没用,反正你都陪他这么一两个月了,不在乎多今天一天。” 钱清童想想也是,也就没多想了。毕竟是尹书阁留下的人,中午果真只有钱清童一个人在餐桌上吃饭,周默涵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吃饭的时候见着有下人往楼下一间屋里送饭。她之前是见过的尹潜的,那个人的出现让她想到了一点事情,但因为尹书阁要不一直在,要不就带着自己去古澜,根本没有一个人的时间。 午饭过后,别墅里的人少,趁着没人注意,她这才悄悄地推门进去。远远地,她就看到尹潜坐在阳台上的摇椅上,面朝孟尹山闭目养神,身后是一盘棋,光线在他身上镶嵌着出流光溢彩的痕迹。 她放轻步子走了过去,目光落在楚河汉界的棋子上,随即落到了放在桌子另一边的一张相框上,看着照片上容貌惊艳的女人不由一愣。 “书阁今天去古澜了,家里就你一个人”尹潜徐徐开口,让她一震,一眼望去,发现他还是闭着眼。 他好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她竟然不知道尹书阁他爹也是个神人,闭着眼睛就能知道是自己 “对。”她放下相册,擦了擦手,“他走了,今天我一个人无聊,所以来看看您老人家。” 尹潜睁开眼,转了转椅子看着站在旁边形销骨立但容颜清秀的女人,眸中一片平和,半晌后,才慢慢说道:“你是个好姑娘。” 钱清童差点笑了,“我没记错,这好像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您怎么看出来我是个好姑娘的” “气质。”尹潜风轻云淡地道,“我也阅人无数了,看过很多人,应该没有看错,你应该是个好姑娘。”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好姑娘,反正我坏地不彻底。” 末了,她徐徐地补充道:“反正坏不过你的儿子。” 尹潜完全睁开沧桑的眼,回头打量她很久,“你不是来看我的,有事来找我” “你怎么知道”钱清童又觉得尹潜神了。 “上次见面的时候,我看着时兆桓,你却一直看着我,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应该认识我,或者是觉得我熟悉,又或者,你对我很好奇,你和我至少不是陌生人” 也真是只活了千年的老狐狸,钱清童心头冷笑,但面子上道:“您不愧是尹书阁的父亲,儿子心机城府深,父亲老谋深算。” 尹潜声音很温和,“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小姑娘,就不怕我生气又不怕书阁生气我听说,他曾经差点把你卖到了泰国。” “目前为止,我还没怕在谁的面前说话。”她笑地极其纯真,让人很快能忘记她言语间的挑衅。 他颔首,“说吧,什么事” 钱清童见他粗壮的手指在棋局上来回摩挲,“您认识时兆桓的父亲” “为什么这么说” “你刚才不也说了,那天我在看你,而你在看时兆桓,你不说了时兆桓和时景和很像。” “那又如何”他继续摩挲着棋子,神色从容,无恨无怨,无喜无乐。 “尹书阁很讨厌时兆桓,不,讨厌时家。” “所以” “所以,我想问,十年前的事,是不是和您有关” 尹潜摩挲棋子的手一顿,但片刻又动了起来,“小姑娘,别胡思乱想,十年前,时家银行破产,那件事很多人都查过,无果而终。” “是吗”钱清童打量着他的眼神,语气平淡。 “是,尹家和时家是对头,至于原因,你是外人,我不会告诉你。但和你一样,很多人都怀疑是我们尹家做的,但是尹家和时家那个时候可说是不相上下,确切地说,尹家可能还没有时家强大,我怎么有本事让全国顶尖的银行在一夜之间无缘无故地就破产,而且还不留一丝痕迹呢” 他一子落下,“时景和的第二个儿子,秦素觉你知道吧十年前,他二十岁不到,但在侦探界以及刑侦局是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就是这样优秀的儿子,他用了三年时间,依然没有查到银行破产的蛛丝马迹。所以,时家破产可能是天意与宿命,小姑娘你现在怀疑我,庸人自扰。” “听起来的确像是宿命和天意呢。”钱清童不为所动,随意坐下了,神情悠闲地望着窗外:“看来,当年的您没有这种本事,天衣无缝地让时家倒闭。” 尹书阁淡定从容下着棋,“你这么想,我很欣慰。” 钱清童回头看着他放在棋子上的手,清凌凌的双眸有些暗沉,带着一丝试探。 “尹叔叔,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她忽然开口叫他,让他一怔,随即平静地道:“嗯” 钱清童秀眉微蹙,随即又展开来,继而又皱了起来,最后又松开。 “这世上,有没有三个字,你永远说不出来” 她话音刚落,就清楚地看到尹潜拿着棋子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低沉的头在她探寻的目光中一点点抬起来,沧桑的眼眸里倒映着她逼视他的眼睛,尹潜安静了十年的眼睛第一次出现一抹难以置信的惊惧和惊骇讶然。 钱清童心头隐隐有什么亮了起来,又徐徐吐字,声音也刻意低沉,“当然,这三个字,你也永远写不出来” 房间内忽而陷入了一股骇人的死寂。 尹潜略有不平的神色反应让钱清童有些满意,很久很久后,他道:“你是什么人” 她慵懒地摇摇头,“我就是个普通人,只是想要请教前辈一个问题,但是,既然刚在尹叔叔已经否认了时家银行与您无关,我也没什么好问的,您慢慢下棋,我先走了。” 她走到门口,身后男人低沉有力的声音有一丝波澜起伏,“那你请教我的最后一个问题,又是什么意思你就不想得到答案吗” “其实不用您回答了,您刚才的神情反应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钱清童回头一笑,“至于时家的倒闭,我也是猜测而已,不过从您的反应看,我想我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你叫什么名字”尹潜平淡问道。 “叔叔愿意的话,可以叫我钱清童。”她看着他拿起面前一张相册观摩着,就离开了。 “玉兰。”尹潜坐在棋盘面前,拿着手中相册,声音低沉的可怕,“我以为这世上没人知道的,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钱清童从屋里出来,刚才那种从容淡定顿时化为乌有,靠着楼梯心里起伏不定,“原来是真的,尹潜还见过他。” “老太婆,你说的是谁啊” “谁”钱清童抓住栏杆,秀眉微蹙,“一个人,可能和时家倒闭和时家人有深仇大恨的人。” “你怎么猜到的” “一看到尹潜一副要得道成仙的样子,我就知道了,还需要猜测”钱清童目中虚无,“想不到,那家伙真地还在。怪说不得这么大家银行能突然倒闭,我就算在睡觉,财神帐也应该有反应才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消逝,这世上除了他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第三一四章 那东西根本不值五千万! 宝宝神思明朗,身形一颤,“你说的,该不会是” 钱清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朝它“嘘”了一声。 “老太婆,如果时家倒闭和他真的有关,那时家估计也只能认命了嘛。” “命是很好认的,只要它想要认得你。所以说,前程往事不可追啊。”钱清童讪笑后,就淡定地下楼去了,只是心里却也有一股异流滑过。 尹书阁是在晚饭时候回来的,钱清童第一眼看到他就抓着他,“一天时间过去了,尹大少条件想地怎么样了” 下人服侍尹书阁进屋,他形容懒散地道:“想地差不多了。” “真的”钱清童眸中放光,“那你说,你要什么条件。” 在钱清童心里,只要不是让她继续留下来陪他,其他的条件凭她的能力应该都可以完成。 “你现在很急吗”尹书阁长眉一扬,语气轻佻,好像没打算真心放过她。 “不急不急。”她摆手笑道。 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了,她怎么可能急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只是有些好奇你的条件。”她轻声呢喃着,眸光诡谲地打量着他。 尹书阁迈着大长腿走过她身边,坐在餐桌的主位上,“不用好奇,因为我开的条件说是简单其实很难,可要说难却也是世上最好办的事。” 他这话的言下之意再明了不过,钱清童瞬间抓住了他的话的核心思想:说简单很难,说难却简单。 她几乎是在第一瞬间就知道了这个条件是什么,坐在他身边的位置,平静地道:“你要多少” 餐厅尹书阁坐在餐桌前,收拾整齐,一副准备干干净净上桌就餐的优雅模样,随即拿出一根食指在她面前轻轻晃了晃。 “一千”她波澜不惊问道,可不敢想象尹家大少会说一百。 尹书阁眉头明显皱了皱,那神情明显是不敢相信钱清童居然会说出这种话,而且对象还是他尹书阁,“钱小姐觉得我是会跟你开口要一千的人” “不像。” 见他神情异样,她自己都否定了,但毕竟一本对人来说毫无用处的破旧册子估计几块钱都没人要,又高到什么地方去呢 “一万” 男人低头慢悠悠地吃着饭,那神情太过明显了,言下之意好像是在说:“你一万块钱是怎么好意思开口的呢” 钱清童心头已经有些不爽了,再高的价格她这个财神都不好控制了,不禁凝眉,“你该不会要十万吧” “十万”尹书阁冷冷一哼,“我用一本册子留的你,钱小姐现在的意思是说你这么大的小美女就值十万附带价值会英语、越南语,会驱小鬼,外加会看相,还跟兰道国际银行的行长耍暧昧,被ak总裁看上,钱小姐看来对自己的身体价值估地很低啊。” 他这么一说,钱清童似乎觉得自己堂堂财神爷的确不值这个价,但是,价格再高她真的不能轻轻松松给了,“尹大少,你该不会要一百万吧一本破书啊” “咱们做一锤子买卖。”尹书阁放下手中红酒,神情悠闲,“一块不多一块不少,一个亿” 啥啥啥啥啥啥 天上似有一道惊雷将圆圆的苍天劈裂成两块,随即一把锤子掉了下来,直接砸在了她脑门儿上,砸地财神爷瞬间从位置上跳了起来。 “尹书阁,你奶奶地没说错吧一个亿,你咋不去抢银行” “钱小姐,女生骂脏话不好,尤其是漂亮女生。”尹书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人见了就憎恨地不行。 “你这样狮子大开口,再漂亮的不骂人的都得骂人了,那是我的书,那是我的东西,我还不知道那东西值多少钱一个亿,我把你这栋别墅卖了都不止吧” 尹书阁哂笑:“一个亿可能是有点多了,这样,我少一些。” 钱清童一怔,心下有点希望了。 尹书阁慢悠悠地道:“至少你在这里也陪了我两个月,就当抵消一半,这样五千万,怎么样” 五千万好像是比一个亿少了很多。 “还是太大了。”她急匆匆摆手,小脸气地红彤彤的。 世人都说财神爷是这世上最有钱的,那是世人都在一边放屁一边说话。 财神爷是财神爷,那也是个官。身在其位,当谋其政。 财神爷这个官的职责是给别人发钱,但都是按规矩来的的,一个人这一生到底是大富大贵还是穷困潦倒是跟这个人自己的命数和后天奋斗来决定。如果财神爷能按着自己对哪个人看地顺眼哪个看地不顺眼,哪个烧的香火高,哪个三跪九拜磕头磕地满头是血来给钱,那六道早就大乱了。 钱清童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权力随便变钱来用,那每变一笔,财神帐自动就会有记录的,自己的职责只能是将六道的钱“东挪西凑”,组合成所谓的大千世界的“公平”,除此以外,其实没有任何鸟用。 财神爷能按着心情赏赐的,折合人民币算每个人每一生也就一千块。而财神爷给自己的数额,那就是每一百年有五百万的消费额可以随便用,换言之,就是她的工资是按百年算的,可那点钱早就被她在人间乱吃乱喝乱消费用地干干净净,等下一笔五百万工资到手还得等六十三年。 所以,听到尹书阁要五千万,钱清童激动地差点将尹家的屋顶给掀翻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还以为他要几百块,毕竟是本破册子。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妖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一个亿,他还好意思说少点成五千万 五千万,她得当十个一百年,才拿得到的工资 尹书阁当然知道钱清童没钱,可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轻轻松松拿东西离开,看她一脸深思的样子,以为她在忧愁钱,笑地意味深长。 “所以说啊,钱小姐,这就是我说的世上最简单也最难的事。毕竟能拿钱解决的事,绝对不难,可是连钱都拿不出来,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尹书阁,你个妖人,那东西根本不值五千万,对你来说,屁用都没有,你又不缺钱,为什么要这么狮子大开口” “可是那可是本什么字都写不出来的神奇的书呢,值不值五千万我不知道,但既然我给钱小姐你这个机会你不要,那就没办法了,过几天我会专门举办一个收藏品拍卖会,这本一个字都写不出来的册子,我会以镇山之宝的名号将它卖出去,到时候值多少钱,钱小姐不就知道了吗” “你敢把它拍卖出去我把你房子掀了”钱清童听到这妖人准备拍卖帐本,顿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为什么不敢眼下它是我尹书阁的东西啊,只是我留着没什么用,但可以卖钱就是好东西。”尹书阁看着她红彤彤的小脸,倒觉得有几分可爱,更来了戏弄她的兴致。 “明卖明买,我开五千万你不答应,那我自然卖给别人,总会有人赏我尹书阁的脸的。” “你明知道我没钱还故意开这么高的价格要敢把册子卖给别人,我真地要把你的房顶掀开。” “如果能让你这么生气,那我也开心了,何乐而不为”他斜睨着她,眉梢带笑,“钱小姐,其实凭你的本事,你要拿钱来买完全没有问题的,不是吗” 钱清童初一刻听到这话,以为他知道了什么,不由得警惕几分,“你什么意思” “十三爷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你吗上面还有一个时兆谦,两兄弟为了你都找上孟尹山来了,跟我玩三国抢荆州,啧啧,五千万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的事,你只要向他们其中一个开口,他们肯定就会给你的。” 原来他说的不是自己的身份。钱清童放了心,:“你别想,我不可能找他们要。” “拉不下面子”尹书阁冷笑,“十三爷可能的确会多想,但时兆谦应该不会吧,我看时总是真心对你好,爱江山更爱美人,只要你开口,五千万轻易到手,不对,就是五个亿他都给你。” 钱清童冷笑:“尹书阁,你知道吗我平生最鄙视的就是绿茶婊,明明不喜欢人家,平时把人家推地远远的,结果一有事,比如说要花钱的时候,就又找回去了。所以就说我吧,我已经拒绝了时兆谦了,有时候还狠心不理他,好了,现在我需要钱就屁颠屁颠地找回去,仗着人家喜欢自己去借钱,你觉得我开的了口那不是在他心里也掉价了” 尹书阁看她说地风风火火,心下讶然,想不到这么小件事就牵扯到了绿茶婊。 末了,又听到她慵懒地道:“而且,不是我自恋啊。我要真找时兆谦借了五千万一个亿的,你信不信他绝对不会让我还。” 尹书阁细长的眉眼扫过她自信的脸,没有答话,看来也是对她的说法表示了深深的赞同。 男人追女人都是这样的,怎么好意思要钱呢而女人就容易在这个时候占了便宜就转头不认人。: 第三一五章 唯独她找他借钱举步维艰? “我平生最不喜欢这样的人,所以我更不可能成为这样的人,我可不希望站着茅坑不拉屎,最后走地时候还带顺手牵羊拿点卫生纸。” “虽然你说的很对,这种女人是很可怕,但像你这么理智的女人,真是可怕中的可怕。” 尹书阁讪讪地看着她,突然发现这女人有时候蠢地可怜,比如她不知道利用自己作为女性的最大资本美貌,从而让自己生存地更好,但此时又发现她聪明独立地让他都有些惊叹,哪个男人喜欢上理智到如此地步的女人,勉强算得上轻松的事,但也不算是件痛快的事。 “管他可不可怕,反正我是不可能找时兆谦的。所以,你要真觉得对不起,就少点钱吧。”钱清童懒洋洋地道。 “钱不可能少。”他冷笑:“听你刚才话的意思,你不喜欢时兆谦,所以不会找他借钱,看来时兆桓是有可能的了” 时兆桓啊 钱清童若有所思。尹书阁淡淡一笑,“我给放三天假,三天之内,只要你拿着五千万来,我就把东西给你留着。” 某女人闻言差点将孟尹山别墅的屋顶掀翻,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时兆桓吃了晚饭给钱清童打了电话,说上孟尹山来接她,钱清童等到九点才等到时兆桓来,回去的路上钱大神有些难过 “钱清童” “嗯” “今天我没来,你怎么过的”时兆桓开着车,灯光在英俊的侧颜上流转。 “没怎么过,他今天去古澜了。”她有些神思游离心不在焉。 “你没跟着去” “没有。”她补充了一句:“今天一直一个人。” “那你还打算这样来多久”男人的声音有些寒凉,在车厢内冷地很明显,让她情不自禁弱了声音,“应该快了。” 车厢内两人都没有说话,对于借钱的事情钱清童在内心斗争纠结了很久,才想凭着自己和他关系还没有差到离谱而且还有些诡异的关系开口。 “时行长,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儿。” 时兆桓神色稍微回缓,他难得见她要同自己商量事情,轻启薄唇,语气平淡却自带威慑气势,“说。” “我我想就是” 财神爷平生第一次找人借钱,才发现借钱自古以来真是件难事,“是这样的,尹” 她刚鼓足勇气说出来,时兆桓的手机便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屏幕,眸中闪过微暗光芒,但还是接听了起来,“指月,什么事” 钱清童想着开口借钱,本来说不出口,但想了半天还是财神帐重要,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想不到人家女朋友打电话来了。 这一切都好像在告诉她:不该啊,不该。 时兆桓叫“指月”两个字,她顿时醒悟过来,自己这到底是在做什么这些日子谭指月没出现,她竟然忘记了他还有一位随时会进宫的正宫了。 钱清童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之所以动了找时兆桓借钱的念头,兴许是以他之前对自己说那些话和做那些事为筹码的,如果时兆桓从没说过喜欢自己,她肯定不会朝这个后生开口的。 开始在尹书阁面前清高地说自己不找时兆谦借钱的大道理,可现在认真回想,现在自己换个法子来找时兆桓借钱,其实本质一样,而且情况还恶劣。至少时兆谦没有对象,时兆桓却实实在在的有了女人的。 如果他没有谭指月,她找他借那就借了吧,反正她知道自己其实是喜欢他的,找喜欢的人借钱心里其实是痛快的,甚至巴不得自己一直欠着他,甚至欠他一生一世,就让他记着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欠自己的钱,那是喜欢的真谛。 可是,事实是,有妇之夫碰不得啊。时兆桓就是这样的“夫”。 这些日子,他每晚悄悄地抱着她睡觉的时候,她竟然都忘记了人家是名草有主了的,再尴尬也得将他轰走,而不是闭着眼佯装假寐,为他抱着自己时候那一点点的激动而失神,再激动,那都是不属于她的人。虽然她神思清明,可当他抱着自己在耳畔呼吸的时候,她这种理性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况且,时兆桓不是时兆谦,她把握不准,他很有可能不借,反而看穿了自己居心,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瞧她差点以为自己在他心里占据着可以无缘无故借出五千万的地位了。 钱清童啊钱清童,你这心思一点都不干净啊。 她一边听着时兆桓同谭指月对话是低沉的音律,一边想着自己财神帐,更想着自己差点冲动找时兆桓开口要钱了。 人生多纠结,财神爷此刻尝地如此清楚。 时兆桓挂掉电话就看见她躺在副驾驶上,神色怔忡而呆滞,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 见她神色有变,时兆桓心里起了一丝欣喜,但面上不动声色道:“是指月打来的。” “你接谁电话跟我说做什么”她还在想着钱的事,没注意自己随口说的这一句话引起了身边男人的注意。 车厢内再度归为一片沉寂。 “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事”他声音寡淡,听不出半分关切之意。 钱清童心头有些小小的落寞,但刚才已经想通了许多,一笑置之:“没什么。” “你明明有事要告诉我。” “真的没有了。” 心口的落寞越来越浓,她不禁转过头望着窗外,眼神有些空洞,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财神爷活地有点可怜。 大半辈子过去了,自己给过无数人的钱,到了关口,身边认识的三个男人明明都是地位显赫家财万贯的男人,结果一个太子,开口就找自己要五千万;另外两个说着喜欢自己的男人当中,一个是ak总裁,可自己放不下面子吃回头草去借,那有违道德;而另外一个堂堂的银行行长,找他借区区五千万还要想东想西,甚至想到他的女人和他不借后的丢脸,甚至想自己找他借钱是不是也是很卑鄙的。 恍恍惚惚之间,她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在人间待久了,心思更复杂了,还是女人找男人要钱这件事本身就如此复杂,又或是,唯独她找他借钱举步维艰 时兆桓察觉到今天的钱清童有点不一样,似乎没有以往那种活泼好动的劲头。 是因为谭指月吗 时兆桓眼眸渐冷,“钱清童,我不喜欢话说一半,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后生说话就不能好言相向明明是他在问她,结果口气硬地不行。 她莫名其妙突然来了气,还是对时兆桓的,但没有表现出来的打算,“真的没什么事,就是尹书阁说放我三天假,不用去。” 时兆桓狭目,“真的是这件事” “不然还有什么事。” “那也值得你犹犹豫豫半天不开口”他语调中明显存着质疑。 她有些来气,可能是为没有成功开口借钱而气的,“你就当我脑子出问题了呗。” 时兆桓见她一脸小媳妇的样子,薄唇微微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就继续开车回崇陵区了。 回到时家后,已经完全断掉找人借钱这条路子了,在床铺上辗转反侧。 “宝宝,现在时兆桓这条路也断了,我该怎么弄钱呢” “谁叫你爱面子,不找时兆谦,找时兆桓人家女朋友打一通电话,你就置气不开口了,你活该。” 钱清童摩挲着被子,申请迷茫,“我什么时候对他置气了” 宝宝干笑两声,“你自己不知道,我还看不出来,你明明就打算找时兆桓借钱的,结果人家女朋友打了电话,我在你脖子上,贴在你心脏右边,时兆桓一接电话,你心脏都跳地慢了,还想来想去的,你不置气还是什么” 钱清童懒得同它理论,反正事已至此,她打定主意不能再跟时兆桓牵扯不断,暧昧不清。虽然时兆桓对她的举止是有些过了,但白天尹书阁要将帐本还给她的时候,她自己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拿到帐本要离开时家,她自己的心思她比谁都清楚,天帝说的对,她也在顺着时兆桓的步调一步一步地犯错。 犯不该犯的错。 “现在不想这些,把钱弄到手,把财神帐弄回来才是重中之重。” 宝宝也替她想法子:“我觉得,,要不你就悄悄自己造五千万去给尹书阁反正你是财神爷,再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事了。” “财神帐上记录下来,向天帝回报工作的时候,他一翻帐本,问我用这五千万去干嘛,我要怎么解释” “天帝不知道你遇到的事吗你就说拿钱买财神帐啊。“ “你觉得天帝像是那种宽宏大量的人丢东西找东西是我的劫,但我私自挪用钱款你觉得他会放过我你还记得上一任财神爷擅作主张拿钱去找人修缮自己的财神庙,我可是跟在财神爷身边的,亲自看着天帝下令让几道天雷劈地差点他脑袋上的毛发差点掉光光,人家天帝就说,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你的经过和你的手段就是挪用公款不管你是修庙还是买房子,反正你作为财神爷就挪用公款了”: 第三一六章 您这不是拿冥钱偷换人民币? 宝宝似是想起来她说的是上一任财神爷,唉声叹气了一声没有说话。 她说的对,天帝从来都是个公私分明的神,只管结果和结论,从不问过程,这真是个合格的天界领袖。 正在这时,冬末初春的夜晚,天上一道响雷轰隆隆劈下,直劈时家花园,惊地时家以及周边别墅的人都出来看。 钱清童则一动不动倒在了床上,明显是吓趴了。 “老太婆,叫你说天帝坏话,来哇,听到了哇” 双眼鬼鬼祟祟地往窗子外瞟,她心虚地道:“我不是故意的。” “管他故意不故意,你现在当务之急是拿出五千万来啊,你自己又不敢随便用,又不想找他们借,你觉得你从哪儿来弄” 钱清童听着外边人讨论冬末时节打雷的声音,瞬时豁然开朗,“宝宝,我好像有办法了。” 宝宝一怔,“什么办法” “山人自有妙计。” 冥府。 自大门延伸至冥王殿一路青烟缭绕,幽魂叫扰,阴风时不时吹来,且不说活人来此,即便是刚送了性命的鬼魂来此处也是吓地三魂丢了七魄。 冥王坐在冥王殿椅子上闭目养神,远远地便传来小鬼带着惊喜的急促叫声,“冥王,冥王。” 冥王一身黑袍,慢悠悠地张开眼,眉宇间有些不耐,“干什么干什么好好说话,叫什么” 小鬼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喜上眉梢:“不是,有客人来了。” 冥王懒懒地睁完眼,随即斜睨了他一眼:“什么客人你这么激动” 小鬼喜不自胜,“财神爷来了。” “财神爷来了” 天下之大,万事皆可成例外,但想必这天下六道听到财神爷来了估计没有几个是不欢喜的。冥王是冥界之王又如何,听到这话果不其然喜上眉梢,“快请快请。” “我已经来了。”钱清童穿着牛仔裤白衬衫一路风尘仆仆地朝冥王殿而来。 冥王登时从位置上起来,笑的脸差点烂了,“财神爷大驾光临,怎么不早说,本王还派人好生招待才是。” “我到哪里去也都是招待别人,别整那些虚的。”钱清童看着黑雾缭绕的冥王殿,身边时不时几个阴森森的鬼飘过,下意识地就抖擞了一下身子,所幸没有披散着长头发的女鬼。 冥王招呼财神爷坐下,让小鬼倒了茶,客客气气道:“不知财神爷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虽然自己带着目的来的,但钱清童意思意思地喝了一口茶,显得自己不是那么急,气定神闲地道:“哦,冥王,不知您的儿子这些年可还好” 财神爷莫名其妙问他儿子做什么 冥王心头奇怪,还是恭敬地回了她。虽说地府是冥王做主,但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财神爷就是这么个人物,只要给钱,六道是人是鬼是神是魔都喜欢她,自己说到底也是个鬼,有时候需要用钱,自然也尊敬她,万一哪天她不开心,悄悄地使了手段,冥府的收支可就成了问题。 “重夜还好,几千年了,还做着老本行,几百年前回来过一次,就没有再回来。” 钱清童若有所思,“估计也是,他要是回来了,不然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冥王听出她话中有话,笑道:“财神爷这是什么意思呢” “没什么,就是前两天见到一个人,这个人和你的好儿子见过,结果性子大变,我还问他,这世上是不是有三个字他说不出来也写不出来,他点了点头,所以我就知道你是你儿子做的好事了。” 冥王闻言,眉宇间流露一丝无奈,“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说的就应该是那些遇见重夜的人和他们自己吧。我这做爹的,也只希望他早日收完账,早日回到我身边,父子皆是鬼,却阴阳两隔,他孤孤单单一人,到底是无趣。” 钱清童哂笑:“冥王您应该比谁都清楚,人类不死,收账不止,除非这世上没有人了,否则他不可能再回来的。现在您这么难过,当年您老人家当年又为何在天帝面前求情让他做这事情。” “我不也出于无可奈何吗”冥王兀自一叹,似乎不想再提起陈年往事,随即看向钱清童:“财神爷今天来不会是问重夜的” 客套话已经说完了,钱清童清了清嗓子,笑道:“冥王啊,本尊今天来是要问问冥府最近这些念头,财政支出如何” 冥王一听,以为她是来微服私访,顿时笑声朗朗:“财神爷,您不知,自从您上任之后的几百年,冥府的财政赤字一直排行六道第一,稳居不下,冥府每年都有很多钱用不完,这得多谢财神爷您的英名啊。您不知道,小鬼们都在下面说您的好呢。” “是吗”钱清童干笑两声,懒得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但从他笑容来看,至少假地不够彻底,“这样啊,其实冥王,本尊今天来还有一个目的。” “您说。” 钱清童咬唇,朝他盈盈一笑:“本尊想找冥府借点钱。” 冥王一听怔住了,“财神爷,我没听错吧,您可是财神爷啊,您要借钱,还找冥府借” 她点头。 “不是,本王从来没见过财神爷借钱的啊。” “都说人有三急嘛,本尊怎么可能缺钱呢只是最近在人间遇到点事,需得用钱。你最清楚了,本尊虽然是财神爷,但规矩不可坏,天条不可破,本尊不可能滥用职权变钱来处理,但外面的人又不太合适,所以本尊来找冥王您了。” 见冥王神色怔忡,钱清童又解释道:“财神爷借钱是合乎规定的,借冥府的钱我之后也会换给您。更何况,您先也先不看我是财神爷,本尊和千重夜也算是熟人,常常在人间打照面,您就看在您儿子面上借钱怎么样” “从冥府借钱到人间真的没关系”冥王面有疑难。 “当然,肯定没有问题我才来借的嘛。你想,如果找冥府借钱会出事,本尊怎么不直接挪用公款来处理麻烦,这还不快点嘛。” 冥王若有所思,继而无可奈何地颔首,“那您说说,您要借多少” 钱清童用食指挠了挠额头,然后眉毛一挑,比出一个“二”,很快又比出了一个“五”。 因为冥币很不值钱,冥王的第一反应就是说:“二十五亿” 钱清童摇头,眼眸有些飘忽,朱唇轻启,“是两万五千个亿。” 坐在板凳上的冥王直接一个青蛙状倒在了地上,摔了个底朝天。 “冥王你咋了” 她赶紧离开座位扶起冥王。 冥王坐在地上将帽子戴端正,随即半爬半起地坐了起来,两只手搭在桌子上,脸色都白了,“财神爷,我没听错您刚刚说的多少” 钱清童眨了眨眼睛,“你没听错,不是二十五亿,两万五千个亿。” 看着冥王又要往后倒,钱清童赶紧一手拉住他,“你别激动,你别激动,是冥币,是冥币折合人民币也就五千万,不是人民币” “我知道,但是冥币两万五千个亿,这也是大数字啊。”冥王神情凄楚可怜兮兮地道“财神爷啊,不是我冥王不借您,但您今天要是不把借钱的原因告诉本王,这钱本王是万万不能借的。” 钱清童吐了口气,只得将事情前因后果讲了,见冥王脸色不好,她又道:“其实事情不大,只是本尊因为身份原因不能随便挪用钱,更不想找他们借,你想,如果是小笔钱,我找你借做什么,我自己就可以应付了。” 冥王皱眉:“五千万的人民币,您是怎么算出两万五千个亿的冥币的啊” 钱清童淡淡道:“根据我几百年的工作经验,本尊清楚现代社会是万元一沓的冥币一百张市价为两元,换言之一百万冥币兑换两块人民币,如今我要拿冥币来换五千万人民币,算出来就是这个数。你放心,我拿回帐本后面会用最快的速度还回来。” “财神爷,恕我无知,不知道这个冥币和人民币怎么兑换,但是我想问的是,您借走这么多的冥币去给一个凡人啊” “不会,冥币在阳间用不了,我会从其他地方挪走五千万去用,但是这样一挪就会被发现,所以我必须用相应的钱补充这五千万。你想,我一个神仙在阳间拆东墙补西墙怎么挪都会有个不合适的大空缺,但找冥王您借就不一样了,我拿的是冥府的钱来堵阳间的钱,而且是借的,可以在数量上将阳间的钱给弥补到。” “那您找到了这五千万的来源处” “巧了,我身边有个有钱人,钱遍布世界各地用不完,我会从他在世界各地的银行里挪出钱来,凑够五千万先拿去给尹书阁。但这样一来,各地银行去清理账目的时候会发现缺了钱,事情有可能不好收拾,所以我找您借这两万五千个亿,附上相应的水印,穿插在真钱里面,到时候银行用机器大规模清理数目的时候,就很难发现。” “这不是拿冥币偷换人民币万一冥币被人发现怎么办”: 第三一七章 你为什么肯定银行倒闭是我做的? 冥币一旦在人间市场大量流通,到时候不但财神爷被追责,他自己作为冥王也逃脱不了责任。 “你放心,我用最快的速度拿回财神帐就想办法将这些冥币弄走,而且少量流通难以被发现。” “那万一被人取出来事情闹大了怎么办” 冥王的话让钱清童心里警铃大作,她不是没有担心过这个,但是这种冥币在人间闹出大事的几率小地可怜,几乎是自古未有。相反,眼下在三天之内从尹书阁手里拿回财神帐才是重中之重,否则被尹书阁偷偷拿去拍卖落在其他人手上就完了,至于冥币 “冥王你放心,我会尽量将这些钱散落世界各地,而且会把这些钱藏地很深,尽量不让这些冥币出来,而且你想,可能会有几个人倒霉取到冥币,但这总是很小的几率,一旦出现,我立刻将这事处理好。等我拿到东西,就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些空缺补上。” 冥王面色犹豫,“可本王还是担心啊。两万五千个亿,这么多钱,这个说借就借,而且还是代替阳钱的,财神爷您” 钱清童生怕他说的话令她不满意,赶紧打住他,“两万五千亿听起来是大,但其实就是五千万的人民币而已。冥王,您我是财神,我管钱,我都不担心,您别怕,到时候出了事,你就说是我逼着找你借的。” 冥王可怜兮兮地看着钱清童,“财神爷,第一次发现您这么聪明,但都用在了歪门邪道上了啊。” “我也没办法,比起用冥币狸猫换太子,我还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控制住发展趋势,但财神帐要是不见了,那不仅是丢饭碗的事,还可能丢了小命儿所以冥王,您得帮我。” “嗯”她双手扶着他的肩膀,清透的双眸充斥着请求的光芒,似是要看穿冥王,“怎么样” “那财神爷,你一定得小心啊,这几万亿,可是牵动冥府的事情啊” 她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我知道。” 。 尹书阁没想到钱清童还真地在三天之内,确切地说是在两天之内,竟然拖着一个大箱子来上孟尹山来了,的时候,他起初还有些不敢置信,但随即反应过来了。 钱清童在阿维和周默涵审视的目光中将箱子往他面前一送,“喏,这是五千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尹书阁眸中带着一丝戏谑,朝阿维使了个眼色。 阿维会意,将箱子打开,果然见到一大箱子红红的钞票,检查了一番朝尹书阁点了点头。 尹书阁会意,冷冷一笑,“这才两天时间,钱小姐就搞到了五千万,看来十三爷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落落大方啊。” 钱清童见他眉目中暗暗散发出的嘲讽,做贼心虚的她磕噔了一下,没有说话。 “十三爷借的” 尹书阁实在想不到短短时间能借给钱清童五千万,准确地说是给五千万还舍得给五千万的男人除了那两个还有谁。既然时兆谦不给,自然只有那个男人了。 钱清童目光落在一箱子的钱上咬了咬唇,随即伸出手。 尹书阁察觉到她神情有些暗暗的异色没有追问,看着她白生生的手掌,“怎么” “我的册子。” 他笑道,“别急,你来地太突然,东西却藏在外面,我让他们取,你坐着等会儿。” 他朝周默涵道:“去把那破书拿回来。” 钱清童听他说自己视如命根子的帐本被他说成破书,眉头几不可察地拧了拧。 周默涵得了命令便很快离开了,尹书阁看着钱清童满眼防备地盯着自己,那戒备的像是怕被骗一样的小眼神和之前随性而为天不怕地不怕的眼神截然相反,有点像像是做了亏心事后才有的眼神,这样的眼神有些引起素来警觉的他的注意。 “不用担心,虽然你常常说我是混蛋,但却没说过我是个不守承诺的人,既然打算放了你,就不会为难你,你好好等着。” 钱清童抬眸打量他,“我不是怕这个,这两天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会想要放了我” “因为后面还有更精彩的事要做,我可能没空管你了,小美女。”他的笑永远阴邪地让人害怕。 钱清童因为偷偷拿冥币代替人民币,自然做贼心虚,此时看什么什么不顺眼,即使把财神帐拿到手也没有钱能代替这两万五千亿的冥币。 “是钱小姐吗”一个下人走了过来朝钱清童问道。 “我是。” “老爷请你进去,他想见你一面。” “老爷“钱清童一怔,她看到尹书阁脸上也闪过一抹惊异,她顿时明白她说的老爷是谁。 他消息挺灵通的,这么快就知道她来了,也罢,既然他想见她,那她又怎么会拒绝 尹书阁看着她跟下人到了尹潜的房间,不禁狭起长目,眸中带着一丝探寻。 尹潜还是坐在老位置,一盘棋局旁边,下人将钱清童带到后就离开了。 “尹老爷消息挺灵通,竟然知道我在。” “我只是没出门,但别墅不大,有人来了,我总是知道的。”尹潜收起拿着棋子的手,“我想见你,你竟然不好奇。” “为什么要好奇,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找我进来,而我来进来,也是希望帮一个我想要帮的人知道真相。” “你坐吧。”他朝对面空位置扬了扬头,钱清童倒也没客气,径直坐下。 “你是帮时兆桓问的” 她垂眸,“你可以这么想,我不会否认。” 他笑着点了点头,“我看的出来,都是过来人,他喜欢你,你似乎也喜欢他,所以今天,你来问我,其实是帮他问的。” “我平时不喜欢过问别人的事,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让我放不下心的人,我还是会尽力试试。” 尹潜摩挲着下了一棋,笑地颇是慈祥,“喜欢人就是这样的,和喜欢的人有关的东西,有关的人、有关的事,都会想看地清清楚楚,你替他问也无可厚非。不过,你其实可以让他亲自来,我也可以跟他说。” 钱清童哂笑,“他可以听一部分的真相,至于另一部分,也就是你说不出口的那一部分,他会听吗” 房间内有片刻的安宁,半晌后他沧桑的声音响起,“你为什么肯定,时家银行倒闭是我做的” “应该和你有关。时家倒闭在十年前,是一夜之间。我曾听尹家下人说尹老爷从一个侠肝义胆血气方刚的闯江湖的男人变成一个天天隐居不出随时随地要得道成仙的男人,也是在十年前,一夜之间。那天我刚看到你,应该就看出来了。” 尹潜垂眸:“是,时家倒闭是跟我有关,是我的意思。” “但却不是你做的,你没有那个可以让一家地位显赫的银行一夜间不知不觉莫名其妙倒闭的本事。”她审视着他,“你让人帮你下的手,是不是” 下棋的男人没有吱声,他轻轻放下一枚棋子,“你面前照片上的女人,是我的妻子,孟玉兰。” 钱清童看着照片上年轻的女人,站在成排的梨花树下,清新脱俗的气质让人过目不忘,“这是梨花镇” “你知道” “时老爷子跟我说过。” 尹潜说地心平气和,不带一丝愤怒的波澜,“梨花镇虽然穷,但毕竟是我和玉兰从小生长的地方,还是亲切的很。她从小就向往爱情,也喜欢收藏东西,尤其爱看古龙的小说,我记得她最爱看圆月弯刀,她说,很喜欢黄花树下不见不散的故事,还说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其实是将来能遇到一个让她说一句梨花树下不见不散的男人。我为这句话奋斗了十年,结果败在了时景和手里。我想,如果这一辈子,时景和没有出现在我和玉兰的生活里,我们两个应该会成为一对平凡而幸福的夫妻。” 钱清童目光不经意落在那张相册上。 “几十年前,时景和成了a市来梨花镇的知青。我承认,他英俊潇洒成绩优秀,还家世条件好,吸引了梨花镇好多女孩子的喜欢。而我不一样,我是梨花镇全镇人嘴里的地痞流氓,爱打架,爱喝酒,爱惹麻烦,长地还普通,浑身上下唯一两个优点就是喜欢玉兰和喜欢靠着拳头四处结交朋友。最大的优点其实就是从小对玉兰忠贞不二。” “说来好笑,这样的我竟然和时景和很快成了哥们儿,这也是因为我不知道玉兰早就喜欢他了,他也从来没说过喜欢她。我和景和常常跟着大家在地里干活,我第一次知道他喜欢玉兰的时候,是玉兰站在梨花树下转身的一刹那,梨花和她交相辉映,像是天上的仙女儿,我一直都知道她是仙女儿,但时景和是在那一天才知道的。” “他们在一起很快,知青管的很严,他们俩却在大家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在没人去的梨园里幽会,我虽然很气愤,气愤时景和插足,但是也没有办法,谁叫玉兰喜欢他不喜欢我。我虽然没文化,但我知道,这些事情勉强不得。可最让我气愤的是,时景和把她肚子搞大了回城里没有再来。”: 第三一八章 警惕过头就是杞人忧天 钱清童在脑子里回想时老爷子之前跟她说过的话,试着将这两人的说法串联在一起。 “玉兰在镇里人的口舌下将孩子生了下来,却没有勇气在这里生存,毕竟那个年代,说出去多羞耻。我想认养那个孩子,她不愿意,说怕连累我,就带着孩子来a市找时景和。” “我喜欢她很久,所以不可能放着他们孤儿寡母独自离开,也就跟了来陪着她找。可我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完全不知道时景和到底在什么地方,加上带着个孩子,大家都以为我们是进城来打工的,闲言碎语惹了一身。” “玉兰不想在找到时景和之前和我有任何关系,怕惹闲话,又怕连累我,所以独自带着儿子,在一家夜店里学了钢管舞,她长地很美,常常会惹上很多心怀不轨的男人,后来她就戴着面具跳舞,一夜好的时候,能挣到上万,儿子就这么被他养着。而我不想让她跳,却不能阻止她,就在夜店附近和当地一帮人打成了一片,混到老大的位置,这样就能保护她不受伤害,可是她几乎从不看我一眼,只每天跳舞。” “孩子在四岁的时候死的,她不在,窗户没有关,夜里来了小偷,第二天她回去才发现孩子窒息而死。从那之后,她唯一的生活动力就没了,明明很难过,但还是在竭力跳舞,让自己能在这座大都市生活下去。我什么都不能做,除了让自己在那一带变地强大,去保护她,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钱清童看着手中的相册,耳边是尹潜的声音。 “但是有一天出事了。几个男人在夜店里玩猜拳,其中两个喝醉了,让一个输了的男人把玉兰叫下去陪酒,当时我知道这个消息,非常生气,带着几个弟兄进去,结果就撞见了其中一个没有喝醉的男人把玉兰的面具取了下来,两个人都愣在了那里,我到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男人是衣冠整洁的时景和。” 钱清童听到此处,才想起时老爷子说的时候掠过了这一段,因为时景和没有说过她和孟玉兰是怎么见面的,“然后呢” “然后我是后来才知道,玉兰在台上跳舞的时候就看到了他,从来不陪酒的她端着酒杯故意走到不知情的时景和面前,猜拳的时候故意输,让时景和亲自摘下她的面具。”尹潜说到此处语气异常平静,似乎一切都已是陈年往事。 “摘面具的时候,我看到时景和脸色都白了,而玉兰冷笑着。”他眉头难得一皱,顿了顿道:“我想,她应该想通了什么。 “后来” “没有后来了,后来就是我和她从别人口里听到他早在几年前就结婚了,娶的一个千金小姐,还生地有一个儿子,成了a市赫赫有名的银行的行长。” “我从来没有那么一刻嫉恨时景和,因为他不但抛弃了我的玉兰,还害地她堕落。我是在玉兰怀孕的时候才知道那天晚上他们相遇,从来都将自己保护地严严实实的玉兰喝地酩酊大醉,在外面混了一夜。” 他闭了闭眼,声音喑哑,“她宁愿找别的男人也不找我,这是我一直很难过的。但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怀了孩子之后找到了我,问我愿不愿意娶她” “啊”钱清童瞠目结舌。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来找另一个男人。 尹潜笑道:“想不到吧,我居然同意了,而且同意地很恳切。可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钱清童秀眉微蹙,这两人果然是同一路人,都不走寻常路。 “她说我可以娶她,但将来必须要干过时景和,将时景和从这个地位上拉下去。”尹潜说到此处笑了笑,但笑容却十分纯粹:“玉兰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其实她根本不用说,我都会这么做的。” 钱清童凝眉:“为什么” 尹潜有些干涸的双目犹如远山烟雾轻飘飘地落在她脸上,“因为玉兰无论是什么样子,我都一定会娶到手,这是我这辈子的宿命。可娶到手的玉兰已经残损地体无完肤,而这一切全是时景和给的。所以,即使玉兰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这也是我给时景和的礼物。” 虽然他语气平淡,但钱清童还是从他这最后两个字上感到一股寒意。 “就是从那个时候,我们结婚了,她把她所有积蓄全部给我,让我凭借自己之前在夜店周围地带打下的江山为地基,在a市发展了事业。想不到吧,古澜就是这样来的,她肚子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也生了下来。” “那个是尹书阁”钱清童试问道。 他微微闭眼,沉默算是承认了。 “本来我想陪着她走到古澜强大的那一天,可她心情从未开心过,因此走地太早,临终前让我照着她的右眼雕刻的玉兰之目,里面嵌着八个字,留给书阁作为纪念,最后没能看到时景和倒下。” 他风轻云淡地道:“钱小姐,你说要怎么办呢古澜在壮大,时家也在壮大,玉兰的离去和时家的欣欣向荣让我非常不甘心啊,我嫉恨时景和,就算是成功也成地这样让人嫉妒,尤其是在孟玉兰的事情上,就是在我嫉妒仇恨心思最旺盛的时候,他出现了” 尹潜说到此处,嘴巴像是哑了一样说不出来。 钱清童知道他说的是谁,心思很清明,“所以你和他做了交易,让他帮你弄垮时家” “算是如此。”他望着天,不疾不徐道:“那个青年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我想,各个地方出现的没有线索的疑案,有三分之二都是他做的吧,这世上也只有他能做到这种人下不了手的地步。” 尹潜看向钱清童,眸中含着一丝嘲弄的打量,“这世上应该没有人能说出他的名字,写出他的名字。所以钱小姐,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因为我跟你不一样,我没有求他帮我完成愿望,所以,我能说出来。” 她哂笑道:“我也是很久没有见到过他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好久好久之前,久地我都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所以我几度以为他已经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了。听你刚才这么说,我想他一直就在我们身边。这世上只要有七情六欲的地方,他就会出现。” “或许”尹潜捻眉,“你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但是我不会告诉你,也不能告诉你。”她起身,望向阳台外的孟尹山,神情怔忡,“你这辈子见他估计也是十年前这一回了。” 他抬眸看着面前形销骨立的女生,“如果我还有更多的愿望需要达成,是不是他就会出现” 钱清童红唇微掀,揶揄笑意毕现,“你见他一次,就从一个侠肝义胆的男人成了这种无痛无恨的人,再见几次,你觉得你还能算作一个真正的人吗” 尹潜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弄棋子,没有答话的兴致。 “尹老爷就先休息吧,我还等着尹书阁给我拿东西。”她转身离开,身后去响起中年男人低沉平和的声音,“我应该不会再见他了。” 她驻足,长眉一扬。 “我没有多少情欲同他做交易。”他平静地道。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当是你我这两次照面的祝愿,希望您能好好过下去。” 她没再多说就开门离开了。尹潜看着棋盘上孟玉兰的照片,微微动了动唇,一缕轻叹不绝 钱清童跟着尹书阁等了几个小时终于等到了自己的帐本。拿到东西后的她全程发呆,实在想不通尹书阁这种不缺钱的男人居然有闲情逸致一叠一叠地数她带来的箱子里的钱,好像真是要数出来五千万似的。 啧啧金钱的魅力果然不容小觑。 “都是些新票子,每一沓钱的编码还很有特色。” 他一边数着,时不时拿眼瞟钱清童发呆好像心事沉重的样子。 “怎么,在想十三爷我可是要把东西给你了,你马上可以离开孟尹山,还不开心” 钱清童两手支着脑袋,懒得理会这妖人的废话,她心事的确很多。 原来时家银行是这么倒的,怪说不得,秦素觉这种顶级神探用了三年都没能查出个线索。如果只手遮天的时兆桓要是知道自己老爹是因为这种原因去冥府的,估计连想要报仇的行动都进行不了第一步; 原来,要拿回财神帐并没有那么开心,而且还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但至少不好受; 原来,尹书阁他是这种身份,怪说不得心理有时候会显得变态。 她清眸有些慵懒,还有一丝警惕:“尹书阁,你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大发慈悲把东西给我” “现在还在想怀疑我算计你”他薄唇轻扬,“女人,脑子机灵有警惕心是好,可太警惕就是杞人忧天了。毕竟我又不是白给你,我可要了你五千万的人民币。怎么五千万觉得少了”: 第三一九章 我不在你也会这样抱着别人睡? 她倒没对他的玩笑话当真,“我不是很信,你明明说了一亿,竟然好心变成五千万,虽然五千万也是天文数字,但那是对我这种寻常百姓是天文数字。可你是古澜尹家的太子爷,黑白两道通吃,五千万这座山都值好几个亿吧,你会贪这五千万” “你想这么多没用,因为说白点,就是我良心发现,不想折腾你了。” 她狭目,眸中尽是不信。 不信,还是不信啊。 她又不是傻子,这段时间在山上待着,隐隐猜到尹书阁对时兆桓的针锋相对,甚至从下人口里有意无意探听到尹家对时家的仇恨,刚才从尹潜口里也得知了原因。尹书阁深受尹潜的影响,估计也知道了他母亲孟玉兰的经历,所以才想抢时兆桓的东西,甚至是时家的东西,这一点她掰脚趾头都能想到。 而自己无论时兆桓是真心还是假意,目前这后生和自己还留着些关系,所以尹书阁才动了自己的念头。她懂人的破坏心理和嫉恨心理。每次看着时兆桓动怒,尹书阁都笑地特别开怀,她很清楚地知道,那是报复的笑意。 既然如此,只要时兆桓一天对自己有念头,尹书阁都应该留着自己才对,可如今他这么好说话地放了她,不像是善意之举,而是是转换作战策略了。 尹书阁瞟到面前女人平和的眸中不断闪现过的探寻,细长眉眼狭起,“钱小姐很喜欢幻想啊。我把东西扣着你觉得我混蛋,把东西还给你你觉得有陷阱,都说女人是个麻烦的动物,看来还是真的。” 听他言下之意,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 钱清童面色平和,心口却是波浪汹涌,有种并不畅快的感觉滋生,隐隐想起之前在办公室给时兆桓看命时,她只看到他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同时也会遇到一件平生最好的事情,虽然她看不出来这两件事到底是什么。但后来时兆桓中枪的时候,她已经料到,那应该就是坏事中的一件。 那件坏事过了。应该就没什么了吧。 周默涵送走钱清童后折回别墅,尹书阁正在花园里悠闲地坐着,“她走了” “是。” “山上没有车,你让人送她的” 周默涵道:“她说她今天坐太久,所以想走下去。” 尹书阁没有说话,只看着园中的喷泉很久,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林副总” “尹少” 他细长眉眼狭起,“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林国豪的声音传来,慵慵懒懒,闲散一派,“该挖地坑都挖好了,就等着时兆桓往里面跳了。” “嗯。”尹书阁笑了笑:“他跳下去了,我们才好埋嘛。” 钱清童回到家里,厨房已经做好晚餐,大家相继落座。 “东西拿到了”时兆桓随口问道。 她点头。 时景迁和秦青好奇,就问了什么东西,钱清童随口胡诌了几句就搪塞过去,大家又吃饭了。 时老爷子吃到一半道:“对了,兆桓啊,我前些日子听说你自己以个人名义买下了a市和z市共同推出的东方娱乐场的项目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有没有这个事” 赵宣几人目光齐刷刷全落在他身上,时兆桓淡淡地道:“有,怎么了” “我听说韦林集团四家建筑公司本来是这个项目的建筑商,后来是被你以个人名义要过去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又以兰道名义投了十亿,再借出去了三十亿” “真有这事啊”秦青出身金融世家,自然也懂一些,“听说东方娱乐场是两市开发的大项目,甚至被定位亚洲第一的娱乐场所,是被政府给要了的,算是国有项目,那你不是会成为大股东” “差不多,亚洲第一的项目谁不想要如果将来项目成立,我个人和兰道都会从中得到巨大利益。”时兆桓不紧不慢地吃着饭,平静解释道。 “嗯,我孙子的确有眼光,那项目开工了吗” “还没有,因为娱乐场的土地是重点开发的土地,现在还办一些手续,两市政府现在还有些详细东西没有商讨到位,在往中央上报,等中央政审通过,项目开工可能最早还要三个月时间。” 上次商谈东方娱乐场借贷项目的事,她是跟了他去的,差不多都忘记了,此时听他们说才想起来时兆桓还以个人名义买了娱乐场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只是她心思全不在这上面,财神帐到手了,距离今年处暑,还有半年多点的时间,可却觉得时间会过地很快,想到这里就觉胃口不好。 赵宣见钱清童脸色不好,向她碗里夹了两筷子的菜:“小钱在想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 “有吗”钱清童笑了笑,余光瞟到时兆桓扫过来的视线,又低了头。 该死啊,看到他的脸,自己竟然想起了在兰道遍布世界的银行里随机放了很多加注了水印的万元冥币。 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自己把冥币藏地很深,兰道那么多钱可以取,短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被发现的,就算有人倒霉取到,地球这么大,也只是少许的人吧。自己好歹是给六道带来财富的财神爷,不会倒霉到很多人取到冥币 “钱清童” 她很少有心不在焉的样子,时兆桓阴沉的声音惊醒了她,“啊怎么了” 时兆桓半眯眼睛打量着她,看地钱清童不敢去看。这后生也才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偏偏总是用一种经验足够的感觉来审视人,让她这只修行千年的大仙都要抖擞两下。 “这段时间我让胡卡拿地双份工资,代你做事,现在你把东西拿了回来,明天开始回兰道工作,这段时间就当是我放你的假。” “回银行”见她眸中闪着惊异的光,时兆桓暗眸微沉,“不愿意回去” “不是。”她脑子里闪现过自己从冥王那里借来的两万五千个亿的冥币,想也没想就道:“好啊。” 时兆桓对她这种毫不犹豫地答应感到有些惊异,但很快又恢复自然,吃晚饭缓缓开口,“我还以为你不愿意。” “怎么会,能和时行长这样的千古难见的大帅哥亲密接触,我为什么不愿意呢”她语调轻飘飘的,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时兆桓吃饭的动作一顿,随即又恢复一派自然的神情。 钱清童见其他人神情有些发笑的意思,意识到自己那句“千古难见的大帅哥”简直把时兆桓的颜值捧上了九重天上。虽然时兆桓是公认的英俊潇洒,但颜值逆天也顶多逆三重天。 九重天啊,那样的人得是长地怎样的脸 这一夜,钱清童又是在听着他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度过的,只是他不知道她知道他在抱着她睡觉,而她也装作不知道,只是,这一夜里,两万五千个亿的冥币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压地人有些睡不着觉,让她好像心事比以往更重了些。 待听到身后人沉沉地睡去,她按住紧紧贴在衣服里的财神帐,幽幽开口,有些鬼鬼祟祟的,“时行长” 身后人继续睡着,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叫声。 “你说,我是不是也喜欢你” 她说这话时心跳地极其厉害,好像随时随地会从喉咙里跃出来,可呼吸声作答了她的问题。 “可如果我喜欢你,为什么还要拿冥币调换你的钱呢” 依然是呼吸声回答她的问题。 “我觉得,应该是你的钱太多了。”暗夜寂静,回响着她清细低微的声音。 “你还欠我一个超级大债务没还,我就当做你拿这个来做补偿好了” 睡眠中的呼吸声持续流淌在耳根子前后,她突然有想转过身去回抱他的冲动,但也仅止于冲动,她一点都不敢多动。 “比起欠别人,我觉得欠你要快意些。你多幸福啊,财神爷今天用了你的五千万来买帐本,你就是财神爷的债主了,那你这辈子都有福享不尽了。” 身后人一直没有回答,看来完全睡着了,窗外的浅光隔着白纱窗帘洒落在她脸上,照地人心凉凉的。 “时行长,你现在要是装睡就好了,那我说的话,你全都可以听到了。可如果你真是醒着的,你可千万别开口说话,就继续装作睡觉,这样我才能继续说啊。” 身后人的呼吸声一如既往地绵延悠长,这几个月,上百个夜晚过去,她清楚地很,这是独属于他睡觉时才有的呼吸声,绝假纯真的睡眠呼吸。 “我要是不在了,你是不是也会这样抱着别人睡觉啊还睡地这么香” 时兆桓这一夜睡地很死,但睡地并不香。 他知道她什么时候苏醒起床,他每天都保持在她睡醒前一个小时醒来,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回到自己屋子里,从来没有被发现过,他都不得不佩服钱清童的睡功,简直没有为外界扰乱的专注,可每一天都睡地很好,但今天并不如此。 他昨夜梦到了自己在父亲时景和的墓碑前烧冥钱。 时景和在世时说过,搞银行的人忌讳梦到冥钱。: 第三二零章 有人举报你敲诈贿赂 因为这个不好的梦,时兆桓是隔天早上五点就醒了过来的,早起毁一天,加上梦境糟糕,本来就有轻微起床气症状的他有些烦躁,可看到怀里抱着的女人还在安稳睡着,那丝丝烦躁也很快消逝了,除了借着昏暗将她抱地更紧,他什么也不想做。 “东西你拿到了,会一直陪着我的” 手臂里的软香玉身子温温凉凉,温度适宜,均匀悠长的呼吸在静夜里持续回响,被窝里,身体与身体摩擦生的小火苗让胯间的东西有些不安生,最后精血愈加旺盛,让那东西越抬越高,最后直接跳了起来,搭在了钱清童身上。 初春静谧的清晨,犹如万物复苏,时兆桓从来没有这么想和一个女人凤凰和谐,不只是出于身子冲动,而是连心里都不断说着一个“想”字。 他很想把她上了,从而印证自己在医院里说的那句话,让兰道十三爷在每一个方面都能做到一诺千金。可怀里的人似有似无地朝他滚了滚,时不时一两句迷迷糊糊的梦话让他最终抑制下了这个念头。 在和谭指月完全断绝之前,他心会有洁癖,她也应该会满怀顾忌,不是应该,而是肯定。阅人无数的时行长在这一点上相当自信,此时此刻自己怀里抱着的这个女人,钱清童喜欢自己的,至少是有好感的。 但这傲娇的女人在完全信任自己之前是肯定不会说她喜欢他的。 可他不确定的是,她是什么样的喜欢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做好了一辈子来的喜欢还是她游戏人间想要暂时找个栖身的露水驿站 平生最喜欢拿捏一切的时兆桓这一次是真的没有看明白,究竟是她喜欢自己多一点,还是自己喜欢她多一点,即使自己已经用了所有谈钱以外的精力来应对她,可时兆桓不知道钱清童打算给几成精力来对自己,她能给出几成精力 时兆桓也不喜欢跟一个想和自己暧昧的女人浑浑噩噩。既然为后半生选择了这个人,那就全力以赴。 在五点钟就开始运作脑子里的器官来思考男女之事的时兆桓最后除了悄悄用手掌在被窝里摸了一下她,在她唇边轻吻了一下,最后什么都没做,悄悄离开她回了屋子,最后在浴室里用手解决了,冲了两次热水澡。 开始之前,他有洁癖,她有顾忌,那就等着尘埃落定,一切落地生根。 钱清童一觉起来一时八点半,下人叫了她吃饭,才发现时兆桓已经收拾完毕坐在客厅里看报纸,往常这个时候,他已经准备着出门了。 “时行长,你为什么还不走” 他翻阅经济新闻,并未看她,“洗漱吃饭,一起去银行。” 钱清童这才想起自己答应了要去银行的,只是没想到会早早出发的时兆桓会等她,既然要等,何不早早叫她起床但她无心理会这些,匆匆收拾了就和他上车了。 钱清童之前消失了一段时间,突然又回到银行,大家都很奇怪,她找了些理由就应付过去了,其他人见时兆桓不说话,信或是不信也都与他们无关,就没有再多嘴,各自回归岗位。 林朵音听说钱清童回来了,还是来看了下她,顺便是往时兆桓办公室里送资料。两人在门口闲聊了几句。 一两个月不见,林朵音还是那么漂亮利落,钱清童坐在椅子上,观望着这个短发女人利落生风地工作,就觉得女人活成她这样也挺不错的。 见她坐在椅子上仰视着自己,林朵音道:“怎么,两月不见,钱小姐对我分外想念” 钱清童很少见林朵音开玩笑话,心里倒也觉得畅快,“林部长,我能不能问你一个事儿 “怎么了” “你多少岁了” 林三娘疑惑地朝她掀了眼皮儿,施施然道:“你没听说过女人的年纪是秘密吗” “确实挺秘密的,但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多少岁。”她笑道。 林朵音半眯眼睛打量着她,冷傲却不疏远:“你知道还问我” “就是想问问。” “你就问我年纪看你不像只问我年纪啊。他们很多人都说你三十二岁了,我年纪比你小点,但在银行我好歹是你前辈,有什么问题你可以乐于讨教,我也乐于回答。” 其实这女人,还是个挺实在的女人,虽然性子冷了点,有时候说话不近人情了点,表情也僵硬了点钱清童心头想。 “我想问的是,你活了这么多年,长地又这么漂亮,还这么能干,气质还这么好,为什么还没有男朋友啊” 林朵音被很多人夸过,早习以为常,但看着钱清童用最简单的话夸自己,竟觉得有几分真挚。 她语气淡漠:“我长地漂亮,能干,气质还好,可这些与有男朋友有什么关系呢” 呃 钱清童哑口无言,“你条件这么好,应该能找到一个很优秀的男朋友,兰道林三娘没有男朋友,说出去都有些奇怪。” “我又不是动物,难不成男人只要优秀我就要啊”她哂笑,看着钱清童忽然觉得像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单纯地可爱而可怜。 “我再优秀,男人再优秀,我没遇到喜欢的,又有什么用呢”林朵音淡淡地道:“钱秘书,其实你不用这么奇怪,我只要遇到了喜欢的,他不优秀甚至是一无是处,但只要我喜欢他这一点也就够了。” “怎么,钱秘书有喜欢的人”林朵音眸中有探索之意,但心口有几分清明。 “我就是问问。” “问问”她长眉一扬,语气轻佻,高傲却不让人讨厌。 “那你一直没遇到,就不结婚了吗”钱清童又问道。 “怎么可能我是个爱情主义者,却不是个不婚主义者。” 林朵音隔着落地窗望向城市林立高楼:“再等几年吧,如果真没遇到喜欢的,那就找个喜欢的,要是遇不到喜欢我的,那就找个条件好的。” “条件好的” 林朵音笑道:“我林朵音活了这大半辈子,活地不算美,但也不邋遢。前三十年努力奋斗,结果后半辈子过不好,那不是笑话我后半辈子没了爱情,总不能还没钱吧爱情跟钱,先抓第一样再抓第二样,第一样抓不到,死活也得拉着第二样,这辈子勉为其难过地不算狼狈。” 钱清童没从她话语中听出其他意思,笑道:“林部长是兰道结算部部长,如果连你都没钱,那估计这世上都是穷光蛋了。” 林朵音讪讪一笑没有说话,两人又闲聊几句便各自工作了。 短短几天时间,时兆谦和谭指月忙着处理电影的事,钱清童则慢慢从自己拿冥币调换阳钱的事情里出来,全去记挂自己要离开的日子了,每过一天便算着距离处暑的时间。而自从她回来兰道,和时兆桓正常起居工作,时兆桓白天没有对她如之前那样不讲理,两人还保持着正常的上下属关系,只是上下班和吃饭都必在一起。 这让钱清童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失落,这种失落在想到人家还有一个正宫坐镇的时候就尤为明显。 而让她浮躁的是,白天明明是再正常不够的关系,到了夜里,她还是全程继续装。时兆桓会继续来,她会继续装睡,一男一女夜夜躺在同一张床上除了假装睡觉之外,却从没做任何男人女人该做的事情,这倒是件奇事。 只是,钱清童偶尔发现自己会做春梦,次日醒来又不敢说,甚至连时兆桓看都不敢看,一个人坐在办公椅上发呆,想些有的没的的事情,日子就是这样迷迷糊糊地过去了。 钱大神第一次发现,自己修炼千年原来也深深迷恋那种死去活来的爱情套路,套路狗血归狗血,可生活老下纯洁的白雪会让人绝望,看多了会得雪盲,总要见点红色的狗血才能刺激神经,治愈人生。 时兆桓也隐隐发现,钱清童好像不怎么看小说,兴许是文字高产如母猪的朱小立已经江郎才尽,又或许钱清童早已从那些虚假的小说里回归到现实之中。 日子就是这样过来的。 这天早上,钱清童刚跟着时兆桓上了四十七楼,办公楼里的氛围与往常有些不一样,工作人员全都站着,并没有在自己位置上工作,钱清童心下奇怪,正看到时兆桓眸中也若有似无地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就归为一片平静。 胡卡和林朵音看到时兆桓过来,都走了过来,“三爷。” 时兆桓瞟一眼办公室门口站着的几个身着黑衣服的男人:“怎么了” 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请问是时兆桓时先生吗” 钱清童见这阵势,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微妙感,偷偷看时兆桓,他却面色从容地“嗯”了一声。 带头的两个男人拿出自己的工作证,“我们是市纪检委和警局的人,有人向警方举报,你敲诈威逼建筑公司签署东方娱乐场项目股份协议,同时贿赂政府高官,非法获得国有东方娱乐场合法股份,现在纪检和警方同时要针对此事对你和兰道进行调查,还请时总配合走一趟。”: 第三二一章 我说是被人诬陷的你信吗? 市纪检委和警方的人来的很多,阵势已经说明了今天事情不小,而他们说出来的话也让其他人为之一惊。 时兆桓竟然敲诈威逼人签署的东方娱乐场项目协议书,还贿赂政府高官 在场其他人在听到这里的时候也脸色苍白,各个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向来以冷傲示人的林朵音眸中也闪过一丝诧异,但没有表现地过于明显而已。 钱清童虽然不知道这些纪检委和警察说时兆桓贿赂高官是怎么回事,但东方娱乐场项目是她跟了去的,他们说时兆桓敲诈威逼魏徒林签署协议是不太可能的,除非这后生还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同魏徒林他们悄悄签署了其他协议,并且用的是勒索敲诈的方式 这个念头在脑海滋生的第一刻钱清童就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震慑了。这后生虽然性子冷漠残酷了些,但冷傲如他应该不会用这种方式的 她偷眼打量着站在身边长身玉立的男人,只见他神色从始至终从容,并不为纪检的人和警方说的话所动,幽深的眸光淡淡一扫,“请问,是谁举报的” “这一点时先生跟我们会警局就知道了。” 见时兆桓不为所动,一个警察对待时兆桓语气还算是温和:“时先生放心,目前只是有人举报,证据不足,我们只是根据消息来对你做些审问。当然,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冒犯你,自然是上面有命令,如果时先生自己也有疑问,配合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是最好的,这样不就能答疑解惑了” 办公楼里此时挤满 人,但气氛阴鸷,安静到死寂的地步。 钱清童用余光打量着讳莫如深一派高深莫测神色的时兆桓,淡定从容,他的眼神无意间透露出他高智商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好像他不是被调查,他才是运筹帷幄的那一个。 时间似是过了很久,时兆桓松了松手指的玉扳指,幽静的眼眸微掀,“走吧。” 说完,他便跟着几个调查的人员走了,钱清童刚才还在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被宝宝一叫,她回过神来便看到时兆桓跟着几个男人向外面走去。她几乎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 一边的调查人员拦住她去路,“小姐,我们还在办公,请自重。” 钱清童则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朝时兆桓看去,声音有些晃荡,“时行长,你” 那句你真地敲诈和贿赂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因为她看到时兆桓驻足,回首看向她,这个冷峻的男人竟然向她笑了笑。钱清童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如此相信这个后生,即使他的感情观太过迷惑,但在这一方面,她几乎因为他一个眼神而完全缴械投降,没有能问出来,因为她知道不是他做的,多说无益。 至于到底是谁做的,时兆桓心里可能数。 “先在这里待着,下班时候,我会来接你。”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钱清童很少相信他,可此时那样的相信并不能引起她半点喜悦,相反,一种说不出的害怕蔓延心头。越不是他做的,却无缘无故落到了他头上,说明来势愈加险恶。 她几乎没有半刻犹豫,喊道:“如果我下班了,没有等到你怎么办” “回家等我。” 她依稀只听到男人说的最后这四个字然后就跟着纪检委的人和警察离开了。 回家等我 待调查人员带着时兆桓离开,刚才还一片死寂的办公区顿时闹腾起来,所有人都挤在一起议论,或惊或讶。 林朵音总算是相当有地位的部长,遇事从容,她一眼就看到钱清童和别人不一样,站在门口望着时兆桓和调查人员离开的方向,脸上一片思索之意,随即招呼了其他人回归岗位工作,让胡卡吩咐其他人对时兆桓接受调查一事严防死守不可泄露,这才走到电梯门口,才叫了钱清童。 “别看了,没事的话他很快就可以回来。” 钱清童暗暗咬了咬牙,还神思游离地望着逐渐变小的楼层数字,“那如果有事呢” 见林朵音没有说话,她回过头看着短发女人,神情不见昔日的调笑,倒是难得一见的郑重,“林部长,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若说林朵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是不可能的,但她也只是隐隐猜到了什么,但事情未明白之前不敢乱说,于是她还是选择了摇头。 钱清童没打算真从她那里知道些什么,见她摇头并不惋惜,有些失魂落魄地道:“林部长先工作去吧,我去上个厕所。”她说完不待林朵音回答就快步往厕所去了。 她走到厕所里,反手将厕所门锁上,神情有些恍惚游离,好像整个魂都不在这里。 “老太婆,你真的来上厕所” “我哪里有空来上厕所。”她将四周观察了一遍,确定没人才说话:“我只是有点奇怪,东方娱乐场的协议他是走合法程序签的,他们说他是讹诈威逼,怎么可能呢” “那你相信他背后没有搞鬼吗” 宝宝话音刚落,钱清童就愣住了,但很快又开口道:“我觉得没有。” “你觉得有人诬陷他” “我不知道,但我有种感觉,这次应该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宝宝道:“你现在要干什么” “当然是跟着他们去警局。” 话音刚落,厕所里的人便犹如一阵青烟消逝不见。 警察和纪检的人对时兆桓还是很客气的,毕竟在证据查清楚之前,他也只是来配合做调查。更何况纪检委调查的是作为政要的薛步生,时兆桓认真算来只不过是个名声很大的商人,他们来调查他也只不过是借机调查薛步生的受贿来源,而真正该动时兆桓的,还是公安。 公安局兼刑侦局局长赵叔尧一接到这个大案就没敢小觑,毕竟这一回是上头勒令调查时兆桓,因此他只能将还没有眉目的连环猝死案搁置一边,暂时调查时兆桓这回的讹诈罪。 因为这一回案件牵涉政府投资的国有项目东方娱乐场,而时兆桓还有一个未坐实的罪名贿赂政府官员,因此这一回调查讯问除了警方,纪检委还必须全程跟随。 时兆桓进来的时候,赵叔尧正在办公室里抽烟,得了时兆桓来的消息,他掐灭烟头,亲自出来,“十三爷,两月不见。” 时兆桓不动声色道:“赵局长,今天这不又见面了吗” 虽然今天时兆桓来不是为了找人,而是直接进宫,罪名坐实之前他依旧不敢轻易得罪,“三爷这好像是一进宫” 时兆桓淡淡地道:“进不进宫还不一定。” “也是,罪名也没成立。”赵叔尧语气还算客气:“来,请十三爷进讯问室。” 。 钱清童隐身在讯问室里挂着的灯上,灯下正坐着被询问的时兆桓,他面前是赵叔尧和辅助警察小白,因为此次案件特殊,赵叔尧得亲自来,再旁边坐着两个一言不发的纪检委的男人,见着这阵势,钱清童都隐隐觉得不妙。 因为是询问,一切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的。 “姓名” “时兆桓。” “年纪” “虚岁三十。” “职业。” “兰道国际银行总裁。” “。” “。” 问了些次要问题,赵叔尧这才翻了翻举报的资料,朝他问了些关键问题。 “时先生,是这样,东方娱乐场是az两市政府的项目,现归国家所属,由韦林集团等四家公司摇下投资建设权,可上一周,韦林集团老总魏徒林与其他三个建筑公司董事长联合向警方举报,说你拿他们的隐私威胁他们不经政府同意私自卖给你国有产业东方娱乐场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有没有这件事” 时兆桓静如神佛,玩弄着手中玉扳指,黑眸一抬,“没有。” 赵叔尧和小白对视一眼,小白会意后拿出一叠厚厚照片在他面前散开来。 赵叔尧道:“时先生,这是魏徒林他们提交的证据。他们说这些关于他们隐私的照片是你暗中派人照的,你拿这些照片作为要挟,并且还扬言要让这几家建筑公司倒台,除非以十亿强制买下百分之三十股份,让他们签署协议。您知道这属于讹诈,属于无效协议吗” 时兆桓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神色清闲,全不像自己是被审问的对象。 “如果我说是被人诬陷的,赵局长信吗” 赵叔尧说大也算个局长,可说小也不过就是个局长,他向来对于调查这种牵涉很广的案件都感到头疼,“时先生,我没有资格选择信与不信你的话,我只能选择信不信证据。” 赵叔尧还算客气,但旁边有纪检的人,也不敢懈怠,“但如果有四位董事长联合举报作证,十三爷,你要东方娱乐场股份的这份协议书几乎没有可能成立,你会被追责的。” “哦,是吗”时兆桓温温凉凉地开口,完全一副事不关己我不知道的神情,“反正我的话就是这样,没有。”: 第三二二章 你真以为时兆桓那么好被掰倒? 钱清童在一边偷看,心里对这后生倒有几分敬佩,身陷囹圄依然从容不迫。 赵叔尧看了一眼旁边的纪检的人,纪检的人回了他一个不明意味的眼神。 “那么,时先生,咱们说说另一件事吧,你并未在娱乐场项目招标会露面,但重金贿赂国土项目开发部部长薛步生,让他暗中操作,让你的股份占有名正言顺,这件事也被项目开发部里的人举报,现在薛步生也被纪检委调查,这事你怎么说” 时兆桓淡淡地睨一眼赵叔尧和面前纪检委的人,“还是那句话,我与薛步生并没有任何联系,纪检委的先生,贿赂是双向的,你现在问我,我不可能承认我没做过的事,薛步生被贿赂,你应该问他。” 纪检的人道:“他一个从政的被贿赂自然不会承认,承认了这辈子的政治生涯也就完结了。” 时兆桓好整以暇地道:“那不就对了,你们也没有任何证据不是吗” “所以我们今天只是来问问。” “嗯。”时兆桓若有所思地道:“那请问,举报我贿赂的人说我贿赂了多少钱呢” “这点时行长应该更清楚才对” “我没做过当然不知道了,清者自清,你们可以调查我的私人账户资金流转情况。” “这一点肯定会的。” 询问用了三个小时,时兆桓便回到银行了,毕竟目前没有证据,警方和纪检只是根据举报来听时兆桓本人的说辞,因此讯问完了之后很快就回到银行,但今天很多人都发现,向来以冷面示人的时兆桓今天并没有因为被警方带走而有异样,一如既往的冷淡傲然。 钱清童在他离开警局的时候也先一步回到银行,时兆桓回来的时候就先看到她坐在办公桌前,“你进来。” 三个小时的讯问,钱清童是听完了的,她隐隐察觉到这一次感觉事情有点不寻常,想也没想就迅速进去了。 时兆桓坐在办公椅上点燃一根雪茄,并未看她,“我不在的时候你做什么了” 钱清童心下惊骇,这后生是长了天眼他总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 “没什么啊。我就在这里好好等着你。” 时兆桓一边从电脑里搜寻资料,一边道:“外面不知道我被请去警局的事” “林部长已经说了,不准让任何人把这事说出去。” 时兆桓按鼠标的手一顿,抬眼看着她,目色温和,“你没有给家里人打电话” 她摇头,随即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希望我给他们打吧” 时兆桓垂首又看向电脑,“你很聪明,没有跟他们胡说。” 钱清童咬了咬唇,意识到他可能并不想让家里人担心:“时行长,这次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啊” “没什么,只是有人要对付我而已。”他神情与世无争,语气风轻云淡,好像说着无关痛痒的事情。 钱清童其实再想问问其他的,但见他在忙就没有再去打扰他。 “你先出去吧。” “哦。”她悻悻然转身往门外走去。 “等一下。”时兆桓突然叫住她,她回身,便看到他看着电脑不疾不徐道:“晚上可能先不回来,你自己打车回去,回去也不要提起这事。” 钱清童心里闪过几许异色,“嗯”了一声便离开了 办公室内,时兆桓冷峻的脸上黑如氤氲,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三爷” “查一下薛步生,还有魏徒林几个是怎么回事。” 林国豪正在副行长办公室里休息小憩,门突然被人推开,他对不敲门就进来的行为感到不耐,暗暗皱眉,一眼就看到林朵音一米七的个子踩着五公分的高跟鞋立在门口,神情冷淡至极。 “朵音怎么来了”他颜色有所缓和。 林朵音踏着高跟鞋走了过来,语气波澜不起,“爸爸心情看起来很好” “至少不是很差。”他看着林朵音坐到沙发上,“做女儿的还希望自己爸爸心情不好” “那得看什么时候。”林朵音道。 林国豪闷哼了一声,“知女莫若父,你来找我有事。咱们父女俩,什么时候还这么拐弯抹角的有什么事就直说。” 林朵音冷冷地睨着他,“看来爸爸知道我今天来所为何事,时兆桓被警方和纪检带去调查是怎么回事” 他端着红酒杯的手一顿,语气平和:“你这话什么意思,时兆桓被调查怪我” “虽然时兆桓这人性子冷,但跟着他工作这么多年,他人品我还是了解的,平生最不屑偷鸡摸狗,偏偏这一回说什么敲诈威逼签协议还有贿赂,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更不可能做这些事的。” “看来你对时兆桓的了解比对我这个父亲的了解还要深刻” 见林国豪神情有些轻蔑,林朵音挑眉,“有的方面了解您,有的方面我了解他。之前,父亲和尹书阁好像跟魏徒林几个交流地很频繁啊” 林国豪唇角笑意微收敛,眸中涌动暗藏的危险之色,“你调查我” “我做女儿的哪有资格调查父亲只是爸爸,夜路走多了总会撞鬼,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想叫人发现也不行。” 她哂笑:“您自以为和尹书阁他们保持着很松散的关系,时兆桓也兴许没把您和尹书阁他们联系起来,但你以为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您的居心 林国豪放下酒杯,语重心长道:“朵音,你是我女儿,有时候话别说地过了。居心什么叫居心兰道时兆桓的确给了主力,但当年我念在他父亲曾给过我一些帮助,一把年纪还帮他重新建立兰道,无论是人力还是财力,我林国豪自认给的不少。但这小子是怎么回报我的” “商场如战场,时兆桓这人生性多疑,上女人滚商场永远都一副谨慎多疑万事不长久的态度,对其他人也就罢了。这十年来,他从未真正相信我,名义上我是副行长,看似简政放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银行有多少人记得我这个副行长我又有多少权力” “银行时兆桓一个独裁,你是我女儿,如今能干到和他几乎平起平坐的地位,也全凭你自己的实力,跟时兆桓这个毫无关系” 林国豪冷哼道:“这事也不瞒你。没错,这一回是尹书阁和我要合力掰倒时兆桓做的。至于国项开发部部长薛步生,你应该明白,钱与权永远不可能分割开。杜启冲是人大常委主席,千金杜清碧和段懿申有婚约关系,段懿申和尹书阁是发小,我们如果能扶杜老坐稳市长一位,赶下薛步生,我在a市做这个兰道行长也就平步青云了。” “可尹书阁和杜启冲不是好人尹书阁我对他了解不深,但混黑道的人你以为能干净到哪儿去杜启冲更是,一个当官的暗里做的勾当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凭借关系包庇了多少罪孽你无权无势跟着他们混,就算能掰倒时兆桓坐稳兰道总裁的位置又怎么样你这样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林朵音面色凝重,“而且,你真以为时兆桓是那么好被掰倒他现在看着孤立无援,难道你不清楚他能让兰道走到今天,借了多大的权势” “他二哥素觉是中央刑侦局的主任,龙幕恩是全国最年轻的上将,是掌管占据全国军事力量三分之一的洛湾军区的将军,跟他又是铁哥们儿。时兆桓自己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个阴险人物,你以为时兆桓不知道是谁在后面做手脚,就任着你们来” 林国豪道:“所以啊,杜启冲也已经动了在中央的关系,而且这一回,媒体也会大肆披露此事。” 见林朵音面有愠怒,他道:“朵音啊,别担心太多,我是个商人,不敢跟政治牵扯太多,但是我既然有本事能坐到行长的位置,又为什么要屈居人下你放心,这一回只有你爸爸,还有尹书阁、杜家来做,你就好好坐着事外人。” “爸爸。”林朵音咬唇,冷冷地瞪着他:“这事我不会插手,但是,我奉劝您一句,万事小心,最好别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她说完不给林国豪半点回缓的时间就转身离开了。 事情果然是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第二天时间,已经有媒体闻讯到兰道咨询采访时兆桓被警方带走的事的真假,但被银行全部否认,虽然记者并没有再追问,但大家隐隐知道这事可能动静不小,而在这种关键时候,兰道又冒出了另一件事,让刚撤离的记者又再度蜂拥而来堵塞了兰道。 林朵音还不知情,回到国际结算部办公室,助理便拿着文件急匆匆进来了,“林部长您终于来了。” 林朵音坐在位置上,扫一眼他,“什么事这么急” 助理匆匆从文件袋里取出一叠资料,面色惨白,“这段时间,兰道在好几个国家的银行陆续反映,说有市民在at机里取到冥币”: 第三二三章 那些冥钱呢? “怎么可能” 向来风云不动的林朵音听了这话心头猛然一震,拿着资料的手暗暗一抖,但见助理脸色难看还是很快拿了过来,将资料迅速一翻,有兰道在美国、日本、捷克等等国家的银行反映同样的事,脸色也起了变化。 “这是多久的事” “第一笔取出来的是半个多月前在纽约兰道取出来的。银行说当时一个女人取了一千,里面夹杂了一张万元冥纸,但因为是美国人,对冥币了解不深,也没有多大忌讳,但纽约那边负责人吓了一跳,但因为只有一张,以为是银行哪里出了问题,就只简单赔偿了当做小事就没有向总部反应。” 林朵音暗暗捻眉:“那剩下的呢” 助理又道:“结果同一周,也是在纽约的分部银行,又有人从里面取了三张一万的冥钱,纽约那边双倍赔偿了顾客,在一星期前把这事汇报到了咱们总部。” 林朵音皱了皱眉:“再后面这几个呢” “下一个是日本。这大半个月里,关东和关西两地区分行共计三次取出来,日本和咱们中国挨地近,了解一些文化,日本群众在兰道银行取出at机冥币,当时很生气,在银行外闹了一天,日本那边只当意外事件汇报过来了。” 林朵音放下资料看向他:“这么多地取出冥钱,你为什么今天才给我” 助理咬了咬唇道:“因为部长您每天很忙,做的事情很多,我开始觉得这事有些邪门儿,而且应该是意外,就先把这问题留着,先不汇报。” “想不到,结果这大半个月里陆续有几地方的银行反馈,我觉得这事不能再忽视。而且,部长您看到今上午拥堵在楼下的记者了吗” “记者”林朵音长眉一扬:“对啊,那些不是来采访时兆桓被调查的事吗已经陆续走了很多,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助理面色有些难看,“那些很多都不是来采访行长被调查的事的,而是来问兰道冥币的事。” 林朵音脸色瞬间难看如死灰,“这事才大半个月,而且是内部人知道,事情严格说来不算严重,怎么会惊动这么多记者来采访” “部长您没看到昨晚的新闻天城建设和我们银行签署了长时间合作协议,天城老董聂天明昨天正是六十大寿,为了喜庆便以个人名义向全国捐赠了六千万修建希望小学,结果” “昨天晚上在媒体发布会上划拨慈善款项的时候,被收款方当场说出,通过咱们兰道银行流转的资金里有一百二十八张万元冥纸,而且当场拿出了证据,还被媒体拍下来。聂天明本来图个喜庆请了各路媒体,想不到出现了这么多冥币,听说聂天明这老爷子身体本来就差,加上冥币很不吉利,昨晚当场就发飙差点掀桌子了,在媒体前放声说,要和我们兰道要说法。” 助理说到最后补充了一句,“本来是咱们银行内部的事,可这回因为聂天明的原因,估计事情有些 不好收手了。” “天城建设的总裁” 那可是横贯全国多地的著名的建筑公司,林朵音按了按额头,心情如若死灰,“遭了,这回事闹大了,现在共有多少地区的银行在反映这个情况” “不知道,因为目前说出来的总共有六个国家十三家兰道分行,陆陆续续的,没有任何预兆。本来这事内部的事还可以压制,但因为天城建设总裁,而且各地新闻和网络也争相报道了,所以估计有点大。” 林朵音道:“那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时总” “时总这两天在应对纪检和警方,因此我们先来问你怎么办” “下面有多少记者” “不知道,有很多。所以我觉得事态有点紧急,部长,怎么安排” “怎么安排”林朵音冷眸一扫,“你觉得这事不告诉时兆桓,我们能应对” 助理哑口无言,林朵音说完就拿着资料快步到了时兆桓的办公室。此时钱清童坐在位置上看着她大步生风地走来,看她脸色难看至极,好像有什么事,办公室内此时时兆桓正和胡卡说事情,见林朵音面色难堪,“林部长这是怎么了” “我觉得十三爷先不要管纪检和警方的事,毕竟证据还不足,您先看看这个。”林朵音随手甩下资料袋,看地胡卡也一脸茫然。 时兆桓淡淡地扫视一眼她,随即拿起资料,随手一翻,少见变色的脸隐隐约约染满阴鸷,“现在事情发展到哪一步” “昨晚新闻刚出来,天城建设因为是做慈善捐建希望小学用的,加上昨天聂天明六十大寿,结果昨晚出丑,冥币又忌讳的很,他说要兰道给说法。还有,天城说要说法,许多地方的也同样响应,尤其是中国,最忌讳冥币的地方,许多地方都要原价三倍赔偿,现在损失还不算大,但如果再闹就不得了了。” 时兆桓认真翻开资料:“那些冥钱呢” “各地取出的全是一万元金额,已经被各地银行回收备案,留待总部统一清理。” 时兆桓顺手点燃一根雪茄,“下面有记者了“ “新闻被大肆报道是在今天早上,得到消息,有很多记者来了楼下,加上之前要采访您被警方调查的事的记者,已经挤了很多人,听说天城建设那边也有记者,天城总裁聂天明已经回应了。” 时兆桓深吸一口烟,烟雾模糊了他冷峻的脸庞,让人看地不太真切:“胡卡,把电视打开。” 胡卡说完就开了电视,此时别说a市新闻,其他很多频道也在争相报道此事,毕竟兰道是顶级的跨国银行,闹了这事,不知道这些记者是从哪里来的本事,这么短的时间就知道了其他地方兰道分行也出现了类似的事情,全都在议论兰道银行的钱库里这些冥币的来路。 不过想一想也明白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人人都是自媒体。 看着电视上天城建设老总聂天明义正言辞地在媒体面前说要得兰道总裁的说法,时兆桓深吸一口烟,一言不发,直接按了遥控器关掉电视,“林部长,我看这资料半月前就有反映了,为什么现在才说” “纽约那边第一次取到是一张,以为是意外,因此没有注意。刚才助理也说,因为这事有点邪门,准备多收集点数据再” “林部长。”时兆桓不疾不徐地打断她,神色平静,但眼眸眼神骇人。 “你是国际结算部部长,向纽约那边传达我的撤职令,晚上八点之前,撤掉兰道纽约分行负责人的职位,再有,让你的助理,今天就把辞职信交到人事部。” 从某种程度来说,林朵音和时兆桓在做事雷厉风行上是一路人,但差距就在她虽清冷,但做不到他的决绝因此她除了听之任之没有说话。 他抽了一口烟看了一眼手上表:“胡卡,让一楼大堂招待好媒体,现在十点十分,十点半请他们准时到三十八楼会议室做好直播。” 胡卡得了话就要离开,时兆桓又叫住他,“把钱清童叫进来。” 胡卡离开后,十秒不到,钱清童就进来了,隐隐感觉到办公室里一股浓浓寒气扑面而来,“时行长。” 时兆桓掐灭烟头看着她,“给各个部门负责人传话,十点半到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林部长跟我来。” 他说完就擦过她大步流星地出去了,林朵音看了眼她就快速跟上去。 钱清童少见时兆桓这么急地做一件事,虽然他神色平静,但她很清晰地察觉到,时兆桓急地不明显的行为下显示着他十万分的急。 “老太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又被调查了,要禅位了” 钱清童面色平静,心里有股隐隐的不安,“我不知道,我来这么久很少开紧急会议,我出去看看。” “你还有空看,不是让你打电话” 钱清童被它一提醒这才想起来,赶紧跑出去给各部门负责人打电话,打完就用最快速度去了会议室,想不到会议室里挤满了媒体记者,所幸上次时兆桓中枪和谭指月舞会上已经见识过了如此多的媒体,倒没有任何不适。 又过了几分钟,兰道各部门的负责人全部进来,在会议室坐下,四周围满了记者,全都在各种拍摄。 钱清童一眼就看到时兆桓和林朵音以及林国豪站在会议室中央,长身玉立气势十足的男人自然而然地挽了挽衬衫袖子,见他从容却难掩阴鸷,心头有些奇怪,就被胡卡叫了过去,说坐在时兆桓旁边做会议记录,钱清童没有时间犹豫赶紧过去坐下。 她刚坐下,身边男人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响起,让她心神一颤,偷偷拿眼瞟他。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帅的,她此时回头一看,就见他高挺的鼻梁在日光之下染上了光华,英俊异常,让人心神荡漾。: 第三二四章 时先生打算清查全球资金? 时兆桓没有拿稿件在手,直接陈词,从容气势让在场媒体人全都为之一震。 “各位媒体朋友,兰道的顾客和合作商,上午好,我是兰道国际银行现任总裁时兆桓。对于这段时间,兰道顾客全球各地的兰道分行里取出或多或少的冥币,由此引起的轩然大波,我代表兰道银行向支持银行这么多年的全球各地顾客以及和兰道长期短期合作的伙伴们,表示郑重道歉。” 钱清童一直坐着做会议纪要,可听到他中间那句话时,做笔记的手猛地一顿,差点掉在了地上。此时时兆桓本来就在万众瞩目之下,无数镜头聚焦过来,她这并不算大的动作还是让本来就关注时兆桓这一小块领域的媒体记者齐刷刷看向她。 时兆桓和林朵音还有林国豪作为负责人,起身鞠躬的时候也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一脸懵的女人,长目幽幽狭起。 钱清童意识到自己这不合适的失误,赶紧装作没事人一样拿起笔,继续低头写,左边心脏却却跳动地厉害。 “老太婆,时兆桓说的是不是你调换阳钱的冥币” 她哪里有心思理会宝宝,但回答它也等于回答了自己,“应该是。不过就算有小部分人取出来,也不应该闹地这么大啊。” “你听时兆桓怎么解释。” 钱清童整顿心神,按捺住心头的不安继续听起来。 旁边有记者拿着话筒问道:“时先生,请问您现在能将这个事解释一下吗” 摄像机接连拍摄,闪光一个接一个地闪现过他冷峻而从容的脸庞。 “兰道向大众解释此事是应该的。目前为止,总共有六个国家十三家银行取出冥纸。大家都知道,冥币对于中国人以及亚洲大部分地区来说是不祥物,但兰道也绝对不想发生这件事。第一个取出来的是纽约,半个月前第一次有顾客取到的时候,纽约那边已经做出补偿,但以为是意外,而且只有一张,因此没有在意。” 钱清童拿捏着中性笔的手越来越抖,里面似有汗液落下,让她的手掌几度从笔上面滑落下来。 “后来全球各地不断有类似事情发生,逐渐引起我们的重视,但尚且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至于昨晚,天城建设董事长聂天明先生的六十大寿,聂天明先生出于善意捐赠修建希望小学的款项里竟然出现了多达一百二十八张的万元冥纸,还被媒体报道,我感到非常意外与不解。对于给天城建设带来的名誉损失,以及为董事长聂天明先生在大寿时期带来的不便,我在此表示最诚恳真挚的道歉,并答应以双倍金额作为赔偿,希望这次事情不会给兰道和天城建设的合作带来影响。” 一百二十八张 钱清童每写一个字,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桎梏,完全动不了。怪说不得事情会闹地这么大,捐赠希望小学的钱里竟然有一百二十多张的万元冥币,该死 没想到一下子就中标了。 听到时兆桓亲自解释,现场氛围稍微缓和了些,又有记者问道:“那么,请问时先生,您刚才也说是截止目前有这六个国家十三家银行出现冥币,您觉得后面其他地方会有吗” 时兆桓平静道:“说实话,至于后面还有多少冥币在库,这一点我尚且不能保证,但我能保证无论后面有多少,都不会再重见天日,发布会完毕过后,我会全面查清楚。” “您觉得此次冥币事件会对兰道造成多大的信誉损失以及财产损失呢” 钱清童右手写字,左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大腿,心里也没个底。毕竟这回事情闹大了,损失地不只是钱,而是冥币这种东西带来的巨大负面影响。 试问这世上好好活着的人,谁敢拿几张冥币用而且还是如此大的数量。 时兆桓道:“冥币在中国是不好的事物,尤其是与中国文化相近的日本取出冥币,严重影响了兰道在日本的名誉,这一次,无论有多大的名誉损失,兰道都甘心承受;至于金钱损失,兰道会重新清查全球各地兰道银行现有资金情况。” “时先生,您打算怎么查算全球资金” “今天我会传达各地银行全部彻查资金,看兰道各分行钱库里是否还存有冥币,两天时间内,所有资金额度全部清理到位,查到的冥币会在御景山公墓全数销毁,一张不留。” 他每说一个字,钱清童只觉自己的手被人狠狠抓了一下,后面再也写不出字来。 时兆桓最后又和全体兰道职员向摄像机道歉,又道:“今天会议的情况就是这样,关于冥币的来源目前还不清楚,下一场新闻发布会定在三天后,届时兰道会把查清的数据公布给各界,还大家一个说法。最后,我时兆桓以及兰道几位高层再次向牵涉到此次事件的客人和合作商表示最诚挚的道歉。” 说完,时兆桓同林国豪等人向媒体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就大步流星离开,身后是陆续离开的兰道部门负责人,媒体也在会议完毕之后相继离开,留下钱清童一个人还在位置上发懵。 “老太婆你这回事惹大了。” “我知道。”钱清童眼神有些恍惚,声音也飘渺不定。 该死,自己当时分地极其广,可从某种角度来说,分散越开,闹不出集中性的大事,但出事的几率相应就会增高,六个国家十三家银行占据总数量的比例不大,但看单个数字还是骇人的,而且最重要的是竟然还撞到了捐赠希望小学的那笔大款里 一百二十八张啊,她当时动作太快了如果这一百二十八张再分散一点,兴许就不会撞到聂天明手里了,自己竟然一不小心留了这么多冥钱在里面 该死啊该死啊 钱清童懊恼地往椅子后背上靠去,拿着中性笔使劲敲击自己脑袋,还时不时转着椅子,烦闷之情不言而喻。 很少见到钱大神着急,宝宝道:“老太婆,你急没用,没听到时兆桓刚说的要彻查全球银行的资金,你现在尽快把冥币全部调走啊。” 钱清童浑浑噩噩地睁开眼,颤巍巍地站起身,只觉得浑身贫血站不稳,但似是想到了什么东西随即又猛地驻足,两眼呆滞地望着人去楼空的会议室,“不行我还不能调。” “为什么担心那丢失的五千万被他查到我跟你说,比起五千万,这两万五千亿的冥钱摆在那里惹起的躁动更大好不好,我的财神爷爷诶。” 钱清童烦闷地摆手,但还是很快抑制了自己的躁动,“不是,我现在已经给他惹了这么大麻烦,外面人要说法,就等他给个结果。这后生既然要查就查清楚好了,查清楚至少还能给外边一个交代。我如果突然之间把冥币全部调走,时兆桓连查的来源都没有,他又拿什么结果应对外界” “你还有心情管他你也不看看现在这事闹地多大你要亲眼看着他把你从冥王那里借来的两万五千个亿的冥钱销毁啊”宝宝急忙道。 “那些冥钱曾是阳间所造,但现在已经是用阳火烧了之后流动到冥府的阴钱,都是些阴邪之物,时兆桓如果真在御景山公墓再用阳火烧一次,那些冥钱就真地飞灰湮灭,流不回冥府了。” “那可是两万五千个亿啊,我的财神爷爷,你现在还欠时兆桓五千万人民币不说,你还要再欠冥王两万五千亿的冥钱而且冥王正正当当借给你这么多冥钱,结果一把火弄没了,如果被天帝发现了,你这财神还当不当冥王还跟着你一块儿撤职财神爷做到你这份儿上四处欠钱的,也真是旷古未闻啊” “吵吵吵吵死了啊你” 钱清童本来心里就一团糟,结果宝宝还一直在脖子上叫嚷,吵地她脑根子一片燥热,好似三天之后时兆桓不会用阳火来烧这些冥钱,被烧地是自己 宝宝被她这一声吼震慑地顿时住了嘴,会议室里安静地可怕。 钱清童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整顿心神,神思有些游离,恍恍惚惚看着四周,“不会的,我怎么可能让他一把火销毁” 她咬了咬唇,心里愧怍、难受、担忧百感交集,“我会在他烧掉之前弄走那些钱,但也得等他把结果查出来。只是” “都是尹书阁那该死的妖人要个破帐本儿竟然狮子大开口要五千万,惹了这么多事。”她愤愤地咬住牙齿,“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得把那小鬼请回来,要了那妖人的命。” 兰道这场新闻发布会简直惊动了全球,毕竟少有在镜头前露面的十三爷第一次在媒体前完全正式露面,竟然是因为银行取了冥币这种事,一时之间,各大媒体以及网络媒体全部争相报道。 孟尹山,尹书阁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电视里一本正经地道歉的男人,唇角荡起邪恶笑容,突然打了个喷嚏。 “哎呀,是谁在背后骂我啊。”: 第三二五章 在那之前让她对我热情不减 段懿申坐在尹书阁身边,长腿交叠,神态慵懒,看着尹书阁优雅地打喷嚏,摇晃着杯中酒,语气冷淡。 “你这回还真是撞上了,前脚和林国豪合作掰倒时兆桓,才做了一步动作,没想到后脚竟然发生了这样奇葩的事,现在看来,兰道可算是置于悬崖之上了呀。” 尹书阁拿卫生纸擤鼻涕,笑意揶揄:“所以说天助我也。自家银行取出冥钱来,这种事情要是时兆桓他祖宗十八代知道了,肯定都会从坟里跳出来对自己这后代大加赞赏,毕竟这事千百年遇不到一遭。” 他讪笑道:“但时兆桓果然不愧是时景和的儿子,管银行很有一手,很懂得用最快的速度解决麻烦嘛。但他解决地再好,兰道今天的名声可是受损了。” 段懿申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样子,嗤笑:“这次冥币的事或多或少会影响兰道地位,媒体和网上还吵地这么厉害,只不过他想不到,后面你才是要放大招,冥币事件都只是上天给他的小插曲而已。” “段公子,瞧你说的,好像冥币是我给他放到银行里的一样。” “要不是我知道这世界上没人有这种在全球各地的银行里放冥币的本事,我肯定会怀疑是你的杰作。”段懿申朝他不怀好意一笑,“毕竟做事缺德的,除了我就是你了。” “如果真是人为的,我想放冥币的这个对手简直是终极腹黑大boss,冥币啊这么狠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不过我不信有人能有这种本事,就当偶然吧。”尹书阁笑道:“所以说,是老天开眼,也跟我一样不喜欢时家。” 段懿申讪笑:“果然心肠歹毒,你以后请我吃饭我还得悠着点你是不是花的冥币”“我没那勇气。” “魏徒林那边怎么样” 尹书阁晃荡着手指, “那四个老家伙还好处理,毕竟是威胁敲诈的事,稍微做点手段都可以搞定,现在最重要的是贿赂罪名。倒是多谢你了,虽然你没有直接参与这件事,但多亏你未来岳父杜启冲的帮忙,在国土资源项目开发部里找人举报薛步生。” 段懿申冷笑:“杜启冲那老家伙还不是想自己爬上市长的位置,想要搞定薛步生,你又要掰掉时兆桓,刚好一个贿赂,一个被贿赂,一箭双雕不好吗只是你要当心赵叔尧不要牵扯进来,那家伙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虽然咱们跟他吃吃喝喝,但那家伙是个胆小鬼,守着个局长位置坐稳就行,让他身在局外做个旁观者也就够了。” “这个自然,我倒没有打算让更多的人牵扯进来,不过”尹书阁斜睨他一眼,“段公子啊,你背着你未婚妻和你未来岳父叫杜启冲老家伙好吗” 段懿申耸了耸肩,“你不也说了吗她是我未婚妻,婚还没结呢。” “听你言下之意是,不打算和杜清碧结婚也对,你俩订婚这么多年,你找各种理由不结婚为什么” 尹书阁半眯着眼打量着面前这个永远猜不准心思的男人,“段公子,你不会真喜欢你家那瘸子吧” 段懿申淡淡地睨他一眼,没有答话。 他两人自小相伴长大,尹书阁太了解段懿申,他不说话其实就是没有反对的意思,但这种沉默还让尹书阁有些意外。 “段公子,我这做兄弟的好好提醒你一句,你可要想清楚了,杜家是政治名门,杜启冲人大常委会的主席,你家也是a市名门世家,你要和杜清碧结婚你好处多多呢。我看这段二小啧啧,你真觉得你俩有可能” “这些事少管,我自有打算。”段懿申半靠在沙发上,斯文的面皮之下是冷漠的心。 尹书阁嗤笑:“你还来真的了你说你,人家段二小从十三岁被你抱回来起就喜欢你,结果你天天拿着你的未婚妻在她面前晃荡,把这小瘸子的心都伤完了,可你仍要装作没事人一样,转过来没事就跟我们几个提你在家里养的小宝贝儿,我要不是知道你,都以为你得了精分了呢。” 段懿申轻启薄唇,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干净的声线没有丝毫温度,“父女关系还摆脱不了,不过我要做的就是在那之前让她永远对我热情不减,我就有足够筹码等到那一天。” “等呵”尹书阁颇是无奈地冷笑道:“不是我不信爱情,而是你可别忘了,当年你年少轻狂为了你姐姐,找人把她。” “咱们换个话题。”段懿申开口打断他。 尹书阁语塞,他知道这件事他后悔也介怀了很多年,并且一直瞒着段苍盐,也十分不愿提起此事,自然懒得同他说起,“得。来,喝酒预祝我的行动成功” 钱清童跟着时兆桓回到时家时,全家都炸了。 上午的新闻闹的全地球沸沸扬扬,如果只是外面在吵也就作罢,偏偏向来遇事沉稳如泰山的时兆桓都在电视机前亲自露面道歉了,时家人不知道是不可能的。 时兆谦和谭指月在公司忙片子的事,白天知道了新闻也赶了回来,一时间全都将时兆桓当做中心问东问西,钱清童从白天开完会议之后就很少说话,他以为她是关心他此时心里有事没有说,孰不知她此时想到的问题更多。 谭指月看到钱清童回来,有些不待见她,可毕竟兰道出了大量冥币的事引起轩然大波,这才是目前的当务之急,因此她没有心思再问些儿女情长的事情。 对于大家的问题,时兆桓只扔下一句“银行的事我会管”,就甩手回房间去了。 钱清童站在客厅里,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竟说不出的百般复杂滋味。 这一次,确确实实的因自己而起。 她失神落魄地坐在沙发上,支着脑袋看着电视里重新播放着白天的新闻,不知道不远处,时老爷子用一种寻思的眼光看着她,随即又望向了二楼。 从事银行这么多年来,时兆桓一直顺风顺水,即使有问题,他也是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只是那一切都是他可以操控的。可现在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警方和纪检调查自己的事家人还不知道,时兆桓料得到这件事是谁在搞鬼,其实只要他能全心全意投入,这件事估计勉强能应付,可是,怎么会从天而降这么多冥币在自己银行,让自己此时又不得不去全力面对这件事。 这一点他想都不用想,几乎没有可能人为,毕竟横跨这么多地域,就算是人为也只能是“团伙性犯罪”。可如果不是人为,难不成是天意还刚好撞上了天城建设的老总聂天明的大寿。 如今更糟糕的是,冥币事件直接影响了兰道在顾客心中的形象,毕竟那算不得是好东西啊。 时兆桓坐在书桌前,静默地抽着烟,心中一直回想着白天资料上反应的情况,以及新闻报道昨夜现场的一百多张冥币,整整齐齐,脑海蓦地想起那夜自己梦到了给父亲时景和烧冥钱。 父亲因为银行倒闭而死的。 时兆桓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青白烟雾模糊了他英俊的面庞,在距离他不远的房间内,钱清童坐在自己卧室的床铺上,动了法术才能隔着几堵墙看到对面房间里男人此时此刻的作为。 钱清童从没有一刻为时兆桓抽烟而担心,但两个小时了,她看着他不断抽,不断地掐,一包烟在短时间内就见了空荡,好像这后生遇事靠抽烟就能解决了一般,最后实在不想看到他继续开新的烟盒,索性就不看了。 时兆桓知道自己这一夜难眠,估计这段时间都有些睡不安稳,睡不着的时候,想不到时老爷子让下人叫了他,让他到花园里陪着自己逛逛,看下春月春花。 时兆桓心烦意乱,但还是收拾了下去了花园。爷爷正在夜色下的静静站着,背影沧桑又显佝偻,“爷爷,这么晚找我” “你跟你父亲一样,倒耐得住性子。”时老爷子背对着他,沧桑的声音在夜色下幽幽响起。 时兆桓走到他面前,不动声色地道:“爷爷是想问今天的事吗” 时老爷子转身看着自己孙子,难得地笑了,“你觉得呢银行出事,我很少见到你那样失策,即使今天在新闻上看到你别人是看不出来,觉得你时兆桓这个人永远沉着,可是我是照顾你养你到大的爷爷,我还看不出来你淡定面色下的心焦气燥” 时兆桓望向荷花池,冷淡的面容看不出他所思所想。 爷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一叹:“把详细情况说一遍吧。” “其实没有什么,只是兰道出了很多冥币而已。” “仅此而已”时老爷子挑眉望着他,神情倒还平和。 “仅此而已。”时兆桓欲言又止。 “但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甚至在银行这一块,这种事也是千年难遇。即使有冥币,也是出于意外而出现一张,这一次根据截至今晚的金额数据数量很多。”: 第三二六章 钱清童啊,你这一生无福消受 “多少” “不清楚,不过还在查,我让各分行把清理情况每隔一个时辰发到总部汇总,至少今天下班之前得到的消息,并不是很好。” 时老爷子若有所思,眸中光芒忽明忽暗,“那你觉得,是谁做的” “这我还真不知道,也难以猜到,如果只是一小范围的事情,我还可以想一想,但据今天的清查效果反应,好像真的有很大的问题。” “有没有可能是外面人做的你的仇家” “我怀疑过尹书阁,但外面人不可能接触银行资金,只有内部有可能,但内部的人也没有这个本事横跨各个地区弄这么多冥币。” 时兆桓没有再说话,点燃一根烟望着暗沉的夜空,英俊的脸被青白烟雾模糊。 两爷孙相对无言,很久后,才听爷爷低声道:“兆桓,你觉得钱清童怎么样” 时兆桓抽烟的动作微微一僵,意味不明地看向时老爷,审视的目光颇是复杂,“什么怎么样” “我是你爷爷,还看不出来,你喜欢那孩子吗” “钱清童”时兆桓轻轻地将烟灰抖落在花丛里,眸中光芒疏影横斜,倒映黑夜,“已经定了。” “是吗”时老爷子徐徐开口,并没有从前那种希望钱清童和自己孙子中的一个在一起的那份喜悦,相反还似乎染着一层惆怅。 “老三啊,其实你这辈子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如果要你在指月和她中间选一个,你也认定她” “指月她我知道已经不是我曾经要的人。”他手指轻轻点弄着烟,声音喑哑萧瑟,“我只担心她会离开,却没有打算放她走的准备。” 时老爷子眉宇间并无喜色,反倒是罩着一层氤氲之气,“兆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这孩子不是你发现这孩子,可能是你的克星,会怎么样” 克星 时兆桓暗暗捻眉,“第一,我从不信那些。第二,我只让我心甘情愿被克的人来克我。” 末了,他又慵懒地道:“爷爷,今晚是要问我这些” “不是。”时老爷子嗅着春季的风味,有些违心地道:“我只是想,如果你只是想跟那孩子耍暧昧,爷爷劝你还不如索性放手,让兆谦好好待她。” 男人幽深的眸光在一瞬间暗沉下来,但言辞神情依旧淡然,“爷爷,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一定是那个不认真的” “不是觉得你不认真,而是兆桓,她是你这辈子受不起的女人。”爷爷回头望着他,染满慈祥之色的目光有些不忍和提醒。 “钱清童啊,你这一生无福消受。” 时兆桓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似有似无地玩弄着一点一点燃烧殆尽的烟,声音连同他这个人都被夜色掩饰的没有一丝光亮,“从来没有我消受不起的女人,只有我不愿消受的女人。” 时兆桓的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时老爷子没有心思再同他多说,有些话多说无益,只是,他还有最后一个疑问,虽然他也不清楚那孩子为什么会这么做,可爷爷还是想代她问他。 “兆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今天的事情可能是每天离你最近的人做的,你会怎么样” 时兆桓眯起狭长的黑眸,长长的睫毛下闪烁斑点星光,“爷爷知道是谁” 一缕极其轻微的叹息从时老爷子鼻息间涌出,他摇头,余光瞟到二楼阳台上某道站着的纤细身影,但目光却停留在他身上,“我只是打个比方。” “我从不留背叛我的人。” 时兆桓走后,时老爷子说自己睡不着还要在园子里坐一会儿,见爷爷身体日渐恢复,时兆桓也不怎么担心,只是春寒易生,他从屋里拿了件外套给爷爷披好就离开了。待他离开后,一道纤长瘦削的身影便落在了时老爷子身后。 “来了”时老爷子依旧沉稳坐着,不用看便猜到是谁。 那种猜人的精准度之高,好像她不是神仙,他才是得道成仙的那一个。 “为什么不告诉他,是我做的”钱清童站在他身后,神色平静地道。 时老爷子淡然一笑,“这是你我的约定,你救醒我,我必须隐瞒你的身份,否则,就让我们家付出代价。” 看着老人沧桑背影,钱清童蓦地有些愧疚,不是她做的她不会多管闲事,是她做的,她也不可能推卸责任,这一次是她惹来的麻烦,她不可能无视。 “对不起,这一次,是我有违约定。你什么都没做,我却因为失误让你的好孙子遇到了这种事,连累了兰道。” “这事确实是平生罕见。”时老爷子闭着眼微微一笑,倒不见责怪。很久之后,他徐徐睁眼,朝她招了招手,“你能陪老头子我坐坐” 钱清童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对他这种淡定有些奇怪,毕竟自己差点又害了他孙子。但转念一想,似乎也能明白他为何这般淡定。 钱清童走到他身边就近的位置坐下,暗夜里看到他的脸果然平和至极,只是声线夹带一丝沧桑憔悴,“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我需要一笔钱找尹书阁赎回我的东西,但国有国法,天有天规,除了命里因缘,历代财神爷都不能随意动用大笔资金,我一旦以权谋私,财神帐上都会有记录,向天帝汇报的时候我如果交代不出来这笔钱的用处,不但我这顶乌纱帽戴不了,还有可能被毁修为。” “我一直以为财神爷是世上最有钱的人,想不到也会受制于规矩。”老爷子笑了笑。 “天道有常,六道如此,无规矩不成方圆,如果我能随心所欲任我心情而为,想必六道财政早就乱了。” “那么,那些冥币是” “我从兰道各地的银行里取走了五千万,怕他们查到,于是去了冥府找冥王借来的,兑换汇率后的数额和五千万阳钱对等,我在这些冥币上面加注了各国水印,以假乱真,随机散落在各地,银行清查钱数量的时候就查不到资金有缺。” “所以你这不也是以公谋私”他语调有些半开玩笑的意思。 “话虽如此,但如果不出意外,就很难被人发现的,即使发现了,因为范围太广,各地也不会把这事看地太重,我想我之后能想办法尽快把这五千万的差额弥补上。” 时老爷子沉吟良久,语气揶揄,“但这也只是你想一想,可最终你还是撞上了捐赠希望小学的事情,这些冥钱进了天城建设董事长聂天明的钱袋里,你还是没能躲过这一遭。” 老人笑道:“一百二十八张万元冥币,除了给我祖先烧纸,我几乎就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冥币。我的几个孙子都孝顺,等我去了冥府,想必我的好孙子就会给我烧这么多钱来了。” 钱清童平日再随性无忌,也知道这一次因为自己的失误,给兰道和时家带来了怎样的负面影响,虽然目前除了时老爷子无人知道是她做的,可事情再这么闹,天上估计也知道地差不多了。 而时老爷子没有责怪她,只同她说了这些生生死死烧冥纸的事,极少感到生死由天不由己的凄凉的她竟也觉得今夜的风吹地人有些心凉。 “爷爷,你想我怎么赔偿你都可以,我心甘情愿。” 时老爷子看着她低垂的头,楚楚可怜的样子,如果不是知道她的身份,他很想将她当做亲孙女儿一样揽在怀里疼着。 这念头作罢,他缓缓摇头,“我什么都不要你赔,因为这是兆桓的事,兰道是他的心血,我这个只能养老的人怎么能替他向财神爷索要赔偿” 钱清童没有说话,只全心全意听他道:“爷爷我只想替我孙子问你一句话,那么多冥钱,你明知有可能会给兆桓和兰道带来麻烦,为什么不选择其他银行却单单选择了他选择了兰道” 他语气平和,没有半分质问,只是长者对晚辈的关切。 钱清童听到这话却不由得一颤,看着时老爷子在浅淡灯光下斑驳沧桑的脸,心中似有千般情愫,万种思绪,可唯独难以启齿。 见她神情怔忡,时老爷子狭目,干涸的眼眸中流露出几许阅人无数的清明,“你喜欢兆桓” 黑夜里一股春风吹到园子里。 虽然她早已知道自己有了这心思,但是这是第一次被人点破,就连时兆桓也从未这么问过自己,可这个小老头却像是洞悉了一切一样透析深刻。 他浅浅地笑着:“我记得你曾说过,你是财神爷,这世上只有你欠人,没有人能欠你,可你这一次单单选择了他,只欠他一个人” “我是过来人,也懂人。当一个人不喜欢别人的时候,就想离地远远的。可越想和对方牵扯上干系,那要不就是恨一个人,要不就是喜欢他。你不找兆谦借,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不想和他有太多关系。至于兆桓,你是喜欢还是恨,你比我清楚。”: 第三二七章 时兆桓,你怪不怪我? 他的一字一句犹如警钟猛地敲击在她神经上,钱清童恍惚了好一阵,才慢悠悠地朝他挤出一抹笑,却带着一丝苦涩,“爷爷真是火眼金睛。” 见她用这种含糊的方式回答,时老爷子竟也说不出自己此时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 欣喜她喜欢自己的孙儿,难过她置兰道于囹圄之地。 时老爷子坐在花园的椅子上休息了好一会儿,“那你为什么不找兆桓借呢你应该看地出他喜欢你,五千万而已,只要你开口,我知道他会立刻借给你。” 一缕复杂的叹息从她鼻息间涌出,“我早就知道他会借,可是我不喜欢我这样居心不良。” “居心不良”他挑眉望着她,真不懂她的言下之意。 钱清童有些失神,“您今晚看到了,谭小姐对他的喜欢不亚于我,我明知他有女朋友,却对我有心思,这样还去借钱,这不就是利用他爷爷你希望一个外面的女人为了钱利用你的孙子” 时老爷子凝视着她平静如水的清秀面庞,突然想起今晚她都没有笑过,想必也笑不出来。 “你说的对,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希望外面人因为钱来接近自己的亲人。秦青媳妇儿开始就是怀疑谭指月而排斥她的,现在也对她好了些。而你有这份心也就够了,老爷子我也心满意足,只是唯一难过的是,你不想居心不良利用他,却导致了更恶劣的后果。” 钱清童知道他心里也是怨着自己的,却没有明说,估计对自己也是死心到了一定地步。 都说财神临门好事近,可自从自己出现,几乎从来没有给时兆桓带来什么好事,还给他制造了些莫名其妙的麻烦,时兆桓的出现让她自己都有些怀疑她自己到底是不是能带来福气的财神,兴许自己是十足的扫把星转世。 夜深人静,春寒入身,两人各自坐着,相对无言,又是一夜过去。 兰道国际银行在全球各地分行清查银行在库和流动资金账目的消息几乎在全球都掀起了波澜,因为这是兰道自创建初起,第二次全球性地清查,上一次是在八年前,想不到这一回因为被炒地沸沸扬扬的冥币事件而引起的。 三天时间的大规模清查,几乎国内外各地媒体都在争相报道,同时跟进冥币数量。 兰道总部大厦日日围满了媒体记者,随时跟进事件动态,每次查出的冥币数额增大,各媒体都在第一时间像外界发布消息,引起轩然大波,甚至中央政策性银行以及丹麦联合高级设施投资银行总部两边都派了人到兰道总部观测事件动态。 时兆桓三天几乎都在银行办公室,寸步未离,总部银行临时加班三天,更让事件急剧膨胀。谭指月向官少陵请了一天假,官少陵对此事嗤之以鼻,自然不答应,谭指月便在没自己戏份的时候悄悄离开,过来陪着时兆桓。 时兆桓让钱清童回去休息,但钱清童做贼心虚还是没有离开,连着三天都在银行。不过此时因为谭指月在便没有进去陪着他,她只好坐在办公室外一言不发地听着最新的消息,听到每次发来的数额增大,但还远远小于自己当初从冥王那里借来的两万五千个亿,心脏就猛地跳动起来。 只是有时候在午时间悄悄把饭送到他办公桌前,直到看到桌子上那两尊文武财神,又看时兆桓,忽然觉得这两尊财神摆在这里是莫大的讽刺。 这天晚上,谭指月看着钱清童专程从家里带来的饭进来,脸上起了变化,“钱小姐,待会儿我会陪兆桓出去吃,兆桓说让你回去休息,这里我来就够了。” 没有底气的人说话都有气无力,钱清童看一眼一直坐在电脑面前观察数据的时兆桓,也不敢打扰他,把饭放在桌子上就离开了。 谭指月见她离开,心里终于好受了些,“兆桓我们出去吃饭吧。” “外面记者随时在报道,你觉得我有心思吃饭”他目光还是一动不动落在电脑上,语气一如往常地冷淡。 “兆桓。”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她又叫了他两声,“我今天特意过来陪你的。” “指月。”他突然叫了她名字。 “嗯” “我们分手吧。” 他说这话时还望着电脑,神情寡淡,音色寒凉,谭指月只觉得这话冷到她骨子里,“兆桓,你刚刚说什么” “话不说第二遍,咱们好聚好散。” 都说男人无情起来是最可怕的,谭指月此时在他身上深有体会,失神之际竭力挤出一抹笑,“兆桓,你是说笑的吧” “我没有说笑,我想了很久,十年时间,我们都不再是从前的时兆桓和谭指月,现在的我,和你可能不是一路人。本来该提前告诉你,最近事情多,所以” “没有所以”谭指月忽然打断他,神情有些惊慌,她迅速拿起自己提包,“兆桓,你最近事情多,忙地可能有些累了,等这事过了,我再来找你。” 她提着提包匆匆摔门离去,正好撞上门外的钱清童,看也不看她就脸色煞白地匆匆离开。 关门的声音太过刺耳,时兆桓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挪开,因为没有休息好,略显憔悴的他看起来有种别样的沧桑美,半晌后,视线从门上挪回到办公桌前的保温盒,伸手将盒子拿了过来,打开一看,全是家里平时做的晚餐,肉和素菜全都有,搭配均匀,菜色丰富。 他坐着慢慢吃起来,吃完后将饭盒推到一边,又守了一会儿,毕竟今天晚上有最后的数据清理,很久后才想起已经是夜里一点,可以让有的员工离开,毕竟明天有最为重要的一场新闻发布会要召开。 他开门就看到钱清童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胳膊下是一张纸,一根还没有戴帽的中性笔。他没有打扰她,先让其他人陆陆续续收拾回去,自己折回来就走到她办公桌前,看着她呼呼睡的样子。 这女人也真是傻地可爱,他知道她在银行业务内做不了多大的事,因此没有给他安排,更没让她加班,想不到在这里睡了他不都让谭指月告诉她回去了吗其实她在这里待着对银行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唯一的作用,想必就是看到她,自己心里不会空乏。 见她睡着,又想起好几天没有抱着她睡觉了,竟有些想念。 时兆桓走到她身边,正要抱她到休息室里睡,就看到她脑袋下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数字的纸,他拿起来看了两眼,只见第一排写着一个“5”,后面陆续跟着好几个零,不是千万就是上亿的数字。 数字下面乘了些乱七八糟的数字,最后计算出来的结果十分大,25跟着“10”的好几次方。算出的结果很大,再往下面看,又是一个“5”,他随意扫了两眼,就知道她在白纸上来回演算一样东西。 自己累成这样,她还在这里算地起劲。 当他时兆桓的女人还真是幸福,加班来做数学。他想。 这几天心力交瘁,此时见躺在这里睡觉,也算是陪着自己,竟有些好受。 时兆桓将纸条放回到笔下压着,随即将她打横抱起,长腿轻轻踢开办公室的门,最后抱着她走到休息室里,将还在沉睡钱清童轻轻放到床上,替她松了鞋子解了外套,拿被子给她盖着,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沉睡的女人就翻了个身,在寂静的夜里引起一丝动静。 时兆桓下意识地回头看她,就见她闭着眼睡地深沉,樱桃小嘴不安地翻了翻,嘀嘀咕咕呢喃着,“你怪不怪我” 你怪不怪我 她闭着眼嘀嘀咕咕地呢喃。 原来她在说梦话。 他英眉微敛,没有再离开,俯瞰着睡过去的人。 “时兆桓,你怪不怪我”梦里的人又在说梦话了,只是这一次声音更轻,但音量更大了,一字不落地落入他耳朵。 疲倦憔悴让向来冷峻淡漠的男人多了几分容易接近的人间烟火味道,折回床边,手在她紧闭的唇角上轻轻摸了摸,沧桑的声音低沉,却让人感到由衷的安心。 “就那么害怕讨厌我,做梦都要梦到我怪你” 他眸中流淌着温柔之色。如果不是这几天有那么多烦心事,他多想抱着她跟她一起安安稳稳地睡在这里,直到天荒地老。 天荒地老 这个几近烂俗了的词出现在他冷傲的心里的时候,时兆桓自己都有些讶然,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信这些东西,更对这些矫情的词嗤之以鼻,可夜深人静时分最易伤春悲秋感时伤怀,此时此刻,时行长突然有些佩服那个造“天荒地老”这个词的人。 还真是贴切的词,这世上什么东西能守护到天荒地老呢 即使真有,时兆桓想自己也活不到那一天。所以他不敢奢望天荒地老,就这么睡着其实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世无永恒,眼下这一刻快活,再好不过。 只是,隔着夜色看着床上的女人,心里竟也起了无尽的波澜,他倒真有些奢望眼下这一刻快活,下一刻,下下一刻,都能活地自在。: 第三二八章 她有说过那钱是时兆桓借的? 时兆桓微微俯身,在她半张半合的嘴唇上蜻蜓点水地一吻,就关门到外面办公室去了。 关门的刹那,一直闭着的双眼在黑暗中缓缓睁开,清灵透彻的双眼在暗夜遮挡下飘忽不定,闪耀着异光。 因为两三天没有睡好,时兆桓坚持到凌晨三四点过就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待他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他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床上睡过去的,他还记得十点半有新闻发布会,恍惚中惊醒,下意识往身边看去,并没有人。 他迅速穿好衣服走了出来,才发现办公室里林朵音还有几个部分负责人都已经到了,“时总,新闻发布会半小时后就开始了,差不多可以过去了。” 时兆桓听到半小时后就开始,心下有些慌,但还是从容地大步往电脑前去。 林朵音知道他要做什么:“您不用看了,开会的资料钱秘书都准备好了,现在直接过去就行。” 一阵疑惑之意划过他眼底,“钱秘书呢” “钱秘书和胡卡去会议室招待媒体记者去了,还有中央银行和联合银行总部的人也都在。” 时兆桓嗯了一声,就简单收拾了一下去往会议室,和三天前那场临时召开的发布会有点不同,今天可是人山人海人满为患,因为很多国外的记者也全都过来总部听兰道这几天清查资金的最新情况。 时兆桓、林国豪、林朵音几个重要人物一出场,几乎全被媒体用摄像头拍下来。 时兆桓朝主位走过来,一眼看到钱清童和胡卡站在一边,钱清童看着他朝他笑了笑,时兆桓平静地走过她坐下,钱清童知道场合不对,悻悻然收起自己的笑。 “各位媒体朋友上午好,关于兰道国际银行的冥币事件,这几天我让全球各地分行将所有资金清查,搜罗在库可能存在的冥币,截止今天凌晨三天,全球分行的清查结果全部汇集到了总部。” 时兆桓看着手里的资料,不由得暗暗挑眉。 “最终数据显示,清查出的兰道在库冥纸全为万元纸币,除去部分已经被取出但未有告之银行的少许冥钱,在库加上已知被取走的约有五十万张,共计五百亿,全部都加注了水印,因此平时银行在清点时全以真钱算进去的,现由直升机集中送往兰道总部,两日内集中销毁。” 时兆桓此话一说,会议现场顿时一阵喧哗,而热议的中心则全是有关于兰道银行内部竟然存在如此天文数字的冥钱,这新闻一出,绝对要吓死人。 时兆桓昨夜看到的数字明明是这数字的好几倍,近万亿,但兰道存在这么多的冥钱在库,绝对会引起大范围恐慌,短时间内,兰道绝对会损失极高的钱财,毕竟没有人会愿意自己到银行取钱取出冥币来。 和鬼打交道的事,人不会干。 正是如此,这两日开会,时兆桓隐隐知道这次数量不小,虽然他没想到会有两万亿的冥钱在银行居然没有人知道。而且,因为这两万亿冥币上的水印,居然没有人查到银行少了五千万的人民币。但这一次他为了兰道名誉,选择将两万亿的冥钱数字“变成”五百亿。 现在看来,这个抉择是对的。 如今说全球共有五十万张的冥钱在库,已经引起媒体如此大的反应,如果说两万亿,兰道这回就真地只有听天由命的份了。 钱清童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他的报告,听到这数字倒不见惊讶。 她当然知道自己当初放了多少冥币进去,只是今早替他整理数据的时候,发现数据的大改动开始有些惊讶,但后来隐隐猜到他的心思,也就主动将五十万张的数额写到了报告上面。 五十万张的冥币,数额达五百万。 此消息一出,发布会现场一片热议,议论之声此起彼伏,不少媒体已经在会议室外做起现场直播。 向来见过无数大世面的时兆桓知道这数字是造了假的,不知是因为昨夜休息地太少,还是其他原因,心里竟有些难掩的疲倦: 两万亿的冥钱,自己上上辈子加上辈子再加这辈子是做了多少缺德事,才会遇到这种千百年没有遇到过的劫难。 钱清童余光瞟到时兆桓其实有些走神,心里情愫纷繁复杂,好似对他不起,却又有心疼和后悔。早知如此,把他银行的五千万偷偷拿了也就拿了,查到也就查到,自己想其他办法把这个空缺堵上就好;又或者,丢了面子直接找他开口借就好了,何必拿冥币来狸猫换太子,让事情走到现在这地步,给他制造了这么大的麻烦。 钱清童做会议纪要的心思早就没有了,只能听时兆桓继续发布报告。 “同时,清查冥币数量的时候,我们也发现最近几月,兰道各地分行或多或少有些资金不明去向,不明去向的资金统计有五千零一十三万,发布会完了之后,银行会全力追查不明去向的资金,向兰道的客户一个交代。” 瞧,这么一查冥币,不明去向的五千万自然而然也被人给查了出来了。 钱大神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如此之笨,为仙千年,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还惹了一身骚。至于时兆桓如果不是他处理得当,兰道这回损失也是极大了。 五千万啊,五千万钱清童明显地有些心神不宁,只是媒体记者全拍时兆桓去了,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 尹书阁坐在电视机面前看着电视上男人一本正经地召开新闻发布会,笑地深不可测,待听到最后兰道有五千零一十三万的资金不明去向,他毫无意识地就皱了皱眉。 “时兆桓管控兰道非常严谨,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发生资金数额有差池的情况,现在兰道丢了这么多钱,时兆桓竟然现在才知道” 阿维站在沙发旁边:“看来兰道国际银行很有钱,五千万的资金不明去向根本不值得注意。” 尹书阁冷笑:“银行的钱都是世界各地老百姓和各大合作商存储的血汗钱,这五千万虽然不是很多,但和突如其来的冥币同时出现,这些钱去向不明时兆桓如果不认真追查,负面影响跟冥币的影响力有的一比。” 末了,他悠悠然地补了一句,“五千万啊,啧啧,捐赠希望小学还是能修建很多的,多好的公益项目啊。” 阿维一直站在旁边也跟着他看新闻,“少爷您看电视。” “怎么了” “时兆桓旁边站着的钱清童。” 尹书阁看向电视,就见电视里钱清童失魂落魄地坐在时兆桓旁边,神情怔忡,有些心不在焉,“怎么了“ “我刚刚一直在看电视,你不觉得这女人刚才在说兰道丢了钱的时候,表情怪怪的吗” 尹书阁半坐在真皮沙发上,细细端详着电视上钱清童全程平静而有些心不在焉的脸很久很久,脑子里飞速运转,突然想起什么来,“阿维,那女人拿来的那箱钱呢” “您一直没要,就一直放了起来。”阿维自然明白尹书阁为什么没动那笔钱,毕竟对于尹书阁来说,五千万根本就不是个事,因此那一箱钱放了起来。 “那钱动过没有” “没有。” 尹书阁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沙发,细长的眉眼闪烁着寻思的暗光,语调中有一丝戏谑,“你记得,我当时找钱清童要的多少钱来赎那册子” “少爷,您自己开口要的钱不记得了” “我随口说的,已经记不清了,是两亿还是一亿。” “都不是,是五千万。” 尹书阁心神一震,又细细看着电视里一言不发就神思游离的女人,这副神情像极了当时她提着一箱子钱来孟尹山找自己时的表情。那时候,自己还调笑她有勇气找时兆桓借钱,然而,她没有作答 “整整五千万” “是。”阿维道:“您开始要的一亿,后来说对她仁慈点儿,作为她在孟尹山待两个月的报酬,给她打个对折,让她给五千万。” “五千万”尹书阁不经意地唏嘘一声,“当时她带钱来的时候,有说过是时兆桓借给她的” “好像真没有,您问她是不是找时兆桓借的,她没有回答。反正她没有找时兆谦借。” 阿维跟在他身边如此久,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少爷,您该不会觉得这五千万” 尹书阁摩挲着右手白皙的五指,眸中险光暗涌,“你从箱子里取两三沓钱出来,让我看看。” 阿维应了一声离开,不一会儿就拿出几沓钱递给尹书阁。 尹书阁随手将钱翻了一遍,看着每一沓钱上的编码,眸光似亮,随即将钱全部放好扔给阿维,“把钱原封不动地放好。” “是。” “这两天有空的话,帮我约一下时兆桓。” “是。” 尹书阁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被摄像头包裹的男人女人,神情有几分玩味。 “有意思,啧啧”: 第三二九章 一箱钱而已,尹少想说明什么? 兰道冥币事情查地清楚,一时之间在各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中央银行也对兰道下了尽快销毁冥钱以及整改通知,短时间内兰道的上市股票也不断下跌,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但所幸兰道总裁时兆桓在这件事上的处理方式还算到位,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兰道除了被置于风口浪尖上之外,并没有遇到其他的大问题。 但就在新闻发布会当日,兰道银行决定在御景山后山的公墓群里集中销毁冥钱,因为查出的冥钱数额巨大,但新闻发布会上公布的数据远远比真实数据小。因此兰道以墓地忌讳拍摄等缘由,由内部销毁,记者在山外报道,此事才渐渐消了影响。 只是,在销毁前一个晚上,钱清童悄悄全部撤走了这些冥币上的各国水印,同时拿东西变成冥钱,代之被销毁,将真地冥钱调走归还给冥王。 财神爷尤记得自己将钱还给冥王的时候,差点被连累地丢了乌纱帽的冥王吓地差点两眼泪花跪在了地上这事儿如果不是冥王想法子牵制住了其他神仙,天帝估计早知道了。 冥币流落人间,而且数额如此之大,到时候,他这顶冥王的乌纱帽也估计要飞走了。 钱清童有自知之明,心里有愧,只以以后会多多照顾冥府为说辞就回去了。 这次事件暂时回缓,时兆桓终于得了空闲休息,才休息了两天,胡卡突然告诉他说,尹书阁想请他喝酒。 时兆桓起初没想通这个永远将自己当做对头的妖人到底是哪根神经出了问题,为什么会突然要请自己喝酒。想不通归想不通,既然别人“诚心诚意”地请了,他自然只能“诚心诚意”地接受,都是常年在商场摸爬滚打的人,该表现演技的地方还是得凸显演技。 当然,这其中更为重要的原因是,他还有事情问这个妖人。 “蓝魔”是a市著名的高档私人会所。 时兆桓到达包厢的时候,没想到除了尹书阁,竟然还有时兆谦在里面。很明显的,时兆谦对于时兆桓的出现也有些意外。。 “很意外,尹少竟然有闲情逸致请我们哥俩来喝酒。”时兆谦兀自倒下一杯酒推到时兆桓面前,依旧是他从容不迫的模样。 时兆桓半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饮下一口,“哥这两天应该忙电影才是,怎么有空来喝酒” 时兆谦手指若有似无地轻轻刮了刮鼻梁,“尹少说有些关于你和兰道的事想和我聊聊,我当大哥的,当然来了。” 包厢内暗黄的灯光下,时兆桓淡淡地瞟一眼尹书阁,“看来尹少还记着我之前在孟尹山上吃的粮食,今天是让我还的怕我还不了,又让大哥来做保证人” “在十三爷心里,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尹书阁抑扬顿挫的语调中颇有些委屈意思。 “看我之前来孟尹山的时候,尹少脸色一直不太好,我觉得我这样想没有错。” 尹书阁兀自一笑,“看来十三爷真是想多了,今天我来,并不是为了粮食钱来的。我只是觉得这回兰道冥币事件闹地这么大,咱们也算平时有些浅交的伙伴,不来问候问候也有些说不过去。” “看来尹少觉得自己对兰道问候地还不够多”时兆桓瞟他一眼,语调有些调侃,“魏徒林他们几个突然做了大动作,尹少估计也没少费工夫。” “十三爷说笑了,您出什么事了哎呀,不管十三爷发生什么事,反正我可没干涉,不过时兆谦先生知道吗”他故意朝时兆谦看去。 时兆谦向时兆桓抛来一个不解的眼神。 见尹书阁装傻,时兆桓点着烟狭起暗眸,不想再说,毕竟还有时兆谦在场。在自己还在被警方和纪检委调查的消息闹大之前,他不想让家里人担忧,兀自抽着烟。 尹书阁今天来的目的本不是为了纠结东方娱乐场的事,毕竟有的事情明着说不好,暗着来较劲才是明智之举。 “这么晚叫三爷和时总来也不是为了其他事,只是想问下钱清童的事。” 尹书阁果然抓住了时家这两兄弟的软肋,一个喝酒一个抽烟,神色慵懒,但都在他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向他看了过来。 有趣,啧啧,还真是有趣。 “你问清童做什么”时兆谦不喜欢这个妖人说起钱清童,尤其不喜欢今夜更专程为了她请他二人来。可他既然提起来了,自己却又忍不住冲动不提。 “十三爷,距离咱们在游轮上初次见她,这也才过了七八个月,听说钱小姐在你身边做秘书,目前为止也才五个月,中间有几个月都在孟尹山,算来当秘书三个月不到,我只是想问一下,兰道行长秘书的工资是多少” 时兆谦两人没想到尹书阁会突然问这个,只觉得莫名其妙。 但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个的,时兆桓心下很清楚,掐灭烟头,“尹少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想问点事,这事可能关于钱小姐,我看两位对钱小姐关心的很,所以想跟你们支会支会这事。” 烟雾中,时兆桓沉吟良久才道:“月薪一万八。” “一万八啊,啧啧,兰道的工资还真是高。”尹书阁笑道:“但再高,一个秘书也不可能在两三月之间成了千万富翁啊。” 听他话里有话,时兆桓和时兆谦对视一眼,各自会意,都没有说话。 他朝时兆谦看去,“时先生,不知钱小姐有没有向你借钱呢” 时兆桓闻言眸中暗流深涌,周身泛着一股阴鸷森寒之气。 时兆谦平静地道:“没有。怎么,尹少觉得她向我借钱了” “她向你借,你一定会借的。”尹书阁笑道,“那十三爷,不知钱小姐有没有找你借过呢” 他思虑片刻,薄唇一掀,“没有。” 尹书阁一声唏嘘,“啧啧,那就奇怪了,既然钱小姐没找你们二位借钱,那她认识的人不多,不知谁谁有这个本事,想也没想就给了她这么多。” 依稀从他语气中辨别到钱清童找别的男人要钱,而且还是个大数目,素来沉稳如山的时兆桓忽然从位置上坐了起来,一把将尹书阁从座位上勒了起来,喑哑嗓音带着致命的骇人,“尹书阁,你到底要说什么” 时兆谦倒闭他来地沉着,起身拉住时兆桓,“兆桓,你别急,问清楚再说。” 尹书阁冷冷一笑,将时兆桓往旁边一推,“三爷,别急,事情没说完呢。” 时兆谦语气也不见好,“尹书阁,有话直说,磨磨唧唧就没意思了。” “果然是大少爷来的稳当。”尹书阁往沙发上一坐,慢悠悠地喝下一杯酒,“钱小姐告诉你们了,我把她要的东西给她了吧。” “是又如何”时兆谦道。 “你们就没问过她,她是怎么把那本一个字都写不出来的册子要回去的” 他一语中的,时兆谦和时兆桓这才想起自己的确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事,毕竟钱清童从孟尹山回来了,这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她家的族谱还是什么书,那都不重要。可现在听尹书阁说来,好像其中别有一番意思。 尹书阁缓缓伸出自己白皙的左手,比了一个五,“五千万人民币,不多不少。” “尹书阁”时兆桓暗眸黑地犹如炼狱,若是眼神能杀人,他想必死了好几回。 “我开这个价格也是想玩玩儿她,任何人都想得到她怎么可能拿的出这样的天文数字。所以,我给她支招,只要她开口,时家大少爷三少爷必然争着抢着给钱。可钱清童小姐说了,她不想当绿茶婊,知道大少爷喜欢她还借钱,那是绿茶婊的做法,所以她不打算找时先生借。” 时兆谦听到此处,明明知道他有离间嫌疑,但幽深的眼眸深处还是划过一丝难掩的低迷。 “这么想,我本来以为她会朝十三爷开口,可三爷刚说了,也没有向你借。” 时兆桓听到此处,眼中亦是流淌一丝异流。 包厢内氛围冷寂,尹书阁拍了拍手,包厢房门被人推开,阿维提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放在尹书阁面前,顿时吸引住时兆桓和时兆谦的目光。 “既然她谁都没借,那就更奇怪了,因为钱小姐两天之内就提着这一箱子钱来了,里面人民币、美元、欧元、日元我算了算,不多不少,整整五千万。” 他说最后几个字时力道在无形之中加重,长目轻轻地往时兆桓那里扫去,仿似一阵试探的阴风,“昨天新闻发布会上,我没听错的话,兰道不但多了很多冥币,而且好像整整有五千万的资金不明去向。” 他一语落下,压抑的包厢内瞬时一片吞噬人的死寂。 时兆桓神色从容,但落在箱子上的眸色暗沉地骇人,好似要用眼力劲直接将箱子打开来,一探究竟。 时兆谦扫了一眼箱子,喑哑的嗓音流露出一丝危险之意,“一箱钱而已,尹少想说明什么”: 第三三零章 我没你那么包容她 尹书阁哂笑:“我不想说明什么,只是觉得,作为这么多年的伙伴,喜欢不喜欢,对手不对手,有的事我能帮着提醒就提醒一声,否则以后到地下冥王不放人啊。” 见时兆谦时兆桓悠着神不说话,他慢悠悠接着道:“再者,我尹书阁是个商人,爱钱,却不喜欢来路不明的钱。可这毕竟是钱小姐用来光明正大做交易给的钱,我也不可能直接扔掉,所以,今晚我就做一回好人,把钱拿给三爷亲自过目。三爷是兰道行长,想必对从自己银行的钱应该能有些辨识度。” 尹书阁话说的十分好听,时兆桓却全不为所动,犹如泰山一般岿然不动地坐着,气势骇人。 时兆谦不是当事人,没有时兆桓那种明摆着是相信了却要演成“不相信”的心思,直接打开箱子,向里一看,果然发现里面是一箱明晃晃的崭新钞票,全是红光满面的毛爷爷,厚实地堆积如山,塞满了整个大箱子。 如果是寻常人看到这一箱子的钞票,定然两眼发光,可是此时坐在“蓝魔”包厢内的这三个人都是坐拥万贯家财的男人,对着这些钱,无形之中竟然别有一种对峙的气氛。 时兆谦已然打开箱子,时兆桓这回没有矫情地去表示自己不信,随手拿起一沓钱翻了起来。 这一沓上面连贯编码显示这一沓钱的来源地他很清楚,是兰道在波兰分行的编码的,他依稀记得分行反映时有去向不明的五千万的所有编码,可当时也没有在意,此时看到这些钞票和上面那特殊的编码,他也突然有些不确定这一沓钱究竟是不是来源于波兰了。 他神情淡漠如旧,好似在随便翻看什么书籍一般,放回这一沓,又随手从下面拿起两沓钱翻了一下。这一沓钱的编码也显示了来源地,但这些编码究竟是不是不见了的那些钱的编码,他一时难以确定。毕竟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人肉凡胎,没有精力记得。 可心里总归是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让他相信了什么,虽然他根本不愿意相信,可是脸色在昏黄灯光下愈见暗沉。 时兆谦见他翻一沓钱面色阴沉一截,心里也隐隐察觉到什么,“这钱有问题吗” 时兆桓无心理会他,朝坐观垂钓的尹书阁道:“谢谢尹少好心提醒我,但是事情真假我自有认定。” 他说完再未多留,转身便要离开,身后却响起尹书阁不紧不慢的笑声,“要辨真假,三爷自己不拿上一堆钱去检验检验才有底气,不是吗反正目前我还不缺这五千万。” 见时兆桓没有移动步伐,但也没有说不,尹书阁又笑了:“阿维,拿几沓钱送到十三爷车上,好让三爷回去验明正身。” 时兆桓没有多话,幽深的目光落在包厢的玻璃门上,大步生风地扬长而去。 见阿维要拿钱,时兆谦开口:“尹少,几沓钱说明不了什么,兆桓是不会拿的。这样,既然你今晚邀请我来,说明我这个做大哥的有时候可以替自己弟弟做主,我替他借走这些钱,如果不放心,我现在就让助理另转五千万到你卡上,如何” “时先生说笑了,您是a市的模范先生,您的话我不信谁信”尹书阁做了个手势,笑地意味深长,“一箱子钱,五千万,时先生请吧。” “那就不说谢了。” 时兆谦语气轻和,却自带一股疏离感,没有多看他,顺手拿起箱子就快步离开。 时兆谦知道自己也想知道这事的真假,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心思比时兆桓还要热切。他这么做,其实一是为了时兆桓,二还有关于钱清童的名誉。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想要尽快求证。 时兆桓坐在漆黑的宾利车里,右手搭在方向盘上没有动,左手叼着烟耷拉在车窗外,冷峻的面目看着有些说不出的阴沉,颇有心事的神情难以掩藏。 不一会儿,时兆谦提着箱子大步走了出来,随手拉开后车门将一箱子钱扔到后排座位,很自然地就拉开副驾驶位置坐在了时兆桓旁边。 宾利车内透射着夹杂白光的浅淡暗光,与狭窄车厢内凝滞的氛围交融成一片,相得益彰。 “把钱给他了”时兆桓抖弄掉烧地差不多的香烟。 “没有,直接拿来的。他今天把钱拿来专程就是让你验证的,又怎么会在意这五千万”时兆谦平静地道。 “看来你也很了解他。”时兆桓再未多说,甩掉烟头就直轰油门,一路开车往兰道而去。 此时已经是夜里下班时间,银行没有多少人,时兆桓提着箱子上了电梯,时兆谦一路跟在后面,两人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的时间,直上了办公室。 后面时兆谦提箱子,时兆桓打开电脑,将之前各大分行发来的清查数据翻开,随机拿出箱子里几沓钱,照着钱上面的编码翻看数据上的缺失资金编码,想不到第一沓钞票上的编码就直接对上了。 他把这第一沓扔了回去,没有再往后检查。 时兆谦对时兆桓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他此时的神情太过明显,那无疑不在显示尹书阁说的是真的,但这样的结果也让他有些不愿意相信。 “真是她做的” 时兆桓没有答话,半坐在椅子上,神情颇是耐人寻味,隔了很久,才徐徐开口,“钱是她拿的。” 他说完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奇怪,明明是陈述,却好似夹杂一丝疑问色彩;明明是问句,却又觉得说出来如此平铺直叙,直白地压迫神经。 “这些钱是全球各地的,你觉得她有这样的本事”时兆谦自然不愿意去相信,可偏偏编码又对上了。 时兆桓像是从纠结中回过神来了,望着时兆谦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我不相信她有这样的本事,那大哥觉得,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我去问她。”时兆谦拿过一沓钱转身往电梯去,没想到时兆桓直接开了口。他回身就看到时兆桓从位置上起来了。 “这是银行的事,要问也是我来。”时兆桓从他手上拿过钱放回箱子里,把箱子提到休息室里然后就摔门大步离开了。 耳畔还回响着门被关上的刺耳声音,时兆谦有一时半会儿的失神,但很快就回过神也就跟着去。 两人回到时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时老爷子和秦青他们睡地早,赵宣第二天有早课必须早起也睡去了,整栋别墅除了浅淡的路灯,几乎没有什么生气。 宾利车停在别墅门口,时兆桓和时兆谦坐在车里没有下车,相对无言,谁也没有开口。 很久后,时兆谦率先打破死寂氛围,“你问的出口吗” “我只问这五千万的事。”时兆桓声音寒凉,如被安置了一块寒冰在喉头,又如被倒了一眼眶的黑色墨汁,眼神粘稠而深沉,黑色足以掩饰他眼睛下的所有心思。 时兆谦忽视掉他的神情,沉思片刻又道:“其实,你大可以当做把这五千万给她了,既然你对她有意思,五千万对你来说并不算什么,不是吗” 末了,他又淡淡地补充道:“你大可以更舒坦,又何必如此纠结” “五千万如果她亲自开口跟我要,我可以把整个银行的钱都给她。”时兆桓手紧紧拽着方向盘,声音寒彻入骨,冰冷的声音里带着一抹自嘲。 “可是她没有。她和那妖人做的什么交易我不管,但我不喜欢人骗我,尤其是她” 时兆桓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这话时那似有似无的酸涩感和气愤感,但说着说着依稀想起那天晚上,钱清童在桌子边上算数学,后来又在梦中说不要怪她之类的梦话。当时他不觉得有什么,但事过之后想起来,那女人算出来的数据和之前银行真正查出来的冥币数额好像相差不大。 “钱清童,不要让我知道这次冥币的事是你做的。”时兆桓暗眸愈见深邃,声音低沉如黄钟大吕置于车厢之中。 时兆谦太了解时兆桓此时的心境了,他没有说话,但也不愿直接相信时兆桓的话,“兆桓,说实话,你觉得她有这本事让你各地银行的都丢钱,然后把这么多冥币放进去” 他又看向时兆桓冷厉的侧颜,兀自一笑,”其实你也不是很信的,对不对” “我不想相信,可有个念头告诉我是她。”时兆桓轻飘如雾的声音在车厢内幽幽响起,“我也知道她没这个本事,可证据又是如此。” 所以,信与不信,他思绪缭乱。 “我和你一样。”时兆谦跟着他缓缓说来道,沉默很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如此,这事也过了,你可不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看来大哥真是很喜欢那女人,为了她可以遮盖一切证据。”他薄唇撩起冷冷的冷嘲笑意,“可是怎么办我平生最不喜欢被人骗,这一点证明,我可能襟怀不够大,没你那么包容她。”: 第三三一章 遇到这一个就想要地很 时兆谦从他这最后一句话里听出了一种说不出酸涩感:不甘,不爽,还有阴影的嫉恨。。 他没有听错,时兆桓在时兆谦说“可不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他竟然觉得自己比起时兆谦,对于钱清童的事情竟然一点都没有大度包容的胸襟 这一点,他败在了自己大哥手里。 他说完就下车摔门而去,胸中挤压着说不清的无数郁结,大步流星地往别墅而去。时兆谦望着他极速离去的背影,心中也说不清的不痛快。 他其实跟自己弟弟是一样的,证据证明这五千万是她做的,可又不愿去相信那个永远天真的女孩会背着他们偷偷挪钱去给尹书阁,但证据如此又别无他法,刚好这次查出的冥币数好像刚刚抵消了这五千万的差额,一切都显得那么天衣无缝,如果五千万是钱清童拿的,那这些突然而来的冥币,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可证据虽摆地明显,但他和时兆桓都难以相信,那女人是怎么做到这么大的动静 所以,信,或是不信,皆不由得他们。 在这样的情况下,反正事情也过了,他时兆谦选择为了一个女人而闭口不言,但平生最厌恶被欺骗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时兆桓不一样,再是想要,也忍受不了欺瞒,尤其是把他当做一个傻子一样糊弄。 钱清童百无聊赖地睡在床上翻小说,远远地就听到一阵急匆匆而熟悉的脚步声哒哒传来,她刚抬起头,房门就被人一脚踢开,惊地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正要问发生什么事,就对上门口站着的、浑身煞气浓郁、如来自于阿鼻地狱的男人。 “时行长,你” 她一言未尽,身子被人狠狠一撞,整个栽倒在了软绵绵的床铺上,震地她脑袋晃荡,晃荡感消散后便对上趴在自己身上、脸近在咫尺然而眼神阴鸷而骇人的男人,像是被惹怒了的一头野狼猛兽,对着自己好似随时会发起猛烈的攻击。 钱清童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时兆桓,好像被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深深惹到了心底不可触及的防线,这样的他让她又害怕又迷惘。 “时行长,你怎么了” 男人英挺的身姿紧紧压着她,一声燥热的冷哼从他鼻息间涌出,“钱清童,你知道我平生最恨什么吗” 钱清童完全没有回过神来,浑浑噩噩中声音颤巍巍的,“我怎么知道你最恨什么” “我最恨人骗我,尤其是” 尤其是被他不想骗的人欺骗 这句未完之语在钱清童心里隐隐点燃了什么,浓郁的不安瞬间滋生,正要再问他,身上发疯的狮子突然发起猛烈攻击,将她整个压在身下,湿热的唇将她半张半合的唇整个含着啃咬,大手在她睡衣上使劲地来回,他的亲吻渐渐从脸上游弋到脖子上,确切地说,那根本不能叫亲吻。 那与她之前感受到的东西都不一样,这个男人使劲地在她脸和脖子上啃咬吮吸的时候,她隐隐明白了他现在的动作的深意强奸 “老太婆,他怎么了” 感觉到时兆桓的发怒,钱清童心下也奇怪,一边用手支着他一边道:“我不知道。” 他今天的亲吻没有之前的任何温柔与戏弄,钱清童心里很肯定,他现在的行为就是在强奸 这后生脑子是烧糊涂了,竟然对她用强的,还在她脖子上吮吸他不知道她现在上的可是他财神爷爷。钱清童终于受不了他的残暴,没有任何犹豫,一掌狠狠摔在他同眼神一样冰冷脸上,这一巴掌瞬时止住了男人的动作,让他瞬时安静了下来。 看着他猩红的眸子,钱清童一把推开他,冷冷地瞪着他,“时兆桓,你不要你银行了” 她说完再不敢多停留一步,快步往门外跑去,刚跑到门口,身后男人夹杂愤怒的阴沉冷笑响起,“你现在不就这么做的吗” 钱清童猛地驻足,有一瞬间的怔忡,随即回头看着他,渐渐从他这句话中察觉到了什么,心里蓦地有些发慌,更不敢多留,大步往外走去。 她刚走到楼道口,就听到秦青的叫声传来,“小钱,刚才怎么了那么大声” 钱清童忙乱之中随口胡诌道:“阿姨,没什么,做噩梦了。” 她刚说完,就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兆谦,客气地朝他道;“时先生。” 时兆桓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她白皙修长脖子上的浅淡痕迹,以及有些凌乱的头发上,眼底划过一丝阴沉。 “你看起来心情很糟糕”他低声缓缓说道。 秦青也朝她看了过来,她正要回答,就听到楼上传来狠狠关门的声音,让她心神一震。 “不是我心情糟糕,是时行长看起来很糟糕。” 时兆谦看着她有些泛红的脸蛋,心里也说不出的复杂,眸中闪烁着异光,但最终还是挤出一句话:“没事早些休息吧,这段时间,你尽量别去触碰他。” 他说完就要离开,却被她叫住,回身看着她疑惑的目光,“别触碰他时先生知道什么吗” 秦青目光在这两个年轻人中间来回扫荡,犹疑片刻道:“没什么事我先睡了,你们聊。”她说完就离开了。 时兆谦今天的情绪看起来也有些奇怪,看着她的眼神在灯光下显得异样,钱清童虽然不想在男女之事上同时兆谦有所牵扯,但却不想他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探寻,思索,怀疑,但又不敢相信,复杂地让她自己都有些不敢正视自己。 “时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时兆谦狭目,黝黑的眼睛暗而亮地像是反射着她整个人,“我想对你说的话,你不是早就听到了吗” 她闻言一怔,随即明白他言下之意,“我先回去休息了。” 她转身上楼,前脚刚迈到梯子上,就听到后面男人传来的声音,“真的没有可能” 她回身看着他,漾出一抹花一般好看的笑:“时先生,其实天下有很多人,只是你还没有遇见。” 她总喜欢用红娘的身份同自己对话。 时兆谦声音温温凉凉,唇角漾起一层略带自嘲的笑:“可遇到这一个就想要地很,你说怎么办” “时先生” “这个人我最爱的弟弟看来也很想要。”他一语落下,声音飘飘荡荡,轻轻扬扬,在寂静的夜晚撩起一抹爱而不得的风月感。 钱清童心神一颤,却并不为他,而为他这句话中的人。 时兆谦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虽然我对他不全信任,可第一次看到你,我本以为日子会好过些;可现在再看到你,我觉得日子并没有想象地那么好过,反而有些失落。” 她心里并没有被揪的感触,只是被人轻轻撩拨了心弦一般荡了荡,想说什么却难以说出,寻思半晌才说道:“您要睡在这里吗” “不会。”他轻启薄唇,望着她脖颈上的红印,眼神飘渺,“我怕我会和他一样管不住自己。” 这一次,是时兆谦先转身离开,走之前又留了一句:“你无父无母,孤儿一个,有时候需要依赖别人的时候,别不好意思开口。” 她还在寻思他说这话的意思,又听他道:“在你决定自己未来之前,我希望能成为你的依靠。” 说完就不见了男人的身影。 钱清童望着身影消逝的门口,回想着他最后两句话的言下之意,但却没想通,痴痴望了好一会儿,才折回屋里,也没有电灯,摸黑躺在了床上,手指轻轻摸上自己脖颈处,心情却有些难以平静。 她管不了时兆谦到底是什么心思,她对此也无能为力。 时兆谦喜欢钱清童,终究与钱清童无关,正如钱清童曾经痴迷过丰殷太子,可对高高在上的丰殷太子来说并没有产生任何了不得的积极意义和不得了的负面影响。只是,他刚才的眼神好像是知道时兆桓突如其来的“发疯”。 时兆桓说最讨厌人骗他,骗什么呢她骗了他什么能让他如此愤怒 绞尽脑汁无结果,辗转反侧不成眠。 她本以为说她骗了的他不会在到自己屋里,可是,夜深人静的夜晚,还是有熟悉的声音传来,熟悉的气息流淌在耳根子后,熟悉的怀抱把自己抱着。 “时兆桓,你真是个精神病人吗” 钱清童每天晚上都在心里暗暗地想,心里又有些欢喜,却有些落寞。她的落寞来地很正当,因为前一晚可能偷偷缱绻温存,次日早晨一觉醒来,时兆桓便以一副全世界人欠了他的表情冷冷地坐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餐,甚至连话都懒得说一卷,让她一时忘记昨夜抱着她睡眠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她知道,这种冷淡来源于他说的“骗”虽然钱大神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自己到底骗他什么了 患得患失。 怅然若失。 财神爷活了两千多年,还是第一次领悟到这两个词的精华所在,造词的人好像就是为她钱清童而生一般。: 第三三二章 我死了一定拉上你作伴 剩余这些日子过地还算凑合。 日子这东西就是凑合着来的,若能过地每日都激情澎湃,那也只能预示着后来日子消亡地很早。 钱清童勉强接受了这样的日子,因为她知道这样的日子自己也过不了几天了。 她每日数着倒计时的日子跟时兆桓一道去上班,在办公室外工作,等他下班,等他夜里“鬼鬼祟祟”来抱住自己睡觉。 时兆桓也时不时会去外面完成业务,不需要自己就让司机接送自己回家,对她好像除了最自然的行动并没有什么特别惊艳的表现。 谭指月会时不时来找时兆桓,她不知道他们俩在办公室里说些什么,但最后谭小姐离开的时候脸色都不好看。 凑合的日子里,纪检委和警方在继续调查时兆桓。 这是钱清童有一次无意间听到林国豪对林朵音说的,她依稀听到林朵音对父亲的劝谏和林国豪提及时兆桓时言语间的不屑,以及有关时兆桓此次必下台的自信。 钱清童初一刻听到这话心下一惊,但想起自己之前曾给时兆桓看过命相,这后生这一生零星会有几次命脉沉浮,虽然她后来用了很多方式去偷算他命格,可不知为何,自己算得清很多人命里因缘偏偏无心去算,唯独时兆桓想要去算却独独看不清也算不出。 正如她算不清自己的清晰命数一般,时兆桓亦是模糊不清。 但她依稀看到时兆桓这一生会遇到几件厄运的事,但总体算来命数不差,影响不大;但他会遇到一件此生几乎别人都没有遇到的极好的事情虽然这事她也不知道什么,但是总得演算来演算去,时兆桓应该不会遭殃于此,这一生总归是有福之人。 自时兆桓被调查以及遇到冥币事件之后,钱清童有事没事便暗暗替他推算命数,最后得到的效果并没有如今看起来地那么糟糕,因此也没有过于担心警察调查他的事情,毕竟有时候事情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的。 这消息在被坐实之前一直被时兆桓隐藏的很好,他有这样的本事让除了银行以外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因此她自动选择了不提。 初夏就在这样的时间里一点一点没有防备地到来。向来业务繁忙的林朵音很少会约她,但没想到一约就是趁着周末时间去百货商场买衣服。 钱清童自来时家为止一直都是家里下人按照秦青的吩咐准备衣服,几乎从没有去过现代大都市的百货商场,可清冷高傲的林三娘百年难得一见地叫了她去逛街,她也没有理由拒绝,只当见识见识促进人间消费的百货商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因为现在是周末,此时环球中心百货商场几层楼都是人满为患,充斥着现代城市浓浓的繁华之感。 女装店里,林朵音千挑万选之后给自己挑了一件一如往常风格的精致蓝色衬衫,在进试衣间换之前才发现钱清童从头到尾除了用一双对外面世界很迷茫的眼神东张西望之后,完全没有关注过身边这些花花绿绿色彩缤纷的衣服。 在她和所有人的认知中,哪个女人到商场不是疯狂shog 她本应是和谭指月是好友,站在她的立场上应该和钱清童是对头,可这姑娘跟她无冤无仇,除了最开始因为走后门进银行这一点不爽之外,其他方面钱清童做地都非常合格,于是看她的有色眼镜渐渐摘了下来,就用两只眼睛看人发现这女人其实还是挺好的,虽然虽然时兆桓和她的关系那么明显。 但关系既然那么明显,不可能缺钱买衣服。 这些最能吸引女孩子的东西好似列车外飞驰而过的风景,犹如在车窗外一闪即逝般在钱清童眼里未有片刻地留存。林朵音第一次发现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女孩儿,除了惊讶倒没有什么钦佩,也没有不屑,只单纯地为这样的一种别具一格的存在而好奇。 原来女人也可以靠着东张西望而逛完整个商场的。 林朵音见钱清童四处胡乱瞅着,好似在看一个花花新世界,随手就找来一件和钱清童看起来很搭的米白色雪纺衫,“钱秘书,女人光看是没用的,要自己去试衣间试才领会地到逛街的乐趣所在。” 钱清童莫名其妙地看着面前的雪纺衫。 林朵音不待她回答就把衣服交到她手里然后就扭着细软腰身进了试衣间去了。 钱大神摩挲着手中的衣服,实在没能看出这衣服哪里和自己配,她想世上最适合她的衣裳是红红火火象征财富的红袍。 可既然林朵音都给了她,要她直接拒接倒也不是件好事,换件衣服而已,于她来说不过几秒时间的事,又何必纠结。 她这么一想,提起衣服正要进另一间试衣间,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异流从背后侵袭而来,她心下奇怪,回头就看到店里五六个穿戴整齐的女人同店员在闲聊衣裳的款式和尺码等等。 没什么奇怪的,钱清童回头正要进试衣间,结果面前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吓地她小心脏扑通一跳,看到一个黑衣服黑脸的男人扫过自己面门在衣服店里大步生风地来回走着,那神情和目光好像在四处寻找什么,反正不像是在挑选衣服,毕竟这里是女装店。 钱清童出于一种来自仙魂深处的好奇偷偷打探着他。 这里是大型百货商场,看男人在店里来回搜寻,最后想进试衣间却搜但因为女客众多而作罢,不敢找地太过明显只是随意翻了两下,就快步离开这家店出去了。 钱清童好奇地望着他离开,迟迟没有挪开眼睛。 林朵音换好衣服发现她还拿着衣服站在外面没有换,就催着她去换衣服,钱清童回过神赶紧进了试衣间。 她第一次站在狭窄的商场试衣间里换衣服,倒没脱衣服再穿衣服的本事,正要直接用法术换了,突然察觉到身后有极其浓郁的人气,胸中顿然升起一股警惕,赶紧住手,反身一把拉开试衣间后面的帘子,结果这一拉开她就傻站在原地了。 帘子后面赫赫然站着一个修长挺拔的白色身影,她恍惚中还没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人,帘子后的白影在瞬间大步上前,左手将她往自己胸前一拉,右手毫不客气地就把她捂住,生怕她吱吱呜呜说出话来。 钱清童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一掌劈在他手臂上,这一掌是带了仙术的,虽然仙法薄弱,但白衣男人隐隐感到一股被麻痹的刺痛,猛地松手。 钱清童当即要叫出来,男人再没顾忌疼痛,又往前一来,左臂将她往怀里一带,右掌直接整个覆在她嘴巴上,用极其轻微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不要说话,我不是偷窥狂,更没有偷看女人的兴趣,我在工作。” 钱清童根本没有想要叫色狼的打算,只是不知道他一个男人在试衣间里能做什么工作,刚才一不小心动了法术幸好没被发现,这一回她倒不敢轻易动用法术,只能任由他捂着自己。 她看不清男人的脸,也不觉害怕,只是听到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意思,“你想被我捂死” 她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男人说话时的语气有些轻佻,倒没有任何被人发现自己在“偷窥”后的紧张。 她毫无意识地点头,随即意识到自己误解反了他意思,赶紧又摇头, “不想的话,我就松开你,但你要是敢喊一句,我立刻捂死你。不喊就点头。”他明明是在威胁她,可偏偏语气轻佻地像是在撩小妹,但无论如何,钱清童都知道这个男人是在仗势欺人。 竟然欺负到你爷爷头上来 但她还是不痛快地点了点头。 男人慢慢松开手,她得了轻松,回身一看到高出一个头的男人的脸,五官清秀舒朗,皮肤白皙,身形高挑而健硕,似有一种放纵不羁的气质在他身上自头顶流泻至脚下。 “薛典”她几乎是惊讶地叫出了这个名字的。 白衣男人完全没有顾及她到底说了什么,只是死死捂住她的嘴,唇角荡漾着一抹浅笑,“小妹妹,我让你不要开口。我要是被发现了,死了一定拉上你做伴儿。” 小妹妹钱大神已然习惯别人叫她钱阿姨、老太婆,至于小妹妹、小姑娘这种叫法也不会在意。 钱清童被他用手捂住,两只明晃晃的眼睛瞪地像二筒,眨巴着将这个男人看了很久,才发现眼前这个男人发型不是薛典的发型。 发呆的时间足够她回神:病怏怏的薛典死了上千年,早跟黄土融到一起了,眼前这个男人除了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明明是个短头发的现代人,而且身体看起来健康地多。 这样一想,她好像没那么惊讶了。 男人穿着一件很薄的白色长袖麻衣,额前流着浅浅的薄薄的黑色碎发,整个气质仿似一阵风,就连对上她清透双眼时的霍然一笑都显得有几分飘渺,“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还要喊”: 第三三三章 心脏活跃地随时都会蹦跶出去 钱清童很清晰地察觉到这抹笑容之下的胁迫,虽然知道他弄不死自己,但在知道他是什么人之前还是尽量不惹麻烦。正在她思索之际,试衣间外响起林朵音的催促声,她赶紧摇头。 男人缓缓放开她,狭窄的试衣间内,两个人都不敢吱声。 又大概过了一分钟,男人才似有似无地低声道:“外面是不是有个男人在找我” 钱清童点头,还鬼使神差地补充了一句:“走了很久了。” 男人若有所思,侧身躲在试衣间门口,伸手悄悄打开试衣间的门,露出细小的门缝隙,借着缝隙将外面悄悄扫视了一转,发现真没人,才又关上试衣间看向她,将她看了很久,眼色中带着一丝打量:“小妹妹,谢谢了。” “你会打架”白衣男人慵懒地靠在试衣间的门后,回想着她刚才对自己那突如其来的一掌。 “我怎么可能会打架。” 男人也不知是信没信,意味深长地一笑之后就转身要开门离开。 钱清童还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你是什么人” 男人摇晃着他额前那一缕极其单薄的黑色碎发,唇角落着一丝不羁的浅笑:“一个你不认识的人。” 他正要开门离开,似是想起什么来又突然折了回来,看着钱清童的眼光有些兴趣,“对了,小妹妹,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钱清童自然不会告诉他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在背后偷窥她而不被她发觉,本想说一句“要你管”,但想了想还是作罢,“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 白衣男人听到她这话,忍俊不禁:“可我是个无神论者。” 男人说完就甩下一句:“你大学如果毕业了,可以考虑去做侦查。” 他话音刚落,就雷厉风行地打开试衣间门,风一般地消失在试衣间里。 钱清童正要再跟着出去,想起衣服还没换,赶紧用法术把衣服换了,然后迅速开门一看,哪里还有那个白衣男人的身影。 “等了这么久你终于出来了。”林朵音朝她走来,见她对衣服兴致缺缺,只一脸疑惑地望向四方,“你在找什么” 她还恋恋不舍地望着商场四周,“林部长,你看到刚才有个穿白色麻衣的男人离开吗” 林朵音顺着往外一看,”不记得,没注意啊。” 她说完忍不住笑,“怎么,看上了什么大帅哥” “不是,就觉得像一个熟人。”钱清童轻声呢喃,目光还四下飘渺,“这男人动作还真快啊。” 纪检委和警方的调查行动说慢也慢,可说快也十分快,而这一回不是时兆桓想要隐瞒就想要隐瞒的,不知道尹书阁和杜启冲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中央命令a市和z市两市政府调查此事,因此这一次调查的动静很大。 一是兰道行长威逼韦林集团等四个建筑公司的董事长签署股份转让东方娱乐场项目百分之三十股份的协议,东方娱乐场是国家项目,这份协议的合法性一旦不成立,便会撤销协议,同时时兆桓会因为情节严重以敲诈罪被起诉; 二是时兆桓贿赂薛步生的事情被人举报,正在清查时兆桓个人账目和薛步生各大银行账单。 兰道银行一时之间置于囹圄之地,因为之前的冥币事件,兰道银行在今年也算是行事不利,但所幸时兆桓处理得当,勉为其难挽回了一部分流失的银行顾客。 但时兆桓再度深陷贿赂案和敲诈案,一时之间,才从银行大厦撤走的各路媒体就蜂拥而来,虽然时兆桓动了关系让媒体暂时不报到,但因为中央下令彻查,很多时候钱干不过权,还是有很多媒体锲而不舍地守着。 这样的形势之下,时家人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如果不是闹地这么大,你到底还想瞒着我们多久”时老爷子的脸色是百年一见的难看。 客厅里,时兆桓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地抽烟,秦青和时景迁坐在时老爷子旁边宽慰着老人。 时兆谦也坐在旁边,因为银行这次事情不但大,更牵涉到时兆桓的人身安全,他也暂时从电影拍摄里抽出时间来。 时兆谦看一眼时兆桓,徐徐道:“爷爷,您身体不是很好,兆桓是怕您担心,所以一直没告诉您。” “担心难道要我看着你跟你爸一样出事,我就不担心了”时老爷子冷冷地横着他,气地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爸,您别太激动。”秦青安抚着时老爷子,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兆桓,你也是啊,事情到这一步你怎么都不跟我们说,准备一个人扛着” 钱清童坐在一边,看着时家人对时兆桓发起连环攻击,又见他半坐在沙发上,虽然依然神色不动,但她很明显感受到此时的时兆桓其实心情非常糟糕,只是一直习惯隐藏情绪的他从来不会多说一句。 而之前他被纪检委和警方带到警局接受讯问后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自己有没有给秦青他们打电话,那时候她就知道,在这个看起来冷血无情的男人心里,其实很多东西他是再在意不过的,就比如家里人。 他不想他们担忧自己,所以他选择不告诉他们。 “阿姨,爷爷,其实时行长他真是怕你们担心才没说的。”钱清童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要选择置身事外一句话不说,最后还是替他开口了。 帮这后生说一句话其实不会影响她作为财神爷的尊严的。 她话音刚落,其他人都有意无意向她瞟来,除了时兆桓,她自然明白那些眼神是什么意思。 在时家其他人眼里,她好像和时兆桓从来没有任何交集,除了上司和下属,自己和时家的渊源,以及目前为止还不可告人的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但双方却不知的黑夜中相拥而眠,更甚之前大部分时候两人都是斗嘴的,现在她主动开口替他说话,他们不奇怪也是不可能的。 这些眼神一一挪开后,钱清童如释重负,毕竟刚才它们纷纷投射过来的时候,她蓦地感觉到一种承受巨大紧张压力。 时老爷子意味深长地扫视了一眼她,又看向时兆桓,“你和景和一样,流着我时城耀的血。爷爷也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这一次事情来的突然,恰好又赶上之前冥币的事,影响极大,看来是有人刻意为之,你觉得谁最有可能” 其他人闻言皆看向时兆桓。 他浑不在意地在烟雾里吞云吐雾,垂首玩弄着手中烟蒂,神情冷漠至极。 时老爷子平日就不太喜欢他冷漠的样子,那太和风流倜傥的时景和不像,和温文儒雅的时兆谦不同,和阳光开朗的秦素觉也不似,但也正是不像,他才对这个老三有种说不出的担忧。 “怎么,话都不跟爷爷说了” “兆桓”时兆谦低声叫他道。 时兆桓掐灭烟头,不疾不徐道:“这次来的突然,栽的是我和薛步生两人。薛步生和杜启冲正是竞争市长位置的重要关头,被人举报说贿赂得到最大好处的杜启冲非他莫属。杜启冲的女儿杜清碧是段懿申未婚妻,段懿申、杜启冲又和尹书阁这三人的关系想必爷爷早些年都有所耳闻,不清不楚,尹家父子一直是时家的死对头。” 大厅内有长时间的死寂,很久后才听时兆谦道:“你觉得尹书阁、段懿申 和杜启冲最有可能,一箭双雕拉下你和薛步生,杜启冲自然而然上市长位置” 时兆桓淡淡地睨向时兆谦,眼神平波无绪,没有半点波澜:“大哥也可以小心,尹家的目的是时家,而不只我一个,如果尹书阁把我弄下去,你得当心这妖人借着杜启冲的政治势力对付ak。” “这个我知道。” 时老爷子道:“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人吗” 钱清童在一边听着,想起前两天和林朵音在环球中心逛街,想起林国豪也是尹书阁这条船上的一条蚂蚱,本来想说,但忍了忍还是闭口不言。 “可能有,可能没有。”时兆桓低沉喑哑的嗓音缓缓响起,却有着震慑人心的沉重,让所有人都没有再开口问。 后面的话题钱清童没有再听,就先回房间去了,待其他人相继睡觉去了,时兆桓才回房休息,走到房门前看到对面房门紧闭,敲响了门。 钱清童打开门就对上男人幽深的目光,“时行长” 时兆桓修长的身躯半靠在门口,慵懒地将她盯着,盯地她浑身战栗,赶紧又叫了他一声。 他依然不动,只待她的视线从他身上挪开,才从门外朝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她虽然身形高挑,但时兆桓一米八的个子高她足足一个头,兼之他本就森骇沉稳的气势,让人心神颤抖,在她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他一把拉住她胳膊,大掌覆上她腰身将她整个人带到怀里,将她紧紧环抱住。 钱清童脸蛋一撞到他胸口上,小心脏地似乎随时都会蹦跶出去,脸色瞬间染上了一层红晕。: 第三三四章 这一回,到底是我对不起你 “时行长”虽然夜里两人“偷鸡摸狗”干过些对方其实都不知道的“坏事”,但她倒是第一次这样被他抱着,这种脸贴胸口的温暖倒让她心跳地有些不寻常。 “你倒是越来越聪明了。”时兆桓大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喑哑的嗓音有些疲惫,却也充斥着难得的暖色。 “啊”她疑惑地望着他英俊的脸,心脏悄无声息地急剧跳动着。 “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帮我说话,难得,钱清童,还真是难得啊。”时兆桓微微闭着眼,脑袋耷拉在她肩头。 钱清童这回懂他言下之意了,明白了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咬住唇傻愣愣地道:“本来你就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你才不说的,你又不爱给人解释,我作为你秘书,代你说了也是应该的,你要感谢我,下个月就多给我包点红包吧。” “你终于好意思开口让我给你包红包了”时兆桓缓缓睁开眼,薄唇掀起一抹浅笑。 终于她正要问他,就看到他的笑容。 时兆桓笑起来是个多好看的男人啊,虽然他不笑也很好看,但笑起来比不笑更好看。她暗暗想。 时兆桓没有瞟到她的小心思:“看你也不是那种胆小的人,怎么之前会骗我呢嗯” 钱清童依稀想起前几天这后生突然像疯了一样说自己欺骗他,当时她还云里雾里不理解他的话,然而他也没有再多说,自己也没能从时兆谦那里得到准确的消息,想不到现在他又旧话重提,只是语气却不再那样生气,相反要温和的多。 “时行长,我到底哪里骗你了”钱清童不太喜欢他这样一会儿好一会儿坏地,最重要的是关于同一个话题,心里的不爽快促使她伸手推开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时兆桓见她眸光清明,心中顿悟,看来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生气,难道她还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已经被他发现了又或是,真的是自己误会她了这不过是尹书阁的离间计 可这离间计意义有何所在 时兆桓自己都摸不清钱清童关于这件事情在自己心里到底是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但效果却是叫他无所适从。可能真是因为从不替人说好话的钱清童刚才替他开口说话了,他刚才还残留心情的阴霾顿时消散了很多,想要亲口从她嘴里求证的心思也更明确了。 “你是怎么从尹书阁那里要回你的东西的”悄无声息的房间内回响着他干净清透的声音,却直接敲在她心头。 钱清童做贼心虚,神情有些恍惚躲闪之意,望向一边干笑道:“还能怎么要回来,当然是他给我了。” 时兆桓察觉到她神色间的躲闪,狭起长目,语调却颇是平缓,毫无波澜起伏,“不给任何报酬” 他这话说地平淡无常,偏偏给人的震慑力和影响力却是十足的,想来这就是时兆桓的厉害之处了。 钱清童就意识到了他的这种厉害,真没能再找多余借口,因为她不敢骗他说没有报酬,因为她记得他说过最讨厌人欺骗他;可要她说出有报酬,自己给的那五千万的来处就值得怀疑了。 钱清童这个身份设定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穷地到处流浪,又从哪里来的五千万呢 她正要解释,却无意间从他眸光中瞬间明白了他可能知道什么,顿时心神颤了颤,哑口无言怔住了。 时兆桓隐隐意识到她这样的神情代表什么意思,那好不容易衍生的一抹希望瞬时消逝殆尽,只是没了希望,却好像并不绝望。 见她神情别扭,此时还充斥着被中央纪检委调查事情的时兆桓也难以道明此时心境,一会儿空洞一会儿实在,冥币事件加上这一次被查让他隐隐察觉到自己面临的事情兴许很严重,这让他思绪反反复复,搅乱地人心神不安。但至少,算来算去,她还是在这里陪着自己的。 钱清童担心他要继续追问自己是不是给了尹书阁五千万,可他没有,他难能可贵地浅淡一笑,交代了声早些休息便离开了,可他的离开更让钱清童心头不安,好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发现,偏偏知道秘密的人又装作不知。 这样才是更让人不安的。 时兆桓关门的声音犹如警钟顿然敲击在她心头,回音缭绕不绝,钱清童觉得心弦被拨弄地难以停歇,赶紧开门下楼,就见时兆谦还在楼下真皮沙发上坐着,长腿交叠,动作优雅,神情淡漠,好像在思索什么事情,并没有回濮阳区的打算。 “时先生。” 时兆谦看着从楼上跑下来的女人,有些惊讶,“这么晚还没睡” “那个您那天,呃就是时行长发火的那天,您有话跟我说,是不是” 时兆谦望着她,沉吟良久才道:“我不是说了没什么事情吗” “一定有的,那天走的时候,您最后说的那一句话,你无父无母,孤儿一个,有时候需要依赖别人的时候,别不好意思开口。那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钱清童大步走到他跟前凝视着他,“你知道我有需要找你们帮忙的时候” 男人修长的身躯似是陷入在沙发里,岿然不动。 她蹲在他面前,抓住他的手,“你一定知道的,你不告诉我时行长也知道什么了是不是” 明晃晃的水晶灯下,她容颜清秀,但神情略有起伏。 他看着她澄澈的眼睛,心里滋味繁复,她很少这样诚恳地对自己说话,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却是为了时兆桓。 “他告诉你了”半晌后他缓缓开口。 钱清童为他这一句话所警醒,“告诉我什么” “尹书阁不是平白无故把东西给你的,是不是”他平静地望着她,可闻者却不似他一般淡定。 她慢慢丢开抓住他的手,咽下一口唾液,眼神有些恍惚:“对,他要报酬。” “五千万” 钱清童只觉得一阵寒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好像他的话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您知道时行长也知道” 时兆谦颔首,温和而优雅。 “你们怎么知道的尹书阁告诉你们的” “他把一切都说了,还说你不愿意向我们借钱的原因,他怀疑兰道去向不明的五千万和你给他的是同一笔,于是把钱给兆桓带到银行去了,让他按着数据来对编码。” 他没有再说,钱清童却慢慢从地上起来,有些失神落魄,“他已经完全确定了” “我不知道他信不信是你做的,最怀疑的,其实不是丢失的五千万,而是突然而来的那些冥币。”他语气十分平缓,很适合他本人的身份。 “但我们不完全信,因为这世上没有人有那个本事,能在银行放那么多冥钱,清童,你现在只说一句全都不是你做的,我就信你。” 钱清童第一次觉得优雅的时兆谦眼神犀利地可以杀人,因为她始终回答不了一个“不是”。 这世上的确没有人有这样的本事,而她做了,因为她不是人。既然事到如今,她做都做了,还被人发现了,就没有再遮遮掩掩的必要。 “尹书阁给他检验证据的钱有多少”她避开他的问题。 对她的反应有些失望,但他还是温和地道:“全部。” “在什么地方” “他办公室。” 面前的人就犹如一阵风不见了,再反应过来就是一阵不大不小的关门声,却敲响了某些暗沉的失望。 钱清童一路小跑至大门口,瘦削的身影很快消逝在了漆黑的梧桐树里。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兰道大厦除了保安室还亮着白灯,整栋大厦整个掩饰在黑暗中。 她直接出现在四十七楼办公室就开了灯,四处寻找那些钱,可办公室宽敞清洁,完全没有任何藏钱的趋势,她推开休息室的门,打开灯就在休息室里搜寻起来。 休息室也很敞亮,但四四方方的房间里除了厕所并没有任何可以放钱的地方,除非他将钱放回银行去了,否则应该在这里。 钱清童将休息室看完依旧没有发现,最后只能往床底看去,竟然真地在床底下发现一个很大的黑乎乎的影子。她心神一震,趴下身子将那黑影从床底下拉出来,果然是之前自己交给尹书阁的箱子,而且摸一摸还是同样的重量。 她将箱子打开,发现里面的钱除了摆地有些乱,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看到这箱子,钱清童就明白自己做的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已经被知道地清清楚楚,整个人像被时兆桓给扒了衣服一样光洁,刚才找钱的精力顿时像是被人抽了元神一样,散成一片。 她把箱子拖出休息室,坐在沙发上看着一箱子红红火火的钱发呆。 他那天说自己骗他,是因为发现了这些钱是被她不请自拿的既然如此,他当时说清楚啊,为什么那么生气 “时兆桓,这一回,到底是我对不起你。”她只觉身子被人掏空了一般,散漫地倒在了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灯有些失神,好一会儿就闭上了。 深夜寂静,不远处极轻的脚步声显得十分刺耳。: 第三三五章 你觉得他要毁了兰道?(缺、重) 钱清童睁开眼瞪着天花板,继续听着那脚步声靠近。 没有半点犹豫,她坐在沙发上悄悄施了法,办公室亮着的灯瞬间黑了下来,然后将箱子变了不见,随即潜身入了办公桌上的财神爷雕像里。 待过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办公室的门被人悄悄打开,一道黑影拿着手电筒悄悄走了进来,却并没有开灯,而是拿着电筒在办公室里四处扫射起来,好像在检查有没有什么人。 那道黑影在办公室里找了很久,最后在时兆桓办公椅后面堆积的密密麻麻的书架上取下几本书,把手中的一叠东西塞到了书架后,又重新将取下的书塞回去,随即将架子迅速整理了下,让一切看起来没有任何被动过的意思,让放到后面的东西被隐藏的严严实实,又将办公室看了一遍,就快速离开了。 黑影离开了好一会儿,四周一片死寂,钱清童才从财神爷的雕像的里出来,眼睛一眨,办公室里的灯也跟着亮了起来。 她站在沙发前,望着办公室门的神情有些奇怪,随即走到书架处,将刚才动过的那一片书取下,把黑影刚放在上面的东西拿出来,才发现是两个用薄薄的塑料袋包好的东西,摸起来鼓鼓的。 钱清童将第一个袋子打开,然后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这才看到里面是一沓厚实照片和底片,她起初没有看清照片上的人,但再一看,只觉得这些照片很是熟悉。 “老太婆,这好像是上次时兆桓被带到警局时,那个警察拿出来的照片。” 钱清童将另一沓放在架子上,眯着眼睛将这些照片认真看了好几遍,神情愈见豁亮,“好像是诶是魏徒林那几个人和女人的照片,还有和一些男人喝酒的照片,这好像是在夜店里。” 她又把底片拿到灯光下认真细看起来,嘀嘀咕咕自己琢磨道:“刚才那人把东西放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是不是上次警局把照片拿出来说是时兆桓找人拍的证据还不足,现在把这些底片放这里,应该是证据吧。” “好家伙。”钱清童将底片全部看了遍,眼中全是嫌弃。 “时兆桓这后生虽然性子冷了些,狠了些,但是做不出这种偷鸡摸狗的猥琐事情来,外面人栽赃来的。只是这种法子都找的出来,那家伙是怎么上来的银行关的这么严实。” “应该是白天就进来的。” “宝宝,我发现你越来越聪明了。”钱清童把照片和底片全部放回袋子里,又拿出另一沓打开来看,里面是两大张银行账户交易记录。 钱清童翻开一看,几张是时兆桓的账户资金流动情况,上面有好几个记录,数字很大,她又将另一张打开来看,上面写着薛步生三个字,也是有几笔来自兰道银行的转账,而且有几个进账数额和时兆桓的出账数额一模一样,还有几个人的名字不认识,但也看到这几个人的进账金额与时兆桓的出账金额相同。 钱清童一目十行扫视完上面的数字,一笔是两千壹佰捌拾万,另一笔叁仟捌佰万,再几笔都是好几千万,合计起来好十几个亿,只是分成了很多笔,看起来还不算数额太大。 “时兆桓给这么多人打过钱啊” “应该不是。”钱清童愁眉紧锁,一边迅速浏览一边道。 “这一次好像查的是这后生和薛步生两人,薛步生是政要,今晚听时兆桓说估计有人要将他俩一网打尽,似乎没有牵连到其他人。所以这些人很有可能和薛步生有关,时兆桓怕一个薛步生太明显,把账转到了其他人手上,由此掩人耳目。” “老太婆,你这意思是时兆桓真的贿赂这些人了” “你傻蛋,我是说这些证据想要体现的意思。不过这么明显的嫁祸居然有人想得出来,我要是时兆桓,真的贿赂人,肯定把证据毁了呀。这是谁想这么做” 钱清童拿着这些数据一脸思索,“尹书阁的确是很明显,但他没本事做时兆桓的假账啊” “老太婆,我觉得光有这些票子也不可能吧,你在银行当秘书的时候,我也看到过,这些数据是兰道内部的数据。外面人要查,时兆桓既然知道有人在对付他,自然不可能让自己这些资金流动的数据留下啊。应该是内部人做的,而且是地位很高的,不然内部人除非很讨厌时兆桓的,谁敢做这些假账” 钱清童听宝宝如此说,想起那天听到林朵音和林国豪的谈话,心下有些清明,“下面的人可能不讨厌时兆桓,但有一个想要鸠占鹊巢的人可能。” “你说林” “有可能吧,虽然这证据明眼人看着假了些,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次他的对头赶在冥币事件后立即下手,还动了中央的关系和媒体把事情闹地不可开交,应该是动了要拉他下马的心思。” “你觉得他要毁了兰道” “有林国豪就不一定毁兰道,但毁掉时兆桓是一定的。”钱清童将两叠资料原封不动地放回袋子里,犹疑了片刻,悄悄变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袋子替换原本的两个袋子,放到书架上,把一切归于原本模样。 钱清童拿着两沓原本的资料犹疑片刻,随即暗暗运了一层仙气,那两沓资料瞬时消逝成空气。 “这一次,就当我还你的五千万了。” 钱清童回到时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一楼客厅内一片漆黑,想必时兆谦已经回濮阳了。 正是如此,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事情,摸黑快步往自己屋里去,看看那人在没在,推开门开灯,发现床上没人,心里顿时如释重负。 他今晚没来啊。 也是,发现自己不在,他偷偷摸摸地又怎么可能来,不是让自己逮个现行 她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就要休息,隐隐察觉到有什么人,回头就看到身后赫赫然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惊地她赶紧倒退一步,待看清人后,心脏扑腾一跳。 “时行长还没睡” “这么晚去哪儿了”男人冷幽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我睡不着,就去园子逛了逛。”她笑着道。 那一箱子的钱,虽然现在大家对此事心知肚明,但既然事情过了也就过了,多说无益。 “夏天到了,天好像越来越热了,我出去吹吹风,可凉快,时行长睡不着也可以去吹吹。”她接着干笑了两声。 时兆桓打量着她穿戴整齐的样子,狭起长目,目光有些暗沉。他夜里没在屋里看到她,自然去花园里找了的,却没有她的人,她这样子是在说谎 可他觉得这段时间身心俱疲,有些不想追问过多。 “我说过,我不喜欢人骗我。” 钱清童知道他言下之意。他信不信两万五千亿的冥币自己弄的,她懒得追问,但五千万的事和今夜自己刚才说的话,都是谎言,都是他刚才在提醒自己的依据。 可有时候谎言会让生活进展地更顺利,也更有意思些,比如他这么晚是怎么发现自己不在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屋里”她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似是要揭穿他虚伪的面具一般。 见他不做声,心里竟然觉得有些好笑,但却没笑出来,这答案她又不是不知道:他喜欢悄悄地在夜里来抱着自己睡觉。 见这后生默不作声,她转身看往一边,懒洋洋地道:“不早了,都早些睡吧。” “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不在屋里的”他喑哑的声音隔着一尺距离落入耳根子里,借着耳道牵住了她的运动神经末梢,让她紧张地快要窒息了。 “嗯”她回头看着他,见他目光无畏地大步走了过来,坦荡地好像他从来没有做过不可告人的亏心事,被他看着的她才像是做够了罄竹难书的亏心事的那一位。 虽说她从冥王那里借来两万五千亿的冥币换掉兰道五千万资金这一件事,就直接刷新了历任财神爷做过的坏事记录,让她成为最肮脏的一个。但她想自己还不算十分有罪,毕竟她做了上千年的好事,给六道带来了好几百年的福气,仅凭这一点足以抹杀无数罪孽,让她活地光明而坦荡。 时兆桓见她清凌凌的眸光在灯光下闪着波光,阅历丰富的他自然能看出她那一点点的心虚。 钱大神定然想不到,自己这根修行了上千年的老油条终究在这个活了三十年的男人面前露了原形。 他走到她面前,修长脖颈正好对在她面前,森然的气势直接压过了她,垂首审视着她有些烫的脸,“你在怕” 怕 她看着他脖子前的凸起,出于心虚而笑地有些尴尬,声音也跟着他滑动的喉结一起上上下下颤抖,“我怕什么” 时兆桓抬起右手,将她鬓角落下的一缕发丝捋到耳根子后,语气平静地惊动不起半点水波,“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我知道你在怕。” 这后生真是长了一双洞察人心和神心的好眼镜。 末了,又听他道:“你今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第三三六章 你说一句关心,我会考虑活地更舒坦些 时兆桓前进一步,直接将她整个瘦削的身子圈住,然后将她掰倒在床上,钱清童只感觉到初夏的夜晚这后生的胸膛异常暖热,烧地她身子也有些燥热。 “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不在的吗” 她任由他一米八几的身体压着自己,却像痴傻的僵尸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 “因为我每天晚上都会来跟你睡,只是你从来都不知道。” 他低低地开口,这一句话其实她并他更加明了,但两人伪装了这么久,却是他第一次如此坦言。 这画面像极了她在医院初次靠近他的那个下雪的夜晚,那种紧张而激动的怦然感从她的肌肤涨满到她的头顶,然后顺着血液遍布到四肢百骸,让她感觉到几千年来从未感受到的欢愉夹杂着害怕的欢愉。 这种感觉让她想起自己初次在游轮上被他当做偷走玉兰之目的窃贼时的那种危险感。 像是从寰钱参透成钱精的醒悟,又如从上清童子一夜之间参透修仙的法门一般,她在他身边了这么久却在此时才彻彻底底参悟到那股一直让她害怕的自时兆桓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感是什么东西 她曾只在受天劫时才感到的那种一模一样却隐隐有些不同的危险感形神俱灭。 她黑溜溜的眼珠子顿时落在了灯上,亮而滚烫。 时兆桓察觉到她身子的僵硬与意识的游走,低头看着她发呆的神情,“你在想什么” 她的目光渐渐游弋到他脸上,自他的额头,他的眉眼,他的鼻梁,到他的唇,乃至他皮肤上每一个细腻紧致的毛孔,都看了一遍,不由自主地咽下喉咙中唾液。 “我在想,我灰飞烟灭的样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宝宝替她捏了把汗,“老太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时兆桓同样回她道。 钱清童像是没有听到宝宝的话一般,两只眼直勾勾地盯着时兆桓,神情淡漠地让他感觉到身下躺着一个他时兆桓从没有认识过的陌生女人, “时兆桓,你想不想看我灰飞烟灭的样子” 她因为呼吸紊乱而起伏不定的胸口紧贴在他被白衣衬衫包裹的胸前,时兆桓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热,可此时她似火又似冰的眼神却将他整个神经提到了脑门上,胸口千般情绪却似万般翻涌。 “如果我说想呢”他语气平淡,可平淡中蕴藏的涌动却只他自己感受地最清楚。 “你真地想看” 她唇角一扬,一抹讥诮的笑意弥漫,清细的嗓音如一股异流自他耳根子里流进了身子里,却没有惊动他半点浮躁心绪,只是聊起他某种念头,但这念头很快又被他压制下去。 “是。” 她又朝他笑了笑,还不待他回答突然双手绕过他身体将他用力往下一拉,将他整个身躯翻到一边,自己自下而上主动亲吻住他。 “老太”宝宝惊讶的叫声在最后化为一片虚无,因为它实在不知道自己叫醒钱大神后能做什么 这是它第一次看到钱清童化被动为主动。 她身材瘦削,平日里形销骨立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少见的得了千年修行的女生,因此不敢奢望她压着自己能将自己压扁在松软的床榻里。 只是,真稀奇啊。 他睁着眼看着她学着自己亲吻她的样子胡乱啃咬自己,竟然觉得有些好笑,只是他笑不出来,他真不喜欢她这种发疯的模样。 时兆桓被她咬地神经紊乱,一股火气缭绕到胸口,最后像是打翻身仗一般翻身将她反身压了回去 这一夜和那个在医院躺着的雪夜一样,时兆桓除了抱着她亲了一夜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因为钱清童躺在他身下只低低地说了一句:“时行长,你想看我灰飞烟灭的样子,可我还不敢真的去尝试我怕死。” 她声音在暗夜里低沉地有些可怜,有些消沉,好似在他胸口里轻轻地挠痒痒,却挠地并不欢愉。 时兆桓多聪明的人啊,明白她“言下之意”,最终压制了这个不算邪恶却不够纯洁的念头。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戴罪之身”,无论是兰道被查,还是和谭指月没有完全断开,这两者还在他身上缠着,至少眼前他干净不了,竟然差些忘记了自己是有洁癖的。 而钱清童他也很清楚,平日里看着随性无忌,万事拿得起也放得下,可她自小孤独流浪,难掩那一股子对世事的不安,因而常常对自己怀疑这怀疑那,对自己到底给了几分心这件事上怀疑更甚,他清楚在感情方面她骨子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生怕这一回放开胆子去尝试一不小心泥足深陷落地个身首不全的下场,因此总同自己若即若离。 她应该很怕这一夜“灰飞烟灭”后,他麻烦上身,没了给她的依靠,二人兴许就再没了后续。 没有后续的开始刺激而难忘,却不适合期待后续的他,或许还有她。 她是对的,至少懂得拒绝是再正确不过的。他可能难以为她负责更多,至少,眼前不拉着她一道泥淖深陷,最后溺死其中。 时兆桓从未这样恼怒自己把控不到自己的未来,既然把控不到,就尽力不偏离轨道,他竭力抑制了念头,抱着她什么也没说,两人就这样在暗夜里相拥到天明。 次日。 时兆桓照常上班,只是他好像今天很忙,大部分时间不在办公室。 钱清童在办公室外面坐着,兴许是昨夜那个不速之客带着他的“证据”的到访,她隐隐觉得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只趁着有空的时候才偷偷看毫无被动痕迹的书架。 她第二次进来的时候撞到了回来的时兆桓,“有事” “没,看你今天不在,以为你很忙,就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时兆桓走过她身边,平静地道:“没什么事情,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过日子。” 钱清童不知自己是从这后生身上看到了什么东西,此时听到他这句话,竟然隐隐觉得他像是在说遗言一般。 这种念头让她再没能忍住心中疑问,看着他修长挺直的身影,眸中波光荡漾,“你知道有人在对付你” “那就好好迎战。”他说地无关痛痒,好似生与死都同他无关。 钱清童很不喜欢他永远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尤其是在这种明显跟她自己很有关系的时候,“可你知道这回对手可能很强大,他兴许会放过兰道,但想要置你于死地。” 时兆桓慵懒地站在办公桌前,手指轻轻划过办公桌上的武财神,神情颇有几分玩弄的意思,钱清童目光所及,只觉得他摸地不是财神爷的尊位,而是自己,因为一股温温凉凉的舒适感远远地传了过来。 “你关心我的生死存亡吗”他背对着她,幽深的目光紧紧落在财神爷身上。钱清童只觉得这后生长了第三只眼,正目不转睛地逼视着自己。 见她没有作答,时兆桓回头,额前一丝浅浅碎发让他黝黑的眼睛显得有几分飘渺,“嗯” 钱清童觉得自己说不出那种有关于“关心”的矫情话来,可他的眼神太过深邃,好像在席卷着她的仙根脱离仙身,这种牵扯感让她话到嘴边便成了“我关心与否不重要,难道我不关心你就想死我关心你才想好好活着” 他薄唇一掀,冰凉的笑显露唇角,转身又看向财神爷,神色间是这向来冷淡的男人难得一见的嗤笑:“怎么会呢你不关心我也会想活,只不过你说一句关心,我会考虑活地更舒坦些。” 他这话好像在透露他其实需要她的信息,可细细深究似乎又没有透露他需要她的信息。 瞧,时兆桓这样的人死到临头,嘴巴里还能吐出这种模棱两可含糊不清的词。 “时行长,你说一句需要我会死吗说一句不需要也不会浪费你半点精力吧”她有些愤愤地盯着他,“说话要这么模棱两可吗谁听得懂” 他抬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半晌后嗤笑道:“钱秘书,你说一句关心我会死吗说一句不关心也不会浪费你半点精力吧你这么含糊不清的问我,我好歹是个行长,也有尊严,自然不能清清楚楚地回答你咯。” 钱清童无言,回过神的刹那便明白这后生是在跟自己杠着说话。 时兆桓见她被自己的话堵住小脸通红的样子,之前知道自己这回可能要面对很强的对手的那种烦闷终于消解了大半。 他放开财神爷的雕像,走到她面前,垂首直视她一脸懵的样子。 钱清童知道他目光的意思,纠结了很久,然后看向安安静静坐在桌子上的文武财神,有些不甘不愿但似乎也愿意地道:“关心。” 时兆桓冰冷的脸上荡起一抹快意而得意的浅笑,伸手就将她往怀里带,难掩喜色的目光落在空旷的天花板上,声音不大不小,落入人耳却发挥出了最大的迷惑效果。 “所以了,我也需要你。”: 第三三七章 他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钱清童察觉到自己修行了两千年永远跳地不紧不慢的小心脏突然跳地有些不安分,喉咙像是卡住了一块石头,半个字都挤不出来。 时兆桓这段时间被很多事情搅乱,但此时抱着钱清童忽然感觉自己只是时兆桓,而不是兰道的行长,不是尹书阁的对手,不是林国豪的眼中钉,不是所有的所有,而只是一个纯粹的他。 想来,十年等待与周旋,他可能心早已疲惫了,这大半辈子过去,其实可能就为等这个人的这一句话,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钱清童任由他手臂将自己抱住,难言的躁动和喜悦以及紧张从他和她身体接触的地方蔓延至四肢百骸,烧遍全身,烧了她的修行。她目光隔着他笔直宽厚的肩,直直落在岿然不动的财神爷身上,神情失魂,好似元神出窍,四处游离。 她一直记得自己的身份,可当时兆桓说需要她的时候,她想自己如果不是财神爷的话,兴许可以放心大胆地回抱他。 什么谭指月,什么官苍雪,什么财神爷,其实这世上什么都没有,只要她愿意将这些人和身份看做虚无,这些什么都不是。 只是到目前为止,她的修行仅仅两千年,还做不到目空一切,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可做不到归做不到,对她想做没有丝毫影响。 她想抱他,只要她伸出自己的手,好像可以得到这两千年来她从未体会到的快活;可她又不敢去抱,好像抱住了也损了自己的很多东西。更何况,这份快活还在悬崖边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或是有没有可能安安稳稳握在掌中。 原来自己胆子真地这么小。 钱清童一直以为自己作为一个无所不能的财神,怕的只有长发飘飘的女鬼,现在想来,自己怕的东西还很多。 她终究没有伸出手来回抱他,虽然几度动了手,但伸到一半的地方就又被念头给紧紧扯了回来,尤其是自己昨夜在他床底下发现了那个装满了红钞票的箱子。 “你为什么不问我”她被他抱着趴在他怀里,力道合适,没有窒息的不适。 “问什么” 她嘴唇半张半合,欲言又止,纠结了足足三十秒才低声道:“那五千万。” 她感觉到他的怀抱在一瞬间有些僵硬,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我等你自己告诉我。” “如果我不告诉你呢” “那就等着呗,反正钱我一直留着。” 心口突然有一块巨石沉下,她低声道:“其实那五千万的去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冥钱” “那事已经过了,不用再往回看。” 钱清童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不问是谁做的” 他神情淡然地看着她,“现在追究有什么意义呢” “什么意义抱着一个给你制造麻烦雪上加霜的人,你觉得有什么意义呢”她突然笑了笑,“时行长,是我做的。” “老太婆”一直没有开口的宝宝见她不打自招,顿时吓地叫住了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无所畏惧地凝视着他,却不知时兆桓到底是信没有信,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是这样风轻云淡的淡漠模样。 “那些钱是我放的,差点毁了兰道的两万五千亿冥币,全是我放的。”她忽视掉宝宝的话,直勾勾地盯着他。 “老太婆” 时兆桓神情淡漠地望着她,隔了好一会儿才静静开口:“你怎么做到的” 钱清童知道自己只能承认,但决计不可能说出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因为她不敢也不能说出来,被人拆穿身份以及说出来和在人前使用法术一样,天规不可犯。更何况,她不想告诉他。 见她神情怔忡,他笑了:“在全球的兰道银行里放这么多冥钱,你说是你做的,是不是还准备把尹书阁林国豪杜启冲对付我的事也要算到你头上” 她惊讶地看着他,原来他不信 “五千万我当你找我借的,现在我已经收回来了,不要再说这事,只是以后有需要,不要再瞒着我。”他静静地开口,将她抱了过来,“我没放,你不许离开,这样感觉我是一厢情愿。” 钱清童等他说完,却不见他提及冥钱的事,原来他真的不信,那他信五千万是她拿的,只是因为证据摆着,而冥币没有证据也是,这种事说给谁谁会信几万亿的冥币,得动多大的工程量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她忽然意识到他后面说了一句话,脑子飞速转了几圈,心口豁亮。 感觉他是一厢情愿他早就知道他不是一厢情愿了 “兆桓”伴随着门被打开的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惊了一直觉得自己在搞传说中的“地下情”的钱清童一跳,她猛地往后一退就看到很久没有出现的谭指月站在门口,脸色颇是难看。 钱清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做了曾经最厌恶的十分羞耻的事情,拿眼偷瞟时兆桓,这个当事人却毫无表情这好像就是他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没有通知秘书吗” 谭指月咬住的唇一瓣一瓣脱离牙齿,“钱秘书不就是那个通知上司有人来的吗钱秘书和上司缠绵,我只有自己进来了。” 时兆桓忽视掉她的冷嘲,“有什么事” 谭指月脸一瞬间绿了,“我听说你和兰道最近惹得一身骚,专程过来看情况,可看来是我想多了,十三爷佳人在怀,日子过地还挺惬意。” “你希望我过地更差”他语气寒凉。 谭指月一直觉得自己能忍,但所有积累的负面情绪因为他这一句话而爆发,化作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你跟她多久了” 钱清童在旁边也不好走,可此时听到她这句话突然觉得自己“后来居上”,应该算是男人女人最爱说的第三者了,心里也说不出的不快,虽然这第三者的名号自己还没打算安上去,可这种正室找上门来的微妙感觉叫她不想忽视都难。 “我想你该问,我和你断了多久了。” 她的注意力因为他这一句话游回到他本人身上,“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让你明白,没有人中途退场,而是我们的戏在十年前就完结了。” 钱清童见他对谭指月冷淡的神情,隐隐觉得这后生其实是可怕的,喜欢了就温声细语,不喜欢了就是十三爷。 “人总会随着时间变的,我们已不复当年了。” “那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 他沉吟片刻,缓缓吐词:“你是所有女人当中,我还能勉强怀念的那一个。” 付出十年时间来改头换面就为了这个男人的一句话,原来是怀念。 她双眼通红,出于不甘而咬出字来,“怀念谭指月” “怀念十八岁的谭指月。”他一语落下,平波无绪。 谭指月竭力抑制压抑在心头的愤怒与不甘,不为钱清童的“后来居上”而不甘,而为这近两年的在一起就是他为了怀念谭指月而不甘。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只是官苍雪,所以她才没有机会的。 钱清童一言不发地看着谭指月,不,是官苍雪,她在她扔给自己一巴掌的时候就动了自己看人命相的本事将她的所有看的清清楚楚,所以她知道官苍雪是可怜的。 如果这个谭指月就是谭指月,时兆桓还是会有感情的,可惜了,真正的谭指月已死,苍雪无论怎么改头换面,都还不了谭指月当年给时兆桓的感觉。只是,他说和她在一起只是为怀念,未免过于残忍。 “时兆桓,既然你要祭奠你死去的青春,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来做祭品,那还不更直接些” 擅长隐忍的谭指月终究没有抑制住心头长年累月积累下的不甘与愤怒,换成了低沉的咆哮。“和我在一起,就为了找感觉,找不到就换人了” 她语调中带着一丝嘲弄,“钱秘书,你又是用的什么本事呢” 钱清童觉得自己连一个时兆桓都搞不定,更别说他的女朋友,这种复杂的关系很不好。男人女人的关系应该很简单的才对,只是大部分的人都弄的很复杂,她如果也跟着复杂了,那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我什么本事都没有。” “指月,别随意将责任推卸在别人身上,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我等了你十年,可当你回来的时候,我知道我们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那两个少男少女,我不是你要的时兆桓,你也不是我等的谭指月,既然你不是那个人,又何必缠着彼此不放” 谭指月的脸在一瞬间苍白,“你知道” 她目光慌张地就望向钱清童,每一个字几乎是蹦出来的,“你跟他说了什么” “什么说什么”钱清童不解。 谭指月愤恨地盯着她明明是个孤儿活地比自己还不好但一副事不关己的清高出尘模样,大步走过去紧紧勒住她肩膀,声音颤抖至极,双眼因为刺激而猩红。 “我问你,你到底跟兆桓说了什么让他这样对我” 钱清童这才想起时兆桓刚才的话,心里也奇怪,时兆桓难道已经知道她真实身份了,才待她如此冷淡: 第三三八章 我只是讨厌有人打扰我约会 钱清童也以为时兆桓已经知道了真相,也就没再遮掩:“我什么都没说,是他自己知道的。” “不可能,你不告诉他他怎么会知道一定是你为了让他毫无愧疚地甩掉我这么说的,是不是是不是”谭指月抓着钱清童,死活不放开。 时兆桓狭起长目,那眸中忽明忽暗的光无不显示他此时正在沉思什么,听着两人的话,脸色有些阴沉,沉吟良久才换了口气,声音喑哑而富有磁性。 “你不用问她,是我自己知道的。 谭指月身子猛然一僵,缓缓回头,看着他冷峻的脸阴沉的眼,“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以前。”他平静地道。 官苍雪只觉得自己的神经顿时麻痹,连带着呼吸窒息,目光恍惚飘渺不定,“你早就知道我不是谭指月,所以才对我态度大变” 官苍雪再没有顾及她是舞者和明星的形象,走到他跟前抓住他衣领,竭力抑制住眼睛泪水,“时兆桓,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时兆桓冷冷地看着她,神情冷漠至极,却不给只言片语。 “我不是谭指月又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我跟她一样,和你上的兰道高中,也离开了十年,为了你改头换面,日夜勤练舞蹈,就为了让自己成为她还变地比她更好,你为什么从来不肯拿正眼看我十年前我败给谭指月这个千金大小姐,十年后,为什么又让我败给一个钱清童这个流浪儿你为什么就不给我一点机会。” 时兆桓冷峻面容陡然笼罩一层森然之气,看着她的目光中没有半分暖色,喑哑的嗓音犹如来自地狱的魔音。 “你不是指月” 谭指月抓住他衣领的手陡然一震,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浑身笼罩阴鸷之气的男人,一直作壁上观的连钱清童这次看着他的目光里也染上了几分惊异之色。 “你是谁” 时兆桓依旧沉稳开口,却反手抓住她还放在自己衣领上的手臂,气势逼人,一字一句几近是从时兆桓牙齿缝里拼命挤出来的。 “你是什么人,冒充指月” “你不知道” 官苍雪在说完这句话的下一刻,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配不上时兆桓,为什么时兆桓这辈子都看不上自己。毕竟她再怎么努力也没有他如此深的城府心计,就比如现在他亲自将她的话套了出来。 “我是不知道。我本来是不知道,但我现在知道了,还是你抓着我的衣领亲口告诉我的” 时兆桓不疾不徐开口,但森骇气势似乎要将她震慑,如果开始他不知道她的身份的时候冷淡却不至于如此狠绝,因为那毕竟是他曾经真心喜欢过的人,可亲耳听到她说她根本不是谭指月,而且骗了他近十年,那仅有的淡然都没有了。 官苍雪心下悔恨也不免冷笑,言语间带着一丝难掩的嘲弄,“时兆桓,你果不其然是我看上的男人,你真地好心机。” “少跟我说废话,我问你,你到底是谁指月在哪”他近乎是用低吼的方式对官苍雪说的。 钱清童从未见到时兆桓这样对人说话,他应该永远都是冷冷淡淡不带一丝情绪的,威胁低吼这样的语气,不适合他不属于他。能让他用这种语气说话,看来真是很重要的人。 谭指月她突然有点想亲眼见见十年前的谭指月,什么样的女人能降服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她已经死了” 见时兆桓神情在瞬间暗沉,官苍雪咧嘴冷笑,丑态毕现,全不像从前那个优雅自信的舞者,“她十年前就死了,那场飞机事故,跟着她爹妈还有飞机的残骸一起埋在了太平洋里,你想见也见不到。这世上唯一留着这张脸的是我。” 时兆桓薄唇抿成了一条没有丝毫弧度的直线,僵直了很久,凛冽之气从直线缝里透射出来,“你又是谁” “官苍雪。”她笑,希望从他神情间探寻到一丝惊动。 “官苍雪”他徐徐吐字,神情游离,“官苍雪是谁” 这话他不说还好,一说,苍雪第一次感觉到心口被什么狠狠一揪,目光惨淡,“时兆桓,你当真不记得我” 兴许是眼前女人的脸是谭指月的,时兆桓看着这张熟悉却笼罩陌生气息的脸,竭力回想这个名字,竟然一无所获,“我真地不记得。” 钱清童其实也希望能听到他记得,毕竟这让官苍雪看起来这辈子还不算失败,可是时兆桓的回答令她也有些小小的失望。 官苍雪那抹冷笑再没能维持下去,泪珠子接连不断地掉了下来,“兰道高中,三年二班,靠窗位置,我坐在你和谭指月后面。” 见他依旧没有反应,官苍雪咬住唇畔,用自己最不喜欢的字眼替他回忆道:“那个常常被别人笑话长着小眼睛高颧骨鼻子很塌的那个皮肤有些黑的女生。” 她的形容也许非常贴切,时兆桓平和眉目终于有所动静,抓住她的手的手稍稍松了些力道,“原来是你” 官苍雪似哭似笑地干笑了两声。他终究是想起来了,却是自己用这样的话来提醒,看来当年自己真的是难看的让人过目不忘。 “你为什么要整成指月的模样” 钱清童见他还在质问官苍雪谭指月的事,意识到自己兴许也是不太想听的,转身就往外走,想不到身后男人用最冰凉的语气叫住她,“我说过我没让走不能走。” 至于最后那一句“感觉自己像是一厢情愿”的话他没有在官苍雪面前说。 钱清童自然一笑:“你以前的事我没什么好听的。” 时兆桓冷幽幽地凝望着她:“我只是想问清楚一些事情,你不关心我的过往吗” 他的过往,只要她想知道一定就知道。只是她不想让事情更复杂,很多事过了就过了,没有必要再追问,日子得往前看,更何况他和她有没有“前”,都是些未知数。她暗暗在心里想。 官苍雪见她出神,冷笑道:“钱清童,我没有在你身上看到谭指月的任何痕迹,毕竟那姑娘完美地让人不忍忌妒,但你用半年的时间做到了我花费十年时光来做的事情,你很让人嫉妒从这一点来说,你败给了她。” 钱清童看着她似恨似妒似怨又似喜的神情,竟然有些怜悯她。 宝宝知道,这是财神爷怜悯苍生的同情心在作怪。 “她没有败给任何人,她只是她,你不用拿她来和指月做比较。”时兆桓突然开口让官苍雪和钱清童都为之一惊。 官苍雪看着男人冷如雪的脸,神情渐渐缓和,徒留一抹不甘的悲悯,声音少了刚才因为生气愤怒而生出的尖锐之感,“我真的不行” 宁静的氛围内依稀可以听到三人的呼吸声。 时兆桓没有答话,转身朝落地窗走去,留下一抹英挺的背影,让人望着恍惚间觉得这背影苍凉而陌生。 “指月已死,但她永远都是她。从此以后你是谭指月还是官苍雪都与我无关,无论你要做明星还是舞蹈家,我都不干涉,我也不会告诉大哥耽误你。” 她失笑:“你这是在弥补我” “我不否认。” “如果我是她,你今天这话会说地很委婉,因为我不是她,所以你说这话就不觉得愧疚了,是吗”她殷红的唇荡起一抹满含讽刺的讥笑。 时兆桓缄默,因为他清楚她说的话正中他心思。 之前一直惦记着她是谭指月,是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的人,因此在斩断这一段缘分的时候,他想了很多的方式来决绝,可当初想地那么多理由,都不敌官苍雪这一个身份给他带来的鼓励,让他毫不犹豫地就将维持了十多年的感情抛诸云端。 官苍雪凄楚地看着自己奋斗脸上十年的梦想,“当初你为什么要救我” 时兆桓单手插在裤袋里,回身看她,目光闪烁,“我什么时候救过你” 官苍雪捏住拳头,眼神荒凉:“高一的时候,校门口,我被几个男生截住,你和谭指月撞见了,你扔下她来救的我。” 他暗暗垂眸,似是想了很久,薄唇轻掀,“想起来了。” “你就随便一句想起来了”她苦笑道:“既然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你那么喜欢谭指月,为什么要来救我你不为我打架,兴许我连这一丝希望都不会留的,既然你为我打架,为什么转过来不记得我的名字你凭什么这么狠” 办公室内维持了很长时间的死寂。 她夹杂着不甘的愤怒声音在办公室内显得异常明显,钱清童站在从始至终没有说话,但都觉得这女人执念兴许太深,偏偏遇上一个心思太狠的男人。 时兆桓眯起狭长而幽暗的眼眸,幽幽光线扫过钱清童,随即又如阴风般落在她脸上。 “我不是救你,更不是为你打架,我只是讨厌有人耽误的我的事。” “你的事” 苍雪挑眉,目色笼罩疑云。 他又深深看着钱清童,徐徐吐字,“我只是讨厌有人打扰我约会。”: 第339章 时行长,口水自己擦干净 时兆桓平静地朝他掀了掀眼皮儿:“你说她把东西换掉了,为什么警察还能拿到那些所谓的证据” 胡卡闻言急了,看了一眼旁边的警察,压低声音用俄语道:“三爷,那晚上监控我看了一遍,除了视频本身有点奇怪之外根本没有任何问题,我看到钱小姐先进您办公室的,从您休息室里拿了一个箱子,里面全是钱,她就在沙发上休息。” 时兆桓垂眸捻眉沉思,静听胡卡说完。 “结果中途来了个人,说也奇怪,我亲眼看着办公室里的灯熄了,最后进来的那个人把东西放在书架后面,我本来想要告诉您,但后来我等了一会儿,又发现那个人不见了,然后钱小姐把袋子里东西拿出来看了,然后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两个一模一样的袋子替换了书架上的东西。” 胡卡说至此处神情涌现些愧怍,“因为是钱小姐来着,所以我才让您放心,不用再亲自来翻看的。” 两人之间的氛围有很长时间的静谧,胡卡见时兆桓迟迟未开口,心里有些虚了。 “那为什么里面的证据还是一样的”时兆桓眸色黑暗常常,平静开口,俄语从他绯色薄唇里吐露出来,行云流水般自然利落。 反倒是作为俄罗斯人的胡卡,说自家母语时的语气讪讪的,“除非钱小姐不值得相信,要不就是我隔着监控看错了。” “是你看错了。”男人淡淡地开口,语气平波无绪,但说出的话他自己最清楚底气有些不足,毕竟她亲口承认过是她偷偷弄走了五千万。 “三爷,您不是说那些人是打定主意在对付您的我看这两天您走了,林国豪开始有所动作了呢。”胡卡继续用俄语道,表情夸张而丰富,竟有几分京剧演员色彩:“但您放心,林三娘还是个靠谱的女人,还牵着自家老爸,其他高层在您上法庭之前都不敢轻易动作呢。” 时兆桓神情冷漠而慵懒,看来是懒得理自己。胡卡很清楚,虽然这次时兆桓直接进宫是对方下手了,但他的疏忽也间接导致这个后果。如果他当时更小心点更谨慎点,或者不那么相信钱清童对时兆桓是真的好,真的将东西掉包了,而是自己来亲自审核一下,至少时兆桓就能晚点进宫。 算来算去,终究是他失策了。 见时兆桓不再说话,认为是三爷在用沉默责备自己的失策,胡卡急了,毕竟他跟着他在银行干了这么多年,赚地不少,而且实则说来时兆桓除了性子生冷了些,难照顾了些,待自己倒还算是仁至义尽。而如今,这么大个主顾在皇宫里待着,从利与义二者来说,自己或许真找不到比时兆桓更好的主子。 林国豪上任了会对自己这个前朝老臣以礼相待,这个俄罗斯人更不敢奢望。 “三爷,您真别恨我,我跟您偷偷说个好消息,我刚才到警局里走了几遭,听到他们说,您的哥哥,就是那个超级神探,中央刑侦局的主任,秦素觉哥哥好像要回来了。” 时兆桓玩弄玉扳指的手一顿,不咸不淡地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我也只是听他们说,但也只是听说,毕竟素觉哥哥在中央刑侦局待地好好的,没事回来做什么。” 胡卡见时兆桓开口,笑道:“当然了,素觉哥哥是不会看着自己的兆桓弟弟平白无故坐牢的。” 这个俄罗斯人用俄语说“素觉哥哥”和“兆桓弟弟”八个字的时候,时兆桓恶心地差点想一拳头砸过去,但最终都被胡卡单纯可爱的笑容无力化解了。 他往背后靠了靠,眉心流露一点夹带疲惫的忧郁之色,“她过地怎么样” 她胡卡当然明白他口里的“她”是谁。 “钱小姐不知道您已经知道那天晚上她来过办公室,因此还没察觉到您记恨着她拔刀不相助呢,所以日子看起来过地还很惬意。” 过地很惬意,尤其是自己在牢里蹲着的时候 时兆桓玩弄着玉扳指,眸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神色平静地风吹不起一丝波澜,“你回去把那晚的监控记录单独以视频的形式保存下来,哪天再来看我一次,把东西带上。” 胡卡知道他什么意思,答应了。 因为时兆桓本人的身份,兼之时兆谦有所交代,因此警察将他单独一人关押在一间房里,床铺也安排地最舒适,时兆桓不是认床的人,但从小含着金汤匙养尊处优的他倒是第一次睡看守所,因此夜里睡地并不好。 因为是夏天,钱清童深夜造访的时候,只看到他没有盖被子,躺在看守所的床上暗暗皱眉,想必在这里做梦都是极不舒服的。 “老太婆,你这么晚来看他做什么,这都一点了。” 钱清童放轻步子走到床边,看着他人中位置见了青色的络腮胡子,笑了笑,用暗语道:“他每晚一点都来找我,我来找他几晚,也不亏,更何况他是要睡觉的人,我是不用睡觉的人。” 她脱掉鞋子解掉外套,径直躺到他身边,直接用手臂抱住他的身体,借着方形的天窗外的浅白色光芒,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嘴唇四周青色的胡子,突然觉得有些意思,毕竟她从未见过这后生在人前留着胡子的邋遢模样。 她突然抱着他将身体往上挪了挪,用自己光洁的额头去摩擦他的嘴唇四周,胡子刺地人有些疼,但也有种莫名的舒服。 时兆桓感觉自己在梦里都没有安生,好像有个人在折腾自己,在震动中浑浑噩噩醒了过来,还没睁眼,就感觉到怀里躺着一个他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身体,说不出味道的空荡气息弥漫在鼻息之间,唇边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闭着眼睛就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蔓延在胸口,缓缓睁眼就看到眼皮子地下有个黑乎乎的小脑袋在自己唇边顶来顶去。 虽是黑暗,但他几乎不用再多加辨别就知道是谁,这女人竟然在用自己胡子摩擦她额头。 “没玩儿的了”他嗓音略微有些沙哑,听起来有些颓丧意思。 钱清童动作一顿,黑暗中抬起脑袋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用手摸了摸自己光洁却又发烫的额头,声音低低的:“把你弄醒了” “你觉得呢”他淡淡开口,语气温和。 “觉得你留胡子很好玩儿,那我不动你了,你好好睡。”她说着就果真不动了,安安静静躺在他胸口,静静地听着他胸腔里的心跳声。 时兆桓看着她难得乖巧的样子,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望着漆黑的天顶,徐徐开口,目色暗沉,“我是做梦吗” 钱清童拿手摸了摸他因为说话而滚动的喉结,“没有做梦。”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给警察说进来陪你,他们就放我进来了。” 这话明显让人不信,时兆桓道:“他们那么好说话,看守所能留宿” 钱清童无言,隔着夜色朝他粲然一笑,“可能觉得我长地可爱吧。” 很久没认真笑过的时兆桓差些笑了出来,为她这话。但想到那五千万和冥币以及胡卡说她去办公室里明明换掉东西最后却没有任何变化的话,心里蔓延着说不出的不安感,这种不安最后幻化成他低首在她鼻子上狠狠咬了一口,“有你这么自恋的人” 钱清童只觉得鼻头一股湿软的触感,又疼又痒,却又莫明的舒服,拿鼻子在他脸上蹭了蹭,“时行长,口水自己擦干净。” 时兆桓任由她用脸在自己脸上蹭,刮地他有些动了邪念,但还是忍着了,只是将她整个圈抱在怀里,“留到几点” “天亮之前。”钱清童艰难地在他怀里抬头,朝他鬼鬼祟祟一笑:“我给他们塞了红包。” “越来越机灵了。”时兆桓声音低沉喑哑,借着昏暗的光看着她,“钱清童。” “嗯” “那晚,你去了我的办公室” 钱清童一怔,心里开始盘算起他这话的言下之意,隔着昏暗凝望着他模糊的脸,半晌后才低声道:“时先生说尹书阁把钱全部给你了,放在你的办公室,所以我去找了。” 男人沉沉地“嗯”了一声,没有表态,“那你还有没有做其他的” 钱清童不知道有人栽赃他时兆桓其实早就清楚,因此提前让人夜夜观测监控,以防止关键时候出问题。因此她没有料到他问这话的意思,只想在他成功出来之前自己最好不要再和其他事有所牵连,安安静静地等着他平安释放就足够了。 “我没有了,找到箱子放回去后就离开了,怎么了” 她一语落下,善于掩饰一切的黑色在两人眼神和鼻息间暗暗涌动。 时兆桓看着她的眼睛闪烁着阴沉而诡谲的光,没有说话,但男人沉默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负载一腔心事。 “你怎么了”钱清童问他道。 “没什么。”他低声道,“钱清童。” “嗯” “我想亲你”: 第340章 你们该担心的是另一个人 从来没听说过看守所夜里能来人住宿的,毕竟这不是医院,因此钱清童的话他并没有完全相信,但他无心想这些,无论她用的什么方式来收买那些人,至少钱清童最初的两个夜晚每夜都来陪自己,让看守所的日子过地跟平日在时家别墅相差不大。 a市,北岸区,春秋国际高级私人会所。 尹书阁坐在昏暗的包厢内,长腿交叠,昏黄灯光在他美艳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深深浅浅,忽明忽暗,整个人流露出一种气定神闲的韵致。身边坐着年过五旬的杜启冲以及林国豪。 “最近是您和薛步生竞选市长最重要的日子,杜老来春秋没有人拍到吧”尹书阁端起一杯红酒慢悠悠地道。 杜启冲沉稳地坐在沙发上,扶了扶无框眼镜,沙哑的声音带着见过大风大雨的沉着:“见你们一面不容易,因此见一面必定要有用。我出来很晚,还走的后门,放心吧。” 林国豪笑道:“杜老果然一如既往的小心。薛步生已经被调查,市长职位跟他几乎没有任何关系了,杜老就等着下月初的选举旗开得胜。” 杜启冲对这话似乎很受用,端起面前酒杯朝林国豪敬去,神色间却毫无波澜,“林副总,不对啊,时兆桓这回如果下了,您就是林总了,你喜欢别人叫你林总还是林行长呢” 包厢内继而响起一阵低沉的似笑非笑的声音。 “现在万事还不定,杜先生倒是抬举了。”林国豪谦虚地道,回敬他。 唯独尹书阁悠悠闲闲地坐在沙发上,散漫一派,慢腾腾地摇晃着红酒,眸中光线闪烁不定,却未达眼底。 话音刚落,包厢门外传来声音适度的敲门声,三人皆没有再出声,外面继而响起一个年轻男人温和的声音,“先生,你们要的酒到了。” “进来。”尹书阁放下手中酒杯。 包厢门继而被人推开,昏暗模糊的看不清人的包厢内,一个穿着白色工作制服、黑色西裤、身材修长的服侍生手里端着三瓶红酒不疾不徐走到桌子前,将托盘中红酒一瓶一瓶轻和放下。 “这是张裕解百纳。” “这一瓶是沙都拉菲。” “这一瓶是精选波尔多。” 林国豪挥了挥手,语气有些不耐:“都打开,然后每人倒一杯,咱们都尝尝。” 服侍生恭敬回应了一声,然后亲自替他们开酒瓶倒酒。 服侍生正在开瓶倒酒,林国豪又朝杜启冲道:“杜老,您说,时兆桓这边” “有话待会儿说。”杜启冲径直打断他。 林国豪一怔,察觉到杜启冲面色不动,室内氛围的怪异,又看一眼正在倒酒的服侍生,意识到杜启冲打断他是什么意思,心下责怪自己冒失,但又对杜启冲过于谨慎的做法有些无语。 “三位请慢用。”服侍生说完恭恭敬敬地关门离开。 待服侍生走后,杜启冲半靠在沙发上,听着红酒落入杯中的声音,点燃一根烟,徐徐道:“时兆桓这边估计还要再下点狠手。” 尹书阁目光落在桌子上澄澈透亮的干红,细长的眉眼倒映着包厢昏暗光线,“杜老这话是指” “国土资源项目开发部那个人也已经打好了招呼,堂上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即使如此,现在人证物证齐全,媒体也在大肆报道,但我在中央刑侦局的朋友说,时兆桓的二哥秦素觉好像要回来了。” “秦素觉”林国豪凝眉,“听说在中央刑侦局做到了主任的位置上,他莫名其妙回来做什么” “不知道。我托中央那边的人帮我暗中查了下,听说是这些年全球多发生连环猝死案,很有可能是人为,但迟迟查不到线索。为了查这案件,好些国家都组成了联盟,中央派遣了很多查案的能手分布全国各地,如果没猜错,秦素觉应该是负责整个洛湾军区的案件。” 尹书阁微微挑眉,“秦素觉,说高了也不过就是个刑侦局的主任,时兆桓和薛步生的案子牵连甚广,他回来能做什么” 杜启冲扶正眼镜,“他至少能动用自己中央刑侦局主任的职位来干涉这件事,无论怎么说,他一个中央的比赵叔尧这些市级的要强的多,到时候时兆桓掰不倒,薛步生自然掰不倒。” 林国豪没有多话,因为他听出来了,杜启冲真正关心的是薛步生倒不倒,至于时兆桓是连着薛步生的人。 尹书阁绯唇一扬,荡起一抹浅笑:“杜老先不该担忧这个,毕竟秦素觉现在还没明着出现在警局干预此事,而最重要的是,这次您托关系让中央彻查此事,秦素觉想要干涉估计也不行,毕竟他和时兆桓是兄弟关系,国家制度上有规定,亲属涉案,嫌疑人亲属和相关人员应该避开案件调查,秦素觉是不可能明着来查的。” 他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看向旁边二人,“相反,我觉得现在你们该担心的是另一个人。” 另一人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他。 “掌管占据全国三分之一的整个洛湾军区军事力量的男人,听说是史上最年轻的上将,龙幕恩”尹书阁平静地道。 “龙幕恩”林国豪和杜启冲同时寻思起这个名字。 “龙幕恩的爷爷龙小凤是大元帅,因为军权大握,只要没有触犯中央,就连中央一般都要觊觎三分。龙幕恩和时兆桓以及时家三兄弟都算得上是穿一条裤子的铁哥们儿,我昨天从赵叔尧那里得知消息,听说龙幕恩已经插手此事。” 尹书阁不紧不慢道:“最重要的是,龙幕恩是薛步生女儿的未婚夫,老实说来,薛步生算是龙上将的老丈人,时兆桓又是他铁哥们儿,他自然会帮他们俩,因此我们要全力应对。” “龙幕恩薛步生尹少这一点不用太担心,兴许正是这层关系才帮了我们很多。”杜启冲沉沉开口。 “杜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林国豪和尹书阁看向他。 “薛步生的女儿的确是龙幕恩的未婚妻,但我听坊间传闻,这位冷漠的龙将军是个痴情种,他另有所爱。最重要的是,薛步生女儿薛索崎在他们俩婚礼当天跟着男人私奔了,这件事被龙家和薛家压制下来了,薛步生没有办法,在他被调查之前就放了消息说女儿薛索崎掉到河里淹死了。” 林国豪道:“那龙家信吗” “死要见尸,你觉得龙家会信吗”杜启冲不疾不徐道:“如果这事是真的,龙幕恩就算不喜欢薛索崎,但男人在结婚当天被戴了绿帽子,而且还是洛湾军区的上将,颜面丢尽,他即使照顾时兆桓,但出于薛步生也不一定会尽全力。” 尹书阁若有所思:“那你言下之意,龙幕恩不一定会全力以赴。” “我们倒不能将赌注全都赌在龙幕恩身上,靠山山倒靠水水跑,既然龙幕恩可能会动用中央关系,但他说到底也不过是掌管军权的人,我们得借政权,谁叫司法这玩意儿跟政府挨地近呢。” 林国豪笑道:“杜老是打算跟龙幕恩比背景谁大” “加上兰道还有件冥币事件,形势对我们有利。龙幕恩和秦素觉即使联合出手,能保时兆桓不受牢狱之灾,但现在媒体力量多大,让他没有脸面再在行长这个位置上待下去也就足够了。时兆桓既然都能因为贿赂罪名下台,龙幕恩又不会保薛步生,薛步生下台也不过是水到渠成。” 尹书阁笑道:“杜老已经筹措好棋子了” “其实时兆桓是个可塑之才,可这后生太清高了,自以为在我和薛步生当中谁也不站便可以明哲保身,其实并非明智之举。”杜启冲靠在沙发上徐徐说道,神情无异。 林国豪目光含着一丝打量,没有说话。 三人在会所里又是一番喝酒闲聊,待走了之后,一道身影迅速窜了进来,走到桌子前,从红酒瓶下拿走一样东西 自从时兆桓在看守所里待着,时家别墅和兰道银行以及警局外面每隔两天都有很多媒体记者造访,秦青更是在这种时候情绪陷入低谷,时老爷子因为时兆桓蹲看守所也似乎想起来很久之前的时景和的死,心情也异常不好,留着时景迁天天照顾他俩。 赵宣虽然是a大教授,但很明显,学校很多人都知道a大校长的第三个侄儿是兰道行长,现在正在蹲看守所,因此这个不久之前才被评为“全国十佳优秀校长”的教授每天工作都会遇到同事来问时兆桓的案件查地怎么样 在所有人都为时兆桓担心的时候,钱清童倒没有显得多大的担忧,只每天计算着距离处暑到来的日子还有几天,只在夜里才会悄悄潜入看守所陪着时兆桓一起相拥而眠,蹭一蹭他每天都会长一截的胡子。 a市警局起轰动的是在那个传说中神秘而又传奇的掌管洛湾军区军事力量最年轻的上将龙幕恩乘坐军用专车亲自到访警局的那个清晨确切地说,是凌晨五点。: 第341章 请不要跟将军说你和他是基友 凌晨五点钟,警局本来只有零星几个人值班,但是上将亲自突然到访,不出十五分钟,警局门口就成排立满了人听说虽然在将军军衔行列中龙幕恩年纪最轻,但却是出了名的治军严谨,闻说私下还有洁癖,最喜视觉干净整齐,因此在局长赵叔尧到来之前,警局外已经恭敬整齐站满了人,迎接龙幕恩。 时兆桓彼时睡地还很安稳,钱清童正借着凌晨五点的浅淡光晕专心致志观察他青青的胡子,就听到房间外脚步声,她没有半点犹豫就动了法术就隐身了。 时兆桓是被狱警开门声惊醒的,更准确地说是察觉到昨夜还温存在怀里的那个温暖舒软的女人不见了,手感因空缺而衍生出的不舒适惊醒了他,他有些不耐地睁开眼。 “时先生,有人看您。”因为是龙幕恩亲自要见的人,平日里对时兆桓很恭敬的警察今天更恭敬了。 时兆桓缓缓掀开眼皮,神情慵懒至极,他素来对着不熟的人从来都是惜字如金、一字千金,自然没有开口问狱警这大清早地是谁来看自己,就冷着一张英俊而略显憔悴的脸,跟着狱警去了特意准备的房间。 在来路上,他见到看守所里严阵以待而肃穆的阵势,已经隐隐猜到这个点来看自己的人是谁,毕竟他每一次看到那个男人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时候,都是一副要靠着自己脊梁撑起天地的神色,让人避而远之,生怕被他的阵势欺压了下去。 时兆桓虽然很早前就做好了如此觉悟,但在狱警轻轻打开铁门,让一室肃然迎面扑落在他深沉而深邃的黑眸里,确切地说是看到一身军装一丝不挺直脊梁的年轻男人时,这个在看守所了待了小半个月的男人眉眼间还是很快地划过一抹惊讶,但这一抹惊讶消逝如流星一般快,逝去之后就是一派淡然。 “烟。” “看守所还敢不给你十三爷烟”陷落在审问椅子后的英挺男人半冷不热地微微掀开眼皮儿,冷幽幽地扫了他一眼。 “这里的烟,味道不好。”时兆桓声音凉凉地,神情慵懒,身姿散漫。 龙幕恩薄唇微抿,深眸平静如暗夜的样子和他作为将军的身份相得益彰,冷峻地骇人,幽深的视线与他冷峻的面部线条活活勾勒出一个英俊而威严的上将形象。 他随手从手上取出一包烟和打火机扔给他,看着时兆桓有些憔悴的样子,眸中带着一丝轻蔑,却不达眼底。 “上将大人啊,你十年如故。”时兆桓随手打开烟,从中取了一根点燃抽了起来,“每次见你都是这种样子,背挺地不累” “我十年如故,十三爷倒是人前人后两副做派,竟然还有这样邋遢的样子。”龙幕恩嗓音低沉如暮鼓沉钟,有着军人特有的沉稳冷傲。 “咱们相交十几年,让你看看我这样子,上将大人才有脸面跟别人说说咱们是基友。”时兆桓倒也不在意面前是被审问的人才坐的椅子,忽视掉固定椅上的两把锁铐,兀自坐下,慵懒的神色难掩那一丝天性中残存的冷淡。 “基友”龙幕恩逼视着他桀骜不驯的神态,冷峻面容有所缓和,“不好意思,我是一个将军,十三爷,请不要跟一个将军说你和他是基友。” 时兆桓神情难得一见的轻佻:“几月不见,上将大人都会开玩笑了” “几月不见,来见十三爷,竟然是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样,我还以为看的是素觉小儿。” “素觉小儿”时兆桓重复这四个字时神情间有些于心不忍的意思,“我的好二哥听到龙上将这么说他,不气地回来拿枪杀了你” “我从小不都这么叫他的”龙幕恩平稳开腔,“兆谦我也叫的兆谦小儿,时隔多年,你可别现在才追究我的叫法。” “不会,毕竟你唯独不叫我兆桓小儿。”时兆桓语气慵懒,这种地痞流氓的模样更让龙幕恩觉得自己见到的是秦素觉,只是时兆桓和秦素觉的脸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好基友,大清早地不睡觉来看我做什么”时兆桓耷拉着身子靠在椅子上,看起来像是个得道成仙的犯罪分子。 “来看清晨五点钟的时兆桓在看守所里睡觉的模样。” 他吸了一口烟:“那怎么不直接进来看我睡觉还特意把我叫醒” “我想起你睡觉的样子并不好看,碍眼,所以还是看着你醒来说话的好。” 抽烟的男人沉吟良久似是思索:“也是,未婚妻跟男人跑了,你肯定很孤独,来看基友再正常不过。” “你错了。”龙幕恩睨着他,“我有女人,薛索崎跑了也就跑了,刚好乐得自在,你觉得是基友来看你我也懒得解释。” “话虽如此,未婚妻跟人跑了,龙上将还是丢脸啊,所以这回肯定很气薛步生,连带着连我一便气了。” 龙幕恩冷峻的脸从不见一丝笑意。 时兆桓暗暗想,很多人以为他不爱笑,可相比起上将大人,他笑地算是多的了。 “看来你很喜欢在看守所里待着,我也不需要做其他的了”龙幕恩平静地道:“我也可以支会一声素觉小儿,让他不用担心你这个弟弟。” 时兆桓深吸一口烟,随即徐徐吐出一个烟圈,那仅有的浅笑渐渐消逝最后荡然无存:“素觉真的回来了” “是,回来查猝死案件,他还想借着猝死案件追查十年前给你父亲的盛世银行下手的幕后黑手,想不到就撞上了你,本来打算过几天来看你,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没必要,亲兄弟,大哥他们都来看了好几次,二哥不来也不对吧。”时兆桓懒洋洋地看着他。 “你好好享受一下看守所里仅有的日子吧。”龙幕恩起身,作势要走,“你的律师已经找好了。” “你和素觉出手,我自然能躲过一劫牢狱之灾。”时兆桓不冷不热地开口,完全没有追问律师是谁的打算。 “但兰道行长的位置,十三爷是不能再做了,毕竟这一回你的对手提供的人证物证全在,全球人民都看着的。” 时兆桓风轻云淡地抖弄着烟头,“钱财不过过往云烟,没了也就没了,反正十年时间够我享受了。我时兆桓这一生有两个哥哥叫时兆谦、秦素觉,有一个爷爷一个妈,再加一个姑姑姑父,再来丢丢多多两个弟弟妹妹,有一个女人叫钱清童” 他意味深长地斜睨着龙幕恩,“还有一个基友叫龙幕恩,也就够了。” 末了,他悠然地补了一句,“人嘛,知足就行。” “看守所住地越来越油嘴滑舌。”龙幕恩冷冷说道:“你还真放得下你的银行你可用了十年时间建立起来的,我记得你说过林国豪这人心思不正,一直觊觎兰道,我听说他在这段时间在拉拢人支持他。” “我知道。”他挖弄着玉扳指,“我能安然无事已经该感恩戴德了不是吗全球人民都在关注兰道行长会做多少年的牢,如今我能安稳不坐牢就该烧香秉烛拜问苍天,我还要恬不知耻地继续留在兰道行长职位上,估计兰道都难保了。” 龙幕恩扬眉,“也许你还能争取一下,如果没有证据指正你贿赂和敲诈,你就可以安稳继续坐你的江山。” “杜启冲他们几个打定主意对付我,还故意把这件事闹到中央和各大媒体上,不就为了让我不能全身而退吗即使没有牢狱之灾,也不能干干净净地出宫。你觉得这回,事情还有回缓的余地” “你得明白,放弃了银行就什么都没有了,男人再帅没有钱,你觉得那些女人还会靠近你吗” 时兆桓散漫地抽着烟,“我之前挣钱是为了要更多女人,现在只想要一个,用钱来等价她有什么意思” “如果这一个也喜欢你的钱呢”龙幕恩毫不留情地揭穿。 时兆桓有一下没一下抖弄着烟头,迟迟没有说话,脑子里不断想着夜里钱清童专门从家里来看守所,在自己怀里蹭胡子的模样,唇角不经意地一勾,眉梢间都染上了笑 “那就把我眼睛挖了。” “既然你在用心看这个女人,把你的心挖了更好。” “好啊。”他眼皮微掀,“龙幕恩,咱们打个赌” “赌什么” “赌咱俩谁先娶到自己喜欢的女人” 龙幕恩仅有的一丝浅笑冰冷了下来。 这个赌注怎么算都是时兆桓赢,只要龙幕恩这一生再爱不上别的女人,都是他时兆桓赢。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龙幕恩最爱的女人已经嫁作他人妇。 龙幕恩在遇到下一个喜欢的之前都是输,而时兆桓最大的资本就是他可以为着这唯一的可能去等,这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区别。 “别惹我,我可以让你再在这里多待段时间。” 时兆桓抽完剩余的烟:“其实这里躺着也不错,只要” 只要钱清童每夜都来蹭他胡子。: 第342章 让钱清童去开母姐会 龙幕恩离开也是大部队来送,只是凌晨六点钟马路上还没有多少车和人,钱清童站在外面看着军用专车驶离警局才回头看向警局,只是这是大白天,时兆桓不方便再去看了。 时兆桓不在,她这个秘书做地索然无味,在时兆桓半个月后上法院之前她都得陪着时家人,除了时不时有人问时兆桓的情况,问地家里每一个人都心烦意乱,没有其他事情。 暑假将至,赵丢丢赵多多小学毕业要开母姐会,因为时家是a市当地的大家族,时家出事很多人都知道,而时景迁常常去小学开母姐会,很多家长都认识她,都清楚她的身份,但现在时兆桓出事还不是件好事,猜到去母姐会肯定会被问东问西,心下有些反感,因此找了借口向丢丢多多请假这一次母姐会不去。 赵丢丢、赵多多两兄妹因为被保送到a市初中火箭班的尖子生,在这一次大型的母姐会上回上台领奖,别的孩子都有大人陪伴,自己却没有大人带着,心里定然有些不快,时景迁和赵宣不是没想过这种事情。 只是因为这一回事情不一样,因为时兆桓突然出事,时景迁和秦青很久没有出过门,全在家里待着,生怕别人问起时兆桓的事,母姐会那种到时候会上台领奖的场合,非议多少她不是不知道,可不去丢丢多多心里也难过。 时景迁内心纠结了很久还迟迟拿不定主意,时老爷子才出主意让钱清童代时景迁去,毕竟钱清童不是时家人,没有多少人认识她,母姐会母姐会,母亲可以去姐姐也可以去,唯独去的男性很少。 财神爷当了干了几千年的事,过了几千年的日子,倒是第一回带着小孩儿开母姐会,说别扭也别扭,但更多的是好奇,因此时景迁将这个沉重的任务托付给她,让钱清童去开母姐会时,她犹犹豫豫三思之后还是接手了。 赵丢丢赵多多读的小学是a市一流的贵族小学,这一次母姐会是全校性的,但六年级此次也算是召开小升初告别性的母姐会。 母姐会母姐会,不是母亲就是姐姐,女性为主,既然时景迁是这两个小不点的老妈,她就只好来做好她在赵丢丢赵多多嘴里“钱阿姨”的身份。 只是这个阿姨好像才大学毕业啊。丢丢多多的许多同学偷偷朝丢丢多多这么说,两个小孩儿随便解释了一下是自己哪家的亲戚就搪塞过去了。 母姐会当天,学校先在大礼堂举办了全校性颁奖仪式,表彰各年级优秀学生,以及表彰优秀小学毕业生,赵丢丢赵多多因为被保送市重点小学的火箭班而上台领奖。 礼堂颁奖仪式结束之后,各班级的家长又回到教室里开班级会议。小孩子全在外面玩,留家长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 钱大神实在是没有参加过母姐会这种活动,听到老师说了些小孩子的事情无聊地差点打瞌睡,但看到其他家长听的一本正经专心致志,自己不好意思表现懒散,她倒又继续听下去了,抬头看着女老师十分庄重地讲话。 只是钱大神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前面两排的一个位置上的人,明显地与满教室的大人格格不入背影看起来是一个各自比赵丢丢高一丁点的小男孩儿。 谁家家长这么不负责,竟然放着小孩子自己来开母姐会。她在心里偷偷想。 宝宝用暗语道:“时景迁还差点不来了呢,比这小孩儿的家长好不到哪儿去。” “幸好这个时景迁没来,今早在礼堂的时候,那些爱听八卦的女人们天一个地一个问丢丢多多他们老妈怎么没来,最后还差点问到我身上时兆桓的事情。”钱清童小手支着脑袋,闷闷地用暗语道:“搞地好像时兆桓是大家的一样,我看她们神情也不是那么急嘛。” “人家就只是想要听听八卦,仅此而已。” 钱清童看着讲台上的女教师,笑了笑:“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也不过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大家注意到女教师的目光渐渐游移到钱清童前两排的那个小男孩儿身上,神情好像很无奈,“萧阿典同学。” “在”小男孩儿举起手然后在所有大人的注视下站了起来,小小年纪,一个背影却彰显出十足的凛然气势。 钱清童本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但听到女老师这名字瞬间惊醒了过来,眼珠子溜溜往小男孩儿那一转。 女教师扶正眼镜,语气有些无奈,“萧阿典同学,请问你来年还打算读六年级还是初一呢” “回老师,暂定是这样。”小男孩儿穿着白色的校服,郑重其事地回答,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小男孩儿。 女教师轻轻叹息了一声,“你还记得你这是读第几个六年级么母姐会完了之后你来一下办公室,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小男孩儿在其他家长低声的议论声中安静坐下,钱清童趴在桌子上隔着前排的家长望向那个小男孩儿,鬼鬼祟祟的样子。 “老太婆,你在看什么” “我刚刚没听错吧,老师叫他萧阿典。”她单手支着小脑袋,神情恍惚地望着那坐下的男生。 “呃我知道你在想谁,不过应该不是那个阿典吧。”宝宝寻思道:“两孩子头发都不一样。” 钱清童秀眉紧皱,“不对啊,除了头发和衣服不一样,背影很像啊,至于声音一千多年了,声音我记得不太清楚。” 钱清童是在浓浓的疑云中熬过剩下的母姐会,完了之后看着萧阿典背着书包屁颠屁颠地跟着女老师去了办公室,就跟了上去。 赵丢丢赵多多领了奖状还被校长年级主任在舞台上表扬了的,心里乐不可支,巴不得快点回家本老爸老妈报喜,可看到钱清童出了教室就往办公室走去,齐声叫住了她,“钱阿姨,我们在这里。” 钱清童回头朝他俩招了招手,两小孩儿见着疑惑地对视了一眼,走了过去,“钱阿姨,你到办公室来做什么” 钱清童用食指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动作,随即偷偷望了一眼办公室里面,然后朝他俩问道:“你俩和萧阿典是不是一个班的” “萧阿典”丢丢多多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目光中有一丝不解,“钱阿姨问他做什么” 钱清童施施然一笑:“没有,就是觉得这小孩儿长地很可爱,所以来问问。” 赵丢丢顿时用很怀疑的目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钱阿姨,虽然你看着年轻,但人家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你可别老牛吃嫩草呀。” 钱清童闻言瞬间哑口无言:如果这个萧阿典真是那个萧阿典,自己活了两千多岁,那家伙一千五百岁,其实两人差地不多,算不得老牛吃能草。 “不会不会,我就问问,你们知道这个萧阿典吗他早上没有家长来开母姐会呢。” 赵多多道:“其实我们也不清楚,不过萧阿典是学校很出名的一个人呢。从我们两姐弟在这里读一年级,就听说过他是咱们学校的一个小顽固。” “小顽固” “对呀。我们读一年级,他在这里读六年级,我们读二年级,他读六年级,我们读三年级,他读初一,我们读四年级,他读初一,我们读五年级,他又回来读六年级了,我们读六年级,他读六年级,还跟我们一个班。” “真的啊” 赵多多一气呵成说完,钱清童和宝宝顿时愣住了。 两小孩儿同时点头,赵丢丢又道: “当然了,很多人都说他有侏儒症,长不大,听说怕外面人说闲话,他就年复一年在这里读六年级和初一,中途也换过其他的学校。老师都无语了,但真以为他有侏儒症,所以不好说,怕伤他自尊。” 钱清童望一眼办公室里背对着自己的萧阿典,眉间笼罩着半是清明的疑云,“开母姐会,他的家长都没出现过” 两小孩儿同时摇头,“不知道,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的家长呢。” 钱清童想了想又道:“那萧阿典是不是长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钱阿姨,你这都知道啊”赵多多一脸惊讶。 赵丢丢斜睨妹妹一眼,“这还用问,刚才母姐会,钱阿姨是进去了的。” 钱清童无心理会他俩的对话,只是确定了这个阿典也有一双蓝色的眼睛,若有所思的样子引起了宝宝的注意:“老太婆,这个阿典该不会真的是那个阿典吧。” “本来是一成的把握,现在变成了五成的把握,如果真是这样,找到阿典就不难找到那家伙了。” 她顿了顿道:“你们俩跟他熟不熟” 丢丢多多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看向她,“还行。” 钱清童冲他俩展演一笑:“嘿,你们待会儿帮阿姨一个忙,钱阿姨给你们俩奖励。” 赵丢丢赵多多是多么纯洁的孩子啊,看到钱清童那邪恶满满的笑容,竟然像是吸了毒一样被迷惑,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了。: 第343章 爷要等一个人几百年,名正言顺出现 萧阿典每年夏天都要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里问一遍,但是教育部没有明文规定说只能读一个或是两个六年级,而且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操作,萧阿典跑遍全a市小学和初中翻来覆去读六年级和初一,竟然除了老师没有任何一个人来过问,大家自然也当寻常事来处理,毕竟不能歧视患有侏儒症的孩子。 只不过如此周折,很多老师也是有些奇怪,毕竟在他们看来,阿典在学校读六年级和初一的时间可能比他们这些老师还要长,但这也仅仅只是个传说。 萧阿典背着书包从办公室里出来,一路走到学校门口,就听到有两个声音在叫自己。他回头就看到赵丢丢赵多多一左一右地躲在大树后面朝自己招手,笑容满面。 阿典平日和同学交往全都奉行“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原则,没有谁挨地近,也没有与谁离地远的说法,因此看到他俩突然向自己打招呼,有些意外,却又有些不意外。 “怎么了”萧阿典明晃晃的蓝色眼珠倒映着两个小屁孩儿屁颠屁颠的模样。 “你过来呀。”赵多多最懂得“美人计”,朝他嫣然一笑。 萧阿典果然走了过去,却明显不是为“美人计”所惑,“怎么了” “萧阿典同学,毕业了,恭喜你呀。”赵丢丢赵多多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朝他盈盈一笑。 萧阿典一头雾水,但还是朝他俩以笑,小小年纪却有着像是历经沧桑后的沉稳,但细细一想也能明白,在这里读了不知多少年书的人,年纪到底多大也无人清楚。 “两位同喜啊。” 赵多多道:“阿典同学,我阿姨说这些年多谢你的照顾,说要请你吃饭呢。” “请我吃饭”萧阿典不解地看着他俩,“我没有照顾过你们啊。” “我也不清楚,钱阿姨反正是这么说的,说让我们带你到吃饭的地方去见她。” “钱阿姨” 萧阿典用自己的记忆尽全力回想自己这么多年来见过的人,还真不记得自己认识一个姓钱的女人,“你钱阿姨是谁啊我不记得我认识这么一号人物。” “不管不管,钱阿姨说要请你吃饭,你只管去就行了。”赵多多甩着两个小辫儿大步走到阿典面前,然后拉着他胳膊就走。 萧阿典心里奇怪,同时也知道不好拒绝人家小妹妹的请求,似乎也不害怕陌生人会对自己怎么着,怀着好奇跟着去了。 赵丢丢、赵多多带着萧阿典左拐右拐不一会儿就来到一个人烟稀少只有几座静待拆迁的矮楼的地方,然后又见到一棵参天大榕树耸立大地,此时夏季深深,榕树绿意葱葱,遮盖了半边天。 “到了。” “这就是请我吃饭的地方”萧阿典白净的面容倒还平静,只是蓝色的清澈眸子里明显划过一丝狐疑:谁请人吃饭来这么一个地方最重要的是完全没有可供吃饭的地方啊。 他正要再问,榕树后面突然跳出来一个女人,笑靥如花地看着自己,“萧阿典同学,好久不见啊。” 钱清童刚跳出来的一刻,萧阿典还只是单纯地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到,然后向后倒退了一步,但他回过神再用十来秒时间去看这个女人的脸、蓝色瞳仁在一点一点地收缩最后收缩成一个点才看清楚这个女人是谁之后,刚才还一脸懵逼的脸瞬间霍然明朗,开朗之后就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讶。 “我的个妈呀” 钱清童听他这种明显是认出自己是谁的语气,心下大喜,从榕树后跳出来想要激动地抱住他,表示好久不见的情愫,想不到萧阿典在大叫之后几乎没有任何停留地撒腿就疯狂往旁边道上跑。 “喂,你别跑啊” 钱清童慌不择路地让赵丢丢赵多多赶快回家,然后就追着萧阿典去的方向快步飞奔而去,那起步时的雷厉风行让赵丢丢赵多多看的目瞪口呆。 “多多,钱阿姨真的三十二岁了”赵丢丢一脸懵逼地望着赵多多。 赵多多也一脸迷茫,“我也不知道,但我怎么觉得她不像三十二岁,而像是十二岁啊。” 精力旺盛地可怕呀。 “别管了,咱们先回去吧。”两兄妹说完就屁颠屁颠地往崇陵区而去。 如果不是萧阿典奔跑在大马路上,钱清童绝对立刻使用法术抓住他,可马路上她不能随意动用法术。 萧阿典在看到钱清童的那一刻一路狂奔,待跑累了就停下脚步,茫茫然地站在马路中央的十字路口,脑海中不断划过这女人差不多是一千五百年前把她自己的钱猛吃猛喝后一文不剩的画面 他还游走在不堪的回忆之中,一辆车从他面前疾驰而过后,钱清童就赫然立在马路对面,一派闲适等着他过去。 萧阿典心里突然很劳累,钱清童出现是件十分可怕的事,可避而远之又做不到,只能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挠着脑袋看着她,神情疲倦,“财神爷爷怎么突然出现了” “想你了呗。” “您会想我”萧阿典抖擞了身子,眼眶中的蓝眸光泽鎏亮,“我怎么觉得财神爷说想我这么可怕。” “我想你,顺带想你家那位爷。” 萧阿典悻悻然道:“爷不在。” “不在”她嗤笑:“你跟了他这么多年,我这么偶然地见到你了,结果还见不到他阿典,你觉得我会信” “爷真不在,他可忙了。” 钱清童盈盈一笑:“阿典同学,你觉得你今天不告诉我,我会放你走你除了长生不老之外,可是个十足的人肉凡胎,难不成你要等我跟着你去找他” 萧阿典急了,“财神爷爷,您这几百上千年不露面,为什么一出现就问我爷的下落” “你以为我想见他全球这么多人猝死,还死了几个大人物,我一个熟人的父亲也是因他而死,我既然遇见了你再不去见他,这能说地过去” “爷做收账这事几百上千年,也不是这么几年才死人,您以前不过问,怎么现在想起来要问了” “因为时兆桓”宝宝插嘴道。 “闭嘴”钱清童直接打断宝宝,“哪有你这么话多的” 萧阿典眼神倏地看着她,“时兆桓时兆桓不是兰道的那个行长么财神爷爷,我之前见您也从来没有问过什么人,现在怎么突然管起这个人来了” 她干笑两声,“你别管,反正我今天既然撞见了你,那就要见他,说他在什么地方” “你这不是威胁人吗” 萧阿典不甘愿地瞪着她。 “威胁不威胁你都干不过本大仙。”钱清童洋洋得意,“领路吧,小不点。” 萧阿典最后终于招架不了钱大神的威胁,只能精神萎靡地引路,一路周周转转,越距离目的地很近,越觉得这里很熟悉,不禁左瞧又瞧,待走到目的地,她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这里很熟悉。 “喏,到了。”阿典咕哝道。 钱清童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万重楼,心里既清明又无奈,很久后才幽幽一叹,“我终于明白这里为什么要叫做万重楼了。” 宝宝也茅塞顿开,“千重夜,万重楼” 钱清童望着高耸入云的万重楼,神情颇是庄重:“万重楼修了多久了” “不知道,几百年前的事了。”阿典语气懒洋洋的,看来同财神爷是一句话都懒得说。 钱清童哂笑:“千重夜可是个要和全世界的人做交易收账的人,五湖四海天下跑,为什么突然把老窝修在这里” “我也奇怪着,不过我听陆政司提过,说爷把老窝修在这里,是要在这里等一个人几百年,然后名正言顺出现。” “等人”钱清童心下一震,脑海倏地划过一抹白影,“等谁” “不认识。” “那他等到没” 她急问道。 阿典皱眉,“都几百年过去了,那人要出现了,万重楼早就不在了。”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等到。 钱清童捻眉寻思着什么,迟迟没说话,半晌后才低声道:“上去吧。” 阿典不甘不愿地进了万重楼,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他大大方方地走进世界驰名酒店万重楼,没有服侍生前来迎接,也没有人前来拦截,那大摇大摆的样子好像是进自己家门一样,他在大楼转了一圈,就朝电梯走去,刚步上电梯,电梯门就打开了。 “总经理。”一边有服务生朝电梯里走出的男人问好。 陆政司身材高挑瘦削,一身西装衬托地他有些儒雅气息,他刚走出电梯门口,就见阿典在电梯门口徘徊,“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是去开母姐会了吗” “母姐会开完了。” 见阿典神情低迷,陆政司优雅一笑:“是准备读初一还是六年级呢” “初一吧,刚读了两轮六年级。” “我觉得全a市读过书的人估计你都认识了,应该开心才对,怎么这么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阿典语气讪讪:“母姐会倒是开完了,结果遇到一个扫把星。” 陆政司长眉一扬,语气轻和,“扫把星”: 第344章 财神爷真有眼光,选男人只看一路人 “你不认识,但我可是印象深刻。”阿典瞪他一眼,“不知道今天吹了哪阵风,竟然把财神爷吹来了,还一直嚷着说要见爷。” “财神爷”陆政司神情一僵,薄片眼镜下的双眼划过一丝诧异,明显也是没能从阿典的话当中反应过来,但很快似是又明白了过来,淡然一笑:“她要见千重夜呵那财神爷可要失望了,他不在。” “我已经跟她说了爷不在,可人家不信呀,非要让我带路。”阿典唯唯诺诺地道。 陆政司长身玉立站在电梯门口,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不紧不慢道:“那你到上面走一遭,然后去门口告诉她,千重夜不在。” “我亲自见到了他的人,自然就知道该不该信了。”身后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带着一丝调笑。 阿典心神一凛往回看。 陆政司目光顺着阿典往门口看去,就见到钱清童大摇大摆地朝他俩走了过来,“好歹为官十载,做事不能走过场,这道理可不能教授给小孩子啊。” 她潇洒地走至两人跟前,面上笑意盈盈,“布政使大人,您好啊,咱们又见面了。” 明显的,阿典从陆政司那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想起这女人到底是谁的迷茫神情上面看出来了,钱大神又在玩自来熟了。 “您是。。。”陆政司对这女人一来就认出自己身份心里有些惊讶,但还是用了很大力气才用疑问的语调挤出“财神爷”三个字来。 “我是。” “真不知道今儿个吹地哪阵风将,财神爷竟然大驾光临,但是”陆政司微微一笑,镜片让他的凛然正气中带着难以掩藏的儒雅之气,“我真还不记得我见过财神爷 钱清童毫不客气地笑:“哪里不见得,半年多前,大明星舞蹈家谭指月小姐的28岁生日宴会就在万重楼举行的,我那时候也不小心跟着时兆谦来了,那时候见过你,你以经理身份代万重楼总裁发表了致辞的。” 陆政司扶了扶眼镜,稍稍回想了一下,谦虚地笑了笑:“我记得。有劳财神爷还记得我一介幽魂,倒是折煞人了。” “哪有折煞你,从二品布政使陆青筌,大明朝百姓爱戴,名垂千古,本尊不想记得也必须记得呀。”钱清童冲他嫣然一笑:“布政使大人,看在我记得你你也记得我的交情上,带我见见你家爷吧” 她说着圆润星眸往天花板上一望,“刚才我在楼外才想起时兆谦跟我说过,a市有四大神秘人物,你和万重楼的老板占据了其中两个宝座,我没猜错,他住这里” 陆政司不卑不亢地朝她点了点头,一笑儒雅:“财神爷,还真是抱歉了,他真地不在。” “真的”她长眉一扬。 “不错。” “他出去收账去了”她又问。 “我也不清楚,可能在工作。” “工作”钱清童觉得天都要塌了,“他怎么工作谁敢要他” “财神爷不必这么说,千重夜做了几千年的收账人,万重楼的老板也会无聊的,他出了性格冷皮肤白了之外,外表看起来也算是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为何不能在外找工作又为什么不能要他呢” 对于千重夜根正苗红这种事钱清童没有表态。 陆政司又道:“当然,他的确有几天没有回来过。但据我观察,他工作地很开心。” 钱清童好不容易光明了的心情又有些灰沉沉的了,因为她没有从陆政司言语表情间读出谎言的味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财神爷,如果您愿意等,那就在这里等着吧,指不定他猴年马月就回来了。” “谁要等他到猴年马月。”钱清童咬住唇。 陆政司将她一番审视,“您找他什么事指不定我这做经理的可以传话给老板。” 钱清童双腿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她踌躇片刻后慢慢道:“他如果回来了你们记得告诉他,让他以后收账别整那么勤快,这么多国家都建立起联盟来调查这些案子了。” “原来财神爷你是为他担心所以来见他”陆政司好整以暇地道,“他们终究是人,你觉得那些人能干地过千重夜 “也不尽然,那些人是干不过他,但有一个人指不定能。你听过那个很出名的侦探没,叫秦素觉,他好像回来了,还专程调查这些案子。而且,这次调查案件的动静很大,千重夜他要是不知道见好就收,小心惹了大麻烦,闹到天上。” 钱清童道:“当年天帝让他收完归冥帐上所有的账时,他老爹可是拿着性命在天帝面前下了保证的,所有交易都要做地平平稳稳,安安静静,不能扰乱人道运行。” 萧阿典同陆政司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见钱清童脸色有些认真,陆政司轻笑道:“财神爷好意我收到了,您放心,您的好话我会转告给他。不过,我也说一句,财神爷,您专心致志管您的钱才是本职,正如千重夜收账也是他的宿命,花花世界太大,您一身金光闪闪,也得小心别陷了进去才好。” 他话说地半是隐晦半是直接,钱清童冷冷地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很明显,他没有见到千重夜问到自己想问的事情,有些不痛快,连转身离开万重楼的脚步都迈地有点吃力。 “老太婆,你真不等了啊” “他不在,再等也没用。” “万一他们是骗你的” 她摇了摇头,“不像,他神龙见首不见尾,能撞到阿典已经是很神奇的事了,见他很不容易的,过些日子再来看看吧。” “过些日子今天什么时候了” 宝宝的话犹如沉钟猛地敲在她脑门儿上,钱清童望着万重楼外湛蓝的天空,心蓦地空了一截。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 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呀小大寒。” “老太婆,你疯了” 钱清童没有理会它,只低声呢喃道:“再过些日子就小暑了” “嗯。” “然后大暑” “嗯。” “然后立秋” “嗯。” “再然后” “再然后就处暑”宝宝索性替她说完后面的话。 “啊” 钱清童站在万重楼门口,突然嘶声竭力地大吼了一声,惊地万重楼里里外外来来往往的人全都用十分惊恐的眼神盯着她。 万重楼里,阿典刚跟着陆政司要上电梯,没想到转过身就听到一个女人的河东狮吼,吓地也回头,想不到就看到财神爷用她窈窕身姿背对自己,长身立于天地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声声嘶吼。 “财神爷这是怎么了”陆政司奇怪地问道。 萧阿典懒洋洋地道:“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没有见到爷,也有可能是为了她的心上人。” 陆政司挑眉,“对了,财神爷的心上人是谁” “不知道,一个传说叫做时兆桓的人。” “时兆桓那个听说长地很好看然后很有钱的男人” 阿典点头。 陆政司望了她好一会儿,笑地意味深长,“财神爷还真有眼光啊,选男人都只看一路人。” 时兆桓和薛步生的案件审核定于一星期之后,这中间钱清童都会深更半夜来看他,时兆桓开始还会奇怪她为什么总是挑选那种时候,钱清童只说:“夜深人静时候好收买人。” 于是,时兆桓信了,他不信也得信,他没有理由选择不信。 龙幕恩和时兆谦全权负责律师的事,时家其他人都很信任龙幕恩,因此没有过问律师的事情,但唯一奇怪的是,这个律师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连个名字都没听过,眼看着都要上法庭了,这个律师时兆桓别说长相没有见到过,就连名字都没听到个影子。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而胆战心惊中进行的。 即使龙幕恩说要和秦素觉联合保时兆桓,但顶多动用关系保持时兆桓暗里不用坐牢,但薛步生是没有必要保的,尤其是戴了绿帽子的龙幕恩更不可能保他,因此薛步生下台在所难免。 而时兆桓牵连其中为外界很多人说三道四,有说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有说他衣冠禽兽,有说他已经过了最好的年华不能再带领兰道走向更好的领域。无论哪种说法,反正时兆桓因为牵涉贿赂案以及敲诈案是不可能再稳坐兰道行长的宝座了。 但看守所里的时大行长似乎根本就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好像正如他对龙幕恩说的那样,财富不过过眼云烟。没了,也就没了,何必太过于纠结,后半辈子过地舒坦才是重中之重。 这种想法表面看起来不错,但在已经知道时兆桓能安然无恙的时家人来说就是未老先衰的表现,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保住时兆桓的行长位置,因为听说银行那边的高层对林国豪掌权已经有所松动了。 胡卡按照时兆桓的吩咐将钱清童那夜偷偷去了办公室找箱子以及调换证据的监控做成视频带到监狱,是在两天之后。: 第345章 不是视频,而是钱秘书有点奇怪 时兆桓的办公室里一直都安装地有监控,但是微型摄像头,安插在沙发眼里,为了保护一些商业隐私,除了他自己和胡卡,再没有人知道他的办公室里装的有摄像头,即使隐约知道的,也不知道摄像头到底装在什么地方。 胡卡利用探视时间将视频偷偷交到时兆桓手上,用俄语道:“三爷,这是全部视频,您自己看。” 因为有龙幕恩的亲自造访以及时兆桓自己的声势,时兆桓将iad接了过来,旁边看押的警察连个眼神儿都没给,只专心致志地望着前方。只要不出现动乱,时兆桓做任何事情他们都不会过问。 “三爷,这视频您看着可能有点奇怪。” 时兆桓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摩挲着iad,淡淡地翻了个眼皮儿,同样回他以俄语,“什么叫看着有点奇怪” “奇怪不是视频奇怪,而是钱秘书有点怪。” 胡卡说到此处神情有点为难,“我也说不出什么奇怪,那天晚上我看监控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当时也说不上来,前两天重新截视频然后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我发现钱秘书她” 时兆桓看着胡卡说话时一脸憋屈的样子,硬生生没有说出下半句话来,低沉的嗓音和胡卡一样流利的俄语配合地天衣无缝,“你到底在说什么” 胡卡发觉自己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语句来表示自己看视频时内心深处像是在看鬼片一样的诡异节奏,“三爷,其实我也说不出来,不过我和他们看的时候,都觉得很奇怪啊。您回去自己看,还要多看两遍啊,注意那个那个灯啊。” “灯”时兆桓神情微微一僵,冷幽幽地盯着他,眼神颇是复杂。 “对,办公室里的灯”胡卡终于知道自己的重点是什么了,这个俄罗斯人用十分夸张的表情道:“钱秘书和办公室里的灯,还有那个箱子,您一定要多看,尤其要注意那个灯啊” 时兆桓摩挲着手里的iad,心里充斥着浓浓的阴云,只听胡卡不厌其烦地继续道:“您一定要注意那个灯啊。” 时兆桓当时挑选秘书时肯定是要考虑应聘人员的口才的,在他印象深处,胡卡的口语相当之好,因此这还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胡卡的语言表达能力如此之差,却是因为在形容钱清童和自己办公室里灯。 时兆桓最终没有从这个俄罗斯人嘴巴里听明白任何意思,唯一的觉悟便是胡卡对办公室里的灯很惊讶,让自己看视频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灯。 胡卡离开之后,他半躺在床上,怀着不解等了很久,最后还是将视频打开了。 而这段视频是直接从监控上截下来的,其实不用胡卡来提醒,自钱清童那夜出现在办公室的监控范围里时,他就已经起了疑心。 如果那个偷偷在书架后安放证据的人兴许是白天就藏进了银行,然后躲过了保安锁楼前的清查偷偷藏在大楼里然后夜晚伺机而动,还有说服力。 那钱清童是怎么从紧锁的大厦门进楼的 这一点时兆桓并无心追究,因为他知道,只要一个人想要偷东西,那么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找地到漏洞之处。 准确来说,时兆桓对那夜的视频感到奇怪,是自她从休息室里找到那箱子的钱的时候开始的。 他几乎一眼不落地看着视频里的女人将大箱子拖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然后翻开箱子看钱。钱清童证实了箱子里面的的确确是自己放的钱之后,就有些兴致缺缺地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隔着屏幕,那神情看起来很疲惫,很劳累,像是满腹心事。 她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靠了几分钟,突然就睁开眼,站了起来,随即办公室里明晃晃的灯突然熄了,视频顿时黑了下来,除了大厦外隐隐透射进的城市灯光让视频看起来还有些浅淡光晕,但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包括刚才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和那一箱子的钱。 时兆桓其实全程只关注视频里的女人去了,待到这灯没有人去按开关自动熄灭,胡卡探视自己时候说的话才让他心头有些警醒。 视频黑了一分钟不到,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推开,一道高大的黑影手拿电筒自门外而入。黑影没有开灯,办公室一片漆黑,他拿着电筒快速将办公室四处来来回回扫射了几遍,时兆桓顺着视频里的灯光往沙发处看去,哪里还有钱清童的身影,幽深的暗眸在此刻深不见底。 黑影走到书架后,把什么东西放到书架后,又一切归为原处,然后就很快关灯离开办公室。 没有电筒照射的办公室再度黑了几秒,但转瞬突然又再度亮了起来,明晃晃的灯光顿时洒满了整个办公室,钱清童不知何时已经又站在沙发处了,可身边不见了箱子。 时兆桓看视频看到这里,终于明白胡卡为什么一直让自己注意灯了: 他的办公室很大,开灯的开关在办公室门口,第一次钱清童似乎意识到外面有人进来因此关灯掩人耳目,可他没有看到她去关灯,她就好好坐在沙发上,灯是自己突然熄了的。 第二次,黑影走了,灯一亮,明明已经不在办公室里的人直接出现在沙发的位置。隔着屏幕,他能感觉到胡卡看这视频时候满腹狐疑的心情。 时兆桓是个从不信鬼神的人,但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因为认识钱清童,认识自己的办公室,他也觉得自己像是在看恐怖片,而且越看,心思越不见好,但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后面是这个女人快步走到了书架后面,把黑影放进去的两个塑料袋都拿出来,而且一个个将里面的证物都看了一遍了。 她好像观察证物了很久,而且胡卡的确没有骗他: 钱清童在看完证物之后,将证物重新装回塑料袋,然后拿了另外两个一模一样的塑料袋,替换了原本黑影放进去的塑料袋的。 所以说她的确是调换了证物了的。 可她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被警察查到的证物还是对自己不利的呢除非她 等一下 时兆桓入鬓的长眉深深地扬起,黑眸里仅有的白光在暗夜里瞬间沦陷眼底深处: 钱清童如果不存心害自己,她会直接将证物弄走,又何必让警察找到这些证物 可如果是自己看错了人,她根本没打算帮自己,那她也大可以装作没看到直接走人,何必用两个新的塑料袋来替换原本的证物呢结果是换了等于没换 而且,她没有理由害自己的,除非 她也是尹书阁的人。 时兆桓喉咙深处蹦出一声并不舒坦的闷哼,随手就拿出床边的一包烟取了一根点燃抽了起来。 钱清童啊钱清童你到底在玩儿什么呢 时兆桓脑袋枕靠在墙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在疑惑中吞云吐雾。但他也只吞吐了本分钟时间不到,另一个疑问突然滋生在脑海里,让他本就深不可测的黑眸愈加深邃,仿似在他眸中铸造了一个暗眸: 这女人手里的两个替换的塑料袋是从哪儿来的 他记得她是两手空空走过去的。 一片昏黑如墨的看守所内,时兆桓毫无睡意,神经清醒至极,百无聊赖至极将视频的进度条又重新调回到钱清童第二次出现在沙发时的画面,又重新认真看了一遍。 没错,她是两手空空地走到办公桌后的书架前去的,至于从她手里突然多出来的两个一模一样的塑料袋,他看了很久,是真地没有看到。 因为她站在办公桌后,办公椅恰好把她手挡住了,所以那两个塑料袋应该是她直接从下面取出来的。 除非她早就知道有人在陷害自己,才会当场拿出这种一模一样的里面还装了东西的塑料袋来替换原本证物,可为什么呢 她是尹书阁从一开始就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在取得自己的信任后和他们联手 可真是如此,有她一个也就够了,她来陷害应该会更上手一点,何必多此一举来那个放证物的人 除非她不是尹书阁的人。 既然不是,为什么不直接把证物弄走,为什么要换而且还换不换于自己都是一样的不利效果 脑中猛地缭乱,胸口似有一条湿漉漉而软绵绵的长蛇从胃里沿着他的肠管攀爬,一路吞肉喝血,悄无声息仿若鬼魅一般地从腹部沿着口腔蹿上他神经,一口一口地沿着神经末梢啃噬,最后吞下一点一点咽下他残留的理智。 这段时间还算舒坦的脑海在理智埋没后瞬时乱如被煮烂的稀粥,贴在他身上每一处有感知的地方,糊而粘稠,极其难受。 “时行长,那五千万是我取的,那些冥钱,也都是我放的” 黏黏糊糊的思绪伴着浑浑噩噩,脑子里倏地划过钱清童曾亲口对说过冥钱和那五千万是她做的的画面,挑衅着他最后一丝尚且能明辨是非的理性。: 第346章 想要瞒天过海,以后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可他说他不信那些冥钱是她的杰作,他也确实不信她有这种本事。 可她说地那么认真,如今细细想来,突然觉得她说这话时表情认真的可怕,没有半点她平时“游戏人间”时那种放浪随性,认真到甚至她像是在说一个完美无缺的谎言。 时兆桓修长的身躯半靠在墙壁上,棱廓分明的冷峻面容遮盖在暗夜之中,宁静的眼神充斥着危险犀利的气息,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iad,时而松手,似要放开什么负担,又时而紧握,似要捏死什么重负。 自他在看守所里待了这么一个月时间,因为每夜有她亲自前来的陪伴,他竟然觉得这里除了环境和饮食这两点之外,比在家里还要舒服更多,心里也快活更多。 因为家里都是他主动去找她,他摸不清她到底是什么心思,所有的规则全由自己来定; 可这里是看守所,他虽然待遇颇好,但却失去了人身自由,每夜都是她主动来找自己,而她主动的样子让他几度觉得这里真的就是人间天堂。 可到现在,时兆桓隐隐发现,自己真地对这女人太不了解了 她说她父亲淹死,母亲被太阳晒死,孤儿一个,但是那回来家里的刘能干和李有才说是她亲戚,有趣的是这两个亲戚还会看命相,说丢丢多多和姑父遇到好事,结果就遇到了。 她说她穷地四处流浪,流浪的地盘都是英国、越南、丹麦、日本这些地方,英语、粤语、越南语、日语还有俄语切换地比谁都流利; 她说她三十二岁了,可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跟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没有任何区别; 她救醒了世界名医都救不醒的爷爷,跳起舞来跟谭指月这个舞蹈家有的一拼,一副比谁都可怜的样子,却把自己和时兆谦勾地团团转,让自己为了她竟然义无反顾地放弃了官苍雪伪装的谭指月。 她永远能让人那么出乎意料,好像永远都是活地比谁都快活的那一个既然如此,自己没有任何理由不去相信冥币是她放的的道理了。 “钱清童,你还真是能干啊。”黑暗中,他绯色的唇清浅地笑了笑,却难掩那带着一丝自嘲和讥讽的笑意。 意识到这一回的证物和钱清童断不了干系,他双眼渐次猩红,iad在他手里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被捏紧释放,释放捏紧,看起来生命垂危,好似命悬一线。最后的最后,iad还是被他往地上甩去,可怜的iad接地的瞬间成了残骸。 这一声顿时将外面巡逻的警察惊动,“怎么了什么声音” 警察快步跑了过来,拿着电筒对着送饭的小窗口朝里面晃了晃,看到时兆桓颓废而慵懒地坐在床上,没有什么大事,也没有多说就快速离开了。 时兆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去的,因为钱清童今夜来地很晚。 他在睡去之前几度猜想,她今夜这么晚还没来可能不会来了,这种想法让他有些庆幸,却也有些失神。 可钱清童还是来了,在他睡意朦胧的时候,完全不知他心思地只是将他抱着,继续用下巴蹭他长地愈加旺盛的胡子,只是心里一直有块节的时兆桓被这样的拥抱惊醒,手臂像是被什么丝线给挽住了,固定在身,迟迟没有伸出手再像之前那样回抱她。 钱清童知道他醒了,朝他怀里蹭了蹭,灿然一笑,声调有些轻快:“又把你弄醒啦” 男人没有答话,隔着黑夜沉沉地望着她的笑颜,沉吟很久才徐徐开口,“你不睡觉吗” 他声音有些冰凉,可能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他,钱清童倒有些奇怪,但也习以为常了,“想看你胡子是不是又长长了,所以还不困。你胡子又长了,明天晚上把你胡子剃干净了,让你干干净净上法庭。” “你是个夜猫子”他又低声问道,声音平波无绪。 钱清童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却也没放在心上,随口说道:“就是不困。” 昏沉黑暗而寒凉的房间内,时兆桓没有说话,钱清童只透过宁谧异常的气氛里感受到星星点点的浅淡呼吸。 节奏一如既往的均匀,其实她看着没心没肺大大咧咧,但在天帝面前当官当久了,实则很能察言观色,虽然隔着昏暗的夜色,但她隐隐觉得今天时兆桓的呼吸有些不寻常,连自己主动抱着他时都没能感觉到往常那种熟悉的感觉,有些陌生。 心心念念摸索许久,她也不清楚这一丝不寻常到底是什么,难道这么快就厌倦了 她不知自己为何突然用了这个词,这个她在朱小立的小说上学习到的词语,专程来形容男女之间情感善变的一个词语,她曾经没有放在心上,但此时看到时兆桓,她心里突如泛出一阵波涛般地,泛出这个词语。 “钱清童。”很久之后,耳畔又响起他浅淡低回的声音。 她失神之际,抬头望向他。 “你有没有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他声音浅浅淡淡,低低落落,好似在质问她,却又语调平和回缓。 因为内心那个不算好的念头在作祟,加上他问了这话,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抬头处依旧是一片笑容明媚,“我能有什么东西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所以我问你。”他垂眸凝视着她。 他说这话时,脑海里还不断划过自己亲眼看到她替换原本证物的画面。 其实无关于她救不救,因为如果没有她的出现,胡卡便会让自己亲自将证物调走,他会亲自改变格局。可胡卡说亲眼看了她调换证物,那时候他那么相信她,相信她会救自己,可这份相信也只存在证物“完美无缺”地呈现在警方之前以及自己亲眼看完视频之前 可现在,亦无关于他坐不坐牢,他只是不想让那天自己在龙幕恩面前的春风得意最后都成为一场不过是空欢喜的笑话,如果到头来真是一场空欢喜,他真地要让龙幕恩把自己的心和眼给挖出来然后笑话自己,自认为从来没有看错人的十三爷最后败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时兆桓感受着她不热不冷刚好适宜的体温传递到自己皮肤上,内心深处却有着远比这更热火的东西在纠缠。 “时行长,你是不是要上法庭了,很担心”她压低声音轻轻问他。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时兆桓此时的语气不算好,却也没有不好,不冷不热,不咸不淡,没有半点人该有的情绪,像极了她最初认识的那个时兆桓。 钱清童心下蓦然一紧,却不知他到底问的是什么意思,更不知他是出于什么意识来问的这话。 见她不答话,时兆桓侧面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她,“别等我出来后自己来查。” 他本来打算隐忍下去的,可怀里的人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玩转着,音阶直线下降,“当然,除非你心里早就知道这一次我会死地很惨。” 最后这一句话说地比之前任何一句话都轻,可却是最警醒人心的话。 耳朵自喉咙的整片领域都一阵浓郁的酥麻,昏暗的夜里,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她知道他的脸色不好看,她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幻化成一句没有丝毫波澜的话。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该明白的。”他声音低回,缭绕于她耳畔之际,薄唇在暗夜里挤出一句又一句:“我记得我说过,不喜欢别人骗我。如果你早定好这一辈子都对我抱有瞒天过海的心思,那么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钱清童静静地躺在他身边,可感觉与之前全不一样,身子像是空了一样,没有丝毫感觉。 “老太婆,他说的是什么事” 钱清童身子有些僵硬了,不断回响着最后一句“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你说,除非你心里早就知道我这一次会死地很惨,是什么意思”她不想让事情原来越复杂,只同他问了这话。 “你觉得呢”他薄唇再也酿不出没有半点温度的笑意,冷漠至极,“你不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不清楚。”她沉声说完,才发现自己这话有些负气的意思。 见她不肯松口,时兆桓只觉胸中一股落寞油然而生: 是的,她说她不知道,那应该就是不知道了,她从来只会掩藏情绪和表达情绪,既然说不清楚,那就是不清楚。只是,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否确定她是真的不清楚。 他也不想让事情更复杂,微微闭了眼让心静下来,徐徐吐字,“书架后面的证物,你调换了吧” 钱清童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住,望着他有些失神。 “你调换了吧”他毫无温度的眼睛望着她,看地她心口滋生薄薄寒凉之意。 夜晚颇是静谧,却从未有一个夜晚比今夜更静谧,半晌后响起她清细柔软而染着一丝低迷的声音。 “换了。”: 第347章 要弄死一个神仙,这神仙还是你。 他闭了闭眼,没有再问其他的话,有她这一句回答也就够了,毕竟自己还是被逮了。只是,自己如果不那么相信她,也就没那么多的麻烦来了。 “你先回去吧。下一次见你之前,我想在这里静静地待一段时间。” 他的语言很晦涩,却很好懂,静一段时间两人再见面,在那之前他不想见她,两人各自安好。但总归来说,这话比之前那句以后再也不见来地要好受些。 钱清童看着正面朝上望着寂静黑夜的专注模样,见他真没了同自己说话的打算,“那你好好休息吧。” 她说地极其平静自然,没有任何波澜,起身后又驻足,“你是怎么知道的” 静夜隔着两人的距离悄悄流动在身侧。 “办公室内有监控。” 她神思顿时清明,却只平静地“哦”了一声,转身离开。 因为夜很黑,她偷偷用法术将门打开后,又将门原封不动地关上,就出来了。只是她一出门,就没能再迈开步子,只神情怔忡地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发呆,十指不禁蜷缩一处。 “时兆桓办公室里有监控” 钱清童轻轻咬住唇望着看守所空无一人的长廊,眼里有星星点点的光斑,用暗语说话的声音也小如蚊声,“我不知道。” 她没有再在看守所多留,直接到了看守所外面的大道上,此时是凌晨三点,大街上除了昏黄路灯空无一人,六七月份的热感在凌晨还是有所弥留,她坐在道路树荫下的椅子上,有些疲软。 “老太婆,他知道你调换了证物,结果东西还是一模一样的,所以以为你跟着栽赃的人是一路人,陷害他” “可能吧。” “那你要是给他解释你的意思,他就不会误会你了。” 她半靠在椅子上:“你要我怎么解释他问我怎么做到的,我告诉他我是无所不能呼风唤雨的神仙还是告诉他那份换掉的证据被我做了手脚,现在不起作用,关键时候自然会起作用” “” “哎,不管怎么说,时兆桓这个人我是看白了,他以为你能帮他,结果没有帮到他,他就翻脸不认人了,还说喜欢你,结果发现自己身陷囹圄,就原形毕露,还说什么你希望他这一回死地很惨,我看你也是瞎了眼睛才帮他。” 钱清童坐在椅子上,耳朵里不断回响着宝宝刚才的话,神情很宁静,只是心思有些茫茫然,“宝宝,我从来不知道,人是可以在一夜之间从喜过渡到不喜的。” “我还以为你要说过渡到悲呢。” “悲”钱清童抬头望着闪烁着路灯广电的梧桐叶子,黑白分明的眼睛空荡荡的,“也许你说地对,我真地瞎了眼睛,所以还不至于衍生到悲。” 钱清童觉得眼角有点润润的,拿手挠了挠眼角。 “老太婆,你该不会又哭了吧” 她一声嗤笑:“我是神仙,这世上有什么事情值得我哭的。” “为你瞎了眼睛而哭啊。” “” 她兀自一笑:“我眼睛没瞎,其实没什么瞎眼睛的话,只是我习惯了以神仙的眼睛来看人,很多东西都看地不清楚,其实他没错,他只是个普通人,一辈子就几十年寿命,总会记挂自己生死的,更何况,我的确隐藏了很多,不到万不得已又不能告诉别人,他要这么想我也很正常。只是我得再清醒点了,差一点就沦陷了。” 寂静的夜里,只依稀听到梧桐叶子摇落的声音。 “老太婆,你刚才的意思是,你动了留下来的念头了” 钱清童没有答话,单手支着小脑袋,目光茫然,嘴里念念有词,“零星欲念,摇摇欲坠。” 宝宝也本是随口一说时兆桓的坏话,可听到她这么说,见她神情怅然,又赶紧换了语气,“老太婆,其实也不是这样的,时兆桓什么意思也没表达,万一不是埋怨你了。他万一就真地想静一静呢我是你本身,知道你有事没事也记挂他,可不要一时意气就悔了原先的念头。” “宝宝,你还真是根墙头草啊。”她望着夏夜里绿意葱葱的梧桐树叶,噗嗤一笑。 宝宝乖乖地闭嘴不说话了。 “宝宝,即使没有他刚才的话,我这念头也维持不久的。时兆桓虽然我每天陪着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看地懂他,可有时候我知道人心不但深,还善变,你懂吗我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也是千年如故的神仙,在论心这一点上,我比不过人,人是可以随着年纪增长而起心境变换的,所以不敢拿我几千年的修为来赌博这一回。” “可你不常常说,人的心都会变吗不变都可以修炼成仙了。” “那是说无关痛痒的别人,当这个人跟你自己挂钩的时候,你就没有那样的清高姿态去平视一切了。”她手指轻轻扣在椅子上。 “你会想很多事情,你随时随地都怕会被骗:你想要抓住心中所喜欢的,但得为此付诸相应的或是更大的代价,可又怕付出代价后,那东西善变而不能永恒,从而脱离掌控。” “我每晚抱着他的时候都在想,我只单纯地想要跟他一起,那想起来一定很快乐,至少比我几千年来都过地开心,所以一旦放弃他,我肯定会孤独地后悔;可真留下来了,我也不怕自己的修行毁于一旦,我只怕最后得到的跟我给出的划不上等号,也怕到时候这种念想随着时间消逝落空,自己死地很惨。” “所以你最大的毛病就是想地太多,却从未试过。”一个男人清冷地没有丝毫动静的声音落入她耳道中、 钱清童没有回头看他,只继续发呆,感受着自这个男人身上传出的阴森寒凉:“有人到了我都不知道,看来我真是想地太多。” “你没有想事情,也不一定知道我来了。” 钱清童嗤笑:“好久不见了。” “听说你找我。” “找你要说的话我已经让阿典传达给你了。”她回头看着隐藏在林荫道下黑地深不见底的模糊身影,“现在全球查猝死案的动静很大,还有那些没有线索的疑案,你要当心。” “世人查我查了上千年,也不在乎这一点,我有我的任务。”林荫道里,男人冷幽幽的嗓音徐徐响起,让还算凉快的夏夜温度骤降。 “十年前,盛世银行是经你之手倒闭的” “我不必回答。” “我不期待你回答,我只是想问,时景和是自尽真是你做的” “银行倒闭,他自尽,不过阴阳交替般自然。”男人的声音自很远的林荫道下传来,带着来自冥府的森寒。 她侧首望着黑暗的影子,“那你知道他有个儿子叫秦素觉,好像回来了,不但要调查猝死案,更要追查十年前的事情” “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但这世上我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能查出。他十年前查不出,十年后我也不会奢望他有所进步。” 钱清童不禁一笑:“但你还是小心点吧,因为我听说他是亚洲顶级的神探。” “他是神探,也终究是人,我并不认为他干地过我。” “不愧是冥王之子,很自信嘛。”她讪讪地笑着:“你父亲说你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等这世上无人道,我便回去。” 他这一句话钱清童没有回答,只望着黑夜许久许久,嗤笑出声:“你我相识这么久,虽然上次见面还是大隋初建,可我总记得你的习惯。千重夜只会在收账的时才候主动出现在一个人面前,你这么晚来见我,我不奢望冥王之子深更半夜来找我聊天。” 她侧头望着林荫道下模糊不清的黑影,“谁又和你做交易要我性命” 黑夜中流光在一瞬间凝滞如冰霜,似是时间被冻结。 “官苍雪,她用她的忌妒和我做交易,要钱清童的性命。” “老太婆”宝宝听到这话吓地魂差些都掉了,下意识就叫了她一声。 她倒是了然一笑:“尹潜当年也是这样拿他的仇恨和你做交易,让你干掉盛世银行” “财神爷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自己是生是死”男人冷淡刺骨的声音隔着梧桐叶传来,令人听之寒彻入骨。 “只要有人和我做交易,在归冥帐上写下名字,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必须帮他达成心愿。官苍雪要你性命,已经在归冥帐上写下她名字,我今夜便是取你性命来的。”千重夜声音阴冷至极,形同鬼魅。 钱清童倒是风轻云淡,“归冥帐要收账,即使有一个凡夫俗子和你做交易要天帝死,天帝都只能听天由命,更何况区区一个我只是,我与你相识上千年,没想到最后会死在你手里。” 街道再度陷入一片凝滞压抑的死寂,路灯隔着梧桐叶稀稀疏疏投射在她身上。 “我也没想到,几千年收账生涯里,会有一个凡人和我做交易,要弄死一个神仙,这神仙还是你。” “那我就当第一个死在你手里的神仙,好叫你毕生难忘。”她盈盈一笑,笑靥如花。: 第348章 我听说你没有培养实习生 千重夜平静地道:“不必,你一直叫我难忘。” 钱清童嗤嗤笑了两声,但笑意不达心底,“原来冷如寒冰的千重夜会说笑话。” “我有什么笑话可说,我只是没想过这一生会来取神仙的性命,取地还是你的性命。” 他声音一如千年的寒冷,没有丝毫波澜,“你当真不怕死” “我不怕死。人才怕死,神仙只怕灰飞烟灭。”路灯隔着树叶细缝洒落在她身上,衬地她本人有些形容飘渺,她笑地有些薄凉,“我是神仙啊。” 宝宝和千重夜同她相识上千年,从未看到过钱大神用这样的方式笑,陌生地不像钱清童。 她静默了好一会儿,又慢悠悠问道:“官苍雪和你做交易,她把自己的嫉妒交给归冥帐,她有没有说让你用什么方式让我死呢” “方式任选,只要钱清童从这世上消失。” 钱清童眼底划过一丝异流,但很快归于平寂,浅笑低回,缓缓道:“我很奇怪,她把忌妒给了你,即使我消失了,对于不再忌妒的她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享受不到情敌从这世上消失后的愉快,反而想做个有情绪的人都做不完全,又有什么意义呢” 街道寂静了好一会儿,才听枝叶下的声音如暗夜般流淌出来,“所有和我做交易的人都知道这一点,他们享受不到愿望达成后的快感,但还是会跟我做交易。至少愿望达成了,就不再察觉到七情六欲带来的痛苦,这就是意义。” 钱清童颔首,若有所思道:“你说地很有道理,你太会抓住人心弱点。所以,当初我一看到尹潜那副得道成仙的样子就知道,他拿对时景和的恨和你做的交易,让盛世倒闭,那时候我就想明白了,那些猝死案以及疑案,可能有三分之二是你千重夜的杰作。” 她顿了顿,朝黑影展颜一笑:“少年,咱们上千年没见了,就当故人见面,聊以畅怀了,你以一个男人的立场来回答本上仙我今夜从这世上消失了,时兆桓那后生会不会想我” 夜风将夏日茂密的梧桐叶吹地起起落落,大道尽头,梧桐树下隐藏那一道漆黑的身影,路灯明处,女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明明仅几丈的距离,在黑夜和灯光的衬托之下,却有天地般的距离。 “或许会想,或许不想,人心太深,我不知道。” “你回答地很保守啊,也还算满意。”钱清童从座椅上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朝远处林荫道下的黑影笑了笑,“看在咱们相识已久的份儿上,多留会儿我性命,我得在临死前再看他一眼。” 千重夜没有答话,钱清童也没有看他,只觉得今夜异常寒凉,两边路灯在她清秀的脸上投下浅浅的斑驳影子。 明明灭灭深处,燃出众生死灰。 “想不到我等不到处暑了,竟然会死在他手里。 钱清童第一次听到宝宝的哭腔,心下有些惊讶,原来它也会哭,“老太婆,你真地束手就擒啊” “遇见千重夜,六道众生都逃不过。上天入地都会要了你性命,我不束手就擒还能如何” 宝宝朝千重夜喊道:“千重夜,你可以不收官苍雪这一笔吗老太婆是财神爷啊,她死了就完了,下一任财神爷都没选好呢。” “他与归冥帐订了血誓,每一笔账都要完成地干干净净,否则他会提前受劫的。”钱清童倒比宝宝看地开多了,“反正我活了两千多年了,比千重夜少活几千年,这也够了。” 宝宝哭着叫嚷道:“老太婆,我去把官苍雪杀了,这样他就不能和那女人做交易杀你了。” 钱清童嗤笑:“你真地敢去杀吗” “我不敢。不过比起你死,我宁愿她死。”宝宝哭道。 “我死合情合理,她死,你就触犯了天条了。”她薄凉地笑了笑。 “老太婆啊” 钱清童用食指比在自己嘴唇处,“嘘,宝宝,别吵,让我再看他一眼。” 看着自己用法术幻化出的幻境,里面浮现的人似乎也没睡着,坐在床上抽烟望着窗外,好似在看深不见底的深渊里仰望光明。 “时兆桓,你” 她神情略略起了动静,开口之处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止住了自己的话,手一挥,幻境便消逝干净。 钱清童一步一步走向大道尽头的梧桐树,背后身影拖地越来越长,目光落在梧桐树下的暗影上,神情颇是淡然,“你来吧,千重夜,看在咱们相识这么久、还帮你隐瞒阿典他爹娘还活着的份上,你记得让我死地好看些,别让我和那个市长一样死了还要倒在尿水里,臭死啦。” 梧桐树枝微微摇晃,渐渐从树荫下走出一个修长瘦削的身影,待至光明之处,才走出一个皮肤白皙而面容英俊的青年,黑如墨汁的头发,暗如深渊寒潭的双眸,白地通透的肌肤,纯黑的短t恤,一条宽松的挽起了裤脚的牛仔裤,一双雪白的耐克板鞋,清秀冷峻的容颜透射在寂寥的路灯之下,看起来二十来岁的模样,却雕满冷霜,散发寒气。 “老太婆”见千重夜一步一步走来,宝宝急地大哭,可不见他有所反应。 从钱清童脖颈处的钱币里冲出一道红光,空旷无人的马路上,一个看不清脸的女生扑通就跪在了他面前,双手抓住千重夜的黑t恤,磕头如捣蒜。 “千重夜,我求你我求你放过老太婆,放过她。被你杀了的人都不能轮回转世的,她真地就会从这世上消逝,我求你别杀她我陪了她几千年,以后真地不能没有她啊。” “宝宝”钱清童站在路中间,看着没事几乎从来就不会离开自己脖子的人,神情怔忡,一串泪水悄无声息地从她眼眶下落了下来。 千重夜如来自地狱的勾魂者,不动声色地继续向前走,身子直接穿透了宝宝的身体,朝钱清童走来。 宝宝吓地又回头拖住他的腿,“老太婆,你快走啊,你真要等死” 千重夜驻足,盯着钱清童的眼神连冷都没有,只是一片无声的死寂。 “宝宝,丢手吧,我躲过这今晚,躲不过将来的。反正我也活地够久了,多一夜,多一天,其实没有什么多大的意义。” 宝宝哭地歇斯底里:“为什么没有意义你多在一天,我就能多看你一眼,我跟着你几千年,从来就没有想象过将来没有你的日子。” “没有我,你就继续乖乖当你的钱币,继续修行啊。” “我不想你死”宝宝死死抱住千重夜的腿。 千重夜继续向前走,双腿直接穿透过宝宝的双手走了出来,“财神爷不愧有千年的道行,看地很开。” “难道要我求着你放过我”她灿然一笑:“你放过我,你的天劫数不但会增加,还会早来一百年。我是神,你是鬼,你没有必要为我如此,我又何必多费口舌呢 她取下自己脖颈上的钱币,扔到宝宝面前,朝千重夜看去:“你来吧。” “老太婆” 千重夜站在她面前,渐渐游动右掌向上,只见他右掌上的乌鸦图案犹如画龙点睛一般从他手掌中跃出,直接飞向钱清童脑门之上,在上面盘旋。 乌鸦每转一周,钱清童猛然觉得自己身子中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抽离出去,仙根与仙身逐渐脱离,神思脱离难以掌控,浑浑噩噩眩晕之际,只依稀看到千重夜模糊的脸以及宝宝的喊声 仙根逐渐被他抽取了几根走,钱清童只觉得自己几千年的修为几乎在瞬间成为空荡,神思游离中只觉得自己身子愈见轻巧,就在身体内只留下最后一条仙根的时候,只听千重夜平静如一根线的声音响起:“行。” 乌鸦闻声不动,随即旋身飞回他手掌中。 钱清童砰地倒在了地上,浑身颤抖不止,虚弱如无骨之人。宝宝吓地赶紧冲了过去扶住瘫倒在地上的钱清童,“老太婆” 钱清童艰难地缓缓抬头,望着站在面前的黑衣青年,唇角荡起一抹无力的浅笑,“少年你还有一条,抽完了,你就可以做了官苍雪这笔账了。” 灯光在千重夜白皙如冰雪的脸上投射下浅浅淡淡的光影,明明灭灭,神迹斑驳,他通透白皙的右手蜷缩,在伸开时已经不见了活乌鸦,只剩了一只乌鸦图形在他掌心。 “你不会灰飞烟灭的。” 她无力冷笑,面上形容一点一点地憔悴起来:“我这算是在走后门,你放了我一码吗” “我毁你修为,也勉为其难算应了官苍雪的要求。” 一时无话,片刻后她抬头看着他,“为什么放过我” 千重夜抬起幽深的眸子,落在摇曳的梧桐叶子上,“我听说你没有培养实习生,你死了,财神爷一职无人接管,六道财政会乱。” 她趴在地上:“这理由很好。” “不用庆幸,虽然你没有灰飞烟灭,但行抽了你六条仙根,于人来说毁了气血精气,你明天便会知道我根本没有放过你。”他淡淡地看着她,神情不留一丝悲悯。: 第349章 你在一起的定义是什么呢? “你除了能坐稳财神爷的位置,已经算是废了的神仙了。” 钱清童倒在地上,已然感觉到身体里空无一物,很难再说下面的话,宝宝抱住她大哭,虽然她没死,但神仙被抽了六条仙根,也算是将死之身了。 “你再修炼吧,咱们得空在见。”千重夜说完就回身向林荫下走去。 “官苍雪要我消失,你终究没有达成她愿望,你的天劫会早到的。”她抬头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我抽你六条仙根,她的账我还是会收,你不死,就当我报答你替阿典隐瞒他身世。”他冰凉的声音最后消逝在暗夜里。 钱清童目送着逐渐消逝在夜色里的人的背影,身子里最后一条虚弱的仙根还维持着她神志保持一丝清明,待那黑影消逝之后,她再没能维持这仅有的清明,猛地倒在了地上。 等她一觉醒来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眼前的景象很熟悉,她看了好久,才明白自己是躺在时家自己的房间里,清晨的阳光在她身上洒下了一大片,被窝里的身子轻轻地动了动,但软绵绵的不好动,好不容易身子稍稍起了来,却用了好大的力气。 她僵着身子目光往下一看,脖子上挂着明显的一条红线,红线下端拴着那个跟随了她两千年的寰钱钱币。 “宝宝”她皱了皱眉,叫她了一声。 还不待宝宝回应,房门便被人推开,蒲妈端着碗进来,身后跟着穿着身量修长穿着咖啡色衬衫时兆谦。 见她醒了来,蒲妈笑道:“钱小姐终于醒了啊。” “终于”钱清童虽然醒了,但身子明显地大不如之前,看来之前遇到千重夜真不是梦了。 “我来吧。”时兆谦接过碗坐到床边,英俊的脸上永远是那样的体现他温和靳贵优雅的神情,“你都躺了两三天了,妈妈他们不但为兆桓担心,还为你身体着急,尤其是爷爷。” “两三天”钱清童吃力地从床上一点一点往外挪,每动一下,身子都蚀骨地疼,“我怎么了” “三天前,你深更半夜地倒在了外面,一个力气很大的小姑娘说在路上看到你倒下来,然后将你给抱了回来的。” 时兆谦让蒲妈先出去,然后用勺子将盛满稀粥的碗搅了搅,看着她睡了两三天长觉后明显憔悴了好多的脸好一会儿,“几天没吃饭,人都瘦了一大圈,还憔悴了好多,吃点东西吧。” “我怎么了”她隐隐猜到那力气很大的小姑娘是谁,低头往脖子上看,那枚被自己扯掉的寰钱钱币又好好地挂在了脖子上。 “爷爷让陈医生给你看了,说你脉象乱地很,还找不到病根,只说了要多多休养”时兆谦亲自一勺一勺地喂她,动作神情很是关切,这一回她倒没拒绝,乖乖地倒在床上任由他喂饭。 她细嚼慢咽此吃着清汤白水的稀粥,有些无味,但好像此时的身子受不了更重的味道了,“阿姨和爷爷他们呢” “家里这两天家忙,你又没醒,他们让下人照顾你,我也时不时才来看看你。” 钱清童秀眉微凝,“忙时先生,今天多少号了” “七月十二。” “七月十二三天后就要开庭了” 时兆谦见她神情间似有似无流露出的关心,笑容清浅,“对,不用担心,你自己身子这么差。” 钱清童抬眸望着他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时先生,您是时行长的大哥,可好像并不担心他的安危” 时兆谦拿着勺子的手一顿,钱清童觉得他望向自己的目光隐隐带着一股洗礼万物的春风,“只要没有意外,兆桓会没事的。” “你怎么知道” “很多事情都打点好了,包括律师,这是龙将军在负责。当然,他出来后银行行长职位保不保地住,那就另当别论,但他应该不用做多久牢的。” “保不住行长的位置”她魂不守舍地吞下一口暖烘烘的稀粥,心思有些游离而不在状态:“是因为冥币的事,还有这次案子吗” 他搅动着粥点头,“冥币的事只是将兰道推上风口浪尖而已,但重要的是这次案件的两大罪名,敲诈和贿赂,除非罪名不成立,他能安然无事;可一旦成立,他能躲过牢狱之灾,但没有脸面同时他自己也不会容忍自己连累兰道的名誉的。” 这一点她想都想地到,钱清童神情有些飘忽,“那现在的近况呢” 时兆谦道:“上次在他办公室书架上找到的证物和魏徒林他们几个证词对上了,后天在法庭上只要他们证词一致,证物一对,敲诈威逼他们签署协议的罪名就坐实了。他之前签订的协议不但不作数,还会倒赔对方以及国家好几倍的财产,更重要的是名誉损失极其严重,至于贿赂案” “纪检那边在调查薛步生和他们亲戚的资金流动,一旦账目和证物上的资金账单差地不大,同时国土资源项目开发部里面举报的那个员工也要出庭作证,贿赂罪名也难辞。” “所以,您是说,按照现在的形势,时行长的职位也是保不住了”她轻声问他道。 他音色浅浅“嗯”了声,“这一次事情闹地很大,中央暗地里受了杜启冲的托付,要求严令彻查此事,而且外界都知道此事,现在兰道的股票走势也每日走下滑线,上一周差点跌盘,但所幸保住了。我和龙将军还有素觉只能将状况控制到勉为其难能控制的地步,能保他不受太重的牢狱之灾,已经是尽力了。” 钱清童咀嚼着稀粥,想了想,“时先生,那些证物会在法庭上作证吗” “那是最重要的证据,虽然我们知道有人故意陷害兆桓,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没有办法。” “那您觉得,那些证物有没有可能是伪证”她语气有些试探的意思。 时兆谦道:“我们没想错的话,那些账单应该是林国豪做的,兆桓是兰道行长,能调查他账目的估计都是高层。应该是之前几次兆桓不在银行,他暗地里做的手脚。既然尹书阁和杜启冲是打定主意对付他和薛步生,证据应该是准备地很充分。” 他说完看着她道:“好了,你才醒过来,别想这些了,三天后开庭,这两天好好休息,你真想关心她后天就去旁听。” 寂静的房间里,两人突然都没说话,夏日清晨的阳光还算柔软温和,隔着玻璃窗洒进来,落在她没有血色有些憔悴的容颜上,她垂首思索了好久,才道:“你们去吧。我可能不会进去的。” 时兆谦搅粥的手一顿,好一会儿才回她道:“你们吵架了”语气中的复杂情愫竟也只有他自己明了。 “时行长说不想见到我,在官司搞定之前,我去了不过惹他心烦,又何必多此一举。”她平平静静地道。 “怎么了” 因此他本不想问,但开口处情不自禁就动了打探他二人之间事情的心思,即使问出的话如此简单。 “没什么,是些小事。” 钱清童没有说时兆桓怀疑自己在背后搞鬼。 时兆桓端详着她清秀的小脸,眸光恍恍惚惚明明灭灭,“你们真地在一起了” 之前听谭指月说过她和时兆桓有些矛盾,他当时就察觉到这一次的矛盾很大,因为谭指月再没有看过时兆桓,而是全心全意一本心思地投入三更柏树的后期拍摄。他在察觉到这一点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和钱清童不会没有关系,后来的日子里,他看到地也是这样: 他的三弟和这个女人,越走越近了。即使隔着监牢。 她脸上酿不出丝毫的神情,“时先生,您在一起的定义是什么呢” 她话里有话,他何曾没有听出来 他不假思索地就想到了,但开口还是片刻之后,“喜欢,恋爱,结婚,生子,生活,老去,死亡。”他平平静静地说完“在一起”的定义。 钱清童没有说话,反倒是陷入了另一种思索之中: 如果时兆谦说的定义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的定义,她和时兆桓这后生现在的进展还停留在第一步,后面那么一长串成为可能几率为零。而如今,即使关于这第一步,连她自己都怀疑,那种他说的“喜欢”和自己对他的“喜欢”到底有没有在一个天平上。 可怀疑归怀疑,她到底是很记挂他的。 她自出现在这世上的第一刻,就从未去领悟记挂一个人的心到底是什么样,现在竟然清清楚楚地尝试到了,只是,嘴里尝到,心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官。。谭指月呢”她换了话题,想起那夜千重夜说官苍雪与他做了交易,让他来要自己性命。 他不疾不徐地道:“因为兆桓的事,我很少关注电影,指月前段时间心情很不好,每天都会莫名其妙发火,这两天听下面人说她像变了个人一样,心情没有太大波动,拍摄进展很顺利。”: 第350章 明后天就真的是三十几岁了 钱清童又朝他问道:“谭指月她会旁听吗” “我不知道。” 她“哦”了一声,又缓缓道:“那她知道我病了吗” “我说你昏倒了,她没说什么。”时兆谦一笑之后,目光意味不明地扫过她:“你不要奢望她会对情敌说些保佑的话。” “这个自然。”她眼底划过一丝思索之意,有些憔悴的脸上划过一丝无奈的笑。 他凝眸凝视着她,眼神有些微暖,“睡了两天,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能走路,但短时间内估计跟废人差不多了,至少不能像以前那么活蹦乱跳了。”她笑了笑。 “不能活蹦乱跳,那就安安静静做个小美女吧。”他伸手替她将唇边的米扫干净,“身体怎么了” “可能是外面谣传的那样,要猝死了。” 她本是半开玩笑地说,他闻言却是手一顿,那眼神里里外外透露着“真的”的意思。 “真的。”她想了想,还是笑道,“所以那些警察也是无事找事,猝死就是猝死,还有谁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人猝死” “可死地人太多,死状太相似,叫人不怀疑都难。”他倒没有心思理会她的无稽之谈,神情平静,“你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她摇了摇头,朝他笑道:“没有了。时先生,你先出去陪阿姨爷爷他们吧,我想再睡会儿。” 时兆谦见她神情疲惫,没有同自己再说话的兴致,心情有些阑珊,没有再多说,交代了两句就关门离开了。 钱清童半躺在床上,看着他离开,目光落在梳妆台的镜子上,闭了闭眼,动用意念将桌子上的小镜子转移过来,平时随意而为的动作此时却要用极大的气力,那小镜子才落在面前的被子上。 她长舒一口气,伸手将镜子打开,对着自己的脸一看,睡了两天的镜中人还是那张鹅蛋脸,只是皮肤有些暗沉,紧致的两颊微微有些松弛,清凌凌的眸子下原本的卧蚕有些放大,成了眼带。原本被人说成是才高中毕业的十八岁的自己一眼看去像是少妇。 “照这速度下去,过不了明后天我就真地该是三十岁了。”她魂不守舍地放下镜子,不敢再去看镜中人一眼。 她活了几千年,长生便是她最大的代言词,因此从不在意容颜这个东西,可现在,真地看到这种每隔一天都会老去两三岁的自己,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吞噬着心的恐惧。 时兆桓和薛步生的案子于三天之后在a市法院召开,九点钟正式开始。而且因此此次案件的特殊性,全程公开审理,各路媒体早在八点钟就陆陆续续拥挤在法院门口,做全程报道。 旁听的人除了时家亲属和兰道银行的人,还有中央和纪检等地方,部分重要媒体也受邀到法庭之上参与审讯拍摄,全程保持公开性。 此次案件的被告因为是兰道行长时兆桓和国土资源项目开发部部长薛步生,一个是为a市和整个洛湾军区带来财富的男人,一个是为政几十年没有丝毫污点且即将要在市长选举中大展身手的政要,一时之间,a市和全国四方皆对此案投以高度关注。 此次案件的原告是魏徒林四人以及公安,分别以敲诈罪和贿赂罪双双起诉时兆桓和薛步生,原告律师是a市法律界名声赫赫的大状刘柳,开审之前,大状刘柳的名字一经媒体报道,各方已经为时兆桓捏了一把汗,不单是因为刘柳作为非常大状极其厉害,更因为时兆桓这一方的律师迟迟没有露面,连名字都保持神秘,而时兆桓本人出庭时的状态也不佳。 军区上将龙幕恩因为身份原因,不便于此场合露面,因此很多希望借此机会一见龙幕恩的媒体在这一件事上都败兴而归。 开庭之前,各大媒体在法院外做全程直播。 秦青、时景迁、赵宣和时兆谦扶着时老爷子下了车朝法院走去,媒体已经齐齐地拥挤了过来,拿着话筒一窝蜂地问,时老爷子在家人的照顾下穿梭在媒体中,这是他苏醒之后第一次于媒体前露面。 脑瘫昏死前最后一次露面是因为盛世银行倒闭、独子时景和跳楼自尽;苏醒后第一次露面是因为孙子时兆桓惹上了如此之大的官司,老人家脸色很不好。 电视机前,尹书阁、杜启冲和段懿申正围坐一起,一言不发地看着电视。 “书阁,杜老,你这大清早地把我叫到一堆,就是为了看你们大胜而归”段懿申明显地没有睡好,慵懒地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呵欠。 “要看大胜而归,还是林副总看地爽,时兆桓今天一下台,兰道国际银行的正式总裁就由他来了。”杜启冲淡淡一笑,但笑地颇是矜持保守。 尹书阁慢悠悠地道,“时兆桓一下台,薛步生不也跟着落马了,杜老这市长位置也要坐稳了。” “虽然大局已定,但最后的结果还没定,两位就不要焦急了。”段懿申也跟着看电视,神情极其平静,但眼神很是专注。 市法院门口,时兆谦替时老爷子拦截下了许多记者,一路护着爷爷往法庭走去。 时老爷子明显地很久没有经受这样的阵势了,但神色依旧从容,只是右手紧紧拽住时兆谦的动作无形之中透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不安,“兆谦啊,这马上就要开审了,兆桓的律师怎么还没来啊” “爷爷,您别急,律师我和幕恩已经替兆桓找好了,刚刚打电话了,他说他早上刚去取了新买的车,晚点到。” 一听到这律师开庭前去取新买的车,时老爷子和秦青以及时景迁赵宣夫妇脸色很不好看,这到底是请了什么律师,竟如此不负责任 秦青悄悄别了一眼一边纷纷扰扰的记者:“兆谦,对方的律师大状刘柳,那人我听说过,这次兆桓碰上了他,咱们请的律师真地能敌得过他吗” “妈,您别急,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对方只想要兆桓下台,咱们尽力保他不受太重的牢狱之灾了就够了,毕竟眼下形势对兆桓还是不利的,咱们尽力为之。” 秦青有些焦虑地点了点头,边走边低声念叨着,“老天保佑,天上神仙开眼啊,保佑兆桓平平安安度过这一劫。” 时老爷子走路的步伐一顿,旁边几人见他神情异色,皆是奇怪。 “对了,兆谦,小钱呢” 他回过头看着时兆谦。 “她身体抱恙,还起不了床,只能在电视上看了。” “小钱到底得了什么病,好好的孩子怎么成了这样”时老爷子心里也很是奇怪。 他其实也很清楚,这一次钱清童的病不是装的,那病怏怏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丢了三魂七魄一般,这两天脸色也原来越难看,他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突然成了那样子呢 他本以为老天开眼,让一尊大神来了家里,从而能让时家平平安安幸幸福福,可没想到时兆桓会遇上如此事情,他本寄希望钱清童能看在与自家有些纠葛的份上这一回帮帮兆桓,可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昏死在了路上,到现在还下不了床。 到如今 “难道真地只有听天由命了吗”时老爷子望着巍巍苍天,心里说不出地失落苍凉。 秦青他们几个虽然喜欢钱清童,可如今时兆桓毕竟是他们亲儿子,今天开庭后续如何还是未知数,他们哪里有心思过问钱清童的事,几人扶着心不在焉的时老爷子就进了法庭。待他们进去之后,部分媒体和相关人员也相继进了法院。 而 不远处,一道瘦削的白影从大树背后走了出来,望着法院外拥挤的人群,苍白的脸上神情平和如水。 “你真不进去” “他说了不想见我,难道要厚着脸进去更何况,他满脸胡渣,憔悴沧桑,我三魂丢了七魄,也行将朽木,两块朽木面对面,那场面多尴尬啊。”钱清童半靠在树上,眼眸半开半合,明明说话有气无力,偏偏要说地听起来很正常。 “千重夜这厮好狠,抽了我六条仙根,废了我上千年的道行。” 宝宝看她像是将死之人一般摇摇欲坠,脸色难看憔悴至极,有些担心,“老太你没事吧,你别在这儿了,反正你也不会进去看,不如回去休息吧。” “我不去看,但得隐身进去旁听,万一中间出了岔子”她支起身子,身子颤巍巍地,正要往法院门口走去,就听到身后一阵剧烈的喧哗声响起。 “快让开有车” “女人,快让开” 钱清童依稀听到不远处有尖叫声,她扶着树干回头就看到一辆宝蓝色的兰博基尼跑车像是失了控横冲直撞地朝大树飞驰而来。 钱清童惶然一惊,想施法离开,偏偏无数双眼睛盯着这边,她除了快速躲开别无他法,可身子还没恢复,眼看车子“呲”地一声飞了过来,她扶着大树飞快往后迈了一步,一个趔趄就傻眼了一般倒在了地上,面前赫然卡着那辆宝蓝色的兰博基尼。: 第351章 秦律师,下次请注意着装! 钱清童吓地魂不附体,身边是无数媒体记者喧哗的惊叫声。 “老太婆你没事吧”宝宝见她瘫软在地上,也被这场景吓傻了,赶紧叫住她。 因为车子太过亮眼,开车的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加上又是在法院门口,瞬时吸引住了媒体的目光往这里来,照片拍摄的声音作响。 钱清童一倒在地上,差点就支不起身来,只傻了一般地盯着车子,惊魂未定,十秒钟之后,驾驶座车门被打开,还没见人就听到一个男人熟悉而略有惊慌的酥哑声音传来。 “哎呀,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伴随着说话声的,是一双修长均匀的大长腿从车上迈了下来,钱清童回过神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英俊男人大步走了过来,清秀的脸上满含着歉疚,“小姑娘,不好意思,我刚换了新车,刹车踩偏了,躲障碍物就” 男人看到钱清童的脸上的表情跟钱清童见到他的脸时的表情其实相差不太大。 “是你呀小妹妹。”白衣男人见到是她,又没有受伤,略微惊慌的神情一下子就变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惊讶。 “薛”钱清童脸色煞白,看着他想要叫出“薛典”的名字,又才想起他好像不是薛典。 “你”意识到他不是那个人,自己本来就倒霉被抽了六条仙根,想不到站在大树下都能被车撞,钱清童只单纯地有些气恼,瞪着他“你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白衣男人见她神情以为她不记得自己了,自来熟地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神情颇是关怀,“瞧把你吓的,不好意思,是我失误。不记得我了试衣间里,被你发现差点当做偷窥狂的男人。” 钱清童惊魂未定,冷冷地甩了一句,“我知道。” “还记得呢。几天不见,多好的姑娘都憔悴成这样了。”白衣男人看着她有些憔悴暗沉的脸,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汗,这画面亲昵地让其他人奇怪。 “你得向我道歉。”钱清童盯着他,眼神冷淡,充斥着不开心的意思。 男人先是一愣,两手插在腰上,随意将四周媒体和法院大门一扫,唇角一扬,吹了吹自己额前浅发,潇洒浪荡,“得,今天是我不对,平生第一次出庭还没上场就险些挂了彩,道歉也是应该的。对不起啦小妹妹。” “你这样子一点都不认真。”钱清童是真心气恼他这流里流气的样子,自己要不是不敢使用法术,哪里轮得到他来撞自己。若是他真撞上了,她估计死在这里都没人替她叫冤。 白衣男人有些玩味地盯着她,可见她本来清秀的面容此时有些憔悴,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见犹怜,也懒得同她周旋,“得,对不起,小美女,我真地不是故意的。” 男人伸手替她捋了捋两鬓落下的青丝,“你就在这里等着,我现在还有要事要处理,等我处理完了,就过来找你认真向你赔罪。” 男人说完不待她回应,就大步流星地上了车,将车子重新开正,停在法院门口,然后下了车大步向法院门口走去。 若说开始距离隔地远还没有人完全认出他来,可此时这男人大步生风意气潇洒地向法院里走去,有见多识广的记者已经叫了出来。 “快是秦素觉” “什么你是说调到中央刑侦局的秦素觉” “那不是时兆桓的哥哥吗难道今天他要亲自出面” 钱清童神情怔忡地看着快步赶往法庭现场的男人,耳畔回响着记者陆陆续续几乎疯了一样的议论声,心下一怔,“原来,他就是秦素觉” “原来这家伙就是时兆桓二哥”宝宝也有些意外,“跟时兆桓一起出生,就早一分钟,怎么两人性格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钱清童望着他离开的身影,有些出神。 “小童童,他说他要出庭,是什么意思” 钱清童目光落在那里,久久未曾挪开,“咱们进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时间已经是九点过五分,钱清童隐身出现在法庭的时候,庭审现场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坐好。 时兆桓和薛步生以被告身份出现在被告席的那一刹那,秦青就没忍住眼角边的热泪,还是时景迁和时老爷子一边一个按着她的手,让她不要担心,她才勉为其难抑制住自己的冲动。 法官说了些过程话后才向被告席上的两人看去,“被告,你们的律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但开庭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我们不会再等了。” 钱清童看着几天没见的男人,又憔悴了好些,最重要的是,她看地出来,这种憔悴不是她之前抱着他时那种沧桑美,那时他心情很好,可现在的他心情很不好,而且神情比以前还要冷淡,那几天不见的人浑身上下只流露着一丝信息:得过且过,生死随意。 她读出了这种结论,心里有些堵,她不敢奢望是因为自己和他那夜的争吵导致他这样放弃自己,可是听到自己的律师没有出现,他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呢这么多媒体都在拍他啊。 听到律师没有出现,秦青和时老爷子几人都不由得心神一紧,整个人都吓地绝望了。 “兆谦,龙将军请的律师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不靠谱,现在还没来” 时兆谦面色从容,但眸底也若隐若现地有些紧张,“妈,别紧张,相信幕恩,他不会害兆桓的。” 素觉啊,你不是说你要亲自来的吗怎么现在还没出现时兆谦从容面色下是一颗也躁动了的心。 “庭审现在开始。”法官一语落下,助理推门道,“法官,被告的律师到了。” 这话明显让旁听的时家人心情骚动起来。 “进来。” 时兆桓闻言神色依旧无太大波动,钱清童则一直看着他像是在等死一样的冷淡表情,神情有些薄凉。 “不好意思,法官大人,我来晚了。”男人清凉而轻佻的声音一响起,就好似暮鼓晨钟一般惊醒了死寂的庭审现场。 时家几个人除了时兆谦好像因为这样的声音而瞬间精神焕发,都齐刷刷地望向从门外走进来的白衣男人。连向来风云不动的时兆桓见到这白影时,脸上也起了些许波澜,但很快归于沉寂 法官知道秦素觉,但碍于他的身份语气还算和善,“被告律师,你和被告是亲属关系,又身兼中央刑侦局主任,为了案子能公平审理,不能参与此案。” 秦素觉站在时兆桓面前,不解地看着他,“法官大人,我要是刑侦局的自然不能参与此案。但您也说了,我现在的身份是律师,没有规定说律师不能给自己弟弟洗冤啊。” “可”法官将他打量了一眼,“秦律师,下次请注意着装。” 秦素觉看了一眼自己的白衬衫,嗯除了查了件外套,好像没有太大问题的。 庭下已有议论声。 “被告的律师,请入座。” 法官沉吟片刻道。 “这就对了。”秦素觉笑道。 “素觉是兆桓的律师”时景迁看着时兆谦,脸上明显地很惊讶,“兆谦,你知道律师是素觉” 时兆谦心头也落了块石头,点了点头。 “素觉有律师资格证吗”赵宣低声问他道。 时兆谦笑道:“他可是为了他哥哥,专程去考了一个律师资格证,满分过。” 此时此刻,电视机前,尹书阁、段懿申和杜启冲看到那个传闻中从中央回到a市的秦素觉,脸色都有些变了。 庭审正式开始。 这次的案件说简单也简单,先是两方原告律师刘柳将时兆桓和薛步生的“罪状”作了详细陈述,并将装着威胁和贿赂证据的塑料袋摆了上来。 秦素觉一副不羁的样子看着刘柳说话的样子,时不时转过头看着旁听席上面色严肃的林国豪,又将四周的人都扫视了一遍,那样子看起来就不像是在认真听案子,这让本来还因为他的出现而心情转好的时家人心里阴沉了下来。 秦素觉干侦探可以,但是当律师他们这些当妈当爷当姑姑的,还真没自信。 但等到被告陈词时,他们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秦素觉的陈词将案件的每一个点都说地头头是道,好像他是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电视机前,尹书阁三人正全力观察着秦素觉的动态。 “秦素觉果然是搞刑侦的,说话很有一套。”段懿申按了按太阳穴,有些无奈地道。 “他再厉害,时兆桓的犯罪的证据摆着的,更何况,咱们还有证人没有上场。到时候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庭审现场进行到关键地步。 刘柳道:“之前,警察在被告的办公室里找到两个塑料袋,这两个袋子里面存放着证据,这也是原告起诉被告的最佳佐证。” 法官道:“把证据呈上来。” 秦素觉坐在一边,朝时兆桓扫了一眼,时兆桓却只是一如既往地板着张冷脸没有看他。: 第352章 这个秦素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当两个袋子的证据被警察呈递上来时,法官助理已经打开了投影仪,全部证据会公开。 秦素觉一直挂着浅笑的脸在证据呈上来的时候暗暗收敛了下,目光隔着时兆桓望向旁听席上的时兆谦,后者只淡淡地回应了他一个平静的眼神。待他目光扫向林国豪时,林国豪同样回应了他一个淡漠的眼神。 秦素觉和时兆桓看着刘柳打开第一个袋子,从中似是要取东西,但看到他的脸色在看到袋子里的东西时有些僵硬,但很快又恢复自然。 刘柳从塑料袋里慢慢取出照片,走到扫描仪下,“法官大人,还有诸位可以看到,这些照片是从被告办公室里找到的,上面的内容全是魏徒林四人和其他女性在夜店里欢好的画面,从画面清晰度可以看出明显是被人偷拍下的。” 他没有再说其他的,秦素觉和时兆桓以及时兆谦还有林国豪几人神情都起了变化,只是前面三人脸色还好,后面林国豪脸色却不怎么好,眼神不断地落在刘柳手里的袋子上,有些飘忽不定。 “所以呢”秦素觉也很奇怪刘柳竟然只拿出这些照片来,“刘律师想说明什么说明这些照片是时兆桓找人拍的然后一不小心留在自己办公室里了” 刘柳脸色不好,但没有表现地太过明显,“这些照片和魏徒林他们四人交给警察的被时兆桓猥亵的照片是一样的,秦律师觉得这是巧合吗尤其是在他们四个人都异口同声咬定被告找人拍摄的。” 秦素觉起身走到他面前,他身量本就修长高挑,从气势上就压过了身材矮胖的刘柳:“刘律师,我能不能说是你和你的当事人为了诬赖我的当事人,自己找人拍摄的照片,然后诬赖我的当事人呢” 他说完指了指他手里的塑料袋,“几张照片能说明什么呢除非你从当事人的证据里面找到这些照片的底片,可惜了,没有。” “底片呢”电视机前,尹书阁望向阿维,扬起的长眉隐隐流露一丝戾气。 段懿申和杜启冲也同时看向阿维,没有说话,神色间却充满着疑问,比起照片底片才是重要的物件。 阿维心下一紧,赶紧解释:“少爷,底片确确实实装进去了的。听警察说,找到证物时看到了的,里面照片底片全部都在。” “那刘柳怎么没有找到底片” 尹书阁眯眼。 时兆桓和薛步生坐在被告席上,薛步生还不清楚状况,而时兆桓当时被逮捕的时候亲眼看到了证物,比谁都清楚当时里面装着的底片是威胁自己的重要物件,而且对方有心陷害自己,自然会好好保护证物,自然没想到底片不见了,心头也有些奇怪,只是他早已练就了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本事,神情不见变化,刘柳却明显比他更奇怪。 “法官大人,这证物有问题,之前在时兆桓办公室里找到的证物是有这些照片底片的,你不信可以问我的当事人。” 法官肃声道:“原告律师,证物直到刚才呈上来,一直都由检方保存,如果你怀疑证物有人掉包了,可以问检察院的人。” 刘柳看向检察院的人。 检察院的男代表泰然地站起身,“法官大人,证物从被警方交给我们之后全程由人把守,而且还有监控,我们能以检察院的名义保证,这个证物在上堂开封之前绝对没有被人动过。” 检察院的人这么一说,刘柳就哑口无言了,毕竟林国豪等人在之前已经告诉过他,这些东西已经齐全,他只要亮相按着规矩来就行,想不到现在竟然闹了这么一出,今天这官司是来砸自己招牌的 底片呢林国豪坐在位置上暗想,半眯着眼睛,眸中流露一丝危险之色。林朵音坐在他左边,时不时地看他,神情倒是很平静。 “小童童啊,你的法术起作用了” 钱清童隐身坐在旁听席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语塞的刘柳,又看了一眼身边脸色难看的林国豪,“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法官道:“原告律师,只有照片不足以成为被告派人偷拍照片威胁原告的证据,请提供下一份证明。” 听到法官如此说,旁听的时家人都如释重负,林朵音看了一眼父亲林国豪的脸色,确实不好看。此时和林国豪有同样神情的是电视机前的三个男人。 “警察拿到证据的时候,底片在里面”杜启冲扶正眼镜镜框,朝阿维道。 阿维点头,“里面证物是对的。检察院那边有我们的人,他们一直看着的,证据被严密封起来了,在上庭之前,都没有人碰过。” 见刘柳平静的神情下有一星半点的怪异,秦素觉笑道:“刘律师,换证物吧。” 刘柳瞪了他一眼,拿出另一个塑料袋,开封后朝里面瞅了瞅,发现票据全在,心头顿然放了心,随即不紧不慢地从中取出一叠数据票,朝扫描仪走去。 “十三爷,这上面的数据你应该很清楚吧毕竟你暗中通过兰道银行给薛步生还有他的妻子儿女以及亲朋好友打了这么多钱过去,以为兰道在你手上,就没有人会查到是吗” 时兆桓未加理会,只淡淡地扔下“胡说八道”四个字就没有再多话了。 法官助理将证物拿到扫描仪下扫描,屏幕上出现了放大的账单,有媒体已经在拍摄屏幕,向外界传输信息。 “被告说我胡说八道,大家现在看看这些证物就知道有没有了。” 刘柳背对屏幕,看着陪审席的人,只见人群中有点微微的异样骚动,却没上心,依然继续说道。 “这是检察院通过兰道内部高层拿到的数据,是这些年时兆桓为了巩固兰道暗中给薛步生汇入的款,警察那边也已经调查过了,数量和款项和薛步生进账状况一模一样,当然,还有薛步生的妻子和儿女都进了相同的账目。” “警方在薛步生及其家人的账户上查到了共计一亿八千万的来历不明的资金,同时你卡上大致也少了这么多钱,两位被告,你们该怎么解释呢”他说完,听众里的骚动更明显了,都指着屏幕大家议论。 刘柳余光瞟见时兆桓脸上明显划过一丝略有奇怪的神情,以及秦素觉起先也是一阵错愕随即成了似笑非笑的脸,同时他一眼就看到林国豪脸上赫然变了色,回头看着屏幕,发现数据还是那些数据,可名字却大变了样: 原本的汇款人“时兆桓”三个字赫赫然变成了“林国豪”,原本的收款人“薛步生”成了“杜启冲”,至于其他收款人本是薛步生的亲朋好友竟然成了“杜清碧”以及杜启冲的其他朋友,而且票据上加盖了“兰道国际银行”的章。 此时跟着刘柳一同脸色惊变的还有正在观看电视直播的杜启冲等人,因为受贿双方都是声名显赫的人物,时兆桓更是手下财富连亘几大洲的人物,薛步生即将参加市长选举,因此此次受审更是各大媒体电视和网络同步直播,此时统计的观看量高达上亿。 就是这样的时候,竟然出了这样的岔子 最重要的是,杜启冲自己和他全家以及林国豪全被推上风口浪尖。 “怎么会这样”杜启冲老脸涨得通红,几乎是拍案而起。 尹书阁和段懿申似乎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证物不但没有指向时兆桓和薛步生一家,反而直接指向了自己,此时还是公开受审,上百家媒体一报道,不但时兆桓没有下台,杜启冲还有可能被扒出来 “尹书阁,林国豪的证物你不是亲自检查过吗” 尹书阁半靠在沙发上摩挲着手指,眼眸里忽明忽暗的说着他此时也是疑云深深。 段懿申倒比杜启冲沉着些,“杜老,这只是简单的证物而已,刘律师是见过大风大雨的人,会很好地处理的。” “很好地处理”杜启冲不禁冷笑:“这事闹这么大,就算今天不查,各方也会怀疑是我做的,你能保证后面上面的对头不会调查吗” “杜老急什么”尹书阁徐徐开口,“这些数据只是个表象而已,警方不已经查出来了薛步生以及他身边人有这么多钱进账,难道法院还会坐视不理” “庭审才进行到一半,很多都是未知数,顶多死不了时兆桓和薛步生,但说要连累你,估计证物不够,咱们还有几个人证没有上堂。” 电视展现的庭审现场画面有些乱,但被法官出言控制了。 杜启冲毕竟是在政治上混了几十年的人,最后还是恢复沉稳坐了下来,只是看到电视里秦素觉从座位上站起来,笑道:“刘律师,这就是你的证据这么对我的胃口” 杜启冲半眯着眼镜下的眼睛盯着电视里不可一世的男人,良久后才缓缓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个秦素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353章 不是你们做的,谁还会帮着老三? 尹书阁和段懿申闻言皆看向杜启冲,又看着电视里意气风发的秦律师没有答话。 庭审现场媒体的躁动被法官一声“肃静”压制下去。 法官道:“刘律师,这就是原告的证据吗” 刘柳和魏徒林以及警方等原告也都愣住了。 刘柳眼眸一狭:“法官大人,这证据有问题。” 耳边响起一声清脆而舒适的笑声,他寻声看去,就见秦素觉半靠在被告台前,薛步生和时兆桓站在他身后,他神情慵懒而带着一丝调笑。 “刘律师,同样的证据,上面是时兆桓和薛步生的名字,就被警方认定就是证物,上面是杜启冲和林国豪的名字就有问题了。怎么两个标准如果我没记错,这证据可一直由警方保管,你现在是在质疑警察里面有鬼” 刘柳语塞,赶紧道:“法官大人,这些不过时纸证而已,而且还有被人调换了的嫌疑,我要求重新查证证据的真伪,重新清算时兆桓和薛步生一家人的账务。” “刘律师真敢让人查证据的真伪”秦素觉打断他。 “秦律师,我有什么不敢”对于秦素觉的身份,刘柳还是有些忌讳,不敢同他横着,只是此时的情况不允许他低声下气。 “法官大人,之前放在被告时兆桓办公室里的证物本就来路不明,被警方认定是罪证,现在老天开眼,把真正搞鬼的人的名字诉诸公堂,并且还让这么多媒体看着,我觉得法官大人可以按着杜启冲和林国豪的名字来彻查此事。我听说林副总和人大主席杜启冲走地很近啊,时兆桓倒台,薛步生落马,得利最大的不应该是他们吗” 秦素觉话音一落,坐在一边的时老爷子神情隐隐起了变化,向法庭四周一望。 时兆谦察觉到他的动作,“爷爷在看什么” 她收回自己视线,又看了时兆桓好一会儿,摇了摇头。 “秦素觉,你不要胡说八道”林国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指着秦素觉怒声呵斥,法庭现场顿时乱成一片。 电视外杜启冲再度大怒,却比第一次要收敛些,“这个林国豪怎么这么沉不住气现在起来指责秦素觉,不是引火自焚” “胡说八道”秦素觉洋洋一笑,“林副总不用急,我有没有胡说八道晚点您就知道了。” “肃静旁听的人再扰乱公堂,就请离开。” “爸”林朵音知道所以然,朝他使了个眼色,然后拉住他。 林国豪见堂上媒体全在拍摄自己,脸色红成了猴子屁股,白了一眼秦素觉收敛心神赶紧整顿衣裳坐下。 “刘律师,你还要重新提供证据吗” “暂时没有。法官大人,我申请暂时休庭。” “原因” “我想再查看是否证物被掉包了,同时,我申请法院亲自清查一遍薛步生以及其家人名下所有财产的账务,这一亿八千万的钱不自然就出来了吗” 秦素觉闻言眉头暗暗一扬,但神色还是平静,秦青等人心脏却再度紧张起来了: 证物这种东西还能有人暗中帮忙换了,但法院要亲自查账务,除非时兆桓和薛步生真地没有交易来往,否则 悬。 法官答应了休庭的要求,下午两点继续开庭,中途临时清查时兆桓以及薛步生的资金流动。 此举引出了各方媒体大肆报道,报道重点顿时从时兆桓和薛步生的事情转到了林国豪和杜启冲,只因杜启冲的政要身份,很多媒体没有直言,但林国豪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但同时引人热议的是,时兆桓和薛步生的资金再度清查结果到底会怎么样 钱清童隐身看着时兆桓和薛步生再度被警察带走,又见秦素觉出庭,时家人便快步朝他走来,媒体在一边拍摄,时兆谦阻止了他们继续拍摄,只能任由他们在外面随意报道。 “素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秦青抓住他的手,意外捡到素觉的心情颇是激动。 “有几天了。” “怎么不回家来” “对呀,你在中央待地好好的,怎么被弄回来了”问题一个接一个噼里啪啦地接踵而来。 “中央派我回来查个案子,整个洛湾军区都要跑,刚好老三遇事了,所以和龙幕恩还有大哥想办法,光明正大回来就不太方便了。”秦素觉和时兆谦相视一笑。 “兆谦,原来律师是素觉,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还让我们这么担心”赵宣也对他的隐瞒表现出小小的埋怨。 “这不是给你们一个惊喜嘛。” 时老爷子却笑容渐失,“素觉,老三能躲过这一劫吗” 大家目光齐刷刷看向他,秦素觉白净的脸上挂着浅笑,“爷爷,本来按照我和大哥还有龙幕恩的想法,老三这回只能躲过牢役之灾,兰道行长的位置可能保不了。所以,我今天来也只是为了为了给他减刑,想不到两个对他不利的证物都出问题了。” 时兆谦道:“那些证物,我听说之前对兆桓极不利,好像是他和薛步生的资金流动账单,还有偷拍的底片,刚才我想底片没有了,还有账单的人也全变了,是你做的” 几人目光再度落在秦素觉身上,秦素觉清秀白皙的脸上却渐生疑惑,“呵,我是他二哥,亲属关系连警察局都不能去,我怎么可能我还以为是大哥你和龙将军给我一个惊喜,将证据换掉的。” 时兆谦平静如水的脸上闪过一抹极快的异色,目光惶惑,“警察局这回将证据看地很严,还派了中央的人严加看守的,我和幕恩怎么可能如果可以,就不用劳烦你来着。” 两兄弟相对无言,大眼瞪小眼,眼里都闪动着赫然明显的疑光。 时老爷子和时景迁还有秦青几人本以为是他们几个做的,想不到直接就见着这两个孩子面面相觑,完全一副不知所以然的神情。 “不是你们做的,谁还会悄悄帮着老三”秦青道。 时兆谦道:“我看老三最近一直不担心法庭的事,是不是他早在暗中就安排好了” 秦素觉垂眸想了会儿,摇头道:“我看不像,刚才看到证据有问题,老三的神情,好像也很意外。” “事情过了也就过来,都先别想这个。” 赵宣打断他们,扶正镜框:“素觉,法院要求临时清查他和薛步生的账务,就算上午的证物被换了,但到时候他们两个的账务对上了,法院会不会将刚清算的账务做为证据来判” 秦素觉脸色隐约有些波动,“我也不清楚,早上证物被换不知道是谁帮的忙,但那毕竟是实物,但如果法院查到他和薛步生的账务里真的有资金流动的话,估计会有些为难。不过你们放心,如果他们俩的账务真地被人做了手脚,我尽量一搏。” 话虽如此,但所有人的心情再度从庆幸演变成低迷,毕竟上午那种幸运事,不是时时刻刻都碰地到的。除了时兆桓,谁还有这个本事来改数据,就连时兆桓在警方的压力下要立刻做手脚,都有些困难 半晌后,响起时老爷子的声音,“兆谦。” “嗯” “小钱她真地没来吗” 时兆谦一怔,一时半会儿没能从时老爷子的眼神和这句话中明白过来,但细细一想还真不确定钱清童到底来了没,毕竟他看地出来,凭她随性无忌的性子,相较于其他人,她对时兆桓的关心已经得封顶了。 “我不知道。早上走的时候,她没有起床,好像身体很不舒服。”这话听起来颇是周全。 “你们说的她是谁”秦素觉随意问了一句,但明显地只是“随意”一问。 “没有谁你不认识。”时老爷子望向窗外,目光带着一丝疑惑。 时老爷子让秦素觉和时兆谦去看时兆桓的时候,时兆桓正单独被警察看押在一个房间,薛步生则在另一个房间,也有关心他的人,而另一边林国豪和原告警方此时身边也集结了很多媒体记者,在追问证物出问题以及最新“证物”上出现的林国豪与杜启冲的名字,林朵音正替林国豪拦截记者。 林国豪在厕所里偷偷接到了杜启冲的电话。 “那边情况怎么样”杜启冲的声音压地极低。 林国豪听得出来他情绪很不好,他透过窗户看着法院门口陆陆续续涌来的记者,“现在情况不太好。” “证物不全,你让他们查没” 林国豪面色凝重:“已经查了,调出监控看了的,这个证物从时兆桓那里找到后就一直被保存在警局没有人动过。” “那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事之前搜查的那几个人当中,你不是安排的有人手,东西不是没问题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证物突然就成了这样。但杜老您放心,我已经让人给他们的账户做了安排,管这一块的是我的人,法院来查,这一亿八千万绝对是他们交易的最好佐证不会有问题的”: 第354章 她是谁?是你未来的弟媳妇(缺漏章) 杜启冲扶额道:“我不管,他俩的资金流动不许再出状况,下午几个证人你要处理好。至于法官怎么判,龙幕恩也给那边打了招呼的,估计这回法官要按着程序来,所以全看法院的调查状况和这些证人作证了。” “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保底的,我们不能牵连其中”杜启冲说了最后一句话就挂掉电话。 林国豪看着窗外的媒体,沧桑的眼眸愈见不安和深邃。 还未开庭,钱清童坐在红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看着警察陪着同样没说话的男人。 她此时的脸色难看至极,形容枯槁,精神萎靡不振,和之前红润年轻地像少女一样的脸色差了许多。 宝宝看着她一言不发昏昏欲睡的样子,想起自那夜千重夜抽走她几条仙根已是五六日过去,仙根丧失,损了她千年的修为,将她一夜打回了历经天劫后修仙的最初状态,照着她每天以三岁的速度老化,现在的她看起来像是三十来岁近四十岁的女人,甚至头发也开始有些干枯,没有之前那般乌黑油亮,好似几日胜过千年,沧桑了几岁。 门外是拥挤的媒体记者,钱清童慵懒地掀起眼皮儿,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又看着时兆桓,“宝宝,我是不是看起来老了些” “”宝宝沉默许久,才低声道:“是” 钱清童靠在椅子上,淡淡一笑:“宝宝,这回我真的是老太婆了。” 见钱清童捻眉一片思索,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掏空了,宝宝心下一拧:“还好,只是没那么嫩了。你以前不在乎这个的,你本来几千岁了,这样算很年轻的了。” “没有发现你还真会安慰人。” 钱清童勉为其难地嗤笑,只是笑不达眼底。 她又看向正捻眉沉思的男人,表情发怔,神情很是专注,“他说不想看到我,巧了,我现在不好看,也不敢见他。” “老太小童童,你为什么那晚不告诉他啊” 她那晚换掉的证物到今天才起作用,只是为了避免麻烦,索性让那些人因为证物被找到而掉以轻心;假如那时候来搜查她就把证物调换,反倒是引起了杜启冲那一行人的警觉,想方设法用其他法子来诬陷他。他一个人总归是难以干过那边三个,既然如此,她不如将计就计。 只是钱清童想不到,时兆桓早就猜到他们可能动手,暗中做好了准备,然后看到了自己,以为自己同他们是一伙的或是存心害他,损了他对自己的信任。 其实无所谓误会不误会,他生气出于误会乃人之常情,刚好遇上自己不能解释。她那夜还说不出的失望和沮丧,但千重夜抽了自己六条仙根,让自己经历了一场从生到死又到生的奇异过程,几日光景又这么晃荡过去了,她倒也看开了。谁叫自己刚好倒霉被他抓住了呢 十分钟后就要开庭,钱清童起身离开时刚好遇到挤过媒体的秦素觉和时兆谦,只是没人看到她。 因为时兆谦和秦素觉的身份,警察给他们留了五分钟单独见面的时间就离开了。 “马上开庭了,你们进来做什么”看着两个从门外走进来的男人,时兆桓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除了沧桑疲累了点,还是那样好看。 “皇帝不急太监急嘛,这话说地很对。”秦素觉笑道。 时兆桓平静地望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考地律师证” “特意为我的好弟弟考的。” “好了,时间有限,别说些有的没的。”时兆谦打断他二人的闲聊,看着还被锁铐铐着的男人。 “早上那一堂庭审出现了些意外,但都是对你有利的意外。我们专程来看你,一是得了爷爷的要求,二是为了后面素觉和你能好好配合,尽量将你的刑法减到最少,毕竟我们不敢奢望下午的几个证人也像上午的证物一样被人掉包。” “怎么配合”时兆桓这么回答他已经是最好的配合,毕竟没有人想让自己多做几年牢。 “素觉早在之前按照你的罪名为你准备了说辞。早上的意外虽好,但来地太快,稍微没反应过来,就可能适得其反,既然如此不如提前说好。你是不是暗地里做了准备的,我和素觉还有幕恩不知道” 时兆桓神情微微一僵,随即看向面前身高等量的两个哥哥,“我以为是你们做的” “真不是你做的”秦素觉也挑眉。 “估计着行长是做不成了,但听说上将大人和大哥在为我减刑而做准备,坐几年倒没什么问题,我在看守所里住地好好的,哪里有这份闲情逸致来调换证据” “那为什么今早出现的证物上的名字,直指林国豪和杜启冲。别寄希望于冥冥天意和老天开眼,这世上没有老天爷的。”秦素觉眯起狭长的眸子,“有谁碰过证物或是在暗中帮你” 时兆桓靠在椅子上,英俊的脸上神情有些怔忡,眸中涌着闪烁不定的暗光,波澜不惊地道:“我不知道。” 房间内有很长时间的安静,时兆谦看着窗外轻轻咬了咬唇,朝秦素觉道:“那下午就走一步看一步吧,物证已经这样了,素觉你就只管找下午人证的瑕疵了。” 时兆桓的话终止了三人的对话,没有源头的意外并没有让秦素觉释然几分。 “她今天没来”时兆桓开口,自然知道他问地是谁。 时兆谦薄唇微微抿成一条僵直的线,片刻后才开封:“她说你不想见到她,来了省得心烦,也就没来。” 房间内有长达十秒的死寂,半晌后才响起他复杂的冷笑,“她还真是听话啊。” “她她她”秦素觉开腔道:“今天刚见你们,说的全都是她,我想我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这个她到底是谁。” “你未来的弟媳妇。”时兆桓凉凉地掀起眼皮,就看到秦素觉怔忡片刻的脸色,目光往左一扫,就对上时兆谦意味不明的眼神,四目相对处,两人谁都没挪开。 “未来的弟媳妇“秦素觉神情轻薄,遍染嗤笑。 时兆谦走了过来,表情有些不快,“你未来的媳妇出了意外,身体很不好,还在家休养。” 时兆桓脸色倏地暗沉下去,“她怎么了” “不知道,上周五的晚上昏倒在了外面,清晨被一个女生抱回来的。”时兆谦语气不温不热,目光落在他身上,隐隐染着一丝冷嘲,“我听下人说,她之前每晚都会来看你。” 时兆桓习惯于沉默,只是沉默地不安静。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各自沉思什么,秦素觉干刑侦很多年,对这种氛围异常敏感,目光在他二人之间来回扫视,“这气氛有点奇怪啊,看来这个未来弟媳,我得好好审视审视。得了,马上开庭了,我先去陪陪爷爷,你们慢聊。” 他说完拿手开门,在媒体记者的簇拥下潇洒离去。但他离开之后,时兆谦和时兆桓并没有按他所说继续慢聊,毕竟没了对话的兴致。 后一轮庭审于下午两点开始。因为上午证物不对盘的乌龙事件闹地沸沸扬扬,对于时兆桓和薛步生的去向,法院外集结了更多好奇的记者,皆想看看这个大反转到底能演到哪一步。 钱清童下午依旧坐在林国豪身边,因为她一直隐身所以无人看到,但时老爷子在时兆谦和秦青几人的服侍下进门时在庭审现场东张西望的不明显的表情还是很容易就被她纳入眼底。 刘柳中午是悄悄见过尹书阁和杜启冲的,同时也给魏徒林四人拍照的那个人以及国土资源项目开发部举报薛步生的那个公务员下了最后“通牒”的,因此经过一个中午简单收拾后,刘柳已经重新整装待发,衣冠整洁地从媒体和旁听的人目光前走过,没有早上那种遭受意外的失措。 暂时没了物证,而且差点惹上了自己的东家,都是措手不及的意外。但所幸人证在手,时兆桓和薛步生即使不能立刻判刑,后面一直处于调查之中,加上冥币事件的影响,兰道受冲击势在难免,董事会见势不对开紧急会议,罢免时兆桓的行长职位也不过早晚。 而薛步生作为政要,不管能否保得住现有的部长位置,至少这一轮尚未有果的贿赂案惹上身,和杜启冲的市长选举拉锯战中要翻身,可能性也极其之低。 这是尹书阁中午在车上同刘柳讲的,目前他要做的最基本的是让情况不要变地更坏。 下午庭审的第一轮重头戏是法院派人前往兰道银行、用了三个时辰让人调查时兆桓和薛步生的资金流动,但结果让刘柳大失所望,也令秦素觉和时家人大喜过望: 时兆桓和薛步生并没有数据相符合的资金流动,而且时兆桓的个人资金去向每一笔都有明确的反应。 这让深知内幕的林国豪、杜启冲还有尹书阁几人都相当意外:之前他们在这两人的资金账务上是下了血本的,现在竟然没有: 第355章 今天索性了结个干净 林国豪一脸完全不敢置信的表情,钱清童“光明正大”地坐在他身边,憔悴的脸上有些小小的得意,唇角挂着冷笑:“我是财神爷,得公平公正地保护每个人的财产,现在就把钱还给你们。” “小童童,我觉得杜启冲他们几个知道,跟他们作对的不是人,是不是要气地吐血啊” “他们吐血与我无关,我只管一个时兆桓就够了。” “你可别忘了,你是一视同仁的财神爷” “宝宝,突然发现你叫我老太婆还是挺好听的,别叫小童童,我一点都不小了啊。” “我再也叫不住你老太婆这三个字了” 钱清童讪讪地闭了嘴。 杜启冲和林国豪几人几乎是一连受了好几轮气,偏偏不敢在这种时候多话,除了对此听天由命、感到被人给宰割了,别无他法。 拍照的证人张柏义指证兰道时兆桓拿钱要求他拍下魏徒林四人的私密照片,并以此威胁死人强行卖给自己还未建成的东方娱乐场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同时有国土资源项目开发部员工张启木指证时兆桓暗中贿赂薛步生,薛步生从贿赂钱里取了一百三十万给了张启木作为封口费,剩余的几千万被薛步生转入瑞士银行。 这些指证在上堂前已经被魏徒林四人和张柏义以及张启木翻来覆去在警察和纪检委面前已经说了三四遍,每一遍口供都全部吻合,因此此番在媒体和观众面前公堂对簿,就成了最后一环。 钱清童坐在林国豪旁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张柏义和张启木,闭了眼睛。 宝宝见她脸色憔悴而苍白,心下有些担忧,“小童童,你身体都虚弱成这样了,真地要这么做” “物证他们不对他们后面还可以再找,但人证对上了,那后面就是更长的物证调查期。”她远远地望着站在被告席的男人,眼神有些飘忽。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月,对兰道失控太久,加上之前我给他弄了那么多冥币,再熬下去,兰道会分崩离析,那些高层真地会倒戈相向的,今天索性了结个干净。” “先不说天规有定,你不能任意控制人心神,更何况你现在就一条仙根,根本就撑不住的” 她闭着眼一笑释然,“一条就一条,反正我是该死的人,也是千重夜留了我一命,既然这一条留着没多大用处。更何况,我不是控制他心神,我只是让他实话实说而已。” 法官道:“张柏义,时兆桓收买你偷拍魏徒林几人的私照,并以此为威胁魏徒林几人的事,是怎么回事” 钱清童看着张柏义走到证人席上,眸中划过一抹狠色,“就当我欠他的。” 说完她便沉住气闭了眼,苍白的脸上似是泛起一阵飘渺烟澜,绯色的薄唇轻轻地翻卷着,像是在说着什么。 张柏义正要开口,只觉得脑子一阵短暂眩晕,眩晕感消逝之后只觉身子异常繁重,又看向法官,神情平静如净水,“时兆桓没有拿钱收买我,是杜启冲和林国豪和魏徒林他们四个约好的,那些照片是摆拍的。魏徒林他们知道,林国豪让我拿这些照指证说时兆桓让我拍的。” “那你的意思是,时兆桓没有让你拍照片,更没有后面威胁敲诈魏徒林他们四人的事情了” “是,这都是杜启冲和林国豪还有尹书阁陷害时兆桓,林国豪要掰倒时兆桓登上兰道行长的位置,和杜启冲互相扶持,林国豪和尹书阁忙杜启冲收揽人心帮他成功参加市长的选举。” 张柏义一语落下,满堂皆惊,记者的摄像机再度纷纷拍摄起来。这一次就连纹风不动的时兆桓和秦素觉也不由得一脸诧异地看向他,那就更不说林国豪和电视外的杜启冲等人。 “肃静”法官一锤敲下:“我再确定一次,那些照片不是时兆桓拍的” 钱清童死死捏住眉头,竭力不让自己仅有的仙法失控,“不是,那是要林国豪他们几人让魏徒林摆拍的。” “你知道魏徒林他们几个为何好端端地要参与此事吗” 张柏义两眼有些呆滞,“因为他们有把柄在杜启冲他们手上。” “混账东西”杜启冲闻言一口老血直接从喉咙管里喷了出来,两眼瞪着电视迟迟没能眨。 尹书阁扶住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神情不好看。 而近在法院的林国豪这回再也坐不住,但硬生生让自己不要起来,睁大眼睛双目泛红地等着张柏义,手已经蜷缩成拳头。 “什么把柄” “我听他们说,魏徒林挪用了一亿三千万的公司公款在绿岛买下了一栋私人别墅和一艘游艇,并在那边养了一个女人,林国豪威胁他要把这事告之董事会和他老婆,魏徒林老婆是个出了名的母夜叉,但家里有钱,魏徒林起家就是靠着她娘家来的。公司里还有她娘家将近三分之一的股份,我不想得罪她。” 张柏义每说一句,都赫然会引起现场一阵喧嚣哗然,整个现场已经不按照开始的轨迹来了。 “那这些不雅照就不怕他老婆发现” “这我就不清楚了,法官大人可以问魏徒林,就知道我说地是不是真的了”张柏义又把其他三人的把柄全说了一遍,听得现场起了一阵又一阵骚动。 那边魏徒林和旁边三个人听地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要开口解释,却发现嗓子像是哑了一样,除了怒目圆睁,四人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接下来国土资源项目开发部员工张启木的口供也全部都刷新了包括原告、被告以及旁听者和操控者等所有人的认知,因为所有人的口供全部一致指向林国豪和杜启冲以及尹书阁三人,以被威胁要求指证时兆桓为理由。 秦素觉是带着疑惑的笑看完所有的对证过程,而秦青在听到证人的证词时激动地差点抱住了时景迁和赵宣。而杜启冲和林国豪则全程是在懵逼的过程中看完证人对证的。 如果说早上物证的乌龙事件是个开胃菜,下午几个证人的证词才是重头戏,只是更让这些重头戏更加精彩的是在两个人指证完毕之后,过了好一会儿,他们在听说自己的证词完全倒戈,顿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全部都争着吵着要重新推翻刚才的证词。 法官只以不能在一次性在公堂之上推翻证词为由拒绝了,而且是两个证人全部在堂上激动地要求推翻,让这出戏多了几分戏剧色彩。 本来证人一致指证林国豪等人已经令人奇怪,刚指证完又全部要求重新作证推翻证词,就令所有人奇怪了。 “兆桓这是上辈子积德了”秦青拉住时老爷子的手,压低胸中的激动。 时老爷子老脸几乎是笑开了花,只时不时地向四周扫视一圈,好像在寻找什么。 “爸爸,您怎么今天一直在往外看,您在看什么”赵宣开心之余关心着老爷子的状况。 时老爷子回过神,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发自内心地笑道:“没什么,就是感谢老天爷。”。 钱清童一连用法术控制了两个人的心神和四个人的嘴,已经掏去了大半部分精气,隐隐感到剩余的仙法不够支撑她隐身,再待下去很有可能会现行,晃荡着身子就起身,赶紧消失在了庭审现场。 今天的庭审因为人证物证还有待查证似是要无果而终,时兆桓和薛步生罪名难以坐实,但秦素觉却在这时候又说了一句话,再度让庭审达到另一波高chao。 “法官大人,正所谓空穴不来风,我也怀疑有人合谋对付时兆桓和薛步生,而且很清楚是谁。” “秦律师,你的证据准确度高不高呢”法官言下的讽刺意思很明显,早上刘柳的证物和下午人证简直让时兆桓和薛步生的案子成了一大笑料。 “高,当然高。”秦素觉哂笑道:“虽然证物和证人都没有指向我的当事人,相反指向林国豪和杜启冲还有尹书阁几人,诸位一定不会相信,但我相信。” 他从衣服里掏出一个优盘,在所有人面前走了一转,“我说地真假,大家听一听就知道了。” 刘柳凝眉看着他的证物,因为不知道里面到底是谁,不好表态。 秦素觉的身份本来就不是律师,而是中央刑侦局的主任,法官没不好拒绝更没有理由拒绝,让助理将优盘插到电脑上,很快,一段音频资料便外放在现场了。 “时兆桓这边估计还要再下点狠手。” “杜老这话是指” “国土资源项目开发部那个人也已经打好了招呼,堂上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即使如此,现在人证物证齐全,媒体也在大肆报道,但我在中央刑侦局的朋友说,时兆桓的二哥秦素觉好像要回来了。” “” 在对话响起前两句的时候,林国豪脸色顿时如阴云聚拢,阴暗至极,更不用说此时电视外的杜启冲和尹书阁。: 第356章 今天连对簿公堂都不见他如此脸色 “他至少能动用自己中央刑侦局主任的职位来干涉这件事,无论怎么说,他一个中央的比赵叔尧这些市级的要强的多,到时候时兆桓掰不倒,薛步生自然掰不倒。” “” “杜老已经筹措好棋子了” “其实时兆桓是个可塑之才,可这后生太清高了,自以为在我和薛步生当中谁也不站便可以明哲保身,其实并非明智之举。” 不算长也不短的一段音频,在寂静的法庭现场响起,却像是在揭露一个不可见人的秘密。听的时候,法庭现场安静地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杂音,但听完的那一刻,所有东西似乎在一瞬间清明,虽然所有人还不能完全判断这些话语的真真假假。 “杜老”尹书阁不明意味地叫了他一声。 杜启冲老脸涨地通红,明显是血气上涌,神情复杂地回缓思绪,穿好自己衣服,压低声音沉着的语气同他道:“这事你自己看着处理短时间内咱们别再见面。”说罢他就在手下的护送下隐藏着身份快速离开。 “这回你惹祸上身了。”段懿申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神色平静如水。 尹书阁盯着电视屏幕里明显有些动乱的画面,素来挂着一抹媚笑的脸平静如常,隔了很久才不禁皱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于兰道国际银行现任总裁时兆桓敲诈勒索案和重金贿赂政府官员一案今日在市法院审理,经过上午下午两轮庭审之后,因为证据不足,当庭宣布时兆桓无罪释放。同时,庭审现场有证据指出,兰道副行长林国豪涉嫌与某政府官员勾结,暗中操纵月末市长选举一案,现已被警方控制调查。” 时兆桓和薛步生的案子像是一个乌龙事件在当天以至过后的几天都被各界热议,不单是因为案子本身的凤凰颠倒,更是因为物证和人证的意外,尤其是人证在庭审现场出现的异状,让很多网络和外界各方都开玩笑说是时兆桓上辈子积了德,或是祖上有人保佑,才会让几个证人同时推翻之前口供,并且事后想要再度推翻却不被法官允许。 但事情已过,无论后面是否还有人调查,眼下公开审理从而保证了庭审的公平公正可以说是为时兆桓下地一场及时雨,让他在万人瞩目之下平平安安走出法院。 时家一家人等着时兆桓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胡卡亲自开车来接在法院门外等候,本以为记者会少很多,但刚出大门就看到法院外面此时是人山人海,挤满了没有被允许进庭审现场的记者。 见时兆桓出来,媒体记者纷纷拿着话筒相机跑上梯子,来势汹涌,若不是有警察在阶梯下严防死守,时老爷子心脏病兴许都会因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了出来。 因为在看守所所受的待遇还不错,时兆桓一身休闲装,英俊白皙的脸上除了长了些青色胡渣,神色有些阴冷和略微的憔悴之外,整个人看起来还是一如往常的冷傲和不可一世。偏偏这一丝憔悴让他更显得成熟了些。 他身边走着的是时老爷子、时兆谦、秦素觉还有秦青和时景迁赵宣夫妇。 时兆桓一走出来,目光所及的却不是人满为患的记者,而是踏着细高跟,穿着一身黑色小西服的短发女人。 “我不会认为,林部长是在等我。”时兆桓无事很少会跟人打招呼,此时见到林朵音倒是开了先例。 林朵音转过身,就看到男人冷峻的脸和犀利的眼,浅淡笑容难掩清冷:“三爷这回猜错了,我等的就是你。” 时老爷子在时兆谦等人的照顾下先往车子处去了,留下时兆桓。 他望着纷纷扰扰激动不止的记者,语气极其平静,“林部长该是什么就会是什么,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有所改变。” 明明只一月不见,但两人像是有经年不见后的物是人非之感。 “我知道。”她唇角漾起一抹笑,但却不达眼底:“十三爷虽是出了名冷傲和不留情,但也是出了名的公私分明,我也有这份自信能留下,所以我并非担心这个。” 时兆桓冷淡的眼神轻轻落在她身上,无波无绪,“林部长总不会是来道歉的吧” “是。”林朵音一笑了然,淡淡地道:“我是替我父亲以及我自己的失职来道歉的,毕竟我早就知道他在对付你,可作为下属没有告诉你。” “可谁叫他是你父亲,这一个原因也就够了。”男人低沉的声音不温不热传来,目光遥遥落在远方,神情虽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不知是林朵音看错与否,一个多月时间的牢狱生活,他好似有些什么变了,她看了很久却终究没能看出来。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在这事上倒插一脚。”他目光从霞光浸染的天际慢慢落在了还在车前等候的家人身上,“当然,我也不会放过他,正如这一次,我就当是老天有眼,他帮了我,也会给你父亲和杜启冲应有的惩罚。” 他转身走下阶梯,身后又响起林朵音的声音,“你真地不会对付他” “我现在没那么多闲情逸致去管他的事,我还要去找一个人。”他不再多做停留,就快步往车子而去,任凭两边是吵闹不休的记者,他权做没看见,大步往车子方向而去。 秦素觉说还有点事说夜里再回来,便开着他的兰博基尼离开了。 宾利车和时兆谦的劳斯莱斯相继在记者的灯光下急速驶离。 蒲妈一看到新闻当时立刻就安排下人迅速行动,说是要为时兆桓洗尘,因此当车子开回崇陵区的别墅时,时家下人在蒲妈的安排下正将整个别墅里里外外打扫地干干净净。 秦青和时景迁倒是从始至终乐着,见着如此倒没说什么,时兆谦和赵宣扶着时老爷子休息,唯独时兆桓有些不在状态,朝蒲妈问道:“她呢” “她”蒲妈看了一眼其他人,顿时明白过来,“钱小姐啊,她这几天身子不好,人憔悴了好多,昏昏欲睡的,一直在休息,中午吃饭门也锁着,就没叫她。” 时兆桓这是继时兆谦之后第二次听人说她身体抱恙,目光沿着楼梯落在楼上紧闭的房门处,就快步生风地往楼上而去,想也没想直接敲门,“钱清童” 他叫了两声,里面却没有半点回声传来,隔着房门,他幽深的目光渐渐失了色彩,又叫了两声,还是无人作答,扭了扭门,这才发现门被人反锁。他叫了蒲妈把房间的钥匙拿来,蒲妈赶紧照做,时兆谦见势不对也快步上楼。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时兆桓打开房门便看到夏日的夕阳透着落地玻璃窗户如经过花洒一般大把地洒了进来,房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白色的床被整整齐齐地铺展着,被夕阳余辉镶嵌着镀上了一层昏黄的光晕,竟似她第一次住进来时的模样。 见到房间没人,时兆谦也俊容暗暗抽了一下,眸中瞬时一暗,但很快又恢复自然,回头朝蒲妈看去。 蒲妈本是高高兴兴地迎接时兆桓安然归来,想不到就遇上了这事,见着两少爷脸色不对,赶紧解释,“三爷,少爷,我也不知道没人,钱小姐早上睡地好好的。” 时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被秦青和时景迁扶着上了楼来,见到房间里的人神色各异,而后又发现钱清童不在,神情间除了闪现过片刻异色之后,到没有其他激动的变化,比两个孙子要平静很多,但还是朝蒲妈问道:“她早上出去时,你看到没” “没有,房门开都没开过。” 时景迁道:“爸,她说不定出去散步去了。” 秦青摇了摇头,“今天兆桓受审,我们也没看到她,她如果对兆桓有心,怎么可能去散步呢” 时兆桓大步走到房间里,多此一举地将浴室都打开了,发现浴室里干净整齐,完全没有人在过的迹象,脸色难以掩饰地抽动了一下,回过身后的表情颇是难看,看地其他人心情跟着他一同不好了,毕竟今天连对簿公堂都不见他如此脸色。 “这是什么东西”秦青眼睛尖锐,一眼就看到白色的枕头上一本书压着两张纸条。 秦青将两张纸条拿起来,大家见着都走过来看,只见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繁体字: “蒲妈,你见到这字条时,我已经不在家里,你也别担心。我最近身体愈加糟糕了,不适合在雾霾很大的城里长留,因此我让刘能干和李有才接我到乡下静养一段时间,时兆谦先生、爷爷、夫人和时姨还有赵叔他们去法庭了,我没有时间和精力等待他们回来,你见到这字条后,请代我给他们说一下,不用担心,一个月后我会回来看大家。” 看完有些复杂的繁体字,时兆桓脸色顿如凝结上了秋夜白霜,秦青拿出第二章字条时,他一眼就看到字条上用繁体字写着自己的名字。: 第357章 把咸阳的每个旮旯都给我翻一遍 时兆桓一看到字条上写着自己的名字,直接将字条从秦青手里夺了过来,扯开来认真看着,同样布满了看着有些生疏的繁体字,只是字数是第一张的好几倍: “时行长,你不用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你一定会在家里看到这张字条,因为我知道这是个必然事件。你还记得那晚你在看守所里问我,是不是调换了证物,当时我说了是。你当时问我,为什么我把证物换掉,你最后还是会被警察抓住,你怀疑我是不是和尹书阁是一路人。” 时兆桓目光落在这一行字的时候,深眸明显地滑过一丝汹涌而危险的暗流。 “那晚我不好解释,但现在我可以借着这字条告诉你,因为不用再担心你会问一些让我难以回答的问题。我不知你到底信不信那些冥钱是我放的,但你有权利知道,那的确是我做的,可我并非故意连累你。冥币引起这么大动荡是意外,可我还是连累了你和兰道,这是欠你的。我不想欠你,所以我调换了证物来帮你。至于证物之所以到今天才起作用,让你多享受了这么久的看守所生活,是因为我想如果当时在办公室里你没被抓住,他们还会有其他方法,不若索性让他们掉以轻心。” 时兆桓看字条的速度时而加快,想要看到最后她到底写了什么,时而放慢,是生怕繁体字太多,自己漏掉了什么。但最后的最后,他还是用了很快的速度将这张字条到最后。 “时行长,事情其实就是如此,没有你想象地那样复杂,也没有那么简单。我不会因为你之前说的话儿计较太多,毕竟是我自己没能解释。你也不必为我帮了你一回而有什么欠了我的心思,毕竟因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而让兰道两度陷入从未遇到过危险境地。所以,这一次,咱们互不相欠了,这样真好啊。” 他速速而仔细地看完,又迅速地看了一遍,确信自己的确没有遗漏什么字眼后,才有些走神地捏着字条,“钱清童,你还真是玩地一手好棋” “”秦青将纸条拿过来,同大家一起看完,才狐疑地看着时兆桓,“今天原来真是她。” 时兆谦平静地看着蒲妈:“小钱跟着她亲戚走了她那两个亲戚今天来咱们家了” 蒲妈摇头,也是神情疑惑,“夫人,少爷,我真没有看到啊。而且,她亲戚来接她,定然要进咱家大门,否则我们怎么可能见不到嘛,而且其他下人如果看到了也会告诉我的。” 偌大敞亮的房间内,是一时半刻的寂静。 时兆桓将纸条紧紧捏在手里,绯红的薄唇抿成了一条凛冽严密的直线,开口后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哑低沉,但隐隐的责备让人不难听出其中的愤怒,“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身体出问题了她有病,你们没有好好看着她没有送她去医院” “我也”蒲妈正要解释,时兆谦中途打断了她。 “就是那个晚上的事,她去看你的最后一个晚上,那晚刚好我回崇陵来和爷爷他们说你出庭的事,所以没回去。”他说这话时语气难得地有些不善。 他和时兆桓是亲兄弟,弟弟入狱他作为哥哥必须解救是一码事,但出狱后,钱清童的事就是另外一码事。 时兆谦从来不是个会混淆事情的男人,尤其是在有些方面会分得楚河汉界般清明,“陈医生来看过她,也没看出来她身体有什么问题,但精神看起来确实不太好。” 他顿了顿声线中的温度直线下降,盯着时兆桓的眼神隐藏着寒凉,“看这字条上的意思,你那晚跟她说了什么” 时兆桓没有答话,但脸色忽明忽暗,很不好看。 时兆谦走到他面前,幽深的眼睛平静如不动的黑夜,“我之前有两次清晨来找过她,她都不在,我后来才知道她每晚都会来看你,直到清晨才离开。那晚上,她半夜出的事,看这上面的意思,是你让她大半夜走的,你不应该最清楚她遇到什么事了,不是吗现在又来问我们” “不管她遇到什么,你既然在,不应该第一时间送她去医院”时兆桓单手插在口袋里,还没来得及剃掉胡子的脸在青胡渣的映衬下有些历经世事后的沧桑。 “她昏迷后,那个抱着她的女生说她禁不起折腾了,不能送医院,让医生来家里就行。而且,陈医生的能力你比我还清楚。”时兆谦平静地道。 “那女生是谁她说不让你送你就不送嗯” “你现在不应该交代那天晚上你跟她说地什么,不是吗” “好了好了,兆桓才出来,你们俩吵个什么啊”秦青捻着眉头道,“两个都快三十的人,小时候不吵架,长大倒为一个女人吵架,有意思没更何况人已经不在了,你们吵也没用。现在小钱留个字条说明她还是懂事,不是凭空消失,她被她两个亲戚带走了,你们现在做地不是应该找人吗” 时老爷子听到这句话,心头小小一震,下意识地就隔着窗户往外面霞光满天的天上看去。 时兆桓顺手掏出一包烟,从中抽出一根点燃,深吸了两口,就转身离开。 “你去找她” 时老爷子叫住他。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再走。 “刘能干和李有才来接地她,你找不到她的。”时老爷子心里知道她回去的可能性很大,但隐隐似乎有个念头告诉他,兴许她没有离开可这个念头连他自己都不太确信。 秦青道:“你去哪里找” 他修长的手指玩弄着燃地正好的雪茄,“去她老家。” 时老爷子闭了闭眼,“你知道她老家在什么地方吗” 是啊,说起钱清童的老家,大家只知道那两个人是她亲戚,竟然都没有人问那两个亲戚,他们是什么地方的人。他想,她的老家,可能在那上面,但他怎么可能告诉自己的好孙子呢 秦青缓缓开口:“她字条上说了,身体不好,回去休养,过段日子会回来看我们的,你不能好好等着吗” 时兆桓却没顾着自己人中和下巴位置染满的胡渣,大步回到自己房间内,随即拨通了一个电话。 “三爷,恭喜您安然出来啊。”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时兆桓薄唇抿成了一条僵直的线,幽深目光落在窗外,“给我找一个人,叫钱清童。” “钱清童a市” 一团白中带青的烟雾从他口中徐徐吐出,冷峻的脸和幽深的眸子被烟雾模糊了好多,“咸阳。” “咸阳”那边人又不确信地问道。 “对,从城市到农村,把咸阳的每个旮旯都给我翻一遍,用最快的速度一定要找到她。”他微微抿了抿唇,“她有两个亲戚,是一对夫妇,男的叫刘能干,女的叫李有才,两人二十来岁,皮肤很黑,好像是农村人,还能看相算命。” 电话那头是好长时间的安静,很久之后,男人的声音又才响起,“三爷,您确定有这两个人还是这两个名字” “确不确定都给我找”他说完径直挂掉了电话,眸中闪动着光。 本来他还抱着一线希望的,可听到那人说着两个名字和这两个人是否真地存在,他心里竟然有些迷茫了。 因为连他自己都质疑刘能干和李有才那两个人的真实身份,因为他在看到钱清童那张字条开始就质疑钱清童这个人的存在了。 连龙幕恩和两个哥哥都搞不了假的证据,那女人是怎么做到的他看过之前的证物,的确是一模一样指证自己的,而今天法庭现场的证物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时兆桓这夜一连吸了好几根烟 晚饭时候,秦素觉没有回来。时兆谦吃晚饭又陪着爷爷在花园里喝了一会儿茶。 “不知道素觉这些日子在忙什么,今天刚回来见了我们,就又不见了。”时老爷子坐在竹椅上兀自摇晃着蒲扇,望着七八点钟的天空还残存着的一丝浅淡霞光,语气有些小埋怨。 时兆谦陪着他解闷:“素觉是回来查案子的,刚好赶上兆桓的事,只要夜里多回来陪陪您就好。” 时老爷子沙哑的嗓音里流露一丝叹息,“景和的三个儿子,除你安安稳稳地过着,老二素觉十来岁开始就三天两头就在外面晃荡,不是碰死人,就是帮人追查案件,高中刚毕业就在走私贩里当卧底,叫你父亲和你母亲担心了个够,现在又回来查什么猝死案,这么多年了,全球那么多国家找不到,他又何必逞能” 时兆谦静静地听着时老爷子发着满腹牢骚,神情不见丝毫情绪。 “老三就更是了,这大半年来都不太走运,今天勉为其难地过了这一劫。我本以为有小钱跟着他,他能安安稳稳地活到老,想不到却是一波三折。” 时兆谦细细审视着爷爷的眉眼,没有说话。 “兆谦,你想说什么就问吧。”: 第358章 爷爷和她之间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爷爷年纪这么大,倒还是个细心的人。”时兆谦兀自喝了一口清茶,神情温和而流露一丝尊贵之气,“其实我没什么其他要问的。” 老爷子斜睨着他:“真的没有” 时兆谦摩挲着茶杯,兀自一笑:“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好奇一个事情,有关于她。” 时老爷子摇着蒲扇的手一僵,沧桑脸上闪现着耐人寻味的表情,随即又恢复一片自然,“关于她什么” “我觉得,您对钱清童的感觉好像很不一样。”他抬眸打量着爷爷,然而爷爷却没有多说,神情颇是祥和,静静地听着他说。 “我记得最初,您和妈妈他们都很喜欢她,他们的喜欢是长辈想要将她当做女儿或是儿媳的那种疼爱,那时候我觉得您对她感觉好像很不一样,虽然她也叫您爷爷,但您对她有些敬畏的意思。但细细一想也能明白的,我想她是您的救命恩人。” 他顿了顿,又缓缓开口,“但自兆桓在银行为她中枪那天起,您好像对她有些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我一直记着那天在医院的走廊上,您出于冲动对她说的话,您说答应了她什么条件,说让她原谅您,不要让她将罪责加在我们三个身上,那时候,我第一次看到您眼神深处的惧怕。” “后来,您对她少了对孙女的那种疼爱,反倒是有些客气,但也是喜欢的。这两天她身子出了问题,您对她的关心很深,毕竟兆桓今天要上庭了,我觉得作为孙子的兆桓无论如何都要比一个外来的钱清童要亲些,您作为爷爷应该多关心兆桓,但这两天您对她的身体却抱以了过于的关心,今天上庭的时候,你几次三番问我她有没有来,甚至中途兆桓受审时,您的心不在焉” 时兆谦吁了一口气,也望着深蓝的天空,“其实说这么多,我也不知道想说什么,我只是奇怪,爷爷和她之间好像藏着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东西。” 时老爷子慢慢地摇晃着蒲扇,静静地听他说完,最后缓缓闭了闭眼,又慢悠悠睁开眼,神情从容淡定,“兆谦,这个问题,我之后再解答。” 他慢慢地朝他看去,“我只问你,你是不是也喜欢她” 他顿了顿,“这一点爷爷早该明白的。” 时老爷微微颔首,嗓音低沉喑哑:“我知道,你从来没隐藏过你对她的喜欢,正如兆桓也没这么做过,从这一点看来,你们倒同样流着景和的血。只是,兆桓不喜欢则罢了,喜欢就绝不掩饰,还要费尽手段都要夺来,而你” 他目光慢慢落在自己第三个孙子身上,“兆谦,你相较于他,要温和很多了。” 时兆谦唇角一扬,荡漾起一抹酸涩的笑意,“其实不是我温和,也不是兆桓费尽心思去夺,而是她从一开始就将我剔除在局外,我又不愿让她为难,又怎么能步步紧逼” “话虽如此,但兆谦啊,如果可以,我倒真心希望她喜欢的是你。”时老爷子幽幽一声叹息将他惊醒,望着爷爷的眼神里有些惶惑。 “你其实可以重新考虑,这世上毕竟有这么多好姑娘。” 时兆谦笑了笑,“不是我不愿考虑,只是她一日没有同他落地生根,我都觉得尘埃没能落定,我想我可以再努力一把。” “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呢挂记着一个不可能的人,心情会很难受的。”爷爷朝他笑道。 时兆谦白皙的手指玩转着紫砂茶杯,“可活着连个记挂的人都没有,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行尸走肉,这一生索然无味。” 时老爷子干笑两声,随即拿蒲扇朝他脑袋上轻轻一拍,“小子,说什么胡话,难道我和你妈你姑姑他们不值得你记挂” “爷爷,那样的记挂和记挂你们怎么能等价”他英俊的脸上荡漾起一抹好看的浅笑,“像妈妈嫁给了老爸,这一辈子过地还算无忧无虑,我终究要找一个让我到死都能记挂的人,好不容易遇到,要我放手,比让我放弃ak还难。” “如果在钱清童和ak中,真要你选一个,你会选什么”时老爷突然来了兴致问他这种无聊却又有些分量的问题。 “她。” “为什么” “我还年轻,没了ak,将来还有无数的其他可能;可这个人没了,那就是真地没了。” 爷孙俩有好长时间没说话,时老爷没有纠正他这种说法到底是对是错,只慢悠悠地丢下一句“想不到我时城耀的孙子里竟然有这种性子的人,跟你爸一个德性。” “兆谦,你和兆桓都很优秀,所以,在你们两个这场战役中,你也不用觉得命运对你不公,也不用觉得命运偏袒了兆桓,因为不久之后,你会发现,其实命运真正偏袒的是你。因为她没有青睐你,所以你会迫不得已地早早抽身而退,总比兆桓想要全然退出却发现老天爷彻底将他玩弄了一场来地好。” 时兆谦半眯着狭长的眼眸,“爷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那么聪明,应该明白的。”时老爷子从竹椅上起来,摇晃着扇子往屋里走去。 “我开始的问题您还没告诉我。”时兆谦突然叫住他,“您和她有什么东西我们不知道她是什么人,能做到我还有龙幕恩都做不到的事,把兆桓救出来” “她啊你就当上天赏赐给我们的一个孩子就好了。” 市警局。 白天庭审一结束,林国豪就被警察带走,至于杜启冲,因为他本身的政要身份,上面还没有命令通知,因此还没有动手,而尹书阁因为他本身黑白两道通吃,上面也没有下通知说要追查他,因此也没有动手。 但林国豪相较于这两人无权无势,没有人保他,上面下令先逮捕他一人,因为牵扯到时兆桓和另外两大人物,足以造成轰动令记者来访。 段懿申置身事外,受尹书阁和杜启冲的嘱托来“探望”林国豪,毕竟林国豪如果不能安然无恙地出去,一旦招供,另外两个人也难以安稳。 段懿申看完林国豪,在赵叔尧的陪伴下走出来,迎面就撞上了穿着宽松的黑色体恤、七分牛仔裤、白色耐克运动板鞋的段苍盐。 长长的直发披散在她白皙如雪的脸颊两侧,二十出头的她看起来有些不良感,“叔叔。” 她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段懿申见到她时眼眸微眯,“苍盐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叔尧笑道:“段二小这不是受了你的嘱托帮着我来查案子。” 段懿申平静地点了点头,长身玉立在走道上,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目光漫不经心地从这孩子脸上滑了过去,“查地如何了” 赵叔尧道:“这次有些难,连段二小都摸不出这些人临死前见过什么人。” “也不全是为此。”段苍盐忽然开口打断他,白皙如雪的手指来回撩拨着手中年桃花木做的拐杖,“我听说叔叔今天来看林国豪,所以我来见你。” 段懿申单手插在裤袋里,清透的目光落在她白皙如雪般的面容上,“你晚上不回来” “要回来,只是,我不喜欢等到晚上。”段二小拄着拐杖走到他跟前,“叔叔,我有话想和你说。” 段懿申没有答话,给了赵叔尧一个眼神。 赵局长笑道:“段二小姐要找你,你去,反正我还要等个大人物来。” 段苍盐拄着拐杖亦步亦趋地往警局外面走去,段懿申望着她艰难离去的背影,失神了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此夜夏风和煦,星光灿烂,与a市灯光交相辉映。 段苍盐站在警局外的台阶上,遥望着满城灯光,手里摸索着拐杖,“这是我十四岁生日那年,你从尹书阁的所有藏品讨要来的桃花木杖。” 她垂首看着制作精良的拐杖,白皙的脸蛋儿上荡漾起一抹浅浅的笑。 “我记得那年叔叔你说过,这是尹书阁他母亲收藏品里最有价值的一个。那时候,我年纪小,问你有什么价值,你说这拐杖有一个美丽的传说,这是一千多年前南梁一个名声赫赫的秦淮王给她最爱瞎了眼的秦淮王妃亲手用桃花木杆雕刻的拐杖,价值连城,现在放在博物馆里据说都是不卖的无价之宝。” 段苍盐目光中荡漾着浅淡的水波,嫣红的嘴唇在夜里轻轻地翻动着,“这么值钱不是因为它历史久远,而是因为,传说那个想要坐拥天下的秦淮王最后放弃了大好的江山,抱着那个垂死的女人睡在了昆仑山下,保护天下苍生。” 她沉默片刻,盈盈一笑:“这还是叔叔你亲口告诉我的。” 段懿申瞭望着满城光,神色平静,不知她为何突然说起这段陈年往事,但还是继续听她继续说完。 “那时候我才十四岁,一听到这故事,从此以后,就将叔叔你赠给我的这根象征爱情的拐杖当成了命根子。”: 第359章 我从不知道抱一个女人还要被双开 第三六零章 我从不知道抱一个女人还要被双开 她慢慢摩挲着拐杖,神情平静地都不像那个随时随地会情绪激动的段苍盐。 “苍盐。”段懿申垂首看着低自己一个头的段二小,脸色平静,清风吹不起半点涟漪。 “那只是传说,我赠给你,只是因为你是我段懿申要抚养的人,你的一切,都刻着段家的痕迹,你的拐杖兴许会陪你大半生,所以我挑选了这一根。” “叔叔,你骗不了我的。”段苍盐拄定拐杖,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他,对望着他清澈的眼光,“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只是,因为爷爷的原因,你拒绝不了杜家和杜清碧” 不待段懿申,她又轻轻地敲了敲木杖,不肯放过他,步步紧逼。 “如果以前你不敢反抗杜家,我可以理解。但是今天不一样了,时兆桓的案子闹地沸沸扬扬,杜启冲虽然没有被抓,但闹地全国皆知,明眼人都看地出来,他的市长位置不但坐不了,林国豪被调查,他被查也远不了了。爷爷不会再想和他这种人有瓜葛的。” 他沉默地看着她,她沉默地望着他,相对无言处,他又再度开了口,语气有些生冷,“段苍盐” “不要叫我全名。”段二小又猛地往地板上敲了敲木杖,目光炯炯地看着段懿申。 “我与你什么瓜葛都没有,你不会无缘无故从那些人手里救走我的。十三岁那年,在车上,我睁开眼看到你的那一刻,你说你路见不平,家里需要一个小孩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喜欢的。不然,什么样的人会要我这样身子不干净的瘸子带回家又或者,你都是三十一二了,跟她订了这么多年的婚,为什么还不想结” 段苍盐捏着拐杖,突然抱住他修长的身躯,段懿申任由她抱着,没有接受,却也没拒绝,只看着她黑乎乎的长发撩拨着自己脖颈。 “女生的直觉很准的,叔叔,你虽然没我喜欢你那样地喜欢我,但我知道,你对我有好感。” “段苍盐。”他褐色的眸子在夜灯下似是染上了一层黄晕,光泽有些诡异,也有些暧昧。 段苍盐无视掉他用冰冷的语气叫着自己名字,“叔叔,你答应我,不要再管林国豪杜启冲的事了,杜清碧生气就生她的气好了。你不要干涉这件事,不要替尹书阁和杜启冲传话给林国豪,就算是不为我,就为你自己日后不要牵扯其中。” 她声线渐渐下降了,“我想你这一生都安安稳稳的。” 他单手插在裤袋里,不疾不徐地深吸了一口气,不冷不热地盯着她,目中没有丝毫的温柔和暖色,可段二小早已习惯他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了。 “叔叔,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虽然我不知道你喜欢我的程度到底有所少,但我知道你肯定对我有好感。但你肯定也嫌弃我遇到过那样的事,我不敢奢望你敞开心怀来接受我,但你别气我好不好,别跟那女人粘在一起,好不好我看了很不开心。” “段苍盐。”他低声叫着她的名字,在她看不到的视线里,他的神情渐冷,“有的关系,是越不了的。你每每陷入一步,就错地越惨。” “越陷越深有越陷越深的开心,总比什么都没有来地好。”她坚持不懈地试图去软化他,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段懿申察觉到她温热的体温暖和着自己身体,有些失神,但英俊的轮廓上依旧没有半分温柔怜惜之色,即使警局外不远处的灯光依旧没有让他的脸色缓和半分。 “真想不到啊,我大晚上一来就看到这么美妙的画面,而且是在警察局外面。”一个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打断了暂时凝滞的暧昧氛围。 段懿申寻着声源处望去,段苍盐也不由一惊,松开段懿申,站在他咫尺距离前,回头一看,便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却带着几分慵懒气质的男人唇角带笑悠悠然地从一辆深蓝色的兰博基尼下来,随即不紧不慢地步上阶梯,潇洒随性,又难掩骨子里天生流露的高贵。 段苍盐第一反应没有没认出这人,但待到这白衣男人走近,警局外的灯光在他清秀素净的面容上投下浅淡的光影,她才想起这个男人自己在很多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同他有过一面之缘。 而段懿申白天是在电视上看完了时兆桓的庭审的,一眼就认出这个出场自带气场的男人,只是看到的瞬间,脸上的冷霜就更加厚了。 “想不到亚洲第一神探、名声赫赫的秦主任,原来也喜欢偷听别人说话。”说出的平淡话语中自带一股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的冷嘲热讽。 秦素觉迈着长腿大步生风地跑了上来,虽然他年纪和年近三十的时兆桓差不多,但神情面容以及他的举手投足都流露出一种“我是根正苗红的阳光少年”的青春洋溢的潇洒感,对段懿申的话浑然不以为意。 “段公子应该知道,秦素觉这个人就是从偷听别人说话发家的。” 段苍盐虽然很多年前同秦素觉有过一面之缘,但当时年纪小,对“秦素觉”的定义了解不深,但后来在公检司法领域混了些日子,自然知道秦素觉的名字。 但她从来都将她当成了一个很有传奇性的陌生人,仅此而已,并没有过多的感觉。 但段懿申不一样,今天的庭审是秦素觉亲自出面对阵大状刘柳,并且还偷偷录了林国豪、杜启冲、尹书阁三人的谈话,本来早上的物证和下午翻供的证词也只是保住了时兆桓、并让杜启冲三人陷入被热议的境地。但因为秦素觉的录音笔,整个案子立即翻转,因为有专家当庭验证了那段口供没有合成的痕迹。 对于这个天生就爱探索秘密的男人,段懿申是不喜欢的。 所以秦素觉回答他时,再度用上了他当侦探时的好本事。 “你来这里做什么”段懿申不冷不热诶问道。 “我专程中中央调回来查猝死案,人尽皆知,段公子问我回来做什么,不觉得好笑” “秦主任,你好歹在中央有个一官半职,三十岁的人了,你也该稳重些。”段苍盐清细的声音径直打断他,带着被人打扰到约会的不开心。 秦素觉朝段苍盐看去,将她上下扫视了一眼,“段二小腿还没好” 他好死好活偏偏又说回到自己的腿上,段苍盐拿着拐杖就往他身上一拐杖敲了过去,但她终究是个瘸子,动作慢了些。 她木杖甩来的时候,秦素觉利索地往左边一躲,段苍盐只觉得拐杖扑了个空,身子还没立稳,手中拐杖便被人一把夺过去,再回神时只觉得脚下突然空了,整个人一瞬间似是腾空而起一般轻飘飘地。 段懿申刚瞟到一道白影迅速闪过,定睛一看,秦素觉已经两手夹着拐杖将段苍盐打横抱起,大步潇洒地往警局而去,耳畔响起的是段苍盐的叫骂声和秦主任的一缕尾音。 “我奉命回洛湾军区调查案子,赵局长既然请了段二小来帮着调查,她腿脚不便,那我就一便带走了。”秦素觉的声音是很好听的那一类型,但在段懿申听来却下意识地自带排斥感,正要叫住他,却早不见了秦素觉抱着段苍盐离开的身影。 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被这个笑地邪恶的男人打横抱起来了,而且是在叔叔面前,段苍盐简直恨不得拿拐杖将他的脑袋一棒子敲碎,她本来就不是个守规矩的人,当即叫了出来,“秦素觉,你把我放下来” “不抱你,你走地会很慢。”任凭旁边有多少警察和来办事的人,秦素觉都是一副不痛不痒笑眯眯的样子,慢悠悠地回她道。 段苍盐拿手狠狠地砸他的胸口,脸都变形了:“秦素觉,你就是个登徒浪子,你凭什么抱我” “凭我是中央刑侦局的主任,你是市刑侦局帮忙查案的助手,我在关怀下属。” 他抱着她快步往赵叔尧的办公室而去,任凭段苍盐怎么叫他都没有放手,直到在警局众多警察的目光下走到了办公室时,才将她放了下来。 赵叔尧早知道秦素觉要来,本来做好了准备迎接中央派下来的主任级别人物,只是想不到抬头的一瞬,他就看到秦素觉一个大男人抱着段苍盐走了进来,顿时就懵了,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看了好一会儿才一脸懵懂地开口。 “秦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秦素觉放下段苍盐,简单地拍了拍手,动作随意之至,“没看到吗她腿脚不便,我抱她进来啊。” 段苍盐左手死死捏住桃花木杖,恨不得拿拐杖去敲他,右手则暗暗地按住了自己的腿,“秦素觉,你好歹是个主任,这么做,就不怕别人议论举报,然后被双开了” 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段二小,我出于好心抱你进来,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我从不知道抱一个女人还会被双开啊。”: 第360章 他是三十年都没想要改变自己的处男 第三六一章 他是三十年都没想要改变自己的处男 段苍盐冷笑道:“抱女人不会被双开,但强行抱就不一定了。你吃我豆腐,我还不大惊小怪还要怎么着” “诶诶诶诶,段二小啊,秦主任怎么可能会吃你豆腐嘛。”赵叔尧终于看不下去,来解围来了。 “怎么不可能,未经女生允许就抱人家那不是”段苍盐还要再说,赵叔尧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一手揽过她肩膀,一边低声关心道:“段二小啊,你跟我过来。” 段苍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跟着他过来了的,好似完全不在状态。 赵叔尧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说,你别看秦素觉长地清秀,但是咱们圈子内出了名的三十年都没想要改变自己的处男,而且心思单纯干净,传说他跟女人躺在一张床上都能安然无事地过一夜。他不但抱过你,他还抱过很多女人,很多女人想被他吃都吃不成,所以你就别激动了,我很清楚的,他根本没那种心思。” “你”段苍盐语塞,斜睨着他:“赵局长,你是怕得罪秦主任影响你现在的乌纱帽是吧。” 赵叔尧也没回答是不是,并不老却也不年轻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白,硬生生地干笑了两声,“咱们不说这个了,秦主任回来一趟a市专程帮我们调查案子也不容易。” 段苍盐冷冷地瞪了他二人一眼,没有说话。 赵叔尧笑道:“秦主任,今天天色已晚,我就先带你单独去看看。” 男人简单应了一声。 段苍盐见势拿着拐杖就往外走,赵叔尧道:“段二小一起啊。” “我翻来覆去看了几十遍,还摸了几十遍,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尸体,我有什么好一起看的” “话不是这么说,之前只有咱们两个和小白他们几个警察,查也查不到什么,秦主任来了就不一样了,咱们刚好凑个三人联盟,很多事情就好办了些。” “我并不觉得会好办些。”乌黑油亮的长直发下,一张比雪还白的脸冷如寒霜,声音也不带一丝温度。 秦素觉睨了她一眼,没有开口,只是笑着的眼睛里神色意味深长。 赵叔尧见好就命下属小白带路。 他迈着长腿正要离开,还见段苍盐一动不动地站着,完全没有要跟着他们走的意思,“段二小,再不走,看来是打算要我再抱你” 他摩挲着自己白皙的手掌,笑容永不褪去的样子让段苍盐几度想要撕下他的面具,“你敢,秦素” “请叫我秦主任。”他幽幽开口。 “秦主任难道不知道,我在这里是听叔叔的安排,我尽仁义,没拿国家粮食钱。”她摩梭着手里的桃花木杖,“所以,我不必听你一个当官的命令。” 办公室的日光灯照射在他素净清秀的脸上,笑意难掩:“刑侦局不是寻常地方,这里是办案子的所在,既然段二小姐受了你叔叔指点,心甘情愿地来了刑侦局,那就尽量配合吧。”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女人和她的腿,神情明显流露不怀好意的意思。段苍盐眯着眼瞪了一眼他,不情不愿地就拄着拐杖冷着脸往外走。 局长助理小白开车,赵叔尧坐后排;秦素觉开着他的兰博基尼,段苍盐被赵叔尧安排在他车上,两辆车相继驶离警局。 a市,尸检中心。 一行人刚到门口,尸检中心的负责人已经出来迎接领路前往存尸间,彼时阴暗的房间里摆放了两具尸体,有两名穿着白大褂的法医正在验尸。 “统共有多少”工作的秦素觉要比不工作的他看起来庄重一些。 赵叔尧道:“秦主任,尸体不能长存,几年前的早就送殡仪馆火化了, 这里面现存的猝死的只保存了二十八具,放在冰库里。这两具是最新的,趁着没有保存前赶紧在检验。” “这位中央刑侦局的主任秦素觉。”赵叔尧朝两位法医以及尸检中心的工作人员介绍。 几人朝他打过招呼,秦素觉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而后走到最近的一具男尸面前,看了一眼,朝法医问道:“还是猝死的” 法医脱了手套,解下口罩,露出完全的脸来,“全是冠状动脉粥样硬化不稳定,粥样斑块破裂和糜烂,继而出血和管腔内血栓形成造成冠脉血管部分或完全急性闭塞。” “心肌梗塞”他扬眉。 法医点头。 拐杖声在充斥着死寂的存尸房里显得极其怪异。 “会不会只是平常性心肌梗塞猝死,你们都要怀疑成被人杀死的”段苍盐的声音幽幽响起,语气中充斥着冷嘲。 秦素觉没有什么表情,从赵叔尧手里的烟盒中随手取出一根香烟点了起来,“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赵叔尧朝两个法医使了个眼色,两人顿时会意。 “是这样的,秦主任,段二小姐,这两具尸体这个女性死者年纪十七,y城人,这个男性死者三十八,米国人,是上前天和上周六统一送来的,和之前华城建设老董华少飞,市长周杰明,秦主任知道的,以及之前中央死的那位官员,我们做过全面检查,心脏功能很好,完全没有心肌梗塞的状况。” “而且有几个死者的死状都都留下了录像,我们看过很多遍,他们临死前都抱着头。”赵叔尧道:“明明是心肌梗塞,全部都抱头,这个当时引起了我们的警觉。” 秦素觉白皙的手指微微蜷缩,嘴上叼着刚燃烧起来的香烟,“检查过头部” “检查了,什么都没有。”赵叔尧道。 存尸间里明明站着五六个人,但此时没有说话,可弥漫的死寂让整个房间凭空生出一种森寒感。 “我听说段二小是公检司法里的王牌性人物。”秦素觉单手取下烟蒂,侧首看着段苍盐连多看自己一眼的欲望都没有的脸,唇角一勾。 赵叔尧和小白还有两个法医却不约而同望向她。 段苍盐满含排斥情绪的眼睛扫过一眼两具尸体,随即又睨了一眼他,冷哼道:“我之前已经把所有尸体都摸过了,别说他们生前见过的三个人,我连一个人都摸不出来。” “那你摸地出其他人”秦素觉像个流氓一样盯着她,不肯挪开视线。 “除了这些尸体,都摸地出来。”她别了他一眼转过头。 秦素觉唇角笑意更深了,长腿一跨,长身生风处,便让开一条道来,“这两具还没摸过,段二小姐,辛苦了。” 存尸间再度陷入凝滞的死寂之中。 “秦主任不愧是主任,倒是知道人尽其用。”话虽如此,段苍盐见着一边赵叔尧和小白还有法医那种坐立难安望眼欲穿的眼神后,还是硬生生地拄着拐杖走了过去,白皙如雪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甘不愿,还是憋着伸出手去摸着男尸的手,闭上了眼。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脸上。 秦素觉靠在装满了尸体的柜子边上,嘴里叼着烟,双手环胸盯着她,神情间难掩那一丝戏谑的意思。 半晌后她睁开眼,随即耸了耸肩,赵叔尧脸上那仅有的期待便消失殆尽。 她又去摸那具静躺着的女尸,好一会儿松开手,悻悻然地盯着他们,大眼对小眼中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秦主任,你知道的,段二小不但是a市更是全国业内闻名的大王牌啊,我们之前试过,她摸过所有人,除了这些被怀疑是伪装成猝死假象的尸体之外,没有一个人没摸出来的” 剩下的话赵叔尧没再说,因为言下之意很明显,死者本身无病加上大片的抱头而死再加段苍盐摸不出来,这些人没有人会认为是自然猝死的。 也正是如此,这件案子虽然没有广泛性地明着说出来,但知道的老百姓当中有谣言,每一个人即使没有病的人都可能这样突然地猝死。 这种说法越来越广,引起的恐慌在网络平台和手机里已经越传越猛烈,加上市长周杰明以及中央两个官员也死地诡异,所以这种说法的认同度也越来越高。 嘴里的香烟已经抽地殆尽,秦素觉又黑又长的眉微微收敛,手指将香烟取下交到赵叔尧手里,大步流星地走过众人,过程中风一般地从裤子包包里取出一对白色手套戴在手中,抱起男尸的头,整个过程五秒时间不到。 “给我一个小电筒。” 法医赶紧将自己的小电筒给他,“秦主任。” 他看也不看:“换一个新的。” 尸检中心的工作人员赶紧跑出去,半分钟后就回来,恭恭敬敬递给他,“秦主任,电筒。” 秦素觉没有理会他,素来挂着笑的脸难得没有神情,目光落在面容看着还有些扭曲的男尸上,只将脸往工作人员前一凑,张了张口。 工作人员看到他一张清俊秀雅的面容,心下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打开电筒放到他嘴里。 他用牙齿叼着电筒,将男尸的头抱起,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拨开脑袋上的头发,神情专注地来回看了很久,看到最后眉头不禁打皱。 “把这两具尸体的脑袋剃光。”: 第361章 这就是你和兆桓那小子看中的女人? 他将尸体放下,取下手套,用干净的素手取下电筒,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专属于他的轻佻,没有半点为官的架子。 两个法医闻言却是一震,面面相觑,也不敢忤逆他的话,赶紧弄来剪刀速速将两个脑袋剃地干干净净。 秦素觉这回直接带着手套拿着电筒将两具尸体的脑袋观摩了半天,一旁的人看地凝神屏气,直到秦素觉关掉电筒,脱掉手套,他们在顿时长舒一口气,“秦主任,怎么样了” 秦素觉不动声色地看着两具尸体, “什么怎么样” 两个法医对视一眼,“就是发现什么线索了没有” 他抬起头,懒洋洋地扫了他们一眼,“你们看了几年的尸体都没看出来,我看两眼就看出来了” 他一语落下,其他人竟然无话可说,但是总觉得他这话哪里有些不对。 不对他不是全亚洲第一的神探吗 神探不应该和大家与众不同鹤立鸡群的吗 怎么他刚出场就表现如此平平,还把两具尸体脑袋的头发剃地干干净净 最重要的是,他最后还反问了一句他们回答不了的话。 存尸间内一片死寂,除了可怜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段苍盐绯红的嘴唇一扬,荡起一抹浅淡的讥笑。 秦素觉瞟见她神情中的冷嘲,却浑不在意,将手套重新装回裤子口袋里,摩挲着手电筒,大步却潇洒地往外走去,“天色已晚,老弟才从宫里出来,我这当哥哥的要给他庆祝庆祝。” 庆祝 其他人闻言又是一怔,他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人家饭都吃了准备洗漱上床,他还回去庆祝庆祝吃个鸡蛋 赵叔尧心下一叹,看一眼尸体,赶紧叫住他,“秦主任” “尸体装到冰库里,明天再来。” 男人像是走起来就绝不回头的人,压根儿没看他们一眼,就大步扬长而去,留下一屋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的人和两具光溜溜的尸体。 秦素觉开着他的兰博基尼往崇陵区别墅驶去,本来以为回来能看到喜气洋洋的一家人,但氛围并没有他想地那么欢快。 毕竟时行长因为女人突然跑了,实在高兴不起来,让整个氛围都不好。 这可让喜欢热闹的秦主任不爽了,不爽他离开这几年, 自己这个冷血的三弟竟然从喜欢谭指月变成了喜欢另一个女人,而且看时兆桓一个人生闷气的阵势,这女人好像对他影响很深,最重要的是,他这一整天都在听说“她”,偏偏到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秦主任怎么可能开心,回来的第一件事是坐在沙发上,第二件事是朝秦青道:“妈,把她照片给我瞅瞅,让我看看到底是何方人物” 儿子安然无事,秦青自然开心,只是钱清童突然走了,时兆桓不开心,她又开心到什么地方去。 见秦素觉一副地痞模样,也不在意时兆谦就双腿交叠半靠在沙发上,她有些开玩笑地埋怨道:“给你瞅瞅小钱在的时候你大哥魂不守舍,不在的时候你三弟失魂落魄,给你看了,万一你也喜欢了那还得了。” 她说这话是开玩笑,但也不是无依无据。 钱清童不但长地好看,气质绝俗,最重要的是让人印象深刻,让人自然而然就喜欢上,否则她也不会那么想留着做媳妇的,现在谭指月和时兆桓分手了,这孩子结果一下子就像是人民币一样,成了人人都爱的抢手货。 “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女人”秦素觉看她神情似笑非笑,兀自笑了起来:“看来是有照片,让我这个做兄长的替我两兄弟把关把关。” 大家闻言倒也没当真,时老爷子倒也不会奢望自己这第二个孙子也喜欢上财神爷,沉沉开了尊口。 “有报纸,之前你大哥带她去谭指月的生日宴会上,有记者拍过她照片,后来在两不厌台的翻译也被拍下来,都在报纸上,蒲妈,随便取一张拿去给他看看。” 蒲妈从堆积的报纸里翻出钱清童当翻译时的报纸,给了秦素觉。 秦素觉带着好奇将报纸随意一翻,一看到照片上的女人脸上的笑不禁一僵,眼神明显闪过一丝浅浅的诧异,神情间竟有片刻的失神。 秦青之前也只是开玩笑,可一看到素觉这副模样,她和其他人心里竟然都产生了一丝不妙感。 难不成她真地说中了老二也一眼看中了钱清童 时兆谦靠在真皮沙发上,神情淡然,气质优雅,但目光落在秦素觉脸上时也微微暗沉了下。 时老爷子见这情形也以为秦青一不小心说中了,老二也一眼看中了。 毕竟那个钱清童不是一般女人,那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男女老少无不喜欢的财神爷啊。 “素觉”他喑哑着嗓子叫了叫他,见他失神,又赶紧叫他两声,似是生怕老二步老大老三的后尘,沦陷在财神爷的魅力之中,“素觉” 时兆桓正走下楼来,就看到秦素觉拿着上面有钱清童的那张报纸,男人幽深的眸光瞬间暗沉,大步上前,一把就夺过他手里的报纸,拿到自己手里。 所以说,秦素觉是被时兆桓吓地回过神来的。 “这是我的报纸”时兆桓不动声色地翻动嘴唇,然后小心翼翼地折叠,朝蒲妈看去的眼神冷了一截:“谁让你拿出来的” 蒲妈颇是委屈,可怜兮兮地道:“三爷,是夫人让我拿出来的。” 秦素觉见到时兆桓那副冷淡的模样,清秀素净的脸上一片平静,随即突然放荡不羁地笑了起来,“啧啧,老三你至于吗为了个女人啊,把照顾咱家几十年的阿姨瞪地找不到东西南北了。” 他说完就有看向时兆谦,神情间嗤笑难掩,“大哥,这就是你和兆桓那小子看中的女人” 他一开口,其他人都有些愣住了,因为一半会儿还真没从他的神情和语调中读出他们两兄弟是眼光高还是眼光差的结论。 时兆谦正要开口,他浪荡地拍了拍手,悠悠然道:“我大哥和老三还真是好眼光啊。这小妹妹我知道,能干,实在,长地漂亮,还是个练武的行家。以后真娶进门当嫂子或是弟媳妇,倒也热闹。” “素觉,你认识小钱”听到他一席话,时老爷子不禁看向他。 时兆谦和时兆桓的目光也几乎同时落在他身上,带着纷繁复杂的深意。 秦素觉明显地感觉到这不是四道目光,而是四把随时会致命的刀子:“不算认识,但见过两次。” “你什么时候见地她” “你什么时候见过她” 时兆谦和时兆桓几乎同时异口同声开口,让大楼里的氛围在瞬间凝滞,带着别致的危险感。 秦素觉好整以暇地道:“第一次是在环球中心百货商场里,我为了躲避一个嫌疑人,藏在试衣间里,她刚好在换衣服。” 她说完这话时,明显地感觉到那四把刀子几乎从东南西北四个位置架在自己脖子上,且已见了血,连秦青和时老爷子以及时景迁夫妇二人的眼睛也带着精芒: 搞了半点,后来居上,老二素觉才是下手最快的那一个 “没,我是出了名的活了二十九年多还维持着贞操的根正苗红的好青年,我没看到,结果被她逮住了,揪了出来。”他说完又补了一句,赶紧摆脱自己嫌疑,“那是初次见面,这姑娘手劲儿很足的,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了,想不到今天又见了一次。” 其他人闻言皆是一震,目光齐齐扫向他。 时兆桓的动作却比任何人的目光还要快,眼神犀利异常,“你什么时候见到她的” “亏了三弟你洪福,本来我还挺意外看到她。但现在看来你们认识,也不是偶然,就在法院外的大树后,她一直在那儿。” 时兆桓幽深暗沉的眸子几乎在瞬间明亮成星空,“她在法院外” 时兆谦眼底难以察觉地划过一丝复杂的异色。 秦青却拉着时景迁说起来,“今天一直没看到人啊。” “就是,那她怎么没进来” 所有人都在问他,唯独时老爷坐在位置上,神情怔忡却没有说话,满腹心事无处可说,无人可诉。 “她站在大树后,车子刚买的,把油门当刹车踩了,差些撞到她。所幸没事。” 他顿了顿,神情间流露一丝遗憾的意思,“不过这姑娘今天看起来可憔悴了,病怏怏的,弱柳扶风啊,比我上次见她看起来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一样。” 他看向时兆桓和时兆谦,语气轻飘飘的,“这就是你们喜欢的姑娘啊,在咱家好吃好住,怎么就成了这样了呢” 这已经是时兆桓从不知多少个人的口里听到钱清童“病怏怏”和“憔悴”的词眼了,他本来还以为钱清童记着自己之前在看守所里说的“以后不见”的话,在气自己而躲着自己,现在秦素觉用他那种专属的调笑语气来说的时候,他隐隐感觉到可能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第362章 他那么好看年轻,一定觉得我可怕 “她到底是怎么得病的”他幽深死寂的目光落在时兆谦身上,带着很明显的试探。 这一回连时老爷子也一头迷茫,盯着时兆谦静待回答,财神爷是怎么病的呢 “不知道,我也说过,她就是那夜看了你之后昏倒在外面,被人抱回来的。”时兆谦说到这事向来沉稳的语气便泛起一丝不快。 “谁抱的”他声音低沉地可怕。 “不知道,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陌生女孩儿,力气很大,将她丢在门外就离开了。陈医生看过她,也没看出她到底得了什么病,只是说血流中断,部分心肌有严重的持久性缺血而发生局部坏死的状况。” 时景迁站起身道:“心肌啊兆桓,兆谦,会不会是之前我听她们说的心肌梗塞的猝死啊” 她也只是随口一说,但时兆桓和时兆谦闻言脸上皆是陡然变化。 “小钱心脏没有问题啊。”赵宣道。 “这不就是嘛,好多人都说是连环猝死案,就是以这种心肌梗塞来掩人耳目杀人的。” 赵宣扶了扶眼镜,“可小钱活下来了。” “我也觉得不是。”时兆谦突然开口了,神情并不好看,“而且,这几天她躺在床上好吃好喝地静养,但脸色却越来越差,不像心肌梗塞。” “虽然病症不是这样,但可陈医生说像是心肌梗塞,陈医生可是名医啊。”秦青也有些奇怪。 赵宣道:“小钱天天活蹦乱跳的,三十几的人跟个少女一样,无缘无故哪里来的病会不会真是碰到什么,身子出现其他状况,心肌梗塞只是个骗人的病症。” “谁会这样而且得病又不是用刀刺,谁怎么伤害她” 其他人正议论着,时兆谦和时兆桓还有时老爷子各怀所思,没有说话。 秦素觉却在听到赵宣的话时,清透的眸子里不经意中闪过一丝亮光。 钱清童的病症大家还是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累了便各自休息,因为时间太晚了,时兆谦没有回到濮阳区而是在这里留宿,暗地里又打电话再度托人四处寻找钱清童。 时兆桓则一夜都没有安下心来,本来还认为钱清童躲自己,现在听到她身子出了问题,加上白天留地字条,那密密麻麻的繁体字字里行间似是告诉他了她用着他不知道的手段帮了他,更告诉了自己一个飘渺而虚幻的秘密。 那个秘密她似乎已经告诉了他,却似犹抱琵琶半遮面一般,如梦如幻,看不清真相与虚假。 如此这样,又怎么能安下心来,但还是等着人回复咸阳那边的情况,拿着报纸回了房间,只是一夜难眠 一条嘉云江横穿a市,将a市划分成南岸和北岸两个片区。 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夏夜的江风吹地两岸有些凉意,只是城里的人相继睡去,嘉云江两边除了笼罩着四溢彩灯的林立高楼之外,别无他人。江波倒映两边光景。 “小童童,你现在到底要到哪里去啊” 女人有些佝偻的身子在江边慢慢摩挲着,她穿着白天的白色短t恤和牛仔短裤,穿着白色帆布鞋的脚却有些虚,两眼呆滞地看着南岸的灯光和那三棵参天大柏树,灯光红橙黄绿青蓝紫,色彩纷呈,却依然挡不住她隐隐有些松弛且脸色憔悴暗沉的容颜。 “小童童,你都走了六七个小时了,歇一歇啊。”脖子上的钱币还在坚持不懈地叫她,好像她也在用腿跟着女人走。 钱清童从江边一条道上顺着石梯往江水边上去。 宝宝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下意识以为她接受不了自己这样每天变老、每个小时还在变老的情况,以为她要轻生,赶紧叫她。 “小童童,老就老了,你别想不开啊,你以前不是最不在乎脸吗你还常常变老人家说要当真正的财神爷的” 钱清童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它的话一样,兀自走到水边,隔着灯光看着自己三天时间却像是老了十岁的脸,松松垮垮的鹅蛋脸上,神情僵硬成了一块硬石头。 除非立刻将抽出的六条仙根弥补回来,否则依照这样一天老三岁的情形发展下去,不出十天她便要成了老妪。可是 她身子一空,猛地坐在地上,恍恍惚惚看着对岸暖色调的流光溢彩和灯红酒绿,胸口处却死活暖不起来,两只瘦削见骨的手抱死死着脸,十指将她巴掌大的脸蛋挡住,不敢露出半点皮肤来。 “宝宝我以后真是老太婆了。” 水珠子不断此从她十指缝间滑落出来,宝宝连忙道:“不是不是小童童,你还年轻着了。”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我还说处暑前一定会去见他的,现在我的脸怎么办他一定都不认得我了,他那么好看,那么年轻,一定会觉得我很可怕了。” 她蹲坐在地上,两手死死抓着脸,两眼死寂成灰,生怕露出来的皮肤在下一秒就成了一块干皮。 “你只要再修炼,就可以重新年轻回来的。”自她面部开始有变化时,宝宝那叫了上千年的“老太婆”的称呼就一下子改了。 “我一下子要从哪里找这六条仙根回来我现在这么点仙气连走路都支撑不住,等我修行回来,那要等多少年时兆桓都死了好几回了。等我变回这样子,他定然也不记得我了” “那你别哭,咱们回天上去,提前回去复命,回去慢慢修行。”见她没有动静,宝宝又忙不迭地道:“时兆桓要是嫌弃你丑,嫌你老,那你喜欢他还有什么必要” “可我再修行也不会变回来,只会不变老了” 四下无人,钱清童终于缓缓松开了手,微微下垂的两眼无神地盯着嘉云江对岸,眼眶里还有些浅薄的水雾,神情有些呆滞。 “我回去就见不到他了,而且还是这张脸,又老又丑,你要我怎么见他” “你老你丑,才是财神爷啊你之前年轻地过头,出去工作好多人都还不认识你啊,多不方便啊。现在你老了,回去慢慢修行,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财神爷了。” 她轻轻地咬住唇畔,很久后才低声开口,“宝宝,要不你代我当财神吧嗯” “老太婆,啊不,打嘴打嘴。年轻美丽的小童童,你是在开玩笑吗财神爷是你说不当就不当的当年你为了成为天上地下第一个母财神,实习地多辛苦,现在为了一个男人要放弃了你傻不傻啊最重要的是,你现在老不是,你现在越来越沧桑,时兆桓再有钱再好看,他也是个喜欢年轻女人的男人,而且他还那么好看,他喜欢你你觉得跟你的脸没有关系” 宝宝激动地几次差点被口水呛到,“不是我火烧浇油啊,他万一真嫌弃你老不要你了,你不但要被抛弃还要上诛仙台的” “你别这么说” 她神情猛然一僵,似是跟老化了皮肤一块儿根深蒂固了,随即胸口狠狠一抽,忍地不住又低声呜咽出来,低下头牙齿死死咬住右手拳头,连绵不断的口水从她嘴里流了出来,毫无形象,随即跟脸上滑落的泪水交织在了一块,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你越说我越不开心你别这么说” “小童童” “我不想那样,你说地我将来像个被抛弃的怨妇一样” “不是像,是你如果真不回去,你只留了一条仙根,将来很大可能是这样啊。所以,你别走了,反正财神帐在你身上,咱们现在就回去。”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擦了擦手上的口水,然后又擦了擦眼睛,“可是我不想回去,回去真地见不到了。我想不到以后见不到他,那日子好可怕” 江风穿过灯光四溢的黑夜掀起她额前有些干枯的头发,她迎着风惶惶站起身,望着平静的江波,“比起那样,我现在就跳进去死了算了。” “你可别,你看不到时兆桓,你就看丰殷太子啊。” “看他有什么意思”清凌凌的目光还落在江面上,她声音低低的,比江风还要飘渺。 “他终究不是他啊。” “” “老太啊不,财神爷,这真的是你啊当年天天悄悄对着丰殷太子犯花痴的女人” “你不也说了,那是犯花痴。丰殷太子只留在幻想里,可时兆桓却是真正我碰到过的,那怎么能一样呢”她望着江面,憔悴苍白的脸上神情恍惚。 “钱清童,你啊你疯了” “宝宝。”她轻启朱唇,连哭的欲望都没有了,“若是不遇到,就让我浑浑噩噩地过千年万年也好,可是要遇到,我就不想千年如一日了。那样的日子太空了。” “可万一他” “没有万一了,我答应过他,不久后会去看他,除非他不希望我回去。”她不再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深蓝的夜空,“在那之前,即使不在一起,能和他生活在一座城市,能一眼就看到兰道大厦,我都会好过些。” 呃。。。。。。我也发现了,新站的朋友们,请举起你们的手,甩个评论吧,让我们知道你们的心。: 第363章 是我神仙做地太失败还是凡人做地太成功 万重楼矗立在嘉云江北岸,一眼便可望见的地方。 高耸入云的大楼当真似有千重万重之高,直上九重天上,从脚下抬头仰望,楼顶似是真地遮掩在九重天的夜色间。 万重楼外,古色古香的大红灯笼上雕着各异的古典中国画的图案,从万重楼下一圈一圈旋绕至肉眼难见的楼顶,让人勉强借着灯笼看到这栋楼并非无顶建筑。 此时,一楼大堂里有熙熙攘攘的说话声,不久之后,那说话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很快便吸引了大堂内来来往往的人目光。 年轻美丽的大堂女经理穿着紧身的工作服、风姿摇曳地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一个靠在白体恤的中年妇女站在服务台前朝着前台道:“我说了我不入住,我就要见陆政司和萧阿典,你们让他们出来,或是带我见他们。” “怎么了”女经理走到服务台前询问情况。 前台女生道:“经理,这位女士进来也不入住,就争着吵着进来就说要见陆经理。” “争着吵着姑娘,你说话用词能够再婉约一点吗” 女经理顺着声音,回头就看到前台处懒洋洋地靠着一个中年女人,看来有四十岁。 “这位女士,请问您见我们经理有什么事吗有预约吗” 女经理笑容温婉、轻声细语地道。 “预约他做什么”钱清童看着女经理明眸皓齿的模样,心里有些小小的不痛快,本来就长地抬头纹的她这么轻轻地皱了皱眉,纹路就很明显了。 “我就见他。” “是我们工作人员服务不周到,所以让您觉得不舒服,所以要找经理吗” 钱清童撅了撅嘴,靠在前台上,语气懒洋洋的:“我都说了不是这些原因,我就要见他这个人。” 见这个中年女人有些撒娇卖萌地撅嘴,其他人看了心里不禁抖擞了下,虽说眼前这来路不明的女人被岁月摩挲后的五官还不算难看,但一个年过四旬的中年大妈还要卖什么萌呢 女经理客客气气地道:“这位女士,没有什么事情,我们总经理一般不见外人。” “你们是做酒楼的,不就是做生意的,把我隔在外面做什么” 钱清童慢吞吞地掀起眼皮儿,不开心地别了她一眼。 “怎么,你也觉得我老了,你们也嫌弃我嫌弃我又丑又老,不配进你们的万重楼不配见你们的陆政司陆经理” 大堂女经理不知道这女人为何突然说嫌弃她丑嫌弃她老之类的话,这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四十来岁的样子,也不至于“又老又丑”,万重楼敞开大门就是来做生意的,好端端地又为什么要嫌弃她呢 “这位女士,真不好意思,如果您要入住酒店或者消费,我们可以离开为您办理,但是陆经理没事一般不会见人的,而且我们似乎没有做地不周到的地方,您也没必要一来就见经理。” 钱清童懒懒散散地从前台上起身,结果又往大堂的一根红木梁柱靠了去,“我不但认识你们经理,还认识你们万重楼的老板,他和我算是故友。小美女,你要不让我见陆政司,我就去找你们老板,让他来见我。” 大堂女经理和旁边的两个工作人员对视了一眼,勉为其难挤出的笑容有些无力。 “女士,我看你也不像是喝醉了的,所有人都知道咱们酒店的老板我们自己都没见过还不知道是谁,连陆经理都说不知道,您怎么可能见过呢” 女经理见着这个陌生的中年女人有些涎皮赖脸地赖着不走,也不办入住手续,更不是来吃饭的,条件反射觉得是来耍酒疯的女人。 “女士,您如果不消费,那就请离开吧。”女经理还是很恭敬地道,只是语气隐隐有些强制性了。 “你轰我走小美女,你仗着自己年轻好看轰我走”钱清童用很久没有用过的威严眼神瞪着她,看起来很不开心。 “我之前跟着时兆谦时兆桓来的时候,你们可是排在两边夹道欢迎,把我伺候地好好儿地,是不是也看那时候我年轻漂亮好看,现在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又老又丑,就嫌弃我,看不起我了嗯” 女经理和一边的工作人员对这样的客人有些无能为力,她正准备让保安将这女人请出去,就听到身后响起一个男人温柔和顺的声音,“怎么回事” 钱清童懒散萎靡的精神状态在瞬间就焕发了一星半点的生机,朝着犹如众星拱月般走来、身后追随着五六个酒楼高层管理人员的陆政司看去。 “陆经理,这位女士一直嚷着要见您。”女经理 陆政司朝没有再靠着梁柱的女人看了一眼,眼镜下的双眼平静如水,脸色安宁地像是自带一幅山水画卷。 钱清童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疑惑,心下一紧,叫道:“陆政司,是我。” 她的声音跟着皮肤一起老化,陆政司确确实实地将她盯了很久,似乎看出了什么一般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归于平寂,朝女经理和身后的管理层人员道:“你们先去忙吧。” 众人招呼了一声就鱼贯离开。 钱清童和陆政司就这么互相对视了许久,才见陆政司扶了扶镜框,笑地意味深长:“财神爷这是无聊久了,玩儿千面娇娃的游戏” “千面娇娃布政使大人叫我千年老妖应该会更好些” “财神爷是九天之上的神仙,我叫您一声爷还来不及,又怎么敢叫您老妖我一介幽魂,干不过您这些当神仙的。更何况,大明朝亡了五六百年,我也早已经不当布政使了,财神爷不必口口声声地叫我布政使,大人二字就更不敢当了。” “神仙落到我这下场,你是布政使还是鬼魂,都没有介意的必要了。” 钱清童软绵绵地背靠着梁柱,像是无骨之人,冷哼道:“我可是古往今来、天上地下第一个被凡人嫉恨然后找千重夜来要我性命的神仙,布政使,你说到底是我神仙做地太失败,还是凡人做地太成功了” 陆政司微微一怔,打量的目光游荡在她脸上很久,才又扶正有些下垂的眼镜,“你这样,是他做的” 她冰凉的唇角轻轻地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你觉得呢无缘无故,谁能让我变成如今这模样每一天都会比前一日难看。” 陆政司眼底闪过涌出一抹暗光,“有人找他做交易,让你一天天变老” 她摇了摇头,恍惚道:“那人没有这么聪明,让我变老从而让她觉得快乐。她的目的很简单,要我消失,最好的方式就是死。” “可你还活着”他温润的声音温润,却也有些薄凉,看似关切,细听细看之下,不带半点暖色。 她靠在梁柱上的身子有些软绵绵的,眼眸枯涩的没有半点明光,“我倒宁愿他抽了全部仙根让我灰飞烟灭,也总比这样每天醒来都看着比昨天老一截来地要痛快些。”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选择自尽”陆政司语气是不冷不热的,神情是不痛不痒的。 钱清童漫不经心地翻开眼皮儿,斜睨着他嗤笑着:“布政使,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会自尽的神仙千重夜说地很清楚了,我没有跟班,我若消失了,天帝找不到好的接班人,六道财政就乱了。我可是个有责任的财神。” 陆政司捻起长眉,随即又松展开了来,“也是,你都疲惫成这个模样,还有心情同员工吵闹,也不像是个打算一了百了的人。可你都这样了,还不回去复命,反倒是来这里找我,有什么打算” 钱清童闭了闭眼,随即又掀开眼皮儿,松弛的面皮幽幽地绽开一抹笑,“你觉得我都成这样了,还死守着不回去复命,反倒是要死要活大吵大闹地来万重楼见你,你觉得我是有什么打算” 陆政司缄默片刻,从她那不怀好意的神情中读出了更为深刻的含义,“你要住这里” “不叫住,只是借宿几夜。” “财神爷不用换个委婉的词语,还没有去处” 她有些可怜地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呢财神庙和你的雕像,兴许可以供你借宿几日。” 她抬头看着他道:“不,我现在的法力根本支撑不住在那里面待着,更何况,我也不会只留几日。” “你要留多久”陆政司眉毛暗挑,流露出一丝老沉气息。 “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只住几日,但也不会留太久。我处暑午时前必须回去复命,如今距离处暑还剩一月左右的时间,我就住一月多吧。” 她慢悠悠地抬起下垂且浅浅布满着几许纹路的眼眸,之前还不可一世的神情间此时竟流着一丝祈求,随即老脸绽笑:“万重楼这么高,这么多房间,我想不会差我一个的。” “财神爷弄错了,我并不是万重楼的主人。”陆政司有些松口了,“千重夜才是这里的主人。”: 第364章 见他不过是毁了他最后的念想 钱清童语气也有些弱了,“可这里他现在没有负责,现在你是总经理,全a市的人都知道万重楼你陆政司现在是老大。” 陆政司打量了她好一会儿,也没有直接问她到底为何现在不回天上复命,却非要留到现在,并且在处暑之前一定要留在这里。 他不留一个眼神和一句话语,转身便大步向电梯走去。 钱清童自觉地朝他跟在他身后,好似他才是不可一世的财神爷,她才是那个跟班小鬼,“布政使大人,您是个好鬼。” “我暂时只留你一夜,房间原价算。” 她脸上顿时荡漾出一抹笑意来,但回过神就有些愤懑地看着他,“你还找我要钱啊” “千重夜是收账人,这几千年就为了交易而生,他让我管理万重楼,自然是信任我这个生意人。” “可我是财神爷啊。你就算不免费,也不该看在千重夜面子上和我自己的面子上,给财神爷打个折扣吗” “反正只能住一夜的。”陆政司伸手按下自己的专用电梯,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他又按下“88”的数字,电梯直往上而去。 她又低声道:“你当我是个普通人一样入住不行吗” “如果财神爷一开始就认定自己是普通人了,又何必抱着那么明显的走后门的心思来大堂吵着要见我呢索性直接掏腰包付房钱,这来地更快当些。” 他长腿一迈,步出电梯,回头朝她一笑,顿生儒雅清风。 “财神爷一早就知道,如果千重夜知道你在这里,很有可能不会让你长留。因为且不说他放过你一命,更有你还一直惦记着萧阿典同学的身世。” 他右手时不时扶着自己眼镜,“我曾听她说过,你曾以告诉阿典他爹娘身份为条件,要挟千重夜做了很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呢。如此一来,你在他那里,可是一个完全没有信誉度的神仙。” 钱清童哑口无言,看着他笑容邪恶的脸,有些小小的不开心,想要据理力争,可偏偏他说地又如此正确,叫人无力辩驳。 “想不到那家伙还会告诉你这些事,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拿那个来只是吓唬吓唬他,又不是真地要告诉阿典他” “告诉我什么”身后就响起一个小男孩清透的声音。 钱清童蓦地住口,回头就看到萧阿典手里抱着一套黄冈中学密卷,两只圆鼓鼓的蓝色大眼睛正凝望着陆政司。 陆政司收起浅笑,朝她使了个眼色:“没什么,闲聊而已。你都小学毕业了,还要做数学” 萧阿典抱着密卷走到他跟前,目光时不时落在钱清童身上:“陆政司,这阿姨是什么人” 萧阿典出生在一千五百年前的南北朝和隋朝交接时期,比陆政司早出生一千多年,虽然看上去人比陆政司小,但两人平日说话,陆政司还是对萧阿典当做前辈,语气很是客气。 陆政司抬眸看了眼钱清童,只见昔日意气风发的财神爷此时眼中除了失落和若有若无的无奈之外,再无其他,“财神爷。” “财神爷”阿典似是参悟一般地点了点头,可下一秒猛然瞪大眼睛盯着面前的中年妇女,怔怔地望了许久,嘴巴张地几乎可以装下一个鸡蛋。 钱清童看到他他那几乎不敢置信的神情,心里那股森寒凉气更浓郁了。 “陆政司,你确定没骗我”阿典围着钱清童转了很久,愣是没将这个年过四旬的妇女同那个千年以前和千年以后的前几天还风姿绰约意气风发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她没骗你,我就是。”她不冷不热地开口,除了语气不太好之外,却也并没有多余的难受。 萧阿典这才定了下来,蓝色的眼睛认真地盯着她的脸,细看之下才发现这女人五官和钱清童五官有几分相似。 “你真是财神爷啊” 她点头。 “你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 “天帝惩罚我犯错了,所以让我成了这样。”她唇角懒懒地扬了扬,心里的落寞让她开口的欲望完全丧失了。 她不待阿典再问就朝陆政司看去,“布政使,你快帮我安排个房间吧,钱我会付的。” 陆政司随手打开最近的房门,“钱很重要,但千重夜不想让财神爷住下这种事更重要。” 他回头便让出一条道来,一间偌大敞亮、带着些许古意的豪华房间就呈现在她眼前,“财神爷下榻万重楼,也只有总统套房才配地上你。今夜就先住这里吧,他不在酒店,我得空就找他。他之后会来见你的。” 钱清童一步一步走进房间,对陆政司给自己安排的如此好的房间竟也不觉得好或是不好,只快步走到窗口,打开窗户,透过窗户望向远方的高楼,借着夜色清晰地看到“兰道国际银行”六个字亮着好看的光,漂浮了一天的心瞬时踏实了下来。 “现在我身体虚,连衰老都延缓不了,更变不出钱来,我之后会给你。” “不急。财神爷都不信,我还能信谁早些休息吧,千重夜那里,我抽时间会把话带到的。”他说完就转身要离开,看了一眼阿典。 “财神爷突然老了,我这么多年都没有长过,很奇怪,所以我要亲自和她交流交流长大和变老的感觉。”阿典看着陆政司一本正经地道。 陆政司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笑道:“不必了,财神爷现在心烦意乱地很,你和她越交流,她就越烦躁。” 钱清童知道他不想让萧阿典单独和自己在一起,生怕自己漏嘴,因此也没有表态。 更何况,她现在除了想找到一方避难的所在,又有什么心情同阿典说些长生不死和一夜变老的心得。 阿典本还想要留,陆政司几乎没有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一手拉住他就关门离开了。 阿典不情不愿地瞪了他一眼,“你拉我这么快做什么” “你总不会想让她再把你的钱花光光吧”陆政司好整以暇地道。 他撅了撅嘴,“我只是想问问她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嘛。” “她是财神爷,无缘无故地,没有遭受天劫,这人间除了一个他,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阿典闻言一怔,“你是说。。” 他话未说完就指了指钱清童的总统套房,然后又看着她房间隔壁的总统套房,“那你为什么还要把她安排在爷的房间旁边啊” 陆政司想了想,笑地意味深长:“我也不知道,可能这就是缘分。” 说完就迈着长腿离开了,留下一脸迷茫的阿典。 钱清童拿了把木椅放在阳台是坐下,百无聊赖地看着距离万重楼还有几公里远的兰道银行,神情怔忡,“宝宝,你出来陪陪我吧” 八十八楼的阳台上有夏夜的清风吹上来,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阳台上除了风声一片寂静,待过了半分钟,她脖子上的寰钱亮起一道红光,红光逝去后,她身边已经站着一个面容清秀、发髻挽起的年轻女孩。 宝宝走到她身边,两手按在她本如刀削如今摸起来隐隐有些收缩的肩头:“小童童啊,你看也没有用的,银行的灯是亮着的,可里面没有人啊。“ “我知道没人,可现在至少有这栋楼还可以看,以后别说楼,就是他的一砖一瓦钢筋混凝土还有玻璃都看不到了。早知道以后看不到,不如现在多看两眼,记着也好。” 宝宝目光落在她有些泛黄的头发上,用手轻轻摸了摸,“你要真想看的很,要不咱们就回崇陵去看” 她两手趴在栏杆上,像是垂死之人吊在了上面,眼神飘飘荡荡的,满城灯光竟找不到焦点。 “今晚阿典都认不出我来了,指不定明早上的容颜更老于今夜,我见他一面也不过是毁了自己在他心里最后的念想,还不如不见他的好。” 宝宝将她散乱的头发用手梳理到一块,“你不敢见,可又想去,这不折煞了自己要不你像今天一样,隐身去见他,他见不到你” 她失神落魄地两眼呆呆地望着兰道的大厦,心里除了一片空,竟然找不到任何感觉,这种没有感觉的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到了。 “经千重夜这么一折腾,我本来就只剩了一根仙骨,连皮相的衰老都支撑不住,今天又去控制了张启木和张柏义两人的心神,耗了好些精力,若再走地晚一点就要现形了,根本就隐不了,如果被发现了很危险的。” 她摸了摸自己松弛的脸,否决了宝宝的意见。 “我不敢奢望每天醒来都看到自己老一截,我只是有些害怕啊,皱纹越来越多了,头发也好燥啊,像一堆草一样,他那么年轻,那么英俊,皮肤那么好,那么紧致,头发还那么黑,我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能和他相匹配了”。 她摸着自己有些干枯的头发,听着自己略微有些喑哑的嗓音,“你听啊,我声音都这么难听了。”: 第365章 要不你问问他还有没有药? “钱清童啊,你” 宝宝没再毫无意义地叫她“小童童”,更没有叫她“老太婆”,“你,你啊,真是打算和他一起了不然,一心想着般配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呢” 钱清童一动不动坐着,好似在万重楼八十八层阳台上的椅子里根深蒂固一般。 “在不在一起没有什么意义,但他那么年轻好看,我无论活了多少岁,至少这张脸得跟着他一起年轻好看,那就是我眼前想要的意义啊,至少我心里会痛快些。否则,将来无论如何,心里都会留下遗憾的。” 她说着,这才慢悠悠地转身看向宝宝,动作缓和中带着僵硬,神情淡然中夹杂着无趣。 宝宝看着坐在椅子上转身看向自己的女人,那神情和动作当真像极了提前迈进五六十大关的中年老妪,连带着她看自己的眼神都是飘飘荡荡的。 毕竟是和自己相处了两千年的人,从活蹦乱跳一夜间变成了这种苟延残喘的样子,心里不禁揪了起来。 “你别想了,早些睡吧。那些女人不是说,早睡能美容吗” 钱清童两眼幽幽地看着和自己有五六分像的宝宝,竭力让自己笑地好看些:“宝宝,官苍雪说她不忍羡慕忌妒谭指月,却有些忌妒我,忌妒我没有谭指月那么完美却代替了她用十年换来的位置。我起初听了原本以为我这一生不会羡慕忌妒任何人,可现在看到你年轻美好的模样,我突然发现我好羡慕忌妒你。” 宝宝看着她失神的样子没有接话,任由她说,自己就安安静静地听着。 “我羡慕你这么年轻好看,我可能以后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钱清童” 她轻轻拉住宝宝的手,垂眸失笑,“我现在什么都不奢望,只想,这世上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让我老地这么快” 宝宝心下一怔,捻眉细想,突然眸光一亮,“要不,你去找萧阿典” 她抬头,目光有些惶惑。 “对啊。”宝宝好似找到了救命草一样,蹲下身看着她笑地很愉快。 “你不记得啦我都清清楚楚记得,萧阿典他跟着乞丐浪了那么多年,十二岁那年偷吃了突厥为隋文帝称帝朝贡时进贡的长生不老药,还差点被隋文帝派的人追杀,幸好被千重夜救了。” 见她目光闪烁,知道她心动了,宝宝抓住她的手:“阿典吃了那个药,再也没有长大了,也许你吃了也会好的,要不你问问他还有没有药” “怎么可能呢”钱清童细想之后失笑。 “那药是说贡品,听说是一千多年前西域高昌国找到的,但我记得突厥的首领没当成长生药,就进贡了,你想,我要是他们,知道那是真正的长生不老药,进贡什么不好要把这宝贝给了别人那玩意儿天下仅此一颗,所以他们也不相信那一颗竟然就是真的。” 宝宝见她神情低迷,赶紧道:“要不我们去找阿典,让他吐出来分一半给你” 灯光在她憔悴苍老的脸上投下浅浅的影子,她笑地有些无力,“那小屁孩儿吃了一千五百年了,身子早消化干净了,怎么分呢更何况,那药可能对人有用,但对我就不一定了。” “钱清童”宝宝见她越说越无力,不由得一急。 “宝宝,我知道你在担忧我,其实我除了会变老,短时间内还死不了的。” “可你不愿意现在就回去修行,非要等着处暑期限到来,现在照着每天三岁的情况发展下去,一个月后回去天上查不到就变成了一百二三岁、连路都走不动的老婆婆了,你再修行也只能阻止不会继续变老而已。” “可我除了等有什么办法” “回去啊,现在就回去修行。” 钱清童看了她一眼,不说话了,转身又望着不远处被灯光环绕的大厦。 只一个简简单单的眼神,宝宝瞬间懂得她的意思了不等到最后关头,她怎么会会主动离开的。 这种觉悟让宝宝突然也不想理会她了。 她当初怎么早没发现,钱清童不仅是个“老太婆”,更是个十足的老顽固对于一个老顽固,说地再多也不过是对牛弹琴,又何必多费口舌。 钱清童这一夜到底没敢睡地太晚,兴许是潜意识中有什么念头在告诉她:早睡能美容,所以她还是安静地睡去了。只是最近几天都是在伴随着惊惧的噩梦中醒过来的,但第一次在万重楼睡觉,倒有种说不出的别致感觉。 起来时,耳畔隐隐响着什么稀稀疏疏“砸锅砸铁”的声音,她昏昏沉沉睁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手背的皮肤,然后起床,又下意识地避开了总统套房里无处不在的大镜子,寻着声音往套房自带的厨房走去。 在看到宝宝左手锅盆右手大勺的动作,她惺忪的睡眼就睁开一大半,“宝宝,你这大清早地是在干什么” 宝宝白皙的皮肤和清秀的五官在夏日清晨的晨光透射下显得极其好看,只是脸上却沾着些乱七八糟又黄又红的稀泥,加上她此时展演一笑的神情,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我在给你弄好东西” “好东西”钱清童狐疑地走过去,就看到台上乱七八糟地摆着一大堆东西,细细一看,却发现这些东西东西很是熟悉: 大红枣、土瓜根、黄柏皮 她心下豁然开朗,“宝宝,你这是在弄” “孙仙少女膏,你给蒲妈做过的。”宝宝两只手抓就逮着锅碗瓢盆开始胡乱捣腾,染着“黄泥”的小脸红扑扑地。 “蒲妈那个四五十岁的大妈,你当初给她消痘疮的时候,顺带把她皮肤一下子治好了,四五十岁的大妈现在像个二三十岁的女人。你是全心全意看时兆桓去了,都没闲情逸致注意,我之前可是好几次都看到时家那个男管家,天天有事没事就找蒲妈搭话呢,两个人准备梅开二度了。” 钱清童一愣,对宝宝这种造诣还是很看好的,“你会做孙仙少女膏” “你之前给蒲妈做的时候,我全程观看了的呀。”宝宝冲她一笑,明眸皓齿,笑靥如花。 钱清童见她做出的第一盆孙仙少女膏,有些不忍直视地拧眉,但想到这几千年都没亲手下过厨的孩子大早上就如此辛苦地给自己捣腾这膏状体,感动胜过了成果,眉头舒展。 “你真觉得孙仙少女膏对我有用吗我可不是因为岁月的原因才老成这样的,我是实实在在地被掏空了。”他说着语气还有些委屈,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 “嗯试一下总比没试来的好。”宝宝说完就继续奋斗起来,使劲调稀泥。 钱清童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心里一阵甜一阵酸 “” 崇陵区。 “二少爷醒这么早”秦素觉打着呵欠伸着懒腰走下楼来时,蒲妈和下人们正在摆早餐。 秦素觉神色慵懒地走到餐桌前,目光将早餐速速看了一遍,不见惊喜也不见失望,“他们呢” “大家马上下来了。” 他不待其他人下来,更不坐下,捏着兰花指顺手拿起就近的一块吐司面包:“老三呢还没从失恋中缓过神来” 蒲妈笑道:“二少爷说笑了。三爷不是那样失恋就失神的人,虽然不清楚他对钱小姐到底有多喜欢,但上一次我看他那样喜欢一个人还是在十年前对谭指月小姐那样,只是现在的谭小姐有些不像原来那样,所以这两年来才对她没有多上心了。” 秦素觉边吃面包边想着蒲妈的话,素净的脸上除了有吃东西激起的动静,别无其他。 “您今天要出去工作吗”蒲妈又问道。 他慵懒地点点头,“晚点再去。” 赵宣、时景迁还有时老爷子、秦青、时兆谦陆陆续续下楼来,唯独赵丢丢赵多多两兄妹还在睡懒觉。 就在大家以为时兆桓心中有郁结,不会下来的时候,他已经穿戴整齐地下楼来,脸上皮肤因为一夜没睡好而有些阴沉,倒是没有其他的波痕。 其他人知道他心情不好,确切地说是三爷每天的“心情”都不好,也无心多说话,众人相继落座,唯独秦素觉站在一边,完全没有打算坐下来的意思。 秦青看了一眼他吊儿郎当地吃着面包的神情,神情平和,但说话的语气却好不到哪儿去,“你好歹是中央刑侦局的主任,有时候当官也得有个当官的样儿,快三十岁了还这么任着性子来,你看老三多沉稳啊。” “我这不是为时家三兄弟增加一抹光彩嘛。”他笑道,话虽如此,还是坐了下来,只是看了一眼蒲妈,垂眸的瞬间又把眼皮掀开,眼珠子紧紧落在她脸上。 蒲妈比他大个二十来岁,但被比自己小的男人盯着,还是有些别扭,但说话却是大大方方地:“少爷这么看我做什么” 秦素觉素净的脸上带着一丝狐疑,“蒲妈,我怎么觉得你比我离开a市之前还要年轻了好多”: 第366章 他冷地像块寒冰,你却是热情似火。 蒲妈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脸:“还不是托钱小姐的洪福呀。” 又是钱小姐。 秦素觉鼓起着腮帮子,打量着她的脸:“她让你变这么年轻的” “差不多。之前用错了护肤品,脸上一下子长了好些痘疮,要不是钱小姐用她那个什么孙不二少女膏让我洗脸,皮肤就不会变化这么多啦。”蒲妈还是没有在时兆桓面前提起谭指月,只草草一笔带过。 “那什么膏这么厉害不对,那女人这么厉害不但能救醒爷爷,还可以让你返老还童啊”秦素觉眼中明显流露着不敢置信的意思。 “哪里有什么返老还童,但我说这个钱小姐真是这么厉害的人呢,虽然无父无母孤苦无依,但总是能给我们很多惊喜啊。而且她的远方亲戚,叫那个什么刘能干李有才的,都会看相算命呢。” 秦素觉深黑的入鬓长眉往里捻了捻,“她能让你变年轻,怎么不让自己变年轻些” 他话音一落,某男人不紧不慢地吃饭动作便又慢一个节拍。 “啊”蒲妈疑惑地望着秦素觉,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秦素觉似有似无地瞟了一眼时兆桓,“昨天我在法院门口看到她,比之前见到她一下子老了好多,如果不是我对她脖子上那一个用红绳子拴起来的钱币和她眼睛印象深刻,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其他人闻言都一声不吭,只有时老爷子忍不住带着惊诧的狐疑问道:“你昨天看到的小钱,变老了” 秦素觉简单地点了点头,“憔悴,还有老相。” “是什么样的老”时老爷子心下一紧,又赶紧问道。 自钱清童昏迷后被一个女生抱回来,他心里总有种奇异的不妙感,只是那两日老三还在看守所,他又认定神仙总比人能干,因此倒没有过于关心她。 可如今回过头将所有人的形容串联在一起,昨天的事情加上钱清童突然抱病消失,素觉又口口声声说她变憔悴变老的话,这些事好好想一下,他突然意识到这一回,钱清童可能不是遇到一般的事情了。 “大哥和蒲妈照顾她最久,应该很清楚才对。” 其他人目光又渐次落在时兆谦和蒲妈身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 蒲妈道:“这几天虽然都是我们看着,但钱小姐除了说她累和困之外,几乎不让我们打扰,我只无意间看到过一次,她脸色不好,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等人死了你才要放在心上”时兆桓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不见丝毫波澜,但却让蒲妈立刻噤声。 时兆桓很少对下人发火,或是这样说话,尤其是蒲妈这种老员工级别的,几乎当半个老妈在对待,因此大家一听到他的声音,便意识到他动了气。 “兆桓,蒲妈也不是故意,别说她,我除了她醒了那天早上见过她之外,后面也很少见到她,进去就见到她蒙着被子睡了,不好打扰。”时兆谦沉沉开口,替蒲妈解释。 他说着朝蒲妈使了个眼色,蒲妈点了点头就快步离开了。 早晨的话题似乎很不如意,时兆桓接下来没有了什么胃口,但在时老爷子的强行“叮嘱”下,将剩下的早餐吃干净。 秦青抽空换了话题,让饭桌的气氛能好些,“老赵,这都放暑假了,你还起这么早” “早起健康嘛,当老师当久了,知道一日之计在于晨。”赵宣精神奕奕地道。 时景迁笑道:“而且咱们老赵这段时间开心啊,之前被评为全国十佳优秀校长,六月份又喜事临门,a大的校图书馆被教育部评为全国最受欢迎图书馆呢,现在国家下拨了三千万资金,准备翻修图书馆,老赵这不准备去学校看看。” 时兆谦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全国最受欢迎图书馆这么厉害” 说厉害也不为过,毕竟a大校园图书馆能成为全国最受欢迎也是件出乎意料的事情。a大虽为名校,但怎么算都盖不过清华北大复旦之流,而且校园图书馆还有些陈旧,里面的图书虽不少,但也绝对不多,绝对够不上有多吸引人。 这一点,作为a大校长赵宣的亲戚,时兆谦和秦青等人很清楚明白的。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a大是名校,但a大图书馆虽有上百年历史,但却不属于名流之列。就是这么一座破旧而沧桑的老图书馆,默默无闻多年,今年却被评为最受欢迎图书馆,也真是前所未有的奇闻。 时老爷子道:“老赵,你这一年做了什么,能把上几辈校长留下的疑难杂症给解决了,带着a大越走越好连带着那座破旧萧条的图书馆都跟着a大发家致富了” “其实我什么都没做,就之前那个图书管理员干了三四十年,去年寿终正寝去世了,推荐了一个晚辈来图书馆当管理员。” 赵宣拿手扶了扶眼镜镜框,“那是青年晚辈,看起来二十来岁,我开始还以为年轻人性子燥动,没有这份心情,但我看这青年年纪轻轻,但是少见的那种沉静的人,又是老人推荐来的,于是就同意先试用了一段时间。” “能适应吗”老爷子又问道。 “您说呢”他眉宇尽染笑意:“就是因为他来了,图书馆之前每日光顾量顿时从原来每天一千多的光顾量变成了两万,平均借阅量也从原来五六百变成了六七千,图书馆每天都人山人海的,好几次我们那扇老旧的大门都被学生给挤破了,几次都上了新闻呢。” “哦,我好像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儿。”秦素觉笑道:“我是在新闻上看到过叔叔a大图书馆被学生挤破了玻璃门的事,原来还真有” “当然,还挤破了三次,次次都是上了新闻 。”赵宣说到此处时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汗颜,“只是现在要恢复正常了些,但比从前好,就连暑假来借书的学生都多了一截。” 时兆谦俊容上扬起一抹浅笑:“听姑父的意思是,这个图书管理员来了,所以让你们全校师生涌动过去了” “差不多,他自带吸引力,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这青年别有一种吸引人的感觉。” 秦素觉懒洋洋地道:“长得帅” “长得很不错,主要是人看起来很白,性格有些不近人情,话很少,也说不出其他的特色,可能吸引年轻女生那一类型的。” “和我比起来,谁长地好看”秦素觉嚼着面包道。 “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不好好查案子,就关注自己长不长地好看。”秦青瞪了他两眼。 赵宣倒不以为意,笑道:“你和他长地谁好看,这我还真比不出来,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但你俩性子绝对没有可比性,他的气质跟他这个人一样冷。不过他冷地像块寒冰,你却是热情似火。” 秦素觉讪讪地笑了笑,没有当真。 时老爷子咳嗽了一声,扫过秦素觉的目光有些复杂:“对了,你这次回来,是调查那个听说很重要的猝死案” 他点了点头,随手又拿起一片面包,一边咀嚼着,浑浑地“嗯”了一声。 时老爷子突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呢” 餐桌上,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却同时心知肚明般猜到了什么,目光都时不时扫向他。 秦素觉似是有些艰难地在吞咽面包,面上的笑容有些浅淡,“爷爷等我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我这次回来就是。” “你要怎么想呢”时老爷子看着他道,干涸的双眸里目光闪烁着难掩的精锐。 “不怎么想,只是觉得,这些猝死案和十年前老爹的案子一块儿查而已。” 他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落在了他身上,尤其是秦青和时景迁,听到他这话,神情有些薄凉而低迷;时兆桓也从钱清童的事情里稍微回缓过来,看着素觉的眼眸暗沉至极。 秦素觉却只是一副不痛不痒事不关己的模样,兀自悠闲地吃着面包,“厨房面包做地不错,明天多做点,我都不够。” 时老爷子无心理会他换话题,比任何人都要关心这个话题,“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不为什么。”他将牛奶一饮而尽,拿纸巾擦嘴的动作却优雅,“直觉。” 时老爷子以为十年过去,这小子能对十年前的事有些眉目了,本来心里还有些激动,但听到他这句话,老爷子脸色顿时难看了。 “直觉你查案子还要看直觉你直觉靠谱 ”盼了很久的心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气愤和郁结。 “亚洲第一神探的直觉要比其他人会好些。”他拿过一片面包随即起身,唇角挂着笑,但眼中却无笑意,“你们慢吃,我先走了。” “你又到哪里去”秦青道。 “当然是去看尸体,你们慢吃。”他换了鞋子便扬长而去。 “素觉这孩子,这么多年都一个吊儿郎当的性子。”时景迁神情闪现复杂。: 第367章 万般滋味,不敌这一眼森寒 “爸爸,过去的事过了就过了,一切顺其自然最好,别给素觉那么大压力,他会查出所有案子,唯独找不到当年事情的原因,他其实比我们压力都大。” 赵宣也道:“对啊,大哥是素觉的亲爸,他比任何人都想查清楚当年的事,可是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那么自责,跑那么远离开a市。” “瞧你俩说的,我有逼他吗”时老爷子双目一瞪,“你们还准备跟我唱起夫妻档来了” “您没有吗他昨天才回来,您今儿个大早上就问起这事来,这不是” “如果这世上还有人能问,我还会催他”老爷子闭了闭眼,“我也只能信任他一个了。” 见老爷子疲惫如此,其他人也都噤声,继续吃早餐。 赵宣吃到一半,手机响了起来,按下接听键便听电话了。大家只听到他“喂”了一声,隔了会儿便听到他声音起了变化:“什么时候的事” 大家抬头一看,就见这位中年教授的脸色一块青一块白,镜框下的眼睛难得地凛冽,“嗯嗯”了两声便挂了电话,随即起身。 “你们慢吃,我有点事。” 时景迁抓住他衣袖:“出了什么事,这么急着走。” 赵宣看一眼她,又见大家都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抿了抿唇:“学校出了点事,我要去看看。” 他不待时景迁回应就拿起车钥匙快步离开了,留下几个完全不明所以的人。 饭后,时兆谦去了ak处理电影的事,时兆桓则刚从法庭下来,银行也有很多“业务”亟待处理,大家便各自忙去了。 秦素觉开着他昨天刚取到手的兰博基尼一路往尸检中心而去,开车时候有些漫不经心。 十年前,那件事出现的时候,他本以为凭着自己能力能够将幕后推手抓出来,以慰父亲在天之灵,只是,他终究是太嫩了。 亚洲第一神探的名声其实没有半点卵用,至少救不了自己最想要救的人,更救不了那些每隔两三天便出现的猝死的人。 他在早高峰的时候竟然还一路闯了好几次红灯,最后才安全到达尸检中心。 此时才上午八点左右,尸检中心还没有正式上班,但保安昨夜见过秦素觉,知道这是个连警局赵局长都称为“主任”级别的人物。他虽然不相信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能登上这样的位置,但也不敢轻易冒犯,未经允许,就替他开了门,放他进了存尸间。 秦素觉一个人将昨晚的两具尸体从中取了出来,戴上手套再度检测起来。 “这不就是嘛,好多人都说是连环猝死案,就是以这种心肌梗塞来掩人耳目杀人的。” 脑海里不住地回想着昨晚的话。 独自工作的他脸色平静,那在人前标志性的浅笑荡然无存,眼中是难得一见的凛冽之色 a大位于a市中心,是a市著名的百年名校,在全国也赫赫有名。 因为正值暑假,学校人并不多,但大学放暑假每年都有不少的学生留宿实习或考研或考公务员,外加外面一些暑期培训项目在学校召开,因此学校食堂、图书馆以及很多地方照常开着,而且来往之人并不少。 当赵宣驱车开往学校时,学校里有来来往往的学生和其他人在走。 他将车停靠在办公楼下,这里已经有几个学校的主任级别的男男女女在谈话,见赵宣来赶紧过来。 “校长” 赵宣下车就道:“什么时候的事” “还不确定,但是今早上六点钟有个学生走教学楼过的时候发现的。”一个穿着西服的女人说道,“昨天没有发现,可能是昨晚上十一二点到今早上五点钟之前死的。” 赵宣从眼镜盒里取出眼镜布,脸上暗沉,那眼镜布将眼镜片给擦了擦,又重新戴上,“先带我过去。” 几个男女在前引路,赵宣一路尾随,一行人很快就来到的第七教学楼前有些倾斜的坡道上,此时楼前正围着一大堆密密麻麻的人争相议论,还有很多学生在拍照,场面拥挤热闹的很。 一行人挤入人群,就看到楼下水泥地上倒着一个双手抱头表情扭曲还带着一丝惊恐的男学生。 赵宣一见到这场面,脸色瞬间一变,“什么状况” “不清楚,早上学生来了就发现他倒在这里了。”旁边有人解释道。 赵宣咬住唇,“什么死因” “这还不清楚,刚才已经跟警方联系了。” 他闷声一叹,“先不要动,就等警方来吧。” 秦素觉还在检查尸体,没从上面发现到其他的证据,他包里的手机便响动了起来,拿出电话一看是赵叔尧的电话,他径自划下接听键,“什么事” “秦主任,a大出事了。” 他长眉一挑,“什么事” “您来一趟就知道了。” a大,警方的车一路开进来时,顿时吸引了学校很多人的目光过来。 赵宣一眼就看到赵叔尧和秦素觉以及几个警察从车上走了下来,警察在四周围起警戒线,围观人群顿时被警戒线围到了外面。 赵宣让人给警察说了下现场的情况,秦素觉和赵叔尧走到尸体前看了两眼,就让随行法医检查,法医检查了尸体几分钟,随即朝赵叔尧点了点头。 赵叔尧神情间并没有丝毫意外,回头看一眼秦素觉,目光又扫向四周骚动的人群,压低声音道:“心肌梗塞导致的临时猝死。” 清晨的阳光隔着大楼和稀疏的梧桐树叶投射在秦素觉黝黑的眸子里,颇是刺眼,不由得闭了闭眼,“他也是抱头的。” 赵叔尧也发现这个男学生果然是两手抱头死在地上,但是法医检查说是心肌梗塞 秦素觉朝赵宣走去,因为现在是办公时间,他没有叫他姑父,“校长,把这学生消息说一下。” 早有准备的校方赶紧走了过来,“这学生叫李强,大三学生,21岁,就读” “直接说他身体状况,有没有病症尤其是心脏病之类的。”秦素觉打断他。 “呃没有。” 赵叔尧走过来,“老案子。” “先把尸体抬回尸检中心。”秦素觉神情难得出现一丝不耐,抬头望了望第七教学楼,又回头看了眼男学生倒下的地方,随即又看向教学楼,“这里有没有安装监控” 赵宣道:“每个地方都安装的有。” “把监控调出来看看。” 赵宣也没耽搁,立刻让人去调监控过来。等待的过程中,警方便将围观群众弄走。 秦素觉一直看着警察将尸体从地上抬起来弄走,只暗暗皱了皱眉,随即转身随意地看向另一边,目光扫过一个人群散去的地方,他一眼就看到零零散去的人群当中,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青年站着,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只匆匆一眼,那人眸中似是有森冷寒光,瞬时让他自身体到五脏六脾的地方,在这个盛夏中陡然笼罩上一曾说不清滋味的森寒。 那森寒从那匆匆一眼投射过来,穿透了刺眼的阳光,刺入他那不经意的一瞥中,蔓延将他周身整个围绕包裹起来,心头是又惊又凉。 他活了二十九年,摸过无数尸体,所有触手时的冰凉和阴暗,可万般滋味,竟都不敌这一眼后那种让他自脚底沿着双腿的血脉再通往四肢百骸以及头顶神经末梢的滋味。 分明是阴森寒凉的陌生感觉,可又觉得在何时何地触碰到过。 他四处望的动作瞬时停住,不知自己是怎么在万千流动的人群中央,顺着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森冷感望去,一眼就扫到这个掩藏在万千人群之后却难掩光华的黑衣青年,正要再看清那青年,黑衣青年已经转身走开。 他不由得踮脚看了两眼,却发现人群来来往往太多,那青年看地不太清楚。鬼使神差地,他下意识就朝那人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秦主任”赵叔尧在身后叫住他,他回过神就看到赵叔尧和赵宣疑惑地看着自己,“有熟人” 秦素觉又看了一眼在人群中渐渐消失的人:“校长,那人是a大的学生吗” 赵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除了看到人山人海在肆意汹涌,却没看到他说地是哪个人,“秦主任你说地是哪个 秦素觉朝青年走开的方向看去,却哪里还有那个黑衣人的身影,不禁皱了皱眉。 “秦主任,你看上哪个妹子了现在可在办公啊。”赵宣似笑非笑地道。 他收敛心头的异样,讪讪一笑,神情颇有几分不羁,“呵,赵局长,你没听说我是出了名的纯洁了三十年的男人。” 他们正聊地欢畅,校方走来一个人,“校长,秦主任,局长,昨晚的监控已经调出来了。” “好。”赵宣道:“秦主任,赵局长,咱们走吧。” 一行人往监控室去了,秦素觉临走前还是意味不明地瞟了眼刚才的方向,只觉得那青年即使离开,但这炎炎夏日却下降了好些温度。 s:不是可有可无的内容,人神殊途,若要同归,总有重夜架桥。: 第368章 你能看到是男是女,是什么人吗? 七教是a大最大也是师生流动性最大的一栋教学楼,因此四周里外几乎都安装了监控,而调出来的几个监控,刚好监控到了李强尸体所在的区域,而且几个监控从东西南北里外不同的角度都将这一个地方拍摄下来。 看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有些小小激动,毕竟之前那些猝死的人死的时候要不是地方隐秘没有监控,要不就是监控位置太小,加上大部分人死亡时间都是深夜,因此更难看到什么。 众人等人站在监控屏幕前,从不同角度看着七教大门口。 夜里凌晨三点,李强出现了。 这个学生在这个时候出现倒是让他们有些意外,但正是如此,大家更提起了精神,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 李强在监控里出现,看来没有半点异常,只是大概从教学楼里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他突然驻足,几乎只有一两盏路灯亮着的昏暗画面里的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这个小小的动作顿时吸引了秦素觉和赵叔尧的注意。 “暂停”他二人几乎是同时异口同声地开口。 秦素觉走过去,从屏幕上的九宫格里挑选了一个小画面,正是教学楼拍摄楼外场景的画面,足以拍摄下外界情形,“切换到这个画面。” 保安照做切换,随即就跳出来一个满屏画面,只是画面昏暗一片,一条倾斜的坡道上,两边盛夏的梧桐树叶盛放茂密,画面因为浓浓夜色看不清楚。 秦素觉和赵叔尧走近屏幕,四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不肯挪开。 “赵局长,那里是不是有个人”秦素觉眯眼道。 赵叔尧不是近视眼,但两只眼睛的像素绝对不高,完全没有从画面上看出里面有一个人,但秦主任开口说有,没有也得有,还是贴近看,看了半天眉头不禁打皱。 “秦主任,我眼睛没问题啊,那里是树,好像没人。” 话虽如此,但心里却是也怀疑有东西的,否则李强不可能突然驻足了。 “画面放大。”秦素觉凝眉,用手指在屏幕上的树荫下用手指轻轻划了一个模糊的圈。 赵叔尧顺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一看,心里顿时聚拢了一片浅浅的疑云,“这个” 毕竟是自己学校死了人,赵宣又担心又好奇,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镜框,嘟哝道:“这里好像是有个人。” 他又看向神色平静的素觉,“秦主任,你能看到是男是女,是什么人吗” 秦素觉舌头在口腔里轻轻地搅了搅,眯着眼摇了摇头,让保安将几个角度的画面都放了一遍。 果然,每个角度都依稀看地到一个模糊的黑影,似是人身体的轮廓,被掩藏在夜色之下,偏偏不管从哪个角度都看不清。 秦素觉脸色愈见冷寂,随手点燃一根烟,“放完。” 后面的录像继续播放起来,画面里,李强自刚才驻足就再没有挪动步子,只是放大画面后发现他两眼有些惊恐地盯着前方,随即激动地将手里的书疯狂地扔到一边,开口朝着对面的大树说了些话,但监控里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可动作看起来像是在嘶吼。 “嘶吼”完之后,他蓦地安静下来,几秒后突然拔腿就往下坡跑,可跑了两三步突然就又驻足不前,猛地抱着头死死的跪在了地上。 几个看视频的人越看脸色越不好,秦素觉由让保安将画面放大,就见李强两手紧紧抱着头在地上滚了好一会儿,然后瘫在了地上,没了动静,那瘫倒动作便是上午发现时候的死姿。 “秦主任,你怎么看”赵叔尧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异滋味,但偏偏找不到这种滋味的来源。 “怎么看站在这里慢慢看。”秦素觉神色沉着,漫不经心地开口,目光往树下再看去,树下已经是完完全全的一团昏黑,刚才那模糊地难以察觉的人影完全看不到了。 视频又从头至尾、从不同角度回放了好几遍,都没有再发现其他线索。 “秦主任,现在怎么做” 他懒洋洋地道,“你是局长,你问我怎么做” 赵叔尧哑口无言,他是市警察局刑侦局局长又怎么样面前的他不是中央派遣到洛湾军区的么他这个城市的不问他这个中央的还问谁 “和校长把相关事情安排好,回去把之前有监控的全部给我调出来,我回来看。”他想了想,又把手机扔给保安,“把刚才的视频给我考一份。” 保安看了眼校长征求同意,赵宣点头,他赶紧将几份视频拷贝到他手机里。 之后,赵宣和校方人员跟着赵叔尧协商此事,秦素觉则单独回到李强死去时的现场,一个人竟然在教学楼下的大门口处干坐了下午,什么也没做,就这么干坐着等学生来来往往。 中途赵叔尧派人将他的兰博基尼开了过来,他只让人把车停了就走,自己还是没有离开。小警察不敢得罪他,就悻悻然地回去了。 暮色四合,太阳已见下山, 黑夜在八九点很快就到了,学生也陆陆续续回了寝室,七教外的下坡路在路灯之下渐渐变成了昨夜的寂静。 秦素觉坐在门口黄木椅上,看着亮起来的一两盏白色路灯,见四下无人,随即拿出手机来,打开保安白天拷贝下的视频,按到梧桐树下的画面。 他从不同视频角度将梧桐树下那极其模糊浅淡的黑色影子来回看了好几遍,目光渐渐游离到手机后现实中的梧桐树下,只是一片没有任何迹象的黑暗。 他索性关掉手机,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半眯着眼看着昏暗的梧桐树,好一会儿才起身朝树下走去,在树下来回走了几圈,便往教学楼门口看去正是李强倒下的位置。 已经是夜里十点了,得到了模糊的答案,他没有再做多留,掐灭烟头便顺着破路往上走,去他们停车的位置。 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许多教学楼都暗灭下来,唯独一栋仅有五六层楼高的破旧楼房林立在树丛之间,明晃晃的亮光隔着一、二层楼的窗户里透射出来,显得光明而孤独,走近一看,就见已经脱落了墙皮的楼房用草书写着“图书馆”三个字。 他手里晃着钥匙,打量着图书馆。刻苦的准备考研或是考其他试的学生零零星星地从楼里三五成群背着书包走了出来。 他面貌素净好看,只因夜色而看不清,但身量高挑和气质浪荡,这么晚又一个大男人独身站在图书馆楼下的林荫道下,很容易就吸引了学生好奇的目光。 他倒没放在心上,清浅一笑,就迈着长腿走了进去。 a大的图书馆很特别,特别的有些寒酸,借阅室没有看书的地方,自习室和借阅室虽在一栋楼,但分在东西两边。 已是夜里十点多,学生不多,西边三四五六层楼的自习室已经暗了灯,唯独一二楼还有很多学生在上自习。 秦素觉看着二十来岁,但也是工作了十几年近三十岁的男人,对学生上自习完全没有兴趣,想也不想就带着一丝好奇朝右边寂静的借阅室里走进去。 似是没人,因为没有半点声响;又似是有人,还有浅淡的日光灯亮着,发着苟延残喘的声音。 层层老旧书架在闪着的日光灯下显得有些磕碜寒酸,他想起早上姑父赵宣说,a大的图书馆竟然被评选为全国最受欢迎的图书馆。 关于这一点,秦素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a大的图书馆就凭这个模样是怎么做到的a大或是姑父到底花钱买了多少水军才给a大图书馆这么一个卓越的名号 可陈设破旧是破旧,但他只随随便便看了两眼,发现里面的书还是相当有分量的。 他在层层书架中来回慢走,目光在书架上漫不经心扫过,似是经意,又似是无意,也不知他是否是真地在看书还是趁着兴致高而遣散时光。 陈旧而偌大的图书馆里,果然没有人。 他举目一望,目光所及之处就发现高达八层的一层书架上赫赫然摆着一本肉体证据 他驻足,伸手想拿下来翻一翻,只是他个子虽高,但因图书馆地方有限,那本书跟着其他冷门的书一起安静地放在了最高层。 秦素觉余光一扫,发现墙边放着一把黄色的木椅,搬了过来,脚刚踩上去拿到那本书,下一刻只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一下。 他心下蓦然一颤,没来得及低头看,脚底下的椅子就像是散了架的残骸,散落一地。 毫无防备地,秦主任猛地摔在地上而且动静之大,尤其是在这种安静无人的时候,这种动静在无形之中就放大了好几倍。 “我操”秦素觉右手拿着沾满灰尘的书,左手按着自己的屁股,咬着牙低声咒骂道。 “那椅子是坏的。”他咒骂未完,身后响起阴冷至极的声音。 声音太过森寒,太过冰冷,太过平静。秦素觉活了二十九年几乎就从没有听过这种声音,尤其是来自于一个男人。: 第369章 有的沧桑不在皮相,一个眼神足矣 虽然遇过无数死人,但这内心深处还是猛然一颤,秦素觉回头就看到一双套着挽起来的长牛仔裤的腿,下意识抬头,便见书架边站赫然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青年,他站在离自己仅有十公分的所在看着自己。 除了段二小,他几乎没有看到过有人比这青年皮肤更白了,兼之他那双黑白分明、清冷如寒潭的眼眸,秦素觉瞬间便忘记自己是摔在地上的,屁股明明还钻心地疼着,可那青年让他下意识就从地上弹起来,心中顿生防备。 这青年约二十来岁,脸色雪白通透,浑身上下透露的阴冷叫人刻意学之都十分为难,一眼望去便叫人过目不忘。 “你是谁”他下意识捏着自己手中的书,却依稀想起自己好像见过这青年,但仅有的印象只有百分之零点几。 “图书管理员。” 青年一开口他便感觉有一阵寒气从他身体飘出来似的,周身温度骤然下降。 “大学图书馆管理员还有你这么年轻的小伙子中国好青年啊。” 仅有的防备瞬时消散,他恍然一笑,眉目如画,看了眼散落地上的座椅残骸,想起他刚才说的第一句话。 “当管理员的好青年,你说这椅子是坏的,难道不知道坏椅子好好地摆在这里,会让人误会” 此时月明星稀,借阅室里安静异常,除了日光灯管闪耀时发出的吱吱声惊动着夜晚。 青年幽深目光一扫地上残骸,“除你之外,还没人误会。” 秦素觉无可奈何地哂笑,拿起手里染着灰尘的书指了指八层高的书架。 “把书放在七八层高的架子上,身高一米八二如我秦素觉踮脚伸手都够不着,还需要搬椅子。a大好歹是名校,上万学生要来借书,就不怕够不着a大不还被评上最受欢迎图书馆了吗” “七八层是几乎没人借的书。” 黑衣青年波澜不惊地开口,像岿然不动的僵尸,甚至比自己见过的那些尸体还要冰凉。秦素觉暗暗端详他,在脑海寻尽万千字也只找到一个“冷”。 “总有人要借,比如”他侧身,修长英挺的身子半靠在书架上,拿着染着灰尘的肉体证据毫不客气地指了指自己,“我。” “我不记得a大有你这么一个学生。” 秦素觉眼底划过一丝惊诧,但却极其浅淡,“好青年,你记得a大有多少学生” “不记得,但都比你年轻。”青年通透雪白的脸色在日光灯管照射下尤显苍凉,却不显沧桑,只让人感到寒意森森。 秦素觉先是一怔,随即一笑,“我活了这么多年,看起来二十出头都不为过,很少有人说我沧桑,你倒是能干,竟然说我沧桑。” 秦主任委婉地将“苍老”二字换成了“沧桑”。 “有的沧桑不在皮相,一个眼神足矣。”青年走过他身边,伸手躬身将地上散落的椅子残害拾了起来。 在他走过自己身边时,秦素觉越觉得这个管理员绝对是个现成的人肉空调,本来隔着他十公分距离就已经觉得身子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待到他走到自己面前时,他才知道身上贴了个超常温度的冰块是怎么样的形容。 青年不紧不慢将椅子残骸收拾了,然后清扫干净,最后又走到旁边书架走道去了,临走前道:“你的建议,我会转达给校长。” 秦素觉脑子里还记着他说这话,完全忘记他已经走了,回过神赶紧拿起书走了过去,却没有跟着他走一条道,只隔着书架走在另一边,同他并行,透过稀稀疏疏的书看着他白皙冷峻的脸。 “好青年,你说校长就会听” 青年安静检查着书架,陆续将部分没有放好的书重新归于原位。秦素觉一路跟随,隔着书架朝他说话,完全像是遇到一个故人一般熟识。 “我听校长说,你来了之后,a大图书馆借阅量直线上升” 管理员顺手在书架上插入了两本书。 “好青年,赵校长很中意你啊。带领学生翱翔于知识的海洋,这样的管理员哪个校长不喜欢,我要是当了校长,我也要你。” “中华人民共和国现在自上而下鼓励全民阅读啊。上行下效,上级要求,下面的自然要照着做来着。” “诶,你在这里做地这么好,自然博学多才,我最近书荒,要不你给我推荐推荐好看的书最好悬疑的,破案的。” “什么沉默的羔羊啊之类的就别推荐了,我看过,全国人民都看过地也没意思。要冷门地,你还觉得好的。对了,洗冤录那种古典的也别推荐,我平生最不喜欢看古典的书了。” “下班了。”青年没有听到他话似的,收拾完最后一本朝他说道。 秦素觉抬起手腕的表一看,又看了眼他,“你们十一点下班” “a大图书馆通宵开放。” 他诧异地凝视着管理员棱廓分却通透似上等良玉的脸,“你要在这里通宵守着” “愿意就留,不愿意就走,无人勉强。” 秦素觉唇角扬起一抹嗤笑:“当图书管理员的好青年,说好的朝九晚五呢” “朝九晚五是用来淘汰一部分人的,也是来成就一部分人的。” 秦主任一怔,思忖片刻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你说地对。有人朝九晚五之后有人拍电影,有人做音乐,有人写小说,有人学厨艺,有人健身,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就不在朝九晚五的时间里做最人生中有意义的事,我发扬兴趣都在下班之后,不过我是欣赏尸呵,反正下班后那才是我精神奕奕的时候。” 见青年没有说话,他眼中染上一层迷离的浅雾,“对了,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黑衣青年走到开关处,正要关灯,一直冷静如寒潭水的他听到秦素觉这话手上动作微微一顿,眼底难以察觉地划过一丝暗光,阴沉森冷的声音自喉咙深处飘出。 “我们见过” “我是在问你啊,你倒反问起我来了”他手指轻轻点了点唇上的人中位置,笑道:“今天清晨七教门口,有人猝死了,那时候我看到你了,也好像看到你看到我了,可我不确定你有没有看到我呢” 管理员道,“看与不看,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没区别你清晨如果看到我了,咱们今夜就是有缘再见;可如果你没看到,那就当我这人是自作多情,见人都是自来熟。” 秦素觉偏着头见管理员白皙的瘦削手指还放在开关上,没有按下去,眸底颜色渐浓,好似在等着什么。 “看到了。” 良久后才响起管理员冷森的声音,接着他伸手灭掉一部分的灯,整个人顿时就镶嵌在昏暗的光线之中,“你走吧,我还要上楼检查。” 秦素觉笑意渐浓,回头就发现管理员镶嵌在昏黑的夜里,正要开口叫他,可看到他的黑暗身影突然闭了嘴,笑意逐渐定格在脸上。 白日里有个人死在了学校。 他脸色转暗,“早点回去,外面危险。” “你不担心自己生死,倒担心起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 “两次。”秦素觉替他更正了说法。 青年没有回应,转身往楼上走去。 “喂,好青年。”见他消失在暗夜里昏昏糊糊的模糊身影,秦素觉入鬓长眉难以察觉地挑了挑,“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一步未留地往楼上去了,他赶在他身影完全消逝前开口,“我叫秦素觉。” 管理员已经完全消失了身影。 秦素觉没有借阅直接拿着书就离开了,因为系统关闭,所以他出去时设备也没有叫唤。他拿着肉体证据除了图书馆时,看着黑夜的心情有些释然,迈着愉悦的步子往停车的地方去了。 万重楼87楼总经理办公室里。 陆政司手拿一本酒店管理的书坐在真皮沙发椅上悠然自得地看着,另一边,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四五十来岁的中年女人以及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三人围坐在沙发上,互相看着对方的脸。 “宝宝,原来你长这个模样啊”萧阿典同学看着宝宝的脸,“一千多年前,我一直好奇财神爷脖子上挂地这个寰钱里的人长地上什么样呢。” “那有没有让你失望呢,萧阿典同学”宝宝干巴巴地看着他。 “还好,没怎么失望,跟没有老的财神爷有七八分相像,好看,只是她老了,你俩没有可比性。” 萧阿典说完脑袋上就有一个拳头下来了,但力道不重。 他按着脑袋委屈地瞪着从脸上到脚上都糊满了“黄色稀泥”的女人,“你打什么打嘛,我说地是实话,本来就是” “你再说一句”钱清童浑身抹着孙仙少女膏,站在沙发边连坐都不敢坐,但还是睥睨着他。 瘦死骆驼比马大,毕竟是财神爷,虽然只留一条仙根还上了年纪,但萧阿典还是闭了嘴,不敢同她据理力争,却悄悄翻了个白眼。 “你这全身上下都抹了一天了,也不见年轻回来啊。”: 第370章 杀青宴阵势大,财神爷的一路人肯定会来 钱清童“面膜”下两只黑白不分明的眼睛咕噜噜地朝萧阿典转了过去。 “这东西抹地越久越好,这才一天当然不见效果。你等我多弄几天,蒲妈脸上的效果可好了。” “可人家那是人,几年时光慢慢老。财神爷,照你这种一天老三四岁的速度,想用孙仙少女膏抑制回来,我看有点难。” 萧阿典一直在给她泼冷水,钱清童闭了闭眼,有种气沉丹田随时要发出攻击的阵势。 阿典见势不对,赶紧往闭了嘴往后退了一步。 钱清童缓缓睁开眼,不怀好意地盯着他,“阿典,你一千五百年前吃下的那颗给隋文帝的长生不老药虽然已经消化在你骨血里了,但我听说,吸食你的精血一样可以将长生不老药的精华转移到自己身上。” 萧阿典一听小脸顿然一变,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朝她干笑道,“财神爷呀,我看这孙仙少女膏是那个什么鲁夫秘方的千年不老药,用之永葆青春,您要这样天天用,不出几日定可以赛过二八少女。” 他说地一本正经,好像这世上再没有人能比他说地更加正经了。 钱清童却连多看这小屁孩儿一眼的欲望都不舍得滋生。 不过玩笑话虽玩笑话,其实连她自己心里都对这个孙仙少女膏没有半点的底,毕竟那只是对人的正常老化起作用,对于她这个神仙还是一个早已经活了两千多岁的神仙,孙仙少女膏要是能起到将每天老三岁的速度下降到每天老一岁的程度,她都要感恩戴德烧高香了。 但是这种不自信的念头她连想都不敢想,即使想也只是悄悄在心里想一想,她不好意思开口也不敢开口告诉别人,尤其是还有一个做人的阿典,以及一个当鬼的布政使。 陆政司坐在真皮沙发椅上,手里拿着书,风轻云淡的做派显示着他似乎不是一个鬼,他才是得到成仙的那一位。 “布政使大人倒是悠然自得地很,天天帮别人管着一个酒店也不觉得繁琐”钱清童眼珠子滴溜溜地朝他溜了过去。 陆政司随意扶了扶眼镜,放下书:“为什么不呢虽然万重楼不是我的产业,但如果不是那位大少爷跟冥王开口,我估计还得做好多年鬼,可偏偏我是个留恋人间的人,对冥王之子的做法我知恩图报。” 钱清童干笑了一下,面上干掉了的孙仙少女膏让她本来就长了皱纹的脸更加干燥,还有些滑稽,“可你要投胎了,早就是个正儿八经的人了。” “投胎不好投啊,几百年轮不轮地回来都不一定,所以我还是跟着千重夜来的快些。”他又悠然地拿起了书。“ “凭大明朝陆青筌布政使大人在阳间的名声,以及你做出的功绩,你下去应该可以走后门拉关系吧而且还可以找一家非常好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享受不尽,何必独独贪恋这人世繁华。” 他优雅的笑容化为虚空,却有些故作风雅的嫌疑,“可那样的话,我那一辈子爱过的人,会忘记的。” 钱清童脸色倏然一僵,少女膏下的眼睛空荡荡的,空无一物,留不住片刻令人遐想万千的光景,“可你讨厌的人也忘不了的。” “财神爷是神仙做久了,不知道我们这些做人的到底为什么而活。世人活着肯定是为开心而追名逐利,绝不想为了不开心而歇斯底里。” 他缓缓放下手中书,看着浑身上下涂满了黄泥巴的钱清童,镜片下的眼睛划过一丝浅淡的怜悯: 陆青筌万万想不到自己活了这么久,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光怪陆离的景象,却唯独想不到财神爷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情形出现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这样对话。 “只为了忘掉不喜欢的人而把喜欢的人一便忘了,这交易算来算去都不划算。” 萧阿典和宝宝就这样听着他俩乱七八糟的对话,不知他们到底要说什么。 “不说讨厌的,我们只说喜欢的。”她盯着一派儒雅的男人。 “你活地再久,将喜欢的记得再清楚明白,可你喜欢的早就入了土,在冥王殿指不定还能记着你,可他总会投胎轮回,到时候他不记得你,只有你记得他,又有什么意思” 陆政司望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喜欢不喜欢,想忘记还是想要记得都不重要,这些都是自己心里的情愫。无关忘掉记得,自己开心好受就是最好。人活一辈子,图个清清楚楚,却活地糊里糊涂,倒不如放开些,何必算个清清楚楚” “布政使大人倒是活地很明白。” “不是活地明白,而是看地太多,自然心里就有了感想。”他不紧不慢地起身,“财神爷现在应该不用担心这个,应该担心其他的。” “什么其他的”她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妙。 宝宝也一脸狐疑地看着这个自带书生气息的儒雅男人。 陆政司朝阿典看去,“万重楼布置地如何了” “嗯”阿典听他们说话听地欢快,想不到他突然这么问自己,回过神后就道:“在布置了。” “你们在说什么” 陆政司朝她一笑,“第一次带你来万重楼的那位先生,叫时兆谦吧,ak的老总,他公司投资的新片,就那部三更柏树,八月七日会在万重楼举行一个大型的庆功宴。” “庆功宴”钱清童一怔,“电影才拍完就准备上映了还庆功” 她说出来都有些不敢相信时兆谦这神一般的速度。 “应该叫杀青宴好些。听说电影拍到三分之二的时候,美国那边影视公司来看参观,公司剪了一个初级版本,美国那边就看中了,定好了片子在美国后期制作和上映的时间,时先生很想借此造势。” 钱清童暗自一想,“他们要提前庆祝” “毕竟这是个给新片造势的最好时机和手段,加上薛步生过了市长选举,因为之前被诬陷,现在群众呼吁声很高,后天的选举成功已经势在必行了。” 她道:“那杜启冲呢” “全国人民都知道这个名字了,只是中央那边有人没有动他,他除了夹着尾巴做人还能干什么听说杀青宴阵势很大,财神爷的一路人肯定会来的。”他笑地意味深长。 “我的一路人”她反应了好一会儿。 陆政司为她指点道:“财神爷最不缺钱,时兆桓先生也最不缺钱了,不是一路人又是什么” 她瞬间语塞。 他的话似是有些道理,又似是牵强附会,可钱清童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出其他的说辞来回应他的话。 自己看中时兆桓哪一点呢这其实连她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好看,她自问活了两千年,古今中外的容颜好看、风格各异的美男子数不胜数,而风神洒落、英姿潇洒这些俗透了的词语都难以形容时兆桓。 但真地要扪心自问,一千多年前,她在那个美男子胜过无数美女的魏晋南北朝,曾见过一个男人,模样好看地她到现在在心里都还要暗暗称为有史以来在颜值上几乎创下了最早也是一直无人打破的吉尼斯记录; 所以,自己中意时兆桓,不是因为他好看,她想。 说有钱,时兆桓是真地有钱,连她这个财神爷都悄悄去他银行里找钱还债,又怎么可能不有钱呢可她是寒酸的财神爷,却始终是财神,六道财政皆握在她手里,所以真要论起钱来,她好像不逊色他。 所以,自己盯中了时兆桓,不是因为他有钱,她失神地盘算着。 说他对人好,呃这个,平心而论,他对人其实不怎么好的,他真心相待的估计是时家人。待自己,她都摸不准这后生待自己到底有几分心意,这些心意,禁不禁得起自己眼下这张脸的考验。 陆政司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在她面前晃荡着,钱清童看地失魂落魄,但脑子里却在盘算自己清净了两千多年的心到底是怎么动了起来的。 好像,从始至终,就这么悄无声息 她唯一记得地是,自己初次遇到他时以及后来常常会出现的那种不安感在最近用着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量急剧膨胀,而且感觉颇为熟悉。 “你在想什么”萧阿典走到她跟前,十指在她空无一物的眼睛里,他眼眶里两颗明晃晃的蓝色眼珠似是反射着她沾满了孙仙少女膏的沧桑老脸。 “嗯”她被他惊醒,回头就看到阿典那张洁白好看的脸,竟然再度失神,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她终究说不出自己在想男人这种话来,神志却有些飘忽,“我在想,你的脸跟你老爹一样好看,眼睛跟你老妈” 她失神的话未说完,陆政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身后,这个素来以一副儒雅做派示人的男人毫不怜香惜玉、更不在意少女膏脏了自己衣服,左手竟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右边大手毫不客气地将她嘴巴连同鼻子整个捂住了: 第371章 同他终究逃不过猫与鼠的关系 “空虚了上千年的财神爷说自己在想男人的可能可信度会更高一些。”身后男人语气有些薄凉。 萧阿典倒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毫不注意自己儒雅的书生形象的陆政司,心下一怔,但更让他震了震地是钱清童刚才未说完的话,两只蓝幽幽的眼珠子很是迷离。 “财神爷,你刚刚说什么”阿典一步上前,“你说我长地像我父亲” 钱清童平时也只拿这个来威胁千重夜和陆政司,但正要开口跟阿典说出来也不可能。她一把扯下陆政司的手,干笑道:“有吗” “有,你说地还很认真。”阿典步步紧逼,“你后面没有说完的话,是想说我的眼睛和我母亲很像,是吗” 多聪明的孩子啊,哦不对,多聪明的小顽固啊。 钱清童回过头看一眼身后男人,他一脸“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的眼神看着她,叫她瞬间无可奈何起来了。 “我没有,我把你看成了别人。”为了增加可信度,她又道:“你是人,你老爸老妈也是凡夫俗子,我怎么可能会见过你老爸老妈呢” 见阿典神情中有些失落,也大有不信的意思,钱清童又欲盖弥彰地补充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吃了不老药,你都没见过他们,我怎么会见过。” 阿典神情划过一抹得而复失的沮丧,“那你刚刚又为什么那么说” “我” “所以很多年前我就劝谏你不要口无遮拦。” 门口继而响起了一个男人冰冷刺骨的声音,这声音寒冬里突如其来、自天山上刮来的一阵风,冻结了一室夏风。 几人回头一看,门口后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皮肤雪白的黑衣青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大家一看到他不由得一愣,刚才可是连开门关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门后便赫赫然站着这么一个人,兼之他皮肤雪白,见之如若遇鬼神,吓到人也极为正常。 阿典见着他倒忘了钱清童跟自己说的话,毕恭毕敬地道:“爷。” “我再不回来,有个女人就又四处乱放屁了。”千重夜目色冰冷朝他们走来,看着钱清童一生裹满黄泥的样子,神情平静不见波澜。 “财神爷好个样貌。” 一直没说话的宝宝朝他横了一眼,“你倒是说地出这话来,也不看看是什么人做的。” 千重夜没有理会宝宝的冷嘲热讽,胳膊在身后掏了掏,不知从什么地方竟然就掏出了一根看起来相当有分量的拐杖,递到钱清童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她疑惑地看着拐杖,又抬头看他。 他开口,似有寒风从中而出:“孙仙少女膏会延缓老化速度,但也只是减缓速度,十天之后,你差不多就可以用这个了,提前送你,只当故人相送。” 千重夜一语落下,室内突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钱清童领悟到他话语中的精髓,敷满少女膏脸连是一阵青一阵白,“千重夜你不得”后面两个字她却是死活都没有说出口来。 “我死不死都一样。”他替她开口说完未完之语,平平开口时语调冰冷,“财神爷却是得早做打算,恐怕到时后悔也来不及。” 她不用少女膏,一天老三岁,十天半月之后,牙齿估计都脱落完毕了; 用了寻仙少女膏,不过将三岁减到两岁,十天之后,照样是个可以跳广场舞的老太太,只是还不至于落得牙齿脱落、头发掉光的下场。 宝宝很看不惯他这种不帮忙还雪上加霜的样子:“千重夜,这还不拜你所赐,你现在净说些风凉话。” “拜我所赐,她还好好地活着。”他拿起钱清童的手,将拐杖整个放到她手里。 钱清童鬼使神差般,竟然真乖乖将拐杖给握住了,“,你” “我这一生,该收的账我自会收。” 他森寒眼眸似交锋厮杀的围棋,黑白分明,是非清楚,除了对手,别无他物:“你这一世,该遭的罪也不会少。” 他转身向外走去。 “她如何了”钱清童侵染着寒气的声音响起。 “你付出了代价,我自然会做该做的。” 她垂眸“哦”了一声,若非那张苍老的面容,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思,“我还以为你不会让我留下来呢。” “只要管你好你的嘴。”千重夜身量高挑,却有些瘦削,尤其是在黑衣的映衬之下,此时背对着她颇有几分冷傲萧索的韵味。 片刻之后就响起关门的声音,他来过又没有他的奢华办公室内,除了留下了一室冷寂,竟再无其他。 钱清童垂眸,黑暗的落地窗照射出她有几分滑稽的失落模样,“他住哪儿” “财神爷的隔壁。”陆政司坦然介绍。 “光明正大住着” “难不成住酒店还要悄无声息的又不是来开房。”他难以察觉地将阿典往身边拉了过来。 “没有人知道奇怪他会住得起世界驰名的酒店万重楼的总统套房,还是天天住。” “不会,万重楼的酒店人员每隔十年我都会换一批,省得像阿典一样,六年级和初一翻来覆去读引人注意。” 钱清童百无聊赖一笑:“他倒是不反感我住这里的。” “十天,只要财神爷能管住自己嘴,我想你住多少天都不会介意。” “我总觉得,现在在你和千重夜面前,我有几分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她意兴寥寥说道。 陆政司长腿一迈,轻轻地掀开眼皮儿,声音如若上等宝玉一般温润,“财神爷做了老虎几千年,尝一个月被犬欺负的滋味,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布政使大人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倒是挺会找比喻的,将自己比作犬类。”宝宝好长时间没说话,嗓子有些发痒,便开口解痒。 “能让财神爷身临其境,陆某人一介幽魂,又何必在意” “夜深了,睡一场好觉才能美容。财神爷好自为之。” 他拉着萧阿典的胳膊出去了。 “童童啊,这个陆政司和千重夜真是沆瀣一气啊,至于这么时时刻刻提防着你,随时随地不忘带阿典走,不给你和他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钱清童意兴阑珊地摸着手臂上的孙仙少女膏,“谁叫我当初老用告诉阿典他父母身份来恐吓千重夜,陆政司说地对,我现在在他心里没有半点信任。” 她抬头隔着落地窗望见了自己染满少女膏的的苍老而滑稽的脸,时而瞧见了a城夜市繁华,目色凄凉而有些寥落,轻启朱唇。 “早些睡吧,年轻人。” 陆政司将阿典送回房间,兀自上了88楼,走到角落处的一间总统套房,轻轻敲了敲门,随即便走了进去。 目光所及便是一室昏色,偌大的总统套房只留了一盏壁灯,让夜晚看起来黑地不那么纯粹。 他反手关门,回头便看到落地窗敞开着,一道深黑的高挺身影只身站在窗外的阳台上,留着背影。 “财神爷突然要借宿,我本来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你,想不到你先一步回来了。”他朝窗户处迈步走去,气质儒雅,周身生风。 “让她留着,倒也无妨。恤在夜风中吹地有些膨胀,染着夜色的寒光缭绕在他周身,千年不散。 “你不是一直担心她告诉阿典他父母还活着,恐怕阿典去找他们,到时候恐怕天” “她虽性子张狂了些,但是个有分寸的神仙。”他的声音像是一把寒音弦,叫人听之则胆寒。 “她是个有分寸的神仙,但情浓意动时,指不定就犯蠢了。她刚才看阿典的眼神,多复杂啊。”他笑道。 “那就别让她看。”一语落下,他转身走进来,身后的落地窗无人自合,隔绝了灯红酒绿的外界与昏黄的房间。 线条分明的脸和黝黑如神探的眼时时刻刻像是沾染着极致的森冷寒凉,昏黄的灯光并没有让他脸色回暖,而是让他整个人像是生存在昏暗的世界之中,永生永世出不来。 陆政司镜片下的眼睛落在他那张年轻却森寒至极的面容上,眸光中是严密的探寻,“守在学校那么久,等到他出现了” 千重夜依旧不疾不徐地向房间内走来,陆政司见他没有停下,竟不知他到底要走多久,走在什么时候停下,正如收账这条路,永无尽头。 他没有直接回答陆政司的话,目光中没有丝毫暖色,但灯光交错间,难掩那一丝隐隐的无奈。 “同他终究逃不过猫与鼠的关系。” 昏暗寂静的房间内,森然的声音从寂静中流泻出来,让陆政司为之一震,仅有的笑意也有些收敛了,“那个人还真地是他” “不知道。” 陆政司为千重夜如此回答而意外,“你不知道他是不是,但财神爷说地对,外面查地严,尤其是他,奉命回来追查这些案子,你连他是不是薛典都不知道就冒然出现在他面前,这不像你的作风。” 眼前却浮现那人浮夸浪荡的神色,有些陌生,却也让人过目不忘,至少再不是弱不禁风的病躯。 千重夜轻启薄唇,“时兆谦七号在万重楼举办宴会”: 第372章 没有钱清童,更没有刘能干李有才两个人 陆政司道:“不错,呵,时兆桓肯定会来的,所以我已经提醒了九天之上的财神爷了,好叫她做好心理准备。” “看不出这女人几千年来没心没肺,倒是个痴情种。” 千重夜不紧不慢开口,“痴情种”三字从他带着寒气的口里说出来,竟冰冷如铁,叫人再也难以直视这三个字所代表的美好意义。 奢华而染着一丝森冷的总统套房里,很久后又才响起他好听却冰冷的声音,“他也会来” 陆政司起先还是愣了愣,他除了在钱清童那里听到“他”这个字,倒是极少听冥王之子说“他”来代替一个人,毕竟千重夜除了等,从未在多余时候提起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东西。 好像那个“他”自“他”归于黄土的时候,都只是不存在的虚幻,“他”和万千浮生芸芸众生一般,只是那个指不定那一天便会以交易和生死的方式同千重夜会面。 “时兆谦的电影,时家人都会来,他是弟弟,自然会来。” 房间内再度归于沉寂,陆政司等他开口,却再也没有听到他开口了,好像整个人都与昏黄的光雾消融在一处 七月二十七日,a市市长选举大会在狗血的庭审事件后终于拉开了序幕,按照网络投票、民众选举以及市政府和中央评定4:3:2:1的比例投票,因为之前贿赂案件而提前出了一下名的薛步生恢复了参选资格,杜启冲在网络投票和民众选举两个地方都以极差的成绩垫底,而其他参选的人几乎是以打酱油的身份露了个面,就销声匿迹了。 因此这场本来是狮虎对决的战役,最后只有薛步生笑傲而归,以远胜第二名的票选资格成了自建国以来a市的第二十八位市长。 关于薛步生的当选,很多人说他的超高人气与选举之前莫名其妙受到的这一场“灾难”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如此,他的名气远远比受审之前还要小,更何况,事实证明,贿赂案的莫名其妙已经预示着这是一场绝对的乌龙事件。 杜启冲自这之后,很少公开露面或者有大动作,林国豪还在看守所里待着接受调查。但警方因为得了后面人的招呼,调查力度似乎很不给力,但也没有人将这事放在心上。 兰道短短两三个月时间内,第一次受了史无前例的“冥币事件”,接着兰道现任总裁又遇到了贿赂案和敲诈案,最后在庭审现场更被隐隐扒出了与副行长林国豪那些“不得不说”的事儿,兰道短时间内上新闻的次数不比国家主席和总理出国的几率小多少。 兰道国际银行的股市也如时兆桓这个人一样,好长时间都处于一种大起大幅的惊涛骇浪的状态,有形无形之中便搅动了股市的一阵风云。 时兆桓回到兰道,便出乎意料地进行了大刀阔斧地整顿,这种整顿是自上而下的,引起大范围的惊动: 先联合掌握银行多个股份的股东,在公司高层董事会议上一连罢免了好几个之前准备倒戈相向的元老,又实行了向全球各地分行的管理人员中进行了内部推选高层的措施,将董事会来了个大换血。 这一措施,让兰道差点第三轮上了全球人民的热议,只是这种关于企业内部管理的消息被他借时兆谦的手一手垄断,消息很快就销声匿迹,兰道再度恢复一片安静。 大起大落的波涛之后,便是让人害怕的安静。 夕阳透过落地窗洒到兰道国际银行大厦四十七楼办公室里的地板一室昏黄惨淡的光明。 已经是六点时间了,所有人都陆陆续续下班,大楼变地极其安静,却是一天之中马路和街道最热闹的时候。 男人修长英挺的身姿站在落地窗前,白皙的右手里拿着黑色的电话,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夹着烟雾缭绕的香烟,眼神在侵染着夕阳的青白色烟雾透射中显得有几分寥落沧桑,隔着几十层的高楼望着地面拥挤繁华的街道,冷峻的脸比之从前更有些寥落。 英挺的身子在夕阳中愈加显得似是孤身一人站在世界之巅的孤寂。 “三爷,我们把咸阳都翻了几遍了,没有钱清童这个人,更没有刘能干和李有才这两个人。” 他绯红的薄唇在同夕阳的照面中抿成了一条没有半点暖色的寒冷直线,稀疏长长的睫毛不经意地卷起,卷起的力道足以将夕阳抬离自己,只在眼睑下留下一片没有光线照射的阴影。 “农村呢” “按您说的,咸阳的各个旮旯都翻了遍,还是没有。” 他拿着电话的手像是被一阵寒冰给冻住了,僵硬地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力气,“把范围扩大,任何地方都不要遗漏。” “是。” 时兆桓挂掉电话,又拨通了一个电话,里面嘟嘟响了两声,电话里头就响起一个沉稳而富有磁性的男人声音,“有话直说。” 他薄唇荡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但眼中却无笑意,只是一片混合着夕阳的幽暗,“好基友,帮个忙。” “呵,倒是难得啊,你会开口让我帮个忙。” “用你军区的力量,给我找个女人。”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下来,随即又响了起来,“十三爷,你也知道是军区的力量,那么大堆的人,你说让出动就出动” “少跟我废话,你要是都动不了,谁还动地了。” “我上面可有个爷爷,老爷子还安安稳稳地健在,我这做小的就开始滥用军权了,那不是谋朝篡位” “你就一句话,找不找” “有你这样的,找人帮忙还这口气,我口气可比你硬地多。”男人冷幽幽地开口,“之前你蹲所里的时候,都没有开过口求我啊,现在找谁要动我这么大颜面” “钱清童。” 电话那头的男人再度缄默,半晌之后,唇角才泛起一丝冷嘲,“倒是个爱江山更爱美人的种,你老爹这一点倒是没有比地过你。” 龙幕恩说完又道:“可以找,但你知道,掌控军权的人更要以身作则,要做出表率,我只会暗里找,但明着来,会很难。” “可以。”时兆桓不动声色地开口,“还有你那些一手遮天的狐朋狗友们,全都给我用上。” “狐朋狗友”龙幕恩慢悠悠地道:“十三爷,请问你是千年的老狐狸,还是初生的小狗” “狐狸也好,狗也罢,反正一路人。” 他挂掉了电话,再度睁开眼睛望着天边的夕阳,看了好久,直到一门心思全跟着被高楼大厦掩盖掉脸的夕阳一起下了山,身体像是一点一点地跟着空乏了起来,直到空着的皮相再也支不起他高挺的身体,他才将手机揣回裤子里,转过身来,背对外界。 闲散的目光却不禁落在了两尊一左一右两两相望的财神爷上。 之前两尊财神爷被他钦定由钱清童每天定时来打扫,他记得那时候她每天都拿着微微湿润的帕子,弓着身子将两尊文武财神爷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不在上面流下一星半点的灰尘,那动作认真而诚恳,好像擦地不是两个财神爷的尊位,而是在擦拭自己的身体,不留一丝污垢。 效果也是完美而纯粹,红红火火的财神爷每天都保持着犹如出厂设置后一般的干净鎏亮。 但自他住看守所以来,听胡卡说她似乎也没怎么来银行了。 还真是个不守规矩的女人。 所以两尊她亲自摆设的财神爷无人照顾,不知不觉身体便染上了一层浅薄的灰尘,虽然本来这灰尘是不起眼的,只是曾经的光鲜亮丽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反而衬托现在的财神爷身上的灰尘是那么显眼刺目,让他一瞬间就有了犹如不治之症一般的强迫症。 他顺手扯了一张卫生纸,简简单单地随手将上面那隐隐的一丝薄灰擦拭了一下,然后投篮一般轻巧地将卫生纸投进了垃圾桶里,随即关门走了出去。 他只剩来了停车场,才开车出来,刚将车开到大厦门口,就看到外面停了一场红色的豪华跑车,车子的颜色在昏黄的夕阳衬托下显得有几分虚幻的味道。 看到车里长发垂肩坐着的女人,时兆桓一张俊容不见丝毫动静,但还是将车停到一边,也没有熄火,除此之外,却没有任何动静。 女人开车走了下来,她今天穿着一条浅绿色的连衣裙,高挑的身姿因为常年练舞而细软好看,从前的长长的红色卷发已经是一头纯黑的挂面,在夕阳光晕下显得发质很好,娇俏的瓜子脸用一副占据了酒红色墨镜挡住了大半张脸。 女人走到宾利车前,隔着前挡风玻璃看着车内男人千年不动的冷峻面容,有一时半会儿的失神,随即走到副驾驶位置,刚伸出手开门要上来,就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自车厢内传来。 “坐后面。” 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让官苍雪心肺皆不小动静地跳动了一下,心神一颤。: 第373章 你会负疚钱清童背着第三者的罪名? 她抬眼一看,车顶从视觉上削掉了车内男人上半张脸,似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只留下自鼻梁以下的半张简单而让人浮想联翩的侧脸,确切地说,是绯色的薄唇和英挺的鼻梁。 但仅仅是这样的简单构造,那半张让人浮想联翩的侧颜可能是因为夕阳的戏弄,多上了几分布展俗世尘埃的冷傲绝世,似是在笑话她,他是那么地独一无二,自己无论如何都赶不上他。 官苍雪不知时兆桓为何突然让她坐后面,但她垂眸往干净宽敞的副驾驶位置一看,那里此时明明是空无一人,但她却隐隐觉得,那里好像在无形之中坐了一个她看不见的人。 那个人她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她唇角泛起一丝浅淡的嘲弄,但心里却激不起一星半点对那个女人的嫉妒。 反正她已经消失了,而多亏了那个在夜里出现的男人,让她这一生都不会再去感受前半生受过的嫉妒之苦。也是,如非不得已,没有人会想去尝试羡慕别人和嫉妒别人的那种难以启齿的苦楚。 而今,钱清童已死;所幸,她就此解脱。 她唯一要做的,便是这么安安静静地、不知不觉地、干干净净地,重新开始。 一个副驾驶又算什么呢 她停下手中动作,走到后排位置拉开了车门,坐到了后排位置上。 透射着夕阳的封闭车内,有温度适宜的空调冷风在降温,英俊的男人风雨不动一般地坐在驾驶座椅上,右手还扶在方向盘上,左手散漫地放在修长的大腿上,浑身流露着一丝落拓不羁的气度;美丽的女人坐在他对角线的位置,靠着车窗而坐。 “你不问我为什么那天怎么不来”她终于开口,望着他半张侧颜的眼神依旧是从前那般,深情如初。 他不动声色地掀了掀唇,“无关的人,我没有心思去问。”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将她满腹的愿望全部打成了散沙一盘。 他露出的浅显侧脸让人有些欲罢不能,但偏偏这种念想却从不为自己而留。 她唇角泛起难掩的苦涩讥诮,心里有什么在抽搐一般。 瞧,多么薄情以至无情的男人啊。 可是怎么办呢男人越薄情,女人就越心动;男人薄情到无情了,便达到让女人失魂落魄的至高境界了,这似是自古以来不变的真理偏偏是有几分下贱的真理。 “可你还是停车了,还是为无关的人停车。”她幽幽开口,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一般,“你还让她上车了。” “你在这里等很久了,我不是不懂礼节的人。” 她垂眸哂笑着:“所以你这么晚下来,是早看到了我,所以躲我” “还不至于。” 简单明了的四个字还不至于,这男人又在变着法子让她知难而退了,“因为我不是谭指月,骗了你那么多年,所以现在连还不至于都算不上” 两人坐在车厢内的对角线位置,也的确坐出了“勾股定理里斜线大于直线”的分隔感。 “只是再也不见。”他平静的口气让人听着更有些荒凉感。 “你喜欢我我管不着,正如别人管不着我喜欢她,等价。所以你为了你的目的用了什么方式,我都不会多管。只是以后,我不必再有负疚。” “负疚你会负疚什么呢如果我不是官苍雪,我就是谭指月,是你等了十年也等了你十年的谭指月,你却在我28岁的年纪喜欢上钱清童,所以你要负疚你喜新厌旧还是负疚你没有将十八岁时候的诺言死守到底你负疚你是个负心汉薄情郎你会负疚钱清童要背着第三者的罪名过一生你心疼了是不是” 官苍雪兀自笑了起来,却笑意有些苍凉。 “就因为我是官苍雪,不是谭指月,我假冒了你曾经的心爱之人,所以这些所谓的负疚你可以全部卸载下去,你之前的为难都可以找到答案,你一身轻松,因为欺骗,伪装,这些所有过错都在我身上。所以你不必再有负疚,你不必再为你中途退场而埋单,是这样吗十三爷。” “是活不是,有何意义一切终成定局。” 夕阳下,他侧过头,留出明晰的侧脸,却叫她看地不真切。 “人走路都是往前看,没有人会回头看身后足迹。我既然找到了一条更适合自己的路,又何必拉着你一同走那条可能是错的路。即使不知道你的身份,我还是不会和你再走下去,但有一点你是对的,你真是指月,我可能会对你抱有负疚之心。” 官苍雪自十六岁那年认识时兆桓起,几乎没有听过这个男人对自己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仅有的这一次,却是在这种时候同她讲诀别词。 所以她也从未听他将一件事情讲地如此清晰明白,结论下地如此简单明了: 他早已没有和她过下去的心。 凭她现在这个模样,这个性格,这个气质,无论她是不是谭指月,他都终止了这样的心思; 如果真是十几年前的那个谭指月,时兆桓今日做出什么决定,那就不一定了。毕竟那是他曾经公开说过喜欢的人,只要她一成不变地保持着最初的模样,时兆桓可能还想要留下的。 可惜了,不是。她不是谭指月,现在的谭指月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所以,他说的,一切终成定局。说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结局的话,又有何意义 “你不是那么喜欢她吗她又为什么留下你一人回去呢看起来有些孤零零的。” 官苍雪换了话题,平静的目光落在副驾驶位上,好似那里此时坐着一个人压迫着一直尾随其后的她。 太阳差不多看不见了,暮色四合,天边只留浅浅光影,镀在他棱廓分明的面容上,让他的面部线条愈加清晰了些。 “人这一生总有几条路要一个人走,比如黄泉路。” 时兆桓望着天际浅淡光影,眯起狭长的深眸,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种时候说出了这种话,但还是情不自禁地说完下半句。 “黄泉路都要一个人走,回家的路一个人走一次,也没有什么大碍。” 官苍雪不知是因为自己听错了或是其他原因,总觉得这种话不像时兆桓这种男人能说出来的,“看守所出来,你倒更让人看不透。” “看不透好,比看地透耐人寻味。” 她平波无绪地开了口,“一个人走一次还能享受孤独,倒也不错。可以后万一常常要这么走,不会觉得不好受吗” 时兆桓捏着方向盘的手不经意地蜷缩了一下,眼底暗暗划过一抹暗影,随即又松了手,“没有那种可能。” 官苍雪望着窗外昏色光,脑海不禁划过那天夜晚自己站在公寓楼顶时的画面: 头顶着漫天繁星,目送城市琉璃光彩,唇角荡漾着一损俱损的快意笑容,“她死了” 千重夜白皙的手指夹着一本深蓝色的古籍,站在楼顶处,“你这一生,时兆桓这一生再也见不到她了。” 夜色下,她没有妆容装点的清冷素净面容扬起一丝释然的浅笑,“呵,好啊,千重夜,你来吧。” 她当时听到千重夜说“时兆桓这一生再也见不到她”的时候,心里顿然如释重负,没有再去追问下去。 她信地过千重夜这个专靠帮人完成心愿而收回人的七情六欲的人。 有没有那种可能,你以后就知道了。 这是官苍雪嘴里没说的话,她转头看着他道:“兆桓,七号,电影在万重楼会开一个庆祝被美国影视发行公司看中的盛大a,就当提前为电影在亚洲造势,你大哥、二哥等很多人都会去,你也会去,我想和你一起出现。” 男人修长的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方向盘,神色不见波涛,“你是主演,应该和大哥或是官导一同出行,不是吗” “兆谦哥他要和监制的千金一同出现,我单独以主演出场,可以的话,我想和你。” “我说过了,自我知道你的身份之后,我们就只会是陌路人,你借用指月的名义,我也只当指月没有死,这世上还活着这么个人。” “既然你能这么想,为什么不真把我当做她” “我只当是只当,却不是当做。”他平稳开口。 “你“她咬了咬唇。 “你真这么不想和官苍雪有瓜葛我也明白。但现在我的身份是谭指月,你就当最后一次告别我这张脸,给我一个完整的诀别仪式,让我放弃地不带遗憾、心甘情愿,你也能这样毫无负担地瞪她回来。” 气氛压抑的车厢内有好长时间的寂静,她两只眼睛一直落在他身上,似是过了很久,才听到他低沉的嗓音。 “到时候看吧。” 她唇角释然地松了松。 她毕竟真正跟了他两年,她明白的,他说这话已经算是答应了,“好,我会好好等你。” 一时无话,很长时间,谁也不再开口,像是怀揣着难以复述的心思。: 第374章 早知如此,又何必来我梦中惊扰? 孙仙少女膏是一样很神奇的东西,神奇地对人会有惊天地泣鬼神的美容美颜效果,但对神仙效果似乎不那么明显。 钱清童不敢碰水,毕竟没有六条仙骨的她还是个神仙,碰水后就是彻彻底底的大妈和老太婆了。 看着每天起来都会老一截的钱清童,宝宝每天心甘情愿并且很勤快地用帮她搅拌孙仙少女膏,恨不得用少女膏将她整个人给包裹起来,巴不得孙仙少女膏的精华全都能被钱清童吸收进去。第二天一睁眼,都能看到那个国色天香的女人笑眯眯地叫着自己。 但是,时间对凡人来说是个可怕的对手,对此时的钱清童来说却是个相当相当可怕的劲敌,更确切地说,她在时间面前几乎就是一粒尘埃,用少女膏来延缓衰老不过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孙仙少女膏只让她没有之前老地那般迅速,但因为她现在的模样相当于普通女人四五十岁的模样,被微微延缓的衰老加注在她身上还是很容易地引起了明显的效果。 只不过三天时间,枯黄的头发已经是青丝伴着些许白发,不说话时眼角挂着三四点细纹,稍微动一下表情,那细纹便像是充了电一般讯孙怂恿起来,为她下垂的脸上多添了几分岁月痕迹,每过一两个时辰,手背上便陆陆续续出现星星点点的老年斑。 陆政司和阿典每隔两三天见到她的第一眼,都以为是入住万重楼的客人,酒店其他的人员,也没认出来,自己每天见到的,是一个女人。 唯独千重夜,自那夜见到了秦素觉之后,再没有多长年累月地守在图书馆,只在寻常工作日去图书馆,深夜时候又回来万重楼。但他在万重楼也只是住在房间里,除了夜里收账就没有出过门,因而钱清童很少见过他。 他一出门,引来的目光绝对不少。 继a大李强死在了七教教学楼之后,w市青年游泳馆的一件命案将本来有些找不到头的连环猝死案引往了一条新路上。 八月二日的清晨,游泳馆里发现了游泳池里浮起了一具男尸,本来是正常的溺死,但因为死者从水里捞上来,警察便发现死者以双手抱头的姿势浮在水面。 送往w市尸检中心后,法医发现死者胸腔内的水并不多,还不足以致溺死,因此警方一致猜测死者是死前便落了水,更确切地说是,是将死时候落入了水中,死亡进行时吸入了水。 但一个小小的抱头动作,顿时引起了全国乃至很多国家的注意这与之前抱头猝死有些关联。 秦素觉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十年没有查出盛世银行倒闭和猝死案的他蓦然觉得僵持了十年的自己身心一瞬间疲惫,自前一夜睡到了次日下午。 只是睡眠时间虽然长,却并不安稳,因为很长时间没有梦到父亲的他梦到十年前跳楼自尽的时景和,暮色四合的时候,他藏着一腹心事皱着眉头睁开了眼。 此时正是八月初,正是炎热时候,就连太阳下山还不忘留下一城炎热,寂静的夏日黄昏,一声鸟叫惊起了黄昏时候的动静。 他坐在床上,身上披着舒软的白色薄毯,睡眼惺忪,眉眼神情尽是疲倦,寻着那一声明显的鸟叫声向外看去。 敞开的窗户外,花园里盛开的荷花池旁那棵茂盛的芙蓉树镀上了夕阳的余辉,模模糊糊看去,没有什么叶子的枝头上一只黑色的鸟停在上面,背对夕阳而立,周遭是暮色时候特有的寂静。 他掀开毯子,上半身没有穿衣服,露出线条分明硬朗的健硕肌肤,下身穿着条夏威夷风格的花色宽松短裤,穿着拖鞋朝阳台外去,左手叉腰,右手闲散地抓了抓自己的碎发,对着夕阳的眼眸眯了眯,整个人浑身上下流露着一丝慵懒的调调,连同对鸟说话的语气都是充斥着懒洋洋的散漫。 “叫什么叫吵到我睡觉了,知道吗” 隔着好几丈的距离,他修长的身躯走到窗栏前,两只长胳膊拄在白玉栏杆上,看着那被夕阳光晕侵染的独一无二的鸟一动不动,说出的话依旧是懒洋洋的,有几分不羁。 夕阳光晕在天际缓缓流转,没有光线再在鸟身上镀上光辉,那只小鸟便现了原形,尖嘴利眼,羽毛纯黑,尾翼颇尖,似是刀裁竟是只乌鸦。 原来是只乌鸦。 “真是晦气啊。”他慵懒地道,却不禁眯起狭长的眸子,眸中一道犀利的精光径直对着乌鸦射了过去,素来挂着浅笑的脸平静地寻不见半丝波澜。 真是晦气,尤其是听到乌鸦叫。 他转身,便听到一阵振翅翻飞的声音,薄唇扬起一个轻巧的弧度,低声呢喃,“也知道我说你晦气,所以走了。” “早知如此,又何必来我梦中惊扰”他兀自说完,转眼便看到床头柜上还放着那本肉体证据,眯起的眼眸不由一睁,长长的睫毛微微向上一卷,眸中流露一丝暗色。 这一抹暗色耗尽之后,他利落地洗漱了,和时老爷子还有秦青打过招呼便离开家里,一路驱车往a大而去。 夕阳将他修长的身影拖地更长了。 两三天没来,这个被评为全中国“最受欢迎的图书馆”外已见了萧索之意政府出了重金要翻修这座历史悠久而古老破旧的图书馆,所以此时图书馆外面围起了四四方方的蓝色铁皮。 但通往图书馆的大门还开着,秦素觉拿起书就走了进去,门口保安拦住了他,他以还书为由,不等保安回答就快速进去了。 因为图书馆要翻修,因此上自习的学生全部被校方安排到了教学楼,此时的图书馆自习室里,空无一人,唯借阅室还开着门,有零零星星的学生来来往往。 秦素觉拿着书走了进去,便听到从里面出来的女学生三三两两压低声音说说笑笑。 “看到了啊,他好冷的啊。” “我也举得,不苟言笑的,但不过很帅啊。” “但我听说他从来只穿一件衣服的,都是那件黑色t恤。” “不会吧” “我想他从来都不换衣服的吧。” “不会吧,冬天也穿短袖”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长得好看都可以忍了,我刚刚一下子借了五本书呢。” “我靠,你丫从来不来图书馆的,竟然借五本书,亲,为了个不换衣服的男人,你看地完吗” “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你没瞧见她那样子,还故意说自己用不来设备,非要让人家管理员来帮你。结果人家一直不说话。哈哈哈,你那点小心思没用上吧。” “哪有我真地不会用。” 几个女学生渐行渐远,声音也愈加飘远。 秦素觉拿着书站在借阅室门口,回头扫了一眼女学生说笑离去的背影,唇角转而扬起一丝浅浅的弧度,便迈步走了进去。 夕阳西下,隔着破旧的九宫格形状的图书馆窗户照射进来,将一楼密密麻麻林林总总的图书镀上了一层黄昏的光华,显得有几分神秘。 借阅室除了几个学生翻书和低声议论的声音,极其静谧而幽冷森凉,与光晕充足和温度较高的外头世界竟是两番境界。 秦素觉拿着借阅了两三天却因为查找线索一直没有时间翻阅一眼的书,迈着长腿放轻步子走了进去,余光就瞟到一抹黑影在靠窗位置的管理台后坐着。 他一怔,回身便看到那好青年坐在被阳光照射一角的角落上,安安静静地翻阅着一本书。 他神情极其平静,周遭夕阳颇是宁谧,但秦素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又或是那天夜里自己看到的人不那么清楚和客观,眼前这个青年,安静地坐在哪里,可浑身上下却流露着比那天夜里还要森寒阴冷的气息,将他整个人环绕起来。 黑色的细长眉毛,暗沉而黑白分明的眸子,如若浓墨的茂密头发,黑地没有一丝杂色的t恤,浑身上下除了那一身白净寒冷的肌肤和那一条挽起来的牛仔裤,整个人几乎全被幽暗的黑色包裹着。 与世隔绝的姿态,让人见着就过目不忘自内心深处泛起的寒冷,让人过目不忘。 所以,自己那天才会在万万千千、来来往往、零零落落的人群之中,一眼便看到了他即使在那之前,他从未见过这个好青年,但就是在人群之中,尤其是死了人的时候,自己的所有注意力竟被他一下子给全抓了过去。 是这样吗这世上竟有如此让人印象深刻的人。 只是,那夜也是在这里,他亲眼看到这个好青年关掉了灯,那模模糊糊的黑色暗影却让他情不自禁想起了之前看过地梧桐树下那似有似无的暗影。 这层联想让他一瞬间清明: 原来自己还是惦记着猝死案的。 他整顿游离的心思,“咱们又见面了。” 管理员没有听到一般,一动不动地翻着书。 他走到书桌前,“好青年” 阴沉如千尺寒冰的声音响起,“你不说话,会更有素质一些。”: 第375章 真厉害,连我要拄拐杖的日子都算到了 秦素觉唇角一扬,眉梢泛着一丝冷嘲,稍稍压低了声音,“原来你知道我来了。” 管理员抬头,幽深目光犹如青烟聚焦在他身上一,自有一股森冷之意。他的眼光太过寒凉,那夜他都没有看到这管理员这样的眼神,今日光色足够,倒是看地更清楚真切了。 秦素觉第一次从一个人感到自内力散发出的寒气,但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将手中的书向桌子上一扔,“还书来了。” 黑衣青年垂眸扫了一眼肉体证据,那眼神比风还虚幻,比冰还寒凉,“你偷书了” “偷书”秦素觉转身靠在管理台前,左手揣在裤子口袋里,右手拄在台面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我还以为是你看在咱俩有缘的份上故意关掉了系统,让我将书拿出去,毕竟只有学生才能结束的嘛。” 青年淡淡地睥睨了一眼他后起身,将秦素觉扔下的书拿起来朝书架走了去,很是熟悉地从中找到原本的书架,将书重新放回去。 秦素觉看着他静静地做完所有,然后走回管理台坐下,“你承认你那天也看到我了,这说明咱们是有缘的。” 他点燃一根烟,搁在嘴里叼着:“这么有缘,我将我的名字告诉你了,正所谓礼尚往来,你不告诉我的名字,不太好吧” “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怎么样”青年不动声色的样子冷冰冰的,但秦素觉倒是觉得有几分意思。 “我一直以为这世上只有兆桓和幕恩那两小子性子冷,但现在觉得,我是鼠目寸光。他俩像是后天长养的,你却是像天生自带的让人觉得难以靠近。” 他闲散地靠着石台,烟雾一阵一阵缭绕而起,模糊了他英俊而不失素净的轮廓,“可我这人天生自来熟,兆桓那小子说我最爱的事情就是犯贱,就对你们这一类的上得了眼。” 管理员眼眶中镶嵌的黑明珠亮而暗,却不见丝毫不动。 秦素觉不待管理员回答,一伸手就将桌台上的工作证翻了个面,一眼就看到工作证上面赫赫然写着三个字好一会儿,愣了愣,随即又意味不明地笑起来,一个一个字地念起来。 “千重夜” 千重夜棱廓分明的冷峻面容似是从千年寒冰里雕刻出来的,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看着自己名字来来回回地笑。 秦素觉放下工作证,笑容有些复杂,“好青年, 年纪轻轻就在这里看守图书,最重要的是气质还不像是那么回事儿,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那你觉得我像是做什么的”好一会儿,千重夜才轻启薄唇,徐徐吐出几个字来,让他感觉到这个黄昏又降温了。 秦素觉回头将他自上而下打量,眼神纯粹,目光从他头发落到他手臂上时目光都有存着些戏谑意思,只是不经意瞟到他放在书上的那只微微蜷缩的白净右手掌心里有一只黑色乌鸦时,戏谑的眸光忽而暗了暗。 他心下惊异,装作不经意去看,才瞟见那乌鸦像是刺上去的,纯黑无比却栩栩如生,与他白皙通透的雪白掌心形成黑白分明的对比,让人见着犹如见到楚河汉界对战。 尤其是一双乌鸦眼睛,叫人见之则心下胆寒。 秦素觉看他手掌的眼光太快,虽然比之看其他地方其实要缓慢很多,但这暗中被放慢的动作宏观来看,却没有太明显的故意性,千重夜依旧安然不动地任他观摩审视。 竟然有人会在掌心里刺青 这倒有几分勇气。 只不过,想到自己睡着时候梦到死去的父亲,苏醒时见到晦气的乌鸦,正是为了甩掉心里那份烦躁才来找他一个他凭直觉判断能发展成为朋友的有缘人,想不到竟然看到这里也有只晦气的乌鸦。 而且这乌鸦刺青远比那只真正的乌鸦还要惟妙惟肖。 秦素觉蓦然有些隐隐的阴暗,但还是叼着烟,神色落拓不羁,转身离开桌台,双手环胸一边后退,一边将这个被半边夕阳包裹的千重夜,“你的样子,像是一个不良青年,如果咱们早有缘了,说不定我还会在刑侦局看到你。 千重夜一张脸分明一幅黑白分明的水墨画卷,静中有动,“你看人的眼光还有待进步。” “对,人最会的就是骗人,用眼睛看倒是没什么意思。” 秦素觉慵懒地靠在桌台上,右手取下燃烧殆尽的香烟,眉眼低垂,认真观赏着香烟烧光的样子,“千重夜,要不咱们打个赌” 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朝这边看了几眼,随即抱着激动的心情离开了。 冷面阴鸷的好青年幽深的目光落在他从始至终染着戏弄的神情:“赌什么”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烟蒂,下巴一扬,眯着眼望着窗外洒进来、却光线微弱的夕阳,“我赌你今晚会梦到我。” 缭绕的青白烟雾自秦素觉手中飘落入千重夜的鼻唇和眼眸之中,若是平常人早被这烟雾呛地咳嗽,或是皱眉躲开,又或是气地大骂。可他却像是在吸着无色无味的空气一般,安然不动的样子让秦素觉有些意外。 “如果没有呢。”半晌后,森凉的声音再度响起,犹如银河水般冰凉。 “一定会的。”秦素觉继续玩弄着烟蒂,慢而肯定地道。 “为什么” 秦素觉破口一笑,将烟头往地上一掷,然后一脚踩了上去,“凭你没有对我说,图书馆不准吸烟。” 薄弱的夕阳最后演变成虚无,“如果你赌输了如何” “我赌输了,你就来刑侦局,我给你一份更好的工作。”他一笑了然,但眉宇间尽是认真神色,“千重夜,你不适合这里,而且你” 而且你,还会是根好苗子。 千重夜凝眸看着面前总是挂着一抹浅笑的男人,“你赢了又如何” “我赌赢了,你得听我的,来刑侦局。”秦素觉冲他一笑,“还是那句话,你不适合这里。即使不去刑侦局,但至少你以后不会留在这里。” 他像是个预言家一般,似是要将他未来的命运都预测好。 “你很自信,我会听你的” 他又踩了踩脚下烟头,“凭你没有对我说,不准乱扔垃圾。” 他笑了笑,转身往外走,身后响起一个寒凉而熟悉的声音,似是发自喉咙深处,“没素质。” 秦素觉浑然不觉,心里却觉得比来时要快活许多,朗朗一笑,就大步走了出去。 五六日都没有下过楼,反正也没有人认识自己,钱清童换了身行头便准备出去闲走散散心。 都说什么样的年纪着什么样的打扮,再过一两天便是要步入老年期的五十来岁的女人,穿地了什么样花枝招展的衣裳或是纯白的衬衫、t恤和牛仔裤呢 陆政司虽是个为官几十年的书生,想不到对女人的关心倒是一点不落,每日清晨都安排人送了“最新款式”的衣服来给她,让她斟酌着年纪好换衣服,省得穿着不当出门被人说成是装嫩,同时还让人送了世界顶级的化妆品,叫她慢慢来学习如何做一个女人。 钱清童从中挑选了一件适宜五十岁女人穿的米色薄衫和黑色裤子,从前黑而亮的大波浪还是秦青带着自己去烫的,这一年来倒不见变形,反倒是有些蓬松美,只是如今里面长了一眼便能看到的银丝,心下倒有些时光境迁的凄凉。 一年光景而已,来时无忧无虑,一心只为一本财神帐,如今不仅容颜不再,心思也不如从前了。 她将混着白发的黑发简简单单地盘了起来,学着网络上的教程,用陆政司令人送来的化妆品在脸上捣腾了好一阵,让脸色好了些,才颤颤巍巍地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中已经难以认不出来原来模样的自己,心中竟然没有半丝难过,除了感受着那说不出一片空荡竟再无其他。 宝宝回到钱币里,她垂眸看着脖子上的寰钱,唇角浮着一抹浅笑,“我生时是你相伴,到如今还是你陪我。” “我说过会陪着你一生的。” “一生很长的。”她笑道,转身走到墙边,拿起墙角安放着千重夜给自己的拐杖,唇角的笑意更浓了,却带着一抹讥诮的自嘲。 “千重夜不愧是千重夜,真厉害,连我要拄拐杖的日子都算到了。” 她看着手中拐杖好一会儿又放了回去,缓缓收起唇边笑,“但在那之前,能不用就不用。” 她拿起搁在梳妆台上的白色太阳伞便关门离开了,留下那根等待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的拐杖安静地守在总统套房的一角。 万重楼的白天和夜里像是两个天差地别的所在,白日堂堂正正,就像是一栋能凭着它的一砖一瓦窥见历史沧桑的名胜古迹,夜里却像是独属于这座繁华大都市的宠儿,傲然地立在暗夜中,让人望而生畏。 钱清童出来时,正赶上了这座名胜古迹在远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前来一住的好时候暑假的白天。: 第376章 这位夫人,请问这本杂志您要看吗? 她穿着米白色的薄衫,很不起眼,但也不至于前几日那般狼狈,所幸她有着神仙的好底子,气质还算合格。女人稍微打扮都不会太差。 她简单收拾下,将皮相上的瑕疵掩盖去,穿着与年纪一致,也算是个有气质的中老年女人而已,走出来只因气质好会引人称赞地看一两眼,却不会再有任何关于长相的回眸。 似是几千年岁月在她心中积淀已久,她倒是习惯了这种从从前被男女回头的骄傲感到如今被忽视的感觉,除了开始有一点点不适,但现在很快就又适应了,忽略掉所有看着自己的目光和没有看自己的目光,一路下了电梯,朝大堂走去。 可是此时正是最热的夏天,八月酷暑,本来打算打伞但看到外面斜照着人的身体,晒地人睁不开眼,似乎连太阳伞都抵挡不住这夏日骄阳投射来的伤害。 人都不年轻了,何必做那些年轻人才敢做的事。 她看了看自己已经松弛的皮肤,放弃了这会儿出门的念头,可房间里太闷又不愿回去,只能收好太阳伞慢悠悠地走到万重楼大厅里休息区。 休息区靠窗的位置置放着休息时的上等红木做的沙发,供客人临时休息用。此时休息区的人并不多,她坐下来的时候还只有两三个人零零散散地坐着。 她找了一块没有人的靠窗位置坐下,望着窗外刺目的阳光,似是要将路上来来往往行人和万里夏红烧焦一般,心情又有些不好了。 自己如果出去了,可能连站地不敢多站地妙。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竟然连太阳都欺负起她来了,回不愿回,走不能走,就这么坐在这里吹着空调。 拜托了,夏天吹空调吹多了,会为秋天埋下一身病根的。 她靠在沙发右侧,右手支着脑袋,眼神望着窗外暗暗地想,可这样越想心情越不好,整颗心思都早已在这里了。身边有人坐下她都没有心情去看是谁。 她这一生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多如满天繁星,如果谁都要回头看上两眼,这一生岂不是太过忙碌。 “这位夫人,请问这份杂质你要看吗”耳边响起一个温润通透却有些熟悉的男人声音。 她的神经被人拨了拨,迷离恍惚的视线慢悠悠地从窗外游离了回来,面前红木茶几上摆放着的又高又厚实的大盆盛开的蝴蝶兰的枝枝叶叶半遮半掩了她有些迷离的视线。 可即使如此,稀疏枝叶间显现出来的那似有似无的轮廓还是让她在瞬间心神一凛,头难以察觉地轻轻往旁边一偏,看清蝴蝶兰对面一身笔直西装半靠在红木沙发上、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一身贵气的男人,心脏似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击,却没有过于的跳动,只是不安而紧张地蜷缩着。 时兆谦坐在对面沙发上,蝴蝶兰的两根枝叶在不经意之间分割了他俊美的脸,目光落在对面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女人,笑容一如既往地叫人如沐春风。 他身子微微前倾,动作优雅,目光稍稍向桌面投去,声音温和如上等良玉给人带来无尽的享受。 “这位夫人,请问这本杂志您要看吗”他毫无不耐地又问了一句。 钱清童却觉得他这一声“夫人”以及那眼中流露出明明温和却带着疏离的意思时,心里那层空寂蓦地放大了好几万平方公里。 她垂首看着茶几上安然放着的一本ttisgt,眼神飘飘忽忽了片刻才开口,“我我不看。” 见她说话的语气颤巍巍的,时兆谦浑不在意,绯色薄唇勾了勾,朝她点点头便没有再问,拿起桌面上的杂志翻阅了起来,身姿修长,神形闲散慵懒,像是在假日酒店度假一般慵懒散漫,却不失尊贵优雅,却再未抬头看她一眼。 这个人曾经说是喜欢自己的,甚至还和自己求过婚的,但是没有认出自己来。 钱清童心底突然泛起一股酸涩,继而又泛起一股哀凉,再而涌起层层难掩的空乏。 时兆谦没有认出自己来,她不知自己到底是为这副容颜没有在他眼前显露原形而庆幸,还是为再次孤身一人而感到悲戚。 她神思游离地竟然在时兆谦面前坐了很久,直到心思完全收了回来,直到时兆谦再度抬头起来似是在寻人一般,随即就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过来。 她记得地,她见过他,他是时兆谦的特助申宵。 申宵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地道:“时总,我问过陆政司了,他说宴会准备地差不多了。” “嗯。”男人漫不经心地翻着杂志,随即放下杂志起身,“走吧。” 申宵随意地扫视了一眼钱清童,“时总,我有些不明白,反正您也不会去见陆政司,这么热何必亲自来跑一趟呢” “出来看看,万一见到呢”男人随意地说了一句,目光透过玻璃窗户向外界来来往往的人群看去。 钱清童隔着兰草偷偷瞟了一眼男人因为望着外面而留给自己的英俊侧面,心头有个冲动让她突然很想叫他,但冲动散去后又作罢了这个念头。 “童童啊,他是不是在找你呢”宝宝用暗语朝她问道。 钱清童失神地望着他,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 “宝宝,如果” 如果坐在这里偶然遇到的人是那后生就好了。 她到底是没有将这种不知足而伤人的自私想法说出来,即使时兆谦不知道,但她此时都说不出口,生怕宝宝小瞧蔑视了自己。 更何况,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她拿起太阳伞似有似无地挡了自己的脸,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在时兆谦没有任何注视自己的目光中快步往电梯口走了去,快速按下了电梯。 万重楼因为楼层太高,而客人众多,因此电梯共有十个,兼之现在又是上午时候,所以上下的客人和工作人员几乎都各用各的,避免中间停留。 电梯停下开门,“叮”地一声响。 她放下太阳伞正要走进去,电梯里赫赫然站着的男人让她心神再度颤抖了一下。 尹书阁单手插在裤子里,俊美的脸在电梯中显得有几分鬼魅,细长的眉眼因为电梯打开而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身上,身边跟着永远没有表情的阿维。 她怔了一两秒,但因为有刚才时兆谦突然出现时候自己的历练,她此时对着尹书阁的这两秒显得无足轻重,于是故作淡然地放下太阳伞,想要装作陌生人一样走进去。 可正要迈步,就发现电梯里容颜妖冶的男人一动不动地打量着自己。 那种交汇的目光看起来是属于陌生人,但细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其中有着略微的片刻诧异,诧异之余时一丝探寻,探寻之后更是无数复杂情绪。 反正,这样的目光是赤果果的,似是要光天化日之下将她身上这医生米色薄衫撕扯下来,将自己看地彻底。 本来想要佯装淡定的她蓦地有些拿不准了 因为时兆谦而费尽心思安静下来的心突然又骤然缩紧,血脉在一瞬间凝结为了囊肿,堵塞了一个地方;下意识地将脸微微向右边偏了偏,不让自己的正脸对着这个男人审视的犀利目光。 瘦削的手指在悄无声息中蜷缩一处,情不自禁地就握紧了手里的太阳伞伞柄,似是紧张,又似是要随时随地用这把小小的禁不起任何摧残的伞拿来作为庇佑自己的武器。 阿维似乎也不明白尹书阁为何突然站在这里就一动不动了,便在他耳边低声叫了他一声少爷。 尹书阁不为所动,淡淡地看了一眼她,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电梯外这位大妈脖子上那颇是明显的寰钱钱币上,细长的眉眼不由得闪过一抹幽暗,但很快便转瞬而去了。 “童童,你的躲避行为太明显了。”宝宝适时地提醒她。 钱清童经她一提醒,才意识到手中伞柄差点要被自己给捏断了,抑制住心里那衍生出的防备感和不安,让自己身心都是个彻头彻尾的中年大妈。 “这位先生是准备下停车场”她轻轻咬了咬唇,让自己看起来还如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财神爷一般从容不迫。 尹书阁目光落在女人脖子上好一会儿,才带着迷惑看着她的脸,似是要从那张憔悴沧桑的脸,确切地说是那五官上窥探出什么来,又或是从那一双下垂而隐隐有些熟悉的眼睛中看出更多地来。 但他看了足足十秒钟,不知是真地没有看出来,还是因为从内心深处都不会相信因为一块钱币而去判定时间会以如此快的速度在一个女人脸上留下如此痕迹,所以也只漫不经心地看了两眼便大步走了出来。 尹书阁一言不发地走出电梯时,钱清童蓦然感觉到有一股奇异的东西伸入了自己的口腔里,在里面缭绕不听。 男人走出电梯走到她面前时,这股奇异的东西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自口腔深处缓缓深入,最后滑进喉咙里。: 第377章 见我也应该是他来,为什么我去见? 男人自她身边走过时,那股奇异的东西突然破功了,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心口肉,钳制了身体中最为重要的命脉,随时随地都要将她扼杀于无形之中,这比千重夜那夜抽走自己六条仙根还要来地利索迅猛,让她再度握紧了手中的伞柄,似是这男人一旦要了自己性命,她便要发起自己的攻击。 但他终究没有将自己的心口肉拉扯出去。 尹书阁没有半步停留地走过她身边,向有些喧闹的万重楼大厅走了过去。 钱清童只觉自己自刚才遇到时兆谦,又到此刻遇到尹书阁,恍恍惚惚之中,好似接连做了两场不一样的梦,只是这两场梦因为这一把太阳伞连接到了一处。 可梦境深处从始至终都是些无关的人,却独独没有那个她既想要偶然邂逅、却又怕真地见了面的人。天不遂人愿,便是这个意思了 她暗暗地想了片刻,松了捏着太阳伞的手,浑浑噩噩中竟不由自主地回头朝刚才那个随时随地会要了自己性命的男人的背影望去,似是心电感应一般,在看到他背影的下一刻,就看到他转身看到自己的样子。 出乎意料的四目相对,让她没有半点准备,心神没有防备地剧烈一抖。 只尹书阁那一眼,她便觉得自己刚才在时兆谦和他面前的所有伪装都溃烂,赶紧回头进了电梯,手指迅速地按着电梯。但直到电梯关上的那一刻,男人那细长的眉眼却从始至终带着一丝打量落在她身上。 “少爷。”尹书阁已经连着两次走神了,阿维很少见到他如此,不得不出声叫了他。 电梯门已经紧闭,尹书阁回身,入鬓的长眉轻微一扬,“阿维。” “嗯” “那女人呢” “女人”尹书阁极少将一个女人直接称之为女人,就连周默涵他都直呼姓名,即使不知道,他也会做个简单描述,但极少从他嘴里听到“女人”这个词。 阿维愣了愣,一时半刻还没想起。 “之前在孟尹山留下的那女人。”他提醒道。 “回到时兆桓身边了。” 尹书阁唇角泛起一丝轻薄的冷嘲,“他倒是走地好运,她现在还在他身边” 阿维一时半会儿对尹书阁为何问这话无从了解,但因为尹书阁一直对时兆桓的事很关心,自然连带着他身边的人一便都关心了:“她失踪了。” “失踪”尹书阁神情闪过一丝诧异。 “是。”阿维道:“时兆桓和时兆谦两人现在都在找,而且,时兆桓还托了龙幕恩动用军权拉大范围找。” 他长眉微捻,随即又舒展开来,“清楚她为什么失踪吗” “还不确定,但很多人都说这女人好像得了什么重病,不告而别了。” 见尹书阁又皱了皱眉,阿维又补充道:“还有人说是不治之症。” 尹书阁若有所思,随即唇角一勾,漾出一抹复杂的浅笑,便向外面走了去。 阿维跟上他,低声道:“少爷,杜老还继续住这里吗” “家里他住不下去,就暂时住着,反正都是要养老的命。”他不动声色地走了出去 天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兜兜转转,命里自有因缘。 自这一日接连遇到时兆谦和尹书阁后,钱清童好几日没有再出门了,或许也有太阳高照的原因。 在房间里连续用了几天的孙仙少女膏,除了减缓了衰老的速度,但最终还是避免不了满头白发和那一张六旬老奶奶的脸的下场,看着镜中的自己,除了等十八天后处暑的来临,竟然什么也不想做。 只是这样子等熬到处暑,那得是个什么模样了 陆政司今天倒是主动来见她了,开门的一刹那,看到房间里白发苍苍、拄着拐杖的老妇人,这位儒雅的鬼魂那薄薄的镜片下的眼睛还是难以掩饰地闪过一抹惊异。 老妇人拄着拐杖,像是活了几十年早已不食人间烟火一般,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的一角看了一眼他,随即拄着拐杖慢吞吞地转身走回屋内。 陆政司虽然知道她一日会老三岁,用孙仙少女膏会稍微延缓点,但自上一次看到她还是四十岁的模样,一周时间过去,竟然成了他完全认不出的老婆婆来,再淡定的心思还是激起了一丝波涛,但这一丝动静转瞬即逝。 他穿着精致的白衬衫,迈着长腿进来了,镜片的双眼似有似无地落在老妇人身上,闪着复杂的暗光,“财神爷近日无恙” 兴许是那仅有的怜悯心发作了,他问这话时的语气少了调侃,有所收敛。 这份收敛钱清童细细一听还是听地出来的,只是他大可不刻意为之,毕竟她也早已在一天天时光的磨损中坦然接受了。 “托布政使大人的洪福,之后的十几日,本尊还能在万重楼颐养天年。” 她开口的那一刻,陆政司才完完全全确定半月之前还风姿傲然性格乖张的美丽女人,那个风华绝代不可一世的财神爷,是彻彻底底的老了。 她的声音是那种六七十岁的老人家特有的喑哑沧桑同时带着对世俗的不倦的平静音色,他微微一怔,镜片下的双眸难以察觉地闪过一抹幽光。 “能为财神爷提供如此待遇,是万重楼的荣幸,也是陆某人一介幽魂的荣幸。” 陆政司平平静静开口,“还望陆某人来生投胎落地户好人家,不求家财万贯,但求财神爷一赐千金。” 钱清童佝偻的身子陷在软沙发里,似乎要和沙发一同陷入深处,整个人半倒在沙发里,慵懒地像随时要寿终正寝的人一般。 她神色平静如水如冰,没有一星半点的波澜,漫不经心地掀开一层眼皮儿,沧桑的眼眸里勉为其难地迸射出那一丝独属于她的精锐光芒。陆政司没有看错,那精光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嘲。 “布政使大人说错了,本尊看你怎么都不像是要投胎的人,兴许会和千重夜生生世世守护着这万重楼屹立在这世间,为他收账寻一处老窝安家;即使你真要投胎也不必求我。”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这咳嗽的一声从骨子里都散发着一位老婆婆在苟延残喘的气息。 “毕竟投胎这事得问冥王。布政使大人投胎想要来生寻得一户好人家,动动嘴皮子的功夫不就好了。千重夜是冥王之子,只要你向他开口,他自然会帮你。来生你是想要富甲四方,家财万贯,还是想要成为国家主席的后裔,权倾天下,不都轻而易举又何必来拜托本尊毕竟本尊也能力有限,得按着财神爷的规矩办事。” 她懒洋洋地倒在沙发上,嘴里一口一个“本尊”,陆政司倒是第一次看到这年轻时候活蹦乱跳的财神爷老了之后,却是如此一副慈禧太后垂帘听政的冷淡模样。 他不用怀疑她此时为何如此,他清楚的很,她每过一天,老两三岁,她对千重夜放过她一命是那感激又憎恨的心情便重了一分。 可她也不必如此,因为她是不可能没有听出他之前那一番话揶揄之意,却偏偏要在听懂之后用认真的口气揶揄地回复自己。 “想不到,财神爷倒是个有原则的认真的人了。” “人匆匆活了几十年,越老才对生命越敬重。本尊也是一步一步从一块小小的寰钱再到上清童子又到钱仙,一路修行来的,比他们多活了几千年,却也知道人活一场是个过程,只是料不到如今落地如此下场,再不对这好不容易留下的生命认真严肃点,那活着还做什么” 陆政司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镜片下的眼眸将她幽幽看着。 老妇人拨弄着手中拐杖,缓缓抬头,“你来总不会是听本上仙说些说教的话” “财神爷明智。”他动作斯文地扶了扶眼镜,“千重夜想见你。” 她失神片刻,随即失笑,“你们这些小子,都不知道爱护老人家,见我也应该是他来,为什么我去见” 陆政司没有答话,只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是我们失策了,忘记了此财神爷非彼财神爷。我现在就去告诉他。” 他转身要离开,老妇人沧桑的声音已经响起,带着暮鼓晨钟的肃穆,“不必了。” 拐杖声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她已经按着拐杖起来,声音平和如水,“总归是他收留了我。” 她说着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陆政司见她离开,眸底的暗色愈加浓郁了。 隔壁的8862总统套房的房门还未推开便自动打开了,一室光明便迎面洒来,将老妇人一张脸照射完全,好似要登顶极乐世界般熠熠生辉。身后跟着高挑而隐隐有些瘦削的陆政司。 钱清童迈着沉沉的步伐,拄着拐杖举步维艰地走了进去。 除了奢华的红木家具外再无其他的总统套房内,干净地让人见之则顿觉舒畅,唯一不对劲的是那自进门后便环绕在周身的森寒之气,叫人一进来便觉得天上挂着地那一轮骄阳都无处可安。: 第378章 你老成这样,做我的祖母理所当然 钱清童仙根丧失了六条,唯独留下一条,除了仅有的薄弱法力,之前对自己来说犹如探囊取物的事情很多都做不到了,就连之前难以感觉到温度变化以及睡意的她在高温和困倦面前都感到有些无能为力。唯独不能碰水还说明着她曾经是个不可一世、地位显赫的神仙。 只是和陆政司以及萧阿典一样,她对这样的森寒温度感知是无感的,因为她很清楚,这世上除了一个他,谁还会有这样让人还未见到就感到森森寒意的好本事 不过,从前她与他算是故友,现在也算是故友,但这份关系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繁复滋味。 她如今还活着,没有落到连转世轮回都得不到的下场,她是感激他的。 毕竟千重夜收账,那就绝对没有回缓的余地。 可她如今活成了这样,落得了不敢同最想要见面的人见面的下场,她也是憎恨他的。毕竟他不手下留情,这么多日子来自己便不会活活遭这样两千年都没受过的罪,受比任何一次天劫还要难受的劫,倒不如一了百了来地好。 她暗自一想,忽然有些觉悟了,自己第一次看到时兆桓时那时候为什么会感到浓浓的不安了。 她垂首看着手中的拐杖,脑海中飞速算着自己命格,心下豁然,但却并不是很意外。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一道森凉入骨的声音自转角后的地方传来,没有半丝让人觉得这是人声的温度。 她一动不动站在墙角这边。 她不用看便知道,自己一旦走过这个转角,便可以看到那个永远活在黑暗之中的年轻人,正用着最无情的姿态,最森冷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万千浮生和他们的生命,以及他们的七情六欲。 几千年前如此,现在亦如是。 陆政司见她一动不动地站着,也没有催促,走到墙角处,“她记着你收留了她。” 室内流淌着死寂的气息,墙角后又响起那自寒冰里酝酿的话,“她也记着我让她成了这样。” 老妇人唇角酿出一抹自嘲的弧度,“我也记着你让活了下来。” 她拄定拐杖,朝墙角走了过来,徐徐转身,沧桑的眼睛轻轻扫过房间,便看到成套的红木桌后,千重夜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一支细长的毛笔,像是在写着什么。 他整个人镶嵌在红木书柜中,似是从远古时代走出来的古人,只是他一头浅短碎发,浓黑茂密,一身经年不变的宽松纯黑t恤,宽松的牛仔裤裤脚挽起,脚上踏着耐克的白色板鞋,与身后古色横肆的书架和面前的红木书桌,全然不搭配,画面有些突兀却也说不出的和谐,一时之间竟叫人说不出个滋味。 “可你活地并不好。”千重夜用毛笔写字的认真专注姿态让这永远生活在黑暗中的青年少了几分冷厉,添了一分柔和,只是这柔和永远盖不过他身上的森寒之气。 “否则,凭你性子,怎么会不来缠着我” “找你做什么” 老妇人隔着天花顶上悬挂的有好几百年历史的琉璃灯的洒下的光晕,笑地竟有几分看破世事后的慈祥释然,“缠着你,冥王之子会生怜悯之心,将六条仙根还给我” “要恢复从前模样,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千重夜一笔一划地在生宣上描写着什么。 他说地对,除了将失去的元气要回来,否则即使再修炼千万年重新修炼六根出来,也只会定格在现有的模样上了。老妇人垂眸,皱纹密布的眼角染上一抹笑意,却带着浓密皱纹。 “你和归冥帐定了血誓,官苍雪要我死,你却冒着天劫提前来临的风险,只收我仙根让我苟且活着。用仙根来收回她的忌妒,这已经是你能给我留地最大情面。” 她眼角笑意更浓,“你要真想还我仙根,就必须把从官苍雪那里收回来的忌妒还回去。如此这般,归冥帐不叫你生不如死,我钱清童三个字就倒着写” 千重夜写字的动作倏地一顿,没有再继续下去,抬眸一刹,额前一缕飘逸的黑色浅碎发荡了荡,睁开看着她的森寒黑眸在碎发下像是两颗染了毒汁的夜明珠。 “财神爷倒是认定了自己叫钱清童这个名字了” 老妇人神色间的笑意渐浓,“他能叫时兆桓,我叫钱清童,又有何不可” 他缄默不言,只看着身下的字。 陆政司静静地看着他二人用最平静的口气说着他们为仙为鬼这一生最不得不面对的几大劫难,心下倒有些佩服。 看来她二人都是活地太久了,所以对生生死死这种话题已经能淡然面对了。 钱清童转身看他,“布政使,他找我就是这种事” “我想这话你问他会更适合。” 陆政司睨了一眼千重夜。 钱清童用一副慈禧太后的神情打量着青年,“我时间不多了,冥王之子有话就说吧。” “你时间的确是不多了,我也的确不会还你六条仙根。”半晌后响起千重夜森冷的声音。 钱清童虽然明白这无视了无数人性命的冷酷青年是不可能会将归冥帐收回的仙根还给自己,自己刚才用那样的话只不过是变相向他发了一腔牢骚,但此时真听到他这么说,心头还是难以自禁地划过一抹难言的失落和凄凉。 她多了解他啊,千重夜绝对不是那种会跟人说玩笑话的人。 还不了,这一生她便只能是这模样,便不能确切地说是不敢再见他了。 千重夜放下毛笔,起身时露出一张白皙冷峻却似是带着寒光的脸,“既然时间不多,我便给你一个最后见到时兆桓的机会。” 老妇人的心境自凄凉瞬时转为震惊,拿着拐杖的手紧紧捏着拐杖,明明想要继续维持自己那副慈禧太后的高傲模样,可对上千重夜那双在毒液中浸泡了的眼睛时,耳畔还回响着那让她思念了很久的名字,那仅有的高傲和矜持伪装不下去了,却还是竭力维持着一丝尊严。 “你什么意思”她苍老的声音颤巍巍的。 陆政司道:“没什么意思,明晚是时兆谦举办的宴会,算是为新片造势宣传,来的人很多,当然,他的两个好兄弟也会来。” 钱清童一张老脸闪现过无数的表情,“你” “你老成这样,做我的祖母理所当然。”他好像说着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自然。 钱清童先是一阵震惊,半晌后似是想起什么又归于平寂,唇角泛着一抹像是能拆穿对方的得意笑容,“我不是问题,你才是问题。” 她苍老眼眸里流露一抹犀利而又精准的精光,“你想见秦素觉” 陆政司目光在他二人之间来回扫视,笑地意味深长,“你怎么这么认为” 老妇人玩弄着手里的拐杖,笑地自负,“你天南海北地收账,却将万重楼修建在这里。萧阿典曾说过,你在这里等一个人,等了几百年,名正言顺地出现。” 陆政司见千重夜神色不起丝毫波澜,唇角笑意泛滥,眼神打趣,“财神爷真是会转移话题。” “我有转移话题吗这才是你们找我的目的,不是为了我见时兆桓。”老妇人嗓音喑哑沧桑,却流露着运筹帷幄的气度。 “我第一次在环球中心的百货商场见到秦素觉,就奇怪他和薛典长地一模一样,但还是不敢相信。” 她向千重夜笑道,“他刚出现的时候,我还在想你会不会找他,可却不见你动静。但你换着法子要人性命的新闻电视上一报道,我就知道了,你在引起他的注意。” “财神爷想象力一如既往丰富。”幽冷声音响起。 “丰富吗想象基于现实。我不知道你为何在这里等他几百年,但我想,你肯定一直记着千年前薛典救了你、用身子暖你不死的那一份恩德。” “财神爷说地好像千重夜是那种会知恩图报的人一样。”陆政司笑道。 “他是不是知恩图报的人我不清楚,但布政使大人,你知道我为何会跟他相识吗”老妇人朝他慈祥地一笑。 陆政司眯眼看她。 “因为我和他是一路人,平生最不喜欢欠人,他不会欠着一份恩情不还,所以慢慢等也会偿还。” 陆政司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千重夜,只见这黑衣青年眸底划过一丝暗色,唇角不禁泛起一丝嘲笑。 这厮虽然一心想还,可最后不但没有还成,还让人家又替他白白死了一回,恩情加上愧疚就又重了一分。 这事钱清童自然不知,陆政司自然也不会在千重夜面前提起几百年前这一一笔。 “我是不是见秦素觉不重要。你不想见时兆桓,我倒是有些意外。”千重夜道。 老妇人想也没想道:“谁说我不想见。” 她说完才发现自己这话表现地太过明显了,“只是你明明知道我不想让他见到我这模样,却偏偏要让我跟着你一起出面,这不是” “你明晚什么都不是,只会是我的祖母。”: 第379章 你擅作主张,不怕她恨你? “你老成这样,别说他看出来,你就是亲口告诉他那种人也不会信的。”陆政司道。 “什么叫他那种人”钱清童瞪着他道:“他是哪种人” 陆政司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用词不准会引起她如此动静,心下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我听说兰道十三爷是不信鬼神之人。” 他说地似乎有些道理,他好像说过很多次了。 “你怎么确定本尊会答应做你祖母” 她回身看着千重夜,悠悠呢喃,“本来就够老了,还要当你奶奶,你就不怕又气到我了。” “我只是帮你一把而已,你同意与否对我都无碍。” 听着他冷淡的话,老妇人闷闷地斜睨了一眼他,“青年人,说话就不能中听些” 话虽如此,她神情间还是若隐若现地闪烁着犹豫之色,“我怎么见他我明晚出面了,那不是让他看到了我这模样怎么好出现” “陆青筌说地对,你不用想他会认出你。因为是人都不会信你就是钱清童,你只需要和我出面,光明正大地看上他几眼,解了你夙愿,如此便好。” 千重夜见她神情犹疑,眼神飘忽,幽深的眼眸里不见丝毫波澜,“你希望他认出你来” 陆政司看着老妇人有些闪躲的神情,唇角笑意不绝:这话还需要问 “是又如何可我又怎么敢让他见到我了”她咬了咬唇,不开心的道, “同意还是不同意”千重夜冷冷开口,不给她丝毫反应的机会。 苍老的妇人瞪了他一眼,但心头竟蓦然有些感激这青年人,想不到这冷冷冰冰的冥王之子,到底比她这财神爷还要懂女儿家的心思。 既让她能光明正大地去看一眼时兆桓,又能不让那后生怀疑,毕竟别说时兆桓,任何人都不会把一个白发苍苍、膝下有子的老婆婆和个活蹦乱跳犹如少女的年轻女人联系起来。 “那你好生准备。”陆政司开口,伸手将她两鬓白发轻轻地向耳朵后别去,“即使不是钱清童,也要让十三爷在一群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中间,对你另眼相看。” “” 宝宝和财神爷只觉得布政使大人这话说地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在一群老太婆中间,对自己另眼相看啊那对时兆桓来说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啊 她拄着拐杖,细纹密布的眼睛里似是有泥浆在翻滚扑腾,那颗本已沧桑了的心似是再度焕发出激动的光芒,将她自五脏六腑从身体发肤射穿。 “三岁一代沟,本尊已经是个老奶奶了,不跟你们这些青年后生说了,越说代沟越大,本尊回去了。”老妇人说罢拄着拐杖犹如千年乌龟一般慢悠悠转身,背影看去倒有几分花甲老人的可爱。 陆政司唇角笑意愈加显浓,“今天至明天又有两三岁要长,毕竟是万重楼老板的祖母,财神爷若要什么装点的东西,千万不必客气。” 老奶奶驻足,缓缓回头,露出一方老人的侧脸,不开心地别了他一眼,软绵绵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嗲。 “这话还要你来说你和千重夜要是没有让你下面的人把我打扮地漂漂亮亮,气场十足,没有叫时兆桓在一群老人家里对我过目不忘,布政使大人,即使你真有本事让冥王给你寻了一处家财万贯权倾天下的好人家,本尊也要让你下辈子穷地连内裤都穿不起。” 千重夜不动声色,陆政司却无辜地耸了耸肩,随即又可怜兮兮摊手,“财神爷不用担心,您明晚绝对是最漂亮最有气质的老奶奶。” 钱清童听了这话心情才畅快了些,形容嗔痴地又别了他一眼,才怀着小小的激动和紧张离开。 陆政司目送老人萧索的背影消逝在眼中,唇角眉梢的笑意才稍稍收敛了些,只是目光不曾离开房门,“你当真要这么做” “了她夙愿,亦是解我遗憾。”森凉无情的声音再度响起。 陆政司捻眉回头,将他阴冷的眼眸看了许久,“你擅作主张,不怕她恨你” “总比留着个闺中怨妇在万重楼来地好。”千重夜冰凉的唇翻动地极其缓慢,似乎那一个个字似是从他嘴里飘出来的,而非说出的。 陆政司悠悠一笑,“你对人对事向来无情,对她和时兆桓倒是手下留情,总不会看在那人的情面上” “呵,钱清童倒是一回事,你呢你这是要现行了”他挑了挑眉。 “你不会忘了,他父亲的死和盛世银行,也是你收尹潜那一笔账做的。他现在追查地如此厉害,你如今要这样靠近,还似有似无流露痕迹,你自以为还了他恩情,难道不知道他这一世都会对你恨之入骨吗毕竟他对你奈何不了。” 黑衣青年漫不经心地闭了闭眼,随即垂首淡淡扫了一眼桌面生宣纸上画着的一幅穿着长衫的男子的丹青。 “走一步,便是一步,我不想再欠人几百年。” 三更柏树拍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初剪的版本便被美国一家著名的影视发行公司看中,圈定2017年八九月份在美国以及北美地区上映,并放出消息说要冲击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因此当初片子还未杀青,这则消息便已经在娱乐圈引起了轰动。 兼之之前拍摄时被官方有意无意流出的一些画面和镜头的质感和语言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外加之前的消息,ak投拍,由影视圈新人谭指月以及好几位演技派的前辈参演的电影便成了全国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毕竟如果一旦成功,这部影片便会载入中国电影史,成为中国电影的一大骄傲。 但ak总裁时兆谦当时在发布会上便已经说过,他是个商人,全心全意投拍一部电影,既要保证艺术含量,但也不会让为这部影片辛辛苦苦流汗的人吃亏,因此拍摄制作时也兼顾了商业性,并且自影片拍摄到后续的时候,ak在宣传造势上已经有所动作。 借着2017年要在美国、北美地区上映的消息传地盛,他已经抓着机会在万重楼的宴会厅举办了这一场声势浩大的杀青宴。 届时,一直被各界盛传为个个是人才的时家三兄弟不但会出面,娱乐圈各个大腕都会撑场,还有全国数一数二的建筑业老大天城建设聂天明的养子原非臣、洛湾军区上将龙幕恩、刑侦局的局长等等重要人物。 最重具看点的是,时兆谦竟然邀请了之前因为贿赂案和敲诈案而隐隐露了名字的古澜太子爷尹书阁,以及传闻和尹书阁交情颇深的名门后裔段懿申。各行各业的领军人物都齐集于此,一时之间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外界传言,这一次杀青宴举办地如此声势浩大,一方面是为了影片在中国以及整个亚洲片区造势,另一方面,是因为前不久时兆谦的弟弟兰道国际银行现任行长时兆桓之前几次三番遇了事,这一次时家三兄弟都会出面,绝对是有意无意间为时兆桓和兰道重新收揽回人心,同时不计前嫌地邀请了尹书阁和段懿申,又分明是想给个“下马威”。 很多人以为尹书阁和段懿申会拒绝,但出人意料的是,在次日宴会的红地毯上走过的人当中,并没有少了这两人优雅靳贵的身影。 下一段有点难写呢。 警局。 赵叔尧穿戴整齐正要出发,想不到就撞上了秦素觉开着他的兰博基尼从尸检中心一路而来,并且连衣服都没有换,虽然他穿着也颇是整齐干净,而且看起来让人很舒服,可再舒服那也是去碰过尸体的衣服啊,这是要参加自己哥哥的宴会呢。 赵叔尧心下不禁大汗直流,只能委婉地朝他道:“秦主任,您要不要回去换件衣服咱们再去,又或是,我和小白先去万重楼,你换了衣服慢慢来,反正没有人会说你。” 秦素觉连着两天都在尸检中心和之前的案发现场以及警局三点一线地来回行动,硬是没找到什么线索。外加时老爷子有意无意地吹耳边风,让他本来心里就有些烦躁,如果不是因为是自己大哥的宴会,他指不定连提都不会提。 “这是喜宴啊。”赵叔尧道。 秦素觉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衣服,“我穿地很晦气” “不不,只是”他欲言又止。 秦素觉扫视了一眼他,笑道,“干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晦气这么一天。” 他眼睛一扫,“段二小呢跟他叔叔一起去了” “没有,她说她不喜欢那地方,现在在警局待着,稍后段家会派司机来接她。” “不喜欢呵,有他叔叔在的地方,怎么能没有她呢”他飘忽的目光落在昏黄的天边,唇角荡着一抹冷嘲,“虽然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赵叔尧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那姓段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秦素觉改了口,不待赵叔尧再问转身向警察局里走了去。: 第380章 干什么和年轻人比来比去? “不是好人归不是好人,女孩子太宅不是件好事。”秦素觉进了警局,留下赵叔尧一个人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他没有听错秦主任竟然当着他的面说,段懿申不是好东西 他怔忡片刻,远远地就又听到一个女生咒骂的声音,音色很是熟悉。举目一望,就看到秦素觉不动声色地把段苍盐打横抱了出来像车子走来。 “秦素觉,你个登徒浪子,把我放下来,谁要你来抱来着”段苍盐想要拿拐杖,谁叫拐杖被秦素觉夹在胳肢窝里,根本就取不到 “秦主任,你这又是为那般啊”赵叔尧也不懂他的行事作风了,一言不合就公主抱啊虽说他浪荡归浪荡,可这浪荡过头了吧 他大义凛然地走到自己车子边,唇角笑意不减,“跟她好说歹说不走,看来段二小是嫌腿脚不便,我这做主任的只有好心帮忙咯。” “我说了我不去。”段二小呵斥道。 “你的叔叔在那儿,你就不去看看” 段苍盐神色间闪现过一抹极为短暂的犹疑,但犹疑过后,便是多番不耐的神情变幻,“我叔叔在哪儿,我去不去是我的事,秦素觉你少管闲事。” 他浑不在意地一笑,“赵局长,我手脚不便,帮忙开个门。” 赵叔尧还是将他的车门打开,虽说他做法有些不对,但谁叫他是主任呢 秦素觉将段苍盐放在了副驾驶位置上,替她锁好安全带,拿着拐杖就把门关上走到了驾驶位置上,“出发吧。” 赵叔尧和小白两两对望一眼,摇了摇头便走到自己车子上去。两辆车子相继驶离警局,向万重楼而去。 如果不是没有桃花木杖不能走路,段苍盐绝对立刻开车跳下去,但现实是她两只腿是被人打断了的,“你管地是不是太多了” 她唇角荡起一抹似是冷笑又似是嗤笑的凛冽笑容,“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这样常常有事没事抱我,还那么关心我追不追地上我叔叔。” 秦素觉开车,“段二小,你不用担心我是喜欢你,因为没有这个必要,我对不良少女不感兴趣。” 他一语不经意落下,却在无意间击中了她的心中难以启齿的暗区,她脸色一变,“你说谁是不良少女” 不良 秦素觉从她这句话中察觉到了什么,收敛唇角笑意,“是不是都没关系。我只是有些强迫症,看不惯一些事,比如你走路时拖后腿的样子。” 段苍盐白皙似雪的小脸几乎在瞬间染上了一层青霜,“你” 秦素觉的确没有骗她,他天生性格爽朗行事快当,无论是走路还是其他,都不是一个拖拖拉拉的人。可自他几年前第一次在警察局看到十四岁的段苍盐时,那种奇怪的强迫症就泛滥了,只要这瘸子一走路,就想要让她跟上,以至于这几天在警局似有似无的相处中发现,她连不走路他都觉得很慢 他有那种想要让她跟上自己的强迫症 “对了,段二小,作为上司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那好叔叔不是好人。别陷入太多,将来会后悔的。” 段苍盐对他说叔叔坏话很反感,但下意识地愣住,“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出于一个刑侦局主任还天下一片光明的责任提醒你而已,官苍盐。”他最后三个字说地平静却也有些力道,但让段二小心下猛然一颤,上齿不禁死死咬住下唇,“你怎么会知道” “可别忘了,我十年前就在这里混了。”他唇角浮笑,没有再说的打算。 段二小的心思瞬时被带回了久远的回忆之中,望着前挡风车窗外的黄昏,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八十八楼,6665总统套房。 “阿姨,这样您满意吗”两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朝着坐在中间华发蓬松的老婆婆,语气颇是敬重对重要客人以及老人家的尊重。 老妇人坐在白玉镶嵌的明镜前,凝神看着镜中被陆政司请来的人打扮出的自己,眼神有些惊诧:镜中的人不是太美,而是镜中的人与原来自己的自己脱离地太远,她已经完全认不出自己来了。 还是那张六七十岁的老脸,只是因为化妆而白净了些,一头长长的银丝被盘成了一个优雅的发髻,蓬松似是头顶一团白云,耳边垂着碧玉耳环,宽松的黑色长裤,搭配咖啡色的背心,外配着垂着细碎流苏的米白色披肩,脖子上吊着寰钱的红绳悄悄地垂在衣领里,红绳被披肩挡住,看不清楚了。 这分明一个气质优越、形容优雅的老婆婆。 钱清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倒是应验了陆政司的允诺,只是自己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开心,反倒是更生了一种慢慢悠悠地吞噬着自己心的失落感。 之前时兆谦带着自己去参加谭指月的宴会时,也是这般精致打扮,那时自己乌云微堕,今夜却是蓬松白雪;那时肌肤如凝脂,今时却得用披肩长裤和浓厚的粉底来掩盖藏也藏不住的沧桑。 越是掩饰,却越是明显。 “要什么在一群老太太中间叫他过目不忘倒不如安安静静地做个本分的老婆婆。”她褐色瞳仁一缩,取下两耳碧玉耳环,脱下流苏披肩,随即拿起蘸着卸妆水的卸妆棉在脸上使劲擦着。 “阿姨您这是做什么啊”旁边两个女生又惊又汗颜,见老人要毁了她们耗费一下午心思做出的成果想要阻止但也不好阻止,毕竟这老妇人是万重楼总经理陆政司点名道姓好好照顾的客人。 宝宝在钱币里也不解地道:“童童,这是化了一下午的妆啊。” “怎么装也掩饰不住老相,倒没有原本的自然。”她使劲地擦着脸,一点也不怜惜自己皮相,说话时的语气很不好,只是越擦越觉得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 “老了就老了,就安安静静老着不行” “当个乖巧慈祥的老太太好了,干什么和年轻人比来比去” “抹这么多粉底,一点都不舒服一点都不喜欢难受死了闷死老婆子我了” 旁边两个化妆师看着这老太太动了老人家的脾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是生气又是娇嗔发着牢骚,竟然有种属于老人家的固执的可爱。 两个女生又叫了她两声想要劝阻她,可哪里劝地住她。 肚子里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凶猛地风起云涌,钱清童眼睛里更是涩了几分,头上除了留下了蓬松头发,几乎就是一张素净的老人的脸,皱纹和老年斑无一不显露,年纪在一瞬间显露无疑,但也的确还原了老人的慈爱。 她起身从一堆衣服里找了件老人最爱的穿的凉爽短袖换掉身上的背心,再看着镜中的自己一个真真正正还噘着嘴等着老头子来爱护自己的老太太。 钱清童看了两眼镜子里的自己,气嘟嘟地转身就拿起千重夜给自己的拐杖终于派上用场的拐杖,就拄着拐杖步履蹒跚一步一步地向门外走去。 “阿姨,你这是去哪儿啊”女生又对这性子古怪的老太太的行为不解了。 “不管不管,闷死了,我要去热闹热闹。”老太太右手拄着拐杖,左手懒懒地挥了挥,连看都不看她们,“我要出去逛逛。” 热闹热闹 两人面面相觑,“可陆经理七点要过来接您,您要是不在” “七点前回来就得了,你们两个年纪轻轻,怎么比我这老太太还要啰嗦” 老人不开心地瞪了她俩,蹒跚着脚步便开门出去了。她拄着拐杖走到电梯前,然后又坐了电梯朝楼下而去。 “童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你待会儿就要见到了时兆桓了” 老妇人两眼直直地盯着电梯上不断变化的数字,用暗语嘀嘀咕咕道:“我紧张。” “紧张” 老妇人两眼呆滞地看着电梯上的数字,“我不想和千重夜一起出现了。我害怕,到时候那么多人看着我,都要看到我这么老的脸,现在一想都觉得腿在发抖,到时候控制不住了。” “你等了这么久就为了等今晚能够光明正大地见他一眼啊,你要现在放弃了,不就放弃了吗” 钱清童神色有些凄怆,垂眸道:“我也知道,今夜如果不见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所以我去楼下看看。” “叮”地一声响,电梯门应声打开,宽敞明亮的大堂里的明灯自电梯门外直射她隐隐有些远视的眼睛,不由得拿手挡光皱眉闭眼,步履维艰地走了出去。 万重楼因为要举办三更柏树的杀青宴,此时楼里楼外一片明灯惶惶,无数人来来往往热闹不已。大厅里的人闲聊的闲聊,说笑的说笑,三五成群,好不热闹。男人穿戴整齐气质高华,女人装扮精致粉妆玉砌,纵观便是些非富即贵的人。 钱清童第一次感到自己这样融入不进去这个世界,第一次来自己都不曾有这种感觉,而今只身一人走进人群,无人看自己这个孤零零的老人一眼,有种被人遗忘的恍如隔世的错愕感。: 第381章 兆桓哥哥,赵丢丢撞到了一个老奶奶! “童童,那么多人啊,你看地到啊万一你错过了怎么办” 钱清童拄着拐杖在来来往往的人中走过,飘荡的目光环视四处一周,竟然发现没有多少人自己是认得的,门外不断有衣着光鲜的男人女人说笑着结伴而来,时不时有一两个她觉得似曾相识的,可此时看到却依旧觉得十分疏远。 疏远地,和自己曾俯视过的万千众生别无不同。 她走到门口,只身立在万重楼外的红木长廊旁边,单手支着梁柱,遥望着外界色彩纷呈流光四溢的灯,灯光射地她本来有些老花的眼睛愈加模糊了。 万重楼外的兰花园里长满了花草,喷泉自花园四周喷洒出来,楼外缠着的灯笼和四周高楼大厦的灯交相辉映,交融成一片盛世华丽的景象。 门口停了好多高档车辆,高档中甚至还分地出来三六九等,陆陆续续从中走出好多人,她站在长廊一角,用有些模糊的眼睛悄悄望了一圈,却唯独没有自己熟悉的那辆宾利车。 身边无数男女述说笑笑,全是关于电影和时兆谦的,时不时会论及时家三个子孙,也会聊到a城豪门世家的八卦,或是政府内部的暗斗,东南西北地胡扯闲聊,却尽是些八卦无聊的话。 她站在梁柱前,眼睛四处搜寻了好一会儿,只是天色渐暗,繁华夜灯几乎全部雕琢了高楼,但因为眼睛使不上力更添模糊之感,很多高档轿车在夜间乍一看颜色和轮廓相差不大,一时之间竟有些分不清哪些车是时兆桓的。 “童童,别看了,要不待会儿去宴会上看吧。” 老妇人道:“不,会场的人更多,现在眼睛也没以前好了,就更看不到了,不如在这里守着,指不定能瞅见。” 话虽如此,但见着进去的人成群的越来越多,生怕错过了,她拄着拐杖慢吞吞地走了出来,从一辆辆高档轿车前走了过去。 “真是该死,为什么这么多车都一个样,还都是黑色的。”她说话的语调是老人家那种对现代事物的看不惯的埋怨语气,气息有些乱,但步子却有条不紊的,慢悠悠的,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身边是一辆辆紧闭着车窗的高档车子,她看地眼花缭乱。 “时先生您终于到了。”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女人惊喜的声音,她脚步一顿,顺着声音就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材修长、西装笔直的男人自一辆车的后排位置走下,随后走出一个盛装打扮的美丽年轻女人,两人在周遭其他人的盛邀之下向万重楼走去。 她站在原地,隔着几辆车的距离定睛一看,才见车上下来的男人是时兆谦,身边挽着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女人,兴许是那天已经遇到过一次,此时见到出了一星半点的惊讶之外并无其他,相反还生了一丝失落遗憾。 “居然不是官苍雪跟着时兆谦。”宝宝也有些惊讶。 钱清童其实也是意外的,这么重要的时候,官苍雪竟然没有和时兆谦同时出现。 她失神片刻,随即摇了摇头,便又拄着拐杖向前慢悠悠走了一步,脚刚一动,倒没注意旁边车子里有人,后排座椅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里面的人似乎也没看到后面走来一个人,自然而然甚至带着力道地将车门往外一推,钱清童拐杖还没立稳,一个没留神便被打开的车门推了开来,整个身子就倒在了地上。 拐杖砸在青石地板上的声音很是刺耳,六十来岁的老人身子哪里能与她从前相比,这么一倒几乎就是半个身子散架的阵势。 “老太婆,你没事吧”宝宝吓地一个激动就又把叫了几千年的称呼用上了。 她不激动是不可能的,现在的老太婆可是彻彻底底的老太婆,不掺一星半点的水分呢。 车后座门被人推开,一个小男孩儿惊吓的声音传了出来,随即响起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叫你慢点,现在撞人啦” 这两个声音的印象不比时兆桓的浅,钱清童本来很难动弹,但听到这两个声音心口一颤,抬头一看,一眼就看到从车上相继走下来的少男少女。 男孩穿着黑白的小燕尾服,兴许是家教良好,小小年纪便自有一股优雅;女孩穿着白色的雪纺公主裙,白生生的脸蛋在万重楼灯笼映衬下显得红扑扑的,颇是好看。 “丢”她话到嘴边便不由自主地闭了嘴。 “赵丢丢,让你不要激动,开门时不用莽莽撞撞的。”赵多多朝前门喊去,“兆桓哥哥,赵丢丢撞到了一个老奶奶啊你快下来看看” 钱清童只觉一道惊雷自苍穹劈了下来,整个神经猛然一跳,头皮倏然发麻,愣在了原地,但呆愣也只一秒时间,她赶紧起身想要离开,却来不及了。 老妇人的迟钝动作比年轻人的利落动作慢上了不只百倍的距离。 男人从驾驶座上走下,绕道车头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便觉得他一身光华似是要刺瞎她本就模糊的眼。 只这简单的一眼,明明只半月时间不到没见,竟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男人一身纯手工打造的精致搭配,一如往常的白色衬衫搭配着黑色西服,长身玉立地立在她面前,流露一丝有条不紊的气息,棱廓分明的俊容神情平静,垂下的眸中是俯瞰世间一切时候的那种淡漠。细看之下,他周身似是还雕琢着历历寒光,光泽似是自他头顶流泻而下,流淌在他全身上下,让他看起来是那么完美而难以触碰。 所有的一切,明明很是熟悉,只是男人的眼光犹如一阵飘渺无情的风扫过地上的老人时,老妇人还是很明晰地感受到一种难以道明的陌生她少有在他眼中看到对自己的那种陌生。 老妇人蹲坐在地上,隔着四周散落的灯光看着男人冰冷的眼神,整个身子都感觉陷落在了地板之中。四目相对,似是有千言万语,但却终究说不出来。 “兆桓,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自副驾驶位置响起。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钱清童心下一怔,朝他身后看去,副驾驶车门被人打开,走下一抹美丽耀眼的倩影。 灯光太过刺眼,钱清童闭了闭眼睛随即又睁开,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女人时,身子差点又陷落在了地板之中,心下一阵阵空虚缭绕出来,席卷了她整个身子。 “你撞了老人,不扶起来吗”男人幽冷的声音平波无绪响起。 赵丢丢兴许是吓到了,回过神赶紧走了过来扶起她,“老奶奶,你没事吧” 赵多多也赶紧过来帮忙,两个孩子一边一个将老太太自地上扶起来。钱清童早已像是个无骨之人,软绵绵地就任由他俩将自己扶起来,但眼神却始终不离男人。 开始老妇人是倒在了地上的,看不清她脸色,此时被他俩从地上扶起来,时兆桓幽深的视线才慢慢悠悠滑过清她的面部。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家而已,只是他面无波澜地看着她凝视着自己的样子,心下忽而一颤。 这老妇人的眼神,叫他说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好似他与这个老人家是认识了许久,确切地说可能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时大行长在三秒之内迅速搜索遍了自己认识的人,真不记得自己在人群中央或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么一个老太太。 他暗暗端详她外貌片刻,却端详地不失礼貌般的自然,很确定自己的人生少有与老人家打过交道,尤其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平平常常的老人家。但是,这个老人他确实也觉得不是完全地陌生。 至少,她的神情和眼神似曾相识,以至于他的注意力很长时间都在似有似无中落在这么一个老人脸上。 钱清童看到官苍雪从他身后走出来,容颜美丽,气质高雅,眼神清凉中带着一丝对凡尘俗世的睥睨,一种难言的自卑遮盖了她心魂,她倏然低头将自己的脸偏了偏,却想不到看到自己尽染岁月雕琢的身子,胸中似是有什么东西狠狠一扯,从未有过的自惭形秽让她头低地更低了,脑中神经一片酥麻。 赵丢丢见老人家低头,赶紧将拐杖捡起来交到她手中,语气软绵绵的,颇有些委屈的歉意,“老奶奶,对不起,我刚刚是无意的。” 时兆桓幽深的目光犹如一阵清风似的落在这六七旬的老太太身上,缄默不言,只是用着最自然的眼神审视着这个老人,只是时不时会隐隐闪着一丝探寻: 这老人也忒奇怪了,刚才望着自己时分明就是一副我与你有三生三世爱恨嗔痴纠葛的眼神,他本来还有一丝好奇自己何时会和一个老婆婆认识或是相识,想不到她转眼便羞涩甚至带着害怕地低头不看自己了,好似真地在害怕一般。 这个浮躁的年头,连六七旬老婆婆也学会了二八少女那一份“欲拒还迎”的姿态了: 第382章 我身子好,也不碰瓷,先生不必多想 钱清童垂着头尽量不露出脸来,不知是因为官苍雪竟然会和他一同出现在这里,还是因为他没有认出来自己,又或是真地被摔疼了,双眸突然有些发痒,里面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暗暗向外涌动。 赵丢丢以为她责怪自己,又补了一句,“对不起,老奶奶。” 丢丢多多是赵宣和时景迁亲自教导出来的,礼貌和素养这一方面,自是不会差。 “不关你事,孩子,是我自己忒大意,站在这里。” 她大可不必刻意压低声音,毕竟她现在声音早已不是当初那般如若银铃,但她还是竭力压着声音,生怕面前距离不过一步距离的男人从自己身上听出什么来似的。 官苍雪没有站在离他很近的位置,但却也不远,两人此时用最合适的距离并肩相站,在万重楼下却如天造地设的一对一般般配,周身光华横溢,夺人目光。 见老人衣着虽不穷酸但也不是富贵模样,她语气颇是温和:“小孩子失误,老人家年纪大,真摔出了问题也是我们的责任,兆桓” 她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这老妇人无论是不是碰瓷来的,到底是摔在了自己车子下。 时兆桓审视着老人低头不语的样子很久,才从裤子里掏出黑色的真皮钱包,从中取出一叠红色的钞票递给老妇人,开口说话的声音平静似水,冷淡如冰。 “小孩子不懂事,老人家真要摔出问题了也不要见怪,身上现金不多,也够您去一趟医院了。” 钱清童垂首看着他那一只骨节分明的白皙的右手力道适中地拿出一叠钱,估计有好几千,眼睛里的痒愈加明显了,喉咙里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喷涌,却被她极力压制下去。 “不必了。” 她欠他够多了,不想再欠了。 “我身子好,也不碰瓷,先生不必多想。” 这里一刻都不想再留了,见到时兆桓,如她想象中的激动,却不似幻想中那般欢喜。 “兆桓,怎么了”一辆车子停下,又从中走出几个人,老人的声音自那里响起。 时景迁和秦青一边一个扶着时老爷子走了过来,两个妇人也都是精心装扮了的,唯独时老爷子一如既往的白色唐装,头顶边帽,自有一股当家人的威严。 时老爷子本不想来,但毕竟此次杀青宴不但是时兆谦电影的事,更是为整个时家在a市重新掷旗的时候,他即使不喜欢热闹也要来出个面,好叫人知道时家还是那个时家,人丁兴旺,世代繁荣,并不会因之前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销声。 “没什么,丢丢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老人而已。”时兆桓道。 听到老人的声音,似是听到一个最懂自己的人一样,钱清童下意识地便抬起头来。 “撞到了就说对不起嘛,怎么叫做没什么呢” 时老爷子三人怀着喜悦而来的,自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隔着灯光看到这个从未见过面的老婆婆时,老爷子脚步倏然一顿,苍老的脸上闪过难言的讶然。其他人见着时老爷子这副模样,好似是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般,不解地看着他。 “你”时老爷子讶然地看着老妇人。 那眼神和表情再明显不过了,这小老头儿认出自己来了钱清童在有了这个意识的第一刻,立即拄定拐杖掉头便走。 “小”时老爷子看着她的背影似是想到了什么,终究没有叫出她来,看着这老人家拄着拐杖亦步亦趋却明显放快速度往外走的步伐,一张老脸上闪现着无数数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爷爷,您认识那个老婆婆啊”赵多多道,其他人也同样看着他。 时老爷子回过神,神情怔忡地看了一眼时兆桓,目光又似有似无地扫视过身边的官苍雪,沉吟着摇了摇头。 兴许是活地年纪大了,他连撒谎都明显不会了,其他人怎么会信,毕竟他刚才有那样的表情啊,只是老爷子不愿意说他们这些做子孙的也不好再问了。 时兆桓目送着那渐行渐远消失在车子里的老妇人,眸底暗暗划过一丝带着探寻的阴鸷。 钱清童一路几乎是忍着被摔后的疼痛快奔回来的,一路上宝宝同她说了很多话,可她却一句都没有心情回。 她拄着拐杖,安安静静地站在空无一人的88楼走廊里,那一直在眼睛里暗暗作祟的东西自她在万重楼下转身的那一刻便倏然落下了眼眶,然后再也收不住了。 好似所有的猜想都在刚才应验,连想要收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童童” “苍雪,终究是你赢了。”她明晃晃的眼睛倒映着空旷长廊的景象。 “童童,那女人用了不耻的方式,你别难过。” “我没有难过,我只是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她神思恍惚地想。 “有时候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财神爷应该比我们看地透才是。”一道阴沉的声音响起。 她抬头便看到一道黑影站在门口,身后是陆政司以及阿典,两人满目同情地看着她如果那能叫做同情的话。 她捏紧拐杖,“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祖母。” “谁是你祖母”她暗暗收敛自己那颓丧的心情,懒洋洋地道。 “财神爷总不会言而无信吧”陆政司扬眉,语调轻佻。 “本尊就是言而无信了,又怎么样”她懒洋洋一哼,转身往房间走去,“我不想去了,你们自己去吧。” “为何” “没有为何,就是不想。” 那样的两个人,太过显眼了,显眼以至于刺目。 她缓缓朝房间走了去,路过他们身边时没有任何的停留。 “这可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你不说还要让他在一群老太太之中对你另眼相看么” “见不见又有什么意义,钱清童对他来说,都只会是几十年前的人了。”她伸手要开门。 “不会遗憾” “会又怎样”她转头睥睨着黑衣青年,“反正苍雪赢了,我输了。” 她伸手正要推门而进,只觉得身子一颤,突然不能动弹了,身后响起陆政司调笑的声音,“财神爷虽高高在上,但冥王之子的祖母也不好当啊。” “千重夜陆政司你们两个死鬼,竟然敢控制我”钱清童瞪着天花顶愤愤地道,好似瞪着他俩。 “不是控制,我只是不喜欢有人不守约定。”千重夜开口,却自有让人胆寒的本色。 万重楼56楼山水厅,此时大厅内已经站满了男男女女很多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全在山水厅里上演。 时兆谦和女伴在无数人的称赞下走了进来,一时之间便成为了众人议论话题,随后时老爷子、时兆桓一家以及谭指月的出现更让现在掀起了一波小小的高chao。 段懿申和尹书阁同其他人闲聊后便走到了一边百无聊赖地聊起来,“书阁,我还真不明白,时兆谦邀请你,你怎么会来的” “有的事暗着来由意思,明面上你死我破大可不必。你问我,那段公子是怎么来的”尹书阁斜睨着他,“杜老不也被牵扯其中吗” “我和你能比么”段懿申淡淡道,他看向被人群审视的目光聚焦的两个男人以及那个气质绝俗的女人今夜电影的女主角时,笑意更浓了。 “这场仗,不好打啊,你又回到原地了。” 尹书阁细长的眉眼流露一抹浅淡的光泽,“来日方长。” 两人话未说完,宴会厅门口便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听起来像是上流社会人明明惊讶却刻意压制从而保持自己优雅高贵的身份后的效果。 大家以为有什么大人物进来,目光相继落在门口,只见警察局局长赵叔尧和助理小白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朝大家礼貌地挥了挥手,只是所有人的目光明显地没有落在他身上。 因为他个子矮了,似有似无之间,所有人都看到他身后好像走着一个高个子男人,只是这一点点的痕迹,已经有人猜测到了后面这个人不会有负他们的审美水准。 果不其然,赵叔尧和小白在各路视线的聚焦下悻悻然让出道来时,高贵的上流社会人士们都被他身后这一幕惊呆了。 一米八二身材修长的男人一出面,所有人都感到似是有一股难言的清风自大厅外面吹了进来,而让这一阵清风成为浊流的是,这男人打横抱着一个女孩子大义凛然神色坦荡地走了进来 “秦素觉”段苍盐在接受到众人齐刷刷射向自己的目光后,用了最后一点力气叫了出来。 那被抱着的女孩儿如此一叫,见过秦素觉的人还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一些人顿时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原来他就是时家二少爷是秦素觉啊” “长地好好看。” “就是跟时兆谦时兆桓不太像呢。” “所以才姓秦啊,说不定不是时景和的儿子呢” “别瞎说。” “他怎么旁若无人地抱着一个女孩子进来这里啊” “那个女孩儿好像是段家的二小姐呢,段懿申的养女”: 第383章 想不到钱小姐不见了,谭小姐又稳坐江山了 诸如此类的议论大多是暗中耳语说的。 秦青和时景迁扶着时老爷子,一看到秦素觉出现脸色都变了,“这臭小子来兆谦的杀青宴,怎么能旁若无人地抱着一个女孩子进来呢” “那是”谭指月看了一眼那边。 “是段二小。” 时兆桓道。 身边听到的人都没说话了。段二小在a市的名声,尤其是公检司法领域,名声并不比时家和古澜或是段家本身小多少。 段懿申见被秦素觉公然抱着走进来的段苍盐,平静的眼神几不可察地划过一抹阴鸷。 尹书阁笑道:“看来今天可是有好玩的了。” “好玩你妹”段懿申冷幽幽地抛下这一句。 段苍盐见人太多,但她素来性子就怪,不像别人察觉到场合的不而有所收敛,“秦素觉,你放开我快点你要再抱着,我把你脑袋给掰了” 秦素觉不以为意一笑,依然抱着她,最后在人群之中速速一扫,用他灵敏的感知力就看到了人群中分外惹眼的两个男人,抱着段二小公然走了过去。 段苍盐没有看出什么,除了叫嚷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什么也不能做。见秦素觉抱着她走来,那轻佻的神情颇有几分不可一世的对峙感。 “段公子,尹少,好久不见。” 段苍盐一怔,转头便看到段懿申平静的没有丝毫起伏的脸,脸色一红,“叔叔” “秦主任,厉害啊。”尹书阁道。 秦素觉笑道,“比不过尹少背后下手来地厉害。” 看到秦素觉的真人,尹书阁似是想起什么,倏然挑眉。 该死,上一次在春秋国际的那个服侍生,就是他吧。多年不见,当时自己竟然没认出来,还让他弄到了录音。他眸底划过一丝阴鸷。 秦素觉放下段二小,将拐杖交到她身上,朝段懿申施然一笑,“段二小腿脚不便,段公子,我好好交给你了,不必感谢我。” 段懿申冷声道:“秦主任麻烦了。” “人民警察当如此,哪里比得上段公子这么多年想方设法安抚段二小来地麻烦呢” 他说地随意,段懿申平静的脸色猛然一怔,眼底迅速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段苍盐本来气恼秦素觉故意将自己在叔叔面前抱着,听到他这话正奇怪着,便见段懿申脸色难看,心下闪过一丝狐疑,“什么” 段懿申上前将段苍盐往自己怀里一拉,不让秦素觉看她,更不让她看到秦素觉,“还是那句话,麻烦秦主任了。” 秦素觉看了看眼打量着自己的尹书阁,又扫了一眼苍盐,笑道:“段二小,好好保重哦。”说完便向时兆桓和时兆谦走了过去。 秦素觉的做法终究没有段懿申的神情变幻能够吸引段二小的注意力,“叔叔” 尹书阁的目光同样落在段懿申纷繁复杂的脸上,“懿申。” 他同尹书阁意味不明地对视了一眼,又看向段二小,“你没事” 语调不见半点波澜,段苍盐望着他的眼神有些飘渺,“叔叔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他草草回复后便不再开口,目光时不时地隔着人群落在那扬长而去的男人身上,神情带着几不可察的煞气。 “哈啰,好久不见,我的大哥。”秦素觉手臂一扬搭在了他肩头上。 时兆谦身边的年轻女孩儿是电影监制的千金,朝他微微一笑,秦素觉回以他一个轻和的浅笑。 “你能不能像个样子,现在又是这么重要的场合,你光明正大地把段家二小姐抱着进来,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时老爷子睨着他道。 秦青同样给了他一个母亲该有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臭小子,你这简直是没救了。” 他浑不在意一笑,看向一边,“老三和谭小姐还真是人间绝配,往这儿一站就叫人过目不忘。” 时兆桓冷冷睨他一眼。 谭指月则温婉礼貌地朝他一笑,伸出手自己白皙的手来,“秦主任,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不见。”他笑道:“这么长的时间,老三还真厉害,从谭小姐换到前几天的钱小姐,想不到钱小姐不见了,谭小姐又坐稳江山了。” 他话音一落,谭指月和时兆桓的脸色都倏然一变。时老爷子和秦青时景迁还有赵宣则完全没有就此事插嘴。年轻人的事不该管的就别管了。 “只是临时的。”时兆桓突然开口让氛围瞬间凝滞。 只是临时的意味多复杂的一句话啊。 秦素觉一扫谭指月,见她脸色青白交加,又时而泛着红,像是在唱川剧,“哦。” 他不再多说,和时兆谦说了几句有关电影和案件的事,都各自聊去了,任凭周遭人来人往,闹腾不已。 隔着人群看到秦素觉那谈笑风生的神情,段懿申终于坐不住了,但神情却从容不迫,“书阁,现在闹地很,要不咱们出去喝一杯吹吹风” 尹书阁眸光复杂,拿起红酒杯朝他敬了敬,随后悠然到外面去了。 段懿申转身,段苍盐拉住他,他回头对上她的眼睛。四目相对处,很多东西都瞬间明白了,“你先玩,我出去吹吹风。” 说罢便拉下她扯着自己衣袖的手,端着酒杯朝外面去了。段苍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眸中闪动着阴沉狐疑的光,半晌之后跟了上去。 宴会还没正式开始,但山水厅早已一片闹腾喧哗,灯红酒绿让人情不自禁联想起纸醉金迷的拜金颓然生活。 赵丢丢和赵多多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找了各个自己熟识的同龄人达官显贵的公子千金在万重楼里里外外玩了几转,终于有些意兴阑珊最后又往宴会厅里来,走到门口的时候,便看到门后面蹲着一个小男孩儿,远远看着背影有些熟悉。 两个小不点儿倒也没顾忌,为解心中疑惑,便拿手指点了点男孩的背部,那男孩儿吓地猛然跳了起来回头瞪着他俩,“谁” “萧阿典”丢丢多多不待少年叫出来,异口同声地叫出他的名字,语气明显不可思议。 萧阿典看见这两小孩儿也一怔,“怎么是你们俩” 丢丢多多对视一眼:“这话该我们问你呀,我们来参加兆谦哥哥的电影杀青宴,阿典同学,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我我也是来参加宴会的。”阿典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俩孩子,语气有些急促,但流露一丝长辈对晚辈的照顾。 丢丢、多多一怔,不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翻来覆去读六年级和初一的孩子的父母,就连一个亲戚朋友他们都不曾见,他们原来还觉得这是个很神秘的孩子,想不到人家也是来参加宴会的。 遑论能参加他们的时兆谦哥哥的电影杀青宴的人不是达官便是显贵,萧阿典看着也不算是多有钱的孩子,想不到竟然能来参加三更柏树电影杀青宴,想来这萧阿典的父母估计也不是一般的人物了。 只是这两个小屁孩儿费劲脑水都想不出a市哪一个厉害的人姓萧。 “你老爸老妈也在这些人当中”赵多多对萧阿典的父母可好奇了。 萧阿典目光将山水厅里人满为患的场景迅速扫视一眼,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语气有些支支吾吾的,“差不多。” 赵多多眉开眼笑,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她笑颜如花,分外可爱迷人,“可好啦,阿典同学,我和赵丢丢常常在老爸老妈前提起你的父母最神秘了,想不到现在能看到你爸爸妈妈,我要去告诉妈妈,你也跟我一起去呀。” 多多不待赵丢丢阻拦,一手拉住萧阿典的胳膊就快步往人群中而去,动作如游鱼穿梭,任凭赵丢丢在后面怎么叫住她都没有停下的趋势。 而本就没有回神的萧阿典真的没有反应,只能像只游鱼一样跟在赵多多后面一起穿梭了。 时家人和其他人正闲聊,见到赵多多满面红润地拉着一个少年跑了过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看起来颇是可爱的丢丢。 “老爸老妈”多多激动万分的声音传来,顿时吸引了一家子注意。 “跑什么跑,这么危险。”时景迁嗔怪道。 赵多多欢喜地将萧阿典拉到他们面前,“你们看呀,这就是我平常跟你们提起来的那个男同学,六年级和初一翻来覆去读,却从来没有人可以看到他的父母,我今天终于可以看到啦。” 时家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看着面前这个一米五左右、但面容清秀好看、气质不俗的少年,心下都有些意外,男孩子长的好看的也不少,但眼前这个少年一眼望去,那种自他骨子里深处散发出来的气质却叫人印象深刻过目不忘。 尤其是一双深蓝色的眼珠子,好似两颗蓝色的珍珠镶嵌在其中,在万重楼山水厅里的灯光照射下熠熠生辉,从而让他整张面容看起来都是那般完美无瑕。 小小年纪便如此容颜气质,足见将来成人时候,是个多么会祸害众生的男人,又足见其父母是何等风华的人物,竟让人有想要亲眼见一面的冲动。: 第384章 那钱币,再熟悉不过 “你叫什么名字”时老爷子摩挲着老花镜问道。 “萧阿典。”阿典穿着一身整齐的白衬衫,从容地回道。 时景迁因母性泛滥,对这样的小孩儿有种别样的疼惜:“你父母也在这里” 阿典闻言垂眸,低垂的目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悲悯。时家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见他这副不愿意答话的模样,也自然不会再多问。 萧阿典却在这时候抬起头来,澄澈目光落在时家一家子人的身上,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扫视了一遍,却不失礼,最后在时兆谦、秦素觉和时兆桓身上反复流连,好似是在掂量什么。 “三位先生,请问谁是时兆桓先生” 周边人一愣,不解地看着这个年纪虽小却胜在容颜绝俗而气质卓然的男孩儿身上,不知他看了一转后想问什么。 官苍雪的目光也似有似无落在面前这少年身上,内心深处却莫明升起一丝对这孩子的不喜,也不知这一份不喜来自于何处。 “我。”中间的男人低沉温和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摄人心魂的冷漠,叫人听之不忘。 萧阿典看向中间长身玉立、明明容貌与身边两个男人有些相像但气质却极其冷傲似是难以靠近的男人,心下有一瞬抖擞,随即似有似无地悄悄打量着这个能叫财神爷都日思夜想、为自己容颜不再而伤心的男人。 “你就是时行长”阿典年纪个子虽小了,但在时兆桓面前却丝毫没有半点被压迫的感觉,反倒是有种欲与青天试比高的轻狂,却狂地不那么明显。 “是。”男人薄唇抿成了一条冷厉的直线,眼神幽深而黑暗,叫人望而生畏。 原来这世上还有跟爷一样冷的男人,阿典心里偷偷审视起这个男人,可惜了,他终究冷不过一个鬼。 官苍雪温婉一笑:“阿典小朋友,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兆桓吗” 萧阿典这才注意到这个男人身边站着这么一个好看的年轻女人,看样子似乎和这个男人有些近呢。 “请问你是” 官苍雪好奇出席这种场合的人当中竟然会有人不认识自己,但还是客气地向他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谭指月,是今晚电影的主演。” “确切地说,是时兆桓的现任女朋友。”秦素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口了,漫不经心的语气中有一丝戏弄。 官苍雪没有回答,只从始至终从容不迫地笑着。 时兆桓眼眸却瞬间一冷,冷幽幽地睨了这不识趣的二哥一眼,冷冷道:“注意你的嘴。” 样阿典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记着秦素觉说的话,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被财神爷看中的男人其实也不怎么样,没了财神爷还是可以左拥右抱的。 活了一千五百多年的萧阿典心里突然有些同情活了两千多年的财神爷了。 这种同情不止于时兆桓,更是此时此刻的财神爷已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了,而眼前这个官苍雪,无论她是不是用了和千重夜做交易的方式成功站在时兆桓身边,最终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这个女人赢了 原来今晚她在门口说的“苍雪赢了”,指的是这个。 只是,却没有人知道这女人是用了什么样的方式来赢的。 那是归冥帐与爷的约定,也是爷与世人的交易,无人能说的。 萧阿典年纪轻轻的一张小脸上,在一瞬间闪现过所有纷繁复杂的神情,叫一直看着这少年的时家人都奇怪这少年的怪异举止。 “时先生,谭小姐。”服侍生走过来,朝时兆谦和谭指月毕恭毕敬道:“我们总经理说一切准备好了,宴会可以正式开始了。” 时兆谦点头,便和导演官少陵以及谭指月和一众三更柏树电影有关的人士在万众瞩目之下上了台,在主持人熟练的主持和台下媒体以及一众观众的配合之下,电影顿时成了今晚的热议。一波又一波的鼓掌声此起彼伏传来,为电影造势不少。 待几轮电影活动和发言之后,主持人道:“今夜,为了庆祝ak投拍新片杀青完毕,同时明年在美国以及亚洲片区能取得高票房,万重楼的总经理可是为ak和整个剧组筹备了一份大礼了。” 主持人一语落下,山水厅现场瞬间便响起了一片热烈的鼓掌声。 万重楼在a市以及全国全球都是出名的酒楼,现任为外界所知的高层总经理陆政司亲自为剧组筹备了一份厚礼,也是极有面子的事,在场人自会鼓掌。 时兆谦修长的身子立于旁边,优雅地笑了笑,静待传说中的礼物的到来。主持人话毕,手朝舞台下的山水厅门口一伸,大家目光便落在山水厅门口。 只见朱红色的大门敞开,一阵拐杖轻敲大理石地板砖的声音,声音在山水厅回响,让人听之如置旷野,自门外缓缓走进来三个人: 一个身材高挑、气质优雅戴着一副斯文眼镜的男人挽着一个衣着素净、拄着拐杖的老婆婆走在前面,大家一眼便认出来那个斯文儒雅的男人就是万重楼的总经理陆政司,只不过,他扶着的老人家倒全不认识了。 这老人是什么人,竟然能让万重楼的经理陆政司来挽着。大家纷纷向这老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只是那老人一出来时,时兆桓、谭指月以及赵丢丢赵多多还有时老爷子都愣了愣,面面相觑没有答话。 这老人不是今夜被赵丢丢撞到、兆桓还给她拿钱人家没要的老婆婆吗当时还以为是个普通人,想不到现在竟然被陆政司搀扶着出现在大家面前,看来不是个普通人。 时兆桓一言不发地看着那老婆婆,眼神几不可察地暗了暗。 陆政司和这老人走在前方,后面走着的青年便很快吸引到了众人的视线。恤、蓝色牛仔裤、看起来有些像路边混混、与此事山水厅里的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不搭的青年人一出来时,所有人心头第一反应便是这路边的小混混是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 而再看第二眼,他们便发现这像个混混的青年让他们莫明觉得害怕。 秦素觉在看到那黑衣青年的时候,唇角荡漾着的笑暗一收,眼色倏然一变,再待看清那人,眼神便又恢复自然,半眯着眼眸打量着那永远不会笑的好青年,用着几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他怎么在这里” 而一边盛装打扮的官苍雪在看到这黑衣青年时,化着精致妆容的脸蛋儿不禁刷然一白,清透的目光也隐隐不安分了起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这黑衣青年。 千重夜他怎么会出现这里 她只知道他是个收账人,只知道他能帮助人完成自己想要达成的愿望,却不清楚、他也不曾告诉自己他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神秘的收账人和自己做了不可告人的交易要钱清童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陡然屏住呼吸,现场的氛围似乎也跟着她的呼吸一同凝滞下来,只留下三人轻的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以及那缓慢而有节奏的拐杖支地的声音,发出空旷辽远的声响。 老妇人拄着拐杖在陆政司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向前,任凭一道道于她来说似是刀子的般的目光刮过她的皮肤,尤其是忽视掉某个男人正用一种说不出滋味但她却很像抬头去看的眼神,低垂着头,只用身边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开口。 “本尊今晚倒是看白了你俩。” 陆政司不紧不慢地走着,两手搀扶她,“千重夜是怕你后悔今晚不见他,以后在他耳边聒噪不停。” 钱清童忽视掉四方投来的视线,不开心地看着前方的道路:“本尊若不是法力不行,还要受你们的气” “不行就是不行,财神爷不必介怀。”陆政司笑着道,声音只他们三人听得到。 钱清童心下百般复杂,既是想见时兆桓可在看到官苍雪再度回来时又不想见他,千重夜逼着自己来自己并非心甘情愿,因此有些生气,可到了这里却又忍不住地想要抬头看他,可又怕让他看到自己现在老地不成样子。 诸如此般的情愫在心口来回纠缠,她闭了闭眼,忍着怒气和不往旁边看的心思举步维艰地往前走,“我就上台站会儿,以后你俩都会是个穷光蛋。” “我们静等着。”陆政司笑着看向站在时家人面前的阿典。 阿典一直同时家人站在一块儿,见陆政司看了自己顿时会意,快步跑了过来,走到另一边扶起这个老人,让刚才还奇怪阿典的一家人顿时又染上了一层疑惑,对这几个人的关系是云里雾里。 几人走过时兆桓面前时,或许是开始在万重楼下撞到这老婆婆时灯光不足,没有注意到她脖子,但此时灯光明亮,一直看着老妇人的时兆桓一眼便瞧见她脖子上用红绳拴着一块圆圆的钱币。 那钱币,再熟悉不过。 他插在裤袋里的手微微一蜷,眸色顿时一沉。: 第385章 这一位是我们老板的祖母,钱清童女士 四人终于在万众各异的目光之下安然上了台,电影其他人全都下去了,只有时兆谦还代表ak站着,虽然不知陆政司给自己的大礼是什么,但见到他本人出场,还是满面笑意地看着上来的几人。 “时先生。”陆政司礼仪尽备地朝他笑了笑,并伸出手来握手,时兆谦回他握手。 千重夜虽然在万众瞩目之下站在台上,但冰冷的气势完全像是事不关己冷视一切的局外人,大家审视的目光不禁落在他阴冷的身影之上,虽然害怕,但久久不能挪开双目。兴许越是胆寒越是吸引人。 台下秦素觉和官苍雪的眼睛各有所思地盯着青年,一个目中尽是打量,一个眸中全是惊慌。 而时老爷子和时兆桓却同时打量着台上的老太婆,一个目光有些惊讶,一个视线很是疑惑。 时兆谦目光也时不时落在这黑衣青年身上,随即又瞟见眼前低着头的老婆婆,突然发现这老人自己之前似乎在哪里见过,但迟迟想不起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她。 他温和的目光自老人家身上随意一扫,随即便注意到她脖子上那块寰钱钱币,目光顿时停在了上面,下意识看了一眼老婆婆,待看到那张苍老的面容时那仅有的念头便作罢了。 世上在脖子上戴钱币的女人不多,但真要仅凭着一块钱币便猜测一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又怎么可能呢 陆政司转身拿过麦克风,周身似是吹出一派儒雅春风,雍容一笑:“为了祝贺ak集团时兆谦先生的新电影杀青,同时预祝2017年票房大卖,万重楼今天特意为时兆谦先生准备了一份礼物,那就是我们万重楼的董事长亲自为三更柏树的电影做了一个蛋糕,表示对电影的祝福。” 他说罢,台下便相继响起不小的骚动,嘴里纷纷议论着他刚才说的话中的那个人。 “我没听错吧”时老爷子用手指掏了掏耳朵,“这孩子说地可是万重楼的董事长” “爸爸您没听错,就是万重楼的董事长。”秦青也微微捻眉看着台上的年轻人。 也难怪时老爷子一把年纪也会如此震惊,毕竟老爷子1946年出生的时候,万重楼就已经安然不动地立于此地,七八十年过去,他可是连万重楼有董事长这件事听到没有听过,坊间很多人说万重楼根本没有董事长,陆政司就是其最高的管理者,只是以总经理身份出现在人前而已。 想不到,几十年后,这个神秘的董事长的后裔竟然会为自己的长孙亲自做蛋糕。这到底是真是假,此时和时老爷子一样写满惊讶的是山水厅里的无数贵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无不诧异地看着陆政司。 时兆桓眯起长眸,对见多识广的这些人来说,即使亲自面前一眼美国总统估计都不是什么令人咋舌的成就,可是能让几十年都没露过面甚至没听过名字的人为时兆谦做一个蛋糕,这绝对是一则惊天的大新闻。别说明日,指不定今夜在媒体圈便要掀起一阵大波澜。 两个服侍生推着高达十八层的蛋糕走进来,大家目光不禁落在了这“高耸入云”的蛋糕上,心头一个个惊讶不已,脸上表情眼神都起了极大的动静。 时兆谦看着那高达十八层、上书“祝三更柏树票房大卖”字眼的蛋糕,英俊的面容上并不见喜色,相反,心底深处竟然涌现了一丝异样的情愫并不坏,但也绝对不是很好的。 十八层 “你还真是取了个好数字。”老妇人站在千重夜身边,目光也不禁落在那蛋糕上,唇角浮着一抹浅笑。 “人活一生,都会遇到这数字。“千重夜只用两人听到的声音回答,说地风轻云淡。 钱清童心头则再度泛起一抹冷嘲,可怜时兆谦,明天全国人面都会知道万重楼那神秘老板为他亲自送上薄礼的消息,到时候定要引起轩然大波。 而他也定然一定想不到,这份薄礼来源之处是如此可怕。 蛋糕被推到众人目光所及之处,时兆谦英俊高贵的脸上不见丝毫动静,只唇角浮着一抹浅淡的笑,“陆先生,贵董事长能亲自为电影做蛋糕,如果不让我见他一面,亲自表示感激,我会遗憾的。” “时先生不必如此,这只是我老板的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时兆谦看着他平静开口:“能得万重楼老板亲自送礼,又怎么能是小小心意呢如果董事长不喜欢公开露面,稍后能否私下见一面,我想亲自表达感谢。” 陆政司动作斯文地扶了扶镜框,镜片反射着山水厅的灯光,让他显得有几分神秘莫测,“时先生不用误会,老板既然已经来了,又怎么会不喜欢公开露面呢” 听到这话,在场人都心下一惊,好奇地等着看这老板是什么人物。 陆政司回头向千重夜和钱清童看去,时兆谦连同台下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那拄着拐杖的老妇人身上,心下有些微微错愕,但随即都开始用各色各异的眼光打量着这相貌平平的老妇人。 “原来万重楼的老板是这个女人。” “看起来挺普通的。” “不啊,我觉得这老人气质很好啊,挺别致的。” “” 一时之间,已经起了小小的议论,各色各异。 陆政司薄唇当着一抹让他看起来相当斯文的浅笑,随即指着老人身边的青年道,“这位就是我的上司,万重楼的老板,千重夜先生。” 他这话犹如平地一声雷,将所有人已经被带远了的注意力都给炸了回来 秦素觉素来挂着浅笑的脸自看到千重夜出来时已经有所消散,听到这话后那仅有的残余笑容更是消逝地干干净净,除了现起一抹惊异,随即连惊异都消失了,看着万人之上还是那副“你欠了我几千万”的模样的青年,黑白分明的眸底愈加深邃了。 台下人和媒体当中瞬间起了波涛,一时之间引起的热议不绝于耳,让整个山水厅热闹非常。 时兆桓、时兆谦也各自也满怀所思地打量着这个阴冷地让他们都觉得有些不舒服的黑衣青年,万重楼的老板。 无论世世代代有多少人在延续,但万重楼的幕后老板从来没有露过面,今夜却如此兴师动众地公之于众,又是为何呢 同样在猜想的,还有藏着秘密的官苍雪,她两眼从始至终不离那黑衣青年,兼之时兆桓又在这里,她很怕千重夜会将自己和他做交易弄死钱清童的事告诉他。 千重夜,你要做什么呢 官苍雪心里害怕,怕到有几次甚至在想当初为何做交易时不拿自己的恐惧来与他交换 钱清童知道千重夜今晚亮相的打算,全程只以一个安安静静的老婆婆形象陪在他身边,自己打不过这两个男人,除了自我安慰能和时兆桓挨近一点,看他清楚一点,还能怎么办呢 虽然官苍雪最后稳坐江山了,她在知道这一点之后根本不想这样来安慰自己用狼狈的失败者的形象在傲然的胜利者面前出现。 可千重夜把她弄来了,那自己就乖乖地当他一回祖母吧,要不了自己性命的。 台下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还有媒体记者的镜头在闪着光,千重夜只冷淡地看着下面那个同样冷着脸望着自己的男人。 陆政司一笑了然,走到千重夜身边的老妇人面前,黑白分明的眸中闪过一抹幽光,唇角溢出一丝诡谲的笑意,“这一位是我们老板的祖母钱清童女士。” 他的话当真似是一道力道十足的惊雷,将她整个身子猛然劈下,一直岿然不动的钱清童终于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心口猛然一颤,便抬起头盯着面前高出自己一个脑袋的陆政司,想要说出一句话来竟然哑口无言。 待想起什么来,她才转过头,下意识地就朝人群中那人看去,便径直对上了时兆桓逼视着自己带着打量的目光,心下蓦然一紧,然后又偷看身边的时兆谦,也倏然撞上了他探寻的眼神,抓着拐杖的手不由得上了力道。 “兆桓,他刚刚说的,我没听错吧这阿姨叫什么”秦青拉了拉时兆桓的衣袖。 官苍雪挑着眉头打量着台上老妇人,心下突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她没听错的,陆政司刚刚说的,她叫钱清童 会是她吗会是她吗 不会是的钱清童已经死了,这老婆婆又怎么会是呢 而且,千重夜和自己做的交易,收了她的嫉妒,他就肯定会替她完成要求的。 虽然她不断地这么安慰自己,可她无意间越看那老人,却总觉得好像神色间有那么一丁点的相像。 这种想法促使她回头看着身边男人英俊的面部,两只眼睛落在上面久久未曾移开,似是想要从他神情间看出点什么。 男人抿着薄唇之外神情间却并不见丝毫波澜,除了眼神那是试探的眼神。: 第386章 看你一表人才衣冠楚楚,想不到这么变态 下面的人对钱清童除了和时家两兄弟以及之前在两不厌台当翻译时有些印象,但她毕竟不是明星或是什么大人物,比起沉寂了几十上百年的万重楼董事长竟然是一个年纪轻轻看起来还有几分流里流气的青年人,她的名字并不算新闻。 她的名字真要算新闻,也只是对现场某一两个人来说是新闻。 时兆谦目光紧紧落在老妇人身上,但毕竟现在人多势众,他只能抑制住心头疑惑,礼仪尽备地朝千重夜伸出手来,“千老板,多谢您的礼物。” 千重夜回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时兆谦自问也不是一般人,但此时这青年只淡淡地回了他一个眼神儿,他只觉得一股似有似无的森寒之感自脚底蔓延而起,麻痹了他的脚,但神情间却不见异色。 说他怕,他也不怕,他又为何而怕呢 但是这个人的眼神,以及他这个人,往这儿随随便便一站,再稳重的人心底不起波澜都是不可能的。 “不用谢,我应该感谢时先生对万重楼的照顾。” 其实说时兆谦照顾也算不上,毕竟照顾万重楼的达官显贵多如满天繁星。 自陆政司擅作主张将自己名字给捅了出来,钱清童再也不能安然不动地站在上面了,尤其是还以这样一张老脸站在这里,无论那人看没看地到,她都没有能力再在这里站住了。 见她脸色苍白,千重夜折身对在场的人道,“多谢各位这么多年来对万重楼的光顾,我祖母很敬仰时兆谦先生,因此今夜让我带她亲眼来看一眼时先生尊容。” 他的声音太过于阴冷,让在场人皆心下一惊,很快又纷纷议论起来,原来时兆谦先生还是个老少通吃的主儿。 “千重夜,你的嘴”钱清童剩下的威胁话语是没说出口的,因为她已经看到时兆谦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了,又想到下面还有一个人兴许此时也正用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脸色愈加苍白,赶紧别过脸来,不让人看到自己的模样。 “现在我的祖母心愿已了,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就不陪诸位了。” 陆政司一笑了然,随即扶着她要走。钱清童哪里还有心情再在这里多留,加上陆政司擅作主张说了自己名字,心情早就坏透了,冷冷地别了他一眼就拄着拐杖独自快步下台,陆政司给了下面的阿典一个眼神儿,两人便相继跟了上去。 钱清童在一些人打量的眼光中拄着拐杖快步地往宴会厅门口走去,一步也不敢多留,就步伐迟钝但又明显方快了速度地往外面走,什么也不看好似背后跟着妖魔鬼怪一般。 陆政司和阿典快速跟上,直到看到人群中有一抹修长的身影也往宴会厅而去,跟在了老妇人身后,他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拉住阿典往回走。 出了宴会厅,钱清童也不知自己到底要往哪儿去,只觉得大脑凌乱地完全分不清思绪,浑浑噩噩的,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就在安静空旷的长廊里来来回回走。 虽然分不清方向,但她很清楚,自己要赶紧下楼,赶紧离开这里 至少今晚,她不能再在这里多留一秒 万重楼的电梯很多,八十八层高的大楼,四面八方都是电梯,有矮层也有高层。 她焦急地胡乱按了一番电梯,拐杖急促的敲击地板的声音发出空旷的回响,老人佝偻的背影在原地来来回回走走停停,看起来相当急躁。 “童童”宝宝叫了她两声,“你跑什么“ “我跑什么”钱清童抬眼,沧桑的眼眸一动不动看着紧闭的电梯门,神思恍惚游离,脑子一片空洞虚无,“对啊,我跑什么” 话虽如此,但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她还是毫不犹豫地便拄着拐杖走了进去,转身便关了电梯门,只是电梯门刚要合上,一只手突然从门缝中伸了进来按在电梯门边上,阻挡电梯门继续关上。 老妇人往门缝一看,看到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心口便猛然一跳,吊在咽喉深处掉不下去了。那只手她不用多看只需要随便扫视两眼便认得出来。 随着电梯门再度打开,她目光颤巍巍地一抬,门口已经站着那长身玉立的男人,幽深的目光似是从暗夜星空中透射下来的一般,将她要射穿,也让她吊在咽喉深处的心更加摇摇欲坠不肯下落了。 时兆桓犹如不可一世的王者站在电梯门口,虽然只是只身一人,但气势却丝毫不曾少,对于此时的钱清童,更有一种森然而凛冽的气势。 看着电梯里拄着拐杖的孤寡老人,此时她正用一种警惕的眼神盯着自己,透过电梯里的镜面,他看着自己看着老人的模样,那画面好像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在欺负一个老太婆。 钱清童两只干枯的手紧紧抓着红木拐杖,大气都不敢出两眼防备地盯着男人,好似在警惕一个盗贼一般。 时兆桓将眼前老人上上下下审视了一番,从她那时而坚定时而游移的视线当中看到了一种警惕强盗的意思,他脸色顿时沉了一截,但没有表现出来,却足以让眼前老人家感到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 他目光又似有似无地落在她脖子上的寰钱钱币上,此时距离太近,他看地比之前两次都清楚,甚至连寰钱中央的方形空白处有一块残缺的小口子在电梯明亮光线照射下都看地清晰明白,眸光在瞬间划过一丝暗黑的光,绯色的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僵直的线,但神情间不见丝毫起伏。 过了许久,男人长腿一迈便跨进了明亮的狭窄空间里,按了电梯。看着电梯门关上,他双手插在裤袋里,风云不动连话都不说的样子让钱清童心脏跳地更厉害了,紧张地看着他英挺修长的身子,片刻后又收回自己视线,不敢让他发现自己在看他。 “老人家要去几楼”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响起。 钱清童顿觉掉在喉咙口的心脏往外跳了跳,险些要了她老命,她捏了捏手中拐杖,使劲咽下一口气,“一楼。” 这声音老地没有丝毫水分,时兆桓暗暗挑了挑眉,脸色冷地几乎要冰冻尸身,手指一点便按下一楼。 电梯在悄无声息中匀速下降,钱清童两眼直勾勾地落在不断变化的数字上,怎奈楼层太高,数字变化地似乎又太慢。 她下意识地而又动静极小地往后退了一步,将脸往左边一转,不让自己正脸露出来。时兆桓隔着电梯门里的反射镜看着身后人的动静,紧闭的唇线隐隐泛着一丝凛冽的气息,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这老人之前看着自己时的眼神,太过熟悉了。 他本不愿相信什么一些不可能的事情,但他也记得之前秦素觉、时兆谦还有蒲妈说过她那日渐憔悴的“病症”。这样一来,他不愿将这个老婆婆和那女人牵扯上关系,也别无他法了。 电梯内的氛围太过压抑,似是要让人窒息一般在吸取人的呼吸,天不怕地不怕了几千年的财神爷此时在这个男人面前竟然不得不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楼终于安然到达,“叮”地一声响,电梯门还没打开,老人已经走到了门口,电梯门一打开便毫无犹疑地快速往外走去。 此时大厅内鲜有客人,明晃晃的灯光照射她眼眸之中,刺地她本来有些花了的眼睛生疼,拿手挡了挡就要走出去,只是脚刚迈一步,握着拐杖的手便被一只大手按住了。 她一惊,心口砰砰直跳,回头便看到男人幽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目光灼热地她脸有些疼,“先生有什么事” 时兆桓站在她身侧,“之前不好意思撞到您,您没有要医药费,晚辈过意不去。” 老妇人暗暗抿了抿唇,随即慈祥地笑道:“小伙子,你不会是找我特意来给我医药费的吧没必要,现代社会的人也没有有这么实诚,别人不要钱还来硬塞啊。” “我不会欺负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既然您不要钱又身体不便,那晚辈来扶您,就当抵偿医药费。”男人面色冷峻,平静开口,话说地礼貌,但细听之下除了命令没有丝毫礼貌。 老妇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先生好意老婆子心领了,但不必了,我还没到那一步。”她转身要走,一只手却将她往身后一拉。 她早已不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年轻女人,一把要入土的老骨头被这年轻人不带一丝怜惜地往后一扯,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但身后及时的肉墙拦住了她倒下的身体。 老妇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心口似是有什么狠狠地一抽,但这一丝抽疼消散后,利索地拿起拐杖就举起来作势要打他。 “臭小子我看你一表人才衣冠楚楚,想不到竟然这么变态,什么女人不碰,居然要骚扰我一个老婆子也不看看老婆子我是什么人” “万重楼老板千重夜的祖母,不是吗”: 第387章 年轻男人抱着个老太太,用的还是公主抱 男人本来就比她高出一个脑袋,现下因为她生理年龄变大,身子有些向下缩的趋势,因此在他面前更像是可怜兮兮的弱者形象。 老妇人正要回他,就见他冷着一张脸,从两只眼睛里迸射的寒光让她顿觉夏夜清凉,清风徐来。 “钱清童” 男人却毫无情感地叫着她的名字。 她拿着拐杖的手一僵,两眼直勾勾地瞪着他:“老婆子我就是千重夜的祖母,就是钱清童又怎么样嗯臭小子” 她瞪了他两眼,放下拐杖缓缓转身,嘀嘀咕咕道:“你才活了多久,我活了这么久,你都得叫我一声婆婆,竟然叫我名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啊不懂尊老。” 她嘀嘀咕咕地说完,就又按开已经关上了的门,往外走去,所幸这一次,他没有再按住自己了。 她咬着唇拾掇着脚步快速往外走,可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不容易落下的心又陡然吊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回头,手里的拐杖便已经被人一把夺走,随即两脚一空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吓地她顿时叫了起来。 “你干什么” 她的叫声顿时吸引了大厅里零星的几个人的目光,一个二个都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一对奇怪的组合一个年轻男人抱着一个老太太,还用的是公主抱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时兆桓不为所动,大步往外走,有意无意地向一边人“解释”:“老人家腿脚不便,我做后生的帮忙而已。” 他抱着老人一路似是过五关斩六将一般地往停在门口的车子而去,两眼直视前方,根本不理会无关人员的视线。 钱清童吼道:“时兆桓,你做什么放下我我告你啦我真要告你啦来人啊,救命啊” 时兆桓不动声色地将她放在副驾驶位置上并锁了安全带,随即坐回驾驶座椅上,压住她解安全带的手,声带里似是安置了一块寒冰。 “你告我啊你有本事就去告我啊搞消失了这么久,你觉得给我丢下一团秘密就走,还有脸面去告我钱清童,看不出来你好能干嘛。” 老人拉着安全带的手一顿,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瞪着他男人:“时行长,我不知道你到底误会了什么,但我老婆子我活了一把年纪,从没认识过你,更没有丢下一团秘密的说法。臭小子,快放了我,不然我让千重我的孙儿,带人把你裤子脱了,看你还敢不敢猥亵我老婆婆。” “猥亵猥亵还是脱裤子来地更实在些,不是吗”时兆桓翻身抓住她枯萎的手臂,心下却蓦然一紧,幽深寒彻的视线紧紧逼视着她,不给她半点逃离的空隙。 “你真不认识我,刚才叫我名字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认识呢” 钱清童一愣,同他幽深的目光紧紧对视着,这才想起自己刚才一个激动竟然叫了他名字 “我只知道时兆谦的真名,你又和时兆谦长地那么像,他是我老婆子活了一把年纪还喜欢的梦中偶像,所以就猜到你是谁了,但我确实不认识你。” 她慌不择路地解释,内心深处有个念头是想要承认的,偏偏她不能承认。 时兆桓唇角酿出一抹冷笑,一手抓住她脖子上的红绳,察觉将她勒疼了,随即松了松手。“这世上喜欢在脖子上挂古钱币的女人不多,钱清童还是我第一个见过的。” 唇角笑意继而更加深邃,他忽而凑近她,修长的手指拿起她脖子上挂着的寰钱钱币将放到她眼前,声音轻佻而肃杀。 “巧了,老人家你也喜欢挂着,也叫钱清童,而且钱币中央也有这么一个细长的缺口,用来绑红绳子。” 时兆桓顿了顿,暧昧的眸色落在她苍老的脸上,“更巧了,老人家你也喜欢和那女人用同样的眼神看人。” 他最后一句话说出时声音阴沉,声线如同一条湿软的长蛇一下子狠狠咬在了她心口之上,又是疼又是痒,阵阵酥麻之感自那处蔓延而来。 “时先生认错人了,老太婆这辈子活地不容易,早就不玩你这一套了。” 她握着裤子的手狠狠在大腿上一掐,看也不看他便要打开门去,肩膀便被人狠狠往回一掰,他不动还不要紧,这样一弄,似是有千万种的不耐与难受一瞬间自心底深处爬了出来。 “时兆桓你够了这世上同名同姓的女人多的是,我根本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年纪轻轻风华正茂,又何必这么在一个老人家这么作践自己” 老妇人颤巍巍地盯着他,目光时而坚定不移,时而做贼心虚,脸色时青时白,分明在唱一出川剧。 “你也不看看我什么样的人,你认错人了别连累别人我一把老骨头一脚要迈进棺材里了,最后仅有的时间我得好好珍惜,要做更有意义的事。你年轻气盛,有大把时光可以消遣,有大把女孩子陪你玩,你何必又认错我,我没有那些闲情逸致同你们这些年轻人玩这些无聊的游戏来着” 连她自己也不曾察觉,一滴水珠悄无声息自她眼眸中夺眶而出,滋润了她斑驳憔悴的脸,又自下巴处滴落在男人手背之上,让他的心隐隐地被什么扯了扯,竟然没有再动她。 似是心有灵犀,她隐约察觉到男人动作的停顿,一种难言的安心感悄然滋生,让她停下了开门的动作,只是咬着唇畔望着挡风车窗外的夜景。 车厢内是好长时间的静谧,谁都没有再说话,除了两人各自平稳的呼吸声,什么都听不到。 半晌后,她只觉脸上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那触感很是熟悉,心下一惊,回头望去,便撞见时兆桓拿手摸上了自己的脸。 她讶然地看着他,那眼神复杂至极,似是疑惑,似有不解,似是茫然,似一切他本该有的样子,又不似原本的他。 “你别碰我” 她很排斥他那样看着自己此时的模样,更害怕他这样来摸自己,别过头望着车窗外,“你别看我,官苍雪比我好看多了。” 她不知自己为何说了这话,语调听起来很平静,可在时兆桓听来,一个老妇人对老伴的不满尽在其中,无论是眼神还是话语,那种不满的娇嗔毕露无遗。 “是她来找我的,她说这是最后一次见我,解了她夙愿。”他懂女孩子那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砸她耳畔缭绕,“至于坐副驾驶,我想丢丢多多他们在,谁坐也没有大碍。” 钱清童一愣,稀疏的睫毛微微一卷,他解释前面倒还是有原因的,却不解他为何给自己解释坐在副驾驶上,毕竟她没有问这个,而且坐副驾驶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需要他解释。 “这世上能配地了时行长的人不多,既然有这么喜欢你的,条件还那么好,接受了也不会怎么样。”她语气薄凉,神情惶惑,有些心思游离。 时兆桓没有理会她这句话,只凝视着她此时的模样,即使心里难以相信她如何会变成这模样,可叫他不信也是很难。而最重要的是,他一直记着所有见过钱清童最后一面的人都说过,她好像变了。 某种念头趋势他相信眼前这个老人就是她,但他终究难以完全相信,只因为今晚撞到这老人时候她的眼神让他心甘情愿去赌一把 而这个赌局他赢了,就在这个老妇人和他刚才的那些对话中,他便知道他猜对了,只是 她何以至此 时兆桓将她半遮半掩自己脸的身子向自己方向掰了掰,幽深的眼眸紧紧贴在她十指之上,声音阴冷,“告诉我,为什么会成这样” 见她不说话,他声音愈见低沉,“官司是你做的你救的我既然你告诉我了,跑什么呢你既然做好了要跑的准备,那索性就不要告诉我。你这样把我玩在鼓掌之中,像个玩物一样,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她十指微微错开,看着男人阴沉的面容,听着他有些冷嘲的话,“时兆桓,你觉得好玩,我从没觉得这是件好玩的事情。” “那你告诉我,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你给我丢下一重重的谜团,远走高飞,然后就这么看着我在这里答疑解惑,是不是等着看我解答出来” 男人声音低了一个分贝,“还是你觉得,看着人们口里的十三爷解答不出来你丢下的每一个问题,觉得很痛快” “你”老妇人咬住唇畔死死瞪着他,似是想咒骂这后生一两句,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来,可话到嘴边竟然消散干净。 “我本来就只有一把老骨头了,你现在是不是要气死我” “那你现在立刻给我解释清楚,就像我刚才解释官苍雪的事情一样”他接近低吼地打断了她,“你到底是谁又是谁让你变成这样说又或是” 他垂眸打量着她的面容,“你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兰朱公子:这小说改了名字的,原来就叫天上掉下个女财神,都可以看: 第388章 钱清童,别高估男人的心,尤其是我时兆桓 钱清童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可却不知从什么地方说起,看着黑地似是染上了墨汁一般的眼睛,心下狠狠一抽,好似积郁了这半个月的委屈在一瞬间铺涌入了喉咙,爬满了她的咽喉。 “时兆桓,你就是个混蛋。你是不是也看我老成这样,所以也来欺负我” 钱清童说着说着突然哭起来了,还是她曾经最讨厌别的女人没事在男人面前出现的那种啼哭,虽然她哭地时候自己此时在这后生面前表现出这种曾经最讨厌的行为抱以绝对的耻辱。但是,财神爷此时此刻就是相当地不开心就是忍不住想要哭 钱清童一边哭着,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没用,但是想到自己现在容颜成了这种模样,还要光明正大地在这后生面前露脸,她就非常非常地不舒服,忍不住难过 去他奶奶地曾经厌恶,现在她就是想要哭,那也没有办法 见她突然哭了,而且这画面分明是自己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将一个老太太弄哭了,虽然没有人看着,但时兆桓也觉得自己是有些过分了。只是。。对着钱清童这样的女人,不这样做根本就没有可能知道他想知道的事。 细细一想,他从未见过她哭,想不到第一次遇见还是这样的情景,而且还是自己把她弄哭了,想他时兆桓平生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做过,就是没有把一个女人或是一个老人家气哭过,而且还把她给弄地发火大哭,他抿着的薄唇微微松了劲道,心下一软,声音也低软下来。 “我没有” “你还说没有你分明就有说话语气那么不好我是老人家誒你一个晚辈说话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口气不要搞地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你一笔账似的不然你干嘛对我那么凶啊” 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着时兆桓大骂,好几次鼻涕都贴在她人中位置她都没察觉,只是拿袖子随便一擦,看地时兆桓暗暗皱眉的同时,顺便想起之前钱清童最爱拿小拇指去掏耳朵的习惯,这两个动作一连贯地想,他嫌弃的时候便愈加肯定这老太太绝对是那女人 他试着忘记自己看到她拿袖子擦鼻涕的样子,手臂半伸在她肩头,却似是被什么东西牵制住了一般没有落下去,睫毛下的眼神有流光在涌动。 “你不要想多了,我语气有那么差吗”男人满脸氤氲不开心地道。 “当然有了” “我只是你说你病了,他们也说你身体不好,所有人都知道唯独我一个人被你瞒着,像个神经病一样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你知不知道,我不想这样一天到晚疑神疑鬼” 他抽出两张卫生纸给老妇人擦了擦脸和鼻涕,兀自点燃一根烟,没有再看她,只望着窗外的夜景,飘忽深邃的眼眸被青白烟雾模糊了一大片。 “钱清童,这么久以来,我一直觉得我看不明白你。”他突然而来的阴沉让钱清童顿时止住了啼哭,惶惑地看着他冷峻却染着一丝颓靡的侧颜。 “你说你是咸阳人,你那两个亲戚把你带走了,可我让人查,咸阳根本没有你和你那两个亲戚的人。” 他眯起眼睛,随即抖了抖烟蒂,“你倒是好,什么消息都不留,留下地也全部都是假的。” 钱清童也怔怔地看着窗外,一言不发地听他说完所有。 “我记得你在医院外时说过,你流浪久了,便有了游戏人间的心思。我想,你是不是随遇而安,什么地方好便多留一会儿,不好便走地早早的。” “看守所那夜,是我看了胡卡拿的视频,一时冲动误会你和尹书阁是一路人,我有问题在先,可你是不是也该解释地清清楚楚,让我连怀疑误会的资本都没有” 他顿了顿,又抽了一口烟,徐徐吐出的烟雾在两人面前缭绕成了一个长长的圈子,将他二人紧紧包裹在中央,挣脱不得。 他侧身,阴暗的眼神刺透烟雾射向她的身子,似是要将她刺穿,声线好听而沉郁,带着让人沉迷其中的诱惑力,“还是,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人自作多情,而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对我坦诚相见的打算” 钱清童胸口一紧,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夜景,眸中星光斑斑点点,闪烁不定。 时兆桓看着她的眼睛,轻启薄唇,“钱清童,别太高估一个男人的心,尤其是我时兆桓。你觉得一个给我留下这么多秘密的人,又让我永远也解答不出来的人,我敢笃定主意等多久” 他最后一句似是警钟一般猛然在她心头一敲,她身子一颤,像是沦陷在副驾驶位置上动弹不得,开始还提心吊胆的胸口瞬时空了下来。 他这是在警告她吗 她回头,神情怔忡地望着他,那眼神里的受伤的意思很明显。 时兆桓见她眸中星光斑点闪耀,心下一软,别过了头不再看她。 他话说重了吗可又能怎么办呢 他不这样威胁她,让她感到危机感,这女人能隐瞒他一年就还可以再隐瞒一辈子。 所以他不会收回刚才的话,无论是出自对她的威胁还是那内心深处暗藏的念头驱使,他都不会收回刚才那半真半假的威胁话,否则这女人会洋洋得意地飞上天的,把他继续当猴耍 而他,抱着遗憾和未果明明白白地等一辈子都没关系,却唯独不会做个糊里糊涂被蒙在鼓里的情种,在别人的人生戏剧里扮演一个傻蛋一般的路人甲。 一时无话,谁都没有说。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时兆桓在烟灰缸里掐灭烟头,拿出电话便看到是爷爷打来的,顺手便接听,“爷爷” “你在哪儿”老爷子在电话里道。 “还在万重楼下。” 电话那头突然寂静下来,时老爷子沉吟片刻才道:“她跟你在一起吗” 她 时兆桓深邃眼底划过一抹深色暗流,随即想起了什么,轻启薄唇,徐徐吐字:“在。” “我在望江亭等你,你带着她过来。” 时兆桓眯起狭长的眼眸,城市的灯红酒绿在隔着车窗投射在他黑白分明似是五子棋局的眼眸之中,“好。” 车厢内还残留着经久不散的烟雾味道,让她有些呼吸不畅。他挂掉电话,半靠在驾驶座椅上,陷入短暂的沉思之中。 爷爷似乎知道很多。 钱清童看着他失神落魄的样子,想要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没说,咽下喉中唾液,声音沧桑而喑哑,“我先走了。” “爷爷要见你。”薄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勾住了她。 她动作一僵,神情间迅速划过一抹惊异之色。时兆桓暗暗打量着她眉目之间的神情变化,眸中颜色愈加深邃了。 “你爷爷,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她垂下眼睑淡淡地道。 “既然你觉得无关,当初又何必救醒他好叫他对你感恩戴德”男人冰冷的声音传入她耳朵中,带着一丝冷嘲,“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和你也没有关系” 他声音低沉,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但在人听来,却明显听到潜藏其中的愠怒。她眼神飘忽不定,望着四周夜景,目光竟无一处可安。 见她神情如此,时兆桓眉目间的冷嘲愈加浓厚。 所以说,自己说了那么重的话在警告她,她还是要继续隐藏下去了 他绯色的薄唇抿成了一条僵直如铁的线,半晌后继而又泛起一丝阴冷的嘲笑。似是在嘲讽他,也似是在嘲讽她。 原来这么久以来,自己在她心里,竟是如此无足轻重的地位 既然如此,钱清童啊钱清童,你又何必将自己扮作一个济世救人的圣母广布恩德帮了我便帮了,救我便救了,又何必告诉我,给我留下这么多牵绊 “我怎么早没发现,你的城府比我见过的任何女人都要深。” 他带着愠怒不动声色地说完最后这一句,却不给她任何下车的机会,趁她走心之际将有些松了的安全带重新扣好,随即一轰油门,“爷爷要见你,什么事见了之后再说。” 从万重楼到望江亭的一路,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个侧首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留不住片刻风华的夜景,一个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冷漠的目光隔着挡风玻璃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大道。 只是时兆桓向来开车极慢,但此时的速度却不快不慢,平稳匀速。 望江亭在嘉云江北岸一座小山上的观光地方,平时除了夜里来纳凉的老人家会时不时上来看看夜景,来往之人并不多,兼之此时已经将近十点,这座小山上的人更加少了,周遭是密密丛丛的绿化,此时正值夏季,树木枝繁叶茂,丛林间的一条小道自江边延伸至山顶之上的望江亭。 时兆桓一路驱车而上,很快便抵达嘉云江的望江亭,隔着玻璃外浅浅淡淡的灯,便看到亭子里此时正坐着一个老人背对外面,似是在观赏嘉云江夜景。 “爷爷。”: 第389章 她不是人 时老爷子一直望着遥遥江面,闻声回头便看到时兆桓站在宾利车前,在灯光下笑地和蔼慈祥,“来啦” 时兆桓此时心情不算差,至少找到了这女人;但也不会好,毕竟此时找到她与没找到她其实没有太大区别,有的东西自己不知道还是不知道。 时兆桓将望江亭四周纵观一扫,“您怎么来这里了” “我让司机送我来的,我说要等你,就让他们先回去了。”老爷子目光缓缓落在他身后的车子上,“她来了吗” 时兆桓眯眼审视着老爷子的神情变化,没有说话。身后响起车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随即便是拐杖拄地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里传入自己耳朵中。 他捻眉,见时老爷子眸色沉重,回头便看到老妇人拄着拐杖亦步亦趋地走了过来,夜晚她的表情很是祥和,少了之前对着自己时候的那种激动与低迷。 这一次,时兆桓没有过去抱她,更没有去扶她,就这么和时老爷子并肩站着,看着老妇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蹒跚而来。 他不觉有些错愕,此时看着她向自己走来,听着拐杖和青石地板碰撞的沉闷声响,竟觉得她似是走过了几十个春夏秋冬一般举步维艰,可现在看来也的确如此,更让他心头疑云见深。 老妇人在隔着他们一丈多的距离地方停步不前,就隔着昏黄浅淡的灯光望着面前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身上,竟生了看着一个男人自青年步入了耄耋老年一般的时间跨度之感。 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望江亭里昏黄的灯光照射下相视一笑,四目相对处那持续了很长时间的隔阂似乎在一瞬间烟消云散,随着漫漫江风的吹散消逝融入在了虚空之中,好似什么东西都不再需要隐藏。 “您也需要拄着拐杖了”时老爷子不疾不徐地开口,望着面前的老妇人眉眼含笑。 听到“您”的时候,时兆桓隐隐生了错愕,但神色不见起伏,只是察觉到老妇人看了一眼手里拐杖,唇角溢出一抹浅淡平和的笑,“万重楼的老板我的孙儿,亲自送的,不用也要用。” 她话音刚落,时兆桓深眸便似是笼罩上了一层暗沉模糊的薄雾,叫人看不清眼底情愫;而她此时那平静的笑容与刚才在车厢里同自己歇斯底里地放声痛哭分明形成两番不同的境界,一个刁蛮任性倚老卖老不讲理,一个温婉慈祥气韵十足,好似前后是两个老婆婆在他面前出现。 “他还真是您孙子”老爷子话语中有一丝调侃,望着她的眼神似信非信,似疑非疑。 老妇人若有所思,随即道:“他愿意当,我自然不拒绝。” 末了,又徐徐道:“有个孙子叫自己奶奶,是件多快活的事情啊。” 时老爷子看着眼前这个十几天前还和自己孙子一样意气风发的女人,现在竟和自己有些称兄道妹的感觉,只觉时光又似流水般迅速消逝而去了。 老爷子眉目间的浅笑消逝,余光淡扫一边的时兆桓,沟壑纵横的脸上除了宁静还是宁静,“是因为帮老三,所以成了这样的” 时兆桓心弦因老爷子这一句话而被拨动地起了音律,抬起一双情愫复杂的眼眸看着她,只见她目光缓缓地落在自己身上,流光自她眼中划过,带走许多他未知的东西。 她随摇了摇头,“帮时行长是心甘情愿,只是帮不帮,我都逃不过这一劫。” “可是就是因为时兆桓,你才遭了这一劫的啊。”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时老爷子和时兆桓下意识地便往四处看去,老爷子也只是错愕地看了一眼就想起来是谁在说话,便没有动静了。 时兆桓却是记住了那女孩儿的声音和她话语中的内容,眉梢一挑,“谁” “别看了。”老爷子拉住他手,缓缓摇了摇头,又看向老妇人,“真是因为这孩子” 时兆桓的注意力再度被老爷子引到了眼前。 “有人要我性命,但老天有眼,让我躲过一劫,却丢了六条仙根,现在就这一条还能维持我苟延残喘活下去,所以,就成了这模样了。”她波澜不惊地看了眼他,风轻云淡地道,那神情和语气好似不是在描绘自己的生生死死,而是在看着别人的命途起伏。 时兆桓走至她面前,英俊的脸上笼罩着浓重的化不开的阴云,“你到底在说什么谁要你性命” 望江亭四周是一片静谧,只不远处传来来自繁华闹市的稀疏鸣笛声和人声。 “时行长。”她目色氤氲地看着他被半个黑夜隐藏了光华的脸,唇角扯起一抹讥诮,“你不是想问我到底是什么人吗你不是觉得我一直在骗你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她垂眸把玩着手中拐杖,“我不想骗你,不对,其实也没什么可以骗你的,但照你的说法便是我最后确实骗了你。这世上,无论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又或是迫不得已,只要是没有说真话,你们都把这个叫做欺骗吧” 老妇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至望江亭中,低头望着亭外山下倒映着满城繁华琉璃灯光的澎湃江面,背对着他。 “这么说来,你说地对,我是骗了你,我不叫钱清童,我也不是咸阳人,没有刘能干和李有才这个亲戚,更没有亲戚朋友,他们也不叫这两个名字。有关于我的一切都是假的。” 时兆桓看着她瘦小而萧索的背影,隐隐感到此时的自己自脚底到头顶的整个身子都有些麻木混沌,“钱清” “童童,你疯了。”宝宝用暗语提醒她,生怕她是夜深人静时候脑子一时发热了。 “我现在很清醒的。”她平静地道,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回复宝宝还是告诉时兆桓她此时没有说胡话。 “刚才在车上,爷爷说要见我的时候,我便一直在想要不要回答你刚才的那些问题,我想了很久很久,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因为我不想你心里的我真是你开始说地那样,遇到谁好就多留几天,谁不好便走地早早的。” 她声音被江风送到他耳朵里,显得薄弱,“我脸皮没有你说地那么厚,承认说一句我喜欢你也不会要了我的性命。所以,今晚我全都告诉你,只是,等你知道后,你要觉得觉得害怕,你也别怪我。” 男人冷峻的脸上笼罩着浓浓云雾,经久不散。 时老爷子也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后又默不作声了。 “我骗了你很多。我根本就不是孤儿,我父母更不是淹死的晒死的。那么狗血的原因也只有我能找地出来了。”她垂首望着倒映着灯光的江面,“这世上没有钱清童,我就是我,谁也不是。” 时兆桓胸口一颤,目不转睛地逼视着她。 她回头,朝他嫣然一笑,“至于其他的,你所有的疑云,我要怎么解答我怎么解答你也不会相信,倒不如,时行长你就记着我年轻时候的美好样子,不要记得你见过我现在的模样,这样又老又丑,我看着都觉得害怕。” 男人眼眸间笼罩着的雾愈加浓厚,不待开口,她忽然一脚踩上了围绕望江亭的长凳上,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了下去。 “钱清童” 男人脸色猛然一变,声音近乎是吼出来的,大步上前要拉住她,只是他离她距离远了,她又跳地猝不及防,他还没走进老妇人已经从望江亭上往下面的江水中跳了下去。 时兆桓脱掉外套就跨了上去,刚要跳下去,一只手便拉住了他。他回头,幽深的冷眸散发出凛冽森寒的光芒,时老爷子双手紧握住他,捻眉看着他,摇了摇头。 时兆桓起先被她跳下江水的画面震了一震,什么也没想,可此时看着时老爷子拉住自己平静的没有半点惊慌的脸,心下倏然一惊。 老爷子死死拉住他,视线自他英挺的身上游移到了他身后去。时兆桓面色凛冽,周身围绕着一股煞气,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便见亭子外自己的车子前,站着一个瘦削的身影。 见到老妇人拄着拐杖安然不动站在那里时,一种交杂着震惊的失而复得的喜悦感迅速爬满了心口,让他没有半刻犹疑便大步生风地朝老妇人走了过去。 可刚走了两步,他脚步猛然一顿,望着老妇人看着自己的平静眼眸,那份喜悦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酥麻感自他双腿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他差些立不稳,看着她的眼睛暗沉地犹如一团浓墨化不开,积郁在眼眶之中,混淆了白天黑夜。 “你”他目光冷骇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老妇人,眸中暗流经久不散,且越积越厚。 待想起什么,又才回头,看着望江亭里此时用最为淡然的神情平视一切的老爷子。 “兆桓,你她”老爷子一步一步地朝亭子外走来,平静地看着他,一句话替他指明了最终所向,“她不是人。”: 第390章 那样,您的好孙子会在梦里被逼疯的 从来风雨不动的男人此时看着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站着的两个老人,震惊、诧异、惊慌乃至是癫狂的种种迅速爬满他神经,尤其是最后这一句话,让他不禁再次回头看着个老妇人,说不出的陌生感迅速萦绕在周身。 “时行长,这个答案,可还好”老妇人隔着夜色看着他在昏暗中依旧难掩苍白的脸,平平静静开口,语气不见波澜。 男人死寂一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短短的十秒,里面变幻出纷繁复杂的深意,薄唇抿成了一条僵直的凛冽直线,素来冷酷而沉稳的脸上雕刻满了难以置信,他看了她很久,唇角难以自持地抽搐了两下,随即荡起一抹凛冽而可怕的冷笑。 “这个答案很有意思。” 钱清童看着时兆桓十分冷酷地干笑了两声,那笑意中的复杂看地她心下一阵寒流涌起,但偏偏时光已过,没有任何机会让她反悔。 男人大步流星地打开车门,迅速上车,又使劲地摔了门,“我会让司机来接您。” 他没有丝毫情感地朝时老爷子抛下一句话,没有片刻犹疑地便迅速开车离开,留下两个老人在望江亭目送他驱车离开。 听着越来越远的汽车声音,钱清童干枯如柴的死死捏住手中拐杖,沧桑的脸上一片惨白,一滴水珠自她隐忍了很久的眼眶中夺眶而出,滑落到脸上,自她面部沟壑垂落而下。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 看着渐行渐远的车灯,时老爷子暗皱眉头走了出来,看着两手支着拐杖一点一点往地上蹲去身子连同声音也不住颤抖的老妇人,沙哑的嗓音混混响起。 “不怪他,除了我这种去过一趟鬼门关的人,没有谁会信的。” 兴许是憋地太久太久却从未发泄过,听着车子发出的声音完全渐次消失,胸口似有什么在一瞬间茫然喷射了出来,钱清童再也忍耐不住胸口中的抽搐,大声哭了出来。 “我也没办法,我也不想的可我不想让他觉得我骗他。我不想。。我该怎么办他现在肯定怕死我了,肯定怕我了。” 老爷子眉皱成川,随即又有些怜悯地舒展开来,“您也许该想清楚再做决定。” “想不想地清楚,我都为难。这一天倒不如早点来,省得记挂地太多。” 她声音细如蚊蝇,几乎叫人听不见。 “觉得好受,其实什么都好” 夜灯流泻在整座城市之间,马路大道上的车子川流不息。 深黑色的宾利车急速奔驰在大路之间,车身的光泽以飞一般的速度反射着一城灯火。 男人坐在驾驶座上,幽深的眸直勾勾地看着前方道路,前面的车子似是他要战胜的对手,一路稳操胜券地超过去,犹如玩游戏吃金币一般疯狂而迅猛,少有两只手齐上方向盘的他此时两只手整齐上阵,紧握住方向盘的力道十分大,似是恨不得将手中方向盘捏碎渣滓。 棱廓分明线条硬朗的英俊面容在昏暗的车厢内散发着可怕的凛冽气息,道路两旁的各色路灯透过宾利车前方左右的车窗投射在他英俊的脸上,光影如线条般在充斥着森骇之气的脸上来回交替演变,如在演一出光影斑驳的电影。 “时行长,这个答案,可还好 “她不是人。” “时行长,这个答案,可还好 “她不是人。” “时行长,这个答案,可还好 “她不是人” 带着嘲弄的可怕冷笑在车内低沉回响,来回不绝,音律时高时低,时大时小,犹如鬼魅之音。冰凉的绯色薄唇在光影流动中勾着一抹骇人的弧度,这一丝动静在反射镜里显得愈加恐怖,让人见着头皮发麻。 这就是她的答案 如此可笑的答案 可他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呢 他时兆桓上辈子是做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会碰上她一个连人都不是的女人。 所以她能救醒根本就不可能再苏醒的爷爷,所以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救自己,所以她有本事做出那么让人不敢置信的意外事情 所以她会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就在他以为她得了什么未老先衰的病症的时候 现在想来,这对他来说简直荒唐甚至都没有人会在他面前开如此可笑的玩笑 思绪缭乱的脑海里划过自己从一年前的夏天遇到钱清童开始后的所有事情,越想思绪越麻乱,越回忆很多事情便越扯不开,阴冷的眸子里除了黑暗空无一物。 他从来都是不信鬼神之人,可就是这样的自己,竟然能遇到如此神奇而可怕的事,他到底是积德过多还是缺德过度 她刚才用跳下嘉云江来回答自己的这个答案实在太妙,太过完美,绝对远远胜过所有他想要听到的答案,甚至让他无可反驳。 除了逃 砰地一声,他一拳狠狠砸在无辜的方向盘上,连疼痛一瞬间似乎都感觉不到,幽深的暗眸几乎是平地而起长出两座火焰山,除了交织森寒的狂热之外,别无他物。 回到崇陵区时已经是凌晨夜里两天,他回到别墅时灯还明晃晃地亮着,但客厅里已经没了人,其他人相继都睡了。 夜里值班的保卫看着时兆桓周身几乎是笼罩了一层带着酒气的阴云,很少见到十三爷喝地这般云里雾里,他说话的语气都小心翼翼地好多:“三爷回来了” “我让人接爷爷回来,人呢”他低沉粗哑的声音有些喑哑,从中可以听出在他回来之前他干过什么事了。 保卫小心翼翼道:“老爷在休息了,他说他在房间里等您,您回来了有需要的话可以找他。” 他闭了闭眼,神情醉熏,带着一种无形的诱惑力,“大哥二哥呢” “不知道,都没有回来。” 他没有说话朝屋里走去了,走至一楼门口时停了停,醉意弥漫的眼中有光线来回流动,双唇紧紧地绷着,未多作停留便上楼关门睡去了。 他素来每晚睡觉之前都要洗澡,但今夜不知是疲惫过度还是身心劳累至极,草草脱了衣服便光着身子倒在了床上,两眼深沉地望着天花板上亮着的水晶灯。 明明酒气上涌,脑袋麻痹地快要无知觉,本以为一回来便能快速睡过去,忘掉今晚看到的那近乎是可怕的一幕,可他此时安静地躺在这里却偏偏睡意全无,神志竟比没有喝时候还要清醒好多。 脑子里划过无数缭乱的场景,每一幕都来自于今夜那个老妇人的过往曾经,有真有假,有笑有怒,有一切他好奇的,也有一切他习以为常的。 一股酒气猛然自腹部往喉咙里涌了上来,时兆桓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迅速跑到厕所里,随后便是一番恶心人的狂吐。待所有东西自那里吐了出来,肚子里已然是空无一物,连同身心似乎一下子都空了下来。 时兆桓两手支着浴室门,缓慢而慵懒地走回卧室,随意套上衬衫。连扣子也只扣下下面两颗,半露出胸膛以上的大半光洁便大步开门走了出去,迅速下了楼连敲也没敲门便推门而入。 一室灯光迎面洒来,老人坐在椅子上正闭眼小憩,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稀疏睫毛微微颤了颤,上下眼皮随即睁开了来。 虽然已经好受了许多,但时兆桓看着正襟危坐的老爷子的眼神依然布满了醉熏,他迈着长腿一步一步荡了进去。 喑哑波动的声音半冷半暖地不像是往常那个孝顺的孙儿,绯色的薄唇因为酒意在灯光下愈加显得有几分诱惑人心的鬼魅。 “爷爷呵爷爷,您就不想说不想说些什么吗” 他用满含醉熏的眼神盯着老人,极其不礼貌地竖起中指,指向自己,“对着我这个孙子。” 老爷子满目不忍地看着在他印象中从来没有喝成如此没有形象的孙子,“我以为你上去了就不会再下来。” 他打了一个酒嗝,一股酒气自他腹腔中喷涌而出,却笑地有几分地痞流氓之意,“您觉得我今晚能像个神经病一样一样睡地安稳” 老爷子皱了皱眉,“我时城耀的孙子,我相信有这个本事。” 他在醉熏中冷冷一笑:“那样您的好孙子,会在梦里被逼疯的。” “看出来了,你喝成这样,还是来找我了。”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平静地道。 他蓦地收起唇角的戏笑,用极其可怕的冷漠眼神看着自己眼神,“爷爷知道我一定会来找您” “如果你不想继续被瞒着。” 他依旧用那森骇的目光盯着爷爷,早已忘了什么孝顺不孝顺、尊敬不尊敬的话。 “我早看出来你喜欢她,好几次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你。因为我告诉过兆谦,怕你会越陷越深,到最后你会发现这一切都是老天给你开的一个玩笑。因此我有几次希望你只是单纯喜欢新鲜一般地喜欢她,最后还是让指月带你出去。”: 第391章 见你和那个太子长地一模一样 “可我想多了,我更不能告诉你。”老爷子看着他冷峻的脸,“那是我和她的约定,可她既然受不住你的要挟告诉你,我就不会受到她的惩罚了,是她自己破戒的。” 时兆桓坐在他对面的红木椅上,声线幽冷,“什么约定所以爷爷从一开始就知道她” “陈医生这样的名医和世界那么多著名的医生都说我要死了,谁还能救醒我呢我之所以醒来,是因为我答应过她醒来之后不会给任何人提及她的身份,否则会连累整个时家。” 老爷子沉沉地闭了闭眼,“那时候你和她关系不好,我想你也是上辈子积德无数,这一生才会在尹家的游轮上遇到她,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寂静的房间内依稀只听得到两人浅淡均匀的呼吸声,男人目色冷然而迷离,似是罩着一层迷离虚幻的烟雾:“她是个什么东西” 他一语落下两人都发现他说这话时候的别扭。什么时候起,他形容一个人的时候要用“东西”来指代了,最可笑的是,这个人还是他动了真心打算将来一起厮守到死的女人。 可笑时兆桓活了近三十年,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可笑的笑话了。 “我说了你也不会信,不,相信是个人都不会信。”老爷子顿了顿,兴许是早过了睡觉的点,此时的他看着相当疲惫,“你还记得她说过兰道那上万亿的冥币是她调换的吗” 时兆桓一瞬间只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放在椅子把守上的手不经意蜷缩,长长的睫毛轻轻卷起,房间里的灯光自他睫毛处投射进他幽深的眼眸里,闪耀着波光,波光借着醉熏显得有几分动人。 “你早该明白的,别说其他人,就连你自己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那么多地方的银行里放冥币而且不为人知,同时还悄悄调走了五千万,都是不可能的。” 男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随即扬起一丝带着嘲讽的冷笑。 老爷子忽视掉他唇角的冷笑,“你又记得,我曾让你在兰道银行尤其是你的办公桌前摆那两尊财神爷吗” 时兆桓神情间的冷笑逐渐收敛,被酒气熏陶过的心口似是有什么念头在隐隐作祟,让他摸清爷爷的言下之意,冷幽幽地盯着老爷子慢慢说完每一句话。 “你不懂爷爷为何突然要你光明正大地在那里摆两尊供奉着,即使爷爷知道你并非真心只是出于压迫而摆在那里,做形式主义也好,但爷爷只是希望钱清童她能亲眼看到。。以后的以后,兴许钱清童能庇佑你能安安稳稳度过余生,又或时家财万贯。” 时老爷子没有直接回答他,但时兆桓已经隐隐从他几句话中领悟了什么似的,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老爷子,那眸中流露出浓郁的不敢置信和荒唐之意。 “无论你信不信,但这就是事实。”老爷子闭了闭眼。 “也正是如此, 你第一次为她出车祸我也没在意,但第二次银行被抢劫的时候,我想,以她之能完全能安然无事,甚至保佑你平安,这些对她来说不过轻而易举。但是你却为她中枪,那时候我就在想,钱清童兴许并不如传闻中的那样,是能够为人确切地说是为你带来福气的财神爷。” 时兆桓那仅有的一丝醉意一瞬间消散成虚空,看着时老爷子半晌说不出话来,就这么听他说完所有。 “反倒是兆谦,和她在一起无论是电影还是其他,一切都进展地顺顺利利,所以,后来我便动了让她喜欢上兆谦的念头,可我看地出来,她也喜欢你,所以这念头作罢了。” 老爷子几不可闻一叹,看着时兆桓冷峻而惶然的脸,“这世上人再完美都会有人不喜欢的。现在你应该清楚,为什么每一个看到她的人都那么喜欢她,即使开始讨厌她后来也会喜欢上她,无论咱们家上上下下的人喜欢她,还是她两次在人前露面被夸地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不都很奇怪吗” 他薄唇抿成了一条坚不可摧的防线,似是不想要说清什么。 “呵世间之人,谁不爱钱呢谁又不爱财神爷呢就连兆桓你自己也可以想一想,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她你本来天性冷淡,一心只在兰道的经营上面,对女人更很少关心,即使是指月也是因为十年前青春的记忆,而她,你一次为她出车祸,一次为她挡枪,兴许你现在都难以完全排除她作为财神爷天生让人爱不释手的因素,不是吗” 时兆桓修长的手指紧紧蜷缩在椅子上,又听老爷子道:“所以,认真想来,你对她的喜欢,和人类对财神爷的喜爱并无不同,只是你是这万千人当中最幸运的那一个,她也喜欢你。而这个可能还得感激你这一张脸。” 感激他这张脸 时兆桓十指一松,蓦然冷眼看着老爷子,“您什么意思” “我曾听财神爷说过,她喜欢天帝的儿子,好像叫什么丰什么的太子,她第一次在游轮上见到你时,见你和那个太子长地一模一样。因此虽然那时候不喜欢你,但还是注意到了你。” 时兆桓本来就缭乱的心在听到老爷子这句话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该死这女人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看上地他 可恶他时兆桓什么时候成了什么狗屁太子的替代品了 “可那太子不喜欢她,她犯了天规才掉到海里,被人捞上来,答应在我们家当七天的下人,是因为她不能碰水,碰水便要法力消散;她要找她丢失的东西,就是那本被尹书阁捡走后让她用五千万来赎回的财神帐;她归还你的玉兰之目是真的,但却不是原本之物;她什么也没学过,却会全世界各地的语言,是因为她活了这么多年,工作便是掌控六道各地财政;而那上万亿的冥钱” 他捻眉说道:“那是她找冥王借来的。至于她为何会在半月之间成了现在这样子,是因为她为仙共有七条仙根,却被人抽走了六条。” 房间内有好长时间的寂静,很久很久后,他薄唇酿出一抹阴冷的笑,“爷爷觉得大晚上跟我说这些,我不会当做聊斋左耳进右耳出吗” “你今夜会来找爷爷,说明你自己也很好奇之前发生的这一切,否则你也不会这么急着找到她” 男人阴沉着脸看着老爷子,神情冰冷而凛冽,似是被冰霜冻住了一般。 老爷子看着他,“今晚临走前,她让我转告你不要怕她,因为她在这里的大限已到。以后,她都不会再来打扰你,不会干扰你的生活,你就当这一年来一场梦好了。那财神爷的尊位,你想供着就供着,不想供着就扔掉吧。” “她当真这么说”男人幽冷的声音响起,带着隐隐的愤怒。 老爷子颔首,“她还说,指月虽和你有些误会,但她为你算过命,你这一生有她陪着,也是无忧无虑之人了。” 时兆桓冷冷一笑,“她倒是算地一手好命。常为我算,怎么不将自己的命格算地清清楚楚,最后落地这样的下场。” 顿了顿,他还是忍不住那潜藏很久的好奇,隐忍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万重楼,她一直住那里。本来她想熬到二十三号,但如今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在这里待着也不过是一天比一天老地更快,早些回去重新修行指不定还好些。” 他缄默不言,僵直着身子静默了许久,半晌后起身向外走去。 “你要去找她”老爷子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拦住他去路。 男人英眉捻起,随即又舒展开来,没有醉意的眼神显得犀利而澄澈,“今夜不会。” 老爷子闻言淡淡地嗯了一声,“也是,人生在世,命里自有因缘,连财神爷都不能顺着自己命理来行事,咱们这些人肉凡胎的,又何必多做无谓之事” 时兆桓冷着脸打开了门,倏地又驻足,“今晚喝多了,做什么都是错。如果明天后悔了,我自然知道怎么做,爷爷不用劳神。” 他关门扬长而去,留下老爷子睁着疲惫地有些睁不开的眼睛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随即视线又缓缓落在放在柜子上的相册上,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 “景和啊,咱们这一家,上辈子是不是惹到了天王老子呢” 时兆桓这一夜没有睡着,只浅浅地眯了一个时辰便又醒了过来,随便吃了个早餐便匆匆离开。秦素觉一夜未归,大家也没怎么追问,毕竟他在家的时间极少。 钱清童这一夜也只睡了三个时辰便早早地就醒了,醒来时发现本来就憔悴苍老的脸又因为没睡好而苍老了好多,只是这一次面对这副情景心境倒是极其平静,没有盼头的日子,什么都显得无足轻重。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第392章 老板,有一位时先生说想要见您 钱清童打开门,便看到陆政司一身正装气质优雅地站在外面,气质儒雅眼神温和地看着她:“我以为有十三爷的滋润,财神爷昨夜应该睡地很好。” 钱清童连恨他的心思都没有了,拄着拐杖转身往里面走,不去看他,“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来晃荡我怎么就会信你们的话,跟着去了呢” 陆政司笑着走了进来:“财神爷真是说笑了,如果没有我们,十三爷又怎么会亲自来找你呢” “看了又如何,现在让我连最后的念想都没有了。”老妇人低垂着头,幽幽说道:“今明两日,我便会回天上复命,不会再打扰你和他了。所以,布政使大人也不用隔三差五便来看本尊有没有把你们万重楼尊贵的总统套房弄脏。” 陆政司唇角的笑意一僵,目光惶惑地看着她,“我没听错吧你真要回去” “你昨晚决定说出我的名字,不就是为了赶我走”老妇人懒洋洋一笑。 “那后生那么想知道所有,我又偏偏是个狠不下心的人,所以你决定说出我的名字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就应该想到我要拿出些血本来应付那个聪明的男人。” “说到底还是财神爷自己不愿被他误会不是吗怎么,他丢下你了”陆政司打量着她斑驳憔悴的容颜几乎没有可能复原的容颜,神色间难得地闪现过一抹于心不忍的意思。 她唇角扯起一抹冷嘲,“谁都会怕的,你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你是一个鬼,你觉得他们会不怕吗” 陆政司取下眼镜镜片,用手指擦了后又戴上去:“你说地有些道理,看你样子,是看地很开了” “看不看地开,都逃不过分道扬镳的这一天。”她连同他说话的打算都没有了。 “财神爷如果赏脸,不如一起吃个早餐” 阳光斑驳了她容颜,她驻足,回头看着他:“布政使大人是在邀请我” “确切地说,是千重夜和我邀请你。” 她垂眸浅笑:“庆祝他光明正大地接管万重楼准确地说,是庆祝他名正言顺地和秦素觉相见” 陆政司优雅地为她引路。“财神爷觉得是什么目的都好,反正他现在诚挚地邀请你共进早餐。请吧。” 钱清童盯着他半晌,才冷着一张脸朝门外走去。 昨夜千重夜亮相ak电影的杀青宴,并由总经理陆政司亲自宣布是万重楼的老板后,昨夜到今天一整天,各大媒体的头条便从三更柏树的电影杀青宴这个重点变成了中外驰名的神秘酒楼万重楼的老板是一个青年人这件事上,顿时吸引了上流社会以及坊间人士的热议,就连万重楼内部的工作人员在知道这个常常住在总统套房的神秘青年便是老板时,短时间内几乎都难以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 今日的早餐安排在万重楼的餐厅,古色古香装修精致的餐厅里挂着古典的灯笼,泛着浅白色的灯光,流泻整个餐厅。 此时来往人极少,陆政司和钱清童到了餐厅时,千重夜已经坐在主位上,左侧坐着穿着白色校服衬衫的萧阿典,面前的餐桌上陈列着琳琅满目的食物,偌大空寂的餐厅里,没有一个服侍生。远远望着他们两人,都觉得整座万重楼都陷入了严寒之中。 她自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优雅从容的陆政司,那画面倒真有几分慈禧太后不可一世的样子,“千老板好情调,竟然有闲情逸致请我吃早餐。” “我想财神爷应该是要打算离开了,所以特意为你准备践行。”青年轻启薄唇,徐徐开口。 钱清童神思游离地盯着他,随即和陆政司相对落座,“你知道” “不用知道,想一想便明白。”他拿起刀叉便从容地吃了起来。 老妇人扫了一眼丰富的早餐,“倒是第一次看到用早餐来践行的。” 话虽如此她还是坐了下来,缓缓拿起叉子吃了起来,阿典和陆政司则优雅地吃着,不怎么插话。 “你名正言顺地出现,如你所愿了” 千重夜动作微微一顿,想起昨夜宴会散去之后秦素觉在山水厅外拦住自己去路那阴冷的面容,“几天不见,便找到了了不起的工作了,好青年” “不劳烦秦主任再为我在刑侦局找工作。” 秦素觉走至他身边,笑道:“当了这么多年的大老板当腻了,所以转型去图书馆做起图书管理员了” 但细看之下,却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笑意,相反是充斥着浓郁的冷嘲。 千重夜目光流转在他身上, “秦主任似乎很不满意我找到更好的工作” “我记得我和千老板有个赌约。”他一步一步走至他身边,任凭身边无数人的目光流连过他二人身边,“不记得了” “可我那夜没有睡觉。”他淡淡地道。 不曾睡觉,自然不会做梦,更不会梦到他。 秦素觉挑眉,半真半假地道:“那之后,你可有梦见我” “秦主任不必纠结梦境,没有梦到便没有梦到,梦到了我也不会说梦见。既然如此,何必纠结过多” “你还真是爽快啊。”他冷笑。 千重夜忽视掉他的冷笑,走过他身边,留下那特属于他的寒凉,“所以,你该将你的案子查清楚。” 思绪从昨夜中回来,长长的睫毛挡住下面的幽深,“时兆谦在找人查你了。” “你带我在那种场合出现,不就为了让他们注意我。你说,我是该当你在帮我,还是在摆脱我我该感谢你,还是该憎恶你”她不痛不痒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吃着万重楼精心准备的早餐。 嗯味道还不错。 “你最恨我还不了你仙根,你此生都只能这样活下去。” “没有他,我长什么模样又有什么用,能活着我都该对你感恩戴德了。”她唇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容。 千重夜黑白分明的眼睛落在这老婆婆身上,像是在坐等一个老人家寿终正寝后带走她的灵魂一般深邃,“既然感恩戴德,财神爷用不着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 钱清童回瞪着他,“冥王之子是会在意别人说话语调的人” 他淡淡地看着她,随即收回视线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钱清童懒洋洋地斜睨他一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陆政司昨晚擅作主张说我名字是你默许的。” “反正你没有来掐死我,说明你的确感激我。”青年不痛不痒地道。 “我要不是可怜我一把老骨头,早叫你到黄泉下见你老爹了。”她恶狠狠地威胁道。 陆政司和阿典视线在他二人间来回扫射,前者开玩笑道,“财神爷,如果十三爷见到你说话如此粗鲁,兴许不会喜欢你了的。” 钱清童满不在意:“我昨晚从望江亭跳下去又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就没打算他会有胆子再回来听我说这些粗话。” “老板,有一位时先生说想要见您。”一个女服侍生走了进来,打断谈话。 钱清童拿着叉子的手一僵,陆政司和萧阿典看了一眼她,又看向安然不动的千重夜。 他却是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餐,“请。” 自他说完一个“请”后,钱清童再也没有咽下去任何东西,陆政司和阿典则像是在看笑话一样看着她。 一分钟后,熟悉的沉稳脚步声自身后门口传来,未见其人那种熟悉的气息让她心神顿时警惕起来。 “十三爷。”陆政司率先起身,朝他优雅一笑。 时兆桓长身玉立于餐厅门口,看着岿然不动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黑衣青年,下意识挑了挑眉,随即又看向千重夜对面对坐的老妇人,眸色愈加阴沉,积郁成一团化不开的浓墨,但很快便又消散开来了,随即又看向陆政司和萧阿典,尤其是昨夜见过的阿典。 事已至此,此时见着三个气质不俗的“人”和一个活了两千年的财神爷能安然在一张桌子上吃早餐,叫他不猜想这几个人的身份都是不可能的,当真不怀疑他也就不是时兆桓了。 “恭喜千老板。”他平静地道,竭力让自己去适应这世上除了客观存在的事物之外还有一些形而上的东西。 恭喜什么,不言而喻。 “早闻兰道十三爷风姿绰约,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他千重夜最原始的称赞人的话称赞他道,但语气冰冷,听不出丝毫的夸赞之意。 “如果我没记错,昨夜我们便见过,只不过千老板视线高远,看不到我们这些凡夫俗子。” 钱清童能这样毫无防备地在这里生活,这个青年又生性冷淡气质不俗,时兆桓不会再相信这个青年孤身一人隐藏了这么多年名字和身份会是一个普通人。 而钱清童则在他说“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之时身子一僵。 一个晚上而已,他就知道了这么多了吗 时兆桓看她始终低头不语,面上似是打下了一层寒霜,“我还没有吃过早餐,不知千老板是否介意我一同就餐”: 第393章 十三爷有本事让我交出仙根,我不会保留 时兆桓话说地礼貌,但却不待千重夜回答,他人便已经大步生风走了过来,像是在自家餐厅走着一般,浑然 不觉陆政司和阿典那有些意外的眼神。 “与十三爷就餐,荣幸之至。”千重夜说话虽冷,却带着一种冷傲而不可触碰以及一丝古人的气势。 时兆桓想起最初和钱清童相处的那段时间,这女人不,这个活了几千年的财神爷也是这么对自己说话的。这个千重夜能让她来当他的祖母,现在同她这样和平共处吃早餐,看来也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时兆桓不动声色地在心头猜想,自然而然地走到老妇人身边坐下,服侍生又为他上了一套精致餐具。 陆政司和阿典则看着这个毫不客气而气势凛然的男人,心头有些惊讶,这世上能和千重夜这样针锋相对且气势不弱的人不多了,这个时兆桓和他们完全不熟识,竟然这么坦然无畏地坐在几个自己一点都不熟识的人面前。 尤其是那还是人见人惧的千重夜此时就在他眼前,时兆桓竟然稳重地像他才是那个活了上千年的鬼魂一样。 “不知十三爷清晨过来是做什么难不成真是来看千重夜的”陆政司笑道。 “过来为后半生的富可敌国而祈福,一便拜望千老板。”他没有动面前的早餐,不疾不徐道,餐厅内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只忖度着他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最后不约而同地懂得他的深意。 钱清童拿着叉子的手暗暗抖了抖,但很快又按捺住心头波澜,用刀叉小心翼翼切开一个金光灿灿的荷包蛋,慢条斯理地吃下。 时兆桓余光瞟见她慢条斯理吃东西的模样,全不是故作大家闺秀的样子,而是年岁到了后的本能动作,心下不由泛起一丝心疼,怎奈这一丝心疼到了脸上便化作平静。 萧阿典目光在他们几人之间来回搜寻,最后落在一言不发的钱清童身上,“可是十三爷你来不及祈福了,财神爷时限到了,该回去复命了。” 原来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不是人,唯独自己身在其中而不知。时兆桓眼眸顿时沉了下来,回想着阿典这话,不动声色地开口,“什么时候” 钱清童没有答话,只安静地低头吃饭,连抬头的动作都不曾有,从始至终,时兆桓也只看到她半个白乎乎的小脑袋。 而她也的确没有想过这后生会大清早地来,确切地说是会再次来这里,还是在千重夜这个能威胁上天下地六界众生性命的人面前,来向自己祈福 她现在留着一条仙根,怎么祈福她也庇护不了他的,这后生总是来地不是时候。 “处暑之前。”陆政司又将容易被人忘记的阴历节气翻译成好算的日子,“十来天之后吧。” 末了,他又补充道:“财神帐财神爷已经拿到手,再不回去复命,这剩下的一条仙根估计都没有了。” “谁做的”男人一张脸冷若寒霜,话一出口,本来就不算活跃的餐厅氛围瞬间凝滞下来。 其实他不用开口大家都知道他是在问谁,可偏偏她没有回答。 她回答是谁做的了又能如何他一个人肉凡胎做的凡夫俗子再在a市一手遮天富可敌国,难不成还能有本事去对付动的了她的人 陆政司和阿典下意识地便往千重夜看去,只见这青年安然不动,平静地吃着早餐,像事不关己置身事外的闲人。 陆政司摇头,几不可闻一叹,“十三爷知道了又如何,难不成还要将那人杀了” 男人眯起狭长的眸子,“我没那本事去动伤的了她的人,我只要他把仙根拿回来。” “如果能拿回来我早就拿了,又何必等到你开口。”钱清童终于开口了,有些疲软无力地看着他,但声音听着有些薄弱,在时兆桓听来比之昨天更是沧桑了好几分。 “如果十三爷有本事让我把仙根还给她,我不会保留。”一道阴沉森冷的声音自主位上传过来,所有人都有些震惊地看着千重夜。 陆政司和阿典更是惊讶地张开了嘴,“爷,你这是” 千重夜竟然当着一个人的面说出自己所作所为,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钱清童也不解地凝视着青年,这一回,语气也有些不善,“千重夜,你什么意思” 陆政司听她如此一问,又看了一眼面色阴沉英眉微皱的时兆桓,似是明白了他说出来的原因,只是想通了心下倒更有些汗颜。这一次,他倒是真下了狠心。 时兆桓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听到这个和钱清童平起平坐吃饭的人便是那个夺了她仙根的人,眯起狭长的眼眸,“让她变回原来的模样,把仙根还给她。” “十三爷受不了自己心爱的人老成了一个老太婆”千重夜不动声色地道,眸色暗凉,叫人见之胆寒,时兆桓除了觉得这是一个挑战力度极高的对手之外,倒也不觉害怕。 钱清童抬头望着他冷峻的神情和紧绷的嘴唇,似是也等着他回答千重夜的问题。 “她不想要我便不要;她想要我便帮她拿回来。仅此而已。”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自他薄唇中徐徐吐出,声音喑哑而低沉,掷地有声。 千重夜幽深视线直勾勾盯着他,“可我以为男人心都是如此。” “你不用以你对人心的认定来认定我时兆桓,因为你会发现你输地很惨。”他低头看着面前老妇人,眸色少了昨夜阴沉和犀利,是难见的温和,“你想不想要” 钱清童怔怔地凝视着他深邃的眸子,似是看地久了,一滴泪珠子自她眼中夺眶而出,苍老的声音喑哑无力,“想” 他唇角一扬,又看向青年,“把仙根还给她,你要多少钱我都给。” 千重夜不动声色地坐在餐桌后,盯着面前一老一少两人,“十三爷,你可以问问财神爷,我的交易可是拿钱能来买的” 时兆桓眸色顿时席卷起一阵黑浪,若是平常人早已败阵而归,可谁叫此时坐在他面前的人是六道都管不到的收账人,是连冥王都要让着几分的冥王之子, 陆政司和萧阿典的视线在千重夜和时兆桓二人之间来回扫视了许久,似是想要看谁会因为对方的气势而败阵而归,千重夜他们跟了几千年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至于时兆桓 怪不得是财神爷看中得男人啊,竟然能有这样的胆量和冥王之子对峙。 啧啧为他至此,财神爷老成这模样倒也值了。 “我送你吧。”老妇人柔软苍老的声音自身边响起,唤醒了他同千重夜对峙的神思,回头便看到钱清童看了自己一眼后起身。 “不用你送,我来接你回去。” “你送我到哪里去”时兆桓逼视着她,幽深的眼眶里似是蕴藏着一汪深潭。 钱清童转身,“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既然得不到,再同他多说也无益。” 陆政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俩,萧阿典也有一下没一下低吃着东西,时不时看着他们。唯独千重夜不动声色的坐着,像睥睨世间万物一般默不作声。 时兆桓眯着狭长的眼眸,半晌后酿出一句话,“要走可以,你跟我一起。” “时行长年轻气盛风华正茂,每天都有这么多的金钱要挣,哪里有闲情逸致跟我这个老太婆周旋。。。。。。” 她一句话未说完,抓着拐杖的手臂顿时被人一把抓了过去,“时兆桓” “财神爷还真是有本事,仗着自己本事好想怎么玩都怎么玩,玩完了就用这种德行把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甩开,是不是觉得比你做几千年的神仙来地有趣多了” 男人深邃幽冷的视线紧紧贴在她身上,看地她心下不由升起一阵寒冷,但这仅有的寒冷消散之后便是一种浅淡的气愤。 “时行长要是觉得我这样很开心,为什么不仁慈一些,让我一直开心下去”老妇人唇角扯起一抹干笑:“还是,你觉得修仙的没你们这些修心的现实,每天用这样的脸来面对一个人我都觉得无关痛痒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也没心没肺,连最起码的羞耻感都没有” “钱清童”男人一声低沉的呵斥让她差点忍不住哭了出来。 陆政司眉梢不经意一挑,满眼打趣地看着眼前这场精彩的戏剧。 哎哟喂,能叫冷冰冰的尖酸刻薄的老财神爷发嗔,这个时兆桓还是有些本事的啊。 时兆桓见自己又快把一个老人家气哭了,眸光瞬间暗沉下来,又见一边还有千重夜和陆政司,脸色也难看起来,二话不说便将眼前的孤寡老人给打横抱起来,动作却并没有之前那般蛮不讲理,倒是顾忌着她现在是个禁不起摧残的老婆婆。 “时兆桓” 时兆桓不理会她的叫嚷,抱着钱清童连头也不回便大步流行往餐厅外走去,留下三个看戏未完的人,“千老板,咱们后会有期。”: 第394章 你的表情简直在光明正大地猥亵财神爷 萧阿典怔怔地看着那个刚才还和千重夜横着的十三爷就这么潇洒的扬长而去,随即缓缓回头,看着面前的陆政司和一边主位上的千重夜,一声发自内心的喟叹说了出来。 “十三爷好帅啊。” 千重夜冷幽幽地扫了他一眼。 还是没有你爹帅。陆政司薄唇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心下道。 他伸手扶正自己眼镜镜框,“财神爷就这么被你甩掉了,你又能轻轻松松过日子了。” “她后半生都会感激我。”青年不冷不热的道,随即又低头,不紧不慢地开启了自己的早餐之旅。 陆政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那么确定时兆桓能留住她” 千重夜细嚼慢咽好一会儿,才给了一句“不确定”。 “那你。。。。。。” “时兆桓我不知,但她绝对逃不过那层皮相的折磨。” 他一语落下,似是明白了什么,一时之间三人都没有说话。 因为现在是大清早,时兆桓抱着一个老人家从餐厅出来,顿时吸引了过往工作人员和酒店客人的视线。过往人都对这幅非常奇怪的画面投来疑惑审视的目光。 “那么帅的男人,怎么抱着个老太太啊” “说不定是人家奶奶。” “但用的是公主抱诶。” “这么大个人,只能用公主抱吧。。。。。。” 时兆桓忽视掉那些似有似无的议论,大步生风地往外走去。钱清童则因为那“奶奶”“老太太”之类的词语,少有觉得羞耻感的财神爷赶紧把脑袋朝他胸膛偏了过去,都不敢从四方投射过来的打量视线。 她竭力压低声音:“时兆桓,你放了本大仙,我自己走,不然本尊叫你下半生都家徒四壁。” 时兆桓冷着一张脸,瞪了一眼怀里的老人,“财神爷要是能够为所欲为,也不会来我兰道里面要钱去赎一本破书了,我没说错吧。” “。。。。。。” 这后生,说地竟然如此有理 “你怎么知道” “爷爷都跟我说了。”时兆桓不疾不徐道,随即将她抱到车前放下,跟着又单手打开车门。 钱清童则一动不动地拄着拐杖站着,全神戒备地看着他,并不上车。 男人回看她,声音冷如寒冰,“财神爷年纪大了,要我这凡夫俗子亲自请您上去” 钱清童站在车门前,神色平静地盯着他。男人见她没有动静,风云不动地就上前要抱她,人未靠近便听到老妇人用沧桑细弱的声音和最无力的口气道:“这样有意思吗” 清晨的阳光镀在他棱廓鲜明线条分明的脸上,好看地让人心魂游离,他不动声色地掀起眼皮一角,薄薄从双唇用最适宜的力道抿着,生出一条冷而直的线,叫人望而生畏,半晌后才徐徐道:“赐教。” 偏偏钱清童早已习惯他这副神情,她垂首望着一边,“你是兰道的行长,你好看,你年轻,但你算来算去也终究是个寻常男人而已,未来还有无数的可能,会遇到许多甚至比苍雪还美丽的女人。。。。。。” 老妇人颤巍巍地抬头,用最平和的视线与他相对。 “来来往往本是常态,分分合合自有安排。时兆桓,你不是要我赐教吗本尊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看过这世上无数生离死别,也见惯了开始情浓意动后面你烦我怨。” “我不瞒你,我不敢奢望那些惊世传奇,但有几次的确是寄了希望,认为在你寿终正寝之前能和你开开心心的过几十年,就当消遣了从前的无趣。可是,那时候我还勉为其难地拥有一些资本。” 男人本就高出她一个个头,此时她因年纪大了身子缩水,在他凛然气势之前显得更加渺小无力。 “你或许觉得你这一生能遇上一个神仙是个新鲜事,兴许这世上除了你再没有人能遇到这么奇葩的事情。可新鲜终究维持不久的。” “你要恋爱,你要结婚,你要生子,你要和你的女人过几十年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带着你的女人一起出席大大小小的场合为兰道造势,撑起兰道在全球人民眼中的场面。可你看看我,不对,其实我根本都不想让你看。” 她捏紧手中拐杖,咬住唇畔,不让自己心绪起太大动静。 “千重夜是个收账人,与人做了交易要我性命,但他冒着天劫早来的危险放了我一命,给我留下一条能活命的仙根,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他不可能将收账给的六条仙根还给我,而我,即使再回去修行也顶多只会维持现在这模样,而跟着你在一起连修行的机会都没有。兴许你过两天一觉醒来根本就不认得我了,甚至哪天到了极限死在你身边你都不知道。” 她胸口几不可闻地抽了一下,“所以,无论我怎么活都只会是这样了。我现在连个完整的神仙都不是,没那么大的信心,觉得我有本事把你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心甘情愿地留在身边几十年。连你自己都不确定和我在一起能安安稳稳不被人说三道四是吗” 男人用最平静的眼神看着她说完,钱清童看完也任由他看着自己,目光相对,只见他轻启薄唇:“说完了” 老妇人怔怔的看着他。 只见他不紧不慢开口:“说完可以走了么” 不待她回神,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老人抱起来塞到副驾驶上坐着,将安全带给她扣好就关门离开。 “时兆桓,你脑子进水了是吗”老妇人看着他绕道上了车,大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思。 “你刚才赐教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你说的那些都是没用的水,现在来反问我”时兆桓平静的看着前方,发动了引擎便开车驶离了万重楼。 “你带我到哪里去” “回家。” 钱清童见他那蛮不讲理好似一切都天经地义的样子,拿手指了指天,想也没想就用脏话道:“你爷爷的家在那上面。” “以后就在这下面” “时兆桓,你小子要逆天了” 男人本来开着车,路过红绿灯口子的时候突然一脚刹住等红灯,随即偏头看着老妇人侧脸,“你可以这么认为,除非你现在说一句,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见他那信誓旦旦等着自己说不出的冷傲,搞地好像他不喜欢自己就是自己一个人喜欢他一样,钱清童觉得自己作为财神的自尊深深地被这家伙伤害地体无完肤了。分明想说一句来维护自己仅有的自尊了,可偏偏又说不出昧良心的一句“我不喜欢”来。 这老太太瘦小的身子安静地窝在沙发里,手里捏着拐杖,两眼目不转睛地瞪着挡风车窗外的红绿灯,嘴巴微微撅着,那神情看去来颇有些委屈。 “时兆桓,你现在的表情简直就是在光明正大地猥亵财神爷。” 时兆桓睥睨着老太太明明是在生气又要装作没有生气的模样,突然有些幻想自己老到这年纪是个什么样子。 “财神爷要是觉得我在猥亵你,我也没有办法,您老人家就安安静静地受着呗。” 绿灯已亮,时兆桓踩下油门,在闹市中缓缓行驶,但他表情却有些松缓,看来心情还不错。车子一路不紧不慢自万重楼往崇陵区而去。两人一路上一个开车,一个看着外面都默不作声。 “多少岁了”要到崇陵区的时候,男人声音才再度响起。 “诶” 时兆桓无奈地眯了眯眼,果然是上了岁数听力都不中用了,不得不再度重复:“我问你活了多少岁了” 钱清童豁然开朗,哦了一声,“我不记得了。” 车厢内氛围一瞬间凝滞起来,不用看都知道这后生不开心了,老妇人本来想维护自己作为财神爷的尊严不搭理他,但莫名其妙还是嘀嘀咕咕着开口了,”真的记不清楚了,秦惠文王登基那年成人的,反正两千多了。” “都不会算自己活了多少岁,你这财神爷倒是当的很快活。”时兆桓有些冷嘲地道。 钱清童正要为自己的数学和智商解释,就见男人薄唇微动:“2341岁。” 她一怔,难掩惊讶的看着他英俊的面容,“嗯” 这个财神爷,智商和记性都很让时行长感到捉急啊,“今年2016年,秦惠文王公元前325年登基为王,不是2341岁又是多少” 老太太恍然大悟,甚至有些膜拜地望着这个在金融界翻云覆雨的男人,“时行长,你对历史也这么了如指掌啊竟然记得一个国王登基的时间” 膜拜 膜拜 怎一个膜拜了得啊 不愧是她财神爷看上的男人,简直是经天纬地的天纵奇才 “秦国第一位王,为秦统一中国打下坚实基础,不想记得也记得。”时行长无语地回道。 财神爷闻言顿时就不膜拜时行长了,瘪了瘪嘴,“我还以为时行长多厉害呢,原来也。。。。。。” 还以为她看上的男人多厉害,原来。。。。。。原来也还是很不错的。 老太太在心里偷偷想,却不知时行长的两道入鬓长眉早紧缩在一块儿了。: 第395章 这不像老三的行事作风啊 她活了几千岁不才是那个应该记得人家登基时间的人吗 竟然还在自己这个专修金融却来帮她算岁数的人类面前说。。。。。。不过如此虽然她没说出这四个字,但看她那神情,后面几个字不是这四个字又是什么呢 这世上除了专攻历史的中国人,还有几个会记得一个连皇帝都不算的什么狗屁秦王登基的时间他堂堂十三爷能记得简直算的上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诸葛孔明 这该死的老太太竟然还嫌弃他不过如此 怪说不得自己之前有好几次都察觉这女人虽然年纪不大,还是个孤儿,却偏偏总是流露出一副“我是慈禧太后,你们都是小卓子,快来伺候老身啊”的感觉。 那时候他以为是自己看错想多了,现在想来这根本就是自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视一切睥睨一切、什么都看不顺眼的气质 之前不知道她身份她就不怎么安分,知道身份后她就更不可能安分了。她现在老地耳朵都不好、记性也不好都在蔑视自己,真要变回年轻模样那还不天天傲娇地要上天了 神仙的眼光都这么高吗高地连他时兆桓这样的杰出男士都入不得这财神爷的眼 既然如此,那织女看上酸贫的牛郎是怎么回事七仙女瞅中董永又是什么意思这些美好的故事都是拿来骗后人的吗 从未有过自卑感的十三爷只觉得胸中一股火苗子烧了起来,同时又觉得压力前所未有地如山大,开车的速度不知不觉中便加快了好多速度。 车子一路驶回崇陵区时,外面的保安看到以为是时兆桓忘记带东西又回来了,想不到下车就看到他冷着一张脸下了车。 他得压制住她的气势时兆桓下定决心,走到副驾驶位置前来开车门。 钱清童懒洋洋的睥睨着他,刚拄着拐杖下车,就用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审视着时家别墅,好似是第一次来看一样。 不知是因为时过境迁,此时看待钱清童总有一种在迎接国家主席下榻宾馆一般的感觉还是因为其他,时兆桓看着她审视时家别墅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好似在质疑自己的家能不能接待住她这尊大神一样。 自家别墅非常好,绝度是大富人家才能住的地方,可是想到面前站着的人是。。。。。。财神爷。。。。。。那就不一定是最好的地方了 时行长越想就越觉得有些自卑。。。。。。 自卑到了脸上就成了寒霜,大步上前站在她身后从身高和气势将她覆盖,挡住她看别墅的视线,“给我好好看人。” “诶”钱清童正想着自己兜兜转转竟然还能回来这里,心里百感交集,想不到就听到时兆桓说了这话,不解地揣度着他的言下之意。 只是对上他那张英俊而年轻的脸,想到自己现在老地不成样子,和他走出去定逃不过被人当作他奶奶的命运,心里悄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自卑低落,不想他光明正大地盯着自己的脸。 财神爷越想越自卑 她别过脸不看他,时兆桓却半扶着她往家里走去。 此时正值暑假,赵宣和赵丢丢赵多多都在家里休息,加上又是大热天,时景迁和秦青也都在,秦素觉自昨夜之后便听下人说他心情有些不好,闷在家里没有出门,时兆谦这两天最是忙的时候,自然不在,即使回也是回濮阳。 时兆桓带着一个老太太从外面回来时顿时就吸引了别墅外正为绿植花草修剪枝叶的下人们,看着三爷突然带着陌生的老太太回来,都不由得把视线纷纷投了过来。 时兆桓带着老妇人回家时,顿时让其他人都惊讶住老三居然把万重楼老板的奶奶给带了回来 老爷子看着与老三并肩站着的老太太,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秦素觉的目光落在这老太太上,便想起那好青年的祖母怎么被老三给带回来了 时景迁道:“兆桓,你这是” 钱清童虽然极不情愿让过多的人知道自己身份,可现在时家一老一小都知道了自己身份,也隐瞒不了的,只有等着这一天的到来,自己硬着头皮去让他们接受这一切。 可时兆桓却自然而然地将她脖子上的硬币用披肩档住,不动声色地道:“这位大家见过,是千重夜的祖母,千青彤阿姨,不久后大哥、二哥和我的新奶奶,你们的后母。” 他刚说完,还陪着丢丢、多多一起吃零食的秦素觉一口薯片直接从嘴巴里喷了出来,随即拿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打量着同样满脸惊讶的好青年他祖母。 时景迁、秦青还有赵宣以及旁边伺候的蒲妈视线齐刷刷地向老爷子看去,一直岿然不动的老爷子也是一脸迷茫地看着时兆桓和钱清童。 “老爸,这是怎么回事儿”秦青问道。 赵宣也道:“对啊,爸,您什么时候和这位阿姨。。。。。。” “勾搭上”这个词作为大学教授的赵宣还是没有说出来。 钱清童看着时兆桓,除了惊讶倒也没说出其他话来。 时老爷子老汗纵横地看了两眼他们,随后咳嗽了一声,极其不愿地道:“这个。。。。。。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对不起,如果你们不同意我。。。。。我就只有搬出去住了。” “老爸”时景迁突然皱起眉头,“您年纪大嫌孤独我们这些做子女的也知道,但这么重要的事情您怎么闷声不响呢今天突然把人家接过来,也不早说,我们也没准备准备。” “蒲妈,你赶快去倒一杯水来给阿姨。”秦青也赶紧吩咐。 所有的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钱清童分明从这几个女儿女婿媳妇身上看到了希望给时老爷子快找一个老伴的意思。 “阿姨,昨晚匆匆见面也不知道,请问。。。。。。您也叫钱清童”秦青不敢置信地扶着她坐下。 “也”老妇人心里写着满满的尴尬,却笑盈盈地道:“我姓千,叫千青彤,千万的千,青色的青,丹字带三撇的彤,重夜这孩子自小无父无母,由我照顾大所以跟着老太太我姓了。” 秦素觉听到老太太提起千重夜不由得挑了挑眉,满目狐疑地盯着这个老太太上看下看了许久。 钱清童打量着那张和薛典一模一样的脸,心下略有思忖,嘴上却道:“听您的意思是,还有人跟我老太婆一个名字了” 一边几人目光齐刷刷落在时兆桓身上,秦青眉目间流过一丝惆怅:“也不算是,那孩子与我们家有些缘分,三番两次帮过我们家,她的名字和您的名字读音有些像,所以昨晚我们都听错了。” 钱清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阿姨,您和我爸爸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时景迁对这老妇人总体感觉很不错,加上还是那神秘了几十上百年的万重楼老板的祖母,倒更好奇了。 钱清童无语地扫了眼时兆桓,这家伙找地个好说辞啊竟然把自己和他爷爷配成了对现在自己要怎么说才是好呢 “有一段时间了,但怕你们不同意所以不敢。今天来是因为。。。。。。”她迟迟想不出好的借口啊 “是因为千重夜是万重楼老板的身份公之于众,这几天各路媒体把万重楼围堵地水泄不通,还打爆了老奶奶的电话,严重影响老人的生活质量,所以我把她带回来了,先让她在这里暂住两天。” “原来如此。”赵宣道:“自母亲去世之后,爸爸中间睡了十年,醒来之后一直孤身一人,如果真能和阿姨永结连理倒也是件好事。只是兆桓,这一下子住咱家会不会有点太快了毕竟咱家有些名气,万重楼更是万众瞩目,现在什么名分都没有就住。。。。。。” “只要大家不说,她在这里住也只不过几天,就当作客人好了。”时兆桓直接做了决定。 “让奶奶住钱清童的房间几天,过了这短时间的闹腾就好。”他说完就让下人把钱清童的房间打扫了,确切地说是再打扫一遍。 其他人听到时兆桓一口一个“奶奶”叫地顺溜,有些奇怪素来冷冰冰而且最不好说话的小子竟然这么快就给爷爷找了个新奶奶了,而且看起来并谁都主动 这不像老三的行事作风啊。 大家又闲聊很久,钱清童才被蒲妈带着上了二楼原来的房间。虽然蒲妈和秦青几个人对时兆桓将千老夫人安置在钱清童的房间很奇怪,但终究没有说其他的。 或许是名字谐音,老三才心甘情愿地让这老太太入住钱清童的房间,正所谓爱屋及乌,想必老三是因这老太太的名字才勉为其难在她那里寄托了一点心思的。 如此一想,世上很多事情都能够想通了。 钱清童站在门口将房间看了好几眼,才发现大半个月没有在这里住,很多东西却完全没有变样。 蒲妈将她安置好便要离开,无意看到床铺上堆积如山的朱小立写的各类言情小说正要过去收拾。 “不用拿走,我闲来无事也可以看看,消遣时间。”: 第396章 我默默见了你整整一年,你终于见到我啦 蒲妈略有诧异地望着老人家,不是奇怪女人看这些情情爱爱的小说,而是好奇年近七旬的老婆子,还是万重楼老板的祖母会看这些小说。 蒲妈暗想,这种出身豪门万重楼的老板绝对不是一般富豪,这样的人家看地书应该是一些政治经济或是管理之类的书,言情小说应该离她很十万八千里远才是。 她心头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将书又放下,就见老太太眼神怔忡地看着自己,“千老夫人还有什么要求直说就好,就当这里是自己家。” 在不久都是老爷子的后老婆了,差不多就是自个儿家了,她自然得好生伺候着。 “蒲妈。” “千老夫人竟然知道我的称呼。”蒲妈有些受宠若惊。 “不要一口一个千老夫人的叫我了。”她笑道,随即又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的脸,“你的皮肤很好。” 蒲妈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地有些羞赧,“哪里是,还不是之前那位钱小姐可是个能干的人,虽然无亲无故,又没读过书,但一手医术简直晚生好多所谓的名医,别说我这脸就是经她保养的,就连时老爷子睡了十年,也是她救醒的呢。” 钱清童淡淡地嗯了一声,又看着自己的卧室,就听蒲妈在一边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你叹息什么” 蒲妈目色有些怅惘,“我叹息那孩子现在下落不明,说是她的那两个亲戚把她带回去养病了,可到现在三爷找了她很久都没有音讯,更不知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钱清童不动声色地道:“我听说,这你们挂在嘴里的钱小姐就是个客人,你倒是挺喜欢她的” “哪只我喜欢,时家一家和我们这些下人都可喜欢她了,她人漂亮,还忒能干,外语会好多,听说还能歌善舞,最重要的是性子还超级活泼,跟咱们一家都打成一片了,就是不知道哎,您不知道,钱小姐不在,三爷这些日子日夜加班,都很少回来呢。反正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家里冷清了好多,就连素觉少爷回来都没有缓和掉呢。” 钱清童神色平静地听着她的话,平静的心湖蓦然起了一层欣喜的波澜。 原来自己不在这世上,还是有人会记得自己的。 曾一直以为这世上会没有人记得自己,现在看来,她在这里的一年也不算白来了。 她默不作声地巡视着房间陈设,还是原来的模样,还是熟悉的摆法,心里蓦然有些欢喜。 蒲妈见她不说话便又招呼了两声便离开了。 “宝宝,你听到了没瞧,我不在这里,竟然会有人会想念我,我是不是也不算白活了这一遭。”夏日的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脸上。 “你是不是很享受这种快乐”宝宝道。 “至少会洋洋得意。”她偷偷一笑,转身便看到门口赫然站着的男人,怔了怔之后便朝他扔了个懒洋洋的白眼就又转过去了。 “就那么不想看到我” 看着她瘦弱的身体,时兆桓倒还有些不太习惯,但还是迎着一室阳光迈着长腿走了过来。 钱清童不开心地撅了撅嘴,“本来想看,谁叫你硬生生把本尊跟那小老头儿凑成了一对。” “你肯定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你,否则你也不会隐瞒我那么久,而我想让你留下地毫无异议,”他同她并肩而立于窗前,声音难得地轻柔温和,“这是最好的说法。” “那就别让我留下,摆脱不了你,还硬生生地多了一个时老爷子,一堆麻烦,倒不如在天上待地无忧无虑些。” 时兆桓侧身看着她,目光难得地柔和,“这种日子不会太久。” “那要不咱们现在就回去吧,反正你也待不住。”一个女孩的声音自他身旁响起,时兆桓只觉这声音很熟悉,想起昨夜在望江亭畔的那个声音,他下意识地看着她。 钱清童百无聊赖地耸了耸肩,颇有委屈地道:“反正我都没有隐瞒你了,就不用一对二地讲话了。” 在时兆桓不解的眼光中,她拿起被披肩挡住的寰钱钱币,“你丫头就让他看看,省得这后生以后还疑神疑鬼的。” 时兆桓看着老太太对着自己钱币讲话,神情一怔,随即便看到钱币周遭泛起一层红光,一道光影自钱币里飞了出来,落在阳台外的栏杆上。 他虽然知道她身份,但也只是昨夜见她跳下望江亭后又“死而复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惊讶,此时看着这一道红光自她的钱币里飞出来,向来不信鬼神稳重如山的男人脸上还是不由得起了细微变化。 直到红光消散成空,阳台外的栏杆上赫然坐着一个身着红色旗袍、长发由一根簪子挽起来、但模样清秀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姑娘。 时兆桓倒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看到传闻中的大变活人,先是一震,缓和了足足十秒才让自己适应这女人根本就不是女 “人”的事实,渐渐审视着眼前这小姑娘,只觉得有些熟悉。 “你是” “时行长,我默默见了你整整一年,你终于见到我啦。” 宝宝虽然一身旗袍,却毫不优雅地一屁股从栏杆上跳了下来,踩着高跟鞋意气风发地朝时兆桓走过来,然后伸出自己白皙柔软的手来。 “你好啊,时行长,我叫钱宝宝,是财神爷的本身,正式初次见面,以后多多关照啊。” 时兆桓明显地没有搞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见他看着自己,钱清童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我是从一颗钱币里修行出来的,她就是我作为寰钱的本身。” 时兆桓虽然不明白所谓的本身与修行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但估计是孪生兄妹之类的说法。他这么一想,突然发现这个叫做钱宝宝的女人跟年轻时候的钱清童真地非常相似,这么一想,他看着宝宝的眼光不由得多留了几分。 “钱宝宝”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轻声呢喃,实在想不到钱清童这女人为什么要给她取这么个名字。 十三爷还没想玩,忽然觉得脑子一阵冰凉,似是有一道犀利如刀锋的目光盯着自己,他回头便看到老太太有些生气的眼神。 “时兆桓” 他冷峻的脸上有些无辜,不解她为什么会如此大声叫自己的全名,“怎么了” “怎么了你这么光明正大地看别的女人,那你还把我一个老太太弄回来做什么”钱大神气愤异常,转身就拄着拐杖走开,才走了一步就被男人一把拉了回来,整个儿瘦小的身子就靠在了他身上。 “你别碰我,你就去看年轻的小妹妹,别碰我这个老婆子”她使劲地推开他,可她弱小力气哪里能比得过一个年轻男人的手劲。 “你连你自己的醋都要吃”时兆桓拉着她不让她离开,有些无语而可怜地道。 钱清童不理他,宝宝则心满意足笑眼眯眯地看着财神爷跟时行长撒娇。 时兆桓一动不动地站在她身后,单手便桎梏了她:“年轻小妹妹怎么会有财神爷好看呢” 他不说还好,钱清童越听就越气了,“你是不是觉得你泡了个财神爷很了不起是不是觉得我是个财神爷,所以长地多老都没有关系,都这份兴致过去了就觉得没意思了抱歉,本尊恕不奉陪” 她说着低头便在他桎梏自己身体的手臂上狠狠一咬。 时兆桓疼地皱眉倒吸一口气,但还是没有放过她,等她咬完了,将她整个人往自己这一面一掰,两手按在她肩头,目不转睛地同她的确是很生气的眼睛对视,看地钱清童眼中的不爽忽而没那么浓厚了。 “你就那么在乎自己的脸” 钱清童分明想说一句不在乎,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庸俗,但一想到这张脸就说不出这一句谎话来。即使她能骗地过眼前,那剩下的日子呢 先不说还有十天左右到处暑,这十天她每天都会老几岁,十天后真地只能等着入土了 她到底没有说出这话来,但心里却不由得酸起来,尤其是这样同他对视,她都觉得自己所有难看的地方都一丝不挂地被他看地清清楚楚,想要隐藏却无能为力。如此一想,心里更是有些难言的郁结。 为什么自己要见到千重夜呢 为什么会碰上官苍雪 为什么,自己会遇到所有神仙都遇不到的如此倒霉的事情 “时行长,你”宝宝道:“她每天都会老去两三岁,不能再在这里多留的,否则回去修行晚了,以后都只会是这样了。” 眼眸在不经意间泛起缭绕烟波,但最终没有液化成水滴,但看着更让人心疼。“我不想你看别的姑娘,一个个都比我好看年轻,就我一个人老地跟要跟你爷爷作伴,你爷爷都还比我年轻好几千岁就我一个老太太” 她反复地说着自己是老太太的事实,时兆桓看着她这模样,却又不禁幻想起自己以后成了这岁数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第397章 他也是这一辈当中,最痴情的一个 “把你跟爷爷凑对,我也是迫不得已,不然有什么理由能让你理所当然地留下我不可能让你再回万重楼。” 见她还低着头,时兆桓突然拉过她的手便往外走。 “你干什么” “去跟他们说,你不是我的新奶奶。” “那你要说什么” “当然是说,你是我老婆啊” “你脑子有毛病啊”钱清童拉住他,“她们那还不把我轰出门去” “轰出去我们就住外面。”时兆桓打开门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阵势。 钱清童见他真要出去跟他们说,赶紧把门关上拉过他,“时兆桓,你疯了我没有生气,你这样去才是害我,麻烦一堆又一堆。” 宝宝看了他俩一眼笑了笑,随即又折身回到了她的钱币里。 时兆桓看着她吓地一阵红一阵白的脸,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我只是觉得她和你好像,所以” “像也不行,你要忍不住看,就别看我。”她瞪着他,很不开心地道,“宝宝也不行。” “我看一个和你像的人都不行,那你呢你不是因为那个叫什么丰什么的太子才看上我的吗” 钱清童本来还挺不开心的,但一听到这话瞬间愣着,“你怎么知道” 男人眼神瞬时暗了暗。 钱清童见他眼神起变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这话说法不对,那不明显回复了他的说法了吗 “不是,我没有,你怎么知道丰殷太子的” “爷爷告诉我了,你是因为我和那个什么狗屁太子长地像,你才注意到我的不是吗”他声音冷地几十个温度,“我时兆桓竟然也成了别人的替代品” “没有。”她赶紧抓着他手臂,忙不迭地道:“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他这个人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喜新厌旧的人”男人眼神又暗了一个档次。 “不是,我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他,我只是没有喜欢过人,就觉得他长地好看、人又温文儒雅,所以他是我这个神仙的男神。但那都是我幻想中的他,你才是真真切切最现实的人。” 时兆桓见她快速解释的样子,一直紧绷的唇线突然松弛,唇角随即泛起一抹浅笑,“有了新人,至于把自己男神撇地干干净净” 钱清童哑口无言,好像他说地还真是那么回事啊。 “谁要你解释那么清楚谁都有曾经,我不也有吗只是想不到当神仙的也有那些见不得人的过往,这倒很让我意外啊。” “哪有见不得人。” 时兆桓见她神情沮丧,手指轻轻抚摸上她脸上那简直难以置信的皱纹,与从前那样的她完全是两个人,英眉微皱,“千重夜为什么要让你成这样” “因为官” “宝宝。”钱清童打断她,随即又看向他。 “因为我之前惹到人了,有人恨我,想我死,和千重夜做地交易,他念在与我相识上千年的份上饶了我一命,但却抽了我六条仙根,我本来就靠着仙根活地几千年,仙根没了,自然就是等死的命,除非再修行,也只能从我现在这模样开始修行走。” 时兆桓眼光似是浸了毒汁:“我让他还给你。” “如果他收的账说还就还,他就不是千重夜了,不可能了。”钱清童看着明晃晃的太阳,慵懒地道:“我本来活地也够了,再活下去也不过日夜重复同一样的事。” “你觉得活着跟我在一起跟你从前当神仙是一样的”见她语气随意,男人语气也顿时不好了。 她不以为意,“一样不一样又有何区别别说我现在这模样根本就不敢出现在你面前,即使恢复了原样,我还是必须离开,否则就只有等着上诛仙台的命运了。上了诛仙台,就连我这个人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时兆桓看着她说完所有最后止住了口,心头似有什么东西在暗涌,伸手揽过她的肩膀。钱清童倒是第一次被他这样抱过去,小心脏砰砰跳了两下,整个人被他带进怀里。 他目光遥遥落在远方天际上,似是有些心不在焉。 “不要想太多了。” 午饭后时兆桓去了银行。钱清童昨夜没睡好,前脚刚准备睡觉,后脚秦素觉便毫不客气地打开了她的门,一口一个老人家地叫着,硬生生把她拖了出去聊天。 “您真是我的新奶奶”秦素觉用他天生自带的狐疑审视着老人。 钱清童捻眉看着他这张和薛典一模一样的脸,心里微微一叹,“直说吧,少年,你想问我孙子什么” “少年”秦素觉唇角扬起一抹无奈的嗤笑,“老奶奶,我秦素觉平生就喜欢你这样可爱的老人家,如此明白我的心意。” 钱清童看着秦素觉这副慵懒而不屑世事的模样,心下有些哀叹,当年那素净文弱的青年这辈子怎么就成了这模样。 “你孙子真是万重楼的老板” 他倒现在都不愿意相信那青年会是万重楼的人,更不相信的是他竟然没有告诉自己,而自己竟然在他面前大言不惭地说要让他去刑侦局。 怪不得能安然不动地在图书馆里看书,原来人家手下有这么大一座江山要掌管。 “我们千家能人辈出,重夜可是这一辈中最能干的。”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当然,他也是这一辈当中,最痴情的一个。” 痴情 秦素觉没有听出她的痴情加了引号,不知为何对这个词很感兴趣,尤其是用来形容那冷冰冰的好青年,他实在没有看出来那人像是个痴情种,分明看着像是个禁欲的人啊。 “当然,我活了这么多年啊,就没见过比他还要痴情的人,为了一个人,等了一次又一次,啧啧。”钱清童语气玩味地道。 秦素觉这回还真没听出来其他,但天生对事物的好奇让他实在忍不住心中疑惑,“那姑娘是谁是a市哪家千金小姐我见过没” 见老太太一脸诡谲地看着自己,秦素觉唇角一勾,“难道这好青年看上了哪家中层家庭或是普通家庭的闺女您跟我说说,我帮他把把关。” “小子,你对人家的私事很好奇嘛。” 他漫不经心道:“我的老本行就专听人私事的。” 老太太百无聊赖笑道:“抱歉了,我的孙儿喜欢谁我也不知道。我只听陆政司那小子说过,本来我还想帮他上门提亲的,但这两个孩子像是约好了一样都不肯告诉我,我也没办法啊。” 她拄着拐杖起身,“管他呢,男人嘛,有的是时光。” 秦素觉还想再问她些什么,可老太太已经困地睁不开眼,朝他胡诌几句便上楼休息了,留下他一个无趣地回想还在猜想老太太说的那个姑娘是什么人物。 与此同时,还在万重楼贵宾接待室里等着见千重夜一面的时兆谦从特助申宵那里得到时兆桓把爷爷的“后老婆”接回时家住着的消息,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爷爷的后老婆爷爷什么时候从哪里来了个后老婆 他刚要走,想起今日特意来见千重夜就为见他祖母,可如今不但没有见到那老太太,就连那青年几乎都没有出面,英俊平和的面上隐隐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戾气。 申宵道:“时总,现在是回崇陵别墅,还是继续等千重夜” 男人眯了眯眼,想起昨夜陆政司就站在他面前说着那个同样脖子上戴着钱币的老人叫钱清童时,他的心思自那以后便再没有放在电影上。 昨晚那老太太离开后,他见着时兆桓追了过去,他便知道老三跟自己一样想要一探究竟,即使这老人和那女人没有半点关系,但有一星半点的感觉,他都要去。 只可惜了,昨晚的主角是他时兆谦而不是时兆桓,老三能够潇洒大步离去,而自己不能在那种关键场合离开。 而后来,千重夜也很快消逝在人群中,昨晚到今天的新闻头条几乎是万重楼的老板亮相的类似新闻。 想起那个老人他几乎一夜未眠,似是冥冥之中有东西在告诉她,那个老人和她有些关系,尤其是当时陆政司说出钱清童这个名字时老人家当时看自己时有些惊慌的眼神。 因为一直介怀这事,他今天推掉了所有工作,专程来万重楼找千重夜。 让ak的总裁在接待室等了两三个小时依然不露面,本来就容易引起非议,怎奈谁叫对手偏偏是那个几十年都不曾露个面的万重楼老板那个阴森的叫他都难以平静的青年。 时兆谦心下不耐,但语气倒平和,偏偏很容易听出那一抹威胁肃杀之意:“跟万重楼的人说,我再等十分钟,如果千重夜还不出现,就别怪我失礼了。” “是。” 申宵刚要离开,接待室的门被人敲响,随即被人推开,时兆谦抬眸便看到陆政司一身深蓝色西装,长身玉立于门口,眼镜让他看起来既儒雅又斯文,还有一股自带的森冷感,想必是跟着千重夜跟久了。: 第398章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身后站着两个万重楼工作人员,一出现在时兆谦面前便让人下意识地提起警觉,“时先生久等了。” 时兆谦素净高贵的脸上没有半丝表情,“陆经理似乎很忙,或是千老板很忙” “老板不忙。”他双手插在西裤两边袋子里,儒雅生风地走进来,“我就更不忙了。” 不忙说地这么直白啊,既然不忙竟然还让他等这么久 申宵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忍不住道:“不过是千重夜的一条狗而已,竟然让时总等这么久。” 陆政司向他身后特助看去,素净儒雅的脸上不见丝毫异色。时兆谦暗暗端详着陆政司,倒有些佩服他的好性子,但也没有制止申宵说出这难听之语。 “时先生为了一个女人心甘情愿等,我也没有必要忍住自己不看戏的心情。”陆政司扶着眼镜镜框,笑地极其诡异。 时兆谦从容不迫的脸色在听到他这句话后顿然一变,但很快又恢复自然,“陆经理知道我为何而来” “本来不确定,但千重夜说是,我就故意晾着时先生就是为了看他猜想是否准确,现在看来我们老板想地很清楚。” “千重夜知道我要来”他长眉暗暗一挑。 又不是在演电视剧,这人竟然能知道他所为何来 “不好意思了,时先生,您要见的人不在。“ 时兆谦眼神倏尔一暗,“我要见昨晚的老太太。” 陆政司捋了捋额前发梢,“老夫人已经被十三爷接走住几天,躲过这几天媒体乱七八糟的问题后兴许就回来了。” 时兆谦捻眉一想,朝一边的申宵看去,四目相视的一刹顿时明白什么,大步朝门外走去。 “时先生。” 他驻足。陆政司看起来一副斯文书生的模样,“十三爷性子不好,老夫人性子更不好,您此行定要谨慎。” 时兆谦没有理会他说话时候那股让他觉得疏离而陌生的书生气,大步流星往外而去,申宵冷冷地看了一眼永远笑地那么让人讨厌的陆政司便迅速跟了上去。 崇陵区别墅。 芙蓉树下,老爷子和一个老太太相对而坐百无聊赖地下着棋。不远处是怀着好奇心时不时向这边看过来的时家下人以及屋里闲聊的秦青和时景迁。 钱清童摩挲着手中棋子,看了眼棋局上的楚河汉界,随即又抬眸扫了眼用同样无辜眼神看着自己的老爷子,“小老头儿,你能不能叫你家那些下人不要往这边看了。” “谁叫你让兆桓那小子什么好话不说,非要说成我未来的老婆。”老爷子说起这个问题也非常地气愤 现在他明明一把年纪,却在大家眼里肯定是耐不住寂寞、一把年纪还找小老婆的为老不尊的人了。大家现在都用看笑话的眼神看着他这对老头老婆下棋。 钱清童也是一腔心塞,懒洋洋地别他一眼, “我怎么到处惹骚” 顺手就落了一子,只见时景迁端着新熬的茶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爸,千阿姨,你们下地怎么样了外面热,要不里面去下吧。” 看着她那不怀好意的眼神,钱清童身子暗暗抖擞,牵强一笑:“没有,下地很好呢。” 时景迁若有所思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放下茶壶就要离开,一个下人走了过来,“老爷,大少爷回来了。” 钱清童和时老爷子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余光便看到一个分外引人注目的高挑修长的身影走了过来。 她回头便看到时兆谦自屋里走了过来,气质高华而生风,夏日璀璨阳光似是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光芒,叫人过目难忘。 时兆谦隔着花园中枝繁叶茂的绿植看到了和时老爷子坐在荷花池边芙蓉树下悠然自得下棋的老太太,同样也看到她在看着自己,眼底划过一丝异流。 “兆谦怎么突然回来了,今天不上班”时景迁问道。 时兆谦余光淡淡扫了眼垂眸不看自己的老太太:“听说家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新奶奶,我这做孙子再忙也要来看看。” 一语落下,几人之间的氛围莫明有些凝滞。 时景迁目光自他们几人中间一扫,尴尬笑了笑,招呼两声便往屋里去了,留下老爷子、千青彤和时兆谦三人在花园里大眼对小眼。 时老爷子干咳一声,喝下一口茶润了润喉咙,随后两手支着石桌慢慢从位置上起来,时兆谦赶紧过去扶他。 老爷子摆手,慢吞吞道:“好孙子要看新奶奶,老爷子我在多没意思啊,到屋里吹会儿空调去,外面热啊。” 他闲散地说着,一边优哉游哉往屋里走去。 钱清童和时兆谦目送着他离开进屋后才又将视线对上了。这后生此时的眼神比时兆桓昨夜看自己时的还要复杂地多,钱清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他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猜到了什么还是不喜欢爷爷有个“新奶奶”呃 时兆桓还真是会给自己惹麻烦 “时先生,昨晚草草见过一面,还没有打招呼呢。”老妇人喑哑着嗓子慢吞吞道,又兀自看起棋盘来了。 时兆谦目光自残缺散落的棋盘一扫,随后又落到她脸上以及她脖子上那若隐若现的钱币之上,坐了下来:“真的吗” 钱清童拿着棋子的手一顿,抿唇笑道:什么真的什么假的” 眸底似有异流在暗涌,他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千重夜的祖母,钱清童。” “呵,看来那叫钱清童的姑娘与老婆子我还真是有缘的很,都把我当做了她,可老婆子我活了一把年纪,还能叫人当做二八少女一样看,倒也极其难得了。” 老妇人苍然一笑,抬眸处眼神中尽是和蔼慈祥,“千重夜是我孙儿,他父母早逝,跟着我姓的,我姓千,你母亲和姑姑他们都知道,我叫千青彤。” “千青彤”时兆谦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隐隐从她神色间似是看到了什么,却没有拆穿,“您和我爷爷” “抱歉,我和你爷爷认识很久,都是孤家寡人,只是碍于千家和时家两家颜面一直没有说,以后兴许也不会说。这几日因为万重楼的事,所以老婆子我暂时住在这里打扰一段时间。” 时兆谦温和视线落在她身上,似是在看着一个慈祥的老太太,也像是在看一个心爱的却陌生的女人。 “真是这样” 钱清童抬眸便对视上他温和的视线,“不然呢” “我们”他道:“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手中棋子突然有一瞬的冰凉浸入她指尖,笑道:“昨晚见过。” “昨晚之前。” 她漫不经心地看着面前凌乱的棋局,若有似无地咬了咬唇畔,“有吗” 时兆谦目光徐徐落在她脖颈上的红绳子上,那里明显吊着一个让他浮想联翩的东西,“几天前,我在万重楼的大厅里见过一个中年妇人,她和你很像,除了比你年轻些。” 老妇人不动声色地温婉一笑,“世上相像的人,多的是。” 时兆谦坐在她面前,端详着她的眉眼神情,“在那之前,我还见过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和那个中年妇人很像,但又比她年轻很多。” 树上有作响的蝉鸣,声音在耳畔缭绕不绝,为炎热夏日多了几分酷暑之感。 “所以呢” “我知道那女孩儿喜欢兆桓,他能在万人之中一眼认出她,我终究是他的哥哥,关于她的智商不会比兆桓低。” 这一句话他说地义正言辞,容不得半点质疑,让她心里又起了一丝叹息,“所以,你想要这样瞒多久呢” 钱清童拿着棋子的手倏然一僵,透过阳光看着他白净的模样许久,直到从他脸上看不到谎言与游移的神情,“你” 时兆谦骨节分明的手放在她摩挲在棋盘上的手,“你是得了什么病不能告诉人,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回来这里” “我我没有病。” “那你” “时先生”她故意皱起眉头:“你就当看在你曾喜欢过的那个姓钱的姑娘的份儿上,不要再纠着一个老婆婆问她为什么会变老,好不好” 她用最语重心长的同他道:“老婆婆是老婆婆,说到底也是上了年纪的女人,无论哪个年纪的女人都不会喜欢男人问她为什么变老这样的问题,这正如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不想被女人们说成不举,你明白吗” 时兆谦靳贵温和的脸上划过一抹惊异对从她口里说出这样的比喻而惊讶。 “不管你觉得老婆子是不是你认定的那个姓钱的小姑娘,也不管我将来是不是真地要成为你的新奶奶,我现在却是为了躲避媒体才过来这里暂住,你就好客一回,让老婆子我能安安心心地住几日,行吗” 她拄定拐杖借力起身,往屋里走去。 “是因为不想让他们也过问你这些事”男人温润的嗓音自身后传来。 她望着赫然在绿树中的别墅,释然一笑:“所有人都好,这不就是最好的么”: 第399章 怨妇不至于,但就是觉得人很不爽 经老太太一番提点,秦素觉一天之内去了万重楼两次说要见千重夜,结果都被老板和陆经理很忙的理由拒绝了,殊不知高温下的他那难得地好性情都被磨损地所剩无几。 秦素觉怀着郁结开车一路往尸检中心把所有尸体给翻了一遍,晚上则是留在警察局看录像,连着加班一天一夜,连眼都不合一下,这种拼命三郎的状态一直被警局里的人争相议论。 赵叔尧走到他办公室就见到他坐在电脑面前翻来覆去地看那些连环猝死案的录像带,尤其是学校里的那一盘。 “秦主任,警察局又不是你家,你在这里日夜守着,秦夫人都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了,你能不能回去啊这些证据又看不到什么,翻来覆去看也没用。” 向来唇角爱笑着的男人此时半靠在椅子上,两眼冰冷地盯着录像带,“我不来,你有本事查到” 可你加班了两晚上也不见得有什么动静啊。 秦素觉面目淡然,给他扔下几张照片,“你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赵叔尧走过来拿起桌上照片,只见几张照片上都是之前那些死者的头部,只是全部都没有了头发,“这是什么意思” “昨天白天把所有人脑袋剃干净了,开着上千瓦的灯看的,发现他们脑袋中央有个很淡的青印,所以把脑袋照了下来。” “印子,哪里”赵叔尧看了半天还是没有看到。 “很小,很淡,几乎看不到,把所有人头发剃干净认真检查时才看到的。” 赵叔尧反复观察也的确没有看到什么印子,但听他这么说,这才把几张照片拿出来放在阳光下认真比对,这才发现的确有一个颜色极浅的尖尖印子,若非光线强肉眼很难看到,“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所以来问你。” “我也不知道啊,秦主任,每一具上面都有吗” “差不多。”他抬眸自然而然扫视了一眼赵叔尧,“你看看那印子像什么” 赵叔尧在太阳下捻眉头看了半晌,随即摇头,“没看出来,但觉得像啄木鸟的嘴巴。” 啄木鸟 “你直接说鸟的嘴巴会好些。”他淡淡一哼。 “秦主任,你怎么会想到用明光来找”赵叔尧有些膜拜地看着他,尸检中心的灯光并不暗啊。 “如果你打定主意认为是他杀而非猝死,那尸体上面一定会有证据,只是看我们找不找地到。”他起身,拿起刮胡刀将人中位置的胡渣给剃干净。 “那么多人抱脑袋,说明那里一定有问题,没有看到说明条件不足。”他剃干净胡须,“所以我让尸检中心的人在把白天换了几千万的大灯泡。” 见赵叔尧一脸膜拜,他抖抖刮胡刀里的胡渣,漫不经心道:“段二小呢这两天没看到她。” “不知道她跑到哪儿去了,不过这两天段懿申也在跟我打电话问我要人。我就奇怪了,前晚上段二小你可是交到他手上的,这瘸子没来警局我没问他就算好了,他还来问我。这些大少爷养尊处优惯了,还真是无聊的很。” 秦素觉抖胡渣的手一顿,长眉一挑,“她不在了” “不知道,可能去哪个朋友那儿去玩了吧。她可是段家二小姐啊,谁敢得罪她呢。”赵叔尧浑不在意道。 秦素觉没有再问,“我把这些照片交给你,你好好查。” 你好好查言下之意是 “你要去哪儿”赵叔尧看着他整装待发的样子。 秦素觉眯着眼看了眼明晃晃的天,眸中闪过一丝阴鸷,“见一个人。” 深蓝色的兰博基尼开到万重楼下时,正是白天温度最高的时候。秦素觉下车便径直往大厅里走去,走到前台处不待那前台问他,就直接道:“让千重夜滚出来” 一天到晚装神弄鬼,万重楼竟然还成了高墙大院的官府衙门不让进了 荒谬荒谬至极 前台一脸迷茫看着他。 “你们那个千老板。” “不好意思,我们老板不见外人。”前台温声细语道。 秦素觉直接从身上掏出警官证,语气慵懒,“现在可以见了吗他在几楼” 前台这才认出来眼前这个英俊素净的男人就是秦素觉,见他脸色虽平和,但隐隐觉得他心情不好,不敢得罪,“秦主任您请等下,我现在告诉陆经理,让他带您上去。” 她快速拨打电话,对电话那头说了几句后便挂了电话,“您先在休息区坐会儿,陆经理稍后就过来。” 秦素觉看了一眼她转身就往休息区而去,可才走了两步,就见陆政司迈着长腿从容不迫地走了过来,镜片下温和的双目似有似无地打量着素觉那清秀素净的面容,“秦主任。” “陆经理认识我” “秦主任大名远扬,不认识也该认识了。” “他在哪里” 陆政司走至跟前,笑容优雅地想让人在他脸上揍一拳,“秦主任似乎很想见我老板,不过我老板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秦素觉同他对视,从容开口,“他不在图书馆,我就专程来找他了。可如果你让我见,那我就把万重楼这八十八层楼一层一层的房间都踢开,慢慢找,就不信找不到他。” 陆政司哂笑道:“千重夜并不欠你什么,秦主任何必把自己扮演成一个像是被骗了的怨妇一样” “怨妇不至于,但就是觉得人很不爽,就是感觉被人欺骗了。”他眸光逼视着他,少了之前的戏笑,“一句话,你就只管说你带我见不见他。” 陆政司扶了扶眼镜,唇角溢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我要不带你去,我看秦主任真地会打算将我这万重楼的每一间房门都踢坏。” 他转身往电梯而去,秦素觉看着他往电梯而去,未作多想也跟了上去。 电梯到达八十八楼后便停下,出了电梯门便是静谧无声的长廊,秦素觉用他曾作为侦探天生而来的怀疑目光审视着这环形长廊。 万重楼中心空荡,花坛里种植着春夏秋冬四季草木,但八十八楼的高度却看不到只有几层楼高的纸杯,因此他无意往下一看,便只能看到下方植物距离八十八楼似是如在深渊般渺小。 陆政司一路引着他在长廊里走了许久,才终于走到角落上的一间古红色房门,敲了两声便推开门,随即转身道:“秦主任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就行。” 他说完离开,秦素觉目送他走到电梯门口,又才推门而入。 晨光自门打开后便落在他素净的脸上,红木装修的略有古意的房间内洒满了一地阳光,却没有半点声响 他沿着地上的光线往里走去,视线将房间扫视了好几圈,又转了几道弯,这才发现弯道尽头是空间极大的书房,一张朱红色的木质书桌,后面是一架看似普通但很有年代感、兴许还有些价值的深色书架,上面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各色各异的书籍和画卷。 这人还真奇了,年纪轻轻的,偏偏总是给人一副冷淡地似是看破了红尘俗世一样的感觉。 他闲散随意地在偌大房间里四处走着,走到书架前才发现第四层书架上插着一根长长的画轴,画轴末端还掉着黄色流苏,挡住了他的视线。 秦素觉顺手将画轴取了下来,才发现这画卷已经有些陈旧泛黄,稍用力便可能弄烂。 他小心打开一半,便看到这似乎有些年岁的画卷上画着一个年轻男子。秦素觉作为一个真真正正的现代人,看不出其他的东西来,只是看到这男子面部用黑色毛笔勾勒,应该是很年轻的,只是瞧不出来详细五官。 秦素觉硬是没有从笔墨之间看出这男子到底长什么模样,将画卷往书桌上摊开,手指轻轻地向下拨弄,画卷便展开更多,这才看清这画上的人。 画上男子眉如远山,眼如星辰,长发垂肩,头顶黑色纶巾帽,一身单色长衣,手持一把没有剑鞘的长剑。 作画人似乎有些功底,男子握剑看似寻常,但细细一看,隐隐能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中无形散发出的力道,而男子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似有似无间有种睥睨世间万物的不屑。 秦素觉再认真看画上男子的眼睛,似乎有些赏识这男子天生自带的桀骜不驯,不由得细看起来。 “不请自来,又随便拿人家东西,秦主任教养很好。”一道阴森的声音自身旁传来,让秦素觉顿觉心口一寒,抬头便对上千重夜那静如止水,深如寒潭的眼眸。 千重夜目光寻着秦素觉的视线落在桌案上的画卷,深不可测的眼眸里隐隐划过一丝暗流,很快又恢复本来。 秦素觉动作慵懒地将画收好,唇角当着讥诮之笑,“两日不见,热爱文学的好青年都成了财大气粗的老板了。” 千重夜道:“什么事” 他漫不经心流里流气一笑:“不做什么,就是想来看看好青年有没有像我想你一样想我” 兰朱公子:这周末加把力尽量更完吧,终于要完了啊啊啊啊长舒一口气啊呃写完了再说吧哈哈哈哈哈。财神爷都没跟时行长完成一件重要的事情呢 话说,腾xun的读者还在看前面,死活弄不懂这些孩子叫嚷着我换男主角是怎么回事啊时行长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嚒嚒嚒 呜呼哀哉,终究是本公子文笔太烂,前面写地啰嗦了些,把财神爷写烦了,把好好的男主写地不讨喜了。 对不起,我尊敬的财神爷;对不起,我敬爱的时行长,我本意并非如此。呜呜呜呜呜。: 第400章 第四零一张你用什么方式把她什么仙根弄走的? “还有,我觉得很不爽,而且越想越觉得不爽,觉得被你装作好青年的样子给骗了。甚至还想着把你弄到刑侦局来。” 他慵懒地说着,听起来不是那么认真,唇角酿出一抹极浅的苦笑,但语气却十分平静:“那时候我说这话时心里都在笑话我呢嗯好青年。” “我从未说过我只在图书馆工作,因此你没必要觉得我隐瞒你什么,你也不必介怀。” 秦素觉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我介怀我要介怀什么我就只是觉得不爽,自己好不容易看中的一棵苗子就这么成了万重楼的老板。” “你以后会看到更多的苗子。”千重夜走过来,要拿过他面前的画。 见他如此怜惜这画的样子,眼角流露一丝浅淡的冷嘲,“这上面的人是谁画看出来有些年头了。” “说了你也不认识。”千重夜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好。 秦素觉看着被他卷起来的画,视线又漫不经心一瞟,便见到他掌心中的乌鸦。 乌鸦毛色黑如浓墨,嘴巴尖地好似真的在应验乌鸦嘴这个说法一般。 乌鸦嘴。 秦素觉靠在椅子上,心头涌起一丝阴暗,眸底隐隐划过一丝异色,“你手里的乌鸦,是什么时候刺的” 千重夜卷画的动作一顿,随即又继续卷起来,“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 “很久久地不记得了。”他将画轴卷好,小心翼翼地将流苏梳理干净,才谨慎地将画卷又放回书架上。 “好青年,你才活了多少岁,便不记得这种事了” “有时候不想记得,便不记得,跟年纪有什么关系”千重夜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明晃晃的光,“你来,就是为了见我这一面,说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差不多了,反正你是我第一个让我觉得几天不见就想念的人。”秦素觉半靠在沙发上哂笑。 想不到万重楼总统套房里的沙发,靠着这么舒服。 他迷恋着这沙发让人感到由衷安心的舒适感,“尤其是前天晚上你那么高傲地走开,让我好好查案子,我多难过啊,这两个晚上当真去尸检中心和警局待着,连家都没有回呢,都被爷爷和老妈说地很惨了。” “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我没有强迫你查案子,更没有阻拦你回家。” 秦素觉百无聊赖地瘪了瘪嘴,目光四处看起来,“万重楼怎么叫服务” “按酒店的方法来叫。” 秦素觉故作恍然大悟,起身按了客房服务,要了好几瓶酒来,在千重夜冷淡幽深的视线注目下又兀自坐回了软沙发上,长腿交叠悠闲地坐着。 “抱歉,我连着加班一天一夜,还找到了一星半点的线索,所以开心,给赵叔尧说了,今儿个我放假。” “你放假跟叫客房服务有何关系” “好青年,说话别跟你这屋子一样,古里古气的,我就是心情好了,想要叫。” 房门被人敲响,秦素觉很自觉地起身打开门,就见到服侍生笑盈盈地推着一车子各色各异的好酒站在门口。 他毫不客气地邀她进来,服侍生看到千重夜站在一边,赶紧跟他问好,将推车上的酒小心翼翼地放下,随即就快速离开了。 这个老板,外面人怕,万重楼自己的工作人员也怕啊。 “你真当这里是自己家了”千重夜看着秦素觉为自己熟稔地倒茶。 他兀自一笑:“我本来想喝了酒再来,但发现一个人喝没什么意思是,所以就来这里喝了,因为在这里我不是一个人。” “万重楼一夜消费多少你知道吗这里的酒多少钱,你又明白吗”他幽深目光自素觉面前的拉菲红茶以及还有几瓶外面人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百年老酒。 “我虽然没有老大老三有钱,但也没有穷到连你万重楼的酒都喝不起的地步。”秦素觉自斟自饮浑不在意,“更何况还有你这个熟人,咱们中国人平生最喜欢拉关系走后门,连喝酒也不例外。” “我们还没有熟识到你喝酒我买单的程度。” 秦素觉不以为意一笑,没有理会他,自己又毫不客气地喝完一瓶又接着喝了另一瓶,看起来兴致非常好,“要不你也来一瓶反正今天我就是出来喝酒的,只是喝的地方从酒吧换到了你万重楼董事长的住房而已。” 千重夜望着窗外不说话。窗外阳光流泻他一身,暖色调中和了他天生的黑暗森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隔绝世外的恍惚感。 秦素觉倒没真把一车子的酒喝完,每开一瓶便为千重夜留下一杯茶,待一车子的酒喝干净了,已经不知道是几个小时过去了,这中间谁也没说话。 千重夜安然不动地在窗前矗立了几个时辰后,听到身后没有动瓶子的声音,这才转身看着已经醉地不省人事倒在了沙发上的男人。 “好青年要不,你也来喝一杯我喝不完了。”秦素觉在醉意中皱着眉头支支吾吾地道。 千重夜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倒在沙发上一个人魂浑浑噩噩地自言自语,随即脚步无声地走到沙发前,看着他几乎没有半点清醒的样子,“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因为你的万重楼修地高,让人让人想跳下去一了百了。”他倒在沙发上抽搐了一下,闭着眼浑浑噩噩地道。 “你一了百了,很多事,你永远都得不到结果。” 秦素觉在恍惚中唇角抽了抽,“可活着,还是。。得不到得不到结果。” “那让你得到了,你会怎样”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毫无形象的醉态,说地与己无关般淡漠。 他没有半分力气地睁开眼,狭小的眼眸空间容纳着面前站着的男人,忽地扯起一抹嗤笑,“我会我会开心” 后面的话几乎说不出来,很快便闭眼倒了下去。 千重夜手缓缓伸出,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极小的弧度,秦素觉的人便从沙发上睡到了房间里的床上,而整个屋子里还残留着浓郁的酒气。 窗户无人自开,虽是炎炎夏日,但八十八楼的高度依旧不时有风吹进来,让室内与室外气体交换。 秦素觉没有任何形象地倒头大睡,向来素净清秀的脸上是浓重的酒红。 他深邃的视线隐隐见了暖色,自他脸上游弋到他右胸口,眼眸微眯,睡过去的男人身上的衬衫的扣子在一瞬间弹开,露出一片因为酒精作用而有些发红的滚烫肌肤。 千重夜不紧不慢走至床边,目光落在他心口旁边一点距离的一个又细又长的胎记,好似激起了尘封多年的记忆,目光久久未曾挪开。 陆政司想不到千重夜会是如此的受欢迎,在时家二少爷素觉来了之后的当天晚上,时兆桓也驱车来了万重楼,并且也是找千重夜。 当他带着时兆桓找千重夜时,千重夜正半眯着眼靠着沙发小憩,房间内还残留着浅淡的酒味。 “时家几兄弟还真有意思,来了一个后又来一个,现在三爷也来了。”千重夜闭着眼道。 时兆桓估摸到他言下之意,“兆谦和素觉来找过你” 他问这话时语气很平静,但明显言辞中有一丝难掩的诧异不解,他们来找他又为什么呢 陆政司这回倒没有离开,玩味地打量着面前不可一世的男人,“看来财神爷自古以来都招人喜欢啊,请吧,十三爷。” 他说完便向房间内走去,时兆桓尾随进来,只听他对千重夜道:“我没见秦主任出去。” 他刚说完,两人便同时注意到桌子上横七竖八地倒着的空酒瓶,以及旁边杯子里没有人喝掉的酒。 “我不会认为是你喝地这些酒吧”陆政司好整以暇看着躺在椅子上小憩的青年。 时兆桓长眉一扬,“素觉找你做什么他也知道你不是” 千重夜睁眼,眸中黑白一览无余,“他知不知道不重要,我知道十三爷来万重楼所为何事。” 时兆桓天生性子冷淡,无论什么人遇到他都会觉得无可奈何,偏偏对方是千重夜。 这青年每每说话或是有动作,他都觉得自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可奈何。尤其是,这个青年总是给人一种他能运筹帷幄的感觉,这让向来以自我为中心的十三爷感到非常的不爽。 可谁叫这家伙将她的命根子都给紧握在手心里了,他此行也算是来拜托他的,自己再不爽也不能表现出来 时兆桓平生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勒紧咽喉的感觉,那不爽的眼神和脸色都被陆政司看在了眼里,后者则只能在心里默默惊叹财神爷的魅力之大,能叫这么一个老顽固都屈尊降贵来万重楼。 “既然知道,千老板又何必装神弄鬼”他走至他面前几步,语气淡漠地道:“你用什么方式把她什么仙根弄走的” 千重夜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黑夜,灯光自玻璃射进来洒他一脸,慢悠悠吐出两个字来,“交易。”: 第401章 我现在,真恨不得撕碎你这怪物! 时兆桓终究是个活在灯红酒绿的现实生活中的人,又或是从小便跟金钱打交道打多了,第一次听到这青年说出“交易”二字时,第一反应是他和世人以为的交易。 但记得千重夜那天在餐厅时说过他不做钱的交易,因此有了这个念头之后她没有直言,只凛冽着一张俊容看着这自带寒气的青年。 陆政司笑道:“十三爷来找他,财神爷是不知道了但为什么不先问问财神爷,他为何会收走她的仙根呢” 时兆桓心下有弦在拨弄,双唇抿成直线,看着这两个他活了几十年从未防备过人今天却不由得全神戒备提防着的两个人。 “看来您的确是不知道,那三爷怎么也不问问千重夜这些年除了万重楼之外,又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呢” “我要做事,就不会去请教一个女人。”时兆桓眯起狭长的暗眸,迷人的声音低沉喑哑,“即使我真不明白,我人这不是来了么既然你知道我会来,就是敞开大门迎接我,不是吗” “你很直接,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千重夜终于从椅子上起身站了起来,灯光在他身子上镶嵌下忽明忽暗的光痕,“有人和我做交易,要我杀掉钱清童。” 他一语落下,时兆桓冷峻的脸顿时沉入玄铁,嘴唇抿成一根凛冽寒彻的直线。 “可惜了,那人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神仙没有死,只有灰飞烟灭。她真会飞眼眸,短时间没有继位之人,所以还不能死,可这交易必须做,所以我留她一条仙根。” 时兆桓眼眸凛冽而深邃,似是要将他吞噬进去,“什么人” “恕不奉告。” 四只暗眸紧紧相对,一个冷寂如冰,一个阴暗似渊,触碰的刹那便似有带着漩涡的气息产生,让四周都不得安宁。 “那人给的你什么报酬” 房间内继而陷入一片消磨人心的死寂。 “七情六欲。” 时兆桓俊脸阴森似寒潭,随即扯出一抹意味复杂的冷笑,“你在跟我开国际玩笑” 他说的是玩笑,但是否真认为是玩笑,也只有他自己心头最清楚了。 “三爷觉得千重夜是会开玩笑的人”陆政司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时兆桓目光自他二人中间扫过,冷笑渐次化为虚无,许久后才道:“要钱清童死的人给的是什么” “忌妒。” 千重夜说地太过平静,平静地像是懒得同别人多说一句废话般,直接了然,叫不信这些的人站在他面前也不得不去相信一些自己难以接受的事情。 忌妒要钱清童死 “你用半年的时间做到了我花费十年时光来做的事情,你很让人忌妒” “可以后万一常常要这么走,不会觉得不好受吗” 时兆桓深邃的眼眸里似是翻涌着暗色泥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下意识便响起了那女人在自己面前说过的两句话,但这一眼的泥浆汹涌翻滚之后,最终化为了平静。 “她让你这么做的” “这世上无人能让他做什么,千重夜出现在这世上,只做交易收账这一回事。世人有愿望,他便帮他完成,仅此而已。” 陆政司漫不经心地道,随即轻轻掀起眼皮儿,唇角浮着一抹浅笑,“当然,十三爷此行而来,如果有什么想要完成的愿望,想同他做交易,只要您诚心诚意拿出点什么东西,他一样可以帮你完成。” 时兆桓挑眉看着陆政司那不怀好意的笑,“什么意思” “三爷那么聪慧,应该明白陆某人的意思。”他哂笑道。 “千重夜只是千重夜,他不会无缘无故帮任何人完成愿望,只要交易的人心甘情愿将他们的七情六欲交给他,他什么愿望都可以帮忙做的,包括杀人。” 时兆桓长眉一挑,半眯着眼打量他们许久,继而陷入了一片更深的阴暗,“那些所谓的猝死案,是你做的” 千重夜不作声,像个事不关己的人一样站在一边,俯视着众生。 时兆桓垂眸,似是想起了什么,眼色倏然一暗,声音也猛地沉下,“十年前,盛世银行是不是也是你” 陆政司眼神流露一丝赞赏,想不到这个时兆桓想象力十分丰富,丰富且还准确 千重夜静默地看着他,随后才慢慢道:“我说过,我只管收账,不管什么交易。” 寂静的房间内突然传来一声酒瓶碎落的刺耳声音,陆政司只觉眼前一道黑影迅速闪过,再回神的时候,刚才还在自己身旁的时兆桓已经站在了千重夜身边。 他左手抓起他黑色的t恤衣领,骨节分明的右手已经将这青年白皙如雪的脖子给狠狠掐住了,千重夜高挑瘦削的身子几乎被他顶到了墙壁之上,被逼到没有退路的绝境。 “是你原来是你” 时兆桓似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千重夜身上传来的冰凉森寒,本来就因为他做官苍雪的交易害得钱清童而成了现在这副苟延残喘模样而气愤的他,此时再也没有忍住胸中猛然剧烈燃烧起来的烈火。 而千重夜则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冷漠模样,冷漠地看着他,甚至连他看都没看。 “怪不得,我找了这么多年,素觉也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害得银行倒闭的幕后黑手,呵呵呵呵,原来是你这怪物” 时兆桓几近是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给挤出来的,盯着千重夜的眼睛几乎是在喷火,“说是谁是谁跟你做地这该死的交易说” “我说过,恕不奉告。”千重夜犹如僵尸一般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时兆桓掐住他咽喉的力道暗暗加深几分,深深地将他抵在墙壁之上,“我现在,真恨不得撕碎你这怪物” “他如果真被你撕碎了,你的财神爷想要活命就只能回天上去修行了,而且,永远都恢复不了原样。”陆政司扶了扶眼镜,直截了当地道。 那眸中的焰火像是被人浇了一大盆冰水,他掐住他咽喉的力道又难以自禁地松弛了些,但脸色依旧犹如被人打上了寒霜,恨不得将眼前这青年给冻结成寒冰。 “该死”他最后狠狠而狼狈地抛下一句,一手甩开千重夜,青年却没有任何狼狈地被扔开的迹象,只是从容地向后倒退了一步。 陆政司如释重负地看着眼前这一出戏,“您应该习惯,毕竟经他手做的事不在少数,盛世银行不过其中一笔而已,又何必” 时兆桓冷笑道:“于你们这些怪物来说,不过玩弄鼓掌的游戏,死了一个人而已,却不知对一个家庭,一对夫妻,又或是一个孩子,是什么意义。” “这是命。”千重夜没有丝毫感情地道:“这是我无意给了你们的东西,现在得一笔一笔收回来。” 时兆桓冷眼看着他们,终是一句话都未说,大步便要离去,身后响起陆政司的声音,“来的时候带着愿望,现在怎么不想了” “找你我怕对不起我死去的父亲。”时兆桓冷冷甩下一句,便径直甩门而去。 “他真走了”陆政司看着摔上的门,玩味地看着千重夜,“时兆桓的帐,你收不成了” 千重夜目色黯淡,“他会回来的。” 陆政司笑了笑,待想起什么又惊讶地看着他:“秦素觉还在这里” 他不做声,转身坐回椅子上闭眼小憩起来,“应该快醒了。” 时兆桓本来抱着无论给代价都要给的打算屈尊降贵去找那人的,想不到,结果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无论是钱清童成为这副模样的原因,还是千重夜要的报酬太过不可思议,又或是自己无意间找到的十年前盛世银行倒闭、父亲死去的真实原因。 他做了十年的生意人,但第一次感到这笔交易让他如此难以接受。 跟害死父亲的人做交易,怎么可能呢 他水光潋滟的星眸荡涤着浅薄水光,脚下油门轰地快如飞艇,恨不得赛过天上疾驰而过的飞机,车子一路在马路上飞速疾驰。 时兆桓驱车回到时家时,大家围坐一堂看电视闲聊,倒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唯独千老太太说是年纪大了,想要早点睡在屋子里。 他刚上楼,便看到了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兆谦,两人一个站在楼梯上,一个站在楼梯下,四目相对便似有什么东西悄然滋生在彼此心口。 “大哥这么晚去哪里” 时兆谦修长的身躯站在楼梯之上,自有一份高贵雍容之气:“今天有点累,想清静,回濮阳。” 时兆桓没有多说,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兆桓。”他正要走过他身旁,时兆谦叫住他,他蓦地驻足。 “你接受爷爷突然有一个新奶奶” 时兆谦眸中闪着一丝探寻。 他长眸一抬,“爷爷年纪大了,需要有人陪伴。” “是爷爷需要人陪,还是你需要人陪”他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的意思直接问道,这让时兆桓都有些意外。 他也认出来了: 第402章 只是好奇他能收走我女人的命根子 时兆桓心头闪过片刻惊异,但还是镇定自若地看着时兆谦那永远谦谦如玉的模样,“陪谁无所谓,重要的是,她都能留在家里。” 他说罢再没有多做停留便快步上楼,留下心头已然是一片澄清明亮的时兆谦。 他这算是间接承认了 钱清童刚躺下,门便被人敲了三下,她不用问,只听敲门声便知道是谁。只是,这后生大晚上地来敲门,就不顾忌着点 她慢悠悠地起身,正要下床,房门便被人打开了,时兆桓赫然站在门口时她不意外,但其实也有些难言的欣喜。 “时行长” “今晚我陪你睡。” “你疯了”老太太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自己这样子哪里敢跟他睡觉他好意思,她都不好意思啊 “他们会发现的,就遭了。” “不会,你不说我不说,咱们把门关着,没人知道。”时兆桓却全然不顾,大步走了进来。 钱清童赶紧拿过床边的拐杖,对着走来的时兆桓道:“时你出去,出去。” 时兆桓一掌直接拿过她的拐杖,随即抱住她,冷峻的面容上雕琢着森冷,“别动,今晚我很烦。” 钱清童不知他突然为何是这副表现,心头正疑惑着。时兆桓却突然坐在床沿边,将她抱地更紧。 她虽然跟他这样抱过不只一次,但确实是第一次这么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这后生那自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恐惧和无可奈何。 她没有推开他,瘦弱的身躯任由他的双臂将自己紧紧抱住,“你到底怎么了” 时兆桓下巴抵在她瘦削的肩膀上,明明天地之大,但却他眼神却像是空荡荡的,没有聚焦的地方,“童童” 这好像是他第二次这么叫自己,虽然钱清童并非她的本名,但正如她习惯这世上有时兆桓这个人一样,她似乎也已经习惯财神爷有另一个接地气的名字。 而他这么叫自己,她恍然间觉得这男人叫地不是自己,却又似是自己好像是另外一个自己,却又似是原本的她。 哦,她自己都乱了。 “嗯”她低声回应他道。 “你想不想”这四个字像是自他咽喉深处挤出来的,他微微哽咽了一下,暗眸荡涤着星光,“你想不想陪着我我余下半生。” 时兆桓说话从来未有断续的情况,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这样听他这样说,想不到却听懂了。 她惶惑地看着前方空白的地方,不知前两日一直顽固地要求自己留在时家的他为何这么懂事了,主动过问自己的意见,难道他想通了,发现她不可能与他这样在一起一辈子,所以采用怀柔政策来慰问自己 钱清童心头滋生了这样的想法之后,心下倏尔有些空,虽然明知他有这样的觉悟主动放弃她也是拯救了他自己这一生,但真听到他这样间接性地表达他在放弃这一段孽缘,心头渐渐蔓延说不出的难过凄惘。 她唇角漫出一抹故作释然的笑,“我想与不想,又有什么办法呢说句在现实的话,时行长,你对着这样的我,就连繁衍后代的欲望都没有,又怎么能奢望度过余下半生那不是委屈了你自己” “没有什么欲望不欲望,也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他音色沙哑地让人沉沦,“有时候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和你一样,我也以为我会受不了和一个老婆婆这样过剩下半生,可就像你我第一次见面那样莫名其妙,你即使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我还是感觉到了你。” 他将她推离自己怀抱,静静地看着她那苍老的完全辨别不出年轻容颜的容颜,眼底有莫明的暗流悄悄涌动。 钱清童看他眉眼如画,目色平静宁和的像是画中的人。 她没有回答他的想与不想的话,他也不期待她能真心实意地回答。她不想耽误自己千年的修为,如果真要回去他也拦不住;可她即使愿意留下,用这样的身体也留不长久,而他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过不了多少时日老地连形状的都找不到。 她现在模棱两可的回答,于他来说,兴许才是最好的。 “千重夜是什么人”他突然问道。 钱清童一怔,“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好奇他能收走我女人的命根子,就像好奇你会是财神爷一样。”他淡淡地道,好像事实便是如此。 她失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因为归冥帐,所以他成了超过这六道的存在。” “归冥帐”时兆桓眯起狭长的眸子。 “嗯,其实我对归冥帐了解也不深,因为我存在的时候,那帐本已经在了,千重夜便已经是收账人了。因为年代久远,所以我也是听说的。据说很久之前的人间没有七情六欲,这些所有好的不好的情欲全在这帐本上,这帐本一直被锁在归冥台,几千年前千重夜一不小心打开了这册子,把所有东西都放了出来,就像你们说的潘多拉的盒子一样。” “天帝知道归冥帐被动了大发雷霆,差点处死了他,是冥王求情让他带着空了的归冥帐来到人间一笔一笔收回去。而散落的这些情欲已经深入人间,除非他们心甘情愿交付出来,否则他是不可能收回去的。” “可大部分人怀着消极情绪,都恨不得能完成自己愿望,所以大部分都是靠交易来完成的,这一收就是几千年,后来和他做过交易的人都知道他是收账人,却说不出也写不出他的名字。” 时兆桓挑眉,眸色划过一丝细微的阴暗,“他这样随意害人,就没人管” “管不了,归冥帐到底从哪儿来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和归冥帐订了血誓,他替世人完成愿望的能力全来自这帐本,即使有人找他做交易说要将九重天给掀了,他都得照做,而天帝也只有听命,因为这是他和那帐本订下的血誓。” “我曾悄悄问过阿典,这帐本是什么地位,为什么连老天都对抗不了,阿典说他也不知道。” 她顿了顿,“只是,从来无人知道这世间真有九重天,更没有人的欲念是和天作对,他们的欲念都只是自己的爱恨嗔痴贪,所以,我成了他收账以来,第一个被人钦定下对象的神仙,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 时兆桓抱着她的胳膊不由得用力,声音阴沉如斯,“你知道是谁和他做地交易” 她身子一僵,半晌后才徐徐道:“人活一场不容易,有人喜欢,也自然有人厌恶。” 她兀自一笑:“其实他这几千年也不容易,我和他相识这么久很清楚,因为归冥帐有人找他做交易他也只有接受的份儿,兴许他是被卖给了这东西。” 时兆桓沉声一叹,“既然他只要走你仙根,没有要你性命,说明他没那么悲惨,不是吗” 钱清童苦笑道:“我应该是他勉为其难放过的第一个人,所以他也会遭归冥帐的报应的。” 男人眸色一暗,“什么报应” 她摇了摇头,“他的天劫次数增加,而且会更早到来。” 时兆桓陷入短暂的沉思,随即又看着她明显有些困倦而憔悴的脸,“那陆政司和阿典又是什么人,你都认识” 钱清童失笑:“陆政司原本叫陆青筌,生前位居大明朝布政司的布政使官职,很受百姓爱戴,死后到了冥府一心想着人间,正好万重楼需要人打理,两人一拍即合千重夜便从他老爹那里要了他。” “原来是个鬼,怪不得觉得他两人都这么寒冷。”时兆桓沉吟片刻道:“那么那个叫萧阿典的孩子呢” 他犹记得那孩子在人群中叫他过目不忘的面容和气质,以及那双深蓝色的眸子。 钱清童怔怔地看着他,似是不知该怎么说着孩子的来处。 时兆桓见她神情犹疑,低声道:“不想说就别说吧,一个孩子而已。” “他比陆政司出生地还早,南北朝和隋朝交接时候的人,被他父亲交给了一个云秋荞的女孩子抚养,只可惜那人死地也早,他就成了孤儿,吃了突厥向隋文帝供奉的长生不老药被追杀,被千重夜救了下来。” 时兆桓漫不经心地嗯了声,似乎也并不怎么关心那孩子,“他的眼睛很好看。” “她母亲和父亲都是让世人惊艳之人,可这孩子自己却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千重夜总是怕我告诉他他的身世,防备了我很多年呢。” “看来,你和你身边这些人的出现,简直颠覆了我后半生的价值观。”时兆桓缓缓道。 “我这是让你扩大视野。” “你早点睡。”他浅浅的嗯了声,将她抱回床上,松了衬衫上的一颗纽扣,起身便往门口走去。 “你这么晚去哪里” 时兆桓回身的一刹,似有一道光自他俊容向下流泻,耀眼一身,薄唇微松,“银行还有些事,我去去就回来。”: 第403章 想说明我不孝还是我只靠下伴身思考 不待她问,时兆桓便迈着长腿从容地走了出去拉上了木质门。 钱清童半躺在床上,视线向外一看,只见零星小水滴飘落在了窗户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小雨。 时兆桓走到客厅时,大家正要睡觉,便见他衣衫整齐地走了下来。 “素觉也没回来,你这么晚又去哪里”秦青问道。 时兆桓手指挂着钥匙,视线未作多留兀自走了出去,“银行有点事,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他说完不待他们再问便扬长而去,开着黑色的宾利慕尚驶离崇陵区别墅,一路往万重楼而去。 到万重楼下停车后,车窗外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他坐在驾驶座上,眯眼看着窗外交织着流光的小雨,打开手机,打开搜索引擎,便随手在上面搜索了“陆青筌”三个字,看到弹出的百度词条下面陪着一张传统古人的画像,画像旁是一段介绍大明万历年间的官员布政使,深谙的眼眸里流转着暗光。 他抬眼看向外面越下越大的小雨,冷峻的脸上阴沉如玄铁,随即又去掉了陆青筌的名字,又在上面随手输入“萧阿典”三个字,这一次没有词条。 草草一看,下面弹出的每一条信息上或多或少都有萧阿典三个字,且内容都是写了些他有些生疏的古文。 他猛地关掉手机,随即下车,没有让任何人引路便轻车熟路地坐电梯上了万重楼最高楼88层。 最角落的总统套房内,一道黑影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着床上还沉睡着、酒气未散的人,眉目间不见丝毫波动,“他来了。” 陆政司半坐在一旁的柜子上,没有答话,心里默数了五秒,房门便被人敲响。 他几不可察一笑,伸手扶了扶眼镜,紧闭的总统套房房门便无人自开,露出男人笼罩着阴寒之气的俊脸。 时兆桓轻车熟路地推门而入,在偌大的总统套房内来回走了半晌,才看到两人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半坐在柜子上,面前的大床上躺着在梦中沉稳入睡的素觉。 下意识地觉得千重夜是危险人物,他眉头一皱,“他怎么会在这里” 陆政司头朝茶几上的酒瓶扬去,随即又看向细碎黑发上沾染着星星点点水珠、不显狼狈反倒更显得让人迷恋的男人。 “三爷看不出来,你的好弟弟觉得人生无趣,所以来找他喝酒。只是下午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没有看到秦主任而已。” 人生无趣所以,一了百了 他下意识看向千重夜,眼神中带着一丝警觉,“没有人和你做交易要杀了素觉吧” 千重夜不语,只看着床上因为醉茶而不省人事的人。 陆政司哂笑道:“不会,秦主任,我们老板报恩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伤害他呢” “报恩” 千重夜冷眼扫向陆政司,陆政司淡淡一笑后便不做声,只随口笑道:“反正十三爷可以放心,他就只是喝醉了睡在这里。” 时兆桓不得不承认,虽然他对千重夜感到了极其厌恶的排斥和畏惧,但他也察觉地到,素觉虽然睡在这里,却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气息。 “十三爷怎么去了又回来了”阴凉的声音带着超脱世外的绝俗响起。 时兆桓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千老板能掌控地了人的生死,应该不难料到我会回来。” 千重夜默不作声,随即从沙发上站起,白皙的手臂往身后一伸,本来空无一物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本深蓝色的书册。 时兆桓暗暗挑眉,看着他的眼神阴森而复杂,“你要怎样” “三爷回来应该是做好了准备的。” 时兆桓眼神自他手中的册子扫去,“我没有可以跟你交换的七情六欲。” “是人都会有。”千重夜神情薄凉地道:“只不过,你如果不喜欢财神爷,那么你的情欲会比其他人浅薄很多。” 青年倏尔一顿,又抬眸看着他,“仅此而已。” 时兆桓隐约从他这话中听出什么深意来,入鬓长眉维扬,“你想要什么” “不是他要什么,而是你能给什么,他便收什么。”陆政司语气薄凉地道,随即朝他走了过来。 “官苍雪这一生中,最浓厚的情感便是对命运不公的恨、追名逐利的贪、对你的爱,以及对钱清童的忌妒。” 时兆桓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蜷缩,时而又松开,分明挣扎。 十三爷是领悟力极高的人,有些话不用陆政司说完,他便对他们要的东西猜测地很准了,但沉稳如他还是等着陆政司一字一句说完。 “这四样东西都是她能拿来和千重夜做交易的东西,也是他要收回的帐。”陆政司斯文地道:“但一次交易只收一笔账,所以她选择了对财神爷的忌妒。” 时兆桓风云不动地看着陆政司说这话时风轻云淡的模样,又徐徐看向千重夜,“那个要对付我的父亲的人用的是什么这个你可以告诉我吧” “对你父亲的仇恨。”千重夜道。 他恍然明白,但神色间没有太多波澜,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比起素觉追查十年还没有查出来的遗憾,我的恨不值一提,不知道这种恨能否用来交换那六条仙根” 千重夜看着他冷漠的面容,“确实不对等,所以用其他的。” 他眯着眼看着男人,“那些忌妒、仇恨还有所谓的贪在你身上很淡,喜怒哀乐也少地可怜,唯一明显的也只有冷淡而已,但这并没有用,我要的是你的七情六欲。” 时兆桓听着千重夜用最平淡的口气说自己的感情,心里也不由得开始盘算起自己这一生仅有的几次情感波澜 嗯可似乎并不多啊。 除了十年前见不到指月的时候有些悔恨,但现在忘了那难得的当年的悔恨和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后来知道她飞机失事而死、知道官苍雪假冒她跟了自己一两年,竟然也没有想象中地那么生气和难过,好似一切过了也就过了。 他早已不是十八岁的那个他,如今想起倒平静地有些可怕。 她如今仅有的波澜,也只是一个老太太而已,更奇妙的是,这个老太太连人都算不上。 难不成他时兆桓已经心如止水到对“女人”提不上兴趣的地步了 这样一想,他隐隐有些担心,自己有没有能和他做交易的东西 如果没有,她难不成就只有这样了吗 怎么可能呢 “千重夜,你认真看,我有什么,你觉得能等价的,我都给。” “肯定有。”千重夜毫不犹豫地道:“是人都有,尤其是你。” 时兆桓逼视着他,四目相对便是寒冷滋生。 “欲和爱,你选一个拿来交换。” 面前一身精致着装的男人几乎在瞬间身子难以察觉地动了动,但终究没有表现出来,“你什么意思” 陆政司笑道:“十三爷,你家财万贯,又有权有势,可偏生性格淡漠,也算是与世无争,所以你应该很明白自己的情况,那些许多人都有的感情你都没有,数来数去你浑身上下除了欲望和爱人的情愫,找不出其他的东西可以对等这六条仙根了,现在明白么” 时兆桓绯色的薄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目光森冷地看着他,似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欲, 和爱,他得选择失去一个。 “没了欲,我会如何” “你的欲只有两种。”千重夜看着他的眼神像是透析了他整个人一般。 时兆桓被他如此看着,忽然想起钱清童告诉自己,他是冥王之子,所以他才这么像魔鬼的 “一是想要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一是要和女人阴阳和谐,你择一给我。” 时兆桓骨节分明的手指难以察觉地蜷缩,“爱呢” “爱只有一种,对所有人的爱。你给了我,这一生,没了,也就没了,再也爱不了任何人。无论是你亲人,还是女人。” “包括她” “包括她。”他缓缓开口,“三样之中,你选一样交给我。” 时兆桓看着他,“你真可怕。” “你会发现我可怕的地方更多。” “你很会利用人的心理,你明知我哪个都不舍。” “但想到钱清童的样子,你所有的不舍都可以接受了。” 他说地如此有理啊。 时兆桓只觉身心有些散漫,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除了这三样,我真地没有其他的可以交换比如” 深谙的眼眸漫不经心地落在青年身上,“我对你也是很憎恶的。” “我说过,比起性情张扬的秦素觉,天性冷淡的十三爷对我的恨要淡地多,而这种恨比不过你对财神爷的喜欢。” 男人抽着烟一声冷笑,“千老板是想说明我不孝,还是想说明我只靠下半身思考,又或者是我喜欢钱清童只源于这一生对金钱的喜欢” 陆政司看了眼千重夜,又时不时看着时兆桓,忽然觉得千重夜这话含沙射影,三种意思分明都有嘛: 第404章 就算为了九泉之下的老爸,你也离他远点 “这三者到底是哪一种,你自己比我清楚。”千重夜道:“十三爷想好了吗” 时兆桓散漫地半坐在沙发上,轻轻抖弄着烟灰,暗眸外笼罩着一层迷离而恍惚的雾一般叫人看不清眼底思绪。 “我不可能只留着下半shen 却把钱清童给忘了,那不真成了下半shen思考的动物了。”他顿了顿,一字一句似是在咽喉中挤出来的一般,“可我也斗不过你,又能怎么办呢第二个 。” 陆政司道:“十三爷可真想好了你如果选择失去和钱清童在一起的欲念,但你还剩下爱人的本事和享鱼水之欢的欲念,你选择爱人的本事,则还剩下和她在一起的欲念和云雨巫山的兴头,明明这两样你都可以选,可你偏偏不要男人最重要的欲念,啧啧,何必呢” “没什么何必不何必的说法。”时兆桓冷幽幽地盯着千重夜,“假如我以后还有什么不得不和你交换的事情,那我岂不是把那女人忘地干干净净” 千重夜意味复杂地看着他,垂眸思索,不咸不淡地道:“十三爷这是将所有后路都铺好了,但丢失了一样重要东西。” “是又如何这不是被你逼的么” “你最好不要抱有有人能像你为了钱清童和我做交易一样,来和我做交易让你恢复本来模样的幻想,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时兆桓喜欢钱清童一样喜欢你。我要走的东西,都是很难恢复的。” “我也不需要有这样的人。你和钱清童都是我时兆桓这一生把控不住的人,尤其是你,既然连天皇老子都对抗不住,我自问没那样的本事。” 他掐灭烟头起身道:“你要就拿走,把那东西还给她,让她恢复原来的样子。” “你想好了” “我看你不像啰嗦的人。”时兆桓走至他跟前。 千重夜将手中帐本翻开,时兆桓眼睛一扫,里面空无一字,看着他翻到中间部分,随后给了自己。 他接过帐本,那白纸上面突然现了密密麻麻的字,全是人的名字,“手写下你的名字,便是立约,你我皆悔改不得。” 时兆桓第一次看到这本寻常到没有任何特别的古帐本,幽深的目光随意在上面一扫,在上面无意间看到了官苍雪三个字,深眸不由得一暗,但很快又恢复自然,修长的食指正要接着写下去。 “且慢。” 他抬头,眸中带着一丝冷嘲,“千老板想要反悔” “我有个条件。” 条件 别说时兆桓,就连陆政司都对着两个字自从不提条件的他嘴里说出来如此让人意外。 “什么条件” “你一点都不想为了你父亲的死做点什么么” 陆政司长眉不由一挑,唇角戏谑的笑容顿然收起,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千重夜。 时兆桓不解他为何突然说这个,“你什么意思” “你可以为了钱清童而屈尊降贵,不代表秦素觉也可以。”千重夜回身看着还沉睡的人,“你二哥一直在查这案子,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也如此,他比你介怀地多。可这么多年来,查我的人不计其数,却一无所获。” 他回身又看向时兆桓,“我给你一个机会复仇,让秦素觉知道我就是幕后黑手,如何” “千重夜,你疯了”陆政司起身大步朝他走来,“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么” “我不认为你有这么好心。”时兆桓放下归冥帐,也同样疑惑地看着他。 “这不是我的请求,十三爷记住,这是我的条件。但这条件对你没有任何不利。” “还是那句话,我不信有人无缘无故这么做。”他看了眼床上睡着的人,“陆经理,能麻烦你将我二哥送到我车上么” 陆政司正要拒绝,千重夜道:“按十三爷的做。” “你”陆政司素净清秀的脸上难得一见地有些肃杀,抱起床上沉睡的秦素觉便往外而去,临走时转身道:“恩不是这么报地,叫世人光明正大知道你是凶手的存在,我奉劝你想清楚。” 他抱着秦素觉便转身离开,房间内便又只剩下两人。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你不用问这个,十三爷只管答应。” 时兆桓冷笑:“如果我不答应,这交易你就不做了” “我不会害他,相反,是帮助他解了这么多年的郁结。” 时兆桓凝眸,“我不是问这个,我只是奇怪,你明知这样会引火自焚,为何要帮他” “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当然,你如果不愿意,那么将这份任务交给你的财神爷,她兴许很乐意帮我。” 时兆桓声音一沉,“别让这些事牵扯她。” “你又怎么知道她会愿意置身事外,她比你要了解我的多。” “我不想我时兆桓的女人更别的男人有莫名其妙的纠葛,而且比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要多。” “你直接说你答应或许会更简单些。”千重夜道:“写下你的名字,她便可以恢复原貌。 天愈见明亮了,而雨却越下越大了,宾利车停靠在崇陵区别墅外的林荫道上已经几个好时辰,雨水将车子洗刷地干净如新。 驾驶座位上的男人还在抽着烟,倒在后排座位已经睡了十几个小时的人睫毛在昏暗中轻轻地卷动着,随即慢慢睁开眼睛,“我怎么我怎么睡在这里” 时兆桓借着后视镜看着浑浑噩噩昏昏沉沉醒来的秦素觉,“你喝了那么多茶,竟然记得自己曾经睡在哪里” 秦素觉单手支在沙发上,“你找过他总不会为了接我” “你还没有那么大面子值得我来接你。” 他嗤道笑:“我没那面子,谁还有面子。你大晚上在车里待着不回去是几个意思” “你想回去就回去,我一个人静一静。” “爷爷找了个新奶奶回来,你现在才觉得受不了了” “一天到晚,废话比屎多。”时兆桓冷冷道:“你和千重夜是什么关系” 秦素觉正要下车,按着沙发的手一僵,玩味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好奇你怎么会跟那样的人在一起,还堂而皇之睡在别人床上。” 睡在他床上 秦素觉抹了抹唇角:“他让我睡他床上了呵,真有趣。” “我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诶,小子,到底是我是你哥,还是你是我哥,问那么多做什么” “做什么”时兆桓声音寒彻,“别跟他走太近,不然你会后悔。” 秦素觉眼眸在车厢内显得有些阴暗,“我和他认识在a大图书馆,你到底想说什么” “难道你就不奇怪,万重楼神神秘秘了这么多年,为何幕后老板会突然堂而皇之公告众人,而且,这个人你刚和他认识没多久,他就又以万重楼老板的身份出现,你自己都不觉得奇怪” “这个我自有分寸,你不用关心太多。”他秦素觉望着窗外细雨绵绵,眸底染着氤氲,正要开门下车,又时兆桓道:“就算为了九泉之下的老爸,你也离他远点。” 秦素觉身子一僵,冷眸不见丝毫光泽,但很快还是开门冒着雨下了车,大步往别墅里走去。 夏天总是这样,一场大雨之后的清晨便是阳光明媚。 不知是昨晚睡地太好还是什么原因,钱清童今天醒来地有些晚,而且精神奕奕,睁眼便看到阳光洒满了一屋。 钱清童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便起身。 “老太婆老太婆” 很久没有听到宝宝叫这三个字了,而且用地是极其兴奋而不敢置信的语气,“什么事” “你的脸你的身子” 钱清童垂首一看,便见自己手臂有种久违难见的光滑白皙,起初一刻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可再看了两眼,才发现手臂还是那样,哪里有昨晚的枯瘦如柴。 她快速跑到梳妆镜前,一看到镜子里那如花模样的年轻女孩,清灵的目光焕发着卓然的光彩,“怎么可能” “宝宝,你昨晚看到什么了么”她惊愕道,自没了仙根她每夜都睡地安稳,因此并不知道有什么动静。 “我也不知道,我昨晚也睡过去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死死盯住镜子里的人,难以置信以至于差点激动地哭了出来。 那种出乎意料的惊喜她很多年都没有这样深深切切地体会到,这样失而复得的极度喜悦她竟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真切。 她回头,手指轻轻动了动,床铺上的被子便无人自动。 “呵,连法术都恢复了。”钱清童喜不自胜,接着又连着动了屋子里的物事。 “千老夫人,下来吃早餐了。”房门外突然响起下人的声音。 钱清童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惊惶无措,“他们要是进来看到我肯定吓坏了。” 她想也没想赶紧跑到阳台上,翻过阳台就趴在了外面的屋檐之上。 下人又接连敲了两声门不见动静,于是便小心推门而入,一进来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第405章 我们可不可以,做些别的情侣做的事? “千老夫人千老夫人”下人连着在屋里叫了两声。 “救命啊救命啊” 阳台上传来的女人声音让她一怔,走过去一看,这不见还不要紧,一见就发现屋檐上半掉着一个人,她起先是一惊,再一看掉在那里的人,几乎惊讶地叫了出来。 “钱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啊” “快,快拉我上来,我胳膊快断了。” 下人赶紧拉她上来,还不待钱清童说话,就又跑出去朝大家喊钱小姐回来了,其他人听着都一怔赶紧上楼,想不到当真钱清童一个大活人站在房间里。 看着门口围聚的人,钱清童朝他们自然地笑道,“你们好哇,好久不见啊。” “小钱,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秦青和时景迁完全不敢相信这人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来地如此意外。 “今儿早上。”她又道:“我不是说回去养病,一月之后回来看你们嘛,现在回来了。” “原来如此,不过你怎么在这里出现”时老爷子狐疑地打量着她。 这财神爷莫名其妙地玩地到底是哪一出怎么又变回来了 “我早上来地早,发现门没开,就想要从这里爬上来,想不到人没爬上来,整个掉在那里了。” 大家也没有再奇怪,毕竟这种不敲门翻阳台是钱清童的作风他们早已习惯。 “对了,千老夫人呢”秦青道。 “我也不清楚,进来就没人。”下人道。 钱清童故作不解,“千老夫人是谁” 大家一笑了然,便跟她解释了千老夫人和时老爷子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关心。 “半月时间不见,爷爷动作还真快啊。”钱清童意味深长地笑道:“对了,我早上进来的时候,看到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出去,当时我没在意,现在看来可能是你们说的那位千老夫人了。” “她大早上去了哪里呢”时景迁低声呢喃道。 钱清童做贼心虚,心头一阵紧张,直到看到老爷子打量着自己的眼神时小心脏不由得蹦蹦直跳了两下。 钱清童尾随大家下楼吃早餐,秦素觉昨天喝了茶夜里冒着雨回来继续睡去,因此不在,钱清童和大家一路闲聊这半月的“休养”,说了身体无大碍大家才稍微放了心。 正在这时,只听蒲妈道:“三爷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门口站着的男人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因为忘了带伞,昨夜的雨水在他衣服上还留下了极为明显的痕迹。 明明客厅里有很多人,时兆桓站在门口,却一眼看到了站在楼梯口同样看着自己的钱清童。 “兆桓,小钱回来了,你过”秦青道。 时兆桓充耳不闻,不待她说完便大步朝她走了过来,拉过她细长的手臂便往楼上而去,“你们吃,我有事。” 有事这大清早地,有什么事呢众人狐疑地看着上楼的两人,似乎又猜到了这是什么事。 那光滑而熟悉的手感让他昨夜本已空了的地方突然在一瞬间充实,只是 一朝醒来,一切恢复原样,钱清童并不相信这是千重夜会突然给自己的犒赏,但她也清楚地知道,那个人不会突然把本部属于自己的东西交还给自己。 起先她还疑惑着,但看到时兆桓大清早出现,加上昨夜说了那么多,她便隐隐猜到了什么。 关于一些问题,她其实也很想问的。 卧室的房门被他一把推开,她还没来地及问他是不是去见过千重夜,他便一脚将门踢上,声音震耳欲聋,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便被他抱地床上。 “时兆” 钱清童不知他大清早地发了什么疯,他名字的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口,他便已经扑倒在她身上,绯色的薄唇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她的小嘴,软而湿的舌头长驱直入,纠缠着她的舌头,几度顶到了她咽喉深处,让她完全出不了气。 脸上、身上、腿上几乎全部蔓延着他经过夜雨浸润的带着湿气的暧昧气息,让她又害怕却又无从排斥,反倒是让她越陷越深,愈加深入后,脸色不由得泛起一抹羞涩的潮红。 这后生竟然这么吻她 时兆桓长臂伸到她陷入在床铺上的黑发中,将她整个脑袋向上带,柔软的长舌从最先的胡搅蛮缠演变成了暧昧而温柔地攻城略地,拼尽一切力气去将她所有的美好吞噬在心肺之中。 他绯色的薄唇完完全全堵住她的唇,高挺的鼻梁用着暧昧十足的力道刮过她的鼻尖,似是要堵住另一个呼吸的通道,直到钱清童带着复杂的情愫发出细微的几声呢喃叹息后,他才缓缓收回在她嘴里缭绕的舌头,身子往上微微一抬,薄唇却还似有似无地轻置在她唇畔,幽深的眼眸带着她从未看见到过的那般眼神望着她。 “时” 她激动而羞涩地叫了他一个字,暗流一阵又一阵地自他眸中流淌而过,让他用最轻柔的动作去舔舐含住她说话的嘴唇。 或许是他此时正看着她,这小小的动作远比之前那闭眼深吻的动作来地要让人心潮澎湃地多。 情浓意动之际,她两手环住他脖子将他整个人往怀里带,头微微上扬,学着他刚刚一点一点小心翼翼舔舐自己、含住自己嘴唇的动作去回应她。 时兆桓看着躺在身下的女人,眸光深邃而阴暗,似是要将她整个吸了进去,这般看着突然失笑。 她很少看到他这么笑,笑地还这么好看。 钱清童本来也只是学他,可被他这么一笑,素来脸皮厚的自己竟然感到了一种小小的难以启齿的羞涩,赶紧停住了自己的动作,不看他笑颜,“你笑什么” “我在想,我时兆桓何德何能,一本正经的财神爷都叫我给教坏了。又或者是你,等了这一天等了很久” 钱清童抿着被他浸润地湿润的唇,瘪了瘪嘴,“谁说我等了很久啊我以前可纯洁了。” 时兆桓看着身下女人,笑容更深,“我倒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喜欢上嗯一尊雕塑。” “我不是雕塑。”钱清童瞪着他,“那雕塑是你们修的,我可是活生生的。” “看出来了,你不但活生生的,而且情感比任何人都丰富细腻。”时兆桓垂首又吻住她。 钱清童不知他为何大清早地这么反复,似是想到什么,便突然将他往上面一推,“时行长,你是不是晨勃啊” 时兆桓眸底划过一丝深沉的阴暗,“为什么这么说” “原来在一本言情小说上看过的,说男人早上都很有这欲望,我看你翻来覆去地,应该就是这阵势了。” 房间内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他凝眸望着她,“以后不许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你要好奇什么,问我就行。” “问你你能解答” “我用身体来解答,比你看书来地直接了然。”他话虽如此,但没有再吻她,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钱清童看着他冷峻的面容,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因为他刚才这吻而浑浑噩噩地忘了问重要的事。 “你去见了千重夜用什么东西把仙根要回来的” 末了,又道:“你给了他什么” 时兆桓回头看着她清冷的眼眸两手抱过她,喑哑的嗓音流淌在她耳廓内外,“没什么,一些不重要的东西而已,” “不重要的东西又是什么”钱清童凝视着他:“你骗不了我,和他做过交易的人我都看地出来。你给了他什么让他舍得将仙根还给我你告诉我,我不想无缘无故欠别” “你最好别跟我说这种欠不欠的话。”他一手拉住她,将她整个抱到自己大腿上,冷眸逼视着她。 “你只能欠我一个人的,无论是之前那些冥币给我的麻烦,还是其他。你记着,你活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欠我这么多。钱清童,在遇到我时兆桓起,你的职责就再不是去当你的财神爷你的存在就是还我这么多债的。” 钱清童坐在他大腿上,出神地看着他说这些,脸色突然有些发烫,“时行长你” 时兆桓两手紧紧握住她细软的腰肢,“你忘了,你曾经说我还欠你一个生生世世的大债务,一直要等着有一天我来还,还让我还不起。” 钱清童神色怔忡地看着他,原来他还记得,她都快都快忘了。 时兆桓将她往怀里一带,唇鼻在她耳根子和眼眉处来回游荡,缭绕地她整颗心都不禁颤抖,“从今天起,你钱清童欠我时兆桓一笔账,我时兆桓也欠你钱清童一笔生生世世的大债务,所以,钱清童,咱们就好好在这里还彼此的债。” 钱清童依偎在他怀里,脸红成了一片血,“可是我” “没有可是。”时兆桓含住她想要说什么的嘴唇,她未完之语陷落在唇齿之间,所有的郁结和怯懦似是他一个简单的吻都可以化解,只是 处暑,没几天了。 “时行长,你我们我们可不可以,做些别的情侣做的事”: 第406章 跟我恋爱这件事就是必备 时兆桓慢慢松开她,眸色深沉地凝视着从未红过脸这样害羞的钱清童,心下蓦然又惊又喜,让这一屋子的氛围都显得旖旎而美好,让他几乎就此沉沦在这里面。 惊地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原来也有这样的时候,喜地是,这女人这样的表情是因为他时兆桓。 钱清童见着他看自己,又赶紧补充道:“不是,我从前当财神爷的时候,都是看别人做,我自己都没做过。” 几天时间而已,和一个男人一起尝试一下别人谈恋爱的滋味,似乎是她这么久以来最好奇的事。 只是,想到和他一起,这滋味,倒有些奇妙。 时兆桓看着她玉颊霞烧的模样,目光深沉地看着她,“那你都看他们做什么” “以前,都是看男女在河畔谈情说爱,再在青楼里吟诗作对,琴瑟和鸣。这么多年过去,我看他们都去游乐场、电影院,还有好多。” 时兆桓修长的手指在鼻尖轻轻地刮了一下,“吟诗作对我不会,琴瑟和鸣我也不会,我只会跟你做愛。” “嗯”钱清童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虽然她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但决计想不到会来地这么快,还是大半天,而且由他嘴里说出来。 心口似是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她望着他哑口无言,“你知不知道,你对着财神爷这么流ang好吗” “当然好。”他意味深长地温柔一笑。 这还真不像那个时行长啊。 今天,他笑地次数好多啊,她暗暗地数着他今天笑的次数。 他将她抱了起来,“你先回去换洗一下,我们等会儿出门。” “出门” 时兆桓见她小脸狐疑,“以后每天都带你做恋人之间该做的事。” 恋人之间该做的事啊,怎么想起来这么令人激动呢 每天 想到每天这个词,这份激动隐隐弱化了些。 “好。”她转身正要离开,“对了,你不上班” “兰道与财神爷,我终究要选后者的。”他平平静静地道。 钱清童先是一愣,待随即听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回瞪了他一眼,“你真是个撩妹高手。” “你叫撩爷高手会更恰当些。” 撩爷高手这个说法怎么听怎么奇怪,容不得她多想,她朝他吐了吐舌头快步离开了。 时兆桓看着她快步跑开,唇角笑意愈加浓厚,只待那身影消逝,那仅有的笑意渐次化为虚无,只留下一张笼罩沉重之色的面容。 时兆桓带着钱清童下来的时候,说打了电话问千老太太,说老太太想念家,赶早回去以后得空再来拜访,便在大家的目送之下带着钱清童离开时家。 钱清童不知道时兆桓带她来百货商场是做什么。 “时行长,我来过百货商场了。”她拉住他的手。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再专门来一次了。况且,他买的衣服她根本换不了几件。 “跟谁来的” “林部长。” 时兆桓回身看她,“那就更要来了,不能让你唯一一次来商场的记忆是跟一个女人。” 他不待她回答便拉着她手臂一路往商场而去。其实钱清童根本没有看过时兆桓逛街的样子,她知道他的衣服都是胡卡以及其他人帮忙做的。 “喜欢什么就试。”时兆桓道。 钱清童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衣服,本来没什么兴致,但能让时兆桓亲自来一次多不易,兴许这还会是她这上千年来以及下一个千年里唯一一次和他在这里买衣服。 “好。”她纵目一看,看了好几件漂亮的衣裳和裙子就进了换衣间,但每换一件几乎没有十秒钟时间便出来了,这让一边的店员很惊讶,待她察觉到自己换衣服速度快地过分便刻意放缓了速度。 时兆桓站在外面看她试了一件又一件,倒不怎么惊讶她换衣服的速度,好像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钱清童每换一件,出来时都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脸色,结果只看到男人靠在一边,静静地抽烟看着她,深邃的眸中没有半丝光泽,明显地陷入浓郁的沉思之中。 她记得谁说过,时兆桓在他想事情或是心情不是很好的时候抽烟的次数极其之多。 而她自换第一件衣裳的时候他便没有间断过手中燃烧的烟,他有什么让他心情不好的心事呢 “我试完了,咱们去别的地方吧。”她看着他还走神的样子道。 时兆桓回过神,只见她两眼清明正望着自己,随即掐灭烟头,对店员道:“把她刚才试过的都包起来。” 店员闻言面色大喜,而钱清童作为财神爷倒不是怜惜那些衣服加起来十来万的钱,但听到他毫不犹豫要买下来而且自己并没有想要的意思,道:“你买那么多做什么” “回去一件一件穿。” “可我根本就穿不过来。” 时兆桓走近她,凑在她耳根子后道:“你换衣服的速度那么快,这不在担心范围之内。” 店员将衣服打包后、时兆桓刷了卡直接带她到了对面的一家店,钱清童起初还当做寻常衣服店看了,待看到里面挂着的内衣和内裤时,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 “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钱清童赶紧拉住他往外走。 时兆桓却按兵不动只面色从容地往里面走,女店员看到一个长相如此英俊的男人一脸无谓地带着女朋友进来,又是惊喜又是羡慕,“这位小姐需要多大号的呢” “多大号”钱清童愣愣地看着女店员,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自己到底是多少号。她之前穿的衣服都是蒲妈让下人估摸着身材给她准备的,再之前确切地说是穿地肚兜也不为过。 时兆桓眼睛自她胸前一扫:“bbei地给她试试。” bbei 她想起来了,她从言情小说上看到过,bbei 应该是形容一个女人胸部比较小的尺寸,她的很小吗 这个家伙 钱清童转过身瞪着他,压低声音道:“我有那么小么” “之前在医院的病床上,摸过的。”他用极小的声音慢慢道:“看来财神爷活了两千年,寿命见长,胸部好像没什么变化。” “时兆桓” 时兆桓并不理会她,表情高深莫测地看着店员拿了几件 a过来,“小姐,请跟我到里面试一下。” 钱清童虽然现在有点像女人了,可骨子里还是财神爷,要心甘情愿地让一个女人来把自己脱光光然后给自己试内衣。 羞耻啊,羞耻财神爷的羞耻啊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似是想要躲过这一劫,“情侣的事也包括这个,我怎么不知道” “跟我谈恋爱这件事就是必备。” 她怔怔地看着他,跟他谈恋爱就有这个 时兆桓余光瞟见她这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又不咸不淡地道:“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钱清童闻言,这才慢慢收回自己的目光没有说话,又诡谲地盯着官员手里的色彩缤纷的 a,大有不忍卒看的意思。 时兆桓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完全没有打算帮她的意思。 可恶对他印象又不好了呢 钱清童心里念叨着,几乎是在备受摧残之中换了几件,店员出来时她几乎连在内yi店多留一刻欲望都没有就站到门外了。时兆桓问了店员哪几件最合适又从中挑选了两件好看的打包便刷了卡出来了。 “试这个,感到这么羞耻”时兆桓从身后揽住她腰身,在她耳边低声道。 “我又没试过。” 时兆桓垂首看着她道:“那你以前的衣服是” “神仙不用买衣服。” “。。。”时兆桓颔首,其实这个他不用想都知道。 钱清童看着他一脸沉思的表情,“时行长,其实你买这些我又不会穿。” “难道你以前以后不换衣服”时兆桓凝眸看着她。 “当人的时候要换,恢复仙法了身子就很干净,几百上千年都没异物,一身衣物穿个几百年都是寻常之事。你这么买了不是浪费么” “谁说你以后不会穿”他冷冷地看着她:“买了就是拿来穿的,难不成做摆设” 见她不说话,他眸底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暗,“我管买,你只管穿。走,再去看看其他的。” 不待钱清童回绝,时兆桓便一把揽过她便又在商场四处逛了起来。 时兆桓本身就高挑英俊,钱清童相貌素净清秀,兼之气质天成,两人这般恩恩爱爱地走在商场,有意无意便很自然地吸引了过往人的注意。 “指月,你看,那不是时兆桓吗” 刘飞飞正陪着官苍雪逛街,这经纪人戴着眼镜一眼便看到了分外瞩目的两个人。 官苍雪顺着她的声音看去,看到时兆桓抱着钱清童在商场走动,脸上刷然一变,“钱。。。。。。清童” 怎么会是她 怎么会是 她怎么没有死 官苍雪脸色刷白如被扑了浓粉,似是完全不敢置信自己还能亲自看到消失了这么久的钱清童的存在,而且还和时兆桓甜蜜在这里逛商场。: 第407章 记着,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 第四零八章 记着,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 钱清童跟着时兆桓往一家女装店里去,明显地感受到一道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凭感觉看去,一眼就看到官苍雪站在橱窗之内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 只是,相比起官苍雪的震惊,钱清童要淡定地多了。 时兆桓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看到官苍雪站在一边,目光紧紧落在他们身上。他清楚了过往缘由,自然明白那女人的神情到底意味着什么,冷峻的脸色倏然一沉。 三双眼睛对视一处,她化冷容为浅笑,跟刘飞飞说了几句后便径直走了过来,“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们” 钱清童也没想到还会见到这个冤家,应付性地笑了笑,“我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官苍雪看了眼时兆桓,又看向钱清童,眸光清冷不带感情,“很久没有看到你,不知道钱小姐最近去了什么地方” “我” “她去了什么地方,你不是那个最应该清楚的人么”时兆桓带着此行的冷漠嗓音响起。 他的声音太过单薄寒凉,官苍雪只觉心口都被冰到,游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声音清细如夜莺,“兆桓” 同样这样看着他的还有不知为何突然会这样说的钱清童,“时行长,你” “我未婚妻就在身边,为了防止误会,官小姐最好叫我时先生。”时兆桓冷冷淡淡不带一丝温色地道。 未婚妻 官苍雪讶然地看着眼前赫赫然站着的钱清童,虽然对她此时的出现除了意外和不解之外并没有丝毫自己爱而不得的嫉妒,但偏偏她最在意的事情,没有成功。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一次连钱清童也都有些惊讶地看着身边用手臂揽住自己腰身的男人,满目错愕。 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未婚妻他不是清楚她在这里留下的日子不多的么 官苍雪竭力抑制住自己心头的波澜,勉为其难地挤出一抹牵强笑容,看起来并不好看,“恭喜二位。” “谢谢。”时兆桓将钱清童搂地更紧,眸色冰凉而暗沉,“既然知道钱清童是我时兆桓的女人,希望以后官苍雪小姐不要再背地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看着官苍雪几近是惊愕苍白的脸色,他又不知不觉压低了声音,神情薄凉地没有一丝人情味:“记着,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 在面前女人一阵青一阵白的面色变幻中,毫无表情的他看着还有些发怔的钱清童:“我们先走吧。” 她失神地跟着他离开,可走了一步似是想起什么来又停住脚步,“你能不能先离开会儿,我有点事想跟她说。” 时兆桓幽暗的眸子流淌过一丝闪烁不定的异光,没有答话,似是在怀疑那边的女人能对她做什么一般,但想到现在的她是一个健健康康什么人都对付不了的神仙,那心头的积郁又瞬时消散了些。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说了等待她的位置后在她丰满干净的额头上点下一个轻柔的吻,便走开了,任凭身边有人看着依然不为所动。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成功”她目送时兆桓消失在眼前,身后却响起女人有些冷嘲的细润声音。 钱清童转身,目光落在心有不甘的女人身上,“他对我好,你很忌妒” 官苍雪唇角轻轻一掀,“你想多了,不会。” 她微微颔首,“我知道你不会,而且除了难过和不解之外,你一丝一毫的忌妒都不会存在。” 末了,她神色间突然笼罩起一丝怜悯地,“别说这一次对着我和时兆桓不会,从今往后,你对任何人都不会再有忌妒。” 官苍雪冷笑的脸突然变了变色,“你知道” “我知道。” “他说过,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这个,只会悄无声息地帮我做了。” “但我是个例外。” “你为什么会是例外”官苍雪眸中荡涤一丝水波光痕,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会这样他骗我” 钱清童摇了摇头,用她作为财神爷特有的那副普天苍生一视同仁的眼神看着她。 “他没有骗你,他几乎把我命给要了,我本来也的确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眼中。只是,你得明白,他是个收账人,这世上不只你一个人能找他做交易,你能让他害我,也会有人愿意与他做交易救我。” 周围明明有稀稀疏疏的人走过看着这两个美艳到不可方物的女人,尤其是还有认识谭指月的人,只是看着这形势不对也没有过来要签名,只纷纷向这里投来好奇疑惑的目光。 “不”官苍雪没有保留任何形象地突然叫了一声,随即察觉到有人目光落在这里还是微微收敛了些,但眼睛似是被捅破了的窟窿,不断有泪珠子不甘地往下坠落。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从我出生开始我就是个失败者,无论是长相,家世,还是后来的命运,以及喜欢一个人,我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我永远都是那个被嫌弃的。” “其他人我都认了,谭指月我就更不说,我是没有资格与她相提并论去争抢时兆桓,可是为什么她死了那么多年,我好不容易用她的身份来重新获得这份机会,你钱清童又莫名其妙地出现” 钱清童平静地看着她,没有冷嘲,没有怜悯,也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就只是像在看身边过往的路人一样看着她。 “论如今的长相,你我不相上下,论身份地位我比你好,为什么会成这样”官苍雪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我本以为借助他的力量能对付了你,甚至拿我情欲去和他做交易,可为什么这样你都能好好地活着我自问我爱兆桓比你爱他爱地久,可到头来为什么还会是这样” 她一手紧紧抓住她,“钱清童,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他那么安安稳稳平平静静地忘掉一个等了十年的人投入你的怀抱” 钱清童平静地看着她,“你真地觉得你爱他只是因为他这个人” 还哭着的女人手臂蓦地一僵,“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要问我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能回答。我该怎么回答可你真要问个所以然,我就只有这么回答你了。你的过往,是不是以为只有你自己和官少陵还有你母亲知道” 官苍雪满目疮痍地看着面前比她想象地要平静的女人,那种消失了很久对这女人的恐惧感再度悄无声息地攀爬在心口里。 “我告诉你,我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过去,清楚你曾经过地是什么日子,所以我才这样堂堂正正地问你这个矫情的问题。你其实并没有那么爱时兆桓,不是吗” 她平平静静地道:“你爱他这个人不假,但你确定只是因为他是时兆桓,只是因为他在你高一那年救了你,而不是因为他家世显赫,不是因为他有钱有权,刚好长地好看,综合所有条件都能成为你爬出地狱后证明你自己的人这些存在外界的条件在无形中禁锢着你,你却将他救你这份恩情和那部分的爱扩大,扩大成了爱情。” “你想要剖析我”她冷笑,“你又怎么知道我以前的日子” “时行长刚刚说了,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做的每件事你走过地每条路老天爷都看着的,可你却只当做你一个人的路了。其实这世上任何人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他们却自以为天衣无缝。你找到千重夜以为没有人知道么不,很多人都知道,老天爷知道。所以你又何必呢” “他那样的存在,和他做了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你所有的感情都交还给了归冥帐,到时候别说追名逐利向上奋斗证明自己,你连个有感情的人都算不上,只不过行尸走肉一具空壳而已。” 两人之间蔓延着死亡般的气息。 官苍雪几不可察地冷笑,却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你说地好听,我不表态我是不是对他喜欢的纯粹,但钱清童,时兆桓那样的男人的存在,就是为了吸引形形色色女人的,有几个能纯粹是,他没有钱没有权没有地位即使空有一张脸,即使他救过我无数次我不会看上他,可这世上有钱有权有势长地好看的男人多如繁星,可我却还是只要他,那是因为在所有这些男人当中我偏偏喜欢他。” “你呢你就保证你不是和我一样,不是和那些女人一样,既然如此,又何必把自己说地那么清高” 钱清童看着她冷笑的模样,淡淡地道:“能。” 官苍雪脸色倏然一变,冷着苍白的脸看着面前女人,眸中明显划过一抹难掩的意外。 “我现在告诉你,让你死心死地更彻底。我喜欢他,没有别的心思,虽然我不知他是不是像我喜欢他一样纯粹地喜欢我,但我能告诉你,我就是喜欢他。” 重要 兰朱公子:小说阅读网查地严,之前盲人摸象那一章被网站删减了一段财神爷给行长换裤子的描写,看他上巫山一章自认为写地还行,结果整个章节被和谐了,可见后头之危险。 后面没几章了,时行长和财神爷那令人难以启齿的场景我看情况必须写在里面,写地委婉还是香艳看心情了,如果写了大家还是尽快在更新的时候订阅,因为被网站给和谐的几率很大,后面没问题都设置早上10:30和晚上21:55准时发,难以启齿的内容到底是哪一章我也不晓得,写到哪章是哪章。 平生第一回写小荤段子啊呜呼: 第408章 你真地想这样一个人生活下去? 她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但官苍雪却隐隐觉得这每一句话都说地让她难以反驳,好似板上钉钉的事情,又似写进了教材课本里的盖棺定论。 “无论以后能不能在一起,无论他以后还会不会喜欢我,但现在,我就喜欢他这就够了。” 官苍雪看着她目色平和到禁不起丝毫的水雾,喉咙似是哽咽了什么东西。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能将这种话说地如此直白而自信,自信地不带丝毫犹豫。 见她神情异色,钱清童收敛心绪,“我话已至此,也没什么多说的。如果以后,他没有结婚或是身边没有女人,苍雪,无论你怎么样去争取他,那都是你的权力,也是你勇敢。只是你最好别用官苍雪的方式去喜欢他,指不定,能守得云开见明月。”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留着官苍雪怔怔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揣度着她最后的话。 如果以后,他没有结婚或是身边没有女人 钱清童出来时,时兆桓站在百货商场停车里的车子前抽着烟等着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全是给她买的衣服。 她进了车库便没有再走,只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站着,静静地观察着他。 高大英挺的修长身躯散漫地靠在宾利车前,在略微有些昏暗的地下车库地点着星火,烟雾在他周身缭绕,依稀可以见到他冷峻的不带一丝表情甚至满怀心事的面容在烟雾中时隐时现。 他还是在抽烟。 时兆桓有心事或是心烦意乱之时便会抽烟,一根接一根,好似要将所有的烟吸到五脏六腑之中。 她一直记得这个前提。 瞧,这男人又在抽了。 他心里究竟放着什么比她还要化不开的心结呢 早晨他冒着星星点点的雨水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自己上楼,像是一个被逼疯了的禽兽一般和自己接吻,跟自己调情,她感受地很清楚,那不只源于他对自己的所谓喜欢,还有还有什么隐忍与愤懑,好似在求证什么一般。 千重夜,你到底跟他做了什么呢让他魂不守舍心事沉沉如这样 “我很好看,让你舍得站在那里看这么久”男人的声音不知何时响起。 她回过神便发现男人朝她走了过来,走路生风,步伐行云流水般潇洒写意,宛如一幅画卷般美好,看地人难以自持不去喜欢,正如同阻碍一个人去追逐美好的事物一般艰难。 她粲然一笑:“你要不好看,我好端端的看你做什么” 时兆桓走至她跟前,一手揽过她细软腰身,深眸凝聚在她白皙光润的脸蛋儿上,酥哑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缭绕在她耳畔,“你同她说了什么,不让我听”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说的话咯。”她扬唇笑道,“怎么,你心疼啦” 时兆桓伸长手指在她鼻头轻轻刮了一下,“我要心疼刚才还会那样跟她说简直得了便宜还卖乖。” 钱清童扭扭唇笑道:“我这不是看你一脸心事很不守舍的么。” 她顿了顿又道:“对了,你知道是她做地千重夜竟然会告诉你。” “。。。” “他不会告诉任何人,是我凭着他的话猜测的。”他长眸暗敛,正想要说千重夜的名字,却发现说这几个字像是哽咽在喉咙里面说不出来一样。 心口一震,他看着钱清童,好似在求证什么一般,“我好像说不出这三个字了。” 钱清童闻言先是一怔,见他这样的神情,突然难以自持地笑笑了,“跟他千重夜做过交易的人,都说不出他的名字,也写不出来。 “为什么” “因为千重夜是个秘密,能够见到他或是让他出现亲自一见的人,都是欲念极深之人,虽然自古以来这大千世界可能有成千上万的人都与他做过交易,但他永远都不是光明的,至于你” 她伸手拂去他额前一缕浅发,“你连我都撞到了,见他也不算意外了。” 时兆桓听着她的解释,眉间忽而笼罩一丝氤氲,“那以后,我需要写这三个字和说着三个字却不能的时候,又怎么办” 钱清童失笑道:“你让别人帮你写啊。” “为什么不是你”他凝眸沉沉地望着她。 钱清童怔了怔,眸中划过一丝浅淡的慌乱,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好啊。” 见她回答地如此爽快,时兆桓棱廓分明的英俊面容上并不见喜色,眸中暗流越积越厚实,深邃的眸光将她审视了许久,才低声道:“还想去什么地方” 她摇头,“今天就不了,来日方长,下午你总得回兰道露面,晚上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时兆桓看着她笑靥如花不带一丝杂质的模样,轻轻地嗯了一声,便抱着她上了车。 钱清童很久没有以钱秘书的身份回过兰道,以至于很多人潜意识都以为她被辞退了,但直到时兆桓拉着她的手出现在兰道但什么也没说的时候,大家才明白这个钱秘书可能已经不会是钱秘书了。 而从前谭指月出现的时候,时行长也从未有主动拉着那女人的手,但看到他此时主动牵着钱清童回办公室的时候,所有人除了将眼睛睁地圆鼓鼓的,什么也没有做。 下午,时兆桓在办公室里处理了一些集中性的重要事务,钱清童则在办公室里陪了他一下午,直到坐久了出来逛逛却无意间遇到了出来亲自为自己煮咖啡的林朵音。 大半月时间不见,林部长除了变地愈加漂亮美艳之外,也少了之前那份犀利。 林朵音也没想到被大家认为突然不见了的女人会再次安然无事地出现在这里,看着还是那么清秀素净气质绝俗的女人,骨子里和眉眼之间似是少了从前见她时的那一份总给人二八少女青春洋溢的躁动之感。 此时的钱清童站在她面前对她笑,她只觉得这姑娘似是那人,又似乎不是那人,好像总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邀请钱清童到她办公室里坐,钱清童闲来无事便去了, “听说你病地很严重回老家休养了一段时间,现在还好吗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什么病么”林朵音朝她关切道。 她点了点头,“已经休养地差不多了,至于病症,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但也不好治疗,只是有些难以启齿。” “会有什么不好的后遗症吗” “没有了,只是些小病小痛,在城里越住越严重,回去休养了就好多了。” 见她不说病症,林朵音也无心再多问,只挑了挑眉,“看你意思,以后还会发作” “可能吧,兴许过段时间又要回去休养。” “看十三爷那样子,好像不清楚你会再回去。” 钱清童讪然一笑,“他知道,只是他也治不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林朵音自然知道钱清童是将时老爷子都救醒了的人,这样的人,唯独救不了自己,她到底有什么病呢 钱清童不想再讨论“病情”,随即换了话题,“林副行长还没有回来” 林朵音敲电脑的手指微微一僵,随即又噼里啪啦地敲了起来,“在那里待着也是好事,省得我和他都心烦意乱。” “其实时行长应该没有怪他。” “除非他再不回兰道”林朵音淡淡地道:“法庭之上,就连老天爷都帮着时兆桓,他和那两个人就算三人成虎一手遮天,又能怎样” 钱清童凝视着她精致娇美的脸,“你会一直留在兰道吧” 林朵音视线落在她身上,“当然,做亏心事的是我父亲,又不是我,我为什么不留。” “很好啊,这很林部长呢。”钱清童笑道:“时行长有你这样的助手,估计兰道不用他在都可以了吧。” 林朵音丰唇似有似无地扬了扬,“再能干也比不过十三爷,不然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而要喜欢他” “。。。” 钱清童看着她,随即失笑:“真是可惜了,林部长,我不是拉拉。” 林朵音长眸懒洋洋地睨了她一眼,“我也不是拉拉,我只不过是做个比喻而已。” “但我要是个男人,一定娶了你。” 林朵音没有将她的话当真,随口说道:“为什么” “为什么啊因为你长地漂亮,又能干,又有钱,而且你要喜欢一个男人一定是全心全意的那种,但我也知道,像你这样的女强人,少不了吃苦的命,所以为了避免你前半生努力奋斗,后半辈子还吃苦,所以我就把你给承包了一了百了好了。” 她说着朝她粲然一笑:“林部长,你觉得怎么样” 坐着的女人笑着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首先你的是个男人,再者,就算你真为我变成了男人,你们家时兆桓一定要把我皮给扒了,所以你还是好好当你的女人得了。” 她又看回面前的电脑认真工作。 钱清童观赏着她孤身一人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办公的样子,“你真地想这样一个人生活下去”: 第409章 你是不是也担心他后半生的性福啊? “万事不都像挣钱一样,勉强不行,随缘就够了。” 钱清童从林朵音办公室里出来时已经是落霞色彩纷呈暮色四合的时候了,银行的员工陆陆续续的都准备要下班了,很快办公室变没什么生气了。 “老太婆,你刚刚那么问她怎么不索性替她看一回命相,指不定还能帮她找个好的如意郎君呢。” 她往时兆桓的办公室走去,心思有些散漫,“宝宝,你知道为什么当神仙无趣么” “为什么” “因为万事都看地太过明白,把所有人的命理因缘际会都看地清清楚楚,就一点都不神秘了,所以活多少年都很无趣。为了让日子没那么无聊,所以我不去看她,以后怎么走就走着呗,反正所有人的路都比我的好。” 她用最慢的速度往目的地而去,“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和时兆桓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会很开心会让我这么沉迷” “为什么” 隔着层层叠叠的玻璃,她依稀看到紧闭的办公室的门,“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和之前我为什么看得清所有人命相却唯独看不到他的命相刚好凑成了一个最好的答案。 宝宝脑袋狐疑地听着她的声音。 “因为神仙看得清所有人的命相却唯独看不到自己的命相,我刚才跟林朵音说话时才明白为什么我一直看不清时兆桓未来的命理。因为他的命数和我的命数绕在一起,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看不清自己,自然也就看不清他了。” 她也在一瞬间明白当初为什么每每看到时兆桓都会感到很浓郁的不安,似是遭受天劫的不安。 掐指暗暗一算,五百年好像差不多到了。 此番与这后生的因缘际会,应该是万千天劫之中的一劫了这一劫在于她敢不敢拿上诛仙台为代价来赌注自己是否会安心留在这里。 她脚步倏尔一顿,神思游离地看着办公室紧闭的门,身边是来往要下班同她问好的人,她除了心不在焉地同他们道别什么也不想做。 钱清童最终没有再进时兆桓的办公室,在心里有天劫来临的这种念头时,她转身下了楼,没有用法术,而是靠着双腿一步一步自兰道银行的大厦走到了万重楼。 走了一半路程时才用手机给时兆桓发了一个晚上有事先不看电影的短信,几秒钟之后,便接到了他的回信: 好,我等你。 当她出现在88楼角落上的总统套房时,房间内一片阴暗,除了还剩浅显斑驳的夕阳余晖,房间依旧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但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此时里面并没有人。 她没做多留,施法便到了a大图书馆里。 她记得陆政司说过他在工作,后来又在和阿典的闲聊之中知道冥王之子竟然在a大那栋破旧的图书馆里当管理员 “我以为你们去度蜜月了,想不到你会再来” 此时正值暑假,又是饭点,图书馆里空无一人,千重夜的声音让已经感知不到寒冷炎热的她再度感到一股难言的寒冷。 她转身便看到站在书架前收拾书的人,眼睛顿时锃亮锃亮的,“他用什么跟你交易,让你把仙根还给我了” “有个男人愿意为你的花容月貌而舍掉一些东西,财神爷应该欣慰至极。” 她嗤笑薄薄,“薛典不过为你受了一剑,又暖了你体温而已,你这么一个什么体温都没有的鬼却谨记上千年,冒着被世人知道甚至再死一场的危险也要还他这份恩情,我好歹是个有血有肉又骨头的神仙,得了他这么大的情,欣慰之余难道不该来问问 “那便让他告诉你,你明知从我这里什么也问不出来。” “让你还我六条仙根,你又不会收钱,他给了你什么东西” 千重夜将书放好,旋即回身看她,“各行各业都有职业操守,我有权为此保密。” “可他连官苍雪与你做交易害我的事情都知道了。” “那是十三爷聪明绝顶,猜出来的。” “至少你跟他露了馅儿。” “时兆桓虽是人,却是个高智商的聪明人;财神爷是神,却不算是个聪明的神仙,我跟你露馅儿,你不一定猜地出来。” 钱清童小脸不开心地瞪着他,“说了这大半天,还拐着弯儿说我笨,你就是不愿意告诉我,对不对” “你我相识上千年,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钱清童看着他好一会儿,唇角继而荡起一抹阴险的笑,“我是清楚,不过,千重夜,你我相识上千年,也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惹急了,别怪我狗急跳墙翻脸不认人。” “我倒要看你怎么不认人,毁了归冥帐的规矩,还好意思跟我说狗急跳墙。” “你”钱清童轻轻咬住唇,随即扬起一抹诡异之笑,“阿典陪了你很多年吧” 寂静的图书馆内,千重夜拿着书的手一僵,幽深寒彻的目光轻飘如雾地落在书架上重重叠叠的书上,钱清童见了更得意了,“瞧啊,看咱们冥王之子脸色难看的哟。” “现在没人要和你做交易害我,你赤手空拳不一定要地了我命。”她唇角笑意愈加泛滥了。 “阿典从生下来就是个孤儿,他老爸为了他老妈将他扔给云秋荞抚养,可惜了这姑娘死地早,这孩子几岁起就在市井乞丐里混,从小就以为自己爹妈死地早,本来是他爹妈的人却被他当成了全民偶像给膜拜了好几百年。” 钱清童故作叹息地道:“千重夜啊千重夜,我知道你有个当鬼王的爹,所以不明白小孩子对父母的期望,想见自己父母一面的热切愿望,你虽然救了萧阿典一命让他活了这么几千年,但你救他性命也是存了为了薛典的私心,又或是怕自己孤苦一人收账,对不” 千重夜不紧不慢不动声色地收拾着书架,“财神爷分析地很到位。” “到不到位不重要,我只知道萧阿典这孩子终归是孤零零的,空虚寂寞久了天天都念着借你的关系去冥府见自己爹妈一眼,可你暗中阻拦了。呵呵,千老板” 她不怀好意地一笑,“你说,我现在因为时兆桓心情非常地不好,要是施法回一趟万重楼,逮着阿典这孩子就跟他说,其实他爹妈根本就没有死,跟他一样平平静静地活到了现在,现在算一算估计也有个一千五六百岁了,你猜这孩子会怎么样” 千重夜俊脸阴沉,不见波澜。 “哎哟,冥王之子没反应哪。”钱清童又笑了起来。 “那还是由我来替你解答好了,我猜这孩子肯定会以为我骗他,然后让我拿出证据,我呢,一时冲动就告诉他老爹老妈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古往今来少有、并且还是他敬仰已久的英雄,再然后,我一个冲动,带着他去把他睡了这么久的老爹老妈弄醒,好叫他们一家三口相认,你猜这江河两” 她说着说着突然就不说了,打量着千重夜在书架下棱廓分明而英俊的脸,撅了撅嘴,十分不开心,“好,既然你这么有脾气,那我现在就去找萧阿典” 她说着正要用法术回万重楼,只听到隔着书架传来、带着隐忍愤怒的森寒声音,“他没有了和女人做愛的欲念。” 钱清童那朗朗笑容在不知不觉中暗暗僵硬,眸中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幽光,回头的时候却是经久不变的笑容,“萧阿典的影响果然一如既往。” 千重夜幽深的眸光隔着书架落在她脸上,“你绝对是有史以来脸皮最厚、最没有信誉的财神爷,早知道,当晚我该要了你性命,而非取了你仙根。” 他记得,这是钱清童第n次拿萧阿典和他爹娘来威胁他了,偏偏,让世人畏惧如他千重夜,竟也只有被这女人宰割的命运。 而自己如此死守,又是为哪般 钱清童自不理会他的冷嘲,笑道:“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既然你最后还是会告诉我,刚才又何必让我浪费如此多的口舌呢” “赶紧走,短时间内别让我遇到你。” “好啊,下辈子请你吃烤猪蹄,听说a大校门外的胖哥烤猪蹄好吃。”图书馆里又来了几个人,她这次没有用法术,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他没有了和女人做愛的欲念。” 转身的一刹那,那灿然的笑容化为虚无。 他竟然拿那个来同千重夜做交易这不是堵了他后半辈子的性福 所以,最近他在惆怅地是这个让他满怀心事的是这个 “老太婆,时兆桓不是成了阉人了” “你才是阉人。”钱清童回他道,“他只是从今以后都没那个兴致了。” “你是不是也在担心他后半生的性福啊” 后半生的性福 处暑要不了几天了,她连处暑这一劫都不一定过地了,哪里想和他有没有后半生呢 只是他终究是男人,拿这个来和千重夜做交易,不是断了自己后路了: 第410章 时家人从不信鬼神,但是我姓秦(附通知) 这比她那所谓的生生世世大债务都要重地多啊。 “小姑娘,好久不见,在想男人” 一道清冷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她满脑子想着时兆桓不能人道的事情,一门心思走神,这熟悉的声音响起,她一看,便看到一张素净白皙的脸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怎么是你” 秦素觉出现地太让她意外,让她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他为何在这里。 秦素觉双手环胸,笑眯眯地看着面前这对自己满心警惕的姑娘,“我也在想,怎么会是你小姑娘,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明明隔三差五都在见好不好 钱清童朝他懒洋洋地睨了他一眼,“好久不见,没事我先走了。”她刚走出一步,右手臂便被人一手拉住。 “着急这么走做什么”秦素觉绕到她面前,“你刚刚和千重夜在里面说了什么” 她心下狐疑,嘴上却道:“我跟他当然是认识才说话咯,你想说什么” 他拉住她的手不放,根本不打算放她走,眸中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没有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怎么会和他认识” 钱清童笑道:“我还奇怪你了,怎么会和他认识,你反倒是问起我来了。” 秦素觉玩味地看着面前同他四目相对的女人,突然低头慢慢地凑近她,薄唇扬起一抹诡异不明的嗤笑。 钱清童不知他玩的是什么把戏,下意识往后一退,“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你未来” 话到嘴边就又咽下去了,时兆桓随口对官苍雪说的话,自己怎么当真了呢她想了想,那两个字还是算了。 秦素觉好整以暇地道:“钱清童小姑娘,千重夜的祖母和你名字谐音,而且,我看你眉眼之间和那千老太太有几分相似,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那老太太的什么孙女或是高龄女儿之类的人” 钱清童简直想掰开他脑袋看看这人脑子里面到底是什么结构,连这种东西都想象地出来,亏她刚才还有些小紧张怕被他给看出来了,“你。。。你一天到晚没事干所以来管我” “管你我今儿没那份闲情逸致。你、老三以及那个老太太和千重夜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不清楚,但你真以为老三说的那老太太想回家就不告而别的话家里其他人会信,我也会跟着信未免太低估我这个做了这么多年侦探的人了。” 她心下似是有什么在颤抖,挣脱他手臂,别开脸不去看他那张素净清秀而熟悉的容颜,“你到底想说什么” “说什么”秦素觉垂首端详着她的脸,唇角笑意渐渐收敛,神色间笼罩着极其陌生的气息,“我什么都不想说,你只需要将你刚才和千重夜的话解释给我听。” 她心下猛然一震,“解释什么” “你还要跟我演戏呵,财神爷仙根,还有什么归冥帐” 钱清童脑袋猛然一僵,似是被什么东西给堵塞住了一般,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看他这意思是知道自己和千重夜见面了 自己刚才只顾着想时兆桓的事情去了也没有察觉到四周有人,即使有也以为是来往走过的学生不会偷听,看他的意思是他听到了。自己疏忽了还能理解,千重夜却不可能不知道有人在偷听,为什么会装作不知道还说了那些话呢 “你。听到了” 她此时的表情他很受用,脸上取而代之笼罩一抹诡异笑容,“我本来找他,却没想到你也在里面,我正奇怪你们怎么会认识,所以不好意思,无意间偷听了你们谈话,所以在外面等着你,想不到你真出来了。” 他细细看着她的眉眼,开始认真地端详起来。 “怪说不得,在法庭外见到你憔悴地让人咋舌,而那老奶奶无论是眉眼还是神情我都觉得似曾相识,从来不对人热情的老三对这个老婆婆的出现表现地相当热情,而我听下人说,老太太今早不见的时候你刚好回来了。啧啧” 他扬了扬头,“钱小姐,你知道吗时家人从来不信鬼神,但是,我姓秦。” 他最后一句话落下,钱清童便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会比这年轻人还要直接的人,说出的一字一句竟然叫她无从反驳。 秦素觉回头看着她紧锁的眉眼,用他天生的警觉性一字一句问道:“钱小姐,千老太太,我再问你一次,千重夜到底是谁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钱清童第一次见到没有笑容的秦素觉,也是第一次看到语调中不带一丝调侃的秦素觉,心里一团乱,该死,怎么会这样 “秦素觉。你你欺负我。” “我欺负我嫂子也没什么关系。”他半冷不热地道,眉眼之间不带一丝戏谑之意:“而且我不一定能欺负地了你。” 自昨夜时兆桓在车里跟他说过那一句就算为了黄泉之下的父亲,他也要远离他,秦素觉便一直将这话记在心里,不解老三无缘无故为何会这样告诉他,而且话语间明显带着一种警告意味这全然不像他的作风。 之前让人调查万重楼以及千重夜及其他祖母还有陆政司几人,却一无所获。秦素觉一上午将所有的所有在脑海中完完整整串联了一圈,直到听到他的祖母已经回去,又忍不住去万重楼向那人寻找答案。 这一次,他是真地不在,同时也没听到任何老太太回来的消息。 他在疑惑中毫不犹豫地来了a大,结果鬼使神差地听到这一段莫名其妙的话,其实连他自己都怀疑,钱清童和千重夜真地那么无所不能,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可最后的最后,他却鬼使神差地知道了。 即使他不相信,但是钱清童赫赫然站在自己面前以及所有事情莫名其妙交织在一起,似乎也只有这一个答案能解释地最清楚了。 “我未来的好嫂子,有的事情,别让我逼着你说。”他再度抓住她手臂。 钱清童怔怔地看着他素净而冷峻的脸好一会儿,倏尔唇角一扬,荡起似有似无的浅笑,“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逼我说啊。” 秦素觉只觉手心一空,低头一看,自己手掌哪里还抓地她的手臂,钱清童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离他距离三尺的地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秦素觉脸色暗暗起了变化,“你你你真是” “既然你逼不了我,那我什么都不会说,只是”她顿了顿,道:“看在千重夜间接性为了阿典实则是为了薛典告诉我时兆桓失去什么的份儿上,我可以给你提个醒。” 实则是为了薛典而告诉她时兆桓失去什么的份儿上秦素觉悄然凝眉,他怎么一个字都没听懂。 “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鸟能象征死亡,它一身都是漆黑,就像阴暗的地狱,听说看到它,距离死神也不远了。” 秦素觉凝视着她意味深长的笑容,秀眉不禁皱起。 “我话已至此不会再说,给你一个骨架,后面的血肉任由你自己用你的智商和想象力去充盈。” 她说罢不待他回应便转身走了,这一回秦素觉看着她离开没有阻拦她,陷入了浓浓的沉思之中。 记挂着这座城市以后可能不能再多看,钱清童是看着风景从a大一路走回时家的,到家时已经是夜里九点钟了。 蒲妈看着她一人回来,问道:“钱小姐,怎么是你一个人回来的” 钱清童还记挂着千重夜告诉自己时兆桓的事情,便听到蒲妈这么问不由得一怔,“什么” “我是说,三爷不是说等你一起回来么怎么会你一个人。” 她刚换了一只鞋子,随即便不动地看着欧码,“时行长还没回来吗” “对啊,晚上打电话问他要不要回来吃饭,他说暂时不会,等你一起。” 钱清童想起自己今天见了林朵音之后便没有再回去,直接去找千重夜,本以为他见自己不在会早点回来,想不到这么晚他还没回来。 她赶紧从牛仔裤里掏出手机翻出下午的短信,又看了眼他回复自己的“我等你”。 宝宝暗暗提醒道:“那后生指不定还在银行等你呢。” “不会吧”她拿着手机低声念叨道。 “什么不会” “没什么,蒲妈您早点睡,我出去下。”她不待蒲妈说话便穿好鞋子拿着手机快速出去了。 因为时兆桓还在,因此此时即使已经是十点钟但保安依旧没有锁门,钱清童到了兰道,一路坐着电梯上楼,外面的办公区一片黑暗,办公室门紧闭看不清里面是否开着灯。 走至门口,她小心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人作答。打开门,办公室的光亮迎面洒来,扑在她素净清秀的脸上,视线往里一扫,男人修长的声音还坐在办公椅上,电脑开着,他却没有工作,只是坐着抽着烟。 想起千重夜跟自己说的事情,钱清童突然觉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话,让他失去某样重要的东西来交换那六条仙根,这话怎么说怎么别扭。 “你这么晚坐在这里怎么不回去” 兰朱公子:这两日思路短路,写不出手,存稿也不够,为了保证质量,就不草草乱发,所以明日也是一更了。见谅。然后,这周末真地可以完结了,指不定还等不到周天。 最重要的一件事,下两章节发在明晚周四21:55和后天周五上午10:30,尤其是后天的,写了这么久终于写道财神爷和时行长做坏事了第一次写,大家要看赶快准时订阅,不然要不了两天绝对会被和谐就看不到了: 第411章 你幻想被我上想多久了? 时兆桓在烟灰缸里轻轻抖了抖烟灰,“说了等你一起走。” 钱清童暗暗撅了撅嘴,朝沙发走来,“怎么老早没发现你是这么信守承诺的人” “你没发现的东西多的是。”时兆桓掐灭烟头起身,绕过办公桌向她走来,“你以后慢慢就会知道了。” 时兆桓走到钱清童跟前,长臂将她往怀里一带,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眼中,“有本事今晚上就别过来。” 他嗓音喑哑沧桑,带着撩人的酥哑和还未散去的烟草味道。 钱清童还想着千重夜说的话,心里正满怀心事,却想不到他突然过来抱住自己,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我没本事。” 时兆桓沉声一笑,“没本事不来,倒有本事不告而别。下午到哪儿去了” “我”钱清童想了想道,“我就出去逛了下。” 时兆桓长眉微扬,但神色间却是波澜不惊,明显不怎么信她这话,但也没直接拆穿,“去哪儿逛了怎么不让我陪你” “你忙着,我又不是没人陪就没法活。” 时兆桓放开她,凝视着她的眼眸幽暗而深不可测。 钱清童对上他的目光,不知他用这久违的眼神看着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要是没人陪真没法活,那就再好不过。”他平静的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自她耳朵流进耳朵里面,让她神经一紧,“那我从前不死了好几百回了。” 时兆桓坐到沙发上,两只长臂将她一便抱了下来。 虽然这种抱姿之前有过一回,但这夜深人静的,这人还是他,难免让钱大神心脏蹦蹦直跳。 她抿着唇偷偷笑道:“你干嘛老抱我那么喜欢抱我呀” “不喜欢”男人伸手替她掠了捋散落在肩膀上的长发,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出来,在灯光下似是泛着浅光。 她本来心下欢愉,待想起什么来蓦然腾起一股酸涩,还是出自真心地笑道:“没有,喜欢,就是觉得可别扭了,尤其” 尤其千重夜跟自己说了那话,自那个消息落在耳根子里之后。 这一下午自晚上,她很长时间都难以相信千重夜告诉自己的话,但她再清楚不过,千重夜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会和自己开玩笑的人。 所以,她想象不到以后时兆桓作为一个男人会过什么样的生活,无论那生活里有没有她,她都难以想象。 自己如果没有在他身边,他身边自然而然会再有别的女人虽然她不愿意去想但又不得不接受这个几乎会成真的事实,那些女人不是自己,不会知道他曾经和自己有过这么一段过往,她们能不能接受算半个不能人道的时兆桓更甚者她们会不会在背后笑话他 刚才因为他升起的喜悦有些消散了,惶惶睁眼,她两只藕臂攀在了他肩膀上,紧紧地将他搂到怀里。 这虽不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地抱他,但时兆桓还是从这力道沉重的拥抱中感受到一丝丝的异样,可所有异样都敌不过他自己心口的这一个郁结,在满腹心事翻涌中,他也将她紧紧抱住。 “时行长。” “说。” 她看着他凸起的喉结,有些走神,“你为什么喜欢我啊为什么” 为什么拿那么重要的东西来和千重夜交换她想了想,这话终究没有问出来。 时兆桓将她抱在怀里,黑白分明的眸子倒映着灯光,吐词清晰而平稳,“你猜。” 钱清童若有所思,勉为其难地道:“看中我是神仙” 静谧的房间内一时无声,一声轻笑自他喉咙溢出,带着诱人的魅惑力,“你是神仙,却还要我来帮你恢复原样。” “。。。。” 这后生要不要说地这么直接,好像她很没用似的。 她捻眉一想,“难道因为我是财神” 男人又颇是牵强地叹息了一声:“财神爷啊某个财神爷连尹书阁的五千万人民币都给不起,还要变着法子用冥币来暗中悄悄换掉人家的钱,这个财神爷,我这凡夫俗子要了有何用” “。。。” 该死,这后生要不要说地这么直白 被他这么一说,钱大神浑身上下都找不到一点优点来和他相匹配了 看着钱清童垂着脑袋憋着不甘和愤懑生闷气,时兆桓薄唇溢出宠溺的笑,手指轻轻在她鼻尖上勾了勾,“我负责有钱,你以后只需要负责长命百岁,同时好好学做一个喜欢我的女人就够了。” 钱清童依偎在他怀里,深思熟虑地揣摩着这话,越揣摩就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且不说处暑一到回天上,她就算在这里好好学做一个女人,他又怎么做一个男人呢 灯光下的两人,各怀心事地拥抱着彼此,谁也没有再开口,只安安静静凝神屏气聆听着彼此的呼吸。 “时行长。”似是很长时间过去了,她细弱蚊音的声音在他怀里再度响起。 时兆桓慵懒地沉迷在经久不见的温柔乡里,声色迷离地回她道:“嗯” 钱清童在他怀里慢悠悠睁开了眼,看着他胸前解开的三颗纽扣,随即离开他怀抱,睁着迷离的双目凝视着她,那目光中似乎有太多太多复杂的东西了。 “你想上我想多久了” 此时的办公室内安静地除了听到彼此浅淡的呼吸声,什么也没有。 时兆桓冷峻白皙的脸上遍布着浅淡的光,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像是不存在于这世界的人,看着她黑白分明的通透眼眸似是要将她看穿一般,一股暗流自他眼底划过,稍纵即逝。 他轻启薄唇时声线暧昧,“就没有没想过的时候。 钱清童倒没料到他会回答地如此直截了当,本以为没了那本事的他绝对会羞于启齿并且避开这问题,想不到啊想不到。 看着她满脸寻思的表情,他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你幻想被我上想多久了” 钱清童本来就是随心所欲性情之人,听到这话脑子里似是有血液上涌,想也不想就道:“我现在就想。” 她自问绝不是脸皮薄的人,但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逆天的话,顿时住嘴了,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俊脸,她小脸蓦然一阵骚红,两脚用力正要从他身上起来,可屁股还没离开他大腿,男人突然一把将拉回自己身上,大掌覆上她发丛之间,便吻了过去。 舌头的长驱直入和胡搅蛮缠让她整颗身子都似是空了一般,连同整个脑子里的理智似是都被他的吻吸走了一般。 钱清童已经和他吻过不只一次,但每一次像这样吻还是难掩的激动紧张,紧张紧张着就变成了想笑的冲动。 果不其然,时兆桓正吻地深入,就听到一声闷哼的笑声自她咽喉深处传来,破坏了一室暧昧气息。 他放开她,看着她白皙的脸蛋儿,眸中笼罩着不解,“笑什么” 钱清童死死咬住唇,憋着不让笑意散了出来,“没没什么,就是想到我会跟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亲嘴就想笑。” “有那么好笑”他入鬓长眉微翘,扬出一股难掩的风华:“我连跟一个人都不是的女人亲吻,是不是该哭” “说地好像委屈了你似的。”她瘪嘴。 “就是委屈我了。”他大掌按住她细腰,眸色深沉而暧昧,“没早点上了你,不是委屈我了又是什么” 他本是懊恼自己的一句随心之语,钱清童却直勾勾地逼视着他,眸中似有星光在闪烁,连同声音也隐隐有些颤抖,“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了” “是。” 钱清童心下潸然,虽然用那东西来交换仙根是他的事,但听到他亲口说后悔还是说不出的失落。 “我后悔我不早上了你,现在抱着你”他欲言又止没有再说下剩余的话。 现在抱着她,明明佳人在怀,但想到她知道自己如果对她也硬不起来她会怎么看自己,竟然觉得莫明的凄凉和恼怒。 时兆桓刚才出于情浓意动而抱着她亲吻甚至想要要了她的兴致被理智驱使下去,正要放开钱清童,却不知她什么时候再度抱着自己胡乱啃咬起来。 她乱七八糟的吻在自己嘴唇上流连许久,随即如雨点般毫无规矩地落在自己脸上,额头上,脖颈上,喉结上,最后顺着咽喉一点一点往下,顺着解开的三颗纽扣向自己胸膛而去。 时兆桓心头倒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慌乱动作惊讶到以至于慌乱的地步,但神色却平静如常,嗓音带着情浓意动的迷离而抑制,“钱清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钱清童乱胡乱地替他解开胸前剩余的几颗纽扣,抱着他结实的身体道:“这么明显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在勾引你啊。” “你” 时兆桓简直没有遇到比钱清童还要猴急、却完全不懂该如何引起男人兴奋的女人,但是他就是莫明有些喜欢她这样。 最重要的是,她这样的举止竟让他觉得他并不是完全没有一点欲望的。: 第412章 对你,能不能硬起来我都会跃跃欲试 对着她,即使是只有一点,那都是好的。 他后悔早些不上了她,所以不想以后再后悔,现在就是有一点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他一只手似是就将将她从面前提了起来,随即将她打横抱起。 钱清童还在想方设法唤起他的欲望,想不到这任务才做到一半自己就被他一只大手提了起来最后整个抱起来了,“你做什么” 时兆桓衬衫已经被她解开地不成形,露出大片线条硬朗而诱人的肌肤,在灯光下显得异显目,“外面有摄像头。” 他草草说完便抱着她大步流星地往办公室里的休息室去,他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钱清童明白过来时却有些懵了,这自他嘴里说出的话的意思与自己的本意相差无几,但就是觉得他的意思更能让人觉得天都要塌了。 难道难道他没有不能人道,所以才能这样信誓旦旦地跟自己这样说话。 这种结论让她觉得自己觉悟地有点晚了,毫不留情地抓着他衬衫衣领就喊住他:“时行长” 时兆桓听到她有些颤抖的声音,一脚踢开门,“你刚才那么做就应该明白后果,现在想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将她放在地上,随手按开灯又将门锁上,将她整个人都抵在门口,他本就高她一个头,此时这样将她抵在门口上分明有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之气。 脑子里划过那个下雪的夜晚,她在病床上跟自己说她两千多年的处子之身,当时也当做笑话一笑置之,现在想来 “现在想来,世间美好之事,莫过于毁了财神爷守护了两千多年的处子之身。” 他说着便将她抵在门后使劲地亲吻着,宽大的手掌不安分地伸到她白t恤的下摆之中,摸着没有隔阂的细腻的肌肤,一种他活了三十年都未尝过的兴奋感瞬间蔓延在了心胸之中,打败了那不能举起的地方。 第一次摸到她没有穿衣服的里面,原来她的身体,并无想象中的不一样,但还是很不同,让他想一点一点地去小心探寻。 他大掌一触碰到细腰上的肉,似是有一股奇异的电流弥自他手掌弥漫到自己骨子伸出,钱清童两边耳朵只觉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一片空荡 不会吧难道 “难道你没有不能人道”钱清童终于憋不住自己心中的疑问,一鼓作气朝他问道。 时兆桓手上动作一顿,薄唇停留在她红唇之上,看着她的眼眸迷离而惶惑,两人之间是一片掺杂暧昧的静谧,半晌后,他在她咫尺距离外浅笑,“对你,能不能硬起来我都会跃跃欲试。” 钱清童几乎在一瞬间陷入了这句话的深渊里,听他这意思是他不能人道也要硬着头皮来 “时行长,你何苦呢”她带着喘息干巴巴地道,任由他时而温柔时而霸道地吻着自己,虽然也很想抱着他亲,但想到如果之后走到那一步,他不就丢脸丢尽了。 “不苦,现在我整个人都是甜的。” 他用合适的力道在她耳根子上轻轻咬了咬,手掌顺着原地在她t恤下的平坦腰腹上一路向上,直到摸到那松软而微微的起伏时,掌心似有电流划过,手掌覆在上面便再难动弹。 前面钱清童还能保持她作为财神爷的镇定从容应对,可待到男人手掌已经不安分摸到胸前的时候,整个身子自五脏六腑的地方都跟着暗暗颤抖起来了。 时兆桓挑起一只似是笼罩着迷雾的眼看着她紧张到脸色一会儿刷白一会儿泛红的模样,又缓缓收回了自己手,趁她紧张之际将她打横抱起小心放到床上。 钱清童心似是提在了嗓子眼儿上:“时行长,我们” 时兆桓压在她瘦削的身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白皙的脖颈上,染着光晕的双眸轻如羽翼却又炽热地落在她脸上,“叫我兆桓。” 兆桓 这让她蓦然想起时兆谦曾经叫自己“清童”时的话面,对她来说同样属于诡异的叫法。 钱大神咬着牙想要叫出这诡异的两个字来,可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我说。不出来。” 男人的眸子在一瞬间暗沉下来,“那我教你怎么叫。” 他说完便吻住她的双唇,手掌带着炽热的温度顺着衣服下摆再次伸了进去,沿着平坦的小腹伸到了那微微耸起的地方,兴许是他手掌太过厉害,一碰到胸部便似有一股电流自胸口涌了上来,让她想要叫出声但最后都被他湿热而激烈的吻化开。 时兆桓将她整个禁锢在身下,两腿紧紧压着她,直到感觉到已经呼吸不过来,这才松开她,两腿跨坐在她修长瘦削的身躯之上,凝视着身下小脸又惊又羞的女人,顺手便扯开已经不成形的衬衫。 见他这动作,这绝不是之前任何一次的亲吻作罢,而是要真枪实弹上场,虽然她很怀疑已经不能人道的时兆桓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但钱清童下意识地还是将他推开。 “时兆桓,你你真地可以么不能要不就别勉强了,千重夜收的账绝对没有掺假的。” 她看似在为他的自尊而担心,但自己小心脏早因紧张和害怕而哆嗦起来了。 时兆桓看着衣衫整齐的她,心里笼罩着层层氤氲,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能做到哪一步,到目前为止他对她的所有冲动都源于这个女人是钱清童,如果是别人他可能真地成了一个废人。 而即使是钱清童,除了心口那一团因她滋生的火焰之外,下身竟然没有任何动静。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女人,时兆桓自己突然也有些心虚,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即使那玩意儿起不来,用手也要让你真正成为我的女人。” 他刚刚在门后亲吻她的时候已经想清楚了,虽然今夜用手会委屈了她,但他清楚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得尽快在将自己和她紧紧联系在一起,省得这女人回去了就把自己忘了。 他大手替t恤从她身上往上推,薄唇在她眉眼鼻尖和嘴唇来回扫荡,“记着,我时兆桓是你第一个男人,还是你唯一一个男人,也是你” “最后一个男人”几个字时兆桓终极没有这份自信说出口,正如她活过的这两千多年里他没有出生,他再过几十年一命呜呼之后她千百年的生命里还是会没有他。 他曾经不信神魔妖怪,但现在信了,可依旧不信的是他死了之后钱清童是否会来找到投胎后的他,钱清童那时候是否对他还如现在这般。 这几天,他每次想到这个问题都会觉得可怕,好似自己只是她漫长生命中一个匆匆过客,既然避免不了这种可怕,索性让她在自己身上留下印记,也让自己这一生能铭记于心。 “好”一声暧昧的叹息自她唇间倾吐而出,却隐隐有一抹无可奈何。 过不了几天便是处暑,她知道自己必须回去,不回去便是上诛仙台的下场,灰飞烟灭,那时连再看到他的资格都没了。 如果自己真走了,他终究是人肉凡胎,时间一长,早晚会和别的女人走到老,她没那个自信认为时兆桓眼下能为她损了男人最重要的东西,将来还会念想她到死。 想至此处,心口隐隐泛起一丝难掩的酸楚,却终究没有告诉他。 她咬住唇,伸手拿住脖子上的寰钱,“你看地够久了,现在出去。” 时兆桓这才想起钱币里还住着一个人,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她手中寰钱上。 “哎呀,老太婆,你轰我走是什么意思嘛,我才看” “你现在立刻出去。”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了这话。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宝宝颇是不甘心地讪讪说道,但明显的钱清童和时兆桓根本没打算让她留下看戏的打算。 “出去。”两人几乎又是异口同声说道。 “两个小气鬼。”宝宝委屈地嘟哝了两声,就见一道红光自她手中寰钱飞了出去。 钱清童小心翼翼将寰钱放回到身上,睁着圆鼓鼓的眼睛看着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哽咽着一口唾液咽下,“没人了。” 时兆桓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钱清童倒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笑地没有形象的时兆桓,怔了怔,“你又笑什么” “我想起你跟我读那些莫名其妙的小说,你说你没有做过,而且还很好奇。” “你竟然还记得”钱清童满脸惊讶,这后生记性太好了吧 “你说的话,和你读书的样子我都记得。恤慢慢往上推,“我说过我亲自为你答疑,以后别好奇了。” 他刚说完,钱清童就见到自己衣服被他整个推到顶端,然后自她脑袋上整个脱掉。 “哎呀妈呀。”钱清童刚看到自己从来没在人前露出来的两团圆润光明正大地露了出来,赶紧侧身扯过一边的薄毯挡住自己胸前,整个脸都钻了进去。: 第413章 上了财神爷,我这一生功德圆满了 时兆桓薄唇扬着浅笑,一把扯过薄毯将两个人都盖住,“财神爷很害羞” “哈哈哈哈哈。。。”她笑着笑着突然有点想哭,“有点有点小” 时兆桓闻言看着薄毯下她那双圆润呃分明是娇小的脱兔,深沉眼睛里划过忽明忽暗的光痕,语气喑哑而诡异,“确实。” 钱清童只觉他此时的眼神莫名的可怕,扯过枕头就盖住了自己的脸,不让自己去看。 时兆桓唇角笑意更深,“不过很可爱。” 他伸手要扯开枕头,但她还是用枕头盖住自己的脸,“不准扯反正你说了小,就是嫌弃我。” 时兆桓听到这话只觉得心口都猛地跳了跳,苍天,他时兆桓是不要命了,竟然敢嫌弃她 “嫌弃了又怎样难不成你打算在这里放下我”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心口处轻轻点了点。 见她不做声,男人长手顺着薄毯摸进里面她的裤子边沿上,隔着枕头又逼问道:“钱清童,你敢说你放地下我” 他话音刚落,被窝里一只暖暖的手轻轻地在他双腿间始终低垂着头、硬不起来的物事上轻轻打了打,让他猛然一怔。 钱清童随即丢开枕头,笑眯眯地朝他做了鬼脸,“时行长,我放不下,你起不来,刚好天造地设是一对。” 男人脸色顿时变了,唇角笑意收敛,“刚好,上了财神爷,我时兆桓这一生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即使只能用手 在钱清童惊讶的神色之中,时兆桓突然如猛兽一般地钻进了薄毯之中,惊起钱清童一声暧昧的尖叫。 财神爷其实想多了,和她一想想多的还有时兆桓。 在这个晚上,时兆桓不但神奇地起来了,而且起来了很多次换言之,时大行长已然达到了功德圆满的境界。 因为两人在薄毯中赤身果体相对时,他趁着她羞地脸红耳赤的时候将她的手拿到自己那起不来的东西上握着的时候,那东西竟然神奇地起来了,而且起来地很厉害 时兆桓不明白和千重夜做过交易的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有了反应,而且兴致很浓郁, 连钱清童在看到那可怕的玩意儿勃qi的时候也脸色大变。 难不成千重夜骗了他们。 但这份怀疑时兆桓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机会来了自然要用。 其实时兆桓也有担心的地方,他开始担心钱清童这个财神爷的身体结构会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他无论如何都难以让她体验到鱼水之欢的快乐。 但在一遍遍的亲吻和爱抚中,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划过她双腿之中茂林只时,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清流自丛林深处流了出来,后面手指于曲径通幽之时轻轻碰到了一层薄薄的东西后,时兆桓这才发现财神爷原来和女人其实是一样的。 这个结论让他感到莫明的喜悦,抱着从未在她面前赤诚相见的钱清童时又如何凝聚了那份疯狂至死的欲念,狠狠地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再时不时为那两个字从她嘴里冒出来而努力奋斗。 “叫我兆桓。” “唔时行长啊我叫不出来啊” “叫我名字。” “时。。。。。。兆桓,啊你慢点儿,本大仙第一一次啊。” “叫我名字,不然我让你明天下不了床。” “兆桓” “不准那么凶,再温柔点。”男人有些心满意足地道。 “兆桓。”女人声音细如蚊蝇。 “声音大一点,我听地不清楚。” “兆桓。” 男人唇角扬着浅笑,身子却放慢了速度,“叫我老公。” “相公。” “不是相公,是老公。” “老公你叫本大仙财神爷” “童童。” “叫本呃大仙财神爷” “童童,乖,叫我兆桓。” “叫本大仙财神爷。” “童童,叫我老公。” “。。。” 钱大神活了两千多年就没有一天能比今天更后悔昨晚自己竟然答应了他的要求,且不说时兆桓莫名其妙地为什么会突然从不举成功起来了,单凭时兆桓昨夜昨晚在自己身上横冲直撞以及让自己一会儿“兆桓”一会儿“老公”地换着口吻叫他,都让她感觉自己掉了上千年的修为似的,清晨起来时竟比之前变成老婆婆还要无力。 一夜风雨之后,时兆桓还安安稳稳睡着,钱清童疲惫地睁开眼便看到他沉沉睡去的英俊脸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丝不挂的模样,小脸蛋红成了猴屁股。 “我的苍天呀,本大仙竟然跟男人入洞房了。” 她睁着明亮的双眸,不敢置信地回想着自己昨晚在他身下搔首弄姿的模样,苍天啊,钱清童简直不敢回想那画面,那竟然是她啊 以后怎么在他面前做人呢 钱清童这么想着突然想起昨晚很重要的事情,趁着他还在睡觉,小心翼翼地撩开被子,拿眼偷看里面已经垂下了头奄奄一息的东西,又羞又疑又奇怪。 怎么会这样呢她昨晚摸摸就起来了 怀着浓郁的好奇之心,她偷看了一眼还沉睡的时兆桓,怀着疑惑战战兢兢地将手再度伸到薄毯里面去,小心翼翼地在那个萎靡不振的东西上碰了碰,那盖在腿间的薄毯瞬间顶成了个小小的帐篷。 若说昨晚一摸便起是意外,此时钱清童则是惊住了,她什么都没做啊就只是碰了下怎么就成这样了 她没用法术啊。 钱大神满目惊讶地看着他腿上顶起的帐篷,带着跃跃欲试的心思又在里面那东西上摸了一下,那小帐篷瞬间顶成了大帐篷 “我的天哪。”她再不敢拿手去动他那里,生怕最后帐篷整个都直接支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 “玩儿够了么” 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脑袋顶上沉沉响起,惊地她赶紧抬头,便撞上时兆桓睡在枕头上,懒洋洋地观赏着她的魅惑眼神,“看来昨晚我没尽力,今天你精神很好,要不我们继续” 钱清童赶紧收回不安分的手,朝他嘿嘿笑了两声,赶紧将身子往上梭,“不用不用,我精神一点都不好。” 时兆桓懒洋洋地斜睨一眼那顶起的帐篷,“可你把它弄地精神很好。” 他一个反手就把她赤条条地从薄毯中带了出来抱在自己身上。 “时行长,你你不是跟千重夜做了交易了么” 时兆桓平静地道:“是做了交易了。” “你不是不能人道了么不能跟女人啪啪啪地么” “是。” 钱清童皱着眉头道:“那你这是为什么” “的确不能跟女人。”他风轻云淡地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不可思议的模样,心里竟有些难言的得意,“说了不能跟女人人道,可你不是女人。” “你才不是”她以为他在拐着弯数落自己,正要回嘴,似是想起什么来,豁然开朗地看着他。 时兆桓从床上坐了起来,将她抱在自己身上,赤身相对,垂首嗅着她身上淡地几乎没有味道的气味以及想起那昨夜被她一碰便似是充了血的感觉,脑袋埋在她小巧的胸脯里,“老实交代,是不是用了法术来勾引我” 钱清童看着他埋首在自己胸前,知道那玩意儿为什么会有反应了,脸蛋刷然一红,“没” “原来如此。”他离开她的身体,紧紧凝视着她,目光诱人至极,“怎么办,我以后只能仙道了。” 钱清童也想不到对女人提不上性趣的时兆桓就对她这双滋养万物的手有反应,更想不到他只是不能人道而已。 可自己凭着几千年的修为只要稍加点拨,都可以让他有一天乍泄而死 想到这一点,钱清童赶紧拉住他,“时行长,你以后可千万不能让别的神仙妖怪碰你这里啊。” “。。。”某男人大好的脸色已经难看地不成样子了,这女人说地好像神仙是想碰就能碰到一样。 自己积了好几辈子的倒霉运这辈子才遇到一个这么会惹麻烦还难搞定的她,还能幻想碰到些其他乱七八糟的神魔妖怪一个个搞定 时兆桓没有直接回答,将她又抱近了些,“我现在只能仙道,要是你走了,我就只能找其他神仙了。” 钱清童脸色微变,暗暗一算,离处暑不过五天的时间了。 时兆桓见她神色间起了变化,突然想起这女人的思维跟自己不在一个时代上,还真怕她以为自己会找些其他神仙,抱着她便吻了过去,“不许用你的思维去想。” 清晨见晓,银行九点正式上班,钱清童赶在上班时间便起来了。 该死的,大早上自己就不应该用手去碰他,硬生生弄地此时此刻腿脚发麻,半天起不来,憋足力气好不容易从床上起来穿戴,又才发现一件让财神爷觉得比昨晚春风又绿江南岸的画面还要羞耻的事情。 明明快九点上班了,但时大行长还悠然自得地地躺在床上,懒洋洋地看着她用薄毯裹着身子坐在床边一脸呆萌地看着手中的小内内,那目中不忍直视的意思表露无遗。: 第414章 财神爷是正儿八经用水做的 男人悠闲地观赏着她此时眉头紧锁的模样,“不是怕被人看到急着起来么又怎么不动了” 钱清童看着手里小内内上面那一滩已经干涸但明显难以下腿的痕迹,随即慢悠悠地回头,瞪着面前笑地诡异的男人。 “我以为财神爷是雕塑做的,现在看来,你是正儿八经用水做的。” 他不说则已,一说钱清童想到最晚从腿中间流出的她活了两千多年都没见过的水渍,脑子都懵了,“闭嘴。” 她说完又看着手里明显不能下腿的东西,手指一划,手里便又出现了一条干干净净的底裤出来。时兆桓倒是极少看到她用法术,一次是她跳下望江亭,一次是宝宝从那颗看起来很寻常的古钱币里飞出来,此时亲眼看着财神爷在自己面前施法变出一条干净的内裤出来,时兆桓还是愣了好一会儿。 直到见钱清童起身准备穿内裤,他才一把抓住她,钱清童小裤裤才穿到一半便被他一手抓住,动作一顿不由得回头看着他,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奇怪。 “你做什么”她凝眉,该不会这后生准备再来一次吧 时兆桓多聪明的人啊,自然而然从她意味深长的眼睛里看出那深意,松开手在她鼻尖轻轻勾了勾,“变出来的都是虚幻的。” 他说完什么也没穿直接床上起来,钱清童看着他赤身果体地下床然后走了出去,整个人都懵了。 “时兆桓,你就这么出去” 时兆桓转身看着她,“我只是去办公室,不用担心有人会看到你老公的身体,还有,不许穿。” 他说完便开门出去了,留下一脸惊诧看着他离开的钱清童,虽然只过了十秒钟他便又回来了,手里提着昨天去商场买衣服的包装袋。 钱清童看着他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一条小底裤和 a,瞬间明白了这后生是什么意思了,皱着眉头道“你要做什么” 时兆桓看着她还那薄毯将自己包裹的样子,坦坦荡荡地走了过来,直接将东西拿在她面前晃了晃,“昨晚该摸的该亲的都做了,难道你现在打算光明正大地出去” 钱清童扫了眼他手里拿着的玩意儿,想了想还是拿了过来慢悠悠地穿上了。 谁叫这是他买的呢 她收拾到一半时兆桓这才慢悠悠地穿戴,衬衫只扣了一颗便又一动不动像个老大爷一样坐在床上看着自己,露出胸前大片春光,那模样颓废而诱人,带着让人想要沦陷的诱惑力。 她低下头不去看他,“你好端端地不穿衣服看我做什么” “昨晚刚入洞房,新媳妇儿今早不应该好好表现”他双臂一伸,姿态慵懒而好看。 “谁是你新媳妇儿”她垂头兀自穿着衣服,动作神情分明像极了刚偷了情的女人,脸红地跟个猴屁股一样。 只是她垂首的一刻,他没有看到自她眼中划过的一丝氤氲。 时兆桓就这样半裸着身子走到她面前,本就高出她一个头的他瞬时盖过了他,“帮我扣上。” “诶”她抬头,目光惶惑地看着面前像是在俯视自己一般的男人。 他拿住她的手,在她额前轻轻落下了一记吻,这个吻轻如羽翼,没了昨晚和自己疯狂时那种无法无天的霸道,而是轻柔的能让她整个人瞬间都紧张而振奋起来一般。 室内一片静谧,她缓缓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目光从未这样温和的男人,心口似是有什么在跳动一般,不由自主地便伸出了手指,小心翼翼地将他衬衫的扣子自下端一点一点向上扣了过去。 她一直替她扣着纽扣,时兆桓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她,突然长臂将她往怀里一拉,钱清童正给他扣着衣服,倒没想到他突然会抱自己,一个趔趄就倒在了他怀里,“你干” “别说话,就抱一会儿。” 他声音喑哑温暖,让人悸动,只是钱清童不知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还是因为其他,钱清童隐隐听出他声音里一丝难以辨别的隐忍,好似他其实有什么话是想跟自己说的,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别说话,就让我抱一会儿”。 宝宝几乎是掐准了上班的时间才回来的。 而钱清童这天也没想要逛,时兆桓本打算陪着她出去玩,却硬生生被她连拉带托地按在办公椅上办公,她则搬了个椅子过来一动不动地坐在办公桌对面看着他办公。 时兆桓时不时抬头便看到这女人坐在办公桌对面,若说之前不知道她身份时他也没觉得怎样,可现在知道自己爱上的这个女人竟然是财神爷虽然经过爷爷一番提点后十三爷自己也在心头疑惑自己深爱她是不是因为这女人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财神爷,但他的确是爱上了她。 正是如此,时行长再看着这个活生生的财神爷坐在自己对面,而她的左右两边是一文一武两个雕塑财神爷,心里总觉得哪个地方怪怪的,偏偏这怪异他自己也说不出来,只是以后他真地不能再直视这两个雕塑财神爷了。 时行长暗暗在心里想。 以后 他长眉难以察觉地挑起,今早他抱着她时明明想问她能不能不走,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抱她。 钱清童坐在他对面一边玩手机一边看着他“认真”工作的模样,他本来就一身精致的白衬衫,白光自外面踱进来,像是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光,嗯不愧是她堂堂财神看中的男人,真是好看地无以加复。 只是她再多看两眼,似是想起这份好看以后都与自己无关,还是会有些难过。 “时行长。”她细如蚊蝇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时兆桓抬头,对上她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怎么了” “你”她摇了摇头,粲然一笑:“你饿不饿我饿了。” “有多饿”男人笑道。 钱清童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比你想象的饿。” “想吃什么” 钱清童舔了舔嘴巴,“酸辣粉。” 男人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几乎不吃那些的,除了上次在医院她去买了老麻抄手自己吃了一次,几乎就没有吃过那些东西,但看到钱清童坐立难安望眼欲穿的样子,收拾了下起身便拉着她出了门。 钱清童在兰道工作的时候老早就注意到了附近哪里有生意好的小吃馆子,拉着时兆桓就在道路中间的一家门庭若市的四川人开的馆子里坐下,一人要了一大碗酸辣粉。 钱清童倒是吃地乐乎,时兆桓其实并不饿,而且看着碗里红红火火的一大团粉条,完全不敢下口。 钱清童没有办法,只能再给他要了一碗清汤面,时兆桓本以为自己的这一碗酸辣粉会不要了,想不到啊想不到,财神爷在风生水起地吃完自己那一大碗酸辣粉之后毫不客气地将他面前的那一碗挪到了自己面前,只草草说了一句。 “哎呀,时行长,老板是不会用清汤面来换掉酸辣粉的,避免浪费这一碗就送给我啦。” 所以钱大神还不待时兆桓开口便已经开始了第二碗,虽然旁边有人对这对赫然显目的俊男靓女开始投以好奇而羡艳的目光,但在这位靓女吃下第二碗酸辣粉的时候,那目光俨然变成了不可思议的惊讶。 此时,道路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时总,您真地还要看吗”申宵坐在驾驶座上,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排英俊而神情淡漠的男人。 自刚才看到十三爷那辆黑色的宾利车停靠在路边,时兆桓被钱清童拉着进了这家老三活了三十年都没有踏进去的苍蝇馆子后,这辆本在等红灯的也不由自主地停靠下来。 时兆桓半靠在后排位置上,长腿交叠,神形高贵,但幽深而略带着一丝挫败的眼神隔着玻璃窗望着不远处拥挤在苍蝇馆子里的男女,不禁点燃了一根因为她而戒掉的香烟。 “走吧。” “时总,您现在到哪里去” 时兆谦迷离的双目被缭绕的烟雾遮盖了,“春秋国际。” 时兆桓这一天还是完成了和钱清童一起与看一部电影的愿望,齐天大圣,因为时间卡地很好,夜里的黄金时段,电影院还是高朋满座。 时兆桓其实很少很少来电影院看电影,确切地说,自十年前盛世银行破产,谭指月离开自己去美国后,他便一心一意放在了兰道上,几乎再也没有闲情逸致来看这些无趣的商业电影。 即使是ak投拍的,他也没有给过面子,正是如此,官苍雪有几次拉着他去看电影被他拒绝了,这女人也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今晚好像是他第一次跟一个女人来看电影,呵,也不算得是女人。看着钱清童好像是带着一个来了异国大陆看好奇的大千世界的孩子,看着斗地死去活来的猴子。 曾经有机会看可他不想。 如果可以,他想用余生时间每晚都来陪她看,却不知这种可能性的几率有多大。: 第415章 我喜欢时兆桓,这就是最大的意义 钱清童吃着爆米花喝着可乐看地专心致志,完全没有看到黑暗中男人侧首一直看着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完了整部电影。看完电影后,时兆桓又拉着她在周围的游乐场散步。 时兆桓话很少,几乎都是钱清童一个人叽叽呱呱地说完,时兆桓竟也不觉得厌烦,就看着她听她讲,就这么在游乐场四周散起步来。 回去时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了,宾利车刚驶入别墅门口,另一辆漆黑的车子已经停在了那边,车窗开着,露出一张有些陌生的脸。 钱清童和时兆桓对视了一眼,相继下车,便看到申宵从车上下来,“十三爷,钱小姐。” 时兆桓隐隐觉得申宵此时开着大哥的车单独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件好事,声音由此沉了沉,“你怎么会在这里” 申宵朝钱清童看去,眸中划过一丝请求之意,“钱小姐,现在有空能否跟我走一趟么” 钱清童微微一愣,不解地看着他,“这么晚去哪里” 申宵道:“没别的意思,是时总他一个人在春秋国际昏天暗地地喝酒,心情似乎很不好,我这个做特助的实在是看不下去,就特意过来找您,希望您能去一次。” 钱清童正要说话,时兆桓已经先她一步开口,“难道你看不出来她是我的女人,让她这么晚去单独去见另一个男人似乎不太好吧,虽然那个男人是我大哥。” 他并非担心一个神仙会在这里受到什么伤害,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他大哥,还是喜欢钱清童的男人,他才不得不更警惕。 申宵察觉到时兆桓眼里散发出的雄性动物的攻击和城府,不敢开腔,有些可怜巴巴地朝钱清童望去。 钱清童意会,若有所思地转身看他道:“时行长,你先回去,我就去看看。” 时兆桓凝眸看着她并不答话,钱清童有些撒娇地在扯了扯他衣服,“就一下下,我很快就回来,好不好我保证什么也不会有。” 时兆桓似乎对她去见时兆谦很不放心,犹豫很久才眯了眯眼,冷声道:“有事跟我打电话,早点回来。” 她颔首,朝他笑了笑便坐上申宵的车子去了。 时兆桓看着车子驶离别墅,深邃的眼眸里晃着忽明忽暗浅淡不明的光,许久后才转身回了别墅,但没有上楼,而是坐在沙发上安静不动兀自抽着烟,微皱的眉头隐隐流露出一丝难掩的戾气。 申宵开车的速度很快,因此很快到了春秋国际。 春秋国际会所是a市著名的高档会所,但一楼也是很出名的酒吧。 钱清童刚下车便看到会所里里外外进出无数男男女女,分明一派灯红酒绿,“时先生在这里” “是,时总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喝了很多了,我弄不动他,知道钱小姐您来会好很多的。” 关于申宵这种说法,钱清童不置可否, “先进去吧。” 申宵闻言赶紧给钱清童引路,往会所里面去。春秋国际毕竟是一夜消费至少上万的高档会所,除了a市上流社会的人物能会来,因此进来便没有其他酒吧和会所给人的繁杂缭绕的不适感。 钱清童一进来,隔着远远地便看到坐在吧台上的男人的背影,时兆谦她还是很熟悉的,因此一看到那背影她便知道是谁,只是今夜的他给人以萧索凄凉的感觉显得与往常的高贵雍容有些与众不同。 “钱小姐” 钱清童摆了摆手,“你先去外面等着吧,我去去就来。” 申宵闻言就离开了,钱清童这才向吧台走去,目光落在一直沉迷在酒精里的男人身上。 时兆谦其实只是喝了许多,但并未有多醉,至少神志还算是清醒,他一边拿着酒瓶直接往嘴巴里灌,余光却明显瞟到有什么人靠近,回头便看到那让他日思夜想但却不得的女人用平静而怜悯的让他都觉得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 时兆谦在看到钱清童的第一刻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待使劲摇了摇头又看着钱清童,这才发现并不是梦,不由得放下酒瓶,眸色在昏暗的酒吧内显得恍惚而迷离,“清童” “时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喝酒”她扫了一眼他面前堆积的已经见了底的空酒瓶,眉心微皱。 时兆谦在微醺中埋头一笑,“呵,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会那样子待一辈子。” 钱清童凝眸看着他半醉的模样,“我说过我一月后身体好了就回来,现在不正是在兑现我的承诺” 时兆桓抬起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那副神情全然不似从前那个优雅高贵的男人该有的表情,而是流露出一丝少见的戾气。 “钱清童,你到底还想骗多久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会突然成为个老婆婆,又是为什么恢复成原样,但是我知道,钱清童和千青彤,根本都是一个人,你和老三骗得过时家其他人,唯独骗不过我。” 钱清童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对此表示回应,“我知道,我也没打算骗你。” 她话音刚落,男人突然从位置上起来,一把抱过她,钱清童没反应过来吓地不轻,想要推开他,却发现他拥抱自己的力道太大,自己如果不用法术仅凭女子之力根本就弄不开他,“时先生,你别这样。” “我别这样老三是不是可以这样”话虽如此,时兆谦还是松了些力道,凝视着她的眼睛还染着一抹氤氲。 “时先生,你真地喝醉了。” “我醉了,我早就醉了。”时兆谦半醉着笑道:“你知道我刚才在这里一直想什么么” 钱清童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静静听他说着。 “我在想这世上最难的问题对我来说是什么就是不能两情相悦,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能怎么办你什么都不能做你家财万贯如何,你好看又怎样,全世界的人都喜欢你又怎么样因为唯独她不喜欢你,那个你最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什么办法也没有。” 他松开她,低头又看着她那张素净的面孔,“钱清童,我喜欢你,你却喜欢兆桓。呵,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抿了抿唇,半晌后才道:“你说。” 时兆谦神情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因为酒气而有些氤氲的眼睛显得迷离,“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和兆桓比,哪里不好,你为什么喜欢他” 钱清童有些奇怪时兆谦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么奇怪而幼稚的问题,但她细细一想却也没有回答出来,“这个这事你叫任何人来回答,他都回答不出来。” 时兆谦不理会她的话,见她神情间的为难,一改往日的优雅从容,只将她紧紧拉着,用最深邃的受伤目光凝视着她。 “钱清童,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从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知道我喜欢你。我和兆桓都是时家人,他有钱,我不比他寒酸,我也能给你更好的生活,他长地好,我自认为也不差,我不知他对你好不好,但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我会用尽一切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你偏偏对我和对他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我实在不想要,” 他说话因为太过急切,衬托地气息更加紊乱而浮躁。 “我可以为你舍掉ak舍掉我自己但我知道兆桓不会,兰道是他费尽心血一手建立的,同时爷爷和母亲他们也不会让他舍掉银行,而我舍掉ak我知道我还有你就能继续东山再起,这就是我想要争取你的最大的筹码,你为什么不明白” 钱清童第一次听到时兆谦用这样的口气说话,至于里面的内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时兆谦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到底是对自己出于多深的喜爱才会说出这样世俗的话来。 到底是因为他真地爱自己过深,还是他本身就这样。 钱清童怔怔地站在他面前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摇头道:“没必要。” 时兆谦不知她为何用最简单的口吻说了这样普通寻常的三个字,没必要。 “就是没有必要,时先生,你想要告诉我你喜欢我,所以拿这个来做证据,但你知道么,为我舍掉ak或是舍掉兰道,这种舍一取一的做法你们为什么会想要拿来作为佐证,但在我看来其实毫无意义,而我也根本不会拿这个来当做评价你和时行长谁最喜欢我的凭证,因为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时兆谦挺拔修长的身躯在她这瘦削的身子面前暗暗一震,眸底划过一丝难掩的疑惑。 “那什么有意义你觉得我要拿出什么来你才觉得我是真心的你才会觉得我时兆谦从前、现在以及将来对你钱清童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都是有意义的” 他紧紧抓住她的胳膊,眸中有闪烁的星光在晃荡,酒气缭绕在她鼻息之间,“钱清童,你说,你说啊我听着,你觉得什么有意义,我全都给你。” “我喜欢时兆桓,这就是最大的意义。”: 第416章 抱着拯救时兆谦的圣母心放开胆子去追他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他面前,神情薄凉,以最无情淡漠的眼神看着面前笼罩着无奈气氛的英俊男人,用波澜不惊的口吻对他说道。 时兆谦那仅有的一丝期望因为她这一句平静地没有半点波澜的话而在瞬间全然落空。 钱清童似乎还没觉得他明白,淡漠地补充道:“对,你不是想要问我最大的意义是什么,我就告诉你了,我喜欢他,这就是意义,至于你说地那些什么我在兰道面前可能不会被他选择,没有必要。除非你告诉我,我在谭指月或是其他女人想必,时兆桓选择后者,我想我会放弃的,这才有可比性,不是么” 她声音清细好听,但在此时的时兆谦听来却可怕至极,搭在她肩膀的手似是脱离了着力点,一瞬间无力地落了下来。 钱清童看着他的眼神平静如水,没有因他而产生的爱恨喜怒,连半点都没有。 “时先生,这世上有很多女孩子值得你去爱,也会认真爱你,你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的钱清童而颓废地坐在这里喝酒,坏了自己形象与心神不说,你觉得你这样喝着,我会难过么” “不,不会,我不但不会难过,我连最起码的疼惜都没有。” 时兆谦抬眸看着她平静地说着,那眼神果真没有那点波澜,平静到以至于太过于恶毒的地步,声音因为酒液的浸润而显得沙哑无比,连着后面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挤出来的。 “那你今夜来找我,又是为什么” “世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申宵让我来,我就来了,仅此而已。” 时兆谦眼底划过一抹阴暗之色,微微咬着唇看着面前的女孩,声音喑哑而富有磁性,“看不出来,你挺狠的。” “我不能总给时先生一个圣洁的白莲花形象。”她垂首一笑,“那么,我先走了,时先生,咱们就此别过,申宵在外面等着,你别坏了身体。” 她转身往外走,男人用冷漠至极的眼神看着她离开,向来温润的声音此时除了冷酷之外别无他物。 “钱清童,你越这样,越让我忘不了。” 钱清童蓦地驻足,望着前方,“可钱清童这世上只有一个,已经给了时兆桓,没有分身可以再给时兆谦的了。” 她淡淡地说着便没有再做停留,直接快步往外而去,留下男人神思恍惚地目送她离开,最后无力地坐回位置上,眸中星光斑点愈见浓郁。 “钱清童钱清童你” 你好狠。 钱清童自春秋国际出来后没有找申宵,而是在一处无人的地方用了法术离开这里回了时家。 “老太婆,你刚才跟时兆谦说的话好狠啊。” 钱清童意兴阑珊地往别墅走去,神情散漫,有些心不在焉,“狠么” “当然狠了。他真地喜欢你啊,你说他颓废地喝酒你不但不难过,还没有感觉的时候,我看到这高高在上的男人都快哭了,看地我都心碎了。” 钱清童驻足,站在别墅外的梧桐道上,目光惶惑地看着不远处屹立着的豪华别墅,“可能是有些狠了。” “他好像很喜欢你,非你不娶的样子。” “非我不娶我就连时兆桓搞不搞地定都不知道,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管他呢都说长痛不如短痛,难道真的要让他喝酒来麻痹自己,表现地自己像个情圣。” 宝宝低声道:“可是可是我觉得时兆谦很可怜嘛,他那么优秀的人,偏偏要吊死在你这一棵树上,还听了你那么狠的话,我怎么看都觉得悲催啊。” “你可怜他,你去安慰吧。这全世界的人都喜欢财神爷,我是不是得挨个安抚”她话一说完,再度驻足。 宝宝见她眼眸里乍现精光,嘀咕道:“你又怎么了” “对啊,怎么没想到呢”她抓起脖子上的寰钱,笑道:“宝宝,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钱清童笑道:“过两天我就回去了,要不你就留下来” “我留下来你疯了,让我留下来当你陪着时兆桓”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让你陪时兆桓,那不是挖坑埋自己么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很自私的。” 钱清童笑眯眯地道:“现在他一心在我身上,其实我也蛮觉得挺对不住他的。你长地跟我那么像,要不你去追时兆谦,他一定会分心的,然后把我给忘了。” “老太婆,你老子没病吧。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说让我走就让我走。” “我哪里有赶你走,你不是也觉得我狠吗,对不住他啊,你就扮演一回圣母,带着他从旧爱中走出来,重新迎接光明的人生。” “老太婆,你是财神爷不是月老,时兆谦又不喜欢我,你这么生拼硬凑也不行啊。” 钱清童笑道:“我什么时候有生拼硬凑了,我也没说让你俩在一起,我是说,你用好咱俩相像的资本去追他,懂么他答应你了那更好,你也别当真,反正就和他好生待着然后忘掉我。” 宝宝委屈地道:“要是他不答应呢” “不答应啊。”钱清童咬着唇唏嘘了两声,“这就更好办啦,你只要全心全意地扮演好追求者的身份,搅地他私生活不得安宁,让他没有心思在东想西想,一天到晚只想着怎么摆脱你这就是最好的。” “可是”宝宝听到她这样的说法明显人都很为难嘛,“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不想离开你啊,老太婆。” “谁让你离开我啦。”钱清童小心翼翼地捧着寰钱,安抚她道:“时兆谦现在三十岁,你就算他长寿能活到九十岁,那他只能活六十年而已,你成功了就陪着他六十年,没成功在他找到另外一个女人之前就追他六十年,反正让他不要再惦记我,都好啊。” “六十年啊,老太婆,好长啊。” “才六十年而已,宝宝咱俩几千年都相守过了,十年弹指一瞬间,六十年弹指六下,多简单,你看,是不是” “可是,老太婆,我真地不” “别可是啦,宝宝,很快的,就听我的,你看时兆谦长得帅还有钱,你对他印象也不错,你就当解救一个深陷情债中的苦逼男人,你怀着一种救世济人的心去做事,就好啦。” “可是,老太婆”宝宝还想再纠结两句,但看到钱清童完全一副已经为她安排好了后事的表情,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就算去了,你要我好端端地怎么追他嘛。” 钱清童蹲在路边,捻眉寻思道:“要不,你扮演灰姑娘,让他偶然遇到” “拜托他喜欢的是你诶,我灰姑娘出现第一次就没有再出场的机会了你傻。” “对啊,灰姑娘的故事都是拿来骗人的。”钱清童捻眉思索道:“时兆谦这样的王子还是需要公主来般配。” “公主你要从哪儿来个公主让我当嘛。”宝宝撅嘴埋怨道,这个老太婆,一天到晚出馊主意比任何人都快 钱清童支着脑袋想了想,“公主,要和时兆谦同一个水平,还要和他有交集。” 钱清童凝眉在脑子里想了许久,宝宝看她冥思苦想的样子,于心不忍地道:“老太婆,要不咱们就算了吧,时兆谦兴许没你想象地那么脆弱。” “他是不是真的脆弱我管不了,毕竟对我这么痴情而且还这么好的人,本大神也不希望他死在了我这一棵树上逃脱不得啊。”她说着说着,似是想起什么来,两只眼瞬间锃亮锃亮的,“对了,有公主了。” 有公主 宝宝汗颜地看着钱清童满脸兴奋的表情,“你想到什么了” “不用想到,这么适合的选择不用可惜了,去了你就知道公主是谁了。” 宝宝还再想问,钱大神便摇身一变就不在了林荫道下,安安稳稳地藏在一座小小的尊位之中。 宝宝正奇怪她为何躲在这财神爷的尊位里,就看到面前的书房里安静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宝宝定睛一看,只觉得这男人很熟悉,憋着脑子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老太婆,你带我来看薛步生做什么” 钱清童朝它比了个嘘的动作,“别吵,这是你未来老爸。” 钱清童不说则已,一说宝宝激动地差点没有叫出来,“什么老太婆,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他是” “别激动别激动,这是我刚才用尽脑子给你找到的最好的归宿了。”钱清童道:“她女儿薛索崎跟人跑了,给时兆桓那后生的好基友龙幕恩戴了顶大大的绿帽子,薛步生不敢得罪龙幕恩,所以给外面传的话是薛索崎得了重病。” “老太婆,你什么意思,是叫我来冒充薛索崎” 钱清童懒洋洋地道:“什么叫冒充,你这话说地多难听啊。薛步生和时家现在是结了天大的缘分,薛索崎轻轻松松上场,你只要抱着一颗拯救时兆谦的圣母心放开胆子去追他就行了。”: 第417章 我以为财神爷忘了回来这草窝的路了 “老太婆,你怎么可以这样。” “少废话,只管听我的就行。”钱清童摆了摆手,突然在财神尊位里就开口了,“薛步生” 自先前无缘无故遭了一趟牢狱之灾后,历经宦海浮沉的薛步生似是一夜看开了,即使现在身居a市市长的职位,但还是养成了一颗淡定从容“一心向善”的心,他此时正坐在书房里安安静静看些养心的书,想不到本来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声低沉喑哑而有些空幻的呼唤声,并且还叫着他的名字。 薛步生抬头,明亮的书房里除了一动不动的死物之外,什么也没有啊。 自己也才五十来岁啊,怎么这么快就出现了幻听呢 他用小拇指在耳朵里面掏了掏,钱清童看着他这动作,感觉相当之亲切啊,愈加肯定了薛步生就是自己为拯救时兆谦逃离痛苦深渊的最佳抉择了。 “薛步生。” 她刚低下头,那遥远空幻的声音再度在房间里响起,让他不由得精神一震,顿时取下眼镜从座位上起来,惶惑地看着空寂静谧的房间,“谁” 他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书桌,警惕地打量四周,“谁” “别看了,在这里。” 身后响起一声辽远的声音,薛步生吓地干净回头一看,除了看到后面的桌子上摆着一尊僵硬的财神爷尊位之外什么人也没有,下意识就喊道:“谁” “没有谁,你财神爷爷。” 这一次的声音相当清晰,而且声音就从眼前的雕塑里传出来,薛步生吓地差点没有瘫倒在地上,直到一道人影自尊位里飞出来,在他面前赫赫然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的戏码,这位中老年市长吓地大叫的同时还不忘拔腿就跑,但在钱清童面前,最后薛市长既没有叫出来,也没有跑成,因为钱大神用法术直接将他定在了原地。 钱清童拍了拍手掌,悠闲地走到他跟前,薛步生这才看清楚面前站着一个美地不可方物、但也很可怕的女人,“你你是谁” “薛市长,您这么快就把本大仙给忘了。” 薛步生脸色苍白,“我不记得我见过你。” 钱清童讪笑,“你当然不记得我了,但我记得你呀,你和时兆桓在法庭上逃过牢狱之灾,本大仙也帮了不少忙,你就这么健忘啊” 薛步生见着女人没有伤害自己,勉强安了心,当年下意识地觉得眼前是个非人类,但听到她这话不由得回想起之前法庭上发生的怪事,认真一想似乎真有些邪门儿。 “小姑娘,你的意思是说,那天法庭上是你帮我们的”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长叹息接着短叹息地求证道。 “不然呢杜启冲和林国豪的证据可是实打实的摆在那儿的,好端端的怎么会出问题。” 薛步生见她将这两个人的名字说地清清楚楚,又见她说地信誓旦旦,心下惊讶,“真的是你做的小姑娘,你到底是” “本大仙都活了两千年,你叫姑奶奶都显得年轻,就别小姑娘小姑娘叫着,省的被人说我装嫩。” 薛步生看着她模样,分明就很嫩,哪里来的装嫩这么个说法 “那大仙,您到底是哪一路神仙啊”薛步生有些无可奈何地道。 “就你供着的这一路。”钱清童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手掌一伸,那供奉在桌子上的财神就无人自动地落在了她白皙如玉的手掌上。 薛步生这一次看地是清清楚楚,被她这一招“隔空取物”惊地是虎目圆睁,“你你真是财神爷是个女的” 薛市长纠结了半天最后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谁跟你说的财神爷一定是个老头子”钱清童笑道:“本大仙念在你虔诚供奉了我几十年的份儿上,所以就帮了你一次,就是这么简单。” 想不到财神爷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面前,薛步生即使被她用法术困着,竟然还是激动地跪在了地上,“我见见过财神爷,多谢财神爷救命之恩啊。” “哎,一把年纪就别搞这个了。”钱清童懒洋洋地道,手指一勾,牛高马大的薛步生自然而然地从地上起来了。 看着自己浮起的身子,薛步生几度以为自己在做梦,“我我我三生有幸,上辈子积德了啊” 钱清童手臂支着脑袋,睨着他,“算是你上辈子积德了吧。” 分明是时兆桓积德了好吧把她这个财神爷都拐走了,还拐地她心甘情愿。 “其实不算是你积德,因为你没积什么德,本尊此次深夜造访是有事要托付于你。”她顺手解了他身上的仙法。 薛步生得了自由,赶紧走到她身前,想要细细观摩一下财神爷的仙姿,“财神爷有什么事要托付我,薛步生一定拼尽全力完成。” “没那么夸张,还要拼尽全力完成。”钱清童潸然说道:“其实很简单啦。宝宝,你出来。” “不,我不出来。” “你真地不出来我赶你啦。” 宝宝撒娇道:“老太婆,我真地不想啊。” 薛步生看着钱清童拿着脖子上的钱币就开始说话,心下奇怪但不敢出言打扰,只能安安静静看着。 “我现在都在他面前现行了,你告诉我你不出来,这不是害我么”钱清童瘪了瘪嘴,“宝宝,乖啊,出来嘛,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你别当帮时兆谦,你就当帮我怎么样” “可是” “别可是了,时间不多了,出来吧,宝贝。”她说着在寰钱上啵儿了一下,钱币不由自主地抖擞了一下,薛步生只见一道红光自寰钱里出来,落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身材修长看起来才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儿,有了财神爷的突如其来,此次他倒没怎么害怕,只是注意到这女孩儿的脸时微微一怔,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那里像个老太岁的钱清童。 怎么跟财神爷长地这么像 “来来,宝宝过来。”钱清童朝宝宝招了招手。 宝宝不开心地走过来,小脸蛋儿鼓地跟个球一样,钱清童一手拉过她,“薛市长,看到没,这就是我要交给你的任务。” 薛步生不解地看着宝宝,毕恭毕敬道:“这是” “这孩子命里有一劫要渡,本尊搜罗了无数人,发现你们薛家是最适合的,所以,从此以后,她就是你的女儿薛索崎。” 薛步生效益弥漫的脸顿时一僵,“财神爷您这是可是,她不是我女儿啊,我女儿她” “我知道你女儿跟男人跑了,所以啊,这就有个最合适的位置让她来代替,不管用什么方法,你在外人面前只能承认她是你唯一的女儿,薛索崎,给她最好的生活,给她最好的待遇,还有,她喜欢什么男人想跟谁结婚,你都不能干涉,让她安安稳稳地渡过这一劫,就够了。” 宝宝一言不发地斜睨着钱清童。 还真是撒的一手好谎啊,渡劫都来了好像全世界都跟她一样五百年一小劫,千年一大劫似的。 “财神爷,这个您知道,龙将军那边交代不了啊,多少人都认识索崎的。” “这就看你撒谎的本事了,要说她整形了也好还是毁容也好,反正,我的宝宝就是薛索崎,本尊将她交给你了,在你去见冥王之前,你都得将她当做你的女儿。” “我”薛步生和宝宝无可奈何地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挫败地点了点头。 钱清童心头颇是安慰,毕竟财神爷交代的事薛步生就算是国家主席都不敢不听,因此完全不担心后事,她转身拉着宝宝白皙丰润的双手,以长姐如母的口吻关切道,“宝宝,时兆谦这剩下的六十年的幸福全看你的了。” 宝宝朝她翻了个白眼儿,“还六十年,我觉得指不定人家要不了几天就把你忘了,身边那么多莺莺燕燕。” “那更好啊,你要是有本事将他弄烦了,一气之下娶了别的女人,你立刻回来,宝宝你就是本大仙的第一等功臣。” “就你一天到晚鬼主意多。”宝宝瘪瘪嘴,“我保证,不出一个月,就让他没有闲情逸致来想你” “要的就是这效果啊。” 钱清童在薛家玩地开心,又语重心长地同薛步生和宝宝嘱咐了很多要事,甚至把薛索崎遇见时兆谦的场景都想好了,这才心满意足开开心心回到崇陵区别墅。 似是觉得将时兆谦这个让她一直加挂的男人的后事给解决了一般,她心情很愉悦,可看到别墅大厅里还明灯惶惶,虽然没有见到人,但心口还是不由得跳了跳,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是凌晨两点了。 果不其然,她小心翼翼地开门进了一楼客厅,就感到一种阴鸷肃杀的气氛蔓延在整个别墅里,侧首一看,看到某个正坐在沙发上冷着一张阴沉的脸抽烟的男人,心顿时不跳了。 钱清童笑道:“时行长还没睡啊” “我以为财神爷忘了回来这草窝的路了。”: 第418章 要让你上不了天,才是我该努力的方向 他声音阴沉低哑,在深夜里带着莫明的诱惑力,整个人像是陷在了沙发里一样,周身笼罩着一层又一层的煞气,如果不是知道时兆桓是个百分百纯种的人类的话,钱清童差点以为是从哪里来的妖魔鬼怪。 反正无论如何,他明显地是在生气。 钱清童不解他为何会对自己突然生这么大的气,但见他心情真地很不好,笑着走过来道:“什么草窝嘛,这里这么好,怎么会是草窝呢” “原来你这么觉得,那这么久去了哪里” 时兆桓一手掐灭烟头,花环侧首看着她,目光深邃骇人,那深邃之下似乎还隐藏着亟待喷薄的火焰,“你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钱清童撅了撅嘴,“两点啊。” 她垂眸看着他面前茶几上烟灰缸里几十根烟蒂,心下一怔,“你总不会在这里等了几个时辰吧” “你认为呢”时兆桓冷幽幽看着她,眸光恨不得喷出火来。 她一直不回来,他并非担心她和时兆谦单独在一起,而是,如今的她他根本抓不住,正如之前一般几度不告而别,他名义上在a市只手遮天,却不能真正遮天,毕竟他终究是个人,干不过老天。 他真怕她就这样不在了。 这一次跟之前都不一样,他看不到她的存在,竟然连出去找的能力都没有,除了等待他什么也不能做。 时兆桓从未一刻想要这样眼睛不眨地一直看着她围在自己身边,从未一刻如此害怕这样抓不住的失落感。 “你一直跟他在一起” 钱清童察觉到他神色间的异样,道:“没有,时先生老早就被申宵给弄回去了,我临时有点事儿,出去了一趟。” “你在这里能有什么事” 钱清童讪讪地看着他,这后生至于这么穷追不舍么不就晚了几个小时回来嘛。 “就是觉得a市的夜景很漂亮,所以逛了下。” 时兆桓眸光阴沉,“逛街既然有闲情逸致去逛街,那我跟你打了那么多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诶”钱清童一怔,随即想起什么来,赶紧拿出手机来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关了铃声,不好意思地朝他嫣然一笑。 “时行长,我用手机用的少,还不太习惯,要不你以后就别给我打电话了,指不定哪天把手机给弄丢了。” 男人深眸一沉,“你敢。” 钱清童被他声音一惊,吓地赶紧收回自己刚才的话,“不不,时行长给我买的手机我肯定好好留着了,我的意思是” 她取下脖子上的寰钱,拿起他的手,将寰钱放在了他手掌心,“这个寰钱跟了我几千年,和我是一体的,你以后只要对着她叫我,我都可以听到,就立刻回来找你了。” 时兆桓凝眸看着这块她从出现起便一直戴在她脖颈上的钱币,心下竟觉得有一丝温热传递至手掌心里,随即又凝视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你不要你的宝宝了” “嗯”钱清童笑道:“放心吧,宝宝有点其他的事,五六十年内估计都不会在回来这颗钱币里了,以后它就是你的啦,你可要好好保存着,几十年后宝宝回来了,我可要回来的取啊。” 她不说还好,时兆桓听到她最后一句话,脸色瞬时一暗。 回来取 这女人,是打定了主意要回去了 钱清童见他面色阴沉,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笑眯眯地跑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时行长,别生气啦,下次我保证早点回来,再不让你一个人等这么久了。你催地急就对着钱币多叫几声,我一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男人阴鸷的脸色再度暗沉,“钱清童,你觉得你下一次还有离开我的可能么” 时兆桓走到她面前,身材修长英挺的他像是在俯视着她一般,“今晚过后,你就别想再单独离开我,知道吗” 钱清童还来不及开口,男人已经将她打横抱起,直接往楼上去了。钱清童刚要叫,想起这里不是他的办公室,立即放低了声音,“时兆桓,你要做什么” “你觉得呢”男人神情薄凉,眼梢斜挑,“不多干几次,都对不起你将这颗跟了几千年的钱币给我的心思。” 钱清童被他抱着上楼,顿时明白了他想做什么,赶紧把脸别到一边,“时兆桓,你轻点啊,今天我差点连路都走不了了。” “就是让你走不了路。”男人依旧冷着一张脸,“不,要让你上不了天才是我该努力的方向。” “你个色胚” 。 “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鸟能象征死亡,它一身都是漆黑,就像阴暗的地狱,听说看到它,距离死神也不远了。” 秦素觉坐在警局的办公椅上,一连两天,他反反复复地回想着钱清童最后跟自己说的话。 那女人他很确定,不是一般人,她能和千重夜认识,而千重夜这么年轻就是万重楼的老板,并且自己命人查了很久都查不到他一星半点的信息,难不成他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在有了这个念头之后,秦素觉怎么想千重夜怎么觉得奇怪。 漆黑的鸟,能象征死亡。 这些死者头顶上的印记,像鸟的嘴巴。 就当为了九泉之下的老爸,我也劝你跟他离远点。 秦素觉人中位置残留着几许胡渣,眉头越皱越紧,心头疑云更深,为什么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跟他有瓜葛,唯独自己像是无关之人,被隔离在外,所有关于他的东西都要别人来告诉自己。 “千重”一声低吟自他口中传出,起身正要出门,就见赵叔尧快步走了过来,“秦主任要出去” 秦素觉这两天心情明显不怎么好,他问话的时候语气放低了很多。 秦素觉的确想要出去,但看到赵叔尧满头大汗看来有事的模样还是停住脚步,“有事” “有啊,秦主任,段二小有几点没有来了” 秦素觉这几天全想千重夜去了,自然没注意到段苍盐好几天没有见到了,眸底划过一抹异色,“她还没有回去” “是啊,那晚上电影杀青宴完了之后,段懿申就问过她的去处,当时我也没有在意,以为她就出去玩了,想不到这都四五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什么消息。” 秦素觉眯了眯眼,“派人找了么” “刚才才得到消息,段懿申人都急疯了。” “他急疯了”秦素觉冷笑道:“他怕折磨她还来不及,会急段二小” 赵叔尧不解地看着难得冷笑的秦素觉眉眼间浮现的冷笑,心下惊诧,“段二小是他养女,怎么会折磨他呢” “这你得问他了。”秦素觉冷冷一哼,随即看向他,“现在派人去找了么” “刚派了一人在查,已经失踪立案了。” 秦素觉点燃一根烟,眉宇间充斥着一丝戾气,“她不像是会搞突然消失的人,再多派人手去找” “是。”赵叔尧得了命令快速往外去了。 阳光自外面洒如,他眉宇间的阴鸷却愈加浓重,熄灭烟,便快速出去,开车往万重楼去。 万重楼。 秦素觉的不请自来千重夜明显不怎么意外,“你怎么又来了” “你似乎并不意外我会来。”看着黑衣青年冷淡的面孔,他却觉得这个人身上有太多让他难以明白的秘密和疑惑。 千重夜并不理会他,“是又如何” 秦素觉迈着长腿一步一步靠近他,“你和老三认识” 千重夜微微侧首,薄凉地道:“我和大少爷也认识,和你也认识。” “我不是说这个,你和钱清童也又是什么关系”秦素觉冷眼看着他冷漠的表情。 “秦主任以什么身份问我” 秦素觉不复从前看他时的那份戏谑,但此时听到这话唇角还是讽刺一笑,“千老板不也叫我是秦主任么既然知道我是中央刑侦局的主任,还负责调查案件,你就应该知道我是以什么身份在问你。” 他眸底划过一抹暗流,“当然,千老板若念在图书馆那一面之缘的份上,将我们此时的对话当做朋友之间的闲聊,我也不会介意,就看你会不会接受我这个朋友。” 千重夜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他身上,“我要将你认作朋友,是否代表我可以拒绝你的问话。” 秦素觉暗暗咬了咬唇,挑眉看着他,半晌后才从衣服里掏出一个证件打开,缓缓说出的话语冷彻至极,“我是秦素觉,中央刑侦局的主任,现在要询问你一些问题。” 偌大的总统套房里此时明明有两个男人相识着,但房间里的气氛却阴冷至极。 “秦主任要问什么” “钱清童不是人”他磁性而温润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响起。 千重夜抬眸看着他,“不是。” “你所谓的财神爷所以才能年轻姑娘和老太婆来演变。” “秦主任可以这么认为。” 察觉到他周身泛着异常的森寒之气,秦素觉眯眼,沉吟良久才道:“那么,你又是什么人”: 第419章 不是你带我环游世界,是我带你环游世界 “千重夜。” 秦素觉凝眸,声音寒彻,“我是问,你是什么人不是你的名字。” “我调了所有的档案,都查不到你的信息。千重夜,你该明白,你现在是个没有任何存在感的黑户。” “所以呢” “所以”秦素觉冷笑道:“所以,你是万重楼的老板,不但你,就连整栋万重楼都要彻查。” “秦主任,在我出现之前,万重楼由陆政司管,万重楼的所有信息都来之有据,换言之,万重楼存在的合理合法。” “合理合法对,在你出现之前,万重楼合理合法,但现在万重楼的幕后老板出现了,这个老板都是个神秘的存在,那万重楼就更该值得查查了。” 千重夜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秦主任这是打算对着我不放” “千老板说地多难听啊,什么叫不放。”他唇角浮笑,但眼神冰冷至极,“只是整个司法界都知道我秦素觉平生最恨水不落石不出,更不喜欢的,是被真相瞒在鼓里。” 秦素觉收起笑容,转身道:“你知道那些连环猝死案么” 一抹幽光自千重夜眸底划过,但速度太快,秦素觉并未看地真切。 “我原来什么证据都找不到,苦无头绪,甚至觉得这次案子很奇怪之外什么也察觉不到,直到看到那些死者脑袋上那若隐若现的印记,以及钱清童不是人,我就觉得奇怪了。” 秦素觉回头看着不动声色地青年,“千重夜,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他目光自他身上漂移到他手上,黑白分明的清眸荡涤着幽光,“千老板,你将你手掌摊开给我看么” 千重夜抬眸打量着他,“为何” “不为什么,只是想看看。” “我不记得秦主任讯问人还窥探别人身体的资格” 秦素觉半眯着眼凝视着他,“你不敢让我看” “不是不敢,而是没有必要。”千重夜别过脸不再看他,“秦主任想要问什么,最好将证据收集全了再来,只凭你作为侦探的天生直觉,从而怀疑别人,你这个主任做地不太成功啊。” 秦素觉绕道走至他跟前,冷视着他,“千重夜,你是不是看我像个笑话笑我莫名其妙地在图书馆巴着你让你来刑侦局,笑我像个傻子一样来万重楼来来回回找你嗯” 偌大的总统套房除了一片死寂之外毫无生气。 千重夜从座位上起身,目光始终不离开他,“这全是你一人的直觉,秦素觉,只要你找到什么端倪,我绝对不会隐藏。可在那之前,你首先得拿出秦主任该有的本事,否则,就别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来万重楼晃荡。” 青年冷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往外走去,留下秦素觉一人站在房间里发怔,神色复杂。 千重夜走出门外,转角便看到站在长廊上的陆政司和阿典,两人正用一副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个黑衣青年。 千重夜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一样,目光自他们身上晃过,便往电梯走去。 两人目送着千重夜没有表情地离开,隐隐察觉到此时他的毫无表情与从前的毫无表情似乎有那么一点的不一样。 萧阿典这才拉了拉陆政司衣袖,“爷想要秦素觉查到自己身上,为什么又拒绝呢他这是怎么了” 陆政司视线一直落在黑衣青年消失在电梯门口的身影,苏润的声音略显遥远,“不知道,也许霍青杉的死让他心有余悸吧。” 他拍了拍阿典的肩膀,“回去吧,反正他怎么遭都是个鬼,那些人不会怎么样他的。” 千重夜离开万重楼便往a大走去,沿途过往的人不知道他的,都会给这炎炎夏日中却自带寒气的黑衣青年投来疑惑的目光,而自那一夜后知道了万重楼老板的人在见到千重夜的第一刻竟然有想要找他签名留影的冲动,可再看那青年自骨子深处散发出的彻骨寒冷,又都不由得放弃了这个念头,就看着他离开。 待到了a大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千重夜走过人烟稀少的图书馆门前,过往几个学生看到这熟悉的图书管理员,认得他是前不久出了消息的万重楼老板,都也都想要上去说两句,但看到这人从始至终给人的疏离感,也都讪讪地离开了。 “你是不是看我像个笑话” 千重夜徒步往寂静冷清的图书馆走去,耳边却难以自禁地不断回响着秦素觉在跟前说的这话,眼前又似晃荡过他冷漠的脸,与从前充满病容以及潇洒之气的两张脸交相辉映,重重叠叠凑在了一起。 “生亦生,死亦死” 他前脚刚迈进图书馆一步,身后一道悦耳的女娃娃唱着歌谣的声音响起,清晰地传入他耳根子里。向来沉着如泰山的冥王之子难以自禁地倏然驻足,黑白分明的阴冷双眸划过一抹似是意外却又似是不意外的异色。 千重夜咽下一口唾液,缓缓回头,便看着图书馆外人群稀疏的林荫小道上,一个年约五六岁、扎着小发髻的可爱女孩儿站在林荫道下,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看到女孩儿的那一刻,千重夜幽深的眼眸猛然一暗,似有暗流在他清透的眸子里来回翻涌席卷,连他素来雪白的脸也愈加苍白。 而女孩儿身边过往的零星路人却都没看到她一般,熙熙攘攘的,兀自走过她小巧的身体旁边。 “生亦生,死亦死;来亦来,去亦去;天无主,地无惧; 女孩儿清细的歌声在经久不绝地在他耳边回响,他冷着一张脸,一步一步步下石梯,向那隔着他十几米的女孩儿走去。 女孩儿站在林荫道下,笑地天真无邪,继续唱道:“轮百年,归旧路;回三生,却惘怖;若不得,归冥去”” 千重夜一步一步走向他,旁边一个女学生向他走来,又自他面前走过挡住了他视线,直到这女学生走开后,目光又才落回到了林荫道上,那唱歌的女孩子已经不在了。 他这才停下脚步,寂静地站在林荫道下,看着那女孩儿刚才还站过的地方,眼底划过从未有过的浓浓阴霾。 知道时兆桓也故意不提她要离开的事,因此钱清童没有在他面前提及过处暑到来的日子,但她却来来回回地在心里盘算着这一天的到来。 明明知道时间每过一分,她就会失去与他相处的宝贵的六十秒,明明知道处暑就在两日之后,但钱大神永远以笑意时兆桓面前露脸,而且,似乎越到后面,却越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恐惧离别。 “他总会有别人的。”钱清童趴在阳台上,因为宝宝不在了,钱币也给了时兆桓,她只有一个人无聊地看着朝阳升起。 时兆桓这一夜睡地很安稳,清晨却是因为怀抱里似乎少了什么而感到不自在才醒来的,醒来便看到钱清童趴在阳台上看着外面景色。 “你在看什么” “看a市早晨的景色。”她还是望着外面。 时兆桓起床,从身后抱住她,在她白生生的耳根子轻轻咬了咬,“有我好看。” 钱清童反手握住他抱着自己的手臂,淡淡一笑,“一样好看。” 时兆桓看到她这种笑容,心里莫名有些不喜欢这不应该浮现在她脸上的笑,“你在想什么” 钱清童转身抱着他,脸紧紧贴在他怀里,“在想你好能睡啊,要是你不用睡觉,我们就可以多在一起一会儿啦。” 男人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了,低头在她鼻尖上轻吻了一下,有些酥痒,“那我以后都不睡了,就陪着你。” “呵。”钱清童偷笑道:“那你熬不过三天就会死的。” 男人深眸凝视着他,“你想不想我死” “大清早地问这个干嘛,多忌讳啊,本来就几十年能活,还生生死死的。”钱清童瞪了他一眼。 时兆桓凝眸看着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今天想干嘛,带你” “时行长,我们去环游世界吧。”时兆桓话未说完,怀里女人已经抬起头,一脸阳光明媚地看着他笑道。 时兆桓眯眯眼,阳光洒了他一脸,“现在买票来得及你环游世界” 钱清童看着他噗嗤一声笑了,“不是你带我环游世界,是我带你环游世界。” 见时兆桓还没反应过来,她笑道:“你恐高么” 时兆桓听到这话似是猜到了什么,眼眸眯地更厉害了,“你该不会要” “对呀。上面冷地很,得穿厚点儿。”她手掌一挥,他的西装外套便套在了他身上。 时兆桓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似是想说什么,但还是作罢了。 “你怕不怕” “这一生倒没试过。” 钱清童又是捂嘴一笑,当即抱住他,“那你抱紧我啦我,我要带你上天啦。” 时兆桓这个向来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男人听到这女人要带自己上天,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虽然面子上还是维持他高贵的时行长的尊威,但还是下意识抱紧她。 他刚抱住她,脚下便空了。 兰朱公子:终于真地只剩两三章了,浩大的工程啊。: 第420章 上天入地,记着,你都是我时兆桓的妻子 时兆桓刚抱住她细腰,便觉得脚下一空。 这个在现代大都市活了近三十年、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男人看着地平线离自己越来越远,心脏还是猛然提了起来。 钱清童紧紧抱着他,偷看他脸上神情,“时行长,你是不是很紧张啊” “没有。”男人压低声音,视线却完全不敢再看地面,而只是故作无畏地望着前方,“我只是怕被下面的人看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明明就很害怕,却还要说不害怕。” 男人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我就是不怕。” “你放心了,我施法让咱俩都隐身了,没有人会看到我们的,本大仙答应了你今天要带你环游世界,你就好好享受吧。”钱清童抱着他飞往更高的地方。 可怜时兆桓这个堂堂兰道国际银行的总裁,平生无所畏惧,更不说晕机这些了,此时看着钱清童抱着自己飞地越来越高,地下a市的高楼大厦在一点一点缩小,大有化成卫星图的趋势,心里还是不由得紧张了。 时兆桓最终扯下了他行长的伪面具,金灿灿的阳光自遥远天际射到他眼中,光线和恐惧让他紧紧闭上了眼,不敢再看。 高空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头顶不远处便是遮天蔽日的云层,钱清童察觉到他的紧张,将他抱地更紧,朝他道:“时行长,你睁开眼看看下面,可好看啦。” 钱清童自己笑地开心,身边男人却是将她紧紧抱住,恨不得钻进他身子里。 钱大神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后生害怕的模样,笑容得意,“你别害怕,我不会放开你的,你不会掉下去的嘞,你会好好的” 时兆桓的害怕也只是源于人性本能对高空的恐惧,感觉到她紧紧抱住自己的力道,又听到钱清童的声音,终于慢慢地恢复了镇定,睁开眼看着下面小的可怜但像是一幅幅画卷的画面。 高耸入云的万重楼离他越来越远,郊外纵横的道路阡陌、高山绿野、江河湖泊如一幅幅画卷一般接连入眼。 时兆桓几十年都在银行商场血战,早已养成了冷淡无情的性子,更对这些自然风景没有欲望,即使从前坐飞机也是看着手中文件,少有看外界风景,生活好像都被兰道充满。 他活了三十年,此时在万米高空之上看着这突然间缩小了的一切,身边有一个说她永远不会放开自己的人,心里一瞬泛起难以平息的波动。 钱清童见他终于不害怕,这才缓缓松开他,但依旧紧紧握住他白皙如玉的手,向远方天际遨游而去。 “你看,那是你们的故宫” 男人顺着她的手向远方望去,“故宫好小。” 钱清童大笑了两声,“我也觉得好小啊,那些人都像蚂蚁一样,看不到了。看那边,是长城啊。” 男人平静的眼神望向崇山峻岭里的城墙,眉峰半挑,“长城好像没那么长。” “哈哈哈哈,我也觉得。”钱清童拉着他加快速度向远方飞去,用手指了指,“你看那个。” 时兆桓顺着她的手势看去,“什么” “靖国神社,小地几乎看不到了。” “童童。” “嗯” “你能不能变出一颗原子弹” 钱清童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呢” 男人指了指小的可怜的神社,淡淡地道:“悄无声息地把它炸了。” “。” 钱清童拉着时兆桓将大半个世界游荡完已经是黄昏时候了,太阳在遥远的云层之上渐渐下落,夕阳余晖洒地天地一片金光灿灿,彷如人间极乐世界。 看着那似是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太阳,时兆桓突然想起小时候学的课文两小儿辩日,日初出大如车盖,及日中则如盘盂。 见他目光落在那金光灿灿的太阳上,钱清童拉着他手臂,双脚似是在海洋里游泳一般向上划去。 时兆桓笑道:“你还要往上” “古有夸父逐日,现在有时行长追日,所以本大仙带你去追太阳啊。”钱清童说着两脚划地更快,浓厚的云层就在脑门儿上,身子穿过厚实的云层,时兆桓便微微闭上了眼。 他只在坐飞机的时候才知道穿过云层是什么感觉,但此时身子亲自穿透云层,眉眼半闭之间依稀看到云雾缭绕四周,还是让他感到一种如置梦中的恍惚感。 但这恍惚梦境没有留存太久,万丈阳光便自遥远深空洒来,转眼两人便飞到了辽远的云层之上,深空一望无际,脚下是如一般铺展绵延的白云,再看不到人间的山山水水,黄昏的太阳顶在云层上,霞光普照,犹如如来佛祖显灵,普渡众生,好似记忆中看过的齐天大圣腾云驾雾的画面,叫人恨不得躺在那绵软的云层上睡去,与白日里看的灯红酒绿、好山好水的人间是两番景致。 钱清童看着他几乎是出神的表情,笑地更开怀,“喜欢么” 云层上的世界静谧无声,她清细温润的笑声一响起,便似是将他带了回来,回头看着身边笑地不沾世俗一点险恶的女人,时兆桓仿佛看到了比眼前景色还要梦幻的事物,手上用力将她往自己这边一带,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钱清童躺在云层之上他身下,双脚似是游鱼般划动着,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笑容一收,“你该不会现在要来吧” 时兆桓眸光愈加深邃,“我本来不记得,被你这么一提醒,倒是有些想了。” 钱清童信以为真,两笔赶紧环住他脖子,“你可别,万一我一个兴奋没收住,咱俩就一起掉下去了,这可是万丈高空啊。” 见她当真,男人忍俊不禁,手指在她鼻尖轻轻刮了刮,“财神爷,你是不是把世间男人都想做色胚了” 钱清童仰视着他,撅了撅嘴,“本来就是嘛。” 男人无可奈何地笑道:“那我让你失望岂不是很不好。” 钱清童闻言以为他要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结果见他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盒子来,随即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小的钻石圆圈。 她认得那东西,神色一怔,“这是” 时兆桓直接取出戒指,然后拿起她的手,也不过问她直接将戒指戴到她修长的无名指上。 钱清童看着他给自己戴戒指,以前只在朱小立的小说上和电视电影上才看到这种事情,想不到自己平生也会尝试过。 她抬起头,怔忡地看着男人,“时行长。” “别说话。”男人低头吻住她,随后又松开,握着她戴着戒指的手指,目光深沉地望着她,“钱清童,以后你上天入地,记着,你都是我时兆桓的妻子。” “你”剩余的字再度融化在了他的温柔湿润的亲吻之中。 她,就这么成了这后生的老婆了 钱清童脑子一片缭乱,将他紧紧抱住,却下意识地睁开了眼,望着他身后更高的世界。 自己光明正大地带着老公在天上亲吻,天帝不会睁着眼看着的吧 李青莲说地好啊,人生得意须尽欢,逆天吻下也快活。 人生得意须尽欢,须尽欢 前方是充斥阳光的西方极乐世界,又被李太白鼓舞地兴奋,钱大神再也不想天上有几个神仙在看了,再也不想以后会不会被天帝拿来当做把柄,谁都没有此时抱着自己的这个人重要,她想也没想抱着上面的男人便狠狠回吻了去,双脚划动着,眼睛却落在手指上反射着阳光的钻石戒指。 戒指可真美啊。 亲嘴归亲嘴,说好地要带着这后生环游世界的诺言也不能忘了啊 作为一个纯种的人,时兆桓没有睡觉、用尽一天一夜看白昼黑夜在眼前交替,看完明媚阳光后又看碧海星空,直到钱清童带着他平平安安地回到陆地上的时候,时兆桓欣喜消散,又才感到了久违的困倦,抱着精神矍铄的钱清童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 这一次,十三爷做了一个久违的安稳好梦。 梦里,他住在一个像是昨日看到的云层上画面的地方,钱清童一左一右拉着两个小屁孩儿坐在家门口等着他回来,至于好梦留到了什么地方他却不记得了,因为梦境中途换场,一切归于空幻。 当他一觉醒来时,眼前一片黑暗,睁眼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便猜到了这已经是晚上了。 怀里女人察觉到他醒来,往他怀里缩了缩,“昨晚没睡,今天睡地一天,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寂静的夜里,时兆桓没有答话,刚才的那场没有结果的梦境他没有看到结果,醒来除了看到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以至于昨日昨夜和她在云层上缱绻翱翔的场景也跟着都像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梦境消散,一切归于原样。 “我睡了一天为什么不叫我” 又少了一天和她在一起的时间。 钱清童紧紧抱住他,依偎在他怀中,心头也泛出浅淡的恐惧,“你昨晚一夜没睡,天上气候多变,你肯定又累又疲惫,精神不好,就不叫你了。”: 第421章 地尽头啊?我以后就在天尽头了 时兆桓笑道:“以前觉得你性子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细心起来倒像那么回事。” 钱清童偷偷朝他吐了个舌头:“说地我好像很水一样,本大仙一直很细心的。” 时兆桓道:“那我能不能自恋一点,认为只有你一个对我这么上心” “好哇。” 她一笑了然,又缺了说话的兴致,昏黑的房间内两人相对无言。 “明天” “明天” 过了一会儿,两人又同时开口,一股异流围绕在身边,谁又都没有再开口了。 钱清童依偎在他怀里,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时兆桓突然打开了灯,灯光瞬时流泻在她眼中,让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你开灯做什么不睡了” 时兆桓翻身抱住她,因为清晨没有剃而隐隐长了胡子的脸在钱清童白皙滑腻的脸蛋儿上轻轻摩擦了一下:“白天睡多了,浪费了好多时间,晚上不想再浪费了。” 钱清童笑道:“你说地好像我时间不多了一样。” “只要你想让它变多,它都可以变多。”男人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他话里有话,随即明白他的意思,钱清童一愣,小脸有些许的苍白。 “时行长。” “嗯” 她仰头看着他,“以后,你没事别抽烟了,你的肺都黑地不成样子了。” 男人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眸底有斑驳的光影在深处闪烁着,半晌后,薄唇轻启,“好。” 他又低下头在她鼻尖轻轻吻了一下,磁性的声音喑哑而略有沧桑:“可烟瘾太大,不好戒掉,如果没人日日夜夜监督着,我怕我耐力不够。” 钱清童清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一直记着我在看着你,就会慢慢戒掉了。” “可我喜欢你这样真真正正地存在,彻彻底底地看我,这种监督才会更加真实。” 钱清童往他怀里一缩,然后掏出藏在被窝里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夜灯下闪耀着夺目的光,“戒指真好看,以后我天天戴着,好好保存着,你也要像我一样好好保存我的钱币。” 时兆桓心头划过一抹欣喜,但很快又被她接下来的这句话惹地不悦了。 “以后你给别人送,不要送这个一模一样的。” 男人眸中似是有一股暗流划过,带着意味不明的纷繁复杂,钱清童却视而不见,笑道:“嗯” “你已经做好了我给别的女人送戒指的准备了” 钱清童笑容暗自一僵,但很快又化成自然的笑容,“没什么什么准备不准备,毕竟明天我一走,那一天早晚会到来。” 她话刚说完,男人变伸手挑起她白皙尖翘的下巴,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警告,“钱清童,你是不是很早就做好了要离开的打算” 房间内悄无声息,依稀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半晌后她才用戴着戒指的手按在他宽厚的手掌上,“你想我上诛仙台么” 男人神情间明显划过一抹阴暗,又听她道:“留着,我和你也不会有好结果,我会上诛仙台,会消失在这个世间,以后连想你的机会都没有了,可我不想这样。” 时兆桓手离开她的下巴,顺着下巴往脸颊上抚摸去,眸中光影斑驳,在幽深的眸子里留下浅浅的痕迹,片刻后,他才眸光沉沉地望着她。 “那我怎么办”他嗓音磁性而喑哑,好听地叫人迷醉,有重复问道:“你留着我一个人,要我怎么办嗯” 见她不做声,时兆桓手指再度挑起她下巴:“我问你话,你回答我,你留我一个人做什么” 钱清童翻身 抱住他,目中有忽明忽暗的水光在荡漾,“我不想你娶别人。” 她在他怀里低声啜泣一声,“时兆桓,你答应我,在我离开一年之内,你不许见别的女人,更不许和别的女人暧昧,不许和别的女人恋爱,不许和别的女人结婚。” 时兆桓低头看着怀里像只小猫的女人,完全感受不到这女人是无所不能的财神爷,伸手抚摸着她乌黑的发丝,表情冷漠:“你的意思是,一年之后,这些我都可以做” 钱清童又在他怀里缩了缩,沾染了些许水雾的眼睛在他胸前擦了擦,“你都三十的人了,很多事是必须的,我也不可能奢望你会等我一辈子。” “如果我等了” 钱清童怔了怔,见她不做声,时兆桓微微凝眉,“不信” 她没有对此回答,只是低声道:“你等,我也不会回来,这种等待便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时兆桓拧着的英眉松开,眉宇间染着层层氤氲,好一会儿,这氤氲消散,化开后便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英俊面庞。 “其实我也不愿等,只是,不想将我本就所剩无几的精力分摊给别人,最后落到我想爱的人身上便只有一星半点了。” 他不知她是否听懂了,钱清童只是对着他笑了笑,“你会为现实所屈服的。” 时兆桓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似是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关掉灯,睡到她身边,将她抱着。 “时行长。” “嗯” “夜晚太冷清了,要不你唱首歌吧,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时兆桓身子一僵,“可我不会。” “不会吧,你大哥唱歌那么好听,你不会唱啊” 暗夜中,时兆桓脸上划过一抹看不清的尴尬,“虽然他是ak总裁,但从小就擅长文娱方面,至于我还真没唱过。” 钱清童不开心地道:“可我现在就想听你唱,你以前没唱过,总听过吧,你就唱一首你听过的,我就听着玩儿。” 她不知是自己感觉错了还是怎样,竟然感觉到身边男人身上传来的紧张,心里不由得暗暗偷笑,“你紧张啊。” “才没呢。”男人语气不善地道。 钱清童一个劲儿地笑,却也懒得拆穿,安安静静地听他唱。 时兆桓安静了好一会儿,明显地是在回想自己这么多年有什么歌是能拿得出手的,可惜了兰道的时大行长,在唱歌这件事上明显非常为难。 犹豫了大半天,他低声试问道:“我真地唱了” “一直等着呢。” 时兆桓手指在她鼻尖轻轻划了划。 “离别似绝症, 已灭亡的高兴 令我的背影, 於东京结冰 无伴侣认领, 怨命也不肯认命,自问仍好胜 往事留旧城 铺展了风景 世上客机大可帮我逃命 流浪到地中海, 终会蝶泳 谁让我的生涯 天涯极苦闷 开过天堂幻彩的大门 我都坚持追寻命中的一半,强硬到自满 谁让我的生活生命被转换 都记得自己从未悲观 只要前度夸奖洒脱 忘掉根本 生又何欢 来让我任性这情人节即兴 独个攀塔尖不必等背影 无伴侣做证, 也踏破苏州夜静,让庭园扫兴 隔岸无旧情, 姑苏有钟声 震荡过的内心只有承认 逃避到地心都不会入定 飞过天际, 走到海角 ,要拾回快乐 双手摸索, 双眼搜索 ,我尚有感觉 心似刀割 ,总算醒觉, 胜地难闭幕 失去感觉 ,失去知觉, 我尚有躯壳” 寂静的夜里回响着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唱地音律并不完全准,但声线和发音很准,歌的调子在夜里显得有些悲凉。 “你唱歌也好好听啊。”待他唱完,钱清童才抱着他真心夸赞道。 “真的” “真的,这歌叫什么名字。” “地尽头。” “地尽头啊”钱清童灿然一笑:“我以后就在天尽头了,你看不到我了。” “看不到也要看” 这一夜两人都未入睡,钱清童本就不必睡去,十三爷认为昨天浪费了一天的时间睡觉,这一夜竟然也没睡着,就抱着她过了一夜。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怀里娇小的女人在他耳边低声道:“时兆桓,我爱你。” 时兆桓抱着她的手臂难以察觉地硬了,这六个字在耳边散去之后,抱着怀里女人的实感愈加飘渺虚幻,这让他本就僵硬的身子更加不能动弹,最后用尽所有气力去抱住她,依旧没能感受到那昨夜还温存在自己怀里的女人。 直到最后的触碰瓦解,时兆桓冷峻的面容全然凛冽,睁眼便看到房间一室空寂,起床拉开窗帘,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全白,回头想要唤醒还在睡懒觉的女人,却见床上除了一片缭乱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线条分明的轮廓在晨光的映衬下有所缓和,只是目光中残留的氤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与这被阳光铺满的世界有些违和的阴沉。 他走出阳台外,手里还拽着那被红绳子拴着的古钱币,望着天尽头的双眼有几分迷离。 这天清晨,时家所有人都很奇怪两件事: 一件是回来没几天的钱清童又不见了,当秦青和其他人问及此事时,时兆桓只站在阳台外道:“她身子不好,又回去养病了。” 这样说完便没有再说,他们见时兆桓没有再说的兴头也就没有再问,即使怀着很多的疑问。 另一件事是,三爷这天上午在阳台外站了大半天,一直望着外面,虽然其他人不知他为何站在这里,但时兆桓不说,他们也都没有问及。: 第422章 我不来,你也会来找我,不如我来地好 万重楼,八十八楼总统套房。 “你打算好了”看着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青年,陆政司冷着脸,身边站着萧阿典。 “他可是第一个你亲自前往收账的人。” 千重夜安然坐在位置上,不动声色地道:“时间不多了。” 萧阿典皱眉道:“爷,真的要到了怎么这么快你确定你看到了轮回童子” “千重夜又不是第一次遭天劫,还会认不得轮回童子,既然他说见到了那就是见到了。”陆政司语气薄凉,冷眼看着气定神闲的青年:“见到轮回童子,说明你七日左右,你便要受劫了。” 耳边是两人的对话,千重夜缓缓睁眼,薄唇微掀,“之前和官苍雪那笔交易,我没能按着归冥帐的规矩来,若下一轮天劫真要提前到来,差不多也是轮回童子出现了。” 他阴暗的眼眸里不见丝毫光明,“她就在图书馆外的梧桐树下出现了一会儿,然后不见了。” 亲耳听到千重夜说地如此清楚,萧阿典不由得急了:“上上次天劫,爷成了一只受苦受难任人宰割的褐貂,上次成了一个不杀人嗜血就要发疯的老巫婆,这一次又要成什么样啊” “天劫无人能算地清,是什么千重夜都得受着。”陆政司凝眉看着他。 “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可你若受劫,秦素觉这边怎么办你不是想要报恩,他现在缠你缠地紧,你受一劫时间短则几月,长达几十年,秦素觉怎么弄” 一抹幽光自千重夜眸底闪过,陆政司又道:“时间短的几率不大,倘若你受劫便是几十年,秦素觉都不知是死是活,等他下一次轮回,又是多久,不得而知。” 千重夜抿着的唇微微动了动,“我也不知,走一步是一步。”他说着起身向外走去。 “你去找时兆桓”陆政司在身后叫住他。 千重夜蓦地驻足,萧阿典深蓝的眼眸在他两人之间来回扫荡,房间内流动着诡异的气氛。 抬眸看着紧闭的房门,周身一如往常地缭绕着森寒之气,“我不找他,他也会来找我。轮回童子出现,我没两天的时间了,不若索性了结地好。” 他话音落下,放下便是一片静谧,无人再说话,萧阿典看了眼陆政司皱着的眉头,又朝门口望去,只是那里已经没有了那青年的身影。 时兆桓一连几日都未有去过银行,全由林朵音接管兰道。 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没有时兆桓的兰道银行虽然外表上没有什么问题,但内部很多人纷纷议论开来。 纷繁复杂的谣言里,有关于女人的,有关于时兆桓本人的,甚至有人暗里议论时兆桓已经打算放弃兰道,可无论那一种,所有人都还是猜不到时兆桓为何会没有来银行。 几天之后,胡卡才开着车接了时兆桓回来兰道,当这个看起来明显憔悴了一截的男人赫然站在大家面前时,所有人都不敢再多说话。 时兆桓回到办公室,用大半天的时间处理了这几天积累下的业务,便没有再理会任何人。大家不约而同地察觉到时行长心情的异样,除非有必要事情,也都没有来打扰他。 时兆桓坐在办公椅上,手里摩挲着红绳拴着的钱币,幽深的目光一直落在桌面上两尊如若死物的财神爷的尊位,神情间不见丝毫波澜。 办公室里空调还开着,冷气缭绕,但一股远比这空调冷气还要森寒的气息出现在身边时,十三爷便觉得这股寒气来地十分熟悉。 他不用去看,余光便瞟到一道黑影立在一边,伸手将一尊财神像挪到眼前,“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也会来找我,不如我来地好。” “想不到千老板会这么主动,我本来还打算推迟几天来找你。”他幽深的眸子落在财神像上。 “你有时间,我却没有了。” 他五指温柔地摩挲着财神尊位,动作微微一顿,转头看向一身黑的青年,眉宇间流露一丝冷嘲,“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要收账,你要了解心愿,刚好碰上。”他幽深的眸底不见光泽,“我找你,你找我,都一样。” 他转过头看着一动不动的雕像,轻启薄唇,“她离开有好几天了,应该处理好了很多事了。” 千重夜目光自两尊雕像上一扫,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手里提着归冥帐的册子,“你想要拿什么来交换” 男人依然摩挲着财神爷的尊位,“说起这个,还得想问你,呵,你不是收走了我的性欲,跟那女人在一起,还是硬了,而且兴致并不小。” 千重夜明显不为他这话所惊讶,“我说过,是对女人的欲望,至于财神爷应该不在范围之内。” 男人薄唇扬起一抹浅笑,“那我是不是得感激你,和你做交易,不但赎回了她的仙根让她恢复原样,最后的代价其实也无关痛痒。” “财神爷已经走了,你兴许除了和她做愛之外,碰不了其他女人了。” 时兆桓不以为意,“有她一个就够了,其他女人我也不感兴趣,兴许我时兆桓天生下来就是上她的命,否则她落在大海里,也不会在万千人中间睡到了我的床上。” 他转头又看向千重夜,眉宇轻扬,“为了我以后的性福,她也必须得回来。” 千重夜将归冥帐扔到办公桌上,“想要交易的东西,写下你名字。” 时兆桓玩味地看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归冥帐,“我是不是为数不多的和你做二次交易的人” “不。有人和我不断做交易完成愿望,最后成了行尸走肉,他所得到的最后都没了意义。” 时兆桓不回答,挪过归冥帐,翻阅了起来,“你说过,我这一生没什么大起大幅的感情,唯一有的几样就是爱人的资本以及和那女人在一起的欲望,可之前还给了你一个性欲,现在我所剩无几。” “还有爱和得到钱清童的欲望,你随意选一个。”他幽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似是在吸收人的灵魂。 时兆桓唇角的笑意倏尔收起,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除了寒冷什么也不剩,“如果没有爱,我会怎样” “我说过, 你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你的亲人,还有财神爷” 他握紧手中寰钱,“那我还会想要和她在一起” “那是你的欲念,还在。” 一道幽光自时兆桓眼中划过,“没有和她在一起的欲望呢” “你至少还爱她,以及你想要爱的人。” 一道浅笑再度上了他的唇角,“怎么算,她都会回来” 千重夜凝视着他,随即闭上眼:“愿世间有情人终成眷属。” 时兆桓握紧手中红绳,笑道:“怎么觉得你这话说地很不甘心” “你们的事,我为何不甘” 时兆桓怜惜地抚摸着雕像,“不知道,虽然你很冷漠,但就是觉得你现在很不开心。” 千重夜缓缓睁眼,冷幽幽地道:“十三爷似乎变地很有爱心” 时兆桓笑道:“有了值得爱一辈子的人,当然会变地有爱心,不像你” 身边黑衣青年的确是很不开心,时兆桓转头看着他,“这一次不是其他,而是老天,你确定你能完成我的心愿” “我以为财神爷告诉过你,归冥帐要收账,天皇老子都要让步。” 男人眸间笑意愈加浓厚,但神情间却是气定神闲,“千老板,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陆政司刚在万重楼大厅巡视了一周,将新一天的工作安排好后便要上楼,大堂女经理便走了过来,“陆经理。” “怎么了” 女经理道:“有位小姐想见您。” 陆政司顺着她的视线往一边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体恤的一个女孩子,手里拄着拐杖朝他走了过来。 看到那女孩儿的第一眼,陆政司神色间明显划过一抹惊讶,但很快又归于平寂,“段二小” 段苍盐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近,陆政司这才看清她面上神情,清秀素净的脸上像是雕满了秋夜寒霜,周身像是缭绕着层层寒气,苍白如雪的肌肤在这样的气质映衬之下显得愈加冰凉。 段苍盐走至陆政司面前却未看他,“陆经理” 她稚嫩的声音显得有几分阴凉,陆政司扶正眼镜镜框,“段二小姐,听说段公子翻遍全城在找你,秦主任和赵局长也调动警局的人找你,你消失这么久第一次是出现在万重楼,不会有些不对么” 段苍盐抬眸,冷幽幽地看着他,竟让这个见鬼无数的布政使心下升起一抹胆寒,“陆经理似乎没有这个资格问我的私事。” “私事”陆政司笑道:“经理说段二小姐要见我,现在我问你有什么不对么” 一抹幽光从她眸中划过,段苍盐冷声道:“我不是来找你的。” 陆政司心下一颤,隐隐猜到什么,眯着眼打量着面前毫无表情的女孩儿。 “我要见千重夜。”: 第423章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陆政司镜片下的眼睛眯起,“你要见千重夜” “是。”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女孩子,那晚时兆谦的电影杀青宴上还荣光灿烂的女孩,几日不见便憔悴狼狈了很多,苍白的眼睑下是深深浅浅的青痕,乌黑的长发垂下,看着竟让人有几分怜惜。 “你见他做什么” 段苍盐捏紧手中拐杖,幽冷的声音有些难以察觉的颤抖,“你不必知道。” 陆政司再次伸手扶正眼镜镜框:“段二小姐,你确定你不是来搞笑的” 看着段二小幽冷死寂的目光,陆政司笑地更畅快了,“你想来也明白,千重夜不管怎么说也是万重楼的老板,如果随便见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你才会跟女经理说地要见我,看来是希望借着我去见到他。现在我问你,你不回答,我作为经理不知道客人有何需求,自然不会贸贸然带着你去见我老板。”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更何况,他这两日有些事情。” 段苍盐冷清的目光中除了星星点点的光痕,没有丝毫情愫,“我告诉了你你也帮不了我,多一个人不如少一个人,既然如此,我何必告诉你。” 见陆政司没有动作,她道:“陆政司,你不带,我自己去一个个敲门,敲不了便用拐杖砸,直到找到他为止。” 听到她这话,陆政司只觉得这画面和这语气似曾相识,他想了想恍然大悟,原来秦素觉也说过这话的,随即失笑道:“看不出来你和秦素觉那小子是一路人啊。” “你只说你带我去不” “带你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你找他做什么” 段苍盐看着他那不说誓不罢休的样子,心知这是在万重楼,自己一个瘸子干不过他,退一步道:“找他帮忙。” 陆政司唇角笑意蓦然一收,意味复杂地看着她。段苍盐对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对似乎便知道他知道自己此行为何了。 原来是真的 陆政司看了她半晌才道:“来吧”。 段苍盐眸中有几许星光闪过,浑浑噩噩中回过神便看到陆政司迈着长腿往电梯走去,“但你来地有些晚了,兴许他不一定能帮得了你。” 段苍盐闻言步子倏然一顿,抬头看着他英挺的背影。 陆政司回头,见到她冷森至极地逼视着自己,“你不是要见他么怎么不走呢”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目中似有水波荡漾。 “没什么,只是觉得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赶地完就不一定了。”他说完便继续上了电梯,段苍盐捏紧手里拐杖,似是在想着什么,但还是跟了上去。 警局。 秦素觉有几天上班都魂不守舍心不在焉了,就连猝死案他也只是出于种种事由而怀疑千重夜,但正如千重夜所说,他全凭直觉猜测没有任何用,除非用他的真才实学,可他也由此发疯。 除了上次在尸体上找到的印记加上钱清童告诉自己的话,他什么也查不出来 他拨通电话,里面嘟嘟响了几声,那头终于传来男人阴沉的声音,“什么事” “你之前告诉我的,就算为了九泉之下的父亲也要远离他,你到底想说什么”他按住办公桌,素来爱笑的他此时笑不出来半分弧度。 电话那头有很长时间的沉寂,“该说地我都说了,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他那样的人,你离地越远越好,既不要为了查案而去查他,也不要为了朋友去触碰。” “你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提及父亲的”秦素觉放低声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电话那头再度陷入死寂,半晌后又才响起声音,“老二,你不要再把心思放在那些猝死案上了,也不要再调查父亲的事,因为到头来你会发现无论你如何查,都会没有结果。” 时兆桓话音刚落,秦素觉一拳头便已经猛然砸在了桌子上,惊起一桌子办公用品的震荡,“时兆桓,钱清童也指点过我,我不傻,只要你一句话,我就知道真相,你告诉我,是不是这些都是千重夜所做的,父亲的事也是他做的” 电话那头男人没有作答,只隔着电话依稀听得到他微微的气息。 “你说” “我说不说有什么必要,你自己不都这么认定了么” 原来是真的 时兆桓刚说完,秦素觉猛地摔了电话,拿了车钥匙直接出了办公室。 此时警局有很多人,少有见到秦主任如此气势生风地走出来,明显地带着一股让人不敢靠近的森骇之气,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走开。 “秦主任”赵叔尧却完全没有看到一般,快速跑了过来,“段二小找到了。” 他置若罔闻只管往外走,赵叔尧忙不迭地道:“有人在万重楼看到了段二小。” 他倏然驻足,目色冷幽幽地看着前方,但也只是一两秒,“转告段懿申,让他自己去万重楼领人” 他冷声说完便一刻不留大步生风往外而去,留下茫然不解的赵叔尧。 段苍盐第一次上万重楼,等上了八十八楼,这才看到里面的构造极其怪异,只是她此次有事要来,自然没有心情去参观。 陆政司走至门口,伸手要开门,想起什么来又停下动作,回头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随即推门而入,“希望你能心愿达成。” 段苍盐始终不露一丝表情,拄着拐杖跟了进去,宽阔奢华的总统套房内没有一丝生气。 她跟着陆政司转角便看到一身黑衣坐在书桌后的青年,只是与新闻上看到的不同,他垂着脑袋,像是在睡觉,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身边站着一个小男孩儿,像是在照顾一个病人一般看着他。 陆政司看一眼她,又看向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的千重夜,“段苍盐要见你。” 一抹森冷的光从她眸底闪现而过,带着明显的惊异和不敢置信。 黑衣青年放在耷拉在座椅扶手上白皙如雪的手臂倏尔一抖,看地段苍盐竟然心生凄凉和失望之意,但在得到答案之前这个小姑娘始终没有露出半分异色。 千重夜佝偻着身子缓缓抬头,露出一张五官清秀素净但却苍白森寒的脸,尤其是那一双黑白分明到是非相对的眼,让一直心如止水的段苍盐心脏一颤。 “你就是千重夜” 千重夜有些虚弱地闭了闭眼,以示回答,“段二小姐,找我何事” 听到他叫自己名字,段苍盐苍白如雪冷淡如冰的面孔忽而一抽,两滴眼泪似是决了堤一般不断从眼眶里下落,叫陆政司心下一惊,却未有多言。 千重夜低垂着头,冷眼看着这小瘸子流着眼泪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向自己走来,哽咽的声音细细一听便带着剧烈的颤抖,连同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也显得有几分诡谲。 “我我要和你做交易。” 千重夜疲软地闭上眼,“什么交易” 她拄定拐杖,一滴眼泪再度从眼眶滑落,“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陆政司和萧阿典都扫了一眼她,却都不做声。 “段懿申”青年低声道。 段苍盐拄着拐杖的手猛然一僵,眼泪全然止不住,但表情却万分的森冷坚定,犹如无坚不摧的铁墙一般动弹不得,“你知道” 青年再度闭眼,苍白的唇似是在发抖一般,“每个人的情欲累积到无以加复的地步,归冥帐都感应地到,我就会出现来帮你们解决烦恼。” 段苍盐死死拽住拐杖,目色激动却也凄凉,“原来钱清童说地都是真的,你可以帮人完成他们做不到的事情,我的恨还不够,不够逼你出现在我面前” “不是不够,是晚了。”他薄唇徐徐吐字,听着有些不清晰,“我知道你想杀段懿申报仇的时候,也是我无能为力的时候了。” “硁硁硁” 段苍盐狠狠地用桃花木拐杖敲击着红木地板, “钱清童跟我说,你能帮人达成愿望,无论是什么,只要我心甘情愿跟你做交易,拿东西和你交换,你都会帮我,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偏偏我不行。” “要杀段懿申,要为你十三岁所受的屈辱报仇,为何不自己去做找我,做不到的。” 段苍盐又拿拐杖敲击红木书桌的桌腿,字眼几近是咆哮出的,“我做不到,我下不了手,他那么狠,也容不得我下手,可我。。。不想放过他” “知道养了你这么多年、被你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就是曾经让人奸污了你还折断你腿的人,确实不好受。”青年淡漠至极地道,分明是在说着无关痛痒的事。 “你别说别说了”段苍盐扔掉拐杖,顺着书桌便两手堵住耳朵蹲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任凭身边千重夜、陆政司和萧阿典在看着自己也不收敛。 “别说别说” 那晚在万重楼山水厅外,她偷听到段懿申亲口问尹书阁秦素觉是否知道八年前的事情时,修筑在她心里这么多年的高塔便轰然倒塌。: 第424章 他……我不想再等下一个轮回了 这几日,她悄悄躲着便一直想着自十三岁那时候发生的种种事情。 怪不得,他能用那么快的速度收养一身残破什么也没有的自己。 越想越可怕,越想越绝望,好几次想过一了百了,但思及前二十一年并不痛快的生命有一半全来自于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她便放不下,想让他死,可她知道自己下不了手,下不定决心,可放过他,她对不起自己。 躲避的这几日,她日夜都被这心病折磨地憔悴不已。 钱清童是在一个晚上找到她的,她不知道她是怎么突然找到自己的,但她也只草草跟自己说了几句后便离开了,此后也再也没见过。 她没见过千重夜,唯一听过的也是万重楼的老板的身份,这几日,她依旧有意无意地观察着段懿申的生活,杜清碧还是会常常造访段家,除了段懿申让人找自己,好似他们的生活并不因为自己而增添 什么变化乃愧怍。 段懿申,你是不是觉得养着一个我被你这么欺凌,然后又被你养在家里,听着我对你说我喜欢你,然后拉着杜清碧天天在我面前炫耀,很有意思 幽暗的狠色在她细眸中划过,段二小咬紧牙关拾起拐杖,两手攀着桌子一路往上,目光森冷地看着青年。 “我不管,我下不了手,我也做不到,我要跟你做交易,你要用这世上最可怕的方式帮我报仇,不要他死,就要他生不如死我跟你做交易,你帮我,让他跟一样常常生不如死的滋味,你可以不用为你的所作所为负责的,对么” 总统套房内是好长时间的死寂。 千重夜凝眸,而后又缓缓垂首,“你另觅高就。” “千重夜,我只能找你了。” “段二小姐。”萧阿典诚恳地道:“你如果早些来都是好的,或者说,爷没有来找你,就是因为他知道以他现在的情况都是自身难保,帮不了你。” “你”段苍盐瞪着坐在椅子上的青年,满目慌张。 萧阿典让出路来,段二小会意,顺着阿典让出的空隙看去,就见到青年下面半身几乎石化了。 段苍盐虽然猜到千重夜不是一般人物,但亲眼看到一个人的一半石化还是愣住。 千重夜默不作声,随即低下头,下了逐客令,声音有些虚弱无力,“段二小姐,请吧,我如今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的仇恨,我帮不了。” 本来积累了许久才抱着希望来找的人,竟然会是这样,用这样的方式让她绝望,段苍盐咬住唇,难掩心头的绝望,“千” “段二小姐,请吧。”陆政司走了过来,做了个请的姿势,“是段懿申害了你的,也许你自己来了解会更好。” 段苍盐捏紧拐杖,眼泪一滴滴止不住地往下掉落,“我” 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她做不到 房间内除了她低沉的啜泣声以及陆政司那几不可闻的一叹,再也听不到其他。 阿典看了一眼她哭地心灰意冷到绝望的脸,心里划过一抹哀凉后便没有再多留,又回到千重夜身边,照看着自下而上一点一点石化的人,“爷,你还好” 陆政司闻声也看向低垂着头难以动弹的千重夜,眉峰微皱,走了过去,“全部石化后,你便要受下一劫,你可做好准备了” “准备不准备又如何,都是宿命。” 陆政司再度看向已经快石化一半的青年,眉头越皱越紧,随即又松开来,“这一劫,不知你要渡多久,再回来,又是多少年。” “已经活了几千年,多些年有何差别。” “秦素觉如果问及你,或是调查你,你要我如何回答”他顿了顿,“你不会顾及别人,却会顾及他的。” 青年垂着的头微微一扬,却终究没有抬起来,“告诉他也好还是算了,那时候我已经不在,告诉他也不过是增加他烦恼,又遇到那事,惹的一身麻烦。” “爷。”萧阿典拉着他僵硬冰凉的手臂:“爷,你一定要平平安安过这一劫啊,我在这里等着你。” “阿典,别弄地像生离死别。”陆政司沉声一叹,随即看向千重夜,“他会没事的。” “砰” 陆政司话音刚落,便听到窗台上传来一阵拐杖落地的巨响,他和阿典同时看去,只见阳台玻璃窗打开,拐杖整个儿倒在了地上。 一种不妙的念头同时在他二人心中腾涌,快速跑到阳台向下一看,八十几楼的高度,除了看到下面集聚了越来越多的如蚂蚁一般渺小的人之外,什么都没有。 “该死”陆政司脸色猛变,一拍栏杆。 阿典也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拐杖,“段苍盐不会跳下去了吧” 石化在椅子上的青年僵硬的手臂微微一颤,紧闭的眼眸也不由得睁开,目中难掩异色。 陆政司未有多留,当即施法消失在阳台上,随即隐身落在马路上,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女人,眸光忽明忽暗,身边传来的尖叫和议论声此起彼伏,叫人听之胆寒。 八十几楼摔下来本该成了一滩稀泥,但二三楼打着蓝色篷布,因此掉下来减了重力,因此段苍盐倒在血泊里,还依稀看地见是个完人。 陆政司眉头打皱,随即又迅速离开回了八十八楼,看着还垂着脑袋的青年。 “她死了。” 青年难以察觉地蜷缩了一下手指,房间内的气氛却异常诡异而微妙。 “我们该想到的,她喜欢了他那么多年,爱恨交加,你不帮他,她自己报仇与否,都无法再面对他。”陆政司道。 阿典低声道:“只是,想不到,她性子怪异如此,竟拿生命来作为代价。” 千重夜道:“陆青筌,她终究死在万重楼,你出去处理此事。” “你呢” “又不是第一次受劫,阿典陪我就好。” 陆政司深知段懿申和警察找了这么久的段苍盐在万重楼跳楼自尽,不好好处理绝对会引起打大事,看了他两眼,又跟阿典交代了两声,这才转身往外去。 可才走到门口,门口便响起震耳欲聋的敲门声,惊起死寂的房间那残留的一线生气。 陆政司脚步一顿,阿典也奇怪地看了过来,随即听到外面熟悉的声音。 “千重夜,你开门我叫你开门” 青年垂着的头微微抬起,静听门外的声音。 “秦主任,老板不在,您别这样冒然闯进来啊。”随即是几个工作人员客气的劝谏。 阿典听到是秦素觉的声音,急地满头大汗,“陆政司,现在怎么办啊秦素觉怎么来了” 陆政司眉峰微皱随即又舒展开来,扶正眼镜镜框,“你照顾好千重夜,我去拦住他。” 他说完开门就见到秦素觉一张冷酷而显得陌生的脸,反手便拉上了房门,挡在门口,笑道:“如果不是见过,还不知这么没礼貌的人是名声赫赫的秦素觉秦主任。” “千重夜呢让我进去,我有事要找他。” “呵,秦主任三天两头便来找我们老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喜欢千重夜。” 见陆政司一脸玩笑意思,秦素觉大步上前一把拎住他衣领,压低的声音里满满威胁之意,“让开,我要见千重夜。” 房间内阿典贴着门听到外面的声音,有些急不可耐,跑到已经石化了一半多几乎不能动弹的千重夜身边,有些难掩的急。 他虽然长生不老,但终究不是神鬼妖仙,没有法术,例如藏起千重夜的事他就做不了。 “爷,怎么办陆政司不可能在他面前用法术,万一敌不过秦素觉,他闯进来看到您这样要怎么办” 青年终于抬头,望着空旷奢华的总统套房,随即又看向阳台上那根静静躺着的桃花木杖,幽深的眸光显得悠远,脸上除了冷漠便是气定神闲,再无其他。 萧阿典此时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见到这情景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典。”他两手支着座椅扶手,闭上眼,“扶我去阳台。” 阿典思忖片刻顿时意会他什么意思,“爷” 千重夜冷眼看着那拐杖,“我已经知道下一劫是什么了,我会用法术,你只管扶我过去。” 阿典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兼之听到千重夜说下一劫,当即扶起已经石化了一半多全然走不动路的人举步维艰地往阳台走去,耳边依稀听得见外面的吵闹声。 似是过了很久终于将千重夜扶到阳台外,青年隔着栏杆看到下面越聚越多的人,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浅淡警笛声。 “爷,可以么” “石化一半,趁着还有法术进去,下一劫,该怎么受就怎么受。”他回头,森冷的目光落在门上,耳畔是外面的吵闹声。 “秦素觉,他我不想再等下一个轮回了。”说罢,他翻身便跳下了栏杆,阿典赶紧往下看,只见那黑影落在半空中后便不见了踪影。 大楼之下,无数人对倒在地上的尸首指指点点,难以察觉那倒在血泊里的姑娘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第425章 难道我要难过,才觉得我为情所伤值得怜悯 “陆政司,我叫你放我进去”秦素觉本来就不是个好青年,见硬的不行,直接一口咬在了陆政司脖子上,陆政司就是个鬼,感觉不到疼痛,但人前演戏的本领还是让让了一步。 秦素觉前脚刚迈进屋里,陆政司正要施法隐藏千重夜,却发现房间里根本没有人,除了站在阳台上还望着下面的萧阿典。 秦素觉正是气头上,想要问清千重夜父亲时景和的事情以及猝死案,想不到进来根本就没有看到人,他在房间内来回找了几圈,除了看到阿典之外根本没有人。 他大步走到阳台上,拉住阿典道:“千重夜呢” 萧阿典看了眼陆政司,“他走了。” “走了”秦素觉冷声道:“走到哪里去了让他滚出来。” 萧阿典看一眼陆政司,垂眸道:“去另一个地方,开始另一个人生。” “呵,怎么是做了亏心事怕我来追问所以逃了”秦素觉冷笑道:“你放心,他不会丢下他万重楼这么大的产业逃跑的,我每天都会来这里等着,直到见到他” 他说完便丢下阿典大步生风走了出去。 待他走后,陆政司才意味不明地看着萧阿典,“千重夜呢” 阿典抿了抿唇,指了指下面,陆政司顿时会意,只是,脸色还是明显地起了复杂的变化。 秦素觉坐着电梯下楼,脸色很难看,全想着千重夜是否真地离开了。不,即使是真地离开,他挖地三尺也得把他挖出来 电梯里面还有两个女人。 “你听说没有,刚才万重楼有个女孩儿跳楼了” “不会吧” “真的,听说是从八十八楼跳下来的,我本来打算下去看看,想不到有人说,那姑娘没死” “怎么可能你别吓我,八十几楼啊,四五楼跳下去都死定了。” “我也不信啊,有人说那姑娘连着两下掉在了篷布上面,最后才落地地,出了很多血,明显就是要死的样子,但是他们就是说她又醒过来啊。” “这么吓人啊,怎么听着像恐怖片啊。” “你别说,还真有点像。” 秦素觉听着她们说,也没有认真听,手机却响了起来,接听便传来赵叔尧的声音,“秦主任。” “什么事” “段二小跳楼了,现在被送到医院去了。” 男人那手机的手一僵,目光闪烁处尽是幽光。 中心医院。 段家二小姐失踪几日之后在万重楼跳楼又苏醒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对此事除了表示奇怪和惊讶之外也没有多想什么,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秦素觉到达医院后,房间里围满了警察,床上却无人,段二小已经坐在轮椅上,孤身看着窗外繁茂的梧桐绿叶。 秦素觉眯起狭长的眼眸,赵叔尧赶紧过来,低声在他耳边道:“医生都说这段二小简直是个医学奇迹啊,从八十多楼跳下来,当时在地上就醒了过来,来医院除了洗了血迹做了些缝补手术什么后遗症都没有留下,现在就坐轮椅啊,恐怖啊。” 秦素觉没有答话,走至段二小跟前,“段二小姐有什么心事放不下,要搞失踪搞这么久,然后在万重楼寻死觅活,让天下人都知道。” “不小心掉下来了。”段二小道。 只是她开口的语气虽然也冷,但秦素觉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不由得多看她两眼,只见她自始至终望着窗外,“什么时候回警局上班。” “先把身体休养好,后事再说。”秦素觉转身要走,余光却瞟到了她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似是有什么东西引起注意,他侧头又多看了一眼,瞟到她掌心一只乌黑纯粹的鸟,身心顿然一颤,随即又看向轮椅上的女人。 “秦主任没事就先回去吧,我随后便回来。” 秦素觉意味不明地打量着她,这女人冷淡地不寻常,可他即使心里满腹狐疑,但还是很快收回自己疑惑的眼光,转身往外走去,“不见段公子么” 赵叔尧赶紧道:“段公子马上过来。” 秦素觉不动声色地点燃一根烟,回头看了眼坐在那里的女人的背影,眸底划过忽明忽暗的幽光,随即凝眉抽烟离开。 “你们也回去吧。” 赵叔尧觉得这女人几日不见现在又过了一回鬼门关,整个人都有些不寻常:“你有什么事” “我有事自然会找你。” 赵叔尧好歹是个局长,见人家下了逐客令,也懒得周旋,“外面留两个警察,段公子稍后就来。” 他给两个警察吩咐了几句后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留下段二小和两个警察。 他走了一会儿,一辆大奔便停在医院停车场,一个男人大步流星地刚进了住院部的电梯,电梯打开的一刹那不由得一震。 电梯里面,一个警察推着轮椅在里面,轮椅上坐着的女孩儿素净白皙通透的面容毫无表情。 警察认识段懿申朝他打了招呼,解释了段二小想出去转转。段懿申这才满目疑惑地打量着这被他照顾了近十年的女孩儿。 明明还是那张通透雪白的脸,还是那种玩世不恭的不良少女模样,明明也会冷着脸,明明才几日时间不见,但段懿申此时就觉得这女孩儿刚刚用那淡漠的眼神扫视自己时候彻骨的寒冷让他陌生。 那眼神里,没有从前叫着他“叔叔”“叔叔”时候的贪恋与痴迷,除了森冷,别无他物。 “苍盐你” 千重夜借着段苍盐的身体,用最冷漠的眼神打量着电梯外这个英俊高挑男人,全然没能从这具已经死心又死了灵魂的身体上感到一丝爱恨交加的悸动。 这就是段懿申叫这瘸子失了贞操、断了腿、爱而不得、恨又下不得手的男人 “叔叔。”四目相对了很久很久,轮椅上的女孩儿还是开口了。 还是那样的清细声音,可除了寒冷之外却完全听不出其他的深意。 那样的眼神和语气让段懿森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到一种似是真真正正在失去段二小的慌乱感,但他隐藏了这么多年,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表露出来,“你为什么跳楼” “说过了,不小心掉下去的。” 多么敷衍的说辞啊,他从未从段二小嘴里听到过。 “还好” “很好,没有大碍,叔叔可以放心。”她唇角终于扬起一抹浅笑。 虽然见过她无数次笑,但此时这笑容陌生地让他觉得不属于她,“我带你回去。” “不必。”她坐在轮椅上道:“我在医院休息两日,便回警局,有几个案子还没有完成。” 段懿申挑眉,“不回去” “忙完了回来。我也还好,叔叔看了可以回去了。”她说完朝身后警察道:“我们走吧。” 警察推着轮椅便出了电梯,段懿申看着轮椅上的女人,从始至终,都只看着前方,完全没有看自己一眼,一种难掩的失落顿时灌溉了他的心,让他难以自制地叫了出来,“苍盐” 轮椅一顿,他走了过去,看着轮椅上的女人,“你去警局,下班后我来接你。” 千重夜目光依旧落在前方,没有刻意不看他,而是自骨子里散发出的那种天性淡漠,“婶婶在等着叔叔,我这里有人照顾,不必叔叔费心。走吧。” 婶婶 段懿申英俊的脸上流过一丝异样,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这婶婶是什么人,脸色不由一沉。 苍盐从来都是叫杜清碧,或是那女人,从未这般叫她婶婶她竟然叫她婶婶。 看着轮椅上渐行渐远的人,男人英俊好看的脸上流露过层层氤氲。 身后警察推着轮椅,千重夜坐在轮椅上,用段苍盐的眼睛看着这世间万物。 这就是他这一回的天劫而他选择了承受 垂首看着这不属于自己的女孩子的身体,摸着那两条本就残缺了的腿,转过右手看着掌心里那只栩栩如生的黑乌鸦,黑白分明的清透眼眸阴沉深邃,深不见底。 段二小,终究是借了你的身体,段懿申这笔账,那我且收了。 a市海域,一艘豪华游艇在平静的海上缓缓游动。此时是深夜,但这艘各界上流社会的人士全在的游轮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偌大敞亮会场里华灯早上,有衣衫华丽的舞者在起舞,暧昧的现代音乐缭绕在会场中间,下面坐满了各路精英人士。 时兆桓身边坐着时兆谦,十三爷而摩挲着手里的玉扳指,时而摩挲着手中的寰钱钱币,神情间有些不耐,朝身边时兆谦道:“大哥,下次这种宴会可不可以不找我” 时兆谦淡淡一笑:“你和薛步生也是有缘结实,现在人家千金要在这里举办二十二岁生日宴会,邀请了各界名流,你怎么能不来更何况” 他顿了顿,笑地意味深长,“更何况,指月离开你了,现在清童也离开了,我看你心情没有受太大影响但也不算好,来这种场合可以认识更适合的。” 时兆桓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寰钱,会场华丽璀璨的灯光投射在他眸中显得异常好看,“难道我要表现地很难过,你们才觉得我为情所伤值得怜悯”: 第426章 最终话你好啊,时行长 时兆谦看着会场上起舞的舞者们,笑道:“也不是,毕竟我被她伤地那么深都没说什么。” 时兆桓眯眼,“你那晚上喝酒,她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对她放开了” 时兆谦无奈一笑,“你要揭我伤疤不成呵我拿金钱、权力、ak来做交换,她都不要,她说她喜欢你就是最大的意义,瞧,人家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 他语气讪讪的,分明是爱而不得的遗憾,但时兆桓自不会得了便宜还卖乖再多说,更何况他此时此刻也没得多少钱清童这个便宜嗯,也不知道千重夜和他的交易,他到底做了没真让人心急啊。 他意味不明地看着跳舞的女人和闪耀的灯光,神情不见波澜,但心里蓦然有些飘飘然。 “呵,但我觉得,薛步生的女儿,薛索崎的生日宴会,还是要龙幕恩来才会更有意思,结果就他没来呢。”时兆桓好整以暇地道。 时兆谦道:“虽然外面都传言说是薛索崎得了重病才和龙幕恩解了婚约,但你我不是应该最清楚,薛家这位小姐跟别的男人跑了,咱们这位龙将军头顶上可是戴了顶大大的绿帽子。” 时兆桓眯眼挑眉,“那现在在这里举办生日宴的是谁薛步生还有胆子来给薛索崎办生日宴” 时兆谦玩味一笑,“应该是这位薛小姐被私奔的男人抛弃了,所以又回来了。” 十三爷淡淡斜睨了一眼自己大哥,“看不出来,你也有这么八卦的一面。” 时兆谦笑道:“咱们相处了三十年,你还看不出来” 两人闲聊了一阵,又各自看着舞台上的乱花渐欲迷人眼的画面。 一场舞跳完之后,司仪在大家的掌声中说了好一阵祝贺词调动气氛,最后才拿着麦克风激动地道:“为了感谢大家前来这里,为咱们薛市长的千金薛索崎小姐庆祝二十二岁的生日,今天我们的寿星特意为大家准备了一份绝对精彩的礼物。” 听到这话,现场所有人都激动地鼓掌,想一睹这位病怏怏的小姐康复之后的庐山真面。 在一片闹热掌声中,一个戴着面具、身量苗条、穿着白衬衫黑色小西服、留着长长的酒红色的大波浪的女人踏着高跟鞋就在万众瞩目下上台,随着悦耳而暧昧音乐便跳起了一段性感火辣的爵士舞。 即使看不到脸,但只看这身材和动作便能让现场所有人浮想联翩,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落在这位薛家千金身上。 时兆桓看着这跳爵士舞的女人,总觉得有些熟悉,怎奈无论他如何看也看不出,但隐隐约约却察觉到这位薛小姐面具下的眼睛一直在往自己这边来,加上她此时那勾魂曼妙的舞姿,时兆桓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女人好似老早就准备过来引诱自己的。 一曲舞罢,顿时引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的掌声。 宝宝谨记老太婆之前的交代,要拯救时兆谦于水深火热之中,让他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在找到之前她必须采取最火热而猛烈的进攻,让时兆谦无心去想念钱清童,直到等到他为了摆脱自己的疯狂纠缠而迫不得已去接受别的女人。 所以,这几天宝宝加紧时间练习各类搔首弄姿的舞蹈,然后让薛步生安排了这么一出宴会,从根部上给时兆谦来个措手不及,因此刚才她跳的时候简直用尽了毕生的风流与孟浪和时兆谦进行眼神交流。 可惜啊可惜,这男人简直就是个禁欲系 她必须来个更猛的 她跳完舞,朝大家说了些感激词,随即取下自己的面具,让自己那张略施粉黛但美艳绝伦的脸在华灯下闪耀光芒,顿时引起现场人一片惊呼。 时兆桓和时兆谦看到那张脸时心头同时一惊,只是,时兆谦惊地是那张脸和自己一心想要的那张面容如此相似,而时兆桓嘛 这不是宝宝么怎么会成了薛索崎,还来这里跳舞 时行长拿着手里的寰钱,暗暗凝眉,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 宝宝拿下面具看了四周的人一圈,随即落在神色间明显有波动痕迹的时兆谦身上,深知他看到自己想到了钱清童,心里那个拯救大中国人民于水深火热的心潮澎湃的革命意识简直犹如烈火烧香油一般滋滋滋滋地往上冒。 “大家好,初次见面啊,我叫薛索崎。”宝宝拿着麦克风就朝众人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随即抬头:“我老爸是薛步生,以后承蒙关照。” 因为这姑娘跳舞时性感,说话时可爱温柔,最重要的是长地简直是少有的好看,台下此起彼伏的应和声和掌声接连传来。 宝宝心下得意:“今天为大家献上的第一个礼物是刚才的舞蹈,接下来我想当着大家的面,许下我二十二岁的的生日愿望,好么” “好好” 台下简直叫嚷成了一片。 时兆桓凝眸打量着这女人,宝宝革命意识高涨,拿着麦克风就朝时兆桓时兆谦这边看来。 “尊敬的ak总裁,时兆谦先生,小女子薛索崎对你仰慕已久,如今见到您的绝代风华,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让我心潮澎湃,又知道您没有意中人,所以,我的二十二岁生日愿望是对您许的,请大家作证,希望时兆谦先生能做我男朋友,小女子感激不尽” 她一语落下,整个会场简直沸腾了,向来镇定的时兆桓眸中也闪过一丝异色,转身看着不动声色直直眯着眼打量着台上公然对自己表白的女人。 老大什么时候拐了宝宝的时兆桓心里暗想。 宝宝也没觉得自己用了多大勇气,毕竟她是在拯救人家,因此说完抬起头便赫赫然同台下男人对视着。所有人目光几乎都向时兆谦看来,等着他回答。 时兆谦在万众瞩目下打量着台上女人许久,最后才从位置上从容起身,默不作声就只是迈着大长腿朝台上走了过来,看地在场人全都紧张不已。 宝宝等着他骂自己大言不惭,心里早已是坦然一片,直到男人赫赫然站在面前,英俊的面容在她眼前近距离出现时,她都不觉得紧张。 时兆桓看着低自己一个个头的女人那张美丽而熟悉的脸,突然长臂一伸,将她一把揽到怀里,对着她点了口红的唇便深深吻了下去。 宝宝一碰到他的唇,这才醒过神来 时兆谦居然吻她妈呀 台下一片起哄的喧腾,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宝宝没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他,看着男人深邃的眼睛,大声道:“你做什么” 时兆谦伸手摸了摸唇,“薛小姐,你不是让大家见证让我做你男朋友么” “是可我没让你亲我啊。”宝宝慌乱地看着下面看戏的人,又看到不远处时兆桓也看着自己,又见到时兆谦深沉的眼神,吓地干净把面具重新戴上,赶紧跑下台了。 “哎呀,男朋友,我下次找你,下次找你。” “唉呀妈呀,这么多人面前亲我,羞死我了羞死我啦” 时兆谦凝视着薛索崎离开的方向,手指在薄唇上轻轻一擦,神色间笑意收敛,眼神愈加复杂 时兆桓的贵宾客房安排在游轮的第三层。回到客房里已经是夜里一点了,但他似乎看到宝宝那张脸让他之后的精神都异常兴奋,迟迟没有睡意。 拨弄着手里的寰钱,明明很陈旧而且还有些残缺的东西,但此时拿在手里竟像是一个割舍不断丢弃不得的念想。 “钱清童,你会不会也像我天天看这古钱币一样,天天看我的戒指呢” 千重夜,你已经收了我这第二笔笔账,到底有没有帮我完成这比登天还难的心愿呢 他坐在沙发上,将红绳上的钱币看了许久,幽深温和的目光落在面前干净整齐的床铺上,久久挪不开眼。 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这床铺上又鼓起来一个大包 只是,十三爷现在怎么看床铺,那床铺都平平整整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被人诟病的缺陷。 时兆桓靠在沙发上,微微凝眉,浑身都透露着无趣的慵懒,将寰钱小心收回道衬衫胸前的包包里,从桌子上拿出一盒烟,从里面拿出一根刚点到了一半,便想起什么来便又将还未点燃的烟扔掉了。 起身,解衣,上床,睡觉,熄灯。 有海上明月自窗外洒进来铺展在房间里,依稀有海水波涛的声音自外面传来,让这被月光镶嵌的夜晚显得孤寂。 在夜里一声轻叹后,他翻身躺下睡去,脚下便猛然踢到一个什么软绵绵的东西,还没反应过来便传来一声女人的闷哼声。 明明床上没有东西,但却一脚踢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他猛然一惊,起身开灯便看到床尾处鼓起一个小包,里面传来一阵阵吃痛的声音。迅速翻开被子,便看到床尾上趴着一个女人,一手按着自己腰身。 “都不能轻点么好痛” 看着那抚摸着腰的女人,时兆桓心头似有什么一颤,让他四肢百骸都感觉到一股毕生从未有过的难掩的狂喜与震惊。 女人半跪在床上,按着腰慢慢转身看着一脸惊愕的男人,清秀美丽的脸上化开一抹如花的笑容。 “好久不见,你好啊,时行长。” the end: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