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第001章 午门行刑 午门,乃秦都延袭数百年的唯一观刑之所,所有被判死刑的囚徒,最终都会被押往午门公开行刑,以达震摄之效。 古往今来,无数犯人,在这里走向了他们生命的终结,这些人中,下至贩夫走卒,三教九流,穷凶极恶之徒,上至富贵乡绅,权门高官,乃至皇亲国戚,应有尽有。 而今日,午门却迎来了一位特殊的犯人,以致于整个秦都都因此掀起了轩然大波。 此人,便是当朝太子,南宫承烨。 因毒害明德太后,被废黜太子位,天子钦判:午门车裂。 一朝太子,被公然处以极刑,可谓史上头一遭,孙子毒杀祖母,有悖伦常,天理难容,更是丑闻一桩,还是皇家天大的丑闻,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怎么都应该藏着掖着,哪怕是秘密处决。 可偏偏,此次他们的皇帝陛下却选择了如此高调的处理方式,不止让太子殿下处以极刑的画面被万人观赏,甚至还选择了让他如此没有尊严的死法,着实有些反常。 要知道,那可是由中宫皇后嫡出的皇长子,一出世被便被授予储位,十几年来,深受皇宠的太子殿下,没想到如今却要死在五匹畜牲手上,连个全尸都不能落下。 午时二刻,一队官差强行押解着一名身穿囚服戴着手铐脚镣的男子,不,应该说是少年,登上了刑台,他身材单薄,显得消瘦不少,尚稚嫩的脸上,肤色惨白如纸,布满了怆惶与恐惧,他挣扎着想要逃离,却被官差死死的拿捏着无路可逃,只能大声呼喊求救。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冤枉啊父皇……” “母后,救救儿臣,母后,救救儿臣,儿臣不想死,儿臣真的不想死……” “母后救我……” 他很怕,怕即将发生的一切,怕到整个身体都在瑟瑟的发抖。 从高高在上的太子,一夜间沦落成为阶下之囚。这样巨大的落差折磨的他几乎快要疯掉。 他不明白,他不过是在糕点里加了一点点的漆树粉,怎么就会变成了致命的毒药?他更不敢相信,一向对他宠爱有加的父皇竟如此轻易的判了他死刑? 连一个辩解与申诉的机会都不给他? 而口口声声说着一定会救他的母后,却到此刻都还未出现,是连母后也无能为力,还是,母后已经选择了放弃他? 他甚至不敢去想。 就在他怆惶猜踱的时候,旁边一名魁梧的锦衣卫队的话却将他彻底的打入了深渊,只见那侍卫长面无表情冷冷看了他一眼道: “圣旨已下,丞相大人亲自监斩,殿下又何必再浪费力气,每个临刑的人都会喊冤,可谁又知道谁是真的冤枉?而能从这刑台上喘着气儿走下来的,却是:至古皆无。”所以还是认命吧,即便是太子,可终究不是那至高无上,手掌天下人生死的帝王。 “母后――” 南宫承烨一瞬间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脑子里天眩地转,不停回响着侍卫的话,刑台下,百姓嘈杂的议论他一句也听不到,只能模糊的看到那一张张或憎恶,或同情,更多的却是漠视的脸。 而他,自然也没有看到,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之上,有一个人,一双眼,正灼灼的注视着他。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她以一种极诡异的姿势坐着,她的头斜靠在椅背上,手脚四肢,乃至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椅子上,好半天都一动不动。 那样子,像极了没有骨头支撑的软体动物。 她的整个身体都被包裹在宽大的黑色斗篷里,所以看不清她的长相和表情,只能看到那鬓角飘飞的一缕白发和那一双深遂漆黑的眼。 在她前面,开了一扇铁窗,因角度的关系,刚好可以让她看到下面发生的一切,甚至能清楚的看到那张充满恐惧的脸。 担忧,焦灼,悲愤,心痛,绝望,毁天灭地的怨恨……无数繁复的情绪在那双眼中一一闪现,最终却都化作了死水一般的平静。 “这就是你们想让我看到,听到的?”嘶哑粗嘎的声音,仿佛八十老妪,毫无波澜,仔细听,却又透着一股嗜血的诡异森然。 “哎……” 布置典雅的房中落针可闻,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明明整个房间除她之外空无一人,片刻后,却突兀的响起一道幽幽的叹息,咋闻之下,竟让人感觉到一丝惊悚。 “多年未见,没想到姐姐的心肠比之往昔,更毒更硬了呢……” 柜子旁边的墙壁自动分开,露出了一双精致的绣鞋,一道温软的嗓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原来,那墙后竟是一条暗道,声音的主人步步生莲,徐徐的来到斗篷人的身边,扯下了脸上罩着的面纱。 那是一张极精致的脸,少了往日的天真稚嫩,多了几分雍容华贵,几份圆润端庄,处处透着成熟女人的风韵。 这张脸,斗篷人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早已熟悉到了骨子里,让她至死也不敢忘记。 “姐姐难道就不心疼么?”女人美目扫了一眼窗外,又看了看斗篷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揭开了斗篷人头上的黑色帏帽,当看到帏帽下的那张布满疮疤早已腐烂的脸时,女人黛眉微皱,声音也不由的有片刻的微顿,转而却又娇笑连连。 “你看,烨儿他是那么的害怕,他在哭喊着母后救他,姐姐,你就真的忍心看着他就这样凄惨的死去么?要知道,他可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儿-子啊!” 最后四字,咬得极重,若此时有人听到她的话,定会大惊失色。 烨太子竟不是中宫皇后嫡出? 这消息若传将出去,只怕整个越京都会因此再度掀起涛天巨浪。 ------------ 第002章 母子再见 烨太子竟不是中宫皇后嫡出? 这消息若传出去,只怕整个越京都会因此再度掀起涛天巨浪。 可惜,她的话没人听到,唯一听到的人,却是面无表情。 “姐姐就不考虑求求本宫么,说不定本宫还能救他一命呢?”女人娇柔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既然他的父亲都不在意他的生死,别人又何必在意!” 语语僵硬,斗篷人冷冷的看着她,嗜血的眼神一点点下移,最终,定格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至于他的亲娘,早就死了,她的死讯是皇帝亲自昭告天下的,她的棺椁还是你亲自送葬的,难道你忘了么?洛无忧,她,早就死了。而你,洛仙儿,即使身为六宫之首的皇后,又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更改天子圣意。” 字字无情,却又字字泣血。 十二年了,这是她第一次提起这个名字。 谁又能想到此刻人不人鬼不鬼的她,竟是十多年前,名满秦都的煜王正妃,烨儿的生母,差一点便问鼎中宫的太子妃――洛无忧。 就连洛无忧自己也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她竟会沦落到如斯境地。 而这一切,都拜眼前之人,她那好妹妹,洛仙儿与她那好夫君,曾经的煜王爷,当今的皇帝陛下南宫景煜所赐。 那一年,先皇病重,煜王封储,她初怀有孕,一切的一切都朝着她预定的方向发展着,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她万分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 可变故却毫无预警的发生了,就在南宫景煜登基的前一日,在她分娩生下烨儿的当天,她的好夫君,竟向世人公布了她难产而亡的死讯。 她明明活着,他却说她已经死了! 尤记得那日。 整个东宫一片素犒,灵堂内,摆放着‘她’的棺木,一墙之隔的的她亲眼看着他们从‘她’棺木前走过,南宫景煜龙袍加身,俊颜如玉,端是春风得意威严无比,而他的旁边,她的好妹妹一袭凤袍,手中抱着她九死一生产下的孩儿与他并肩而立。 那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她惊,她愕,她愣,她拽着他的衣袖疯狂的质问他为何如此对她,而那个男人当时是如何回答她的? 她至今都记得。 他一把甩开她,一字一顿的说了六个字:“狠毒如你,岂配!” 他满面寒霜,俊逸的脸上再不复昔日的温情,看着她的眸光,充满了厌恶。 是的,厌恶。 那是她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对她的表情,那么的直接而真实,浓烈的丝毫不加掩饰,让她难以置信到,连想要自欺欺人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地面一片冰冷,沙砾磨破她的衣裙,磨破她的脸颊,阵阵刺骨的疼。却又怎么比的上她心里的痛。 “呵,呵呵……”洛无忧猛的却是痴痴的笑了起来,明明在笑,神情却是一片悲凉。 “狠毒如我,岂配!呵,呵呵……是啊,狠毒如我,日日夜夜陪倍在你身侧,为你洗手做庚汤!狠毒如我,夜夜为你筹谋,倾力辅佐于你!狠毒如我,陪你走过刀山趟过火海,替你挡下三灾九劫!狠毒如我,为你倾尽一切,助你杀出一条血路,终夺得储位!狠毒如我,替你孕育子嗣,你却与那个贱人勾搭成奸,为了她背弃我们的誓言,夺了我的身份,抢走我的孩子! 如果,那也算狠毒的话,那她真的是够狠够毒! 六年夫妻,对南宫景煜,她以他为天,事事为他筹谋,数次替他挡下暗箭,九死一生。 她所有的付出,却只换来一句――狠毒如你,岂配! 狠毒如你,岂配! 多么可笑的六个字啊! 往昔的一幕幕至脑中划过,愤怒燃尽了她仅剩的理智,她歇斯底里的怒吼:“南宫景煜,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么?堂堂一国之君,竟撒下弥天大谎欺骗世人,如此反复的行径,如何取信黎民百姓?如此卑劣的小人,又怎配统领文武百官?你就不怕你刚刚才坐上的皇位,再次摇摇欲坠?你……” 嘭―― 她还没骂完,便被那男人无情的一掌劈得粉碎。 “没有人可以诅咒朕,朕乃真龙天子,注定坐拥天下,所有诅咒朕,辱骂朕的人,朕都会一个个将她们送进地狱。” 他的声音冰冷至极,浑身充满肃杀之气,那一刻她是真的相信,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她就像只绝望濒死的兽,只能恨恨的,眼睁睁看着他无情的离开。 然,当洛仙儿出现的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她所以为的绝望,其实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 第003章 不死不休 一张面纱,一朵红梅,掩去了她的面容,她无一句解释,直接以她刚出生的孩子做为要挟,将她改名成婠婠送进了青楼。 在那里,她忍受屈辱,苟且偷生,日夜以泪洗面都在问自己,到底自己哪里对不起他,他竟要如此的作贱自己? 直到,一年后。 她被武绍谦赎身,带回了武候府,她以为她终于脱离了苦海,却没想到,不过是从一个地狱掉入了另一个地狱。 他们将她囚禁在地底暴室,在她的脸上烙上了贱字烙印,日夜对她严刑烤打,却又会不定时为她上药,避免她死掉。 她想自尽,他们却以孩子的性命相逼,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十年如一日! 或许是厌倦了那样的折磨方法,后来他们给她喂下了剧毒,噬,让她全身的骨骼在三个月内一点点被蚕食怠尽,终于变成了如今这无法动弹只能残喘等死,一瘫烂泥般的模样。 而她,也终于学会了不再去问为什么。她努力的不让自己咽气,因为,她还有烨儿,即使他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可她还是想活着,活到他们母子相见那一刻,亲耳听到他叫她一声:娘! 如此,她死亦暝目。 十一年了,这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可谁曾想,母子再见,竟是刑场永诀! 鼓声骤响,宛如丧钟敲响,洛无忧的瞳孔狠狠的一缩,原本早已千疮百孔的麻木心脏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手狠狠的钳住,再反复揉搓。 疼到几近窒息! 她瞪大着眼,亲眼看着她的烨儿被套上了头索,捆住了四肢,那瘦弱的身体,被五匹烈马拉扯着,终是,被撕成一块又一块的碎片…… “啊……”洛无忧浑身剧烈的颤抖,嘶哑着发出呜呜的悲鸣。 鼓声如雷,血雾漫天,她永远忘不了烨儿临死前那恐惧痛苦的表情,她知道他很怕,他很疼,怕到了极点,痛到了极致。 如果可以,她多想以身代之。 这一刻,她恨透了自己的无能,明知道这是陷害,是洛仙儿为了扳倒太后,除掉烨儿,替她腹中孩子铺路的阴谋,可她却救不了他,甚至连走下去,替他收尸都做不到! 而更让她不敢置信的是,那掷下令箭的监斩官,竟是她的亲生父亲,烨儿的外祖父,大秦朝堂堂文武百官之首的丞相大人。 是谁说,痛到极致,便只剩麻木,可她早已痛到极致却依然觉得好痛,好恨,好怨! “洛仙儿,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一定会有报应的,我诅咒你和你肚子里的孽种,不得好死,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洛无忧悲极诅咒,那阴恻恻的声音,仿佛地狱爬出的恶鬼嘶嚎,那幽暗狠戾的眸光直直盯着洛仙儿微微凸起的肚子,似乎要张开那血盆大口将其一口给吞噬。 她恨洛仙儿,恨不得噬其肉,啖其血,将其挫骨扬灰,亦难消她心头之恨。 可她更恨的,却是南宫景煜,他明知其中蹊跷,却不撤查,让她的烨儿死的如此凄惨,虎毒尚不食子,那个男人竟做的如此狠决。 “御医早已确诊,本宫这胎必是男胎,且很健康,皇上也早已拟好圣旨,只待皇儿出生,便册封他为太子。所以本宫一定会让他平安的出世、长大。本宫的报应,你是注定看不到了,可是,本宫却看到了你的。” 洛无忧那狠戾的眼神让洛仙儿猛的打了个寒颤,她情不自禁的抚着自己的腹部,心中恼怒至极,也不再以妹妹自称。 “洛无忧,你现在还不明白吗?,我娘留下你,不过是让你成为我的挡箭牌,踏脚石。你以为表哥他真的他心悦你,许你中宫之位?许你儿子太子之位?那不过是利用你,挟制你的谎言!” 洛仙儿弯腰,隔着黑色的帏帽两指捏着洛无忧的下颚,满脸嘲讽:“你看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哪儿还有半点太子妃的威仪,也对,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小小庶女而已,本宫却是生就龙凤威仪,与本宫争,你不觉得,这就是以卵击石?”又怎么可能争得过。 “你胡说,你胡说——” 洛无忧幽深的瞳眸,恨恨的盯着她,阴冷如蛇:“洛仙儿,要不是你那个贱人母亲,仗着公主的身份,抢走了我爹,抢走了我娘相府夫人的位置,我娘又怎么会郁郁寡欢,难产而亡——”小小的她,又怎么会失去母亲的庇护。 “呵……”洛仙儿嗤笑一声:“洛无忧,说你聪明吧,有时候你却蠢得可以,怎么,不会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以为,那个贱人是真的难产而亡的吧!实话告诉你吧,这一切,全都是我做的,没错,是我在她的参片上动了手脚,也是我在她的宁神香里加入了麝香,你说她怎么可能会不死呢,呵呵,还有顾家的人,妄想查探你的下落,不也被本宫全都送去陪你娘了……” “顾府上下,三十八口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洛仙儿笑得得意无比。 洛无忧却是听得肝胆尽裂,这个狠毒的女人,居然,居然连外祖一家也不放过,外祖一家,不过是庶民,对她根本构不成威胁,可没想到,她居然,居然也赶尽杀绝。 她死死的咬着唇,恨意,在那幽深的瞳底,疯狂的肆意,如果,可以,她多希望,可以站起来,哪怕是咬,也要狠狠的,一口一口的将她嚼碎,可是,她不能,无论她多么的努力,她的身体,也都无法动弹一下。 那深深的无力感,那滔天的怨恨,交织在一起,折磨的她那幽深的瞳孔都变成了一片赤红。 洛仙儿却是突的站起身,昂头,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洛无忧,表哥心悦之人从来是我,父亲最疼爱的女儿从来是我,就连与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武候替你赎身也不过是为了报复你!” “你所以为的一切,不过是个笑话,你娘注定输给我娘,而你,也注定要输给我洛仙儿,一败涂地。如今的你早就没了任何利用价值,做为妹妹,本宫就好心送你一程,让你去与你娘与顾家的人团聚吧,也算是全了我们俩一直以来的姐妹之情。” 洛仙儿衣袖一翻,取出一个火折子,扔在了地上,木地板以不可阻挡之势燃烧了起来,火势很快漫延到屋子里的每一寸地方。 显然,这整个房间,早被事先浇上了火油。 熊熊烈火中,洛无忧没有动,因为她,根本动不了,她依旧瘫坐着,她身前的地板上,有着大滩大滩的鲜红液体,那,是她的血。 红红的火舌烧在她的身上,她却仿佛不觉得痛,只痴痴呆呆的笑着,那低沉嘶哑的笑声,听得人寒毛直竖。 洛仙儿站在暗道口,畅快一笑,正想转身离开,洛无忧的眸光却突然射向了她,那双幽深的眼眸带着毁天灭地的疯狂与仇恨,此刻竟亮的惊人。 “哈哈哈哈……熊熊的烈火啊,焚毁吾的身体,煅烧吾的灵魂吧,吾愿以轮回为祭……吾定会归来……洛仙儿,南宫景煜……你们等着吧……我一定定会回来的……” “……南宫景煜,所有欠过我的人,你们等着吧,我,一定会回来的……” 腐烂的唇畔蠕动,溢出一串串嘶哑难懂,断断续续不成字符的晦涩的古老音节,却被无情的湮灭在噼啪的火舌之中。 轰,一道惊雷炸响,震的洛仙儿浑身一颤。 白发飘飞,黑衣赤焰,丑陋不堪的容颜,疯狂仇恨的眼神,古怪而诡异的语言…… 洛无忧临死前的一幕,就像是一个梦魇,久久盘桓在她心头,经久不散…… ------------ 第004章 夜半分娩 乌云遮蔽了日光,狂风悲鸣着呜咽,疾弛的铁蹄踏下,连大地都在不停的颤动,交缠的绳索,分崩离析的血碎。 最终,化作一蓬焉红的血雾,弥漫整个苍穹,生生世世,永远,再也散不去。 “不要――” 雕花大床上,少女睡得极不安稳,她神情痛苦,蓦地似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惊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要,不要,对不起,烨儿,对不起,都是娘的错,都是娘没能保护你,都是娘的错……”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放着烨儿被行刑的一幕,五马分尸,五马分尸,被囚十年,她等了十年,却不想,等来的,却是烨儿被处以极刑。 苍天,何其残忍! 洛无忧疯狂的摇着头,有液体自眼中落下,落到唇边,微咸,透着无尽的苦涩。 呆呆的舔抵着眼泪的滋味,洛无忧双手捂着脸颊,再忍不住,失声痛哭,却又在瞬间呆住。 她的手,她的手,居然可以动了吗? 双手摊在眼前,十指缩紧,再松开,再缩紧,再松开,然后,轻轻的抚上自己的脸颊,没有恶心的腐肉,也没有爬动的蛆虫。 她的脸,竟也是光洁如斯。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可以动了,她全身的骨骼不是全都被化尽了吗?她的脸,不是也被毁了吗? 为什么却? 正在洛无忧疑惑间,夜空中突然响起一道道女子哀嚎,那声音,仿佛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和着夜色,透着几分凄厉,却让她感觉那么的熟悉…… 不待洛无忧回神,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细碎的脚步声中,屋子里陡然亮了起来。 中年妇人点燃油灯回头,却被吓了一跳;“小姐,您醒了,是不是被吓到了,瞧这满头大汗的。小姐别怕,这是夫人在生产呢?很快,夫人就会给小姐添个弟弟了。” “林妈妈!”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庞,洛无忧呢喃一声,呆呆的坐在床上,任由她拿着丝绢替自己擦拭汗渍,神情有些恍忽。 林妈妈是她的奶妈妈,却早在十几年前,为了救她而死。 可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突的伸手拽着林妈妈的手,温热一片,是她,真的是林妈妈,可是,她的样子,看起来,却年轻了许多,还有,刚刚林妈妈说什么,娘正在生产???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洛无忧抬头,犹疑的问道:“林妈妈,你说娘正在生产?” “是啊小姐,您不是一直想要个弟弟吗?” “那现在是哪一年。” 林妈妈听了,颇奇怪的道:“小姐,你怎么了?现在不是乾元十九年吗?小姐怎么会这么问,是不是受到惊吓了?” 然而,未等她说完,洛无忧却已翻身下床,箭一般射出了屋子。 匆忙间,竟连外套和鞋子都忘了穿! 林妈妈回过神,忙提着绣鞋,拿着外衣追了出去。 洛无忧一路疾奔,脑子里满满回响的都是洛仙儿说过的话。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在刑场,亲眼看到烨儿被五马分尸,受尽凌虐而亡,她也明明感受到自己被烈火焚身化作灰烬,却没有死,反而一睁眼回到了二十一年前。回到了母亲生产的那一夜? 但既然她回来了,就一定要阻止这一切! 哀嚎一声漫过一声,洛无忧心中焦灼更甚,娘,您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等着女儿,这一次,女儿决不会再让她们的奸计得逞,女儿一定会让您平安的生下孩子。 一刻钟后,洛无忧赶到了兰姨娘居住的依兰院,院子里,几个丫环婆子端着热水,拿着物件进进出出,厢房外,他那亲爹却半丝人影也不见。 “兰姨娘,用力啊,对,用力……那个小丫头,你把这宁神香点燃,有助于姨娘生产,快着点的……”厢房之内,传来产婆絮絮叨叨的声音。 丫鬟秋菊一手拿香片,一手拿烛火,就要点着,门却突然被撞开,洛无忧冲进来,一把夺过香片,而后拿起桌上的香炉,狠狠地扔出了房外,精雕细刻的玲珑珍鼎香炉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弧,最终,没入了园内的兰花丛里。 “哎哟,这哪来的小丫头冒冒失失的,出去,快出去,这是里产房,你这进来捣的什么乱!” 接生的产婆见状,连声喝斥,洛无忧扬手便甩了她一个耳刮子。产婆被打懵,手中握着的精致匣子就这样被洛无忧抢了过去。 洛无忧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很是狼狈,但浑身的气势却无比慑人:“来人,把这婆子给我绑了,押去柴房好生看管。” 产婆一听,顿时尖叫起来:“你什么身份,凭什么绑我?我可是相爷特地请来给兰姨娘接生的。” “凭什么?” 洛无忧脸色逾见阴沉,眸光如淬毒的利箭:“就凭我是相府的小姐,就凭那躺在床上的人是我娘亲,就凭我手上拿着你想谋害我娘,谋害相府未出世子嗣的证据!!” 一股寒气从产婆脚底直窜心房,明明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却让她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她三角眼底尽显慌乱,还想再作垂死挣扎,洛无忧却丝毫不给她机会: “刘妈妈,难道你们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 刘妈妈有些懵,不自觉看向了床上的兰姨娘,兰姨娘也是一脸愕然,一时间竟连肚子痛也忘了。 只是,她很快回神:“刘妈妈,照无忧的话做!” 几个丫环上前,将产婆制服,又找来绳子将她五花大绑捆起来,押了出去。 正在这时,林妈妈也赶到,“小姐,快快把衣服和鞋子穿起来。” 洛无忧一边任由林妈妈伺候穿衣,一边朝众人吩咐:“春雨,夏荷,你们把这屋里仔仔细细搜一遍,有任何陌生、可疑的物件,或带有异味的东西全都给我扔出去。” “秋菊,冬雪,红锦,绿晴,你们带其它人去烧水做准备,给我盯好了,千万别让人钻了空子。”虽然有毒的参片和香片已落入她手,可也难保那毒妇不会再生花招。 “刘妈妈,你去城中请大夫,记住,从侧门出去,别让人发现,一定要请信得过的大夫,哪怕走远一点也没有关系。” “林妈妈,你留在这里帮我,替我娘接生。” 一席话落,众人怎会还不明白其中深意,所有的丫鬟仆婢顿时全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战战兢兢各自去忙碌,刘妈妈也是一脸凝重的出了门,身影很快没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洛无忧又让人找来油纸,将香片仔细的包好,装进了小匣子里,顺手塞进了衣袖,又净了三次手,这才放心的去了顾若兰床前。 “娘,其它的事,等娘生产完,女儿再跟您解释,现在您只要专心的把孩子生下来。”这才是眼前最急迫的。她一定要让这个孩子平安的来到这个世界! 顾氏若兰脸色刷白,此刻方才又觉得肚子里一阵一阵的痛,也顾不得心头那些疑惑,忍痛点了点头。 “娘,呼气,吸气,保持体力,不要急,慢慢来,对,就这样,林妈妈,看看宫口开了几指。” “小姐,宫口已经全开了,夫人,用力,用力……” “啊,啊……嗯……” “娘,加油,加油,弟弟很快就会出来了,娘,加油,不要担心,无忧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洛无忧紧紧握着顾若兰的手,不停的给她打气! 不知道过多久,洛无忧的掌心已经全部湿透,顾若兰的声音都已吟到沙哑。 终于―― ------------ 第005章 安儿出世 “哇,哇……” 一道洪亮的啼声带着斩破黑夜的气势在屋中响起。 “生了,生了,恭喜夫人,是个小少爷。” 林妈妈剪断婴儿脐带,将孩子简单的清洗一番,这才放进了襁褓里,抱给两人看:“夫人,小姐,你们看,小少爷长得真是可爱。” 顾若兰虚弱的点头,苍白的脸上满是欣慰。 当听到孩子响亮啼哭的刹那,她只觉得所有的痛,所有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呀,这孩子好像和小姐特别亲呢,小姐您看,小少爷在冲您笑呢!”林妈妈声音里难掩惊讶。 洛无忧抬眼望去,那小小的婴儿躺在襁褓之中,羊水浸泡的他小脸皱皱巴巴,不是很好看,但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却是异常的明亮,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挥舞,竟真的冲她冽嘴一笑。 那一笑,竟仿佛黑暗里升起的一丝阳光,让她整颗心莫名的一软,连声音都隐隐有丝颤抖:“林妈妈,给我抱抱吧!” 林妈妈将孩子给了洛无忧,正想仔细的叮嘱,可她发现,洛无忧抱孩子的姿势,竟是极其标准,不由的便将那话压了下来,只是,心中疑惑又多了一分。 其实,洛无忧很紧张,只是,多年的身在高位,让她早已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襁褓,让婴儿的头枕在她的右手臂弯,左手轻轻环在襁褓下面,左手五指紧紧抓着襁褓的布巾,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孩子摔了,而那孩子被洛无忧抱着,竟是格外欢喜的笑出了声。 “咯咯……” 洛无忧垂着头,脸上盈满笑,眸底却是难以言喻的悲伤,她的烨儿,刚出生时,也是这样小小的,肉肉的一团,可她终究没能保护好他,害得他最后…… 强压下心底的伤痛,洛无忧侧头:“娘,我们给弟弟取个乳名吧!” 孩子的名与字自得她们的父亲,相爷大人来取,但取个乳名娘还是有这个权利的。 “好啊,既然他和和你那么亲,那无忧,就由你来取吧!”顾若兰看着女儿,虚弱的笑了笑,眼中划过一抹心疼。 “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 洛无忧浅吟,垂眸看向孩子:“不如就叫安儿可好,不求他大富贵,唯愿他一世平安!” “安儿好,就叫安儿。”顾若兰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就像你姐姐的名字叫无忧一样,娘希望你姐姐一世无忧,也希望你一生平安!” 不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洛无忧却是低头不语。 一世无忧? 多么简单却又多么奢侈的愿望。 生在相府,注定与简单快乐无缘,在这深宅大院,就连保一世平安,都是何其艰难! 有些人,不是你不争不抢,隐忍退让就能避开的。 那一种人的名字叫:天敌。 从出生就已注定了要不死不休的死局,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又说了几句,刘妈妈也回来了。 又说了几句,刘妈妈也回来了。 不止带来一个老大夫,还带了一个稳婆回来,由稳婆替顾若兰清理好身体。 老大夫才进入房间,隔着纱帘替她把脉,还好顾若兰虽身体虚弱,却并无大的问题,大夫叮嘱了一翻,又开了好些调理身体的补药,这才挎着药箱拿着诊金被丫鬟送了出去。 待忙完,已是寅时末,后半夜了。 “刘妈妈,你是娘身边的老人了,娘刚生完产,身体虚弱,坐月子期间需要注意的事情也多,这段时间就要劳烦你多费神了。” 出了厢房,洛无忧语重心长的对林妈妈说道。 “小姐您放心,夫人和小少爷所有的衣食住行,与用人方面,老奴都会仔细的检查,决不会让人有任何可趁之机。”今夜发生的一切,尤在心头,刘妈妈自然知晓那话里深意,是以,也不敢有半点懈怠。 “刘妈妈,事务繁多,如若忙不过来,就找林妈妈帮忙,林妈妈这段时间也要烦你多往倚兰院走动,多帮忖些刘妈妈才好。”光凭刘妈妈一个人事事亲力亲为肯定不行,这院子里的奴才多不可信,但眼下也不是治他们的时候。 只能等等了! 至于刘妈妈和林妈妈,都是从娘的娘家跟过来的,自小看着娘长大,卖身契也在她娘的手里握着。 “老奴知道,小姐您就放心吧!” 两人连连点,林妈妈却又道:“小姐,那产婆您打算什么时候审问。”按她的意思自然是越早越好。 洛无忧却是一点也不急:“林妈妈你先派个人过去看着吧,忙活了一天一夜,大家也都累了,先休息。其它的事,明天再说。”忙了一夜,她也有些累了。 “是,小姐。” 两人有些意外,却并未多话,今夜,小姐的表现雷厉风行,气势慑人与平日里那谨小慎微,处处隐忍,懦弱退让的个性简直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让人震惊的同时,又着实有些猜不透! 难道,小姐这是不打算再忍下去了? 无忧阁 洛无忧前脚迈进厢房,后脚就有丫鬟来报,说是产婆在柴房服毒自尽了。 “小姐,依老奴看,这肯定是杀人灭口,哪有那么巧刚押了人,人就死了,咱们即未审问,又未定她罪,更未对她用刑。连句辩白的话都不替自己说就自杀?”猪都没这么蠢,更何况是人! “小姐,产婆已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林妈妈心有宛惜,这么好一个可以让夫人重新立威的机会居然没了。 怎么办? 洛无忧眼神微闪,淡淡的给出了一个字: “等!” 等?等什么? 林妈妈不解,想问,可蠕了蠕唇,却终究没有开口。 自始自终,她家小姐都一脸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那从容镇定的气势,简直让人自叹拂如。 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听闻死了人,多少会有点害怕吧,可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哎,她真是越来越看不透她家小姐了! ------------ 第006章 涛天之恨 一灯如豆 洛无忧和衣躺在床上,只要一闭眼,脑子里就会浮现烨儿死前的一幕。 无边无际的血红将她淹没,她蜷缩在被子里,大口大口的呼吸,在那无尽的痛苦中挣扎游离。 她将眼睛瞪的滚圆,死死的咬着唇,咬破了皮肤,咬出了血腥,努力的不让眼中泪水掉下来,但那泪水却还是不停的溢出眼眶,无声的滴落被子里。 眨眼,已打湿一大片! 直到现在,她才完全确定,她是重生了,重生回到了十一岁那年。 可前世所经历过的一切,仿佛梦魇,如影随行,那刻骨的仇恨,她不敢相忘,不愿相忘,也绝不能忘! 明明她现在身体健全,可她依然清晰的感觉到全身骨骼被一点点化去的痛楚。 撕心裂肺,生不如死的痛楚! 那种痛,已然铬进她的灵魂,镌刻入骨! 可她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烨儿同样被人撕裂了身体,却无能为力! 她的烨儿才十一岁! 他才十一岁啊―― 竟然要承受那样的痛苦,他没有喊痛,可她知道,他很痛,他一定是痛极了,他一定比她还要痛…… 她恨自己,竟然救不了他! 她恨南宫景煜,恨洛仙儿……恨他们所有的人!!! 南宫景煜,那个男人,竟狠决如厮,他竟然让她的烨儿忍受那般酷刑,那是他的亲生儿子,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张痛苦而恐惧的小脸,忘了不他每一个痛苦的表情。 她要清清楚楚的记住,一辈子记住,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记住―― 总有一天,她要把这债,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总有一日,她要把这痛,千倍万倍的还回去! 南宫景煜,你不是说我是蛇蝎毒妇么?我洛无忧就好好让你看看,何谓蛇蝎,何谓毒妇? 今生,我不止要做蛇蝎,还要做那至毒蛇蝎,谁敢挡我复仇之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洛仙儿,永昭,武绍谦,南宫景煜……所有负过我的人,我会一个一个把你们统统打进地狱,所有人―― 一个都别想逃! 死前的誓言一遍遍回响耳畔,洛无忧嘴角浮上一抹阴冷的笑,一双瞳眸宛如无尽深渊,诡异森寒,仿佛来自阴森的九幽地狱。 风拍树梢沙沙,紫色纱缦随风摇曳…… 许久之后,洛无忧披着衣服下床走至窗边。 无边无际的黑暗将苍穹笼罩,沙漏汩汩,已经卯时,黎明就要到来。 然,黎明前的夜,却最是黑暗! 洛无忧脑子里思索着今夜发生的事,虽然她的重生,改变了母亲命运的轨迹。 让安儿平安出世,母亲亦未受到伤害。 但,她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相府之中,除了她娘之外,还有一位夫人,五位姨娘。 她娘的位置却是最尴尬的! 那还是十四年前,顾若兰与洛秉书两情相悦,由洛家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洛家。 顾若兰出身官宦世家,她外公顾亭之那时还是正四品的御史台谏。 那时的洛秉书也还不是丞相,刚上任秦都府尹。 洛秉书是乾元元年的三科状元,一步步从九品县令做起,五年连跳五级,乾元五年升做徐洲知洲。三年任期只过一年,便被宏帝从外放的徐洲调回大秦京都,任秦都府尹,官阶虽依然是正四品,但却回到天子脚下,自然不是外放官员可以相提而并论的。 两人门当户对,也算是一门良缘,顾若兰知书识礼,温婉贤淑,两人也曾过了近两年的恩爱日子。 只是,顾若兰肚子一直没动静,惹来洛老夫人不满,无奈之下,娘只能同意让爹纳妾。 在那之后不满一年的时间里,五房妾室相继进门: 二房雪姨娘,是洛老夫人的娘家侄女。 三房婉姨娘,出自武将世家。 四房丽姨娘,是秦都富甲大户柳家的嫡女。 五房屏姨娘,则是洛老夫人身边的大丫环翠屏由赐给洛秉书变成通房丫头再抬成姨娘。 乾元七年末,洛秉书进宫之时,巧遇尚未出嫁的永昭公主,十六岁的永昭公主对风度翩翩,文彩风流的洛秉书一见钟情,铁了心要嫁给他,嫁入洛府。 想当然尔,一国公主,金枝玉叶,自不可能委身于人做妾,于是―― 在老夫人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礼,在洛秉书的悔恨懊恼,连连保证,在外公顾亭之因直言相谏被皇帝打入天牢的重重压力之下。 顾若兰不得不让出了正妻之位。 名媒正娶的夫人,就此沦为妾室,她能想象娘的不甘,但为了外公,她不得不妥协。 之后,外公虽出了天牢,却被摘去官职,贬为庶民。幸而那时,娘怀上了她。 在她出世前三个月,雪姨娘生下一子,洛擎轩。洛秉书的第一个儿子。两年后,又生下一女,洛明霞。 三房婉姨娘只有一女,洛明溪,小无忧一个月。 四房丽姨娘膝下也有两女,洛明珠,与洛明秀。洛明珠只小洛无忧五个月。 五房屏姨娘,也有一女洛明芝。 她出生之后,娘总算得到一点慰籍,无忧这个名字,也是娘亲自取的。或许当时,洛秉书对娘还心有一点愧疚,便也承认了这个名字。 无忧出世半年后,永昭公主也生下了第一个女儿,洛仙儿,并被皇帝赐封为天瑞郡主。三年后,又生下了二女儿洛灵儿,封号灵月郡主。 乾元八年,洛秉书迎娶永昭公主,之后不到五年,洛秉书便一路平步青云,成了当朝一品大员,稳居丞相之位,百官之首。 论仕途,洛秉书可谓是一翻风顺,羡煞旁人。但,不得不说,自古,月难盈,人生更难圆满。 堂堂一朝丞相,生养六女,却只得一子。 还是姨娘生下的庶子! 可想而知,丞相大人心里得多着急,多憋屈! 如今,娘顺利诞下麟儿,又会让多少人着急上火,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只怕,这之后随之而来的……又不知是多少人的算计! 光看娘今日生产便知,她那亲爹丞相大人居然连面都未露,多半是被人拖住了。 这自然也是有心人为了方便行事! 只是,她们恐怕做梦都没想到,一切都被她给破坏了。 产婆的死,是必然的,这点,她早就了然于胸! 从她重生醒来,到进入倚兰院,到安儿平安出世,她出倚兰院,其间,足有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能做太多太多事。 而她当时,分身乏术,也根本无暇顾及其它! 若产婆不死,她才要奇怪了! 无忧思忖间,天将拂晓,夜色渐退,整个苍穹一片灰蒙蒙,天边,浮现一抹鱼肚白。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洛无忧轻呼一口气,遥望天际未知的方向,明眸幽暗。 重生的第一个早晨,她会好好的送相府所有人一份厚礼! 她,要告诉所有人,她洛无忧回来了,带着前世血海深仇,涛天之恨,回来了! 毒妃携恨重生,自地狱归来,必定脚踏累累白骨,必定饮尽仇人之血,方能洗去她所有的怨,所有的恨…… ------------ 第007章 老夫人赏 日出东方,晨风轻启。 丝丝缕缕的金芒撒落,青砖碧瓦,雕栏玉砌,假山奇石,碧池幽幽,粉白相间的荷花迎着朝阳灿然绽放香飘数里;错落有致的片片屋苑,林立在山水之间,一派温馨静好。 蜿蜒的九曲回廊,三三两两的丫鬟婢子早早来回奔走,伺候着各房主子早起所需。 卯时一刻,洛无忧便起身去了倚兰院。 “无忧,怎不多睡会儿!”想到无忧忙了一夜,几乎天亮才睡下。顾若兰脸上心上尽是心疼。 洛无忧随意坐在床边,逗弄的捏了捏安儿的小脸,小家伙不安的扭动几下,继续呼呼大睡。 她轻笑,“先来看看娘,过会儿便带安儿去给老夫人请安。” 顾若兰此时才发现,洛无忧穿戴整齐,一袭紫色百曳流仙裙及地,腰束杏色织锦腰带,头插碧玉蝴蝶簪,蝶翅舒展,似翩翩欲飞。 柳眉弯弯,唇如点珠,琼鼻俏挺,一双明眸沉寂如水,瘦削的小脸白里透红,显然铺着淡淡的粉,掩去了是夜的疲惫,与那哭过的痕迹。 相府添丁是喜事,自然是要穿着喜气些。 “无忧……”顾若兰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怀中的儿子,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娘,有些事,不是你隐忍,就不会发生。”无忧轻叹一声,声音有些幽远。 顾若兰面色越发苦闷,这些她又何尝不知。可明知争不过,除了退让,她还能怎么办? “即便女儿不将安儿带过去,老夫人也会派人来请的。” 娘现在的身份只是姨娘,加之这房中才经历生产,老夫人身体不是很好,又向来自恃身份尊贵,自不会来倚兰院,沾染那些所谓的‘晦气’。 少不得,便要派嬷嬷过来把安儿抱去宁心院。 “这些年,娘告诉无忧,不争,不抢,凡事皆要忍让,可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只是那些人的穷追猛打,娘,她们这是要将我们母女赶尽杀绝。”洛无忧心有不忍,但有些话却不得不说,至少,要给娘警个醒。 明眸几番明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狠绝:“娘,你放心吧,女儿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安儿一丝一毫,任何人!” 这个孩子是她一手带来世间,他是她的弟弟,是她最亲的人,她有责任,有义务,护他平安! “无忧,你去吧,凡事多加小心。”顾若兰两颊垂泪,心中更痛,是她无用,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一双儿女。反要女儿小小年纪便替她操心。 洛无忧将安儿接了过来,因刚出生的孩子不能吹风,她又特意加了一件小披风将襁褓包好,交由刘妈妈抱着,带着红锦、绿晴两个贴身丫鬟出了倚兰院,往宁心院而去。 宁心院位于相府西侧,园子占地大极大,园内西北角种了一小片紫竹,青砖铺就的道路两旁还种着几株万年青。 几个丫鬟捧着玉樽,铜盆,面巾等洗漱之物,正要进去厢房,显然,老夫人已经起身。 洛无忧扬笑上前:“怜霜姐姐,无忧带弟弟前来给老夫人请安,劳烦姐姐代为通传一下。”说完将一个荷包塞进了怜霜的手里。 领头的丫鬟名叫怜霜,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一直近身伺候,颇得老夫人的信任,不管能不能为己所用,这关系都必须打点。 “原来是无忧小姐,老夫人刚刚还问起呢!”怜霜微怔,继而,暗中掂了掂荷包,不轻呢,她脸上绽着笑,眸中却尽是狐疑与打量。 今日这位小姐竟来的这么早?以往见人总是低着头,沉默不语,今日却…… 这从容的气势,这话,这事,可不像她能做出来的,怜霜敛去思绪,笑着福身:“奴婢先在这儿恭喜兰姨娘,无忧小姐,小少爷,请稍候,奴婢这就去禀报老夫人。” “多谢怜霜姐姐。” 洛无忧笑着道谢,看着怜霜远去的背景,眸光却是暗了一分。 洛无忧笑着道谢,看着怜霜远去的背景,眸光却是暗了一分。 看吧,这便是她的身份,多么的尴尬。 她们叫她娘兰姨娘,不是夫人,也不是二姨娘,五六七姨娘! 她们叫她无忧小姐,不是大小姐,也不是二三四五六小姐。 明明是相府嫡长女,如今却连号都排不上了! 无忧小姐? 呵,多么另类的称呼,她和娘一样,都是这相府的异类,被所有人排斥。 思绪间,怜霜已疾步转回,前后不过十几息,“无忧小姐,老夫人有请。”说完,她伸手掀开了珠帘。 洛无忧再次浅笑道谢,走了进去,老夫人早已等不及迎了上来。 “哎哟,我的心肝宝贝儿哎,来来来,快让祖母好好看看。” 洛无忧福身行礼:“无忧见过祖母。” “好好,起来,快起来。”见着刘妈妈怀里的安儿,老夫人哪还顾得上洛无忧,随意摆摆手让她起来。自顾自的逗弄小孙子。 只可惜,安儿仍然睡着未醒。 老夫人手杵玉拐,着一身圆领暗红宝相纹服,衫摆银丝暗绣的双面详云图案,腰间挂着一枚玲珑如意玉佩,长长的红穗子随着动作不停的摇摆,发髻梳的一丝不苟,髻上金钗黄光耀目,一身的富贵。 她嘴角笑得几乎冽到了耳后根,那满脸的褶皱堆起来像朵盛开的菊花。松塌的眼帘里,盛满了喜悦。 却半句也没问过她娘! 俨然就是吃水忘了挖井人。 自古以来,男子尊贵,女子低贱! 这点,自洛无忧记事起便明白,对于洛老夫人与洛相严重的重男轻女,她更是深有体会。加之为娘抱屈,所以她自小便与老夫人不亲。 “祖母,娘亲知祖母心急见安儿弟弟,所以一早便让无忧将安儿抱来给祖母看,祖母,您看安儿是不是很可爱?”既然忘记了,她自然要帮她想起来。 “安儿?” “祖母,因爹爹公事繁忙尚未来得及给弟弟取名,所以娘便作主给弟弟取了个乳名。”洛无忧笑盈盈的上前解释。 “嗯!”洛老夫人点头,郑重道:“你娘有心了,她替相府添下男丁,为老身生下金孙,延续我洛氏血脉,劳苦功高,该赏。” “李嬷嬷,把我匣子里那对玉如意拿出来,另外,挑五套上好的头面,花甸十副,金银玉簪各十支,金银元宝各五十锭,给兰姨娘送去。另外,吩咐厨房,好好的伺候着,血燕,人参……那些个补品,该炖的炖,该补的补,若有半分怠慢,就给我发卖了。” “是,老夫人。”旁边一老嬷嬷忙上前领命。 老夫人点了点头,又道:“去请锦绣坊的绣娘给兰姨娘和无忧还有孩子多做几套四季的衣衫,一定要选最好的锻子,再有,把我屋里那些个年轻轻的头面钗环花甸挑多几样给无忧。” “无忧替娘和弟弟谢过祖母赏。”无忧含笑福身谢赏。心里却满是讥讽,不得不说老夫人这次还真是舍得,不过,她,却是沾了弟弟和娘的光。 也难怪,相府已有数年没有这样的喜事,老夫人又得金孙,自然什么都舍得了。 给时那笑声极为爽朗,连门外的人亦是听得心花怒放。 “哈哈哈,娘,快让儿子看看孩子!”一道高昂拉长的男音响起,满屋奴婢全都跪拜见礼。 “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见过相爷,恭喜相爷!” 洛无忧瞬间浑身冰冷,血液倒灌! 永昭公主,相府的主母! 她重生以后,将要见到的――第一个仇人! ------------ 第008章 再见仇人 洛无忧瞬间浑身冰冷,血液倒灌! 永昭公主,相府的主母! 她重生以后,将要见到的――第一个仇人! 一袭华丽的金银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百褶鸾裙,外罩碧绿的翠烟衫,长长的裙尾金丝滚边拖曳在地三尺有余,裙摆上绣着大朵大朵的芍药,随着女子步侣轻移,花朵幽幽晃动若翩然盛放。 她容颜端庄,浓妆素抹,身姿摇拽生辉,三千青丝高高挽起飞凤髻,金银钗钿插满头,熠熠的金芒刺目耀眼! 岂是富贵二字能言喻! 那是极致的奢华! 洛秉书身上还穿着暗红色如意锻绣五彩详云朝服,头戴官帽,显然是刚刚回到相府,连朝服都还没换下,便赶了过来。 平日里沉眉肃穆的五官今日过度舒展,竟笑出了声,看着襁褓中的孩儿脸上满满都是慈爱,眼中亦难掩惊喜。 “儿子见过母亲!”虽心急,洛秉书却没有忘记了礼数。老夫人心安礼得的受了儿子弯腰见拜之礼。 “永昭见过老夫人!”永昭公主这时也开了口,却只微微低了低下颚,老夫人也朝她微微欠身,点点了头:“公主安好。” 不得不说,这一幕着实有些,滑稽! 至少在洛无忧的眼中,确实是这样,自古以来,儿媳上孝公婆,下伺姑侄,以夫为纲,打理家事中一切大小事物,绝不能有半点违逆,半点马虎! 可在洛家却不是这样! 谁让洛家娶了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当儿媳妇,天家之女,身份何其高贵,即便洛老夫人有一品诰命在身,也是绝不敢受公主大礼参拜的。 毕竟,公主身负皇家血脉,代表着天家威仪,即使嫁入百官之首的相府,也始终是――君臣有别! 洛秉书官职再高,洛家权势再大,也绝不能越了礼法,越过皇家去! “见过父亲,母亲千岁千千岁!” 洛无忧曲膝见礼,清丽婉约的小脸柳眉微扬,始终挂着一抹浅浅的笑,不浓不淡,如沐春风,清新而怡人。 可,谁又知道她心里早已恨到滴血! 只是,那恨被她深深的藏了起来,藏在雾霾深深的黑暗里,藏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一声母亲,着实惊了众人一跳! 一众仆婢纷纷垂头,眼观脚尖,心中暗叹,这无忧小姐今日可真真是让她们开了眼见。 眼前之人那是谁?虽然是相府主母,可人家还有一个更为尊贵的身份――皇家公主,金枝玉叶! 除了天瑞郡主与灵月郡主之外,这相府中的少爷小姐们,还没人够格胆敢称公主一声母亲。 而她一个小小的庶女,竟敢开口管公主叫母亲?还叫得那么顺?在他们看来,这无疑是玷污公主高高在上的尊贵身份! 不说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对是荒天下之大谬! 除了尚沉浸在得子喜悦中的洛秉书似毫无察觉之外,就连洛老夫人握拐的手也是一紧,看向洛无忧的眸光,多了几分审视…… 刘妈妈和红锦绿晴三人一脸惶恐,脸色都有些发白。 永昭公主身后跟着的婢女嬷嬷更是面色不善,只是,她们皆出自宫中,受礼法熏陶甚严。眼前,相爷,老夫人都在,自没有她们多嘴的道理。 更何况,以伦常来道,公主嫁入相府,成为相府主母,府中子嗣本当尊称其一声母亲,只是,即使再有心讨好,也从未有人如此大胆,敢开这个先河…… 所以,才更让她们觉得洛无忧此举不可思议到了极点,也胆大妄为到了极点! 讨好? 她恨不得吃她肉喝她血,又岂会真心讨好她? 洛无忧垂眸,心中嗤笑,她自然不会做白工,更不会平白无故,称她母亲,在她心里,除了生她养她疼她入骨的顾若兰,没有人配得上母亲和娘这两个称呼! 永昭公主收回望向襁褓的视线,瞟了过来,精细描摹的脸上盛着笑,一双凤眸深处,却是划过一抹暗沉,良久,才轻飘飘道:“平身吧!” “谢母亲!” “母亲,您看,安儿弟弟好可爱!呀,弟弟醒了,您看她在冲您笑,他喜欢您呢?呵呵,母亲,他好可爱是不是?” 洛无忧兴然直起了腰,恍然未见众人的神色,一口一个母亲叫得极顺溜,脸上笑容更深,圆圆的漆黑瞳仁里曜光灼灼,更显天真。 “嗯,是很可爱!”可爱?最可恨是有人爱! 永昭公主话是这样说,心中却是渐渐升起不悦,不过一个草根庶女,居然一口一个母亲叫她,还越喊越来劲儿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和她那个贱人娘一样,不知好歹! 只是,她又不能当着洛秉书的面驳回,毕竟,那会损了夫妻间的情感,得不偿失。 她偏头,望向洛秉书,洛秉书却满心都扑安儿身上,顿时,永昭公主一股怒火直窜心房,脸色也越发的冷。 可洛无忧却似没看见般欢喜道:“母亲,既然安儿喜欢您,不如就让他留在您身边可好?” “放肆!”好字还未落地,永昭公主面色一寒,怒斥之语瞬间喷薄而出:“本宫堂堂公主何其尊贵,岂能替别人养儿子!”更何况还是那个贱人生的贱种。 若她真的替别人养了,岂不是承认自己生不出儿子? 可恨的是,这个小贱人,竟含沙射影说出这样的话来侮辱她一国公主! 公主一怒,满堂婢仆瞬间跪下一大片,全都额头点地,大气也不敢出,就连抱着孩子的刘妈妈也不例外,三人面色煞白,心道,小姐啊小姐,您这下可闯下大祸了! 洛无忧也似被吓得一愣,随即满脸惊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怆惶叩头。 “母亲怒罪,女儿再也不敢了!女儿不知母亲不喜安儿,对不起,母亲您不要生气,女儿,女儿不是故意的,女儿……” 她手足无措,大大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掉落,声音也越发颤抖,那楚楚可怜,害怕而又倔强隐忍的模样,让人看得心理发酸。 永昭公主却是越看那脸越来气,越听那一声接一声的母亲女儿,心中火苗越窜得高! 极怒之下,她自然也没注意到,洛秉书的脸上的笑容容已渐渐褪去。 老夫人心中更是不满,面上却半丝也未显露:“公主何必发怒,需知怒多伤身,公主乃千金之体,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老身知公主身份高贵,亦从未想过将安儿养在您身边,安儿是我洛家的种,我虽年迈,黄土埋了半截身,却还没到动不了的时候,这孩子,老身自然会亲自教导。” 一席话说完,都不带喘的,洛老夫人胸口剧烈起伏,旁边的李嬷嬷忙上前帮她顺气。 什么叫替别人养孩子?这孩子是是秉书的亲生儿子,是她的亲孙子! 就她公主的身份高贵? 难道她们洛家的人就是泥巴?就可以任人踩?那她干嘛还上赶着嫁进洛府?嫁给秉书? 而且,嫁进洛府十余年来也就下了两个银蛋。 连个金蛋碎壳她都没有看到! ------------ 第009章 老夫人怒 “娘,您不要生气,公主她定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还年轻,孩子一定会再有的!” 孝字当头,洛秉书自然不能眼看老夫人气出个好歹,毕竟那是生养他的亲娘! 至于公主,他也不能不顾:“公主,你也别气,无忧年纪小,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就当她小孩子胡说八道!” 永昭公主却是沉脸拂袖,撇头冷哼,直接甩了他脸子。 洛秉书见状,顿时回头怒喝:“无忧,还不赶快过来给公主赔罪,你弟弟自有你娘带着,有老夫人教导,你个小孩家家的瞎说什么呢?” 语气严厉带着深深的怒气,脸色也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说完他恨恨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无忧。 都是她,说些有的没的,把件开开心心的喜事,弄得一团糟。 看吧,这就是她亲爹,亲生的爹! 他不能朝老夫人发火,因为老夫人是他娘,他不能怨,不能说。 他更不能对永昭发火,不是因为永昭是他的妻子,也不是因为爱而舍不得,是因为他忌惮永昭的身份,她是公主,他不能得罪,更不敢得罪! 不止不能得罪,还得讨好! 所以,他为了娶永昭,将她娘打成妾室! 所以,他只能朝她发泄心中的怨气! 所以,他十年来对娘对她不闻不问,若非那次他意外醉酒错入倚兰院,只怕,也不会有安儿。 所以,前世娘一尸两命,他都未曾在娘灵前上过一柱香。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放弃她这个女儿,任由永昭安排她的亲事! 所以,当她被打入冷宫,他连面都未曾露过! 所以,他亲自监刑,让烨儿死无全尸! …… 太多的所以,早已磨去了她心中对父亲所有的期待,前世在冷宫暴室里,在烨儿身体被撕裂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明白――她洛无忧,只是洛家的弃卒。 弃卒而己! 如今,不过是再温习一次他的无情薄幸,她的心,早就结成了坚冰,除了冷,除了寒,除了仇恨,对他再无任何感觉。 “爹,不要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娘,是娘,是娘她,娘……呜哇……” 洛无忧心中冷笑,面上却一脸害怕,泪水再忍不住扑漱漱的掉落,伤心的差点抽得背过气,更似再说不下去,跪在地上张嘴嚎哭起来。宛如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若兰,若兰怎么会教无忧说这样的话? 洛秉书愣,听着那鬼哭狼嚎的哭声更是心烦意乱:“你娘?难道这一切都是你娘教你的,不许哭,把话说清楚!” 洛无忧被吓得小脸一白,瑟瑟的止住了哭声,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四肢并用,爬起来便冲进了老夫人的怀里哭喊:“祖母,无忧好怕,祖母,呜呜……” “乖孩子,别怕,祖母在这儿呢,祖母在这儿呢,有什么就跟祖母说,乖……”洛老夫人被迫搂着洛无忧,也被吓了一跳,原本心里对她那点不满也不翼而飞。 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那小脸那么白,哭的这么凄凄惨惨的,虽然这个孙女一向不怎么和她亲近,但到底血缘摆在那里,加之哭的可怜兮兮,顿时,让老夫人找到一种被需要,被依靠的感觉。 谁都没扑,偏扑她怀里,足见在这孩子心里,她这祖母还是有些份量的! 如此想着,洛老夫人那一向坚硬的心,也随之跟着软了一分。 洛无忧抱着老夫人抽咽了好半晌这才断断续续的说道:“祖母…呜呜,无忧,无忧昨天夜里,做了一个梦,好可怕,好可怕,我,我梦到娘亲,梦到娘亲躺在地上,她浑身都是血,血,到处都是血,好多好多的血,还有弟弟,弟弟被泡在血水……” “呜呜,我伸手去拽娘亲,去拉弟弟,可是我,我拉不动,我拽不起来,呜呜,我好没用,我好怕,我,我,也被染了一身的血,我听到娘在哭,哭的好惨,好惨……” 夫忧的话,让老夫人心头咯噔一声。 “呜呜……” 无忧窝在老夫人怀中,哭得涕泪横流,她每说一个字,在场众人脸色就越诲暗一分,这时无忧又道:“后来,后来,一个白胡子老爷爷将我拉了起来,他告诉我,有人要害娘亲……” “我一个激灵,被吓醒了。醒来之后,我又听到娘在惨叫,呜呜,后来,后来,刘妈妈告诉我是娘在生产安慰我不要怕。可是,我还是好怕,我想着梦里的情景害怕的不得了,于是就去了娘那边,结果,结果……哇,祖母,真的有香片,真的有参片,呜呜……老爷爷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有人要害娘,呜呜……” 洛无忧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襁褓中的安儿似也受到感染睁开了眼睛,扯着嗓子哭嚎,满屋子都是一大一小的哭声,老夫人生怕刚出世的孙子哭出个好歹来,忙挥了挥手让李嬷嬷将孩子带了下去。 洛无忧泪蒙蒙的看了一眼,又接着道:“呜呜,我知道祖母和父亲一直心疼娘亲,心疼弟弟,我被吓坏了,脑子一片空白,情急之下,我就让人把那产婆抓了起来。可,可今天早上她却死了,她真的死了,祖母,林妈妈说她是畏罪服毒自杀的,可是,祖母,这不关无忧的事啊,无忧没有打她,也没有让人给她毒药,无忧真的没有给她,无忧真的没有毒药,她死了真不关我事啊,祖母,我好怕,她会不会晚上再来找我,呜呜……” “祖母,您相信无忧,无忧说的都是真的,后来,刘妈妈请来大夫,娘把香片和参片都给他看了,他说,他说……呜呜,祖母不信您可以问刘妈妈,还有红锦绿晴,还有春雨夏荷秋菊冬雪……她们都知道的,她们都看到,都听到的,呜呜祖母你看……”洛无忧紧紧抓着老夫人的胳膊,似怕老夫人不相信,怆惶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的匣子双手递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正是洛无忧用油纸包起来的香片和参片,脸色顿时变了。 凌厉眼神刷地射向跪在地上的刘妈妈,声音从未有过的寒戾:“那大夫说什么?” “回老夫人,那,那大夫说,参片里含了微量迷药,那宁神香里参了麝香。”刘妈妈被吓得声音都在颤抖,头伏在地上,更不敢抬起来。 “岂有此理!” 嘭,老夫人玉拐狠狠的砸在红木桌上,茶杯玉盏碟子全被砸飞,嘭嘭嘭落在地上,裂成了无数碎片。 ------------ 第010章 无子大忌 “这相府中竟有如此歹毒之人,谋害相府少爷姨娘,当老身死的么?当相爷不存在么?敢在老身和相爷眼皮底下做出此等灭绝人性之事,秉书,此事不但要严查,还要一查到底,查个清楚明白,必要把那些个为恶之人抓出来,严惩不贷!” 给产妇下迷药,这不是要把孩子闷死在肚子里,还有那麝香,那可是孕之大岂,尤其分娩之时,女子本就虚弱,极易难产大出血。 不然,为何说每个女人分娩都要在阎王殿里走一遭!老夫人自己也生养了三子两女。对这些又岂会不明白。 迷药不是毒药,人一死,谁能验出来?谁又会想得到?加之产房本就腥气重,轻而易举便会盖过那麝香味儿。 一切神不知,鬼不觉,这人既歹毒又狡猾,手段更是极狠极高明! 老夫人此刻俨然气极,相府子嗣单薄,她吃斋念佛,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个孙子。 这简直是在往她心尖儿戳刀子! “娘,你放心,此事儿子定会彻查!”洛秉书也是一脸愠怒,论起对儿子的祈盼,他可一点不比洛老夫人少。 永昭公主面无表情,望向洛无忧的凤眸眸底逾渐森寒,没想到,真是这个小贱人坏她的事! 洛无忧却是伏在老夫人怀里不停的抽泣,连个眼角都没给她,不用看,她也知道,永昭公主的脸色有多难看。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她红唇轻勾,扬起一抹诡异森寒的笑,却是稍纵即逝…… 威严肃穆的丞相府邸上空,似凝聚着厚重的乌云,气氛极为压抑。 兰姨娘生产,产婆下药暗害,老夫人相爷大怒,下令彻查。 此为家丑,洛丞相自不会报官。 他请了几名大夫将那参片和香片重新验过,大夫们的说词与那夜刘妈妈请来的大夫说词完全无二。 接着,七窍流血,脸色发黑,浑身僵硬的产婆尸体被抬出了柴房,裸(和谐)露在太阳底下,相府所有姨娘,仆婢全都被请来观摩。 从负责接触产婆的管事嬷嬷,到平日里负责倚兰院事物的仆婢,和倚兰院顾若兰身边的所有婢女,以及刘妈妈还有伺候无忧的林妈妈,但凡和她们有接触的,全都一个接一个被请去问话,大有不查个水落石出不罢休的架式。 一时间,丞相府里,人人自危。 这种情况,就算没做过,也会害怕,这深宅大院里,保不齐就会被人借机咬上一口。 更何况,或许没做过,但却不代表没那么想过!那段日子里,那些姨娘们更是没少往倚兰院走动。 昭园 噼里啪啦,金玉碎裂之声不绝于耳。 “可恨,那个小贱人,不止坏本公主的事,还敢如此侮辱本公主!” “就算本公主没有儿子又如何?本公主有仙儿灵儿,本公主需要替别人养儿子么?” “还有那个顾若兰,她算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跟本公主抢男人?” 若是洛无忧在这里,一定会笑,果然不愧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无耻到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永昭面色阴沉,钗髻都有些歪了,直将满屋子所有的东西全都砸了个遍,依旧难消心头怒火。 只要一想到今天相爷看那贱种的慈爱表情,那连仙儿灵儿出生时他也没有过的高兴表情,她就气得磨牙,就恨不得直接给那贱种一刀,结果了他! 最可恨的还是顾若兰那个贱人,居然背着他怀上相爷的孩子,她还当真是小看了她! “公主息怒,说到底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罢了,还有那个孩子,如若公主不喜,多的是法子治他们,甚至……”华嬷嬷手掌在脖子上划过:“也不过是公主一句话而已,又何必跟那种低贱的胚子生气,气坏公主千金之体多不值。” “主子。请用茶。” 一旁的玉嬷嬷听得微微蹙眉,挥退婢女,上前奉了一杯茶。 永昭一口气将茶水灌了下去,脸色依旧难看,却稍稍缓和了一点:“不行,如果这时候那个小贱种再出点什么事,那死老太婆只定会把相府的房顶都给掀了,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要么一击必中,将那母子一窝三贱人全都铲除了,否则,若适得其反,岂不是把相爷往那个女人身边推? 顾若兰和相府其它那些女人不同,她和相爷是有一定感情的,而且,当年的事,相爷一直对顾若兰心存愧疚。 永昭越想越气,若非为了洛秉书,她又岂会以堂堂公主之尊屈居下嫁洛府,成为秦都的笑柄,下嫁也就罢了,偏他不止有妻房还有五房妾室。 想她永昭好歹也是堂堂一国公主,不止要和其它女人共享一个夫君,还要眼看着那些女人替他夫君生下子嗣。 “可恨,本宫看那死老太婆是想孙子想疯了!她已经有了仙儿月儿这两个郡主孙女儿,难道还不够?不知道好歹的老虔婆……” 永昭发泄的谩骂,玉嬷嬷心中叹了口气,公主的心思,她怎会不明白。 这些年,公主心中始终憋着口气,那委屈没发泄出来,反越积越深,在公主心中,只有两位郡主才是相府的主子,相府其它子嗣,公主心中根本就不承认。 如同公主固执的认为,相爷是她一个人的,偏偏相爷在娶公主之前,已经有了妻妾,老夫人又一心想要一个嫡子。 相爷虽不说,但她还是看得出来,相爷亦是极重嫡脉传承。 偏十余年来,公主膝下却只有两位郡主! 无子,这是公主心中最深的忌讳! 今日却被那个小丫头当众将伤疤揭开,公主又如何能不震怒! 其实,在她看来,如果公主能换个角度想,把顾若兰刚出生的儿子抢过来记在名下,不止可以拿捏顾若兰,还可一举将相爷的心牢牢纂在手中,甚至连老夫人也只会对公主感恩戴德。 只可惜,公主却看不透这点,罢罢罢,今日这么一闹,就算公主有这个心,只怕也是不可能了,以公主的性子,哎,她根本连提都不用提…… 永昭伸手理了理鬓角额发:“哼,顾若兰,你真以为生下儿子就能咸鱼翻身了么?本宫现在不能动那小贱种,但如果本宫毁了你的女儿呢?” 端庄艳丽的脸庞爬上一抹阴毒,永昭心中冷笑,收拾了那个小贱人,再收拾你,剩下那个奶娃娃,本宫连脚趾头都不用动,自会有人替本宫动手…… ------------ 第011章 不得再提 相较于其它院里沉闷紧张的气氛,无忧阁却是格外的静谧。 金芒点点落在阁楼,园内百花姹紫嫣红开得正盛,散发着郁郁之香。 洛无忧站在花丛之中,神情不悲不喜,看着满园娇艳的花朵,被迷雾遮掩的眸底却是森冷一片,尤如累千年而积成的冰山,蓦地,她玉指轻捻,一片片花瓣随着指尖飘落在半空,几个飞旋后,落入泥土里。 即使开得再娇艳再繁盛的花朵,只要离开了枝丫,也终会渐渐的,渐渐的凋零,**。 “小姐,您昨晚累了一夜,今天又忙活了一个上午,还是进去小憩一会儿吧?”林妈妈看的眼中干涩,心疼不已,也疑惑不已。 小姐那瘦削的背影,竟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悲凉,仿佛历经沧海桑田,世事变幻的老人,有种遗世而独立的沧桑! 可明明眼前的小姐还是她的小姐啊,只不过一夜未见而已,怎么的竟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林妈妈,我不累,你和刘妈妈可还好?”仿佛没有看到林妈妈的疑惑和担忧,洛无忧瞬间敛去思绪,转回头,已是一脸风轻云淡。 “谢小姐关心,奴婢都好,相爷只例行的问了几句话。奴婢是和刘妈妈一起回来的,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奴婢看刘妈妈也还好。想必过会儿红锦她们也会回来了。”刘妈妈笑笑回道。 当然这只是安慰的话,刘妈妈是真被洛无忧大胆的行为吓坏了。 早上她没有跟去,但后来还是听刘妈妈说了当时的情况,光听来已是让人心惊胆战了,如果换成她,只怕也未必会比刘妈妈好到哪儿去。 毕竟,公主,相爷,老夫人都在,别说三个人了,随便其中一个人的怒火,也不是她们这些奴婢能吃得消的。 “奴婢总算明白小姐所说的等,是何意了!” 刘妈妈蓦地想起了昨夜洛无忧曾说过的话,当时还不明白,可是,此刻她却是想明白了。 小姐曾说过要等,看来,就是在等这个时机,来演这场好戏。 应该说洛无忧一直在等,等产婆死。产婆不死,也根本咬不出幕后主使,反而,她死了,价值更大。 否则的话,她一开始就可以把产婆绑在产房,而不是押去柴房。 林妈妈一边扶着洛无忧往屋里走,一边感叹,眸子上不知不觉染上些许担忧:“只是,小姐这步棋未免走的太险。难道小姐就没有想过,万一公主发怒要处置小姐,小姐又要如何全身以退?” 洛无忧淡淡一笑,“处置也得有个由头,我循规倒矩,并无行差踏错,她凭什么处置我?”想到永昭被她恶心的脸色发黑,她就想笑,看仇人吃瘪的滋味果然很不错,很爽! “话是这么说,可要是公主记仇,恨小姐利用了她……”那夫人和小姐的日子,只怕会更难过了。 林妈妈满心忧愁,看着洛无忧一脸淡然随意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喊公主母亲还叫循规倒矩? 小姐的胆子也忒大了,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她本就是冲着她去的! 这话句洛无忧并没有说出口,她怕林妈妈听了会直接昏倒! “不过,小姐这招也走的的确是妙,有了老夫人和相爷的庇护,老奴到要看看,这府中那些姨娘,还有谁敢打夫人和小少爷的主意,真希望老爷快点把那幕后黑手抓出来,不砍头也定要将他五马分尸!”一想到产婆企图谋害夫人和小少爷,林妈妈直恨的牙根儿氧氧。 不过,想到老夫人和相爷送来那些赏赐,她又满脸喜色。 这下夫人有了小少爷傍身,也算是母凭子贵了。 “林妈妈,此事爹爹既已查办,不管查得出来查不出来,以后都不得再提。”洛无忧敛笑,原本淡然的表情陡然间记得极为严肃。 林妈妈一愣:“小姐?” “谨言慎行,祸从口出!” 林妈妈又怎能想到,这背后的主谋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提供药物的,更是她女儿。 洛仙儿的狠毒,洛无忧太了解了,她都可以对烨儿和尚未出世的安儿下毒手,一个林妈妈自然更不在话下。 有公主郡主的身份在,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的派人下毒,只要永昭和洛仙儿的一句话,也能让林妈妈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凄惨下场。 洛无忧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寒光。 这便是拥有权利的好处,只要有了权利,不止财富唾手可得,更可以随意的掌控别人的生死。 否则的话,她那好爹爹又何必如此费尽心机的往上爬呢? 林妈妈跟随娘十几年,待她出生后,便一直跟在她身边,可谓是看着她长大,后来更是为了救她而死。 她自不希望她出任何意外! 洛无忧说完坐在了书桌旁,拂袖研墨,练起字来。背脊笔直,目不斜视,横笔勾勒,随着腕动,一个个绢秀的簪花小楷跃然宣纸之上…… 观自在菩萨……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若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今生,她又何尝不是浴火沐血而得涅槃! 心中幽幽一叹,眸光转瞬略过一丝讥讽,彻查? 不过是一串旱天雷罢了,雨滴都不会落,洛秉书也根本不可能查出什么来,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查出是洛仙儿所为,他还能大义灭亲不成? 不过是借此威慑敲打一翻! 此事,注定会不了了之! 还有老夫人,林妈妈真以为她那祖母什么都不知么? 虽然宁心院距离倚兰院甚远,但昨夜那么大的动静,她怎么可能没闻到一点风声,更何况,老夫人心系金孙,又怎会没做一点防备。 她那位祖母心里明镜似的,可她今日却提都未提,为什么? 因为此事一旦暴出来,只怕矛头最先对准的便是她那好侄女儿,雪姨娘。 反正安儿没事,她又何需多此一举? 若非她那段自导自演的鬼故事,老夫人又怎会佯怒下令查办? 老夫人必定会护着安儿,可她和母亲,呵呵,那还用问么? 不过,种子既已埋下,端看它何时发芽状大了! ------------ 第012章 姐妹算计 一连五六日,洛无忧每天除了晨醒时去给老夫人请安,与待在倚兰院逗弄安儿外,其余时间都窝在闺房中闭门练字。 每次出来都是香汗淋漓,林妈妈整日在她耳边叨叨,说她习字太过辛苦,天气又太热,生怕她累坏了身子,自顾若兰怀孕后,倚兰院也建了小厨房,林妈妈见她不听劝告,只得每日变着法儿的给她做好吃的补身体。 那些吃的,洛无忧都悉数收进了肚里,至于其它,却只一笑置之。 说起来,永昭乃相府主母,按祖制,相府一众子女姨娘早晚也要去她院儿里请安,不过,这规矩却早在永昭嫁入相府时便金口一开,免了。 由此可见,永昭有多么厌恶看到相府之中这些‘多余’的人。 当然了,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应该就是自己了。可惜啊,否则,无忧倒是很乐意去她面前多晃晃,给她多添添睹。 相府的风波如无忧所料,很快便平息了下来。听林妈妈打探来的消息说,产婆被扔去了乱葬岗,连其家人第二天也彻底从秦都消失。 这天早上,洛无忧照例带着安儿去老夫人那儿,途经莲池拱桥时,却被迎面而来的人堵住了去路。 “哟,这不是咱们的无忧姐姐么?这么早就带着宝贝弟弟去给老夫人请安,真是勤奋啊!” 钗环叮当,香风阵阵,三名少女带着一众奴婢,将原本尚算宽敞的小桥,堵了个严严实实。 说话的少女居中,一袭粉色长裙包裹着纤细身姿,五官俏丽,满脸裾傲,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讥诮,那声姐姐咬得极重。 这便是相府六小姐,小无忧一岁半的雪姨娘之女洛明霞。 站在她左手边的是相府庶次女,二小姐洛明溪,她眉目俊秀,红裙飒飒,婉姨娘生长于武将世家,洛明溪也随了她母亲,学过几手拳脚,故而神色间多了一分英武之气。 洛明霞右边的少女穿着水蓝色裙衫,身材纤瘦,肤如白雪,鹅蛋脸,柳叶眉,杏子眼,琼鼻挺,唇如朱,明眸水汪汪的看了一眼洛无忧便自瑟瑟的垂下了头。 美人如玉,柔弱如柳,说的就是五房屏姨娘之女,相府的四小姐,洛明芝。 无忧扫了三人一眼,这才浅笑道:“六妹妹此言差矣,姐姐再早,也比不得六妹妹啊,毕竟早起的雀儿有虫吃。论对祖母的孝心,咱们相府众姐妹都要向妹妹多多学习才是!”看这一众人行来的方向,不正是宁心院么。 “明霞倒不知,姐姐竟长了一张巧嘴。”洛明霞小脸僵硬,该死的洛无忧,居然把她比作麻雀,偏她巧笑嫣然,说的一本正经,听不出半点别的意味,让她无法发难。 转瞬她又掩嘴娇笑,一脸自得道:“不过也是,在咱们这相府之中,也只有仙儿灵儿妹妹才是真正的龙脉凤种,至于我们姐妹,可不就是那金丝雀而已么,不过啊,金丝雀,也总好过那――落魄山鸡。二姐姐,四姐姐,你们说是么。” 洛明溪瞟了一眼洛明霞,又看向洛无忧,皱眉,一脸嫌弃:“什么劳什子山鸡,丑死了!” 洛明芝却是站在原地,玉指绞着手帕。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不解,一幅不知开口还是不开口的为难模样,惹来洛明霞一顿不满的瞪眼。 “无忧姐姐你认为呢?” 洛无忧笑容渐深,如此不依不挠不就是想讥讽她是落魄凤凰不如鸡么,还逼着她回应,洛明霞,还是一如既往的欺软怕硬,胡搅蛮缠,不可理喻啊。 等待良久,就在洛明霞以为洛无忧不会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满心等着看她难狼狈笑话时,无忧却红唇轻启,悠悠道: “是么?我倒是没比较过,不过,我知道天香楼里有一道菜,名曰:山鸡炖蘑菇,汤浓味鲜,齿颊留香,乃是天香楼的招牌菜,如今想来,依旧回味无穷,嘴馋的紧。” 天香楼,秦都三大名酒楼之一。 洛明霞满脸嗤笑,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台面,堂堂相府千金,却只记挂着吃。 “好了好了,咱们还是赶紧让让吧,若耽误了无忧姐姐给老夫人请安,那可是我们的罪过了。”她一边说一边挥手让人让道,洛明溪等人虽满脸不屑,还是依言侧身让开。 “那就谢谢二妹了。”无忧神色淡然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对众人讥笑浑不在意。 山鸡?金丝雀?洛明霞又怎会懂,做只荒野中的山鸡也好过做只华丽囚笼中供人赏玩的金丝雀。 不过,她洛无忧虽不屑做金丝雀,但也不愿做山鸡,她要做便要做那翱翔九天的雄鹰! 天高任其飞,海阔凭其跃,逍遥自在,快意恩仇,无拘无束,肆意而为。 那才是她想要的生活,一直都是! 可惜,这到底是个难以成真的梦…… 朝几人颔首笑笑,洛无忧敛下思绪举步离开,后面的丫环婆子亦连忙屈步跟上。 然而,洛无忧刚刚走了没几步,刘妈妈却突然一声大叫,整个人直直朝她撞了过来。 刘妈妈怀中还抱着孩子,前面无忧背对着二人,这若撞上,安儿的下场可想而知,那么小的孩子,前后夹击的的强劲力道下,不死也得去大半条命。 如此一幕,让所有有人瞬间脸色发白,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拉刘妈妈一把,又或者说,众人都被吓傻了,压根儿就没反应过来。 红锦是最先回神的,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伸手抓了一把,却只抓到一点衣襟,指甲被抠翻,刘妈妈依旧无可避免的向前栽去。 眼看就要撞上,洛无忧却好似脑后长了眼睛一般,突的斜跨几步,身体一侧,衣袂翻飞之间,双手一捞,宽大百褶裙摆下绣鞋一踢一收。只在眨眼之间,半点没露痕迹! 众人只觉眼前紫蝶翩舞,定眼再望,安儿已稳稳躺在洛无忧怀中,与此同时,随着扑通一道重物砸落水面的声音。 继而响起的,是洛明霞尖厉的求救声。 ------------ 第013章 明霞落水 “啊――救命啊……咳咳,救命啊……” 拱桥建在一处狭窄的莲池上,是连接两岸的必经之路,莲池水不深,可也谈不上浅,淹没洛明霞那个头还是绰绰有余的,且,莲池底部尽是淤泥,根本无法立足,就像是恶潭沼泽,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否则的话,从古至今,又为何会有那么多人被淹死在莲池之中! 一波方平,一波又起,接二连三的惊吓,让众人的心脏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儿,喊声,哭声,交织在一起,场面嘈杂而混乱。 “小姐,快来人啊,六小姐落水了,快来人啊,救命啊……” “小姐……呜呜,小姐,快来人啊……” “快来人啊,救救我家小姐,呜呜,快来人啊……” “……” 洛明霞的侍婢,急得在原地打转又哭又喊,直求救命,可在场人数虽众多,却都是些婢女婆子,基本都不会凫水,又怎么下去救人呢? “六妹妹,你别急,二姐姐这就来救你……” 洛明溪满脸焦急,裙摆一撩,翻上石栏,就要往下跳,却被她的婢女冬香冬梅死死的拽着,不敢松手。 “小姐,不能跳啊,小姐您不会游水,可不能去啊……” “是啊小姐,若您出了意外,咱们可就要更加手忙脚乱了,也就更没人能救六小姐了。” “可,可”洛明溪满脸纠结担心,犹豫着下了石栏,急得抹泪,想了半天,却是没想出任何办法。 当然了,不是想不出,只是不想去想,她眼中阴冷幽光一闪即逝。 洛明芝更是脸色发白,浑身打颤,手足无措,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只得紧紧拽着洛明溪的胳膊,带着哭腔喃喃问怎么办。 无忧并未抬头,却将所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呵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红锦绿晴等人赶紧把刘妈妈拉了起来,几人围在无忧身边担忧询问,一时间也没人去瞧那边的情形。 刘妈妈头上撞了个大包,疼的她嘴角直咧咧,爬起来便忙不迭的去看小少爷,眼角瞟见洛明霞落水,顿时心中大快。 该,若非二小姐伸腿拌了自己,自己又怎么会跌倒。一思及此,刘妈妈就恨不得跳下莲池,照她头顶再踹上两脚。 还好小少爷没摔着,否则她是万死难辞其咎! 也怪她,老马失蹄,居然着了个小丫头的道,多亏小姐够机警,不仅救了小少爷,更救了她一条老命。 众人神色各异,乱成一窝粥,眼见着莲池里的洛明霞是声音越来越弱,连挣扎也是几多无力。 “救……救……命,嗯……” 求救声几不可闻,洛明霞再次露个头又沉了下去,这次,却是好半晌都没能再浮出水面。 洛明霞的侍女皆脸色死白,秋月更是一下子摊坐在地,每个人脑子里,只剩满满的恐惧。 完了,完了,小姐没了,她们这些奴才也活不成了。 洛无忧惊魂未定,抱着安儿站在一旁,她仔仔细细将襁褓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确定安儿无恙,这才松了口气,抬头侧目,疑惑的看着眼前景像,刚好看到洛明霞无力沉入池底的一幕。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唤侍卫!” 洛无忧这一吼,总算把众人的魂儿给吼了回来,洛明霞的身边的一等丫鬟,碧琴,碧珠,碧莲三人断断续续答应一声,连滚带爬,找人去了,只留下春兰秋月二人守在这里。 洛明溪握着丝绢的手微紧,心中更是恨恨的把洛无忧骂了一遍又一遍。 该死的洛无忧真是多事,不过还好,这里是内院,离外院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且男眷无令不得进入内院,这一来一回的时间,也足够洛明霞再喝上一壶了。 退一步说,就算侍卫赶来,估计洛明霞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不死也离死不远了,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在心中默默祈祷老天,最好保佑洛明霞死透,省得她处处压自己一头。 不就是有个和老夫人沾亲带故的娘么,不就是有个哥哥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整天颐指气使,拽得二五八万一样,看着就让人生气。 将洛明溪的神情尽收眼底,无忧面色焦灼,心中却是冷笑,洛明霞只怕做梦都没想到,离她最近的人,也是最想要她命的人! 反观洛明芝,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贝齿紧咬樱唇,神情又急又担心,闻得无忧之言,一脸恍然,提起裙摆便朝宁心院的方向跑去。 不得不说,这个一向充当隐形角色,在相府中最不引人注目的四小姐,确是个聪明的,要知道,宁心园离此最近,她这一去,坏处没有,好处却是多多啊。 只是,洛明芝的脚步很快停了下来,原本嘈杂的声音也随着那一抹飘然飞至的身影,销声匿迹。 静 落针可闻。 紫衣飘飘,潋滟其华,墨发飞舞,俊颜如玉,他好似九天而降的高贵神祗踏空而来。 云靴轻点,漾起圈圈涟漪,他立在莲池水上如履平地,优雅欠身,宽袖自水面拂过,哗啦,溺水昏死的洛明霞如小鸡子般,被他从水中拎了出来,溅起大片水花,却一滴也未落在他的身上,而后,他又飞身折回了岸边。 那里,还站着一群人,个个锦衣华服,气势不凡,只是,距离隔得有些远,看不清楚那些人的长相。 但是,想也知道,能够进到相府内院的,身份怎么可能会低,不是朝中官员,也至少是世家子弟。 “嘶,璃王殿下,是璃王殿下……” 片刻的静谧后,抽气声四起,拱桥之上的少女们,心如小鹿乱撞,皆满脸痴迷的遥望着岸边,一双双眼睛眨也不眨,似乎眼珠子都粘在了那一身耀眼紫袍的男子身上。 洛明溪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怨毒的冷光,衣袖下,纂着的五指骨节都微微地泛着白。 为什么璃王会突然出现?为什么他要救落明霞? 可恨,真是太可恨了,居然白白便宜了洛明霞那个贱人,临死居然还能与天人般的璃王如此亲近。 最最可恨的是,被璃王救起的人为什么不是她? ------------ 第014章 璃王殿下 最最可恨的是,被救的人为什么不是她? 估计在场女子心中都有和洛明溪一样的想法,谁让这人不是路人甲乙丙丁,偏偏是璃王呢! 英雄救‘美’! 虽然这‘美’太过差强人意,不,压根儿就是落汤鸡,但英雄的风姿依然震撼人心,就连和刘妈妈一般年纪的嬷嬷们,也是看得有些眼直。 这其中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洛无忧了。 璃王南宫景璃,皇室嫡系正统血脉,宏帝第三个儿子,其生母乃当朝元德皇后傅氏青莲。 其外祖父位列三公之一,乃大名鼎鼎的定国公傅亘。 傅家乃大秦金字塔顶端的权门旺族,百年世家,底蕴深厚,傅亘手中更握有大秦五分之一的兵权,麾下三十万精良兵马,骁勇善战。 这些将士一路跟随傅国公南征北讨,踏着尸山血海走到今天,几乎属于傅家死忠党。 百姓们都称这支队伍为,傅家军。 有个当皇后的母亲,还有个手握兵权的国公外祖,璃王身后的实力可谓不容人小觑。 而其本人亦堪称人中龙凤,足智多谋,武,可安邦,文,可定国,且他生就俊美无铸玉树临风的容颜,几乎是所有大秦女子心中梦寐以求的夫君不二人选。 对于南宫景离,洛无忧当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极为熟悉。 自然,她与他之间并无什么关系,非要说有的话,也只是曾经的敌人。 还记得有位先贤曾说过这样一句话,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自己,也不是你身边的人,而是你的敌人。 洛无忧对此深以为然,前世,她以为自己是南宫景煜最亲近的人,所以也一直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可其实呢,她一点都不了解,因为那时她爱他。 直到她把他当成敌人,变成残废的那一刻起,她才真正开始了解这个人。 而今,他们终于再见了! 南宫景煜,洛仙儿,别来无恙啊! 洛无忧遥望岸边,目光如钉,嘴角轻勾,浮上一缕笑,明明是笑,却异常森冷。 即使相隔甚远,根本看不清长相,但她仍然可以从那几道身影中,一眼认出他们。 那,几乎是一种本能。 恨有,痛有,怨有,诧异也有,她没想到,重生后再见南宫景煜会是今日,比起前世,足足提前了两年。 而洛仙儿,前世里这个时候可还在兰若寺里,直到母亲去世一个月后,才回来相府。 这其中原因,自不必多说。 看来,是她的重生,产生了蝴蝶效应,改变了前世的历史轨迹。 既定的轨道偏离,她所依仗的最大底牌,对未来十四年所发生过历史的先知,也将大打折。 不过,这也在她意料之中不是么? 洛无忧心思百转千回,亦不过是眨眼之间,前面,一大拔人掉头,全都朝着岸边行去,春兰秋月心忧自个儿小命更是一路飞奔。 随后便是洛明溪与洛明芝及其婢女,洛明溪是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到岸边,然而,大家闺秀的教养,却不允许她这么做,只能压抑着心中的冲动,保持身姿摇曳娉娉婷婷走过去,展现出最美的一面,说不定还能得到璃王的垂怜。 不过,那速度虽比不上春兰秋月,比起她们平时却也快了将近一倍。 洛无忧睫毛轻眨,也不紧不慢的跟了过去。洛明霞落水未醒,她又在当场,不上前实在说不过去。 况且,她也没必要绕避,早晚都有对上的一天,如今不过提前了而已。她也相信自己在经历了这么多天的沉淀后,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只是有些奇怪,这几个人,怎么会走在一起,又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相府? 就在她思忖间,前面的人已经到了。 “明溪(明芝)见过璃王殿下,煜王殿下,见过天瑞郡主,见过柳公子。” 两人盈盈福身,洛明芝行过礼,便一脸焦急的看着地一团脏乱的物体,几次想过去,却又不敢迈步,只得战战兢兢的用眼神向洛仙儿求救,无奈后者压根儿就没瞧她。 洛明溪却是羽睫轻扇,一双妙目含波,直勾勾的望着身姿俊挺掀长的南宫景离,直恨不得粘上去,再拔不下来。 南宫景璃眸光微暗,那赤(和谐)裸裸的目光,让他极为不喜。 南宫景煜一脸温润,没什么表情。 柳承风却是瘪瘪嘴,在心中连连摇头,妹妹落水,做姐姐的不止不关心,还有心情在这里发花痴,狠心又薄情。小小年纪还未及箳就会勾男人,淫(和谐)荡又无耻。 再看洛明芝时他倒是微微点了点头。 洛明溪大概做梦也没想到,就在这片刻之间,她就被人给狠狠地嫌弃了。 洛仙儿瞪着洛明溪,都没能将她的魂给瞪回来,美目一寒,直接拿开架式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郡主,求你救救六妹妹,六妹妹不甚落了水,求你救救她……” 微微拔高的音量,让洛明溪一愣,这才惊觉失态,忙尴尬的掩饰,洛明芝见状适时出声哀求,说完,不见洛仙儿有动作,只得扑到洛明霞面前,抓着她的肩膀,使劲的摇晃。 “六妹妹,你醒醒,我是四姐姐,六妹妹,你醒醒啊,我是四姐啊,嘤嘤……” 此时的洛明霞发丝凌乱,浑身污泥,发间还插着许多碎泥草根。 她衣衫紧贴着身体,胸前初长的小包子上躺着一坨黑黑绿绿的屎状物体,那是一团腐烂的藕节还有莲茎和在一起,正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不止让人感觉不到少女身体凹凸有致那奥妙而诱人的美感,反而令人几欲作呕。 绣鞋也没了,小腿上缠着一大圈泥辘辘的长藤,想来正是因为被藤缠住,所以才那么快沉了底。 她脸上也满是脏污,根本看不出她的脸色,但想也知道,肯定是比石灰还白。 也不知道还有气儿没有! “四妹妹不要再摇了,六妹妹溺水,想来是水呛进了喉咙所以闭过气了,得赶紧挤压她腹部,让她把水呛出来,再晚,性命休矣!” 矣字落地,洛无忧也微喘着走到了众人面前,走进了众人的视线。 ------------ 第015章 不作不死 那声音清清淡淡,无波无澜,却又偏偏让人听出了关心。 那新奇的言论,更吸引了几个男子的目光。 来人一袭紫色长裙,袖口裙摆绣着几只栩栩如生的蝴蝶,给人第一印象是美。 但眼前几人乃何许人,两位王爷,一位世家子弟,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何况,秦都三朵金花之一的天瑞郡主还在身侧,比之洛仙儿,眼前之人的容貌还是逝色一筹,根本不足以让他们恻目。 但,她就像飘在天边的云朵般整个人身上有着一股让人难以言喻的宁静致远的气质,十一二岁,刚刚发育还未长开的年纪,眉宇五官都还透着几分稚嫩,却又着泰山压顶而色不变的淡漠。 最让人恻目的是,她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映着朝阳,让她整个人笼在霞光中,又多了一股圣洁的气息。 南宫景璃眼前一亮,这个女子是个矛盾的综合体,可偏偏不会让人觉得违和,反而让她身上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就连南宫景煜也是多看了两眼。 唯洛仙儿,从洛无忧出现起,长长刘海下的水眸中便蕴满了阴霾。 “挤压腹部,这,这怎么挤压?我,我不会啊无忧姐姐……”洛明芝带着嘤嘤哭腔,拉回了众男的思绪,她把希翼的目光放在了洛无忧的身上。 “让我来吧!” 洛无忧说着,转身将安儿交给了刘妈妈,洛仙儿自是不会出手的,她嫌脏,更何况,洛仙儿也巴不得洛明霞死。 但,洛明霞不能在这个时候,死在这里。不是她心善,而是……否则凭她刚刚下阴招暗害安儿的举动,就足以让她死上千万次。 无忧俯身,将洛明霞身体掰正躺平,双手交叠,有规律的在她腹部摁压。 一下,两下,,五下,十下…… 无数的目光,紧紧盯着这一幕,这样救人的方法,听都没听过,真的会有效么? 看她摁了许久,地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许多人的目光也不由的染上了怀疑。 洛无忧却恍若未觉,自顾自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扑哧,咳咳……” 终于,洛明霞呛出几口池水,苏醒后扑进洛无忧怀里,哇的放声大哭,可她喉部粘着泥沙,又不停的咳嗽。 “好了,没事了,你们赶快送六小姐回去,请大夫仔细瞧瞧。”洛无忧搂着洛明霞,朝着丫鬟吩咐道。 洛明霞闻声一愣,这才惊觉自己抱的人居然是洛无忧,回想起当时落水的一幕,她只觉脚裸一痛,整人人站立不稳,这才翻过低矮石栏掉入莲池。 顿时也不哭了,一把将洛无忧推开,站起来指着洛无忧,怒声吼道:“是你,是你这个小贱人,是你把我踢下水的,是你,是你……” 骤然不防,洛无忧被推倒在地,手背被地上的碎石子磨破一大块,皮肉外翻,沁着血珠,看起来很是渗人。 红锦绿晴惊叫一声,两人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红着眼眶拿丝巾替无忧包扎伤口。 刘妈妈更是又急又心疼,直气得浑得打颤:“六小姐,你怎么能这样,我家小姐好心救了你,你却倒打一耙,诬陷我家小姐不说,还把她弄伤,你你……”简直不知好歹,只是,这话以她的身份自是不能说出口的。 “好了,刘妈妈,客人还在,别说了,你们两个快送六小姐回去。”洛无忧还在笑,仿佛一点不觉的疼,南宫景璃却觉得那笑很刺眼,心中莫名的泛起一丝抽痛,微微蹙眉。 春兰秋月那是满脸尴尬,只能拉着自家小姐无奈劝说:“小姐,我们先回去吧,你身子本就弱,可别受了寒。” “是啊,小姐,我们走吧,您看……”璃王殿下还在这儿呢,秋月低低道,使劲儿向洛明霞打着眼色,话还没说完却被洛明霞戾声打断。 “放开,死奴才,居然敢咒我。信不信明儿我就着人牙子将你们发卖进窑子里去。” “还有你个老刁奴,什么叫我倒打一耙,要不是她将我推下水,我会需要人救,洛无忧你给我等着,这件事我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别以你娘生了儿子,你就可以在相府里作威作福了,像你这么心肠歹毒的人,谁要你救,我就算死也不要你这个贱人救,我告诉你,洛无忧,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你……” 那高音量,哪里像个刚刚落水,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虚弱女子。那粗鄙的言语,哪里像个大家闺秀相府千金。 根本就是疯狗,逮谁咬谁! 众人的目光充满厌恶鄙夷,洛明霞还兀自喋喋不休的骂个不停,且越骂越难听。 整个岸边的空气都渐渐凝结降至冰点,厚重的让人觉得难以呼吸。 “放肆!本王也救了你,你是不是连本王也要一起不放过?” 南宫景璃俊颜飞霜,不怒自威,浑身散发着凌厉煞气。 嘶――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谁都没想到璃王殿下会突然发怒,而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璃王发起怒来竟是如此可怕。 不过也是,任谁被头疯狗如此乱咬都会怒不可遏吧! 此刻一众奴婢才想起,先前可是璃王最先将六小姐救起来的,六小姐那粗鄙的谩骂,不是连璃王也一起给骂了? 惊悚! 辱骂皇子贵胄,那可是砍头大罪!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春兰秋月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死的心都有了,自己怎么就跟了这么个白痴主子,璃王殿下那么大个人站在那里,她怎么就看不到。 其它人也跪在一边,再没先前的痴迷,此刻只希望当个隐形人,千万别被注意到,免得受牵连。 洛明霞痴痴的看着璃王,却蓦的浑身发冷,从骨子里透出的冷,那耀眼星眸中的凌厉杀气直震得她一动不能动。 璃王想杀她? 洛明霞只觉眼前天眩地转,怎么会这样?璃王怎么会在这儿,还有他说什么?是他救了她? 那她刚刚骂的人…… 天,她都做了些什么蠢事,她一直努力保持的形象,居然在心上人面前丢了个一干二尽。 她却不知,她早就没有形象可言了。 若她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不知道会不会活活气死。 不过,也没差,身体晃了两晃,洛明霞气急攻心眼前一黑再次昏死过去。 “小姐,小姐……” 又是一阵哭天抢地,几名婢女手忙脚乱,想带着她离开,可王爷没发话,谁也不敢走。 “无忧小姐,求您再救救我家小姐,若再不请大夫,只怕我家小姐性命堪虞啊,只要能救我家小姐,奴婢做牛做马报答您,求您了……” 绿晴也似心有不忍的看着自家小姐,洛无忧淡淡的瞥了苦苦哀求她的秋月一眼,却让秋月眸光闪烁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觉整个人仿佛被拔光了衣服赤(和谐)裸裸的站在人前,那点小心思,早就被看穿。 无所遁形! ------------ 第016章 渣男嘴毒 绿晴也似心有不忍的看着自家小姐,洛无忧淡淡的瞥了苦苦哀求她的秋月一眼,却让秋月眸光闪烁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觉整个人仿佛被拔光了衣服赤(和谐)裸裸的站在人前,那点小心思,早就被看穿。 无所遁形! 洛无忧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上前走向几位‘贵客’:“无忧见过璃王,煜王,郡主。柳公子有礼。先前事出突然没能及时拜见,还请两位殿下与郡主恕罪。” “无碍。”南宫景璃脸色依旧很冷,却煞气顿收,挥手示意她起身,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眸光落在包着丝巾的手上,犹豫片刻,又道:“你的伤严重么?” “无事,一点小伤。殿下,舍妹年幼,又落水受惊才会胡言乱语,殿下大人大量,还请不要与她小孩子一般见识,待她养好身子,无忧定禀明爹爹,来日登门请罪。”洛无忧说着又是一拜。 南宫景璃怒气难消,没有说话,也没再让她起身。洛无忧便维持着标准的福身礼,等在那儿。 洛仙儿的眼神胶着在洛无忧身上,眸光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璃,你就看在那位小姐溺水泡坏脑子的份上,当是被狗咬了一口,算了吧,常言说的好,狗咬你一口,你总不能咬回去不是!” 这天下间,敢和璃王如此说话的人,恐怕也只有一个柳随风了。 洛仙儿白了他一眼:“随风哥哥这话未免有些粗俗,璃哥哥,你放心,今日之事,仙儿会禀明母亲,严加惩戒,定会给璃哥哥一个交待。”贱人,敢骂她的璃哥哥,她不弄死她,也要拔她一层皮。 南宫景璃不置可否,柳随风却是一摇纸扇,道:“哦-,郡主不这么认为,那郡主可要小心了,人咬狗,不止掉身份,还会啃得一嘴毛,咦-,脏死了。啊,对了,我听说有的狗啊还有病,发起狂来不要命,啧啧,好恐怖。” 他一双桃花眼弯弯,说完瑟瑟的抖了抖肩,一幅怕怕的表情看得众人忍不住嘴角抽蓄,想笑,却不敢笑,差点憋出内伤。 “你……哼,不和你说了。”论毒舌,洛仙儿比起柳随风来,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瞪了一眼,洛仙儿便不再理他,转而挽着南宫景璃的胳膊,扑闪着大眼睛,俏生生道:“璃哥哥,这里太阳大,我们还是赶快去昭园吧,母亲可一直盼着你来看她,前段时间皇舅舅赏的观山云雾茶,母亲连我和妹妹都不给喝,说是一定要等你来,才肯开封,璃哥哥我们一起云品尝,好不好?” 瓷玉般的肌肤,精致的五官,红红的脸颊上还有着一对可爱的小酒窝,女子娇嗔而可爱的表情,纯真,洁净,美好的仿佛一樽瓷娃娃。 人如其名,单看容貌,她就宛如九天之上的绿衣小仙女。 只是,仙女却有一颗魔鬼的心。 洛无忧静静的垂着头,烈日之下久蹲,身体有些僵硬,额头,也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南宫景璃不动声色的抽回手臂,“今日本王还有事,就不去打扰姑姑了,仙儿替我告诉姑姑,改日我再去看望她。” “四皇弟,仙儿就麻烦你了。”说完,他和柳随风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眨眼已拐过转角,没了踪影。 洛仙儿站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正主离开,洛无忧自然也不用再行礼了,给了春兰秋月一个眼神,几个人抬着洛明霞,也不嫌重,步伐迈的飞快,生怕再生变数。 可巧的是,一行人刚到拱桥中央,就遇到了姗姗来迟的‘救兵’。 “煜王殿下,郡主,我们也先告退了。”看了看洛仙儿的脸色,洛明溪匆匆说了一句,反正璃王都走了,她们不走难道还留下给人当出气筒么? 她才没那么傻。 洛明芝抬头瞟了一眼南宫景煜,又飞快的垂下了头,双颊微红,自然是又跟在了洛明溪的身后。 洛无忧也想走,可是她福身太久,腿麻,根本走不了。 “郡主,我送你回去吧!”南宫景煜出声说道。 声音不疾不徐,依如记忆中那般圆润而低沉的嗓音,只是,此刻还没有那种极致的威严。 薄唇轻勾,他脸上总是带着笑,然而,那笑,看在洛无忧的眼里,却是几多僵硬,因为那笑,几乎是一成不变。 很假! 他的瞳仁特别的黑,黑的像黑曜石,眸光温润清澈,却又仿佛蒙了一层迷雾,谁也无法透过迷雾,看到那瞳底,看到他内心深处。 其实,南宫景煜的长相也很出色,比之南宫景璃不遑多让,然而,放在人群中,却没人会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他。 这,没有到达一定境界的人,是绝做不到的! 洛无忧以为自己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再看到那张脸,再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心中恨意还是如波涛翻滚…… “哼,谁要你送了,这里是相府,是本郡主的家,难不成还有人敢对本郡主怎么样不成。”洛仙儿满脸不快,说完扭头就走,别说煜哥哥,连声表哥都没唤,甚至没有一点好脸色。 南宫景煜也不在意,转头看向落无忧,依然温润带笑,只是,那笑里却有着一丝落寞,浅浅的,淡淡的,几不可察,却又让人难以忽视。 “你没事吧,是不是腿麻了?” “臣女没事。” 就连洛无忧也不得不感叹南宫景煜的洞察力,连她身边的人,都没发觉她的不对劲,他却一眼就看了出来。 从一个罪妃之后,不受宠的皇子,在没有任何势力背景的帮助下,一步步爬上那个位置。 这样的人,怎能小觑! 见南宫景煜上前一步,洛无忧淡淡的道:“煜王爷若有事,可先行离开,不用理会臣女。” 话很客气,语气很平静,可不知道为什么,南宫景煜就是从中听出了一丝敌意。 她在抗拒自己的接近。 他确定他们是第一次见,那几不可察的敌意又是从何而来? 她脸色依旧淡然,如先前般对谁都是淡漠疏离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本王可曾得罪过你?”南宫景煜脚步未停,声音有些低哑。 两人距离一点点拉近,洛无忧不自觉的蹙眉,后退了一步,脑子有些晕眩,整个身体一个趄趔,幸而红锦伸手扶住了她,才避免她摔倒在地。 “煜王爷想多了,只是,男女授授不亲。恕臣女先告退。” 得罪? 不,那是一笔笔血债,是不共戴天之仇。 洛无忧心中冷笑,头很晕,有些虚弱的扶了扶额。 南宫景煜深深的瞥了洛无忧一眼,良久:“好了,赶快带你们家小姐回去吧,日头毒辣,别晒得中暑了。” “是。” “对了,洛小姐说的没错,山鸡炖蘑菇,的确很美味。” “……” 身后,南宫景煜的话悠悠飘来,洛无忧被红锦绿晴搀着,眼帘半磕,脚步未停。 “回无忧阁。” 好的不灵,坏的灵,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 洛无忧回到无忧阁,额头发烫,脑子昏昏沉沉的,脸色也像面粉一样白。 还真被南宫景煜那张乌鸦嘴说中了,洛无忧心中暗恨,他听到她说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早就在那附近,那他有没有看到…… 被关的那五年,她一直有个问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南宫景煜一定要娶洛仙儿? 明眼人都看得出,洛仙儿喜欢的人是南宫景璃,洛仙儿对他的态度,也再清楚不过,就算他是想拉拢相府,所以伏小作低。 可后来呢,后来他已经登基,龙椅坐稳,再没这个必要。 而且,以洛仙儿曾经对他的态度,他就一点都不记恨? 难道,真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么? 可她直觉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到底这其中隐藏着什么,其中的关键又在哪里? …… 洛无忧烧得昏昏沉沉,这可急坏了众人,红锦忙拿了贴子去请大夫。 ------------ 第017章 金贵的嘴 “嗯,比起白开水来,香了一点点又苦了那么一点点,甜了一点点又好看了那么一点点,拿来漱口还不错。” 烟雨楼,秦都最大的酒楼,三楼之上的华丽雅致的厢房内。柳随风一口将精琳琅刻茶盏中的茶水灌进嘴里却并未下咽,咕噜咕噜一阵,而后吐进了旁边的玉碗之中。 “扑扑,嗯,这感觉还不错。” 拿起锦帕拭了拭唇,柳随风咂巴着嘴:“啧啧,璃,你那公主姑姑是不是太小气了点儿,你这堂堂皇侄儿去了,就拿漱口水来招待你。” 南宫景璃瞟了他一眼:“你那张嘴倒是金贵,若被柳老爷子知道,他儿子拿上千两银子一钱的茶叶来漱口,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昏过去。” 拿观山云雾漱口,亏他想得出来,那可是极品贡茶,采自终年被云雾笼罩,海拔千米之上的观山之顶,采用特殊手法烘焙研制,产量极低,每年送进宫的也至多不会超过五斤。 “知我老爹者,莫过于璃王也。”柳随风摇扇一笑,“不过,银子么,不就是拿来花拿来享受的,你要喜欢,我待会儿派人送几斤到你府上?”如此大的手笔也只有秦都首富柳家公子才能办到。 “好啊。” 南宫景璃欣然应下,送上门儿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拿起玉盏轻轻啜了一口,馥香满喉:“靖洲那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不过处死几个替罪羊,古往今来,哪个当官的不贪,你以为南宫景明名字里有个明字,就真能明察秋毫?” “靖洲那就是团乱麻,整个靖洲官场盘根错结,尤来已久,据说,后面还有人。” 柳随风撇撇嘴,面含不屑,说着拾指朝上指了指:“除非找到线头抽丝剥茧,将幕后黑手一举揪出,否则,官官相互,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南宫景明……” “呵呵,虽不聪明,可也不笨,怎么可能因此得罪那么多人。” “倒是南宫景煜,他一向不是南宫景明的跟屁虫么,怎么这次倒是提前回来了?还那么巧,救了洛仙儿。该不会南宫景明又打上了洛仙儿的主意吧?” “喂,你打算怎么办?”柳随风抬眸,看向南宫景璃。 “什么怎么办?” 看南宫景璃一脸兴致缺缺的表情,柳随风桃花眼微挑:“南宫景璃你就装吧,那洛仙儿自从祈山回来之后,天天粘着你,看你时那火热的小眼神,啧啧,你就没有一点感觉?” “他是我表妹,况且,她还小。”南宫景璃皱眉起身,看向窗外,淡淡道。 “是啊,表妹,表哥表妹哦——”柳随风说的一脸暧昧,拍了拍好兄弟的肩道:“其实也不小了,不是说她马上就十一了么,三年后及箳。长得又是国色天香,正好啊,你就真不考虑下?” “……” “兄弟,有没听我说话?看什么呢?”柳随风半晌没等来回音,疑惑的望去。 “咦,怎么会是她,那不是……” 楼下繁华的街道上,一个长相秀气的小丫头拉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儿在人群中疾步穿行。 老头肩上还挎着个药箱,跑得气喘吁吁,小丫头却还在不停的催促:“大夫,您快点,快着点的,我家小姐还等着呢!” “哎,慢着点的…小丫头,慢着点,我这老骨头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否则,到时需要医治的就不是你家小姐,是老头子我了…” “大夫,我知道您受累了,可我家小姐真的不能等,小姐浑身烫的厉害,我……”红锦说着红了眼眶。 夫人还在坐月子又要照顾小少爷,小姐硬是不许她们将生病之事告诉夫人,突然间看着那样虚弱的小姐,是真让人心疼。 “哎,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要再哭就更耽误了。”白胡子老头见状也是不忍,无奈挥了挥手,撑起老胳膊老腿,两人渐渐远去。 “璃,那不是洛无忧的丫鬟么?”柳随风皱眉:“我们离开时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病的那么重?” 南宫景璃脑海蓦然浮现出一张微微苍白的脸,手上丝巾被血渍浸透,额头满是汗渍,却依旧倔强的隐忍。那奇怪的抽痛,再次浮上心头,让他有些许的烦闷。 “不知道。或许她本就不舒服吧!”说完,他转回房间,不再去看。 柳随风看着他,微愣,随既一脸恍然:“璃,该不会,你看上洛无忧那丫头了吧?” “没有!” “嘁,还不承认。说来那丫头还不错,文文静静看着挺舒服,不过,就是性子太弱了点,看起来,在相府过得不怎么好,做你的王妃怕是……” “胡说什么呢,我都说了没有。” 弱么?至少,她还没看到哪个千金小姐手破那么大块,都不喊痛,也不在意的。 “我胡说?是么,那今天那个女人骂你什么,骂你贱人哎,你怎么就那么算了?哼,这可不像你璃王的作风。”嘁,不就是看人小姑娘手受伤心疼了么? “我哪有心疼?”被说中的南宫景璃有些恍神,心疼?不可能的,他才第一次见她,怎么可能会心疼? 柳随风见状,桃花眼瞪大,纸扇一合轻拍手掌,眸光一转,笑道: “没有,那太好了,既然你对她没什么,那我就放心了。我还真担心到时我们两兄弟为个女人打起来呢?”说完还拍了拍胸口,深深的舒了口气。 南宫景璃听得皱眉,声音有些低沉:“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说这么清楚你还不明白?”柳随风一脸你是白痴的表情:“我的意思就是,我看上洛无忧了,既然,你对她没意思,那我就不客气罗。” “……”南宫景璃。 “怎么,后悔了,那就承认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又不丢人,大不了,我将她让给你,正所谓兄弟妻不可欺,当然你想公平竞争也可以……” “无聊,你想怎样,随你,别把我扯进去。我还有事先走了。”南宫景璃语气有些不好,胸口闷闷的。 “这就走?我还想让你帮着出出主意,看怎么约见面,是送拜贴去洛府呢,还约找个理由将人约出来呢,哎,喂,别走啊……” 嘭,巨大的关门声,让柳随风眯眼,揉了揉耳朵,突然间笑出了声。 “白痴傻瓜还说不喜欢!想也知道本少怎么可能去约洛无忧,那可是洛家的人……” 柳随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此时此刻,已经进入他与洛无忧第二次见面的倒计时。 而,这一次见面,几乎改变了他的一生。 ------------ 第018章 再起事端 “小姐,小姐,该喝药了。” 绿晴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红锦将洛无忧从床上扶了起来。 黑乎乎的汤药,闻之令人几欲作呕,洛无忧闻着那味道,眉也未皱,仰头咕嘟咕嘟全都灌了下去。 “小姐快含颗蜜钱。” “不用了,绿晴,你去娘那边看看,吩咐下去,谁都不许乱嚼舌根,否则我打烂她的嘴。” “是,小姐。”绿晴看了看洛无忧,微微犹豫一下,这才转身,临到门口,复杂的看了一眼洛无忧,微微咬唇,反手替二人将门关了起来。 红锦伸手探了探她的额,还是很烫,忙又拧了块湿帕子覆在她的额头。 见红锦眼眶红红的,洛无忧靠在床头笑道:“傻丫头,就算吃了药,也得等药效发作啊,放心吧,我没事的。”她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知道么?说到底是她太急于求成,练武非一朝一夕,而她也过了最佳的练武年纪,练习过度,反而,适得其反,伤了身体。 这些日子,她表面声称闭门习字,其实,几乎大半的时间都被她用来扎马练武,甚至连夜里也是悄悄爬起来苦练。 前世,也是在嫁入煜王府后,她一时兴起,和南宫景煜习过一些招式,她本身天赋还算不错。不过,时日短,也只得其中精髓之一二。 不过,也没关系,她练这个,意不在克敌,只求稍多一分自保的能力。 不说还好,一说红锦那眼泪,便忍不住落了下来:“小姐,大夫说了,您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静养,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再想死,咱也别去拦着,什么都没有小姐身子骨来的重要。”红锦的可还记恨着上午的事儿呢,心里直为自家小姐不平。 “真是个傻丫头。” 洛无忧伸手抚了抚红锦的头,脸上含笑,眸中尽是宠溺。 红锦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一路陪着她历尽艰险,数次九死一生,命悬一线。为了她,甚至失去了一生至爱,直到,她稳坐太子妃位,她才自请出宫。 荣华富贵,权势财富,她什么都不要,只想一辈子守在他的坟前,守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前生,她欠红锦太多,太多…… 今生,她刻意疏远,就是不想把红锦牵扯进来,可除了林妈妈和刘妈妈,她身边却是再无人可信,无人可用。 林妈妈和刘妈妈要留下照顾顾若兰绝不能动,现在的她,是举步维艰…… “小姐,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情知小姐支开绿晴,定是有话要对她说,红锦眼神定定,发誓般的说道。 洛无忧这一刻无疑是感动的,这就是她们之间的默契,超越主仆情义,甚至超越亲姐妹间的默契。 “好红锦,你附耳过来。” “……”洛无忧在红锦耳边一阵嘀咕,红锦却是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差点惊乎出声,最后眸中闪过一丝痛楚,却很快敛下。 “小姐,不行,这太危险了,这……” 洛无忧挥手打断她:“红锦,这件事我事在必行,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怎么不会有事?小姐您现在还病着,奴婢不放心小姐一个人,小姐还是让奴婢跟您一起去吧。好歹有个照应。”见洛无忧心意已决,红锦只得无奈说道。 “你不怕万一被抓住受罚?”洛无忧故意吓她。 红锦撇嘴:“奴婢才不怕,奴婢就要跟着小姐。小姐放心,小姐说的每一个字奴婢都会清清楚楚的记在脑子里,绝对会替您办得妥妥当当。” “嗯。” 红锦本就聪明机警,她办事,洛无忧自然放心。 “小姐,”红锦沉默半晌,道:“小姐,我会盯着她,若她真敢吃里爬外,别说小姐饶不了她,我红锦第一个就不放过她。” 洛无忧幽幽的叹了口气,明眸闪了闪,划过一丝冷意,但愿你不要让红锦失望。否则…… 两人又说了小会儿话,洛无忧刚要躺下休息,夏荷却来报,说是老夫人派人请她过去问话。 “一定是六小姐又生了什么妖蛾子,都成那样了,也不知道消停消停。”还惦记着诬陷自家小姐,她家小姐和璃王怎么就救了这么个白眼狼。 红锦一脸恨恨的表情:“小姐您不舒服,不如我去回了怜霜姐姐,等您稍好些,晚点再过去?” “我若不去,只怕,到时又会惹人诟病,说我托大。红锦,扶我起来。” “别想那么多,说不定,祖母她老人家是有其它的事呢?” 林倩雪如果够聪明就不会把这件事闹大,毕竟,事关她女儿的声誉。 可除了这件事,她还真不知道老夫人会有什么事要‘召见’她? 洛无忧淡淡一笑,望向门口,心头却是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宁心院 洛老夫人高坐堂上,下首,分别坐着相府的几位姨娘和小姐。 洛明溪,洛明芝,连同洛明珠,洛明秀除洛仙儿以及还在皇宫的洛灵儿和落水应当躺在床上的洛明霞外,相府小姐姨娘几乎全部集齐。 屋子里的气氛显得很是很沉闷,让人不禁要怀疑这相府是出了什么大事? 在场的每个人的表情也都很沉重,不过,这其中有几分真,又是几分假,那就见人见智了。 “无忧见过祖母。” 一袭绿色裙衫,翩翩而入,仿佛一缕清风刮进了屋子里,带来丝丝的凉爽。小小的纤细的少女,背脊挺的笔直,脸色淡然含笑,与厅中压抑而沉闷的气自息,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无视那道怨毒的目光,洛无忧直接走到老夫人跟前行礼! 相府素来规矩森严,最重礼法。 而她乃相府长女,就算如今身份由嫡变庶,可也还是这相府里正儿八经的主子,姨娘却只是妾室,相当于半奴半主,身份上比她低了不止一筹,她自不需要向她们行礼。 没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反倒是这些姨娘,见了她,该当尊敬的唤一声大小姐。 “嗯,起来吧!”老夫人一脸威严,放下手中茶盏轻嗯了一声,一双混浊的眼,满含锐利在洛无忧脸上扫过:“知道为何唤你过来么?” 这场面,倒颇有三堂会省的架式! ------------ 第019章 明霞发疯 “祖母,发生什么事了?”洛无忧一脸迷茫的摇头。 洛老夫人一滞,没想到她居然反过来问她,看她无辜的表情,不像作假。 难道,这件事与她无关? 见老夫人半晌没说话,林倩雪却是忍不住了,怨毒的目光更甚。 “洛无忧,你还装,你到底对明霞使了什么妖法,把她害成那样,你有什么怨气就冲着我来,我给你大小姐赔罪,可明霞没错啊,她可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啊,一笔写不出两个洛字,你也下得了那个狠心,呜呜……母亲,你可要替儿媳作主啊!”林倩雪哭得凄凄惨惨,跪在地上一脸委屈的磕头。 “好了,我有说不管么?你先起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林倩雪这才抽抽答答的站了起来。 “无忧,你说,你六妹妹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你做的?”洛老夫人沉声问。 洛无忧此时才恍然,点头道:“是我!” “母亲,您听,她都承认了,是她,真的是她做的,您可一定要为明霞讨回公道啊,残害同宗亲妹,若不从重严惩,国法不容,家规难立啊!”看林倩雪此时的表情,那是恨不得将洛无忧撕成八块。 连国法,家规都搬了出来。 洛无忧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残害同宗亲妹?雪姨娘,这话从何说起?你可知道,妄加罪名,依照大秦律例第二卷,第一百三十八条,我也可以告你诟陷之罪。” “什么诟陷,你自己都承认了?”雪姨瞪着眼睛尖声说道。 “我承认?我承认什么了?”洛无忧反问:“祖母,难道您也这样认为么?” 老夫人没说话。 无忧垂眸自嘲一笑,再抬起,眼中含泪,脸上却是带着一抹淡笑:“若雪姨娘执意诬陷于我,我洛无忧也不介意对薄公堂,是非黑白,自有公论。” “老夫人,您可要为我们小姐做主啊!”红锦扑嗵一下跪在地上,“老夫人,我家小姐可没有害六小姐,六小姐落水,还是我家小姐将她救醒,六小姐不止不感激,反而辱骂我家小姐,将我家小姐弄伤,我家小姐连一个字都没说过。” 红锦眼中含泪:“六小姐惹怒璃王,也是我家小姐跟着求情相救,小姐更因此中暑昏迷,刚刚才清醒。老夫人,今天就算您怪罪,红锦也是要说,老夫人,我家小姐心善,可也没道理让人如此波脏水,您若不信,璃王,煜王还有柳公子他们都可以做证,还有郡主当时也在场。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就说是我家小姐害了六小姐,老夫人,红锦求您明查秋毫,还我家小姐一个公道。” “哼你个小蹄子,自然帮着你家小姐说话,如果不是她做的话,我的霞儿,又怎么可能会变的疯疯颠颠的,还咬……”林倩雪说着又哭了起来,想到自家女儿那样子,她又是心疼又是害怕,真恨不得活撕了眼前这个小贱人。 “祖母,六妹妹到底怎么了?” 疯疯颠颠?咬?咬什么? 洛无忧心思微转,难不成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老夫人叹了口气,让李嬷嬷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原来,洛明霞被送回雪宛后,大夫来瞧了,药也开了,说是并无大碍,洛明霞一直到下午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可这一醒来就出了大事了……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奴才,快放开我,敢打本小姐的主意,本小姐让祖母把你们全都乱棍打死……” “鬼,你是鬼,你是鬼,啊――救命啊……” “呜呜,你别咬我,别咬我,娘,快来救我,娘,救命啊……” 雪宛,洛明霞醒来后,仿佛颠狂了一般,衣衫凌乱,又哭又喊,整个人发疯似的,光着脚丫满院子乱窜,丫鬟老妈子,忙着逮人,弄得人仰马翻,整个院子一团乱。 “霞儿,娘的霞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娘啊……” 姨娘林倩雪急得满头大汗,脸色煞白:“快,你们快上去把六小姐先绑起来。春兰,快点。” 洛明霞跑到一颗合欢树旁,拔拉着枝丫就想往上爬,春兰绕到树后,眼急手快,一个扑身将她抱住。洛明霞却突然间一声大吼,用力将她甩开。 “你个该死的老鬼,我咬死你……” “啊――” 洛明霞蓦地一把拉起春兰的手臂,张嘴咬下,哧拉,生生撕掉春兰一大块肉。 春兰疼得浑身冷汗,脸色一白,昏死过去。洛明霞却一口扔掉嘴里的肉,扑上前去,还要再咬。 她双目通红,呲着牙,裂着嘴,嘴上染着鲜血不停的往下滴落,眼神凶狠仿佛发狂的野兽,整个人看起来,恐怖异常。 “我的女儿啊,天啦,我的心肝儿宝贝儿,你这是怎么了,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哟,呜呜,快来人啊,快上啊你们……” 林倩雪抹了一把泪,看的心尖儿都疼了,直嚷嚷心肝宝贝儿,看一众奴才被吓得不敢上前,不由大怒:“你们还不快点上去,要是六小姐有个什么闪失,本姨娘定要你们全部陪葬!” 几个丫鬟吞了吞口水,连同老妈子们互相打个眼色,六七个人,一齐扑了上去。 捉手的捉手,拽腿的拽腿,摁身子的摁身子,洛明霞不停的嗷嗷挣扎,谁也不敢大意,更不敢松手,生怕一松手自己就会变成下一个春兰。 “轻点,你们都轻着点,若伤到霞儿,仔细我剥你们的皮。”林倩雪心疼女儿,泪眼汪汪的想要去拉洛明霞,洛明霞却突然昂起脑袋,朝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吓得林倩雪啊一声,后退几步,狼狈跌倒在地。 “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把六丫头绑起来!”院门口,洛老夫人在李嬷嬷的搀扶下赶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大帮子奴婢。 到底是老夫人,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见到如此场面,也只是微微皱眉,不见半点慌乱。 碧琴找来一根拇指粗细的麻绳,几人将洛明霞牢牢的绑在了床上。 洛明霞依旧不停的一边企图挣脱绳索,一边破口叫骂。 洛老夫人又着李嬷嬷去请了一直给她诊脉的袁大夫前来,可奇怪的是,大夫根本查不出洛明霞到底生了什么病,就连从永昭那边派来的御医也束手无策。 无奈之下,只得将她一棍子敲晕。 林倩雪便一口咬定,洛明霞变成这样,是洛无忧害的。于是,就有了后面的对质,发难的一幕。 ------------ 第020章 深夜出府 “母亲,妾绝不是空穴来风,霞儿一直都好好的,可今日遇到无忧,先是莫名其妙落水,幸而被璃王救了起来……之后又变成了这副模样,您就不觉得奇怪么?” “而且,霞儿苏醒时一直喊着她的名字,若说和她没关系,妾打死都不信。说不定,就是在池边,她假意救霞儿时便对霞儿下了黑手。否则,霞儿那么乖巧的孩子,怎么可能失态,说出那样的话?” 林倩雪满脸愤恨,看着洛无忧的眼神充满了怨毒:“我就霞儿这个女儿,若她有什么事,我就和你拼了,我和你拼了。” “雪姨娘,你说我对六妹妹下了黑手,你可有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要血口喷人,今日之事,多人在场,难不成,无忧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手脚而不被发现?且,后来六妹妹比我先离开。之后各回各院,无忧更是因身子不适而昏迷,即未去过彩霞阁,又怎么下黑手?” 说头,洛无忧目光又看向了洛老夫人:“祖母,官府办案亦讲求人证物证,雪姨娘光凭一念臆测,便铁口直断,一意孤行的诬我清白。” “无忧含冤莫白,不若将此事报官,交由秦都府尹查个水落石出,若真证明是我做的,我洛无忧甘愿伏法,若与我无关,也就不要怪我反告雪姨娘你诬陷之罪!” 洛无忧神色间布满了委屈,红唇微张,字字如珠,铿锵落地,丝毫不退让的表情,让老夫人微微蹙眉。 “好了无忧丫头,此事祖母自会给你个交待,闹去官府于你女儿家的名节多少都会有些影响。不妥,不妥……” 影响女儿家的名节,是怕姐妹姨娘对薄公堂,影响洛府的名声吧!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 林倩雪自然也不愿意上公堂,为什么?她没证据可人家无忧有人证。 况且,此事闹大,折的可不止洛无忧的名节,吃亏最大的,反而是她的霞儿。她自不可能傻的拿女儿前途来儿戏。 “是,祖母,依无忧看,眼前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办法治好六妹妹,只要六妹妹好了,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 “你说的倒轻巧,连御医都没法子,我上哪儿找神医去?”林倩雪没好气的反驳。 “神医,咱们府中不是就有么”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本来洛无忧还想着要不要去看看洛明霞。 如此听来,也就歇了那个心思。 反正受苦的也不是她!若洛明霞真的命里该绝,那她也没必要多此一举。毕竟,她的价值还没高到要她必须暴露自己来救她的份儿上。 三月,白昼渐渐变长。 白日里旭阳和暖,晚上却晚风微凉,洛无忧坐在窗边感受着晚风拂面的舒爽,颇有几分惬意。 “小姐,吃点莲子吧!这可是桑伯新采的,可好吃了。” 洛无忧的病,来的快也去的快,傍晚间便退了烧,沐浴之后,整个人都精神多了。食了几粒莲子,问道:“红锦,六妹妹那儿怎么样了?” 红锦停下摆吃食的动作,回道:“听那边的丫鬟说,六小姐戌时醒过来一次,还是那个样子,连饭也没吃,闹个不停,雪姨娘急的没法子,把秦都所有的大夫都请了过来。” “不过,好像还是没什么进展。小姐你说这可怎么办?六小姐一天不好,雪姨娘就会把脏水往你身上泼。” “别这么说,她到底是我‘妹妹’。”瞟了一眼窗外露着的一截黑影儿,洛无忧幽幽的说道。 “嘁,奴婢就是这么一说,不过小姐,咱们改天还是去兰若寺里拜拜吧,免得再徒惹这些无妄之灾。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像小姐不就是这样么?” 瘪嘴加大了音量,她也不过是在小姐面前发发牢骚而已。红锦说着双手合十神情虔诚的作了个揖。 “小姐下午还病的那么严重,晚上的气色已好了不少。小姐抄了那么多佛经,一定佛祖怜惜小姐。” 听着红锦喋喋不休的翻动嘴皮子,洛无忧只是轻笑。 红锦却又奇怪道:“其实,小姐,雪姨娘怎么不去求郡主呢?不是说郡主师从董神医门下,想来这点小病应该难不倒董神医吧!” “素闻神医乃大秦第一杏林国手,医中之神,只要还有一口气,再大的病痛都能治。若请得神医出手,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只是,神医行踪飘忽,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且神医素有三不医……” 洛无忧悠悠一叹不再言语,在窗畔,看着黑影远去的方向,对视一眼,幽深瞳底闪过一丝冷意。 “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背主。该死!”红锦满脸愤怒,“小姐,六小姐雪姨娘铁了心要陷害您,您干嘛还替她们打算。” 还给她们指条活路,小姐未免太善良了。 “红锦,你还不懂么?” 雪苑的事,闹的那么大,可她却未收到半点风声,这是为何? 她这院子里啊,呵呵…… 洛无忧眸光微暗,有人想要坐观好戏,哪那么容易,她自然也要将她们拉进戏里。 这样,才好玩儿不是么? “对了,我让你送的贴子,送到了么?” “小姐放心,贴子我已经送到,找的人也绝对安全。东西我也已经准备好了。还有偏门守夜的阿华也已经打点过了。”足足十两银锭,岂有不被收买之理。 红锦说着,从旁边的衣柜里,拿出一个包袱,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两套男子衣裳。 “小姐,我们今晚就去么?那府里……” 情知红锦的担心,洛无忧笑道:“放心吧,今夜相府事多,没人会注意我们,此时去反而是最安全的。” 一翻换装打扮,很快,两个清丽绝美的少女变成了两个俊俏的少年郎。 拿好东西,两人顺利从偏门出了相府。 尤记纸醉金迷时,秦淮河水尽胭脂。 淮河之水,始于连云山脉,分支过五州十九城,其中一支分支的分支流过秦都,故而又名秦淮河。 夜深,秦淮河上却是灯火通明,映照的宛如白昼,河床之上,停驶着无数画舫,花灯摇曳,琴声袅袅,纱缦飘飘,别有一翻滋味。 河畔分两条繁华街道,也方始热闹喧嚣之时。其中一条街道集聚的,是秦都最最风雅令权贵富贾,文人墨客,风花雪月,流连忘返的青楼。 另一条街道却是下等的窖妓,里面出入的,多是贩夫走卒,三教九流皆有。 楼中水上,各色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迎来送往,欢歌笑语,纸醉金迷。 秦淮河畔,是整个秦都最出名的烟花之地。 “小,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人群中,红锦及时改口,拉着洛无忧,脸色涨得通红,极为尴尬,一路过来,已有好几个脂粉味浓的姑娘想要将她们拉进楼子里。 看她们暴露的穿着和举止,红锦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这是青楼,那些姑娘们,都是妓(和谐)女,吓得她声音都有些发抖。 小姐可是相府千金,怎能来这种污秽之地? 那个柳随风也太可恨了,居然约她家小姐在这里见面! 什么添香阁?原来竟是青楼之地,想到此,红锦将柳随风撕了的心都有了。 “回去,小锦,如此良辰美夜,回去岂不可惜。”纸扇一合,挑起红锦的下巴,洛无忧说的惹人遐想。 “少爷……”您怎么可以如此轻佻。 红锦满脸黑线。 洛无忧却是浑不在意的一笑,纤指一伸,指向淮河中央,“你看,那艘画舫好漂亮,如此灯火阑珊之中,泛舟游湖亦是一件极为风雅之事,所以,我们还是快点走吧,可不要辜负了如此良宵美景才是啊。” 说话间,人已朝着江边走去,跟在她身后的红锦,见状,则连忙的追了上去。 边追还边喊着:“少爷,不是说好的添香阁么?少爷你走错地方了……” 红锦秀眉几乎蹙成了一字,她家小姐不是和柳家少爷约好在添香阁了吗?怎么现在又朝着江边儿跑去了? 难道,是她家小姐看到那些画舫太漂亮,所以把约了柳公子的事儿给忘记了? 还游湖泛舟? 没搞错吧…… ------------ 第021章 柳家随风 与其它的精致小巧的画舫不同,那艘画舫足有十二三米长,船身皆由乌铁打造而成,阁栏甲板,无一不是精雕细琢,全部由贵比黄金的沉香木雕刻而成。 远在四五米外,就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沉木香。 画舫四角还挂着四盏造型别致的走马灯,云纱摇曳,丝竹声声中,隐有美人翩翩起舞的影象,远远望去,若隐若现,恍如仙境,引人向往。 舫中,一名锦袍男子,斜坐在椅榻之上。 他,一手支头,一手执着琉璃盏,狭长的桃花眼里,眼神微微迷离,边欣赏着美人的歌舞,边品着美酒醇香。 “画舫美,美人美,也终抵不过随风公子逍遥,**半分。”一声喟叹自画舫外轻幽的响起,遥字音节落地,来人也已出现在画舫之内。 椅榻上的男子眼眸突的地张开,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白衣翩翩少年朗,轻笑出声:“我自逍遥又如何,我自**又如何?又哪及得上无忧公子肆意妄为半分。” 肆意妄为四字微微咬重,似带着几丝轻嘲,柳随风衣袖轻挥间,画舫中的翩然起舞的美丽女子们鱼贯而退。 看着浑不在意,翩然落坐的洛无忧,柳随风的眸子里充满了审视。 “洛无忧,你怎知,我会在这里?又是如何上得这画舫来的?”柳随风问。 初接洛无忧投递的约贴,他讶然,回贴定下地点在秦淮河畔添香阁,也是他心存刁难。 可是,他未曾想过,她,真的会来秦淮河,却又没有如约前往添香阁,反而来到了画舫,出现在他的面前。 要知道,这艘画舫耗时三年,直到一个月前,才秘密打造完成。今夜,也是他第一次使用这画舫出游,可洛无忧不止能找到画舫,还进到了这里来? 看来,这个丞相府的千金,似乎,也并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啊!尤其,下午他们还看见她的丫鬟给她请大夫,可此刻,她却是活崩乱跳的出现在他的画舫之上? 也就是说,她的病,有可能是装的了? “呵呵,如何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已经见到了随风公子,不是吗?”无视柳随风那审视而怀疑的眼神,洛无忧轻笑间,径自拿起放在柳随风面前的玉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柳随风当然是不可能会老老实实的在添香阁里等着自己的。 她自二十一年后重生而来,又怎么会不知这柳家公子喜怒无常的性格,又怎会不知,这艘画舫本就属于柳随风所有? 画舫就在眼前,她又怎会傻得再去添香阁,空跑一趟呢? 至于,上到能进到这里来的原因,那就更简单了,她手上有约贴,自然是持贴,光明正大的走进来的。不过,她却是略使了一些小手段,故意不让那些侍从进来通报而已,只可惜,柳随风此时似乎有些震惊过了头,好像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当然,这其中的原因,洛无忧是不可能会告诉柳随风的,如此也好,适当的保持一些神性感。 也会让有的人对她多一丝忌惮。 “洛家无忧小姐,还真是出人预料,不过,随风也很想知道,洛小姐,今日相约到底有何事要与随风商谈?”她最好是有正事儿,否则…… 柳随风说着,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柳公子大可放心,无忧对柳家别无居心,更不是奉了父命前来勾,引柳公子。”洛无忧抬头瞥了一眼柳随风,道:“此次前来,不过是无忧想和柳公子达成一笔交易,仅此而已。” 不过是无忧想和柳公子达成一笑交易?也就是说,她此次前来,代表的只是她自己? 可,她一介闺阁女子,又有什么可以和他交易的? “哦,是吗?” 从不曾见过哪位千金贵女将勾,引二字也能说得如此坦荡,柳随风闻言不由的笑出了声,他轻轻撇了一眼洛无忧,视线却是停留在她胸前。 片刻,道:“就你那还没发育的小身板儿,说实在的,本公子还真有些看不上。” 那轻佻而嫌弃的话语,一般女子听到,只怕都会羞得无地自容,若红锦在此,看到他竟如此的扁低自家小姐,只怕也会气得冲上去,咬柳随风一口。 可洛无忧却是纹丝不动,她仿佛并未听到柳随风的话,举手投足间,从容淡定,自有一股风华。 她轻轻的执起杯盏,轻啜了一口,淡淡的洒香盈绕在口中,一抹笑意,亦悠然绽放在唇畔。 那笑,绚如繁花,潋滟的风华,竟让柳随风亦有一瞬间的恍神。 然而,此时无忧已放下手中琉璃盏,道:“世人皆知,柳家公子随风,素来与璃王殿下交好,而今上,已值暮年,立储之事,业已迫在眉睫,如今的秦都,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早已是暗潮汹涌。” 洛无忧说到此,微微一顿,话锋一转,又道:“然而,当今朝堂之中,储位人选足有八人之多,八王夺谪,不知柳公子觉得,哪位王爷的胜算,更大?” 这女子,不,顶多只能算个少女的思绪,未免跳转的太快,胆子,也未免太大,竟敢妄议朝堂,管起了皇上立储之事,难不成,她还想掺上一脚? 柳随风思及此,不由觉得好笑:“柳小姐这是想和柳某谈论朝堂之事?可惜了,柳某只是一介商贾布衣而矣。” “哦,是吗?”将这三个字原封不动的还给柳随风,洛无忧嘴角浮上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布衣否,商贾否,恐怕也只有柳字氏家的少主,随风少爷你,和柳家的当代家主柳元德柳老爷子才清楚不是吗?不过,或许,我更应该尊称一声柳老爷子,智旬先生才对!” 智旬先生四字一出,柳随风脸上邪肆的笑容在瞬间龟裂,桌案下,握着玉带的手微微一紧,两道冰冷而犀利的眸光,直直的射向前言笑宴宴,一身男装打扮的女子。 “洛姑娘是在说笑吗?”俊朗的容颜之上染上了丝丝阴霾,柳随风看着洛无忧的眼中,一丝凛冽的杀意一闪而逝,快到仿佛只是人的错觉,却又浓烈的几乎凝结成了实质的杀刃,让人无法忽视。 右手拾指与拇指轻捻之下,多了一只透明的蝉翼,只待那指尖轻轻一弹,薄如丝刃的蝉翼就将飞出,无情的收割性命。 然而,就在此时,夜空中却突的响起一阵女子银铃般的笑声。柳随风的动作,也因那突如其来的笑声,戛然而止。 “呵呵……血翼出,幽魂哭!”洛无忧笑颜如花,一双凤眸也在瞬间看向了雕花桌案,清澄纯净的眸光却似带着无法匹敌的穿透力! 那一刹,竟让柳随风有种错觉,似乎他所有的动作,在眼前少女那双纯净而澄澈的眸子里,全部无所遁形。 “怎么,柳公子此刻,不会是真的在想着如何杀了无忧灭口吧?” 神色淡然的反问,不待柳随风有所反应,洛无忧却突的发出一声轻叹:“可惜了,无忧却不得不奉劝柳公子一句,若无忧今夜陨命于此,柳公子和柳老爷子倾尽二人半生两代人的努力也必将……” 话语微顿,洛无忧红唇轻启:“也必将付诸流水,化作黄梁梦,一场空。如此,柳公子,你,还敢赌吗?” ------------ 第022章 红锦失踪 “可惜了,无忧却不得不奉劝柳公子一句,若无忧今夜陨命于此,柳公子和柳老爷子倾尽二人半生两代人的努力也必将……” 话语微顿,洛无忧红唇轻启:“也必将付诸流水,化作黄梁梦,一场空。如此,柳公子,你,还敢赌吗?” 一字一顿,洛无忧红唇轻启,说得云淡风轻,柳随风听来,却字字宛如炸雷响彻耳畔。 良久,柳随风却突的仰天大笑,那笑声,张狂而肆意,甚至,还带着几份嗜血杀意,再不复在相府初见时风度翩翩的模样。 “洛小姐的口气还真是大?只不过,你觉得,我又凭什么会相信你?凭你洛家小姐的身份,还是凭你那三寸不烂之舌?亦或是,凭你那不知所谓的一通胡言乱语?” 笑声止,柳随风冷冷道:“若是没有其它的事儿,洛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毕竟,闺阁才是你们女儿家该待的地方,要知道,像秦淮河畔这样龙蛇混杂的地方,可是很危险的!尤其,这段时间,这里可不太平!” 这是想赶她走了吗? 洛无忧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心知今日再谈下去,也谈不出个什么结果,于是,也不再多言,站起身,直接朝着画舫的出口走去。 只是,才走了两步,身后便再次传来了柳随风的声音。 “洛小姐是个聪明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本公子相信,洛小姐,定会懂得取舍。” 柳随风言语淡淡,字里行间却充满了威胁之意,这个男人睚眦必报的个性,还真是如同他毒舌的嘴一样,真的很不讨喜。 “柳公子的提醒,无忧承情谨记。”洛无忧脚步微顿,随即也转过了身子,看着依旧斜坐在椅榻之上的柳随风,“不过,礼尚往来,无忧也赠柳公子一句话,沅安堂,张福旺,还请柳公子谨记。” “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最后一句话,洛无忧说的极为笃定,的字落地,不带柳随风回答,轻笑一声,整个人飘然离去,眨眼之间,已消失在画舫之上。 华丽的画舫内,瞬间变得空荡荡,男子一人独坐在塌上,脸色阴郁,再不复先前那半点逍遥,又**的悠然享乐之色。五指紧握一捏一捻之间,手中琉璃盏碎灭成灰,从那修长的五指之间,一点一点漏尽。 “洛无忧,洛无忧……” 柳随风红唇微微蠕动,呢喃着这个名字,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听起来倒像是情人之间的温软细语,然而,那双灿若流星的狭长瞳眸中却又泛着丝丝寒戾之气。 那个秘密,关系着柳家数百口人的生死存亡,四十年了,他的父亲紧守着这个秘密,已经整整四十年,就连他也是在一年之前,被选定为柳家少主之时,才知道了这个秘密。 可是,那个少女,那个少女,她竟然会知道? 这太不可思议了,柳随风抿着唇,神色越渐凝重,不行,这件事儿干系太大,他必要尽快回禀老头子才行,否则…… 一拂衣袖,柳随风站起身往外走去,守在画舫外的小跟班敏西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自家少爷的人就不见了,急得他连忙跳下画舫朝着那道人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画舫的纱幔后,身材纤细的少女,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微微勾起,眸中氤氲着一丝流光。 “柳随风,我很期待,你主动找上我的那一天。你看不起女子,可是,有一天,我却非要你亲自求上我的门来。” 声音轻快,却又掷地有声,洛无忧说完,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此刻已亥时末,近子时了,既然事情已经办妥,她自然得先去找红锦那丫头赶快回府了。 否则的话,那个丫头定会等得急了。 只是,她却没有发现,在她注视着柳随风的同时,那暮黑的苍穹下,同样有一双黝黑的眼睛,在注视着她,她更不知道,那道墨色身影,将她那句轻语一字不漏的听在了耳间。 “呵,还真是个……”自信到狂妄的女人呢? 那人轻呵一声,温润的嗓音带着一丝丝低哑,又带着几分撩人,就如同捧在掌中的星沙,轻轻的落在幽幽的河面儿,化作了一地的璀璨星光,最后,消失不见。 …… 洛无忧回到租来的小舟上,却顿时变了脸色。 船还在,可原本应待在船上等着她的红锦,却不见了踪影,喧闹的湖中,那叶小舟飘荡在水中,轻微的摇晃着,与四周华丽的画舫相比,有些格格不入,给人一种孤零零的萧索之感。 洛无忧迈步踏进船仓内,清幽的眼神扫过,只见舟棚之中的小几上,摆放着两碟糕点一些碎嘴的零食,和两杯茶水,与她离开时,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舟棚内的船板上堆积了一丝渣壳和食物的碎屑。 手指伸进茶杯一探,触之冰凉,显然,两杯茶水早就没有了任何的温度,洛无忧的眸光更渐幽深。 眼光再次扫过四周,在船棚的角落里还摆放着一个篮子,洛无忧弯腰,将那篮子提了起来,伸手揭开了上面盖着的碎花绢布,里面却是放置着一些碗碟之类的餐具。 洛无忧的眼神,却是定格在了篮子里的其中一只沾着些微黄色水渍的茶碗之上,娇嫩的大掌轻轻的在杯身摩挲着,让人看不清她的脸色。 那两杯茶,一杯应是红锦喝过的,可是,那另一杯茶,红锦又是为谁准备的?很显然的,那另一杯茶并不是自己喝过的那杯,因为,她喝过的那只杯子,还放在这篮子里。 小舟上挂着灯笼,光线很暗,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她或许会看错,可是,却绝对不会摸错,她喝的那只茶碗,碗脚外侧的瓷,掉了有小指甲盖那么大一块,触之有些刮手。 而这只茶婉,现在正躺在她的手心,同样的,她也摸过棚内小几上摆放的那只茶婉,却是周身光洁如新,并无任何刮手的感觉。 只一点便足以证明,这舟上还曾来过第三个人,或许,他还和红锦交谈过,因为那茶碗里的水已去了一大半,唯剩近乎干涸堆积的茶叶而已。 那么,那个人又到底是谁? 他又为何会来到她们租来的小舟上? 红锦是被那人虏走的呢,还是她自己愿意离开的? 她不在的那段时间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的摆设并不凌乱,而且也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所以,活无忧推测红锦应该是自愿和那人走的,可是,心中却有一丝不安的预感,就好似有什么东西,被自己给忽略了。 可到底是什么呢? 红锦跟随她多年,明知她未归,照理说来,她是绝对不会丢下她一个人离开的,尤其这里的确如柳随风所说,龙蛇混杂,三教九流之徒皆有,秦淮河这一片的地域,在整个秦都是个特殊的存在,甚至不受朝庭的管辖。 且红锦一直生活在相府,虽说机灵稳重,可到底还是比较单纯,见过的世面太少,一个少女孤身离开,会出什么事,实在很难预料。 洛无忧静静的站在船头思索着,不对,虽然,她推测的事很可能,可是,红锦此刻是女扮男装,她向来也不是生事之人,就算遇上一些地痞流氓也应该不会有事。 那她心中的不安又是从何而来? 洛无忧微微蹙眉,脑子里突然闪过柳随风那句意有所指的话,蓦地,转身拿起桌上的茶碗嗅了嗅,顿时,脸色变得铁青。 那茶里,竟然被放了迷药。 该死,她怎么就忘记了,在这段时间里,秦都曾出过一件大事,那是一起连环凶杀案,短短三个月内,有十八人被杀,死者皆是十三至二十岁的青少年男子,而出事的地点,无一例外全是秦淮河两岸周围。 难怪柳随风会威胁她说这段时间这边不太平。 前世在这个时候,母亲去世,且是一尸两命,她沉浸在悲伤里无法自拔,又一直在闺阁之中替母亲守孝三年整,是以,并没关注过这件事儿,不过,这件杀人案当时可谓轰动了整个秦都,因为,刑部侍郎大人的独生子,还有晋王府的世子爷皆在被害的名单之列。 所以,她虽未曾关注,但多少还是从下人口中听到过一些传言,只是时隔太久,她一时没能忆起,十三到二十岁的青少年男子? 红锦今年十三岁,且又是女扮男装,如今,这茶里她又嗅出了迷药! 虽然不知道红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到底是否遇上了那变态凶徒,可是,她现在的处境,只怕不会太妙。 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此刻,洛无忧有些后悔,不该在这个时候带红锦出来,就算带出来,也不应该把红锦一个人留在这里。 现在的她还太稚嫩,未曾经过任何雕琢和打磨,不像自己,刀尖踩过,火海淌过,土匪窝闯过,皇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呆过,甚至,这青淮河畔的青楼也…… 不过,现在并不是自责的时候,耽误之急是要找到红锦。 前世,她欠红锦太多,今生,注定了要归还。 将整个小舟上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再没有其它发现,洛无忧只能先回到了岸边,看着苍茫的夜色里,耸立在灯光摇曳的秦淮河畔两岸,那精细雅致的建筑群,洛无忧的眸光定格在遥远天际的某一处。 现在能够帮她找到红锦的,大概也只有那个人了。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那人又会要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 第023章 你,来了 明月楼。 名字甚雅,但其实却是一家赌坊,坐落在秦淮河畔最清幽的街巷深处,当然,说得含蓄点是清幽,其实就是最偏僻的角落。 纵观整个秦淮河两岸的建筑,哪个不是雕梁画栋,或精致典雅,或富丽堂皇,而这明月楼,一样占地够广,一样修建的古朴大气,却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阴森诡异的感觉。 一到街巷尽头,远远地便能看到,那栋高高的木楼飞檐位置悬挂着的两盏灯笼,在夜色里随着微风轻轻的摇曳,灯笼里有烛光跳跃,只是,散发出的,却不是橘黄色的柔和光晕,而是幽幽的刺目红芒,仿佛那灯笼本身就是这通身血红色。 妖冶得,让人观之既生不寒而颤之感。 灯笼之下,是两扇大门,门高三丈,宽两丈,纯墨色黑铁所铸,两扇门板的中央位置还镶嵌着两颗硕大的骷髅头,这两颗骷髅头的眼睛并不空洞,反而反射着黑色的幽亮光芒。 就仿佛,是有人为那两颗骷髅头装上了眼睛,只是,那眼睛,只有黑色的瞳仁,却并没有眼白。 很是吓人! 那两扇大铁门紧闭着,矗立在幽暗的夜色之中,浴在那妖冶的红芒之下,更是像极了九幽地狱的大门,突然出现在了人间,让人无法不心生恐惧。 而大门旁边的墙壁上,还贴着一幅对联,亦是黑底红字。 上联:人人得入此门中。 下联:魂魄皆留地狱渊。 横批:赌尔一命。 那字,大如斗,字字张扬跋扈,更字字狰狞扭曲,如张牙舞爪的凶兽带着无尽的血腥之气,向人迎面扑来。 若是一般人,看到这副光景,只怕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屁滚尿流的逃走了,这哪里是赌妨啊,这简直就是地狱啊! 然而,此刻,明月楼那大黑铁门前,却矗立着一道纤细的人影,那人三千青丝高束,着一袭月白长袍,那明晃晃的白色与古楼的黑色骷髅大门和红色灯笼,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她的神情冷淡且从容,从头到脚,看不到一丝惧怕,甚至是紧张的神色,那双幽深的瞳孔里,却是闪过一丝喟叹的流光。 没想到,这么快,她居然又站在了这里! 明月楼,明月赌坊…… 是的,明月楼的确是赌坊,却又绝对和别的赌坊不同,这一点,光看那门上贴着的两幅对联就可以知道了。 因为,在明月楼里,赌的不是钱财,而是――命! 每个进入明月楼里的人,都只有一样赌注,那就是自己的命,赢了,你便可以向明月楼主提出一个要求,不管是钱财也好,珍宝也罢,哪怕是你想要另一个人的命,明月楼,亦皆可为你办到。 然而,若赌输了,那,就必须得留下自己的命。 从无例外! 这红尘万丈,芸芸众生,又有谁人不怕死,又有多少人敢拿自己的命来赌呢?这样的赌坊,这样的赌注,太过令人匪夷所思,是人都会怀疑它的存在,可是,它却的的确确存在着,并且,就矗立在她眼前。 无人知道,它是何时存在的,更无人知道,它为何叫做明月楼,它就仿佛一夜之间横空出世,人人都知道有这样一家赌坊,也有不少人曾上门挑衅,最后,却无一例外都化作了这古楼之下深埋的白骨。 脑子里蓦然想起了前世那些并不算太好的记忆,洛无忧心中幽幽一叹,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出现在这里,也并不想招惹那人,可此刻她俨然已经没有了退路。 缓步迈上台阶,洛无忧轻轻扣响了那道骷髅大门。 铁环扣击,发出最低沉的闷响,就像是午门行刑的鼓声,一声一声激荡在人心尖,给人一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乌黑的大铁门,缓缓的从向两边儿打开,一点一点,从一条缝,开到了最大,那门后依旧是一片漆黑,深遂的仿佛是一个黑暗而又没有尽头的深渊,让人在极度的恐惧之余,又不由自主的想要努力看清,那黑暗之中,到底有什么存在? 然而,正在此时,一颗人头就那样突兀的从那深渊里冒了出来,它青面獠牙,怒目圆睁,张着血盆大口,似要将人吞噬。 活脱脱就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恶鬼。 “你,来了……” 远离尘嚣的僻静之地,突然发出一道声音,在这近乎寂灭的空间里,荡起一圈又一圈的回声,幽远缥缈,又阴森寒粟,亦是像极了来自地狱的召唤。 那一声你来了,更是让人荼靡之间,竟生出一种,把自己送进了地狱的诡异之感。 “我来了。”洛无忧头颅轻点,声音不疾不徐,清冷无波,回应着那恶鬼的问话。 若是普通人,只怕才见到那恶鬼的样子,就早被吓得昏倒过去,洛无忧却半点表情也无。 鬼神之说,到底是否虚妄,洛无忧不想去追根究底,但若这世上真有鬼神,她宁愿此刻站在这里的,是一只真正的猛鬼。 这世上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鬼神,也不是猛兽凶禽。 而是――人心! 所以,她宁愿和恶鬼打交道,也不愿意面对那丑陋的人心和人性! 反正,严格算起来,她亦不过是从未来飘荡回来的一缕孤魂。 如果真的碰到猛鬼,也算是见到了同类,物以类聚,她岂不是还可以和它们打个商量。 可她却再清楚不过,眼前这站在她面前的并不是什么恶鬼,不过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而已,那人的身体皆隐在黑暗里,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掀长而高大。 从体形上,洛无忧判断,这是一个男人,而且,应该还是一个武艺高强的男人,至少轻功极高,否则的话,他不可能就那样毫无声息的从那黑暗里冒出来,站在她面前。 “可以进去了吗?”洛无忧扬头,不待那恶鬼说话,再次出声问道。 那‘恶鬼’顿了顿,似有些惊讶,他点头,这次没有再出声,只是,侧开身子,伸手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他手中突兀的多出了一个灯笼,和门外飞檐上挂着的一模一样的灯笼,随后,提着灯笼,向深渊的深处飘去。 似在前方为洛无忧引路。 洛无忧也没有任何的犹豫,跨过那高高的门槛儿,跟着‘恶鬼’走进了那一片漆黑的深渊里,她气势从容,步伐沉稳,竟没有半点的不适。 乌黑的大铁门,自动的合上,无尽的黑暗中,一人一恶鬼,一脚踏实地,一飘荡半空,缓缓前行着。 从来没有想到过,居然有人在送死之时,也可以如此的从容平静,看来,这位客人,他,一定还不知道,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什么吧? 只是,可惜了这翩翩少年…… 幽幽一声低叹,似在惋惜着什么,又似在祭奠着什么…… 前方飘荡的‘恶鬼,’狰狞的面具下,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许多年,未曾见过这样的客人了,接下来的收割游戏,他,还是真的很期待呢? 至于收割什么? 那,自然是――人命了,没错,就是眼前这少年的命,他到底是该给她,选择一种什么样的死法呢? 生烤?活剥?喂毒?还是将他丢尽蛇窟兽巢? 亦或是是直接给他放血,让他血液流尽而亡…… 洛无忧跟随着那飘荡的恶鬼进到了明月楼中,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她自然也不知那‘恶鬼’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过,从他那声低低的叹息声中,多少也能猜出一两分来。 “到了……”那种幽长的音调再次响起,‘恶鬼’的回音还在空中飘荡,他手中灯笼却是突地熄灭,下一瞬却有柔和的白光,突然从天而降,洛无忧眼前顿时也变得明亮了起来。 这是一间石室,石室很大,却也极空荡,石室的墙边,依次摆着十尊石雕,都是各种形态诡异,狰狞无比的凶兽,或怒目圆睁,或张着血盆大口,如‘恶鬼’脸上的面具一样的可怖! 石室中央则放置着一张玉桌,乃千年玄玉切割打磨而成,玉桌的两端,还各自放置着一张沉木雕刻而成的太师椅。 而光源的来源,却是石室吊顶之上,镶嵌着的二十八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它们以二十八星宿的方位排列着,将整个石室点缀的宛如白昼…… 虽然这屋中的摆设极其简单,但每样物品莫不是价值连城,处处都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当然,还有那种诡异到极致的森然。 然而,这石室之中,最最最引人侧目的,却是那名端坐在那高台千年玄玉椅上的男子。 他穿着一袭洁白如羽的长袍,脸上还覆着一张镂空的血玉面具,面具精雕细琢,刻着繁复的花纹,与他白色袍摆上,锈着的盛放的血色花朵一般无二。 那,竟两朵漫珠沙华! 那面具遮住了他半张容颜,只露出了他的下巴和嘴唇,他下颚线条很优美,那张菱形的唇畔亦散发着淡淡水润的粉嫩之色,虽看不到他的脸,可仅凭完美的下巴和嘴唇,也可以想象,男子面具下的那张脸,该有多么的俊美绝伦! 竟然不是她前世所见的那人么? 洛无忧眸光在男人身上扫过,神色微微诧异,传说中的彼岸花,代表着血腥、死亡、恐惧、与绝望的花,也是代表着男人身份的花。 他――便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明月楼主,公子明月? 到底是她运气太好?还是她的运气太背?没想到重生之后第一次踏进明月楼,就见到了传说的明月楼主。 关于这位明月楼主的传闻颇多。 传言:他俊美绝伦,乃天下第一美男子…… 传言:他文韬武略,智谋无双,奇门阵甲,五行术术,无一不通,无一不精,乃真正的旷世奇才…… 传言:他亦正亦邪,常年以血色漫珠沙华面具遮颜,神龙见首不见尾…… 传言:武功奇高,深不可测,更是喜怒无常,手段狠辣,曾以一人之力,一夜之间,屠尽晋北三大世家满门八百二十六口人…… 传言…… ------------ 第024章 明月公子 然而,传言虽多,真正见过他的人却极少,前世一直到她死,也是一直只闻其名,而不曾见过其人。 她只知,他复姓上官,名明月,又因其天人之姿而被世人奉上了明月公子的称号,乃明月楼主,至于其它,却是一概不知,就算是在南宫景煜的资料库里,对于明月楼的明月公子,也不过只有寥寥几笔的描述。 而她所知道的,自然就是从那些卷宗里看来的。 不过,传言终归只是传言,听再多的传言,也敌不过自己的亲眼一见,不得不说,这位明月公子,还真是给人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眼前的男子一身洁白的长袍,就似天边皎皎之明月,但,明月应是清冷,高贵而圣洁的,然,这个男人的身上却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森然死气,仿佛他就是身在地狱掌掌着他人生死的死神与阎罗。 那是一种矛盾至两极,却又契合到完美的复杂感觉,给人以极致的冲击与惊艳的同时,却又有一种无形的压迫,让她此刻竟也有些微微喘不过气来。 明月楼,果然深不可测,也果然――名不符实!洛无忧心中再次发出与前世相同的感叹。 在洛无忧打量的同时,男子也在打量着她,眼前的少年很纤细,看其年龄,最多不过十一二岁,肌肤白嫩如雪,长相亦太过阴柔秀气,一点不像个男子,反倒像是个……女子? 但那通身的气势,却是许多优秀男子也无的,在他的气压之下,还能保持如此从容而镇定,面色丝毫不变的,他,还是古往今来头一个! “你想赌什么?”上官明月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洛无忧,露在面具外的红唇微微掀动:“又有何所求?” 圆润中带着一丝低沉,低沉中又隐含着一丝磁性的沙哑,他的声音很好听,宛如天边奏响的天籁,却又带着无尽的凉薄,让人闻之,仿如寒风刮骨而过的冰冷。 “我要找一个人。”瞥了一眼被两名黑衣侍从端上来的那些打造极精致的各种赌具,洛无忧面上闪过一丝嫌弃,“至于赌什么?那些牌九筛子之类的,一点儿新意也无,想必楼主也已玩得厌烦了,不如,我们今天换一个玩儿法?” 赌技,她不是没练过,但,以她那点伎俩,想要靠纯粹的赌技取胜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洛无忧心知肚明,自己绝对没有一丝胜算。 所以,只能另辟蹊径。 “可以,不过,你要清楚,若是你输了,便要把命留在这里。”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丝丝寒凉,看着洛无忧挑眉一脸成竹的表情,幽深墨眸之中,却闪过一丝兴意的流光。 “说吧,什么样的新玩儿法?”显然,对于洛无忧嘴里那新奇的玩儿法,上官明月也很有兴趣。 “猜谜!”洛无忧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那‘恶鬼’听了,却是噗嗤一声讥笑出声,“你确定要和我家主子玩儿猜谜?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这个玩儿法貌似更低级,更没有新意吧! 呵呵,难道,他不知道主子上晓天文,下通地理,文韬武略,智谋无双,这些小儿科的玩意儿,主子六岁的时候,就再没有输过! 虽然他一直觉得这个少年今夜注定难逃一劫,可是,事关生死,他也未免太过儿戏,而且,若他们那般轻易的就赢了,主子会不会很没有成就感?要知道,主子可是很久没有来楼里了,也很久再没有亲自上场和人玩儿过了,怎么着,他也得让主子玩个尽兴才是吧? ‘恶鬼’还想再说,高坐上的男子却突然的扫了他一眼,‘恶鬼’浑身一个激灵,只得悻悻的闭上了自己面具下的嘴巴。 “我确定,就是玩猜谜。”洛无忧道,“不过,不是猜灯谜也不是猜字谜,我出一个问题,只要楼主能够答出答案,并证明那是正确的,便算楼主赢,我的命,楼主可任取,反之,若楼主答不出,亦或是答的不正确,那么,便算我赢,楼主便要按照约定,替我找人,当然,即是赌局,自然有时间限制,我们就以一柱香的时间为限。” “这最多只能算是一个问答题,应该算不得猜谜吧?”‘恶鬼’一听立马叫嚣了起来:“况且,你问我主子答,一题定输赢,你不觉得这有些不太公平?就算是掷筛子也得你掷一次,我们摇一次不是?” “明月楼让客人以命作赌,难道,这就公平吗?这世上本无公平之说。”洛无忧挑眉冷言:“只有愿或不愿,敢或不敢而已!况且,你主子都未说话,你,在急什么,难道是怕你家主子输吗?你就对你主子这么没信心?” 说到此,她话锋一转又道:“既如此,你主子若实在答不出,你也可以帮忙,这样,你是否还会觉得不公平?” “你……伶牙利齿!”‘恶鬼’气得瞪大了眼睛。 可恨的少年,竟然挑拔他和主子的关系。短短一段话,不止挑拔了他和主子的关系,还**裸的蔑视他们明月楼,让他们明月楼以二对一? 这不是蔑视是什么?不,这不仅是蔑视,还是对明月楼,对主子的侮辱,这个少年,年纪不小,胆子却是比天还大,不止敢挑衅他明月楼,还敢挑衅他们楼主,他这是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自己作死吗? 洛无忧成功的被‘恶鬼’归进作死大军的行列。还没有人敢如此挑衅主子,因为,那些挑衅主子的人,早八百年前,就全都化成了灰。 他几乎都已经预见这少年血溅当场的画面。 只是,出乎他预料的,高坐上的白衣男子,依旧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威严而睥睨,他戴着面具,让人看不出他现在是什么表情,良久,那人却突地从玉椅上站起来,而后,迈步下了台阶,来到了洛无忧的跟前。 男子走的很慢,一步一步也走得极其优雅,那通身的尊贵之气更是不可言喻,衣袖轻拂间,似带起了串串月华流光,他就像是瑶池之中踩着月光星碎缓缓降临人间的神祗上仙。 却,偏偏又带着来自地狱的无尽幽暗之气! 他每靠近一步,洛无忧就觉得自己身围的气息更沉重一分,在男人离他只有一尺远的距离时,她额头上,早已是冷汗岑岑,豆大的汗水顺着那苍白的脸颊,一滴,一滴的滑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之上。 她只觉得好似有一种无形的气体,将她笼罩压制,让她觉得呼吸困难,甚至,连身体也似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那是一种,让人很惶恐,很害怕,很无力,也很绝望的感觉,洛无忧恨死了那种挫败和无力。 也是直到此刻,她才算是体会到了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可怕? 他没有动作,没有言语,仅仅只是自身的杀气外放,便让她有种自己不止身体,连灵魂都被禁锢了的感觉。 只是,洛无忧却是咬牙扛着:“楼主就是楼主,比起寒濯寒左使来,高出不止一分半分。” 不是没有见过武功高强之人,前世,洛无忧虽未能问鼎中宫,却也曾贵为太子妃,身边也曾有一批羽林卫保护,就连南宫景煜身边的暗卫,她也是见识过的,那些人,都是万中挑一的好手,个个武功高强。 寒濯那一身武功更是出神入化,可是,他们所有的人加起来,也无法给她这种感觉,他们所有人加起来,也都不及眼前男子半分。 那浓烈的杀气,几乎化成了实质! 洛无忧才说了一句话,嘴唇就像是被割裂了一般,丝丝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滴在那羽白的袍子上,如一朵朵红梅傲然绽放,妖冶而夺目。 “你认识寒濯?” 白衣男子问,寒左使这三个字听过的人或许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但知道寒濯这个名字的,却只有明月楼中那寥寥几人。 眼前这个少年,却不止道出了寒左使,还说出了寒濯的名字,除非,他们很熟识,否则,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面对上官明月的问话,洛无忧即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她与寒濯自然是认识的,不过那却是上辈子的事儿,这辈子,他们都还没有见过面,寒濯又怎么会认识她?说出他的名字,不过是为求自保,不过,显然的,就算说出寒濯的名字,这个男子依旧没有半分的动容。 杀气未减,她依然不能动弹! 这个男人太过深不可测,也太过喜怒无常,这一刻,洛无忧自己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真的因为她的挑衅,杀了他。 她讨厌被人压制的感觉,更不喜欢成为困兽,是的,现在的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头困兽,无论怎么挣扎,也挣扎不脱这个男人设下的囚笼。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喜欢,甚至厌恶到了极点! 因为,那会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前世那些悲惨的过往。她也是被洛仙儿,被南宫景煜压制的死死的,就像是躺在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他们宰割! 想到那两个贱人,便想到了烨儿,幽深的瞳眸中闪过一丝血红,扑天盖地的恨意自心底涌起,也就在此时,洛无忧竟然觉得身上那沉重的压力一轻,整个人竟然可以动了。 这个男人高深莫测,她竟然一点儿也猜不透他的想法,更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他促成这赌局。 通常一个强大到一定境界的人,心中都会有一抹桀骜不驯,他们目中无人,却都经不得激,也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们会失败,可是,显然的,这个男人的忍耐力,非常人所能及,她当着他手下的面,把话说的那般难听,这男子竟然还是一点表情也无。 这种人,才是最可怕! “敢问楼主到底赌是不赌?若是不赌,那请恕在下先行告辞。”伸手一把抹去嘴角的血渍,洛无忧冷冷的问,她声音清冷如月,一双凤眸中更似凝聚着冰山,寒到彻骨。 ------------ 第025章 吐他一身 她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否则的话,怎么会遇到他?眼前这个男人太危险,太狠戾,绝对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与其在这里和他耗,她还不如自己去大街上找人,或许还来得比较快。 一直站在旁边的“恶鬼’面具人,被这奇异的一幕,震惊得差点眼珠都凸了起来。 说好的血溅当场的画面呢?怎么就变成了主子和他的对峙了? 这个少年也真是狗胆包了天了,居然敢一二再,再二三的顶撞主子,和主子呛声,天知道,来到明月楼的人,哪个不是对着主子低三下四,伏低作小,把主子当作神鬼一样崇敬着,畏惧着。 而他,明明没有半分武功,明明已被自己家主给完全地压制住,却不想,他居然还有能力反弹,那小身板儿里突然爆起出的气势,竟一点儿也不输自家主子! 这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而主子也很奇怪,如果是以前,有人胆敢如此挑衅他的威严,只怕早就被他的掌力绞杀成了碎片。 可是,今天,他居然没有动手,反而大人大量的容忍了这个少年的胡闹? 这一样太不可思议! 若洛无忧知道这厮的想法,绝对会呲笑一声,崇拜?大量?嘁,这斯真是睁眼说瞎话,这个男人心眼肚量狭小如针,她不过是一个提议,就算不同意直说便是,可他倒好,一句话不说,便对她放杀气! 震得她内伤,都吐血了! 这样的人,也会有人把他当成神来膜拜,简直就是荒谬,只怕,是个正常人,都会把他当作索命阎罗,戾鬼罗刹,恨不能敬而远之吧! 比起‘恶鬼’此时已瞠目目结舌的表情,白袍男子则显得极为淡定,他戴着面具,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微微的低首看着站在她对面的纤细少年,那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幽深如雾,似平静无波,又似有什么突然间闪过,却让人根本来不及抓住。 洛无忧是女子,身高在同年龄人中也算是极出挑的,可是,站在男人的面前,却是连他的肩膀都不到,加上身材纤细,比起男人的昂藏体魄,也就显得就更加的娇小了。 两个穿着同样白色衣袍的男子和少年站在一起的样子,让‘恶鬼’竟出奇的感觉到一种诡异的和谐感! 只是,那气氛却不是那么美好。 两人身边,煞气缭绕,寒气四溢,彼此的激烈碰撞中,哧哧作响,似有冰碎闪现一般。 ‘恶鬼’连忙退了几步,闪到一边儿,主子发怒,他还是站远一点的好,省得被殃及池鱼。 洛无忧仰着头,与男人对视,眼神毫不退让,似还隐含着一丝讥屑,见男子依旧不答话,反是他身上那煞气逾加的厚重。 她,突地转身,迈步就走。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看他的样子,是打算离开了,竟然没有怔得他这个主人的同意就走? 他真的以为,明月楼,是任由他可以想进就可以进,想出就可以出的地方吗? 男人眼神微冷,随即衣袖轻轻一挥,洛无忧才走了没几步,便突然感觉到一股吸力自背后传来,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时,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被那股力量拉扯着向后倒退。 直到,嘭的一声。 撞上了一堵冰冷的‘墙壁’她这才停被迫的停了下来,只是,看着自己身上多出来的一只手。洛无忧瞬间冷了脸色,冰山般的眸子里,也蓦地染上了一丝杀意。 抬头,冷冷的看着抱着她的男子怒斥:“放开。明月楼即不准备和客人做生意,难不成还想要将客人的命,强留在这里?楼主如此做,就不怕传将出去,信誉全失,被天下人所耻笑吗?” 洛无忧一边说,一边挣扎着着动了动,却怎么摆脱不了男子铁钳一般的大手,只能转而伸手去推男人的胸膛,衣袖轻拂间,她那双狭长的眸中闪过一丝幽芒,却是转瞬即逝。 只可惜,男子有一刹的失神,所以,并没有看到。 “本楼主何时说过不赌了?”良久,上官明月开口,声音依旧仿如天籁一般好听。 无忧却听得心中发堵:“既然要赌,那楼主是不是应该先放开我?” 这个男人他这是在耍着她玩儿吗?一直推诿的人是他,现在说要赌的人还是他! 更可恨的是,这个男人,居然抱了她! 那些不堪的记忆再次浮现脑海,洛无忧神情有些恍忽,幽深的瞳冷到了极致,那样亲密的触觉,让她觉得极不舒服,甚至,反感! 上官明月微微抿了唇,却并未松手,只轻轻的垂头看着窝在自己怀中的小小少年,阵阵幽香飘入男子鼻翼,这少年的身上,竟有一股幽兰般的体香。 掌中传来阵阵温热的触感,隔着衣料,他的大掌落在少年的腰间,那挣扎间的摩挲轻触之下,少年的身体竟是格外的柔软,他的腰枝也很纤细,比女子的腰枝还要细,细到,他一只大掌便可以将那腰枝尽握手中。 似乎有一根羽毛轻轻拂过心海,漾起一丝酥氧,那是一种很陌生,也很奇特的感觉,他微微的眯了眯眼帘,幽深的眸光落在少年的脸上,他的肌肤真的很白,白晰的如同一块上等的羊脂暖玉,那精致的五官仿佛用神笔描摹勾勒出来的一般。 长而卷跷的睫毛像是蝴蝶张开的美丽翅膀,羽睫下是一双秋水般的剪瞳,只是,此刻睁到了最大,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的鼻子挺而小巧,小小的嘴唇更是鲜艳欲滴,似一颗熟透了的樱桃,吸引着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采拮。 男人的眼神幽深而专注,专注中却又透着几分疑惑,疑惑中又透着丝丝迷惘,洛无忧却是浑身一僵,眉宇紧蹙,心间胃里似乎有什么翻滚升腾,一点一点的累积着迅速到达了零界点,而后…… 而后,洛无忧小嘴一张,呕了一声,那泛着酸臭味的液体,就那样直直喷在了男子的胸前。 石室里瞬间陷入了诡异的静默之中! 站在稍远处的‘恶鬼’早已被接而连三的变故震惊到完全石化。 这,这,这,少年这是疯了吧? 他,他,他,他居然敢吐主子一身? 上官明月垂头,看着自己胸前,洁白袍子上那一团黄黄的污渍,如同宣纸上被染上了一点墨迹,彻底的――脏了。 菱唇抿成了一条线,黑袍男子周身煞气瞬间涨了数倍,手臂向前一收一推间,一掌拍在少年的背后,嘭一声,洛无忧就那样直直的被那一掌之力,甩出了三米远。 噗,五脏六腑剧的抽痛着,洛无忧强忍不住,一口血再次喷了出来,小脸瞬间也变得惨白惨白。 这个男人,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的冷血无情,手段狠戾!她承认,吐在他衣襟之上,是她不对,可是,说到底也是他非礼她在先,如果不是他强行抱她,她也不至于心中犯恶,呕吐出来。 洛无忧抬起头,视线却有些模糊,她看不清男子的表情,只能看到男子居高而立的身影,和那黑如浓墨的青丝与一身雪白袍子,明明雪白雪白,可看在她的眼中却仿佛金色的阳光一样刺目,剧烈的疼痛自身体传来,却抵不过她心中的痛。 这场景,何其相似! 曾几何时,那个男人也是如此居高临下,也是一身冰冷煞气,狠狠的甩了她一掌,而她,也是像现在这样,狼狈的匍匐在他的脚下。 唯一不同的是,那满心的哀痛和绝望,早已被滔天的恨意填满,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心中有多恨,就有多不甘。 即便她手无寸铁,即便她弱如蝼蚁,也不甘被人肆意虐杀,更不甘被命运摆布,重倒前世的覆辙,所以,不管伤得多重,她都要站起来,再不要匍匐在别人的脚下。 纤细的手掌撑地,洛无忧一点一点从地上爬了起来,即便每动一下,浑身都似被撕裂般的痛,可是,她却仿若未觉一般,努力的,站了起来,小小的少年一脸坚忍而倔强,她白衣染血,明明狼狈不堪,那一刻,却又带着一股惊心动魄的美,就那样直直的撞进了上官明月的眼眸。 她的身体摇摇欲坠,看着上官明月,脸上却带着最明媚的笑:“呵,呵呵,明月楼,不过尔尔,明月楼主,亦不过尔尔,楼主今日的赐教,在下领受,不过,楼主想要留下本公子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闭嘴,不许对主子无礼。”这个作死的臭小子,还真是大言不惭,他就不能服一下软吗? ‘恶鬼’在一旁看得直瞪眼,没看到主子都已经被他气得发飙了,主子可是有严重的洁癖的,他吐了主子一身,主子没有一掌将当他当场击杀,已经算是掌下留情了,可偏偏,这个小子却还不领情? 多少年了,都没有看到主子有过这样失态的行为了,主子向来不与任何人亲近,却破天荒的抱了他,这让原本还想着要给少年一个怎么死法的‘恶鬼’震惊到无以复加,甚至暂时时的抛开了原本的想法。 他觉得,这个少年对于主子来说是不同的。 可是,没想到,这个少年却一点儿不懂何为识时务者为俊杰,反而一个劲儿的激怒主子,再这么下去,难保主子再补一掌,这少年只怕真就死定了。 他可不想少年就这么死了,那多可惜,他戏,都还没看够呢? 上官明月就那样看着洛无忧,眸中一片幽深,“你下的,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你抱我的时候。”洛无忧说着挑眉冷笑:“所以,楼主下次最好还是不要再轻易的抱别人。”尤其是女子,真以为她出门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吗? 两人的对话,听得‘恶鬼’一头雾水,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下什么?那个少年又为何会警告主子不要再抱别人? 拜托,主子抱他,那是他的荣幸好吗? 他们主子都还没嫌弃他是个男的,他倒还嫌弃起他家主子来了? 本以为自家主子还会生气,可是,没想到,上官明月沉默了片刻,却突然给他来了一句:“不是要赌吗?现在,你可以出题了。” ------------ 第026章 黑的红的 恶鬼差点绝倒,这,这,这还是他家主子吗?为毛没他没有再甩那个作死的臭小子一掌? 果然,今天晚上的夜色太美,他家主子也太反常了! 洛无忧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此刻居然突然转了话题,他不是应该向他要解药的吗?可是,为什么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在意,是他根本不怕她下的毒,还是他根本就没有中毒? 不过,既然他不问,她自然也不会再提,反正中毒的也不是她,他刚刚还甩了她一掌,她更加没有那个好心情,给他解药了。 “好,既如此,楼主且听好了。”洛无忧收敛心思,强压下胸中剧痛,道:“我的问题是:请问楼主,你的心,到底是黑色的,还是红色的?” 噗嗤―― 洛无忧的话刚刚落地,‘恶鬼’便忍不住笑喷了,拜托,不是说好的猜谜吗?这算什么鬼问题,也太白痴了吧,他家主子的心是什么颜色,这还用问吗?那肯定是――黑色的啊! 他这到底是想讽刺他家主子呢?还是讽刺他家主子呢? ‘恶鬼’在一边儿笑得很欢实,不过,他很快就不欢实了,因为,上官明月,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这一眼,比刚刚扫他的眼神还要冷上千百倍,吓得‘恶鬼’当时就闭紧了嘴巴,立马把自己给变成了隐形人。 上官明月转头,看向洛无忧,面具下的眉峰微微一蹙,本以为,这个少年会出一个什么千古谜题出来,可是,没想到,他却居然出了这样一道题。不是没有看到,少年眼中的嘲弄和讥讽。 他本来应该生气的,可是,不知道为何,脑子里却想起了少年那抹浴血的笑,惊心魂魄的让他都微微失了神,一时间,竟然连生气也忘记了。 很久了,久到他都不知道到底有多久了,都没有人可以再牵动他的心绪一丝一毫,可是,今夜,不知为何,他竟然会对一个小小的少年,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这不像是他,他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石室中很静,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那玉桌之上,沙漏汩汩的声音。 上官明月一直没有回答,洛无忧也就静静的待等着,甚至,都没有要求‘恶鬼’把香给点起来,只有‘恶鬼’在一边看得不明所以,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不过是在红色黑色之间,二选其一罢了,可是,为什么他家主子,却不回答? 太奇怪了。 沙漏一点点的向下流失着,上官明月却只是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一盏茶的时间,说短不短,但说长也不长,很快那沙漏中的金沙就快流光了。 上官明月也终于开了口:“你要找何人,有何特征?”言下之意,竟是认输了么? 按照明月楼的规矩,只有认输后,明月楼才会履行诺言,完成客人提出的条件,而此时,主子这样问,自然是是摆明认输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他家主子竟然认输了?他家主子竟然认输了?头一次听到他家主子认输,虽然那认输二字,主子并没有说出口,‘恶鬼’还是觉得得头顶天雷滚滚,眼珠子再挂不住,终于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上官明月却依旧面无表情,虽然,这题有取巧的嫌疑,可是,这却是一道无解的命题,世人皆知,人的心脏自然是血色,可是,这答案,他却没办法证明。 除非,他肯把自己的心,剜出来,放在盘子里,摆在少年的眼前,否则,不管他的答案是什么,少年都可以说那是错的。 关键,不在于答案的对错,而在于证明二字! 是他大意,居然让这少年,钻了空子! 洛无忧同样有些怔愣,她也没有想,这个男人,居然会真的认输,甚至一句辩驳都没有,诚然,她是耍了些小心机,也是心存讥讽之意,这才临时改口换了题,可是,依照这男人那冷血无情的性格,他不是应该再给他一掌,再揍他一拳,或是,直接把他给杀了吗? 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这男人答应了,她自然也不会客气,反正,这本来就是她来明月楼的目的。 “我需要笔墨纸砚。”洛无忧转头看向‘恶鬼’,意思是,你去帮我拿过来,说自然是说不清楚的,这秦都之中像红锦那样秀气的女孩儿很多,所以,还是画下来,比较好。 她又不想再次触怒上官明月,自然只得找上了青面‘恶鬼。’ “……” ‘恶鬼’接收到了洛无忧的眼神,可是,却垂头站着没动,青面撩牙的面具之下,白眼一个接一个的翻着,这臭小子还真是不客气,他炙九好歹也是一堂之主吧?他居然要他去给他端文房四宝,干那些小厮干的活儿? 端来之后,他是不是还得要他替他磨墨啊? 拜托,那他岂不是太掉价了吗?为主子效劳跑跑腿儿,那自是理所应当,身为一个下属的职责,可是,这少年?呵,他又不是她的谁,他凭什么要听她的指挥? 见那‘恶鬼’半天不给她反应,洛无忧沉默半晌,还是不得不转头看向了白袍男子明月公子,“可否借用楼主的文房四宝一用?” 上官明月看着此时一脸客气的洛无忧,良久,终于转头瞟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恶鬼’炙九,接收到主子眼神命令的炙九,抽蓄着嘴角,他真的很想问一句,主子啊主子,你这样使唤属下,是不是太大才小用了点啊? 不过,屈于自家主子淫威之下的炙九自然是不敢真的那样说,只能满怀憋屈的一个闪身,消失在了石室中。 徒留石室中两人独处,上官明月周身的杀气已经收回,一双眸子却始终落在洛无忧的身上,洛无忧垂着头,即使不用看,也能感受到那人注视的目光。 如同两根针一样扎在她身上,似乎要将她看穿,又似乎要将她硬生生扎出两个血洞,常年身在高位,又历经五年囚禁,洛无忧看遍世事百态,尝遍人间酷刑,自问,就算见到当今皇上,那位手掌世人生死的帝王,她也能镇定自如,从容应对。 可是,面对这个男子,她却始终无法忽视那份压迫感。 这个男人,太过强大,又太过喜怒无常,这样的人行事,全凭自身喜好,一念可是佛,一念可是魔。这种人,才是最可怕,最最难应付,甚至于让人无从应付。 这样的人,她,惹不起,今日之后,她一定要躲他躲得远远的! 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见。 只是,世事变幻无常,哪能尽如人意,洛无忧一心想要避开上官明月,却不知,自今日见面伊始,她,与他之间的纠葛,便注定了是个死结,要纠缠一世,剪不断,亦解不开。 ‘恶鬼’消失的快,回来的也很快,也不过就几十息而已,炙九那张青面獠牙的脸,便再次出现在石室中,而他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盏,里面放的便正是洛无忧要的笔墨纸砚。 洛无忧上前,磨好墨,提笔挥动,不一会儿便将自己画好的画像,递给了上官明月:“请楼主,一定务必要把她安全的找回,拜托了。”话说的很镇重。 “等等,别以为你说的客气就行,我们的赌注,只是替你找一个人,而不是两个人,所以,你那画像,赶紧的收回去一张,我们明月楼的人,可不会凭白无故的替人跑腿,你……”没等上官明月说话,炙九便再一次的嚷嚷了起来,显然的,对于洛无忧让他帮着拿纸笔一事,让这厮心中存着诸多不满。 甚至于让他有些头脑不清醒的忘记了自己的本份,一二再的犯同一个错误,没看到他家主子还在吗?哪里轮得到他说话。 洛无忧神色淡然,心中却似已预见到了炙九的下场。 果然,炙九话都还没说完,便被一道掌风扫出了石室,那动手的人,自是他家主子上官明月了,这屋子里,除了他之外,谁还有那个能力,可以一掌就把炙九给扫出门外去呢? 炙九消失了,石室内,终于清静了,想来,这上官明月也是被那个男人给烦到了吧,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来那么多的废话,就连洛无忧也觉得他甚是聒噪。 “明月楼从不失信于人,你,可以走了。”上官明月一袖拂走了炙九,又转头看向了洛无忧,语气平淡,洛无忧却听出了一丝不待见,由此可见,这个男人有多讨厌他,洛无忧自然也是识趣之人,正打算迈步离,男子却突然的又拂了一下衣袖。 一记掌风于次袭来,洛无忧整个身体便不由自主的飘了起来,眨眼之间,就被送出了门外。 不同于炙九狼狈的屁股着地,洛无忧却是双脚平稳的着陆。 洛无忧站定,看着掌心中多出来的一粒红色药丸,一时间,神色有些怔仲,那药丸大约有她小指指腹大小,色泽莹润,散发着浓浓的药香,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不是吧?小还丹?”果不其然,原本坐在地上一边揉着自己屁股,一边小声嘀咕的炙九,闻到那药香,眼睛都直了,满脸激动的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下一瞬,他人已射向洛无忧,同时还伸出手想把那药丸给抢过去。 只是,他指尖还没碰到那药,洛无忧便缩回手掌,然后,手臂一抬,直接将那颗药丸扔进了自己嘴里,那药丸入口即化,入了肚腹,唯齿颊间还残留着浓浓郁郁的药香。 “你,你……”炙九有一瞬间的呆滞,没想到自己也有失手的一天:“什么都敢往嘴里塞,你也不怕那是毒药,会把你小子给毒死。” ------------ 第027章 巷中少女 “你,你……”炙九有一瞬间的呆滞,没想到自己也有失手的一天:“什么都敢往嘴里塞,你也不怕那是毒药,会把你小子给毒死。” 一句话,简直就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可见炙九有多气愤,那唯一没被面具遮掩的双眼,恶狠狠的瞪着洛无忧,僵在半空的手,更是抖啊抖的,如筛糠一般。 他真的好想,好想,把手伸进这该死的少年嘴里,或者,直接剖开他的肚子,把那粒药丸再给抠出来。该死的少年,怎么手就那么快,怎么嘴就那么馋?他居然当着他的面儿,把那药丸给吃了,他居然把那药丸儿给吃了? 好歹,让他看上一眼也好啊! 不吃?傻瓜才不吃吧?那可是治疗内伤的圣药,小还丹,她不吃掉,难不成还把那药还给他们?本来就是那男子打伤了她,赔她一粒小还丹治伤,似乎也是天公地道,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她又为什么不接受?果然,不愧是小还丹,吃下去之后,一股热流流遍全身,连那剧痛,也被缓解了大半。 洛无忧给了炙九一个看白痴似的眼神,然后,轻轻的拍着了自己的衣摆,拂去上面的灰尖后,径自转身,离开。 很快那纤细而笔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炙九的眼前,全部隐没在黑暗里。 很奇怪,明明那少年没有半点武功,为什么,他却可以夜视,在完全没有光亮的黑暗中稳健行走? 炙九愣愣的看着少年的背影,心中浮起一丝诡异的感觉,这明月楼中,有主子亲自设下的奇门阵法,一般人,没有人领路,根本就不得其门而入,乱闯乱走,只会将自己陷入迷阵之中,或被无情绞杀,或被生生困死。 可是,没想到,那少年,只不过是在他的带领下,走过一遍,居然便能将路径步法全部记熟,甚至一步也没有踏错! 他,真的是第一次来明月楼吗? 他却不知,洛无忧的确没有武功,可是,被囚那五年,她却是每一天都在黑暗中度过,对于黑暗,没有人,会比她更加的熟悉,更加的适应!况且,来到一个如此危险的地方,洛无忧怎么可能会不长个心眼儿,把路记熟? 不过,她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自然不可能强大到走过一次就全部记得,这还得多亏了她前世的记忆。 所以,从某种方面来说,炙九的猜测,其实也是正确的。 夜里,微风摇曳,炙九还在思索着,石室中却传来一道传唤声,炙九神色一个激灵,赶紧的将自己的思绪抛开脑后,闪身又回到了石室之内。 “主子。” 炙九肃手而立,满面恭敬。再不复先前的聒燥,主子都已经发火对他动上手了,他哪里还敢放肆,自然得小心翼翼的侍候着。 “你把这两张画像拿去,吩咐人手,立刻开始搜寻,一定要把画像上的人找出来,剩下的应该怎么做,不用我再交待了吧?”上官明月瞟了一眼炙九,冷声说道。 “是。”炙九双手接过画像,其实,还是一头雾水,主子这到底是想要他们把人给送回去呢?还是带回明月楼来呢? 还是,主子他还有别的用意? 他抬头看了看自家主子,本想再问清楚一些,可是,看着他家主子已经转身离去的背影,却是把那话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直觉告诉他,他现在还是不要开口问的好,否则的话,一定会倒大霉的,别问他这是为什么,这是一种直觉,尤其是,今天晚上的主子,实在是太反常了,所以,他还是先去办事儿,不管如何处置,总是得先把人给找到再说。 就是不知道,该死的少年,费了这么大劲儿,到底是想要他们帮着找什么人?想着炙九顺手就把折在一起的画像打开来看了看。 这一看之下,却是愣住了,这两张画像,怎么会这么像? 的确很像,唯一的不同是,一张上面画的是个身着男装的少年,另一张上面画的却是一个一身钗裙挽着发的姑娘。除了装束不同,这两张画像上的人,五官长相,却别无二致,明显就是一个人。 也就是说,少年要他们找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难怪他家主子会把他给一掌拍到十万八千里了,那秀气的长相,两张画像摆在眼前,那么明显的对比,他要再看不出来,那他就可以直接去撞墙了。 只不过,看这姑娘画像上的穿着打扮,怎么像是一个侍女。 少年找她做什么?为了一个婢女以命作赌,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小子?难不成,这姑娘是他的心上人?可看他的样子,也不过才十一二岁,最多不超过十三岁,这么小,就知道男女情事了? 炙九脑子里浮现出无数个疑问,却始终没有怀疑过洛无忧会不会也是女扮男装这个问题,不是没有怀疑,而是,他潜意识里,压根就不相信,居然有女子敢孤身一人前来闯明月楼。 更不相信,有女子敢在自家主子面前如此放肆! 不过,炙九不怀疑,可不代表别人也和他一般,尤其,那人还是精明强大到,早就被世人传的神乎其神的上官明月。 南楼一隅。 上官明月长身而立,容颜之上依旧覆着那张血色的漫珠沙华面具,他双手背负在后,幽深如雾的眸,在夜色中远眺着那道渐行渐远的模糊身影。 修长的指腹似乎还残留着少年,不,是少女身上那柔软的温度,与少年在那般亲密接触后,又看了那两张画像,他又怎会还看不出那少年是女扮男装。脑子里猛的回荡起一道自信到有些狂妄的声音…… 或者应该说,早在这之前,其实他就已经知道少年是女扮男装了! 的确是个很有趣的女子,一夜相遇两次,第一次入明月楼便破解了她的九转星云阵。 她,会是师傅说的那个人吗? 轻悠一叹,上官明月看着自己胸前那团令人作呕的黄色污渍,发出一声讥笑,似在自嘲,又像是在嘲笑别人,幽深的眸子里蕴含着点点星辉,最终化为一片雪域冰霜。 那他,又该怎么做,是应该杀了她,亦或是…… …… 嘈杂的街道之上,洛无忧一个人静静的走着,背影带着一丝丝的孤凉,来时两人,未曾想,回府之时,却只剩她一个。 脑子里盘桓着的,也尽是前世红锦为她所做的点点滴滴,她的骨子里流着洛秉书的血,却终究,还是做不到如她那‘好父亲’一般的冷血! 那个傻丫头啊,希望她千万不要出事,一定要平安才好! 只是,让洛无忧没有想到的是,她前一刻还在担忧着红锦不要出事,下一瞬,她自己,却是先遇上了麻烦! 这是一条很幽静的街巷,却也是她回相府的必经之路。秦都中的街道蜿蜒密布,四通八达,这虽然不是唯一的一条路径,但是这却是唯一的一条捷径! 她在明月楼里耽搁了不少的时间,所以才不得不选择走捷径,否则,回府太晚,会被人察觉,可是,她却没想到,即使如此,也还是碰上了拦道的。 出乎洛无忧预料的是,那拦道的,不是什么牛高马大的劫匪,也不是什么地痞流氓,而是,一名女子。 对,就是女子,还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八韶华的妙龄少女! 她穿着一件浅绿色的曳地流仙裙,裙外还罩一层白色的纱衣,衬着那张清丽标致的小脸,清纯婉约如暗夜之中的绿色精灵。 女子从街巷的另一边款款走来,本无交集的两人原应擦肩而过,而她,却偏偏拦在洛无忧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洛无忧抬起眼帘瞟了一眼女子,并不打算理会,斜跨了两步,想要和她错开,却不想那女子却并不识趣,也紧跟着疾跨了几步,又拦到了洛无忧的前面。 洛无忧一连让了三次道,皆是如此。 此刻,若还看不出,这女子是冲着她来的,那她也就白重活一世了。 索性的,洛无忧干脆的停下了脚步,也不再闪避让道,就那样冷冷的看着与她面对面,站在她前边,挡住了她去路的女子。 “公子,我迷路了,可否请公子为小女指点迷津?亦或是,送小女回家。”绿衣女子手中提着一盏白兔灯笼,满脸祈求的看着洛无忧。 她一双宛如小鹿般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眨着,水汪汪的,带着几丝羞怯之色,煞是惹人怜爱。只怕是个男子,看到都会忍不住上前把她拥在怀中,好好的疼惜。 “我没空,你去找别人。”可惜,洛无忧到底不是个男子,所以,一点都未曾犹豫,拒绝的很是干脆。 “公子难道就忍心看小女子一个人夜行,就不担心小女子会遇到坏人吗?公子……啊……”那绿衣女子眼中泪光盈盈,说的极是委屈,见眼前的少年完全不为所动,反作势要走,焦急之下叫了一声公子,同时,脚下也跟着前移了两步。却不想,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 顿时,少女惊呼一声,那曼妙的身体也控制不住,就那样向洛无忧那边栽了过去。 绿衣少女小脸儿惨白,一脸渴求的望着少年,似乎是希望眼前的少年能对自己伸出援手,可是,就在女子即将要触碰到洛无忧时,她却蓦地再移了两步,那绿衣女子最终还是,嘭一声,无可避免的,以最狼狈的脸嘲下的姿势栽倒在了地上。 她手中的白兔灯笼也落在地上,骨碌骨碌滚出老远。 ------------ 第028章 婉清 不过,美人就是美人,即使摔的很狼狈,可眼前的少女也依旧是那般的楚楚可怜,风姿绰约,或许是被摔疼了,也或许是没想到,眼前的少年居然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一时觉得委屈不已,眼中的泪水也再忍不住落下,整人人伏在地上嘤嘤的啜泣着。 洛无忧不曾垂首去看,那哭声便是听到也完全当作没听到,转身就走,那利落转身的背影,落在别人眼中,有种说不出的冰冷和无情。 可似乎今天夜里,老天爷有意要和洛无忧做对一般,她刚迈出步子,身后就传来一声怒喝。 “前面的臭小子,你给少爷站住。” “喂,臭小子,我们家少爷叫你站住,你没听到啊你?你最好识相点,否则的话,我们家少爷一定要你好看。”啪嗒啪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中,来人伸开双臂,将洛无忧强行拦了下来。 看他穿着打扮,不过是个侍候人的奴才,却一脸趾高气昂,鼻孔朝天的模样,可谓将一个仗势欺人的刁奴恶奴的形像诠释的淋漓尽致。 洛无忧不怒反笑,看也没看那狗奴才,转回头瞟了一眼那正一脸殷勤扶起地上少女的锦衣华服的少年,亦是眼前这狗奴才的主子。 哦了一声,道:“你们想怎么样?” 那锦衣少年一双泛着淫光的眼睛几乎都粘在了少女的身上,尤其是,少女此时发丝微乱,连衣襟都有些微微的敞开,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肌肤,更是看得那锦衣少年心猿意马。 听到洛无忧的话,这才反应过来,不悦的指着洛无忧,道:“你,过来给这位姑娘道歉,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如此欺负一个弱女子,你还要不要脸面了,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却是个金玉其外的败类,赶紧的,给本少爷过来道歉!”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才有什么样的奴才。这少年一身锦衣华服,年约十七八岁,五官拼凑在一张脸上,倒也还算是周正,只是,他身形偏矮,脸色泛黄,人也显得很瘦,与高挑的洛无忧站在一起,身高体形也是相差无几,明显就是纵欲过度,被掏空了身体。 他的眼下还有着浓重的青色眼黛,一副嚣张又跋扈的世家公子作派! 他一边义愤填膺的侃侃而谈,另一只手却一直握着那绿衣女子的皓腕,那女子羞愤了挣扎了几下,却没能抽回自己的手,不由自主的便又将那祈求的目光,看向了洛无忧,似乎在说:公子救我。 然,洛无忧根本没有接收到她求救的眼神,就算接收到了,会不会救,也是两说,毕竟,怜香惜玉这种事,她自觉,与她毫不粘边儿。 “要我跟她道歉?”洛无忧的目光一直落在华服少年的身上,那眼神,带着丝丝讥屑,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这位少爷若是想英雄救美,我劝你还是换一个对象的好,否则,别英雄没作成,反丢了自己小命。” 说完,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那绿衣女子,那一眼太过凉薄,幽深中却又带着洞一悉一切的锐利。让绿衣女子微微有些呆滞和僵硬,连心跳都漏掉了一拍,见华服少年一脸怀疑的看着她,少女脸上的委屈更甚。 那少年虽然嚣张跋扈,但显然还没有笨到无可救药。 虽然一时为美色所迷,但仔细想想,这深更半夜,一个女子孤身出现在这僻静之地,怎么可能不让人起疑?至少,良家女子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等有悖礼教之事。 难道,这女子也是楼子里出来的? 洛无忧刚刚还觉得,眼前的少年似乎没有笨到无可救药,可此时再看他脸上的表情,却是真的觉得,这少年,真是蠢到家,没救了。 “公子这是何意?婉清不过是个手无缚鸡的弱女子罢了,难道公子还以为婉清能对几位公子做出什么不成?” 绿衣女子眼中的泪水扑簌簌的泪下,一脸哀哀凄凄的道:“罢了罢了,公子定是把小女当成了那种不知廉耻的烟花女子,既然公子不愿对婉清伸出援手,婉清就此告辞。” 说着,女子强行挣脱华服少年的手,捡起地上早已熄灭的白兔灯笼,就要掩面离去,那华服少年见状,自是不愿的,今夜出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让他看得上眼的女子,他怎么会舍得放人离开!况且这女子说的不错,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还带着小厮,她一个弱女子,能对他做什么? 就算要做什么,也是他对她做什么才是! “等等。” 华服少年伸手一把将女子拉住,与此同时,有一人也开了口,他抬眼一看,那开口之人,却正是刚刚和他说了那翻莫名其妙的话的少年。 “人家姑娘都被你给说哭了,你还想怎么样,我告诉你臭小子,你识相的最好赶紧走,否则本少爷可不是吃素的,敢在本少爷面前,侮辱本少爷的心上人,有种报上名号来,本少爷一定奉陪一底,本少告诉你,本少的爹可是堂堂的刑部侍朗,你再不走的话,我就让我爹把你抓进大牢里去,让你蹲一辈子大牢,吃一辈子牢饭,你……” 华服少年狠话放得唾沫横飞,一脸戒备的看着站在他对面的纤瘦少年,这该死的臭小子,他不是不屑和人家姑娘搭话,还诬蔑人家姑娘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又凑上来了,该不会,是看到人家姑娘长得美,所以,后悔了? 看他那小身板,也不知道毛长齐了没有,居然也学着人家玩女人,还敢和他莫大少爷抢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 刑部侍朗之子,莫琛? 不愧是风流纨绔的官家子弟,果然脑子里全部都塞满了稻草,只会放狠话,也不看看自己那就快被掏空的身体,到底有没有那个威慑力。 瞟了一眼脸色微变的婉清,洛无忧看也没看莫琛,径自踱步到绿衣少女的面前,道:“你叫婉清?” 婉清,婉清…… 这个名字,多么的清丽无双,就如同眼前少女的人一样,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个女子的那双纤纤素手,竟然曾亲手了结了十八条人命! 没错,那件震惊整个朝野的秦淮河连环杀人凶案的凶手,就是她,这个名叫婉清的女子。刑部侍郎的独生子莫琛,也就是眼前这个纵欲过度,嚣张跋扈的官家纨绔子,还有晋王世子,全都是死在她的手上。 可笑的是,莫琛那个白痴蠢货,却还一心维护这个终会取了他性命的女子。 前世,凶犯落网后,刑部三司公开会审,并将其处以绞刑,后尸首也被丢弃至乱葬岗被野狗残食。 一代佳人,最终还是逃不过一个凄惨的下场! 早在听到女子无意中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洛无忧便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原本怕红锦会遇上她,可是,没想到,遇上她的却是自己。而依照她先前对自己搭讪的情形来看。 显然,她是把她当成了自己今夜锁定的狩猎目标,莫琛! 否则的话,她刚刚也不至于在听到莫琛说出他爹是刑部侍郎之时,便脸色大变了。 命运的轨迹再一次偏离了原先的轨道,今夜她原本没有出现,她的目标,原本也应该是莫琛才是,可是,她却出现了,倒致婉清阴差阳错将与莫琛身形有些相似的她当成了莫琛,虽然,他们最终见了面,可是,此刻的情形下,眼前这个聪慧的女子想必也是不会再有动作的。 至少,今夜,莫琛这白痴草包的命,算是保住了! 洛无忧心思瞬间百转千回,想到许多,面上却是依旧清冷淡漠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只那样静静的看着婉清。 “是。” 婉清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垂着头,甚至不敢去看洛无忧。 不知为何,眼前的少年,总是让她感觉到紧张,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幽深冷漠像是个巨大的黑色深渊,却又透着无匹的犀利,让人猜不透,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的同时,她那锐利的视线,却可以轻易的看穿别人。 就好似,她什么都知道,包括她的所做所为,乃至于她心底掩藏在最深处的秘密,她仿佛也无一不知,无一不晓,站在这个少年的面前,她竟有种,自己没有穿衣服一般赤,裸,裸的感觉。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自己做事,向来谨慎,绝对不可能会被人抓住把柄才是,况且,她和这位公子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她不可能会识破自己的,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她自己太过紧张,以至多想了。感受着手腕传来的温度,婉清垂着的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怨恨和不甘。 “公子还有什么事?若无事,还请允婉清先行离开。”婉清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抬起头看着洛无忧说道。 可惜的是,她认错了人,以至于今夜的计划是无法再实施下去 了。 不管如何,此刻她必须先离开,以策万全。 ------------ 第029章 青眼有加 洛无忧却是答非所问道:“兵家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上之策,同样是破城对敌,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作法,实乃下下之策,用这样的方法,即使破了城,可若己方也全军覆没的话,这城破与不破,又有何意义?” “破城制敌的方法,有很多,与敌人同归于尽,却是最愚蠢的一种。婉清姑娘,你觉得呢?” “公子你,你说什么?那些兵法谋略之事,请恕婉清委实听不懂。”婉清脸上堆着无辜而不明所以的笑,她努力的想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镇定些,却又委实无法做到,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出,自己的笑,有多僵硬,又有多牵强。 洛无忧也不在意婉清的装傻,依旧淡声道:“懂或不懂都好,希望,婉清姑娘,好自为之,多多珍重,不要让那些关心你的人,不得安心。” 说完也不待婉清回答,探手拿出一物,放在婉清的手中,洛无忧继尔转头看向一旁的莫琛到:“夜色已深,莫公子还是莫要再外流连的好,否则,下次就不会有这么好运,能够碰到我,救你一命了。” 也不管莫琛听不听得懂,说完,洛无忧径自转身离去,对于身后传来的叫嚣声,置若惘闻。 直到那少年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婉清回神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脸色苍白的看着躺在自己手里的那枚蝴蝶玉,许久,许久之后,一滴清泪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顺着腮颊,缓缓滑下。 …… 洛无忧回到洛府,已是丑时末后半夜,再过一个时辰,就是拂晓了,给了守门的阿华两银锭,她一路顺利的回到了自己的无忧阁。 累了一夜,病体初愈加上又受了重伤,即便是吃了一粒小还丹,身体终究还是有些撑不住,感觉到有些疲惫。她却并未急着休息,而是先去了红锦的房间,屋子里,冷冷清清,被子也折的整整齐齐。 一看就没有人动过,显然,红锦也并没有先回到洛府,那她究竟去了哪里? 因着她的重生,有太多的事情改变,她一时间也猜测不出红锦的去向,唯今之计,也只好等明月楼那边的消息了。 翌日清晨 洛无忧依旧是早早便起了身,听到里面传来响动,守在外面的绿晴便赶紧端着洗漱水,走了进来。 “小姐,奴婢伺候您穿衣梳洗吧,今日天气很好,小姐不如穿这件鹅黄色的流仙裙可好,小姐肌肤白嫩,这裙子穿在小姐身上,一定很好看。” 洛无忧微微点了点头,净了面,洗了手,便坐在梳妆台前,任绿晴给自己梳洗挽发。绿晴的手指轻轻落在洛无忧如瀑的长发之上。 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惊叹:“小姐的这一头青丝,可真是柔顺,就如上好的锦缎一般,都羡煞死奴婢了……” 因着洛无忧尚未及笄,不能梳发髻,她便轻轻的挑起几缕,挽在她头顶发间,加以珠花固定,其余的则让其自然的披散来来,看了看梳妆台上那些刚送来的钗式,又选了两只精致的步摇给洛无忧斜插在头上。 “小姐,您看漂亮吗?” “很漂亮,果然还是绿晴的手巧,不知道,将来哪个男子那般有幸,能够娶到如此心灵手巧的人儿。”洛无忧瞧着镜子里那娇俏婉约的自己,面上微微含笑将绿晴夸赞了一番。 “小姐您说什么呢?奴婢才不要嫁人呢?奴婢要一辈子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绿晴一脸娇嗔的小女儿姿态,到底是女儿家,脸皮薄,被洛无忧一番打趣的话说得,面儿上也是有些挂不住,瞬间便羞红了脸。 “好啊,不过到时候,你可就变成老姑娘了,若是没有人要,你可别怪小姐我啊!” “奴婢才不会。” 转过头,看着一脸发誓般的绿晴,洛无忧心中却是划过一抹幽寒,诚然,绿晴的嘴很甜,手也很巧,梳的发髻确实很漂亮,看得出来,曾仔细的钻研过,为的,自然就是讨好主子了,只可惜,也正因此,她的心思,全都用在了如何讨好主子,如何往上爬上。 却忘记了作为一个婢女,最基本的本份。 绿晴,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你可知,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虽然,至始至终,其实我也没有打过放过你…… “对了,绿晴,红锦回来了没有?”看着绿晴,洛无忧自然而然的想到了红锦。 “还没呢?也不知道红锦这个丫头到底去了哪里,一大早的就不见了人影,小姐,您找她有事么?” 绿晴一脸不解的回道,神色间似乎有些苦恼,那话听着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若仔细听的话,那问题可就大了去了。 “无事,只是,前几日,红锦便跟我告了假,说昨日要出府一趟,所以我才有此一问。也不知道她何时回来,所以,这几日就辛苦你一个人在我跟前侍候着吧!”洛无忧眸光微闪,淡淡的回道,给红锦的失踪,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红锦失踪没有消息,洛无忧并不希望,那丫头一回来,就受罚。 高门大院儿里的丫鬟仆婢,是不可以私自出府的,每每出府都要报备,自然的,身为大家千金小姐,就更加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想要出去,也并非不可能,除非能怔得主母的同意。 呵…… 永远的被困在这方寸之地,连自己的亲事,都被别人拿捏,这便是身为女子的悲哀。 “行了,我们先去给祖母请安吧?” 转瞬间,洛无忧收敛思绪,淡淡的说道,绿晴应声称是,跟在了洛无忧的身后,还泛着红晕的小脸儿上,闪过一丝得意,看来,是她想多了,小姐还是那个小姐,依然对她青眼有加,极为信任,只是,红锦几天前就向小姐告了假么? 为什么她一直都没有听红锦说过? 洛无忧不经意的回首一瞥,将绿晴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瞳眸之中有一丝波光流转,却在瞬间散去。 今日天气的确很好,太阳高悬,丝丝缕缕的阳光落在人身上暖暖的,不冷也不热,恰到刚好,走在蜿蜒精致的长廊上,闻着道路两开盛放的花香,一派温馨而宁静。 若不是红锦失踪,洛无忧的心情,想必也会很好,毕竟,待会还有一场好戏可看。 洛府中,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洛无忧和绿晴还未曾进得宁心院,便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殷殷切切的啼哭声。 “……姑母,你要救救明霞啊,姑母呜呜……” “……呜呜……我求求你了姑母,求姑母和郡主说说,让郡主给明霞看看吧……” “……只要郡主能治好明霞,哪怕是要贱妾这条命,贱妾也是心甘情愿的,呜呜……姑母……” …… “孙女儿给祖母请安。”洛无忧进入内室,便看到雪姨娘正跪在老夫人的脚下,悲悲切切一声又一声的哭喊着。 果然,朝中有人好办事,有老夫人这个亲姨母在府里照顾着,也难怪,雪姨娘是这些年在永昭的强势压制下,洛秉书五房妾室中,过得最好的一房了。 “行了行了,你起来吧,老身何时曾说过不管了,不是昨日里,就让你派人去公主那边去请仙儿了吗?到底是何情况,你且先说清楚。”老夫人被雪姨娘吵得很是不耐。 看着洛无忧来,也只是点了点头,雪姨娘却是狠狠的剜了一眼洛无忧,洛无忧恍若未觉般,乖巧的站在一边,看也没有看她,见老夫人疲惫的揉着自己的额头,犹豫了半晌,开口道:“祖母可是头疼,孙女儿替您按按可好?” “无忧你会按吗?”老夫人有些诧异。 洛无忧笑:“会啊,之前娘身子重时,无忧也经常帮娘亲按的,娘亲都说无忧摁的很舒服,祖母不妨试一试孙女儿的手艺,孙女也很想知道娘亲到底是说的是真的,还是故意的哄骗无忧呢?”说着还朝洛老夫人调皮的眨了眨眼。 那孩子气般撒娇的言语和动作,惹得老夫人笑出了声,拍了拍身旁的软榻道:“哈哈哈……你个皮猴儿,好,来来来,祖母今天就试试你的手艺。” 洛无忧迈着小碎步走走到榻前,伸出手指,在洛老夫人头部两侧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揉摁着,她手法很特别,摁的也很有规律,顺着按三下,反过来再按三下,力道不轻不重,才摁了没几下,老夫人便感觉到头似乎不那么痛了。 脸上严肃的表情,也淡去了几分,多了几份舒适和详和。 老夫人舒服了,还跪在地上的雪姨娘心中的怒火却是更加高涨,恨恨的瞪了一眼洛无忧,那眼神充满了怨毒,似恨不得将洛无忧给吃了,小贱人,什么时候来不好,偏挑这时候,这还不是摆明了来看她的笑话吗? 如果不是她,她的霞儿,又怎么会出那样的事儿? 只是,想到还被绑着的女儿,终归是不想忍也得忍住了,洛无忧,你这个扫把星,害人精,你给我等着看吧,等我找到人治好了雪儿,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小贱人! “姑母……”雪娘娘心中恶狠狠的想着,一张柔而媚的脸上,却还挂着泪珠,有些抽着气,显然是刚刚哭得有些狠了,所以一时也没缓过劲儿来。 ------------ 第030章 扭打 悲悲凄凄的又喊了老夫人一声,老夫人却是眼皮子也没有掀动一丝,直接开口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姑母,昨天夜里,相爷倒是派人请来了太医,可是,太医也是素手无策,贱妾想着,也只能去请郡主看能不能找到董神医了,可是,贱妾去了三次,却是连郡主的面儿都没有见到。”雪姨娘是越说越伤心,眼神也越加的怨愤,声音里却半丝也听不出来。 “雪儿知道姑母日日念经颂佛为相府祈福,已是很疲惫,雪儿实不该再来劳烦姑母,可是,雪儿,雪儿实在没有办法了啊,姑母,您就帮帮雪儿,帮帮明霞吧,昨夜,明霞闹腾了一夜,雪儿将她打晕了足足六次,再这么下去,雪儿可怎么办啊……” 雪姨娘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抹着眼泪,看着一向被自己捧在掌心里的女儿,竟然变成了那副样子,她真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偏偏这几天,她连相爷的人都见不到,霞儿变成那样,相爷更是看都没来看过一眼,只差人请了太医来,她也是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求到了老夫人这里来。 “哎,好好的一个姑娘,突然间变成这样,也难怪你这做娘的会伤心了,不过,这件事儿你也别怪仙儿,仙儿舟车劳顿,想必昨儿个确是累了,所以早早的歇下了,你放心吧,此事,我自是不会不理的。” 老夫人说着睁开了眼睛,到底是捧在掌心宠大的亲孙女儿,更何况那个孙女一向都与她极为亲近,洛老夫人自是不可能真的放任不管,终是朝李嬷嬷点头吩咐道:“李嬷嬷,你去派人请郡主过来宁心院一趟。行了,你也赶紧的起来吧!” “是,老夫人。”一直站在一旁不曾吭声的李嬷嬷闻言,恭敬的福了福,这才领着差事出了宁心院。 见老夫人肯出手,雪姨娘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坐在了旁边的红木椅上,跪了太久,跪得她膝盖都有些麻了,不过,只要能救霞儿,她这跪的也算是值得了。 老夫人终归是相府里辈份最高的长辈,就算洛仙儿身为郡主,只要老夫人开了口,就算她要拒绝料想也没有那么容易。 洛无忧嘴角噙着笑,将雪姨娘的表情看在眼里,果然,这相府里,上到主子下到姨娘小姐,乃至于那些侍从奴婢,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只是,雪姨娘这口气,未免松的太早了。 半个时辰后,李嬷嬷回来了,雪姨娘不待李嬷嬷进得厢房,便伸长了脑袋看向李嬷嬷的身后,可惜,她看到的却只是一片空气。 莫非郡主还是不肯给霞儿医治,这算什么,她与霞儿好歹也是亲姐妹,就算她贵为郡主,可老夫人都发了话,就算不治,她好歹也该露个面儿吧? “李嬷嬷郡主人呢?难不成,连老夫人相请,她也不肯来吗?”雪姨娘许是真的急疯了,说话也失了分寸,这话,不是摆明了在打老夫人的脸子吗? 几乎是在她话落的瞬间,老夫人的脸色就微微的变了。 “回老夫人,雪姨娘,郡主她,被太后娘娘宣进宫里叙话了。”李嬷嬷低眉顺眼的回道。 雪姨娘闻言,立时尖叫了起来:“有没有搞错,什么时候进宫不好,偏偏这个时候进宫,她进宫了,那我的霞儿怎么办?” 雪姨娘闻言,立时尖叫了起来:“有没有搞错,什么时候进宫不好,偏偏这个时候进宫,她进宫了,那我的霞儿怎么办?” “怎么办?难不成你还有那个胆子去宫里跟太后要人不成?太后是公主的母亲,也是仙儿的外祖母,宣她进宫叙话不也是很平常的事,有什么值得你如此大呼小叫的?”老夫人冷冷的瞥了一眼雪姨娘,声音也再不复先前的平和,多了几分斥责。 蓬门小户里出来的,总归是小家子气,任她如何抬举,也是上不得台面。 雪姨娘被老夫人一吼,总算是恢复了些许理智,弱弱的道:“姑母,您别怪雪儿,雪儿这也是急昏了头,所以才会胡言乱语。”去宫里和太后要人,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行了,你先下去吧,吵得人头疼。” “那姑母,霞儿她……” “行了,等仙儿回来,我会让李嬷嬷再去请她过来的。” “那万一郡主她……不回来,就歇在宫里怎么办?”这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以前,太后也经常宣洛仙儿进宫小住,住个十天半月,那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儿。换做以前,她是巴不得洛仙儿进宫的,也省得在府里看到她时,自己还要给她行礼看她的脸色。 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洛仙儿住得起,可她的霞儿等不起,她也等不起啊,别说是十天半个月,她连一刻钟都等不下去。 雪姨娘忧心忡忡的问。 丝毫没有发现,老夫人此时的脸色已经很不耐烦。 “若是你等不及,就自个儿去宫里找太后要人吧,李嬷嬷,扶我回房休息,我累了。” 这一次,没给雪姨娘好脸色,老夫人直接扔下一句,在李嬷嬷的搀扶下,回了内室,留下雪姨娘一个人呆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回过来神。 进洛府十多年,这大概也是老夫人第一次如此直接的甩她脸子吧!也难怪雪姨娘那般不可置信了,至于她自己,呵,本就一直都是被老夫人无视的对象,况且,她也没有指望,老夫人能对她有多疼爱,所以自是无所谓的。 “姨娘还是先回去照顾霞儿妹妹吧?”洛无忧的声音,总算是把雪姨娘失了的魂给唤了回来,那满腹的怨气似乎也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她抬起头怨毒的看过去,却只看到一张空荡荡的软榻,洛无忧的人影却是已经出了二门。 看了一眼内室垂下来的,绣着喜雀登枝的门帘,雪姨娘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老夫人已经生气了,她此时不能再放肆,否则,若是老夫人真个一怒之下不管,受苦的还不是她的霞儿。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代表她会放过那个小贱人。 雪姨娘恨恨的瞪了一眼那门帘,转身扒腿就往外面走,一路追着洛无忧出了宁心院,追到了莲池旁,见四下里无人,三两步便窜到了洛无忧的面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就朝洛无忧的脸上挠去。 “啊――雪姨娘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家小姐。”绿晴早就被这突然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尖声大叫着,身子却是不由自主的朝后面缩了去。 干什么?还用问吗?自然是毁了这小贱人的脸,替她的宝贝女儿报仇了! 洛无忧面色微微泛白,似乎也被眼前一幕吓得不轻,她胡乱的挥手挣扎着,躲闪着,可雪姨娘是成年人,而洛无忧到底不过才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女,身形个头比起来,都是吃亏的一方。 加上雪姨娘此刻那是怒火上头,用尽了全力,所以,洛无忧很快就处在了下风,因过度的挣扎抵抗,那张苍白的小脸反而泛起了红晕,见绿晴还在一旁发呆,怒喝道:“绿晴还愣着干嘛,快去叫人啊,明霞妹妹患了疯病,雪姨娘定然也是被她传染了。” “小姐……”绿晴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去啊……” “哦,哦,奴婢这就去,奴婢这就去……” 洛无忧张嘴就给雪姨娘扣了个疯症的病帽子,气得雪姨娘差点吐血,手上的动作也更加的用力了:“小贱人,你少胡说八道,本姨娘好的很,本姨娘才没疯,本姨娘今儿个就是要毁了你这张脸,替霞儿报仇,看你这小贱人还拿什么勾璃王殿下。” “还说没疯,没疯居然也敢编排璃王殿下的不是,你们几个是不是也想被老夫人罚,还不赶快把娘娘给拉开。”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来帮本姨娘摁住这小贱蹄子。快点啊,动作这么慢,是不是想让本姨娘回去就将你们乱棍打死?”雪姨娘也是大喊着道,或许是真气疯了,居然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毁了洛无忧的脸。 好歹也是相府千金,她们怎么敢上前帮忙,若她们真的上前帮忙,到时候出了事儿,雪姨娘大不了受顿罚,可是,她们却肯定会丢了小命的。 可是,不帮忙,一样要被乱棍打死,这该怎么办才好? 雪姨娘身边儿的两名婢女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没有动作,玉琴看了看扭打在一起的两位沉吟了片刻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找大少爷去。” “哎,玉琴……”玉琴扭头就走,看得玉荷在后面急得直跳脚,这让她怎么看啊,两个主子打架,留她一个人在这里,那到时候任何一方出了事儿,还不都是她的罪过,于是乎,玉荷咬咬牙也挑了一个方向跑开了,一边儿跑还一边高喊着:“娘姨你快放手,无忧小姐你可千万别伤到姨娘,相爷救命啊,相爷……” 莲池边儿上,顿时便只剩下还扭打在一起的洛无忧和雪姨娘。 “小贱蹄子,今儿我就毁了你,替霞儿报仇,反正霞儿的病治不好了,我就让你给霞儿陪葬,我告诉你,你别指望会有人来救你。”见自己的随身婢女都不听自己的命令,雪姨娘更是怒从中起,下手也更加的发了狠。 凭什么她的霞儿还在受罪,这个小贱人还可以若无其事的在那儿讨好老夫人? 想到自己今天的窘状,全都被洛无忧看在眼时,雪姨娘更是急怒攻心,她挥舞着双手,抓向洛无忧的脸颊。那长长的涂着丹蔻的指甲,就像是五把染过血的匕首,在阳光下,泛着森然犀利的红光。 那红红的指甲眼看就要落在那张如花似玉的稚嫩小脸上,雪姨娘脸上顿时浮起一丝怨毒得逞的笑,心中更是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只是,下一刻,她的笑却僵在了脸上。 ------------ 第031章 雪姨娘的算计 雪姨娘的手腕被一只纤细白嫩的小手截在了空中,无论她怎么向前推,也推不动一分。 “雪姨娘,就算报仇,你也要找对对象吧?你真就那么确定,让洛明霞变成这样的人,是我吗?” 洛无忧那轻飘飘的声音,落在雪姨娘的耳朵里,不待她反应过来,洛无忧便一把甩开了她的手,骤然之下,不曾防备,雪姨娘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你什么意思?那天就你和霞儿起了冲突,不是你,还有谁?难不成是我吗?”雪姨娘好不容易站稳身子,当即愤恨的质问,抬着看着一脸含笑看着她的洛无忧,那少女盈盈而立,衣襟未乱,发丝未散,面容清冷,竟是不见一丝一毫的紧张焦灼,反观自己,则全然相反。 心中顿时涌起一丝诡异的感觉:“你刚刚都是故意的?” “姨娘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洛无忧嘴角轻勾,漾起一抹讥讽的笑,却是答非所问的道:“这秦都之中,谁人不知,天瑞郡主心系璃王,那日明霞妹妹却当众怒骂璃王,惹得璃王不快愤而离去,你说郡主会不会生气?” “其实姨娘心知肚明,害洛明霞变成这样的人,并不是我,若我有那个能力,让一个人在无知无觉中变成这样的话,那我肯定会先给姨娘试一试,姨娘以前,可是没少欺负我娘,说到底,不过是,姨娘你不敢找那人报复,所以,才把这个责任,推在我的身上,不是吗?” “洛无忧你……”雪姨娘瞪大了眼睛,洛仙儿心系璃王一事,整个府中,几乎没有人不知,可是,却没有人敢妄自议论,就算说,那也是背着人说,她是万万也想不到,洛无忧居然有那个胆子,敢把这些事在青天白日下当着她的面儿捅破。 不过,她以为她如此说,她就会放过她了吗? 简直就是妄想。 “就算如此,那日若不是你,霞儿也不可能会落水,她不落水,又怎么可能会惹怒璃王。”若是霞儿没惹怒璃王,洛仙儿又怎么可能会报复霞儿,雪姨娘的声音,依旧充满了怨毒,丝毫不减半分。 呵,她这是承认她是故意诬陷自己,拿自己当替罪羊,出气筒了吗? “这里没有外人,姨娘也大可不必与我再装。”洛无忧心中想着,脸上却是笑得云淡风轻,她轻轻的上前走到雪姨娘的面前,直到两人之间相隔,不过一步之遥。 “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说到底,我们这一房,与姨娘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安儿亦是庶子,且才刚刚出生,你觉得,一个奶娃娃,他可能会威胁到大哥在相府的地位吗?姨娘与其担心我娘,担心安儿,还不如把心思放在他处,好好的想想,怎么样才能让大哥变成相府嫡子。” 说到此,她话锋一转,道:“要知道,公主现在还年轻,若是真的哪日给相府添个金孙嫡子,那,姨娘的所有算盘,恐怕,就得全部落空了。” 岂止落空,只怕,到时候,这相府便再也无她们母子立椎之地! 雪姨娘掩在长袖下的手握得极紧,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最为担忧的,所幸的是,这些年来,永昭公主除了生下两个女儿之外,并没能为相府添上一个金孙,也因此,她在相府里过得日子,倒也还算是逍遥。 当然,这逍遥之中得除却自己的夫君被别人霸占着。 “姨娘,现在你该明白了吧?你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我,更不是我娘,若是她真的诞下麟儿,你说到时候,老夫人还会如此的护着你,护着大哥吗?” 洛无忧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轻轻的为雪姨娘理了理散乱的鬓发,又为她整了整衣襟,动作,亦是很轻柔。 她的声音清淡如雪,却又充满了蛊惑,“到时候,别说是你们那房,即使是我们这房,只怕也是……所以,姨娘还是好好想想吧。” 是啊顾若兰并不是她的敌人,至少,此刻根本算不上,她最大的敌人,从来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永昭!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连雪姨娘自己都吓了一跳,敌人,她居然用上了敌人二字,这些年,她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可是,却从来没有认知的如此深刻。 看着眼前那稚嫩的脸庞上挂着恬淡笑容的少女,雪姨娘这才发现,自己的思绪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完全被洛无忧给牵引了。而自己所思所想,也竟然全都被她看穿。 看来,洛无忧,她是真的变了,变聪明了。 不过,再聪明又如何,再聪明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你想挑拔我去对付那个人?想拿我当枪使,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是蚍蜉撼树而已,心比天高,从来都是命比纸薄,洛无忧,你就不怕,最后,不止赔上你自己,还会赔上你娘和你弟弟?”雪姨娘冷笑着问。 认知是一回事,会不会做又是另一回事,雪姨娘不傻,否则的话,也不会被老夫人从娘家那么多的侄女中挑中,选进洛府给洛秉书做妾了。 和那个人做对,她不过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这普天之下,皆莫非皇土,那人便代表着皇家,那个人就是相府的天,人和天斗。 又怎么可能会赢! “蚍蜉撼树吗?”洛无忧笑,那笑容仿佛春花一般的绚丽:“呵呵,姨娘这个比喻甚好,姨娘说的很对,一只蚍蜉想要撼动大树,的确是不可能,可是,若是千只,万只,或者更多的蚍蜉一起呢?” “树再大,也要依根而存,也少不了阳光的照射和水份的供养,万里墙城也有倾塌的一日,这天,就算被捅破一个窟窿又怎样?都说人不和天斗,可是,姨娘难道忘记了,还有一句话叫:人定胜天!” 赔上娘亲和安儿?呵,前世,她和娘那般隐忍退让,结果如何,还不是赔上了娘和安儿的性命,自己不更是落到了那般悲惨的境地? “不赌是一死,赌,或许会死,那为什么不放手一博,和上天赌上一场呢?” 洛无忧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像是一根羽毛没有什么份量,可是,那羽毛却像是一把重锤敲在雪姨娘的心尖之上。 空气中,陷入一片寂静,片刻后,远处有脚步声隐隐传来。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绿晴一路疾奔来到莲池边,她身后,还跟着五六名相府的护院。 洛无忧浅笑着摇头:“无事,不过是姨娘和我闹着玩儿而已,姨娘,你说是不是?” 雪姨娘看了看洛无忧,妩媚的脸上突然也绽出一抹虚伪的笑,道:“绿晴你这个冒失的丫头,难不成以为,本姨娘是什么猛兽凶擒,还能把你家小姐给吃了不成。成了你们都散了吧。” 那些侍卫见状,虽然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问,都各自散去,由此可见,雪姨娘在这府里,多少还是有些威信的。 “哦,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看到洛无忧和雪姨娘两人钗裙整齐,静默而立的画面,绿晴剧烈喘息的小脸上,难掩诧异之色。 这是怎么了,刚刚雪姨娘不是还一副要找小姐拼命的架式,怎么这才一会儿功夫,两人竟然又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这也太奇怪了! “那我就不送姨娘回去了,无忧这几日身子也欠佳,待晚一点,再去看明霞妹妹,不过,姨娘大可宽心,有您这样疼着,还有公主,郡主与老夫人和父亲的福光高照着,明霞妹妹她,定然是不会有事的。” 洛无忧说着,向雪姨娘微微颔首,雪姨娘愣愣的看着洛无忧和绿晴远去的背影,却是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 洛无忧那话,听来意有所指,可是,她到底想告诉她什么? 霞儿她,真的不会有事吗? 为何洛无忧会说的如此笃定? 雪姨娘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神情依然有些恍忽,足可见,今日里,洛无忧的话,在她心中造成了多么大的冲击。 正在她发呆的时候,玉琴玉荷也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洛府的大少爷,洛擎轩,至于玉荷去请的相爷大人,洛秉书却是没来。 玉荷玉琴一进门,就立马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为雪姨娘身边的人,她的手段,她们自是清楚的,这些年来,姨娘不顺心的时候,也没少在她们身上撒气。 若真的只是打她们一顿撒撒气也就罢了,想到姨娘在莲池里说的话,怕只拍,姨娘一怒之下,真个把她们给…… 还好的是,正巧今日里大少爷在府里,如今,她们也只能寄望于大少爷,能够劝劝姨娘,至少,让她们少受点罪。 两个丫鬟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雪姨娘拿起桌案上的茶盏,就想扔过去。 只是,才端起来,那茶盏却被洛擎轩一伸手给接了过去。 “姨娘这是给儿子泡的茶吗?别说,儿子还真是有些渴了。”洛擎轩说着便将茶盏凑到唇边,轻轻喝了一口。 雪姨娘那铁青的脸色,在见到洛擎轩时,总算是缓解了几分,嗔了他一眼道:“别喝了,那茶都已经凉了,你们两个,还不赶紧去给大少爷泡壶热茶过来,难不成,本姨娘现在真的是使唤不动你们了吗?” “姨娘息怒。奴婢们这就去。”玉琴玉荷吓得脸色发白,连忙磕头。 雪姨娘冷哼一声道:“记得,要用我匣子里上好的碧螺春茶。另外,再将那些新鲜的肉干拿些过来。” “是。”玉琴玉荷怆惶应是,忙不迭的退了出去,临走时,还顺带的为两个主子把房门给掩上,好让这母子二人叙话。 “还好玉琴你机灵,总算是把大少爷给请了过来,否则的话,我们今天这一关铁定是过不了了。”玉荷出了厢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脸的后怕。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傻,跑去找相爷也不挑挑时候,想也知道,相爷,此刻应该还在上朝,又怎么可能会这会儿子便回到了府里?真是笨死了!”玉琴说着,伸出手指戳了戳玉荷的额头。 “嗯,还是玉琴你聪明。” “……” 两个丫鬟一边走,一边谈论着,丝毫不知道,被她们寄予了厚望的大少爷,此刻,已经把她们给卖了。 ------------ 第032章 变了 “娘亲,何必如此生气,不过是两个丫环,若是用着不得劲儿,直接发卖了再换两个机灵点的就是,何必为此气坏了自个儿身子。”厢房里,洛擎轩坐在红森椅上,笑着说到。 十二岁的少年,正处在变声期,那声音,少了份稚嫩,却多了一丝丝沙哑,他的个头很高,长得唇红齿白,脸上含着笑容,一举一动,都透着股文人特有的儒雅之感。 只是,那说出的话,却是透着无尽的凉薄。 “算了,重新换两个人,又要花时间去调教,这两个丫头,忠心还是有的,而且娘用了这么久,也还算是顺手。”一声娘亲,听得雪姨娘脸上多了一抹笑容,摇了摇头,道:“况且,今日之事,其实也怪不得她们,的确是娘太莽撞了。” 现在静下心神再仔细想想,今天也的确是她气急了有些太冲动了,就算是再气洛无忧,也大可暗地里下手,将这件事儿摆在台面上来做,不占理儿的,终究还是她自己。 况且,洛无忧有一句话,说对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诚然,她固然恨永昭一人霸占了相爷所有的宠爱,是她心中最大的敌人,可是,倒过来想,她,又何尝不是永昭心中的一根心头刺。 不止她,这相府里的姨娘,哪个不是永昭的心头刺,尤其是顾若兰,这些年,永昭也不是没有对她们下过手,只是,面对皇家那么大一座靠山,她们终究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僻开。 但即使如此,这么些年,在这相府里,不也消失了好几个孩子吗?七年前,丽姨娘怀孕三月小产,是个还未成型的男婴,五年前,一个通房丫头与洛秉书一夜风流,怀上孩子,五个月了,却是落进莲池里,一尸两命。 肚子里怀的,也是个男婴。 自那之后,这相府里便再未传出过喜事,甚至,那之后,所有人不止避着永昭,更是避着相爷,这几年里,相爷也根本再没有踏进过她们这些姨娘的院子,直到,倚兰院的顾若兰怀上安儿。 那夜顾若兰生产的事儿,在府里闹得沸沸扬扬,这下手之人是谁,昭然若揭,除了永昭,还有谁有那么大的能力? 自然的,她也不是不想除掉顾若兰腹中的孩子,只是,顾若兰一直捂得严严实实的,怀孕的消息传出来之时,那孩子已在顾若兰肚子里稳妥妥的待满了七个月,之后的两个多月,顾若兰的院子里,更是严防死守的密不透风,就算是她想下手,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永昭倒是不负她所望,下了手,到底却是功亏一篑,被洛无忧那个小丫头片子给搅黄了。 其实,何必那么麻烦呢? 永昭的上面,有太后,有皇上给她作主,若是换成她,才不会顾忌什么骨气,什么气节,什么名声,直接安个罪名,除掉顾若兰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呵,可惜啊,永昭就是这么别扭的一个人,自视身份清高而自傲,既想表现她公主的风度,又想要一个人霸占相爷,把所有人都拿捏在她的手中。 “姨娘想什么呢?” 洛擎轩正襟危坐,看雪姨娘脸上神情变幻莫测,似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仿佛不在意的问道。 雪姨娘回神,脑子里不经意间,又响起了洛无忧的声音,沉吟了片刻道:“轩儿,洛无忧那个丫头,你怎么看?” 洛警轩依旧儒雅含笑道:“是不是今天无忧妹妹和娘说了什么?” “哦,这倒是没有,只是,为娘总觉得,这个丫头,变了……”是变了,若是没变,又岂会有那么大的胆子,竟妄想着与永昭做对。 雪姨娘蹙眉,却并不打算把洛无忧对她说的话告诉洛擎轩,轩儿每日里读书习字,已经够辛苦了,她不想再拿这些事儿去烦他,更何况,霞儿已经出了事,她更不能让轩儿再掺合到这些事儿里来。 男儿志在四方,她的轩儿,是做大事儿的人,也是这相府里的庶长子,至少,在永昭没有生下子嗣之前,她轩儿的地位,是没有人可以憾动的。 可是,这之后呢? 难道,她就要这样一直退守下去吗? 她们,又能退守多久…… 明知道这是最稳妥的自保之法,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很不甘呢! “是吗?娘亲不必多想,这几日相府发生许多事,无忧妹妹小孩子心性,她说的话,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至于妹妹,娘也不用担忧,一切都有孩儿在。等爹爹下朝回府,孩儿就去求爹爹,妹妹也是爹的亲骨肉,爹他,定然不会置妹妹于不顾的。” 见雪姨娘不说,洛擎轩也没再追问,宽慰的劝解了几句。只是,那眸子里却是快速的闪过一丝流光。 真的没说什么吗? 那为何娘的神色居然会那么奇怪,竟然在他面前,还走了神。 洛无忧,那个只小了他三个月的,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这几天来,他已经听到太多的下人议论她。 一个个,都说她变了。 如今,娘竟然问他如何看洛无忧? 看来,他是得好好找个机会,去看一看他那好妹妹,到底哪里变了才是! “小姐,您真的没事吗?” 回无忧阁的一路上,绿晴第三次问道,她怎么也想不通,到底她走了之后,小姐和雪姨娘之间,出了什么事? 以至于,原本疯了一般要对着小姐喊打喊杀的雪姨娘,竟然那么快就恢复了理智,还对小姐那般客气友好。 “我没事。”洛无忧神色淡然的再次回了一句道:“绿晴,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你家小姐我是真的没事。” 她怎么会有事呢?就算有事,那也有别人有事!譬如雪姨娘,又譬如,老夫人,还有…… “那,雪姨娘还会不会再找小姐的麻烦啊?今天雪姨娘看起来好可怕。”绿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想到那一幕,脸上尽是恐惧而担忧的神情,连脸色都还有些发白。 “放心吧,不会了。就算她想找我麻烦,不是还有祖母护着我吗?行了,我们还是去看看安儿吧,一个晚上没见着,也不知,那小家伙有没有想我这个姐姐。”洛无忧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的很是肯定。 绿晴却是一脸疑惑,还想再问,可是,洛无忧已转换了话题,脚步也加快了几许,显然,是不打算再回答她的问题。 洛无忧的脚步迈得很轻快,眼神却一直瞟着东南方向的院落,嘴角一直噙着一抹如沐春风的笑。 只要洛明霞好了,雪姨娘自是不会再针对她,洛仙儿下的药,自然不是什么毒药,不过是一味会让人产生幻觉的药粉罢了,那种药粉,会把人心底最恐惧最憎恨的事勾出来,无限放大,以至于,让人的意识也会陷入颠狂之中。 那药,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梦,是洛仙儿起的,药效只有三天,熬过三天,就算不用解药,洛明霞也会没事,这法子,洛无忧前世也没有少用在别人的身上。 不过,药效散后,这人是会清醒,只是,到底会清醒到什么程度,会不会留下后遗症,那可就很难说了。 洛仙儿并没打算真的杀了她,要洛明霞的小命对于洛仙儿来说,是很简单,可是,洛明霞死了,她又去哪里找那么一颗好的棋子呢?以她睚眦必报的个性,又不愿意轻易的饶过她,自然,就想到了用这个方法,给洛明霞一点惩罚。 这就是洛仙儿,一个才十岁,就披着天真无邪的外衣,内里却恶毒无比,连同宗血脉的姐妹也可以下得了狠手的少女啊! 而她,也没想着,今日一翻话,就能挑起雪姨娘与永昭之间的争斗,毕竟,永昭这个敌人太庞大,而她们,对于她的恐惧也是根深蒂固,不把她们逼到绝境,她们是不会轻易的出手的。 这也无可厚非,换成是前世的她,也会选择和雪姨娘一样的退守之策,而雪姨娘,显然比她,比她娘幸运的多,因为,上一世,直至南宫景煜登基,永昭年越四十,也未曾为相府诞下嫡子。 身为相府唯一的男丁,洛擎轩自然受到老夫人与洛丞相的最大程度的保护,至少,洛擎轩是平安的长大了,并且,有了一番不小的作为,不像她的弟弟安儿,前世只得凄惨的胎死在娘腹中。 她并不知道,后来洛擎轩有没有继承洛府,可是,以当时,永昭与雪姨娘之间的相处来看,这两人俨然是连成了一线,站在了同盟的阵营之上。 而她,和她的烨儿被害,这其中,到底有没有雪姨娘和他那位好大哥出力,还真的是说不定。 只是,洛无忧始终想不通,为什么,南宫景煜要立洛仙儿为后,永昭又为什么一心要洛仙儿嫁进中宫? 真个就是身为皇家人,也天生的继承了皇家人的血脉与生俱来的野心吗? 她十四岁嫁给南宫景煜,为他筹谋整整五年,历尽艰辛方才助他登上帝位,那时,洛仙儿已经十八岁,早就过了嫁人的年龄,原本,永昭看中的乃是璃王,洛仙儿也一心想要嫁给璃王,可惜的是,两人却一直未能如愿。 在这之前,皇上曾下旨,替洛仙儿定下过一门亲事,不过,对方却在成亲的前一夜,突然病逝,这门婚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用句不好听的话来说,当时的洛仙儿不止是个老姑娘,还是个克死了未婚夫的老姑娘,南宫景煜,他竟然也会愿意要? 这个问题,一直盘桓在她心中,却让她百思也不得其解。 虽然,不知道答案,可是,她却明白一点,她绝对不会放过洛仙儿。 一定不会。 她的目标从来都是洛仙儿,这场戏,她才是主角,少了她,这戏,又怎么开锣呢? 说什么进宫陪伴太后凤驾,亦不过是李嬷嬷为了圆老夫人的面子而说的托词而已,身在后宫那么久,一个人有没有说谎,洛无忧自认还是可以看出几分的。 虽然,李嬷嬷掩饰的很好,可是,眼神却依然有些闪烁,一个人的眼睛却是不会骗人的。 洛仙儿,你想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坐山观虎斗,我又岂能让你如愿呢! 今日里连池边儿上上演的那一出全武行,此刻应该早就传到洛仙儿与老夫人的耳朵里了吧?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洛仙儿,还能否坐得住? 而雪姨娘,先是让老夫人丢了面子,此刻又在府里公然生事,老夫人对雪姨娘应该是更加失望了吧? 雪姨娘,这不过是我,向洛明霞收取一点,她暗害安儿的利息罢了。 谁让,她是你的女儿呢? 都说父债子偿,反过来,女债母偿也是天公地道,这笔债,我向你讨还,也算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 宁心院 原本说着疲累想要休息的洛老夫人,此刻却是高坐在堂上,脸上再看不到一丝详和之色,自听了云霜的禀报后,脸上就一点点凝聚着阴霾之气。 “李嬷嬷,这件事儿,你怎么看?”良久,洛老夫人抬了抬眼皮,看向垂首站在一边儿的李嬷嬷道。 李嬷嬷未抬头,想了想才道:“老夫人不必担忧,想来,经此一事后,雪姨娘也不会再莽撞了,不过是场误会,无忧小姐解释清楚也就是了。” 相府的家务事,她一个伺候人的婆子自然是不好多嘴的,虽然,她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跟随了老夫人足有四十六年了,可是,作为一个奴婢的本份,她却是时刻谨记的。 她能平安的活到了现在,还得到了老夫人一直的信任,不就是因为,她忠心,且一直谨记自己的本分,谨守着分寸吗? “桂枝,你啊……”李嬷嬷的心思,老夫人又怎会不清楚,摇了摇头幽幽一叹道:“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见老夫人叫出自己的闺名,李嬷嬷神色间也是多了一份动容,自然也知晓,老夫人是想听她的真话,于是沉吟了片刻,说道:“依奴婢来看,只怕是那夜小少爷和兰姨娘的事,给了无忧小姐太大的打击,加上,昨日里,雪姨娘说的话可能有些过激,所以才会有一些个转变,以求想要自保,这也是人之常情。” “奴婢觉得,小姐不必要太担心,兰姨娘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她自会好好管教无忧小姐,不会让无忧小姐,做出格的事的。” 心思通透,这四个字,兰姨娘倒是当得! “这件事,我也知道是雪姨娘做得过了,无忧那丫头受了委屈,我也不是不知,只是,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只希望,她们能适可而止,看清自己的本份,好自为之罢。”洛老夫人颇有些无奈。 终归是长大了,懂事了,也知道不甘心了,只是,有些事,不是不甘心就够了,连她活了大半辈子了,有些事都不能不忍着。 更何况,是毫无依仗的她? “这些年,咱们相府看来是风光无比,娶了个公主媳妇儿进门,光耀了门楣,可是,公主哪里是那般好尚的,当年,若非被逼无奈,我又岂会……哎,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老夫人说着,一脸感慨无奈之色,以当年秉书被皇上重视的程度,和他自身的能力,晋升丞相那也只是早晚的事儿,可偏偏…… 不管如何,这是秉书也是她自己的决定,既然作出了选择,那不管有多少的苦水,酸水,都得咽进自个儿的肚子里,人生有的时候,就是如此,有些事,根本是半点由不得人…… “小姐,您就不要想太多了,郡主她也是小孩子心性,被娇宠惯了,您哪,何必与一个小辈儿计较,正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就随她们去吧。” 跟了老夫人四十多年,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老夫人的手段她清楚明白,老夫人心中的苦和无奈,她也都清楚明白。 “就算是我想清静,只怕这府中有些人,也是不愿给我这份清静的。”老夫人摇了摇头,她能不操心吗?秉书走到今天,不容易,都说齐家、治国、平天下,家不能齐,秉书又如何能安心的为朝庭效力。 洛府,好不容易平静了几年,因着安儿的出生,只怕那平静,却是要再次被打破了! ------------ 第033章 承烨 洛老夫人与林嬷嬷之间的对话,洛无忧自是不知道的,她此刻正在倚兰院里逗弄安儿,小家伙已经出生半个多月了,虽然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团。但是,小脸长开了些许,不再那么皱巴巴的,皮肤变得水嫩水嫩的。 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那么骨碌骨碌的转着,时不时的格格傻笑两声,可爱极了,小家伙似乎特别的喜欢洛无忧,一见到无忧来了便笑个不停。 看得旁边的林嬷嬷和刘嬷嬷都是一脸羡慕:“呵呵,小少爷和小姐感情真好。” “就是,老奴怎么逗小少爷,小少爷都不笑一个呢,小姐一来,你看小少爷笑的多开心啊。”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弟弟,你说是不是啊小安儿。”洛无忧昂着头颇为自豪的说着,伸出手指在安儿的小手上轻轻的挠着,惹得小家伙,张开小嘴儿,笑得更欢了。 “呀,小安儿你饿了么,不过,姐姐的手指很脏,可不能吃吃的哦。” 逗弄了一会儿,小家伙似乎有些饿了,无忧把手指伸在他嘴边,小家伙竟然张嘴就含进了嘴里,吓得无忧赶忙将手指缩了回去,将安儿递开了自家娘亲喂奶。 “无忧,你父亲昨天夜里来过了。”顾若兰一边揭开衫子给孩子喂奶,一边抬头似不经意的说道。 “哦,父亲,他应该是来看娘亲和安儿的吧?” 看了一眼依旧含笑看着安儿,声音平淡没什么起伏的洛无忧,顾若兰柔柔一笑道:“嗯,你父亲送了好多东西过来,对了,他已经给安儿起好了名字,叫承烨,字云安。” 与其说是来看娘亲和安儿,不如说,是拿安儿的生辰八字上洛家族谱。 “哦是吗?这个名字,很好啊!” “娘,你这些日子多休息,一定要好好的养好身体。林嬷嬷就先留在娘的身边照顾娘,女儿就先告退了。”洛无忧面容依旧平淡无波,胸口却似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翻滚。 “不用了无忧,娘这边有刘嬷嬷还有秋菊冬雪他们照顾着,不用再从你那边调人过来了。” “娘,听女儿的,就这么定了,一切以娘的身体和安儿为重,女儿那里还有红锦绿晴他们几个丫头,况且,女儿自己有手有脚,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娘先给弟弟喂奶,女儿先退下了。” 洛无忧脸上依旧绽着一抹绚丽的笑容,只是,那笑容,竟是看得顾若兰莫名的心中一酸,流出了两行泪水。 “夫人,您就别伤心了,小姐她长大了,知道心疼夫人了,这是好事啊!坐月子的女人,可千万流不得泪,会伤眼睛的,要是小姐知道了,到时候又该心疼了。” 见顾若兰望着空空如也的门帘,呆呆的流泪,刘嬷嬷赶紧上前劝说着。 顾若兰若笑着摇了摇头:“嬷嬷我都知道,可是,正因为知道才更担心也更心疼,无忧的性子,一点不随她的父亲,也未随我,反而,像极了她外祖父,刚烈至极,宁折不弯,又极有自个儿的主见!” “若不是为了我,这些年,想必她是理都不会理会那人的,我知晓无忧的心里一直为我不平,在她的心里啊,一直存着一股子怨恨,怨恨他父亲那般对我。” “只是,无忧已经一十岁,快到了议亲的年纪,女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嫁了人,没有娘家人的帮忖,又如何能在婆家立足?我一直希望,能改善她与相爷的关系,可……”可偏偏在她生产那日,却发生了那样的事儿。 如今,看来,怕是更难了。 这又能怪谁呢? 怪只怪,她这个娘亲无能,守不住自己的夫君,也守不住自己的地位,让无忧一个堂堂相府的嫡长千金,如今,竟沦落成了一个小小庶女,受尽别人的白眼,还强要她忍着。 怪只怪她,她千防万防,还是百密一疏,那产婆,她观察了四五个月,挑了十几个人,才选中替她接生,本以为万无一失,却未想,还是被那些人给钻了空子。 真不知,才十一岁,小小的她,心里到底堆积了多少的委屈。 “夫人,您别担心了,小姐自来聪慧无比,总会想明白的。” 无忧阁 洛无忧回到自己的闺房,摒退了所有的人,随着房门吱嘎一声紧闭,她终于一个无力的瘫倒在床上,双眼空洞的看着头顶天青色的纱帐。 耳边,隐隐有一道声音如炸雷般响起。 “这是本王的嫡长子,本王早就为他想好了名字,叫承烨,南宫承烨。寓其,承本王之风,必傲立寰宇,绽,烨烨华光之意。” 呵,承烨,洛承烨,字云安。 命运,多么的讽刺啊,他那个父亲,居然给了她的弟弟,和她前世的儿子一样的名字。 那两个字,是她的至爱,却也是她一生的梦魇,更是她永生的诅咒! 心仿佛被刀割一般的痛着,痛到不能自己,痛到无法自拔,眼睛有些干涩,可是,她却流不出一滴的眼泪。 眼前似乎还浮现着当时南宫景煜脸上的笑容,明明是那般的真实,却又水中的倒影一般的虚幻,终究,还是在刹那间被扭曲,变得成了一头狰狞的凶兽,将她和她的烨儿,一同卷入了兽口。 尸骨无存! 如此,也好,至少可以让她时刻的谨记着那血海深仇,不是吗? 疲惫的闭上眼睛,却又在下一刻猛的张开了眼帘,她浑身警戒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幽深的眸光,看着房间里突兀多出来的一道掀长身影。 那一袭白袍如雪,一头青丝如墨,容颜之上,还覆着一张血色的曼珠沙华面具,不是上官明月又是谁?可是,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何,她竟一点都没有发觉? 洛无忧微微蹙眉:“楼主可是找到红锦了吗?” 上官明月垂手而立,点了点头。 “她现在何处?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洛无忧脸上浮上再次浮起那云淡风轻的笑容。 心中却是难掩诧异,没想到,不过才隔了一夜,不,是几个时辰,就有了红锦的消息。明月楼的势力,果然是深不可测,当然,眼前的男子更加的深不可测。 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居然会就这样大喇喇的出现在相府,出现在她的闺阁之中。凭借明月楼的势力,想要查出她的身份,自是轻而易举,这早在她预料之中,没什么好奇怪的,她也从未想过隐瞒,否则的话,就不会把红晴女装的画像,交给上官明月了。 可是,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这个男人为什么会来? 找到红锦,他大可以随意派个手下将人送回相府便是,又哪里用得着,他一个堂堂的楼主亲自出马! 难不成,这个男人还记恨着那天晚上她说的话,所以想要报复回来? 以这个男人小心眼的程度,这,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血红色的曼珠沙华面具下,上官明月一双狭长的眸子,始终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一眨不眨的看着,就宛如,洛无忧的脸上突然开出了一朵花。 眼前的少女明明是个闺阁千金,可她不止敢闯他的明月楼,胆色过人,甚至,还有着比猎豹还要敏锐的洞察力。 他不过才到一刻钟,竟然就被发现了,而且,若不是她刚刚想得太过入神,只怕,还会更早发现他的存在。 让他更奇怪的是,她身上,刚刚散发出的那种绝望到极致的气息,竟然那般的浓烈,浓烈到让人心惊。 可是,那样的气息,明明不应该出现在眼前这个少女身上的不是吗? 而且,一个男子突兀的出现在她闺房之中,她竟半点慌乱之色也无,甚至,也未曾想过避嫌,反而开口问的就是自己的婢女,那个丫鬟,,对她来说,有那般重要? “楼主不觉得,这样盯着一个姑娘家看,是件很不合礼仪的事,也是很不礼貌的吗?” 即使没有那夜那强大的杀气压迫,被一个男子这样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洛无忧还是有些不喜的蹙了蹙眉。 上官明月沉吟半晌这才开口,声音,依旧如那夜,带着丝丝寒凉:“现在才觉得不合礼仪,洛小姐不觉得晚吗?”言下之意,你的闺阁,本楼主也进了,你的睡像,本楼主也大大方方的观赏了,如今,不过是看两眼,又算得了什么? 洛无忧看着男人的眼睛,将男人眼中写着的几行字看了个清楚明白,被狠狠地咽了一下,这个男人,太可恨了,明明是他擅闯她的闺阁,做出如此小人的卑劣行径。 她还没有向他问罪,他居然还敢拿此来揶揄她。 “请问楼主,我的丫鬟红锦现在在哪里?既然找到了人,楼主打算何时将她送回来?”洛无忧微微一滞,再次笑着出声问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明知这个男人,太强大,强大到她惹不起,她不惹,她躲着还不行吗? 她发誓,等红锦回来后,绝对不要和这个男人再有任何的牵扯。 上官明月挑眉:“你不是在丫鬟面前说她告了几日假吗?现在就送回来?岂不是会穿帮?” 这个神秘的男人,他连这也知道? 他不会,一直在她的闺房里偷窥她吧?还是,他派了人在附近监视她? “这是我的事,似乎与楼主没有什么关系吧?”洛无忧笑容还在,可是,声音微微冷了一分。 上官明月恍若未觉,半晌,突然间又说了一句道:“估计,要不了半个时辰,那个丫头应该就会回到相府了。” 半个时辰,这个男人刚刚果然是在耍她!不过,能这么快找回红锦,她不想再节外生枝。 “既如此,那楼主请回吧,”洛无忧满面含笑,微微朝着上官明月颔首欠身。“对于昨日对楼主的冒犯,无忧在这里向楼主道歉,待红锦回府后,我们之间的赌局便正式结束。到时无忧与明月楼,与楼主井水不犯河水,也请楼主,不要再派人盯我的梢。” “井水不犯河水?”上官明月突的勾唇,笑了,那笑容却透着几分讥诮,几分森然,又似有一丝丝的…… ------------ 第034章 莫名的杀意 “井水不犯河水?”上官明月突的勾唇,笑了,那笑容却透着几分讥诮,几分森然,又似有一丝丝的…… “洛无忧,你记着,本楼主如何做,是本楼主的事,轮不到别人来替本楼主做主,此生,你我之间,永远都不可能会有井水不犯河水的一天。除非……” “除非怎样?”洛无忧冷笑着将男人的话接了过来:“除非我死是吗?我很奇怪,我与楼主这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为何楼主会对我有那般强烈的杀意。” 是的,就是那一丝丝的杀意。 虽然,这个男人掩饰的很好,可是,她还是敏锐的发现了。 可这杀意,未免来的太过莫名其妙。 他们之间,除了那夜,再无任何的纠葛,他为什么,就那么想要杀了她?既然想要杀她,为什么那天夜里那般好的机会,却又放过了,还给了她小还丹? 这个男人,太过高深莫测,行事也太诡异,诡异的,让人觉得不可理喻,她看不透他,一点也看不透,就连她想避开,似乎,也避不开。 上官明月眼中一丝诧异,一闪即逝,没想到,她竟然发觉了,是他的掩饰太差,还是这个少女的感知力,太可怕? “没有为什么,不过是冥冥之中,一切都已注定。” 洛无忧自重生来,心绪很少有浮动,可是,此时,却被气得不轻,只怕,换作任何一个人,在面临着一个想要杀死自己,却又根本说不出原因,还打着莫名其妙的禅语的人时,都不可能会淡定得了。 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无比的漠然:“既如此,无忧亦无语可说,楼主想要杀死无忧,大可放马过来,只是,无忧亦不会坐以待毙。楼主请吧,恕无忧不送。”她还有娘有弟弟要护,还有大仇未报。 死,这个字,自重生以后,她想都没有想过。 好不容易上天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她从地狱里爬了出来,她一定要活着,好好的活着,活着为烨儿报仇,否则,她就算是死了,也一定会从地底再爬出来的。 上官明月深深的凝了一眼洛无忧,将少女脸上不甘与倔强的神情尽收眼底,抿了抿唇,却是什么也没说。 身形一闪,整个人瞬间消失在洛无忧的闺房之中。 屋子里,似乎还残留着男子的气息,洛无忧坐在床头,神色变幻莫测,任是她如何削尖了脑袋,也想不起,自己到底和这个上官明月到底是有什么纠葛,亦或是在昨夜之前就已经见过。 可是,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 但那个男人对她的杀意,却又是真实存在的,难道是因为,她的父亲和他有仇?所以才想杀了她报复他? 洛秉书位居丞相之位,在官场上自有不少的仇敌,当然,官场向来黑暗,要问他暗中有没有做过什么缺德的事儿?那肯定是有的,可是,就算这样,上官明月,也不应该找她报复才对。 而且,以洛秉书对她无视的程度,如果,他真的是想报复,也不应该对付她,对付永昭,对付洛仙儿,哪一个,都会比对付她,给那个男人的打击大,不是吗? 虽得到红锦平安无虞的消息,却给自己惹来一个如此难缠的大麻烦,头顶始终悬着一把利剑的滋味并不好受,洛无忧不知道,是应该替红锦庆幸,还是该为自己觉得不幸。 实在想不通,洛无忧只能暂时将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毕竟,他还没有动手,只要她一天还没死,就总会想到办法对付他的。 如今,她应该担心的人,不是他,而她们相府里的那个‘好主母’永昭公主,还有她那个‘好妹妹’洛仙儿。 永昭没能一举除掉娘和安儿,是绝对不会善良罢干休的,娘曾是洛府的夫人,也是洛秉书明媒正娶的原配嫡妻,在这府里,若说永昭最恨的人是谁,自然是非娘莫属了。 可是,她们,会用什么办法来对付她和娘亲呢? ☆☆☆ “你说什么,最后居然没能打起来,你没有看错吧?”洛仙儿的闺房之中,她张大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回郡主,奴婢绝对没有看错,本来,雪姨娘和洛无忧打起来了,而且,雪姨娘发疯似的,要毁了洛无忧的脸,可是,后来,两人却又停了手,奴婢站得太远,没能听清她们到底聊了些什么,不过,奴婢还是看到,雪姨娘最后,似乎消了气,还对着洛无忧笑了。” “呵,这个贱人,还真是有本事啊!”洛仙儿冷笑一声:“不用问,定然是她在雪姨娘面前说了什么,居然能把那个雪姨娘那个贱人也哄得服服贴贴,倒是不简单啊,对了,母亲那边可查到什么?” “回郡主,掌事嬷嬷之前已经将府中的下人全部审问了一遍,不过,都没有什么发现。郡主,会不会,洛无忧她说的都是真的?” 婢女疑惑的嗓音刚落,就换来洛仙儿一记凌利的眼刀:“香凌,本郡主的身边,从不留愚蠢之人。” “郡主恕罪,都是奴婢一时愚钝,下次绝不会再犯。”香凌惨白着脸,跪倒在洛仙儿面前。 洛仙儿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你是很愚钝,那样的鬼话,拿来骗骗三岁小孩儿还差不多,什么梦到了神仙,通通都是放屁,她洛无忧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女,何德何能,可以得到神仙指点,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件事,明摆着,就是有人事先走漏了消息,否则,我们的计划,那般周密,连顾若兰都骗了过去,又怎么可能会骗不过她,唯一的可能就是,在那之前,有人提前将消息传递给了洛无忧,该死的,这个人,他最好别被本郡主逮出来,否则的话,本郡主,一定会将她碎尸万段。母亲也是……” 居然连个小丫头片子也看不住,白白浪费了她们这大好的计划,竟然中途夭折,实在是太可恨了。 洛仙儿眸中寒光大绽,话锋一转道:“不过,没关系,这场好戏看不成,那本郡主就看另一出好戏就是,对了,那边儿我们安插的人可有信儿传过来。” “有的郡主。” “你安排下,找人约个时间见见她,至于该怎么做,你且附耳过来……” 婢女将耳朵凑上前去,一边听着,一边连连点头“是……是……郡主好计谋,奴婢这就去安排,这一次,保准让她插翅难飞。” 婢女领命而去,洛仙儿坐在美人榻上,一张绝美倾城的小脸上,却是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 随着手指慢慢,慢慢的纂紧,她火红的唇中溢出一串轻微的呢喃:“洛无忧啊洛无忧,若你乖乖的听话也就罢了,本郡主或许还会饶过你,可你居然敢坏本郡主的计划,这一次,本郡主就好好和你玩玩。我倒要看看你们母子三人,还怎么逃出本郡主的五指山。” …… 上官明月虽然喜怒难测,且对她抱有很大的敌意,但是,他却并未骗她,在他离开后半个时辰。 红锦果然回到了相府之中。 只是,昨夜里出去时,人还好好的,可是,今天日里回来时,却是浑身带着伤。 “哟,这不是红锦姐姐吗?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受伤了呀?” “就是,都流血了,疼不疼啊,怎么会伤的这么重呢?” “……” 红锦一回无忧阁,院子里的一众丫鬟叽叽喳喳的围在红锦跟前,绿晴看到红锦,也是愣了愣问道:“红锦,你不是告了几日假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样,伤得重吗?” “是啊,有个小姐妹要回乡,去送送她,不过,回来的时候,摔了一跤,一点小伤,没事的。”红锦模摸着自己的脸颊,笑了笑说道。 她是逃难来到秦都的,没有父母兄弟,甚至没有一个亲人,所以,只能随便的瞎掰出了一个不存在的小姐妹。 这也是她早就想好的托词,应该不会引人怀疑。 “都站在这里作甚,不用干活了吗?”听到外面响动的洛无忧,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小姐……”看着洛无忧,红锦连忙上去见了礼,虽然经过克制,但神色依旧有些激动而自责。 洛无忧微微上前一步,朝她点了点头道:“红锦,你先进房去,我有事要问你。绿晴,你带人去烧点热水来,红锦的伤需要敷药处理。其余的人,该干嘛,干嘛去。” “是。” 绿晴答应一声,招呼了几个丫鬟退了下去,走了一段路,又不甘的回头看了一眼,让她去烧水,小姐这是抬举红锦,还是有意想避开她? “你还有什么事?”洛无忧刚要转身进屋,却见一个小丫鬟冒冒失失的跑了过来。 “那个,小姐,这是我给红锦姐姐拿的伤药,我看,红锦姐姐伤的好像挺严重的,希望可以对她有用。” 小丫鬟说着憨憨的摸了摸脑袋,将一直捏在手中的一个药瓶递了过来,乳白色的瓷瓶,上好的釉色,这样上好的瓷瓶,装着的药,应该也是上好的伤药。看这个小丫头的打扮。 却是穿着浅灰色的棉质罗裙,是相府里,三等丫鬟的服饰。这等伤药,照理来说,绝对不是她一个粗使丫鬟能够用得起的物件。 那小丫鬟见洛无忧盯着药瓶看,连忙解释道:“小姐,您可别误会,这瓶药不是我偷来的,也不是我捡来的,是我上次帮着明香姐姐洗了三天的衣衫,她送给我的。” “明香?”洛无忧问:“是绛月阁的那个明香?” “呵呵是啊,是啊……”小丫鬟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自己的脑袋。 “你叫什么名字?” 洛无忧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小丫鬟,看她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身高和她差不多高,长得却是挺结实的,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脸颊红扑扑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颗熟透的苹果,圆圆的。 一看就给人一副很憨厚而可爱的感觉。 “回小姐,奴婢叫翠圆,是无忧阁的三等洒扫丫鬟。” 翠圆?不如叫汤圆来得更加贴切。 洛无忧收回目光,神色有些冷然:“即是我无忧阁的人,又为何去帮绛月阁的人做事?一仆不侍二主,难道你不知道吗?” 不曾想,洛无忧话落,翠圆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第035章 红锦受伤 “怎么,你觉得我问得问题很好笑?”洛无忧也不生气,只淡淡的问。 翠圆笑得前府后仰,花枝乱颤,忍着笑意,又摸了摸她额前厚厚的流海道:“不是的,小姐,不是小姐问的好笑,只是,听小姐说一仆不侍二主,奴婢。就想起了以前,奴婢的娘常在我耳边唠叨的另一句话,一女不侍二夫,所以,所以,奴婢这才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也能联想在一起? “一女不侍二夫,难道你觉得你娘说的不对?还是说是你想嫁人了?”洛无忧挑眉看着翠圆,嫁人二字,脱口而出,丝毫没有一点忸怩。 倒把个翠圆给看的愣了愣,回过神,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小姐您可别瞎想,奴婢可没想着嫁人,当然了,奴婢也没有一仆侍二主。” “虽然,奴婢有时候,会帮她们做点事儿,可是,奴婢可从来都没有往外说过小姐的坏话。奴婢的娘说了,一女不侍二夫,一仆不侍二主。奴婢一直都记在心里呢,奴婢进来之后,嬷嬷也教导过奴婢,主子院儿里的事儿,不可以和别人透露,奴婢的嘴严实着呢?奴婢,奴婢不过是想多做点活儿,多攒点银钱而已。” “你为什么想多攒点银钱,你很缺钱吗?” “三年前,奴婢的娘去世了,去世前,奴婢的娘告诉奴婢,说奴婢有个失散多年的妹妹,要奴婢一定要找到她,所以,奴婢一定要多多的攒钱。”说到这些,翠圆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 原来是想要找妹妹。 洛无忧了然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药,我替红锦收下了,待她处理好了伤口,我会让她亲自去跟你道谢。” “嘿嘿,不过是一点儿药罢了,反正奴婢也没受伤,又用不着,哪里还用道谢。那小姐,奴婢先去忙了。” 说着,那丫头钭药瓶往洛无忧手中一塞,一溜烟儿的跑了。 洛无忧瞥了一眼翠圆那蹦蹦跳跳的背影,,握着那还沾染着翠圆温度的药瓶,也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小姐,看到小姐平安无事的回到相府,奴婢就放心了,都怪奴婢,居然将小姐一个人丢在了那种地方,奴婢没能保护好小姐,让小姐受惊了,还害得小姐要为我圆谎,求小姐降罪,处罚奴婢。”红锦看到洛无忧,眼圈儿顿时红了,跪在地上,就开始请罪。 “红锦,起来再说。”洛无忧说着,将红锦扶了起来,看着衣衫褴褛的红锦,皱眉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小姐,都怪奴婢太大意了……”听到洛无忧的问话,红锦眼中的泪水再忍不住,扑簌簌的掉了下来,一边哭着,一边儿开始叙述着事情的起因经过。 原来,昨夜红锦本来是按照洛无忧的嘱咐,一个人在小舟上等洛无忧回来的,只是,没想到,后来,却在秦淮河上的另一艘画船上,遇到了一个以前的同乡,红姨,红姨本名红霞,与红锦都是一个村儿里出来的。 当年,红霞跟红锦都是一路随着难民逃难来到秦都的,当时的红锦,也还并不叫红锦,是卖身进相府之后,才改成红锦的。 不过,后来,红霞一家与红锦一家却在逃难的路上,走散了,红锦的亲人,也都死在了路上,红霞则是后来几经辗转才到的秦都。 那个红姨和红锦聊了几句便上了红锦的小船。 因是同乡,加之都是女子,红锦也没有过多的防备,却不想,聊着聊着,红锦却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人,却已出现在了青楼里。 楼里的老鸨告诉她,她是被人给卖进楼子里的,卖她的人,正是她那个老乡,原来,红霞的家人,当年为了生活,早就把她卖进了青楼,专门做皮肉生意不止,还坑害一些良家女子。 竟然连身为同乡的红锦,也不过放,丧尽天良的把人给卖进了青楼。 红锦当时就急了,欲跟老鸨解释,可是,老鸨哪里会听她的,只逼着她当天晚上就开始接客。 红锦不从,那老鸨就将她关进了柴房里,让人鞭打她。 若不是,后来突然有两个黑衣人救了她,只怕,红锦早就…… 红锦一边儿说,一边儿身子还有些颤抖,显然,昨天夜里的经历,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身在相府,那些个污秽的肮脏事儿,她自不是没见过,可是,却从没有切身经历过,那样深刻的体会,还有身上依旧痛刺的伤口,无一不在提醒着她。 昨天夜时的经历,有多么的不堪,尽管她用了最大的努力去克制,但那恐惧,也依然还在她的心里。 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消除的。 洛无忧一直都只是默默的听着,并没有出口打断过,红锦口中的那两个黑衣人,不消说,应该就是明月楼的人了,此刻,洛无忧心中是庆幸的,庆幸她当机立断所做的决定。 若是再晚一步,只怕,红锦的清白就不保了。 那样的事儿,她怎么能允许它再一次发生! 是的,那样的事儿,红锦也曾经历过,虽然不是被卖到青楼,可是,依然是被人糟蹋,结果还不是一样的吗? 前世那个时候,夺嫡之争已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红锦一直跟在她身边,为她做了许多事,也分担了许多,那个时候,红锦也已经与她的那个他相恋,可是,为了帮助她扳倒镇国公府,红锦在没有怔得她同意的情况下,便自愿的潜到了镇国公府里,做了镇国公杨硕的小妾。 其原因只因为,杨硕曾经见过红锦,对红锦颇有几分兴趣。 而在这其中替他们牵线的人,就是红姨! 镇国公杨硕,当时已是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子,而且,那人风评一向不好,他喜欢玩弄女子,不知有多少良家女子,都被他在抢回府中亵玩至死,后来,红锦虽然如愿以偿的替她拿到了杨硕的罪证。 然而,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她至今还记得,她从镇国公府里将红锦接出来时,她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皮肉,那瘦骨嶙峋的样子,似乎一夜间苍老了二十岁不止,她,几乎都没能认出来,抱着红锦,放声大哭。 前世,红锦为她付出之多,远远超过她可以想象,她不知道在镇国公府里红锦到底经历了些什么,那段经历,红锦绝口未提过,她也不敢去问,她只知道,那之后,红锦养了足足半年多的伤。 红姨,又是那个红姨! “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洛无忧轻轻将红抽抱在怀里,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放声痛哭,似乎要让她把前世今生,所有的委屈,全部都哭出来:“红锦,你放心,你所受过的委屈,小姐我一定会一丝不落,全给你讨回来,一定。” 洛无忧的声音很轻,却又带着比许下誓言还要坚定的镇重! 红锦在洛无忧的怀里抽咽着,听到这话,却顿时停止了哭泣,连忙说道:“小姐对奴婢的好,奴婢万死难以报答,只是,小姐,切不可为了奴婢犯险。奴婢没事,只不过,受了一点小伤而已,小姐放心,以后奴婢一定会加倍小心,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对了,小姐可知道,救了奴婢的人是谁吗?他们救了奴婢,奴婢想好好的谢谢他们。” 洛无忧又岂会看不出红锦是在转移话题,这个丫头啊,一直都是这般的善解人意,也难怪,那人,会爱她,爱到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 “不知道,不过我想,以后说不定你还会见到他们的。到时候你想怎么谢随你,不过现在,还是让我先帮你上药吧,你看你,身上还带着伤呢,管那么多作甚,这些日子,你就先在自个房里养伤,到于其它的事,你就别管了。” 谢什么谢,救人也不知道救到底,好歹红锦也是个姑娘家,又被打成这样,就不知道替她治下伤吗?明月楼的人,果然个个都是冰冷无情,毫无同情之心,更没有怜香惜玉之心的混蛋! 洛无忧一边儿在心里腹腓着,一边儿拿出了药瓶,先用干净的绢帛把她的伤口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这才开始替她敷药。 “小姐,奴婢皮糙肉厚,不用休养的。奴婢还想跟在小姐身边侍候小姐,小姐有什么事,也可以吩咐奴婢去做。奴婢保证,一定会替小姐办得妥妥贴贴,绝对不会再出任何的纰漏的。” 红锦看着洛无忧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刚刚才擦干的泪水,再次盈满了眼眶,虽然,小姐不说,可是,她知道,那两个人,一定是小姐找来救她的,一定是的。因为,除了小姐,没有别人会在意她的生死! 她红锦这辈子,何德何能,能得小姐如此倾心相待,就算是万死,也不足以报答啊! 虽然,她不知道,现在的小姐,到底想要做什么,可是,她有种感觉,小姐做的事,定然不简单,这个时候,让她还怎么能安心的养伤。 “嘶,好疼……”只是,红锦刚说完,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手臂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痛得她忍不住轻吟出了声。 “知道疼就好”洛无忧连眼皮也没有抬起,语重心长的道:”女儿家的肌肤,不能留疤,否则的话,你将来的夫君定会嫌弃的,红锦,我知道你想帮我,放心吧,以后要让你做的事儿还多着呢?不过,在此之前,你也必须把身体养好了,才能为小姐我,好好的效力啊?” 心知自家小姐这是生气了,红锦也不敢再说话什么,只得可怜兮兮的看着洛无忧,心里却是暖暖的,仿佛有一个火炉被点着,连那伤,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见红锦终于老实了,洛无忧手中的动作,亦是变得更加的轻柔了,这个傻丫头,她又怎会知道,其实,她从来都不欠她什么,反而是她,亏欠了她,亏欠得太多,太多。 又让她,怎么能不对她好一点呢? “小姐,奴婢打来了热水,还是让奴婢来替红锦清理伤口吧,这些事儿,怎么能让小姐亲自动手呢?” 绿晴端着铜盆热水进入厢房时,正巧看到洛无忧正在为红锦上药的这一幕,顿时,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妒意。 说话,也有些夹松带棒,明着,是替洛无忧着想,实际却是在说红锦居然敢劳动主子替自己上药。 简直就是,尊卑不分! ------------ 第036章 会咬人的花 “小姐,还是奴婢自己来吧,要不,让绿晴来帮奴婢也行。” 绿晴话里有话,红锦自然不可能听不出来,顿时的,小脸儿上也浮上了一抹尴尬,要小姐替她上药,的确于礼法不合。 洛无忧手里涂抹的动作却是半分未停:“别动,就快好了。”自顾自的给红锦擦着药膏。 见自家小姐并未理会自己,绿晴心中的妒意更甚,都怪红锦那个小贱人,居然也敢跟她在小姐面前争宠,偏不知道小姐被她灌了什么迷汤,竟然对她这般好。 原本以为,自己才是小姐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是小姐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可是,红锦一回来,似乎都变了,看看眼前情形,这么些年来,她一直忠心耿耿侍候在小姐左右,小姐她,又何曾为她上过药? 她眼珠子一转,蓦地看到洛无忧手上的药瓶,不禁有些奇怪:“咦,小姐,这是哪里来的药瓶啊,怎么奴婢从来都没有见过?” 红锦闻言黛眉微蹙,看向绿晴的眼中多了一丝不赞同,绿晴这话,问得多有逾矩,委实不该。 洛无忧倒是没有任何不悦之色,反笑道:“可不是吗?别说你们了,就算你们小姐我也是第一次见,红锦,你待会可得好好谢谢翠圆那丫头,这上好的金创药膏,可是她特地拿来给你的呢?” 郡主院儿里出来的东西,哪里会有差的。 “是,小姐,奴婢一定会儿定会好好的谢过翠圆的。”红锦闻言微愣,看着洛无忧那一脸恬淡的笑,眼波微转道:“小姐,这段时间,奴婢有伤,也不能好好侍候小姐,不如,就先让翠圆过来厢房中侍候,小姐看如何?” 说完,有些忐忑的看着洛无忧,小姐突然提到翠圆,想必就是想提拔圆吧?红锦有些摸不准自家小姐的心思,以前,小姐一直隐忍退让,但凡有什么事儿也都是憋在自个心里。 不过,好歹小姐的心思,她还可以猜测到一二,可是,这段时日里,小姐变化太大,行事也越让人捉摸不透,这一点,身为贴身婢女的她,最是深有体会,就像昨儿个夜里。 她委实想不通,小姐为何要约柳家公子,后来,又为何上了那艘画舫一样。不过,小姐不说,她也不会去问,她相信,小姐但凡做每件事儿,肯定都有自己的道理。 “小姐,这不妥吧,翠圆只是个三等粗使丫头,且她向来咋呼惯了,做事粗心大意,让她来侍候小姐,奴婢怕,她定会三天两头儿的犯错,到时候惹得小姐不快就不好了。”出乎红锦意料,第一个开口反驳的人,居然是绿晴。 “绿晴,此事小姐自有定夺,你看我现在身子这样,也没办法照顾小姐,你一个人肯定也忙不过来,让翠圆来给你帮把手,不是挺好的吗?”左右主子的心意,这可不是身为一个奴婢的本份。况且翠圆那丫头虽有些冒失,但是却不会乱说话,看着憨厚其实心思挺活络。 如果过来,应该可以帮小姐很多。 “就算如此,也大可以找别人来啊,我们院儿不是已经有了四个二等丫鬟吗,小姐若是想让翠圆近身侍候,势必得提她的等级,提了她,那又要把谁给降下去呢?”绿晴说道,依她看,红锦就是故意的。 明知道她最讨厌翠圆那个小蹄子,还故意在小姐面前替那个小贱蹄子说好话,这不是明摆着与她做对吗? 红锦闻言却是一滞,她倒是把这茬给忘记了。 要到小姐跟前近身伺候,怎么也得是二等丫鬟,可是,无忧阁里二等丫鬟的名额却已满了。 “既然二等丫鬟没有缺,那就提成一等丫鬟吧,那丫头,我挺喜欢的,挺喜气,也……”半晌儿,洛无忧擦完药,这才抬起头道:“也挺有意思的。” 绿晴说的是没错,可是,依她庶女的身份,按祖制,身边应配三名一等丫鬟,红锦和绿晴两人各站一个名额,还剩下一个,可一直还空着! 她院儿里是还有四名二等丫鬟,,以春字开头,分别是春喜,春香,春竹,春莺。另外还有八名粗使丫头,则皆是以翠字开头,翠圆就是其中之一。 除此之外,无忧阁里还有林嬷嬷,和另外两名守院儿的小厮。 一共十七人,林嬷嬷是娘那里派到过来的,只是如今又被她派回了娘的身边而已。 所以,也并不是没有缺不是吗? 红锦闻言虽有些诧异,却并未多说什么,小姐喜欢谁,愿意用谁,这都得看小姐的意愿。 只要那人能对小姐忠心,她倒是没有意见。 “可是小姐……” 绿晴闻言却是脸色有些发青,拿着帕子的手指也都狠狠的绞在了一起。还想再劝。 却被洛无忧挥手制止:“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我是小姐,这是我院子里的事,我自然有权做主,至于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到时候,她若做事不得力,再降下去就是。” “现在,绿晴,你先带红锦回去换身衣物,清洗一下,再把汤圆带过来。” 洛无忧近乎强制性的下了命令以,绿晴就算再不甘愿,也只得依从,扶着红锦出了厢房回住处,一路上绿晴似乎还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不过压低了声音听不清清,那脸色却是有些愤愤然。 然而,她却没看到,在紧闭的厢房里,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看着她们,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洛无忧。 经历了这件事,红锦的目光也开始慢慢变得长远,如此也好,她所要做的事,很多都需要她的帮忙,至于翠圆,诚然,那丫头嘴巴会说,又不怕生,与各院的人都的关系也都处得不错,用来打探消息,倒也还可。 至于忠心,那得慢慢的考验,慢慢的培养,想要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心腹,那是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的。 她这个院子里啊,各房塞进来的人,都有,如今,她最缺的就是人手和眼线,没有眼线,又无人可用,她就会耳朵闭塞,做事,也必会束手束脚。 就像前日里,洛明霞的事儿,若是布有眼线,她定然早就会得到消息,可是,却是到了宁心院,她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不过,她不急,慢慢来就是。 半个时辰之后,绿晴才带着换了一身新衣的翠圆来到了洛无忧的厢房。 “奴婢翠圆见过小姐,谢谢小姐提拔之恩,以后小姐有什么事儿,都交给奴婢做,洗衣、做饭、打扫什么的,奴婢都会为小姐做的妥妥当当,为了小姐,哪怕是要奴婢的命都行,通通通……”翠圆在绿晴的带领下来到洛无忧跟前,跪着给洛无忧磕了三个响头,抬眼看到洛无忧时,神情依然有些蒙。 蒙,怎能不蒙呢? 她不过是个三等粗使丫鬟,处在相府奴婢群体最底层,一夜之间喜从天降,小姐竟然把她提成了一等大丫鬟,月奉也番了好几倍,被这么大个馅饼砸中,她怎能不蒙。 绿晴听着翠圆那谢恩的话,却是差点儿就笑出了声,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讥讽,身为一等丫鬟,她们的任务,是要将小姐打理的妥妥当当,漂漂亮亮,逗小姐开心才是。 就她那条贱命,小姐要来又有何用? 粗使丫头就是粗使丫头,穿上一等丫鬟的服饰,也掩饰不了她一身粗鄙的气息。洗衣,做饭,打扫?呵,身为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又哪里需用做那些低贱的事情。 将绿晴的不屑之色,看在眼里,洛无忧心中却是哧笑一声。 人啊,总是容易忘本。 绿晴现在看不起翠圆,只是,她似乎忘记了,就算是一等丫鬟,也不过是侍候人的奴婢,依然奴籍未脱,比起圆翠来,她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更何况,当初的她,不也是从三等粗使丫鬟一步一步,才爬上今天的位置的吗? “嗯,你起来吧,以后好好做事就行,另外,你现在是提了等级,那翠圆这个名字就不适合再用了,以后,你就叫汤圆吧!” 洛无忧淡淡的说道,看小丫头那一脸圆圆的包子样,爽朗之中不失滑溜,叫她汤圆,倒也算是贴切。 “是,奴婢谢过小姐赐名。”翠圆,不,是汤圆笑眯眯的谢恩,一边也从地上麻溜的爬了起来,站在了一侧。 “小姐,已经到了用膳的时间,奴婢先去给您传膳吧!”绿晴在一旁笑着道。 洛无忧随意的伸手拿起一本书,翻开了一页,点头:“嗯,去吧,折腾了一上午,还真是有些饿了。” 绿晴迈步走了出去,路过汤圆时,瞥了她一眼,一双微挑的杏眸之中却闪过丝丝讥讽的冷意,既然这小贱蹄子那般想在小姐面前侍候,就让她侍候好了,到时候,闯了祸,看她怎么办? 汤圆,呵,多可笑的名字,和那个小贱蹄子倒挺般配的一样圆溜溜的,看着就让人讨厌。 汤圆感受到绿晴的视线,适时的抬起头,给了绿晴一个憨憨的笑脸。 绿晴鼻子里轻轻冷哼一声,往外走的脚步也加快了不少,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汤圆大大咧咧根本没太注意,就算注意到了,似乎也不在意,她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也开始四处张望,打量着洛无忧厢房里的摆设,圆乎乎的小脸儿上,难掩好奇之色。 比起相府其它小姐的闺房,洛无忧的房间摆设相对来说简单的多,内室时是一张雕花大床,床边不远处置着衣柜和梳妆台,外室里除了饭厅,小花厅里还放置着一张书桌,桌案上整齐的摆放着文房四宝。 书桌旁边不远处,便是多塔八宝阁,不过上面并没有放置什么奢侈的摆件,反而那些格子里整齐的放着许多的书籍。 另一边儿的软榻上摆着一张小几,几上摆着一张红木棋盘,上面零星的散落着一些或黑或白的棋子。 除此之外,厢房里最多的便是盆栽,里面种着各种不同的花卉,至于是什么品种,汤圆也说不上来,反正,不是那些个什么牡丹、墨菊啊什么之内的那些官家小姐常种的名品。 反而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花草,就比如那浅紫色的开得一蔟蔟的小花,好像,她倒是在相府最北边那处荒园儿里见到过。 那花儿开得挺漂亮的,花开两片,形似蝴蝶,汤圆看得喜爱,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就想去摸,一道声音,却突然传来。 “别去动那些花,会咬人的。” ------------ 第037章 暗夜黑影 汤圆伸出去的手立马缩了回来,回头见洛无忧正看着她,脸上浮现一抹惊奇之色:“小姐,花又没长嘴巴,怎么会咬人呢?” “你又不是花,你怎么知道它没长嘴巴,不会咬人,总之,这屋子里的花,都别去碰,否则,被咬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洛无忧瞟了一眼那些开得娇艳的盆栽,眼中闪过一丝兴然,这七盆绿植花卉,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 它们,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娇花,而是明副其实的毒花,就比如那盆紫蝶,看着娇美,根茎花瓣却无一不含剧毒。 而那盆银雪草,却又可以化解紫蝶的毒素,否则的话,她又焉敢把如此含着剧毒之物随意的摆放在房间里。 这些花草无论是品种还是摆放的位置,都是她精心算计过的,哪怕移走任何一盆,都会对人产生影响,继尔中毒。 说来,这一切还得感谢南宫景煜,若不是为了救他,她也不会去闯凌云寨,不闯凌云寨,又岂会得到武林之中,人人梦寐以救的医毒宝典,习得一身高深的的医术和毒术。 可惜,就算她医毒之术修炼的再出神入化,也没能救得了自己。前世,她不知利用毒术替南宫景煜铲除了多少的敌人,甚至,为了怕他知道她修炼毒术,会以为她是个恶毒的女人,都没敢告诉他。 她一心为那个男人着想,岂知,自己却瞎了眼,帮了一头豺狼!害了自己,也害死了烨儿…… 烨儿…… 洛无忧握着书卷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仿佛凝聚着狂风暴雨,那阴郁的黑暗光芒,带着森然死气,看得汤圆脸色泛白,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是,下一瞬间,天气却又突地由阴转晴,再抬眼看去,洛无忧却依旧是满脸含笑,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棱洒在她的身上,似乎为那恬淡而静谧少女笼上了一层金色的光。 让汤圆几乎看呆了去。 “怎么了,发什么呆啊,难道你家小姐我长得像是肉包?看得都快流口水了……”那柔韧的嗓音再次传来。 汤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刘海,“嘿,嘿嘿,小姐才不像肉包,哪有肉包长得像天仙似的。”她的脸上尚带着点茫然之色,刚刚,应该是她看花眼了吧? “小姐,我去打扫房间去。”汤圆说着不待洛无忧答应,径自找了块帕子,将本就干净的物什全都重新给擦了一遍,擦得小脸绯红,极是卖力。 真是太丢人了,她看小姐居然给看得呆住了。 洛无忧坐在榻上,看着小丫头不停的忙活,视线停留在了小几上的棋盘上神情有些恍忽,棋盘之上,白子占据了大半江山,黑子却只寥寥数颗,且被逼至角落。 白子势强,黑子势弱,一眼即可看得分明。 就如此时的她,强敌环伺,每走一步都必须要小心翼翼,而自今日里在娘那边知道她那‘好父亲’洛秉书给安儿取名洛承烨后,她好不容易克制下来的心情,却再次有了掀起了波澜。 这对她来说,绝对不是个好现象,终归还是有些急燥了,明知道仇人就在不远的地方,她甚至还可以看着他们一个个活的逍遥自在,每每那个时候,她多希望,她的手上能有一把刀。 只是,她更清楚,就算她再忍不住,也必须忍着! 洛无忧破格将翠圆提成一等丫鬟的事儿,没一会儿便传遍了整个无忧阁,在无忧阁里掀起了很大的波澜。那些个丫鬟小厮都纷纷议论着,那几个二等丫鬟,更是尤为不满。 “绿晴姐姐,为何小姐突然的就升了翠圆呢?就算红锦姐姐受伤不能照顾小姐起居,那也应该提我们才对吧?” “论资质,排辈份,哪里轮得到她呀,绿晴姐姐你怎么也不劝着点小姐。”春喜一脸愤愤然的说道。 绿晴横了她一眼:“你当我没劝,我倒是想提你们几个,可是,红锦却一直帮那小路旁子说好话。小姐听信谗言一意孤行,我们做丫鬟的又能怎么样?真不知道小姐看上她哪儿点了?”说着,眼神向着下人房那边儿瞟了一眼,这个她指的是谁,显而易见。 “小姐平日里不是最宠着绿晴姐姐你了吗?怎么绿晴姐姐说的话这会儿也不管用了,绿晴姐姐,我说你啊,还是小心着点儿吧,人家现在可是一个鼻孔出气呢!”春香一脸我为你好的表情,只差没直说,人家这是故意排挤你,别到时候,你连现在的地位都不保。 丫鬟春莺却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人家别的是不会,可是人家会拍马屁啊!跟你们说,我刚刚可是看见她给红锦送药呢?小姐还留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没准,就是那个时候,她说得什么逗得小姐开心了,对了小姐的眼了呗。” “呵,那小蹄子倒是挺会抓住机会的!不过,我才不屑,马屁精而已,我倒要看看,她能在小姐身边儿呆多久。”春香一脸讥讽的说着,心中却暗自懊恼,笨死了,她怎么就没有想到,红锦受伤,小姐身边肯定需要人,要是,那个时候,她把握机会,在小姐面前露个脸儿的话。 这被提成大丫鬟的人,不就是她了吗?还会有翠圆那个小蹄子什么事儿。 “行了行了都别嚼舌根子了,赶紧的你们各忙各的去,春香春莺,你们俩把食盒拿好了,去大厨房,省得一会儿回来晚了,不知道人家还在小姐面前怎么编排我们呢?” 春香等人,闻言撇了撇嘴,拿着东西各自散去。 看着那紧闭的一排厢房门,想着刚刚那些死丫头挤兑的话,绿晴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掏出袖中一张小小的纸条看了看,原本犹豫的神情,逐渐变得坚定。 “小姐,你对我不仁,那就休怪我……”对你不义了! 因着心情不太好,洛无忧连晚膳也没吃多少,便早早了睡下了,自半个月前,兰姨娘生产之事,府中的丫鬟婆子被相爷敲打震慑之后,无忧阁里的那些下人们,也都收敛许多,虽对洛无忧破格提拔翠圆之事多有不满,却也只敢在背地里议论几句,还没人敢主动凑到主子面前,惹主子生气。 这也让洛无忧得了一丝清静。 夜色渐深,一轮弯月微笑着爬上了柳梢头。 原本寂静的厢房里,却突地响起了极轻微的悉悉簌簌的脚步声,一道黑影屏着呼吸,自耳房之中慑手慑脚来到内室,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睡得很是熟捻的人儿。 悄悄退了出去。 将房门从外面关上,黑影终于轻轻的吁了口气,只是,她却没有看到,在房门紧闭的刹那,厢房中,原本熟睡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幽深的眸子,一片清明,哪有半丝睡意。 黑影一路三拐四拐的出了院落,脚步放的极轻,一边走,还一边不时的抬眼往四周看一看,似乎深怕被人发现,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紧张,她却并未发现,就在她身后不远处,还有一道身影,一直不近不远的吊在她身后。 黑影穿过长廊拱门,走上了一条很偏僻的小道儿,最后,停在了北院儿的一片竹林边儿上。 而那里,也早有一个黑影候在那里。 “怎么现在才来。”守在竹林边儿上的黑影声音有些尖锐,显得很是不奈。 “总得等小姐睡着了以后才能离开,否则,被发现坏事就不好了。”后来的黑影,声音里充满了些许的讨好和谄媚:“姐姐深夜相约,可是有什么吩尽可直说,婢子一定会全力办到,还望姐姐在主子面前,为婢子多多美言几句。” “行了,知道了,事儿办好了,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你把这个东西,放进那人的房里去,记得,一定要找个隐密的地方。”那人说着,把一个巴掌大的黑色包裹递给了黑影,黑影双手接过,拿手一掂,很硬,有些沉甸甸的。 “这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金银器具之内的吧?这份量,貌似不轻。 “想在主子身边当差,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只要好好的把主子交待的事情办好就是,至于其它的,那都不是你该操心的,要知道,一个人知道的太多,有时候,未必是什么好事!” 那人似意有所指,话里话外却又充满了威胁之意,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听起来,竟有些渗人,黑影听得当即打了个寒噤,心中却又透着一丝丝的喜悦:“姐姐勿怪,都是婢子一时嘴快,姐姐放心吧,主子交待的事,婢子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 “那就好。早些回去吧,免得让人发现。” 看着那人的背影,在夜色中黑影似乎瘪了瘪嘴,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也是别人跟前的一条狗而已,和自己有什么两样,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掂了掂手中的黑色包裹,想着那人说的话,黑影最终的,还是没有打开。 那道黑影顺着原路返回,轻手轻脚的回到厢房之中,见床上的人儿依旧睡的很熟,那黑影在厢房里打量了一圈儿,视线定格在衣柜上,将衣柜轻轻的打开,拿出一个匣子,那人把黑布包裹放了进去,又把匣子送回原处,关上了衣柜,这才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内室,回到了耳房。 就在黑影退出去后,原本躺在床上假寐的人儿,也猛的睁开眼帘自床上坐了起来,夜色里,那双幽深的瞳眸,就宛如天上的明月一般清亮,却又透着无尽的森然与寒凉。 光着脚来到衣柜旁,打开柜子,将黑影放进去的东西又拿了出来,洛无忧将黑色的包裹解开,看着里面的东西,眼帘微微一眯。 若是这物件真的从她房里被发现,别说是她在劫难逃,就算是母亲和安儿只怕也会被她连累丧命。 她这是想,将她和母亲安儿,一网打尽吗? 黑暗中,洛无嘴角泛起一丝诡异森然的笑,将包裹重新绑好,她提着包裹,踩着步子,来到雕花窗棱边,将窗户支了起来。 窗格外,突地冒出一颗黑乎乎的脑袋。 ------------ 第038章 洛擎轩 窗格外,突地冒出一颗黑乎乎的脑袋。 朦胧的夜色下,那张圆圆的小脸上不复憨意,满是焦灼之色,不正是汤圆又是谁。 她的声音刻意压得极低:“小姐,奴婢看到她和一个黑衣人,他们……” “我都知道了。”汤圆还没说完,洛无忧便打断她,将手中的包裹递了过去…… “小姐,嘘,你小点声。依奴婢看啊,她们八成儿是想陷害小姐呢。”汤圆被洛无忧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做了个噓的手势。那么大声,可别再把人给吵醒了,她可是亲眼看到那人刚进厢房的。 洛无忧倒是不甚在意,听到,中了她的迷药,又怎么可能会听到呢? 汤圆接过包裹摸了摸,又捏了捏,脸上的表情很是好奇:“小姐,奴婢都还没说呢?你就知道了啊?这也太厉害了。不过小姐,这里边儿到底装的是什么啊?咱们现在又应该怎么办呢?这东西到底要怎么处理啊?” 汤圆很是苦恼,想也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否则的话,那两人也不用偷偷摸摸的见面了。 怎么处理? 自然是,送它去一个,它该去的地方了。 洛无忧一脸冷然,“汤圆,你且附耳过来。”这次压低了声音,虽说绿晴中了迷药,不可能听到她们的谈话,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没错的。 “啊,哦……”汤圆答应着,踮起脚尖,将耳朵凑到了落无忧的嘴边,听着洛无忧的低声细语,却是震得她登大了眼睛。 “小姐,这,奴婢真要把它给送到,那个地方去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汤圆有些犹豫的问着。 “汤圆,记住一点,我的命令,你只需要服从,我不需要质疑,也不需要你问为什么,如果做不到,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洛无忧却是淡然的瞥了她一眼,声音有些冷,那威严的眼神,更是让汤圆浑身一个激灵僵在当场。 “去,奴婢这就去,这就去。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办得妥妥贴贴的。”汤圆拍着胸脯保证着,小姐的眼神好凶啊,她不过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而已嘛,只是,实在想不明白,小姐就算要毁灭脏物,也用不着把这东西弄到那地方去吧? 那地方也太,也太那个了…… 汤圆抱着包裹正待要走,洛无忧却又突然的开口问道“你待会儿要去哪里?今夜又做了些什么?” “奴婢……”汤圆心中奇怪,不是小姐要她去……她张口便要要答,可是,看着月色下,洛无忧那幽深的眼眸,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被她生生的咽了下去,改口道:“奴婢今儿个夜里,哪里都未去,一直在房间里睡觉,奴婢睡觉时都睡得死沉死沉的,打雷都打不醒。” 洛无忧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着汤圆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夜色里,洛无忧这才放下了窗棱,回到了室内。 厢房外,天边明月皎皎,微风吹拂着树梢,轻轻摇曳飘摆,在地面投下一排排的黑色影子,两棵茂密的梧桐树梢之中,却有两道黑影,如同蝙蝠一般在黑夜中一前一后的划过。 眨眼消失不见,快得仿佛是人的错觉,又仿佛,从未出现过。 翌日清晨 一连几日里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变得灰蒙蒙的,就似蔚蓝的天幕,被蒙上了一层浅灰色的幕布,显得有些阴沉而压抑。 因着还是早春时节,天气变阴,还是给人一种微凉的感觉,洛无忧起身后,绿晴和汤圆便开始伺候她穿衣梳洗,汤圆发现洛无忧的指尖有点凉,便又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薄外套,为她披在了身上。 屋子里,春喜春莺几个丫鬟陆陆续续的将早膳端了进来,热气腾腾的小米粥,散发着浓浓的糯米香,配着几碟小菜,和精致的点心。看得人胃口大开,吃下去,不仅身子暖和了,连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与往常似乎一般无二。 然而,洛无忧看了看天色,嘴角却是勾起一抹似非而非的笑,今天,注定了,是个不平静的日子,就像,这阴霾的天空。 用完膳,洛无忧先去看了红锦,和她说了几句话,这才像往常一般,带着丫鬟去了依兰院,而后,去宁心院里给老夫人请安。 无忧到的时候,各房的人,几乎都到齐了,相府的几位小姐,除了六小姐洛明霞外,二小姐洛明溪,三小姐洛明珠,四小姐洛明芝,还有七小姐洛明秀,等人都在,洛明溪正坐在洛老夫人的旁边儿的榻上,似乎正说着什么。 洛明珠,洛明芝还有洛明秀却是坐在下首位。 四位娘姨,除了二房雪姨娘和三房婉姨娘是坐着的,四房丽姨娘则是站在三小姐洛明珠与七小姐洛明秀的身侧,五房屏姨娘,亦是站在四小姐洛明芝的身旁。 身为文武百官之首的丞相府邸,相府,最注重的便是规矩,凡事都讲究个论资排辈,就连坐次的排列也是如此考究。 小姐是府中正儿八经的主子,那自然是有坐位的,而姨娘,说的好听,那是半个主子,说的不好听,比之奴婢的地位也高不到哪儿去。 三房婉姨娘的娘家是武将,也算是出身官宦世家,所以才能在此拥有一个坐位,至于二房雪姨娘,那是老夫人娘家亲侄女,与老夫人是本家出来的,且又肚皮争气,头一胎便替相府生下了子嗣根苗。 劳苦功高,自然可以拥有一席之地。 其余的两位姨娘,一位出生商贾之家,士农工商,在这个社会,商人的地位本就低下,自然没有她的坐位,至于屏姨娘,奴籍出身,那就更不用说了,比之丽姨娘还不如。 这就是森严的相府的规矩。 可在洛无忧看来,说什么论资排辈,谈什么规矩礼仪,不过就是看谁的权力且大,谁就且可坐着,权力越大,便能坐得越高,可以腑视别人。 反之,则永远只能以仰视的目光,站在别人的脚下,或者,看着别人舒服的坐着,自己却只能站着,甚至是,跪着。 权力,二字的魅力,相信没人会比曾身为皇后的洛无忧体会的更加深刻,也没有人,比她更加的,渴望。 只是,让洛无忧没有想到的是,今日居然在宁心院里见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无忧拜见祖母,拜见大哥。”洛无忧娉娉婷婷的向两人请安。 至于那个本不该出现的人,自然是相府大少爷,庶长子洛擎轩,安儿未出生前,洛擎轩是洛秉书唯一的儿子,三岁由洛秉书亲自启蒙,五岁便被送入了国子监,成为太子伴读。 今日并不是沐休日,按理说,洛擎轩此刻应在宫中才是,怎么的却还在府中? 洛老夫人似乎没看到洛无忧出现一般。 洛擎轩倒是给洛无忧还了半礼:“无忧妹妹。许久不见,无忧妹妹都长成大姑娘了,看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少年温润的眸光落在洛无忧的脸上,带着丝丝审视和打量。 “大哥说笑,大哥亦是更加俊朗了也更加儒雅了,想来,大哥在国子监学习,定获益良多。”洛无忧笑着回到,也不介意少年的打量,挺直了背脊退到一旁站得笔直,任由他看。 洛明霞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雪姨娘不可能不告诉洛擎轩,他对自己有所疑,也是很正常的。只是,洛擎轩可不是雪姨娘那种内院妇人,她这个大哥,继承了洛秉书的聪慧,可也继承了洛秉书的凉薄,明知道洛明霞受伤与洛仙儿脱不了干系,却也似乎未打算帮他这个亲妹妹讨回个公道。 洛擎轩,从来都是识识务的人。 “都是先生们教得好。” 提到国子监,洛擎轩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一分,眼角微挑,泛起一丝得意,国子监,那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像他这样的庶子身份,就更不可能进去了,不过,谁让父亲疼他呢?当然,这也要他自己争气才行。 能以庶子身份,进入国子监学习,并得到师长首肯,大约是洛擎轩这十二年来,最值得骄傲的事儿了,这让少年如何能不得意。 听到两人谈起洛擎轩在国子监学习的事儿,老夫人也侧过首来,笑道:“国子监里林太傅和几位大学士,都是这世上饱读诗书,真正有学问的人,轩儿,你在国子监时,定要心无杂念好好用功读书,以秉承你父之志,将来,为朝力效力,你可谨记!” “孙儿谨记老夫人的教诲。”洛擎轩撩起袍子给老夫人行了一个跪拜之礼,神色极其庄重,少年狭长的眸底,一丝喜悦一闪即逝,老夫人这是在宽他的心,也是在宽雪姨娘的心。 在告诉他,这相府里,即使添了丁,也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的地位。 少年起身,眼角眉梢轻轻瞥了一眼站在他旁边不远处的少女。 那少女却是盈盈含笑,上前一步道:“老夫人说的是,大哥这般聪慧,无忧就在这里预祝大哥来年应试,今榜题名,独占魁首。” 无忧话落,老夫人满意的直点头,一干姨娘小姐们,自然也不甘落后,纷纷上前说着祝福的话儿。 洛明溪一脸俏皮,挽着老夫人的胳膊大声道:“大哥哥向来聪慧,考个状元,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明珠也在这里预祝大哥哥,一举拿下状元之位。” “是啊是啊,大少爷聪慧,老夫人您就放心吧,大少爷啊,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到时候,我们相府里就又要多一个状元郎了,相爷是状元郎,大少爷也是状元郎,一门双状元,传将出去,也是一桩美谈。”屏姨娘笑着说道。 听得老夫人眉开眼笑:“好,好,说的好,不过,轩儿,学业重要,身子同样重要,可千万别太过疲累了。雪姨娘,轩儿正长身子的时候,你这做姨娘的,定要好生的照顾周到才是。”足可见,对这位大少爷,有多么的疼爱。 “是,老夫人,妾定会好好的照顾好大少爷的,老夫人放心。”雪姨娘的脸色很憔悴,却依旧难掩喜色。 若说女儿是她的掌中宝,那这个儿子自然是她的心尖肉,也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没有什么,比起儿子受到别人的夸奖和重视,让她更为开心了。 洛擎轩站在一边,对众人的话,时不是的应上几句,他嘴角也一直含着笑,一副谦逊君子的模样,眸光,却时不时落在那个含笑的少女身上。 记忆中的那个少女总是独自一个人呆在角落,无论再多的挑衅与欺辱,她也会默默的吞下去,别人以为她是懦弱,可是,他知道,那不是,因为,他看到,少女眼中的不甘和倔强,她只是不屑,不屑于求饶,不屑于和那些人计较,甚至,都不屑于解释哪怕一字半字。 那只是,隐忍。 那是一个骨子里清高自傲,又刚硬到了极点的少女。就像是院中那一丛翠竹一般,宁折不弯。 可如今,那笔挺的翠竹,竟也弯腰了。 是为求自保?还是为了保护她娘和她弟弟?又或者是…… 对于洛擎轩的打量,洛无忧恍若未见,只静默着,听着众人兴高彩烈的议论,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极为热络了起来。 只是,那热络的气氛,很快便被一阵整齐划一的踢踏声打破。 ------------ 第 039章 围宁心院 一队穿着明黄甲胄的士兵,踏着整齐划一的脚步,走进了宁心院内。 那有力而沉稳的踢踏声,一声声,仿佛踏在众人的心头,那些士兵们个个面无表情,腰带佩刀,一路闯进来,将整个宁心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突然如其来的阵仗吓得一众姨娘小姐们,各个目瞪口呆,那明晃晃的刀锋,更是看得众人面如土色,二姨娘更是当即尖叫出声:“官兵,怎么会突然来了这么多官兵,该不会是老爷在朝中出了什么事了吧?” 洛老夫人脸色也是微沉,闻言,不悦了瞥了她一眼,却未说什么,二姨娘被那一眼吓得,身子直往洛擎轩处缩。 洛擎轩安慰似的拍了折她的手背,道:“姨娘不用担心,这并不是羽林军,也不是皇城禁卫军,而是公主近卫亲兵。所以,爹爹没事。” 洛擎轩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一眼便看出了这些士兵的来历,并将雪姨娘的惊慌失措,说成了是担心洛秉书。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这些士兵,可不就是永昭公主的亲兵吗? 永昭乃是太后亲女,一朝公主,出嫁前,不仅皇帝亲赐了她三千里封地,太后,还赐了她三千亲兵近卫。 洛老夫人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并未有丝毫惶恐之色,更多的,是震惊,那一张爬满了皱纹的脸上,亦是氤氲着怒气。 几乎是在洛擎轩话落的瞬间,二门处,一只精致而小巧的绣鞋迈进了那高高的门槛,来人,一袭锦衣华裙,头戴点翠金凤步摇,身姿翩跹摇曳,也是富贵非常,但来人,却并非众人想象中的相府主母,永昭公主。 而是她的女儿……洛仙儿。 “仙儿见过祖母。” 洛仙儿领着一众婢女来到内室,给洛老夫人福身施了一礼,眸光一一瞟过众人,在洛无忧的身上微微停留了片刻,脸上的笑容更深:“咦,怎么今个儿大家伙儿都在这里,那也好,省得本郡主再派人一个一个去请了。” “见过郡主。”洛擎轩当先给洛仙儿行了一礼。众位姨娘小姐见状,也都赶紧的福身见礼。 洛无忧行完礼便一直垂眉含首,静静的站在一旁,作壁上观,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倒是她身旁的绿晴和汤圆,皆一脸惊惶的表情,汤圆更是不由自主的拽了拽她的衣袖。 后者,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却让汤圆惊慌失掠的心情,瞬间平复了下来。 洛老夫人,看着洛仙儿,脸上的神情没有半分舒展,反而逾见深沉:“你母亲人呢?为何让人围了我老婆子的院子?我老婆子又犯了何滔天大罪,让你你们劳师动众,竟出动了亲兵近卫,这是想把老婆子我,押进大牢里去吗?” 老夫人的话,说的不可谓不重,连洛仙儿的名字也不唤了,身为相府里的老太君,她也是有正一品诰命在身的。 永昭虽贵为公主,可是,她也是她的婆婆。可没想到,她那个好儿媳,竟然让她的女儿,她的孙女儿,带人围了她的院子。 当真是,欺人太甚! “祖母,先不必生气,此事母亲并不知晓。这三百亲兵,母亲早就拔给了我,如今,也只听从仙儿的命令。” 洛仙儿笑了笑说道,“仙儿自是不敢让他们围祖母的院子,只是,此事干系重大,仙儿是来求主母给孙女做主的,只因,仙儿待会儿要做的事儿,需要大量的人手,是以,才特地的调了他们过来。祖母可千万别误会。” “到底是什么事,非得弄出那么大阵仗?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休怪老身今日里进宫面圣,让皇上替老身主持公道。”老夫人闻言,怒气未减反增,本以为,是她那个好儿媳做的,岂知,竟然是她这个好孙女自做主张。 就算有天大的事儿,就不能好好的和她说,非要让这些亲兵强闯她的院子,还说什么是来让她作主的,被一个小辈儿如此当众打脸,这还是她活了五十几年来的头一遭。 她焉能不气,又岂还能忍得住。 “祖母……”洛仙儿脸上笑容散去,红唇微抿道:“实不相瞒,仙儿也不想这么做,可是,我们这相府里着实不太干净,您老人家也知道,仙儿前儿个才回府,可是,却有那屑小之徒,做出鼠辈偷窥之事,竟然在青天白日下,盗走本郡主的东西,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众人不禁的听得暗地里撇嘴,不就是掉了东西,派人找找不就得了,何至于弄得好像天塌下来一般,都快吓死她们了,害得她们还以为,是相爷触怒了龙颜,被皇上给…… 洛擎轩闻言,却是微微蹙眉,直觉告诉她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你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又是被什么人盗走的?”洛老夫人沉声发问。 “是哪个宵小之徒,仙儿若是知道,也就不用如此焦急,还惊动主母了。”洛仙儿一脸愤然道:“若是被盗的是别的物件,也就罢了,大不了,仙儿自认倒霉,可是,那金牌,却是皇舅舅赐予仙儿的,乃御赐之物,丢失御赐金牌,仙儿可负不成这个责任。” 洛仙儿话落,众人脑子嗡的一声,倾刻之间,便敲响了警钟,盗走御赐金牌,那可是死罪,若是被查出,甚至,还有可能被连坐。 众人神色惶惶,你看我,我看你,皆透着猜踱之色。 这一刻,好像,看自个身边的人,谁都像是那个胆大妄为的小偷。 就连洛老夫人,也是眉心一跳。 只是,洛仙儿好像还觉得众人脸上的表情,还不够惶恐一般,又道:“那令牌不仅乃御赐之物,持令牌者,还可随意进出皇宫,仙儿别的不怕,就怕,那人盗走令牌是别有居心,若他真的拿着仙儿的令牌进入皇宫,行不诡之事,甚至,甚至,是想行刺皇舅舅的话,只怕,我们整个相府都会……” 后面的话,自不用再说,若是那令牌真的是被有心人偷走,为的就是行刺皇上,别说是那偷盗之人,就是整个相府,那也是在劫难逃啊。 “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鼠辈,竟然敢在相府里行盗,还敢盗郡主的东西,真是向天借了胆。” “就是,抓出来,一定要将那个狗偷心灵鼠窃之辈交给刑部,叛它个斩立诀,不对,一定要将他五马分尸,大卸八块,敢害我们相府,不把他千刀万剐,那都是便宜他了。” “还好这件事儿郡主发现的早,若是真由那个得了手,只怕我们所有的人都要给那个人培葬了。” “谁说不是,这贼子也太可恨了,偷谁的金牌不好,非偷郡主的,这不是害我们吗这!” “……” 众人一时间惶惶不安,议论纷纷,那些女眷更是当即便低声的咒骂了起来,见众人越说越离谱,越说越不像话。 嘭―― 洛老夫人当即玉拐往地面一砸,怒声呵斥,“都瞎吵吵什么?就算天塌下来,也有老身替你们扛着,都急什么。” 从人顿时噤了声,老夫人又看向洛仙儿道:“仙儿,你说你的御赐金牌掉了,在哪里又是什么时候被人掉的?可有怀疑的对象?” “祖母容禀,前儿个,仙儿回府之时,只与几位姐妹们在莲池边儿上多聊了几句,令牌就是在那时候不见的。到底是谁,仙儿也不知。” 说着,洛仙儿眸光在几人身上瞟过,被那眼神扫过的洛明溪与洛明芝顿时脸色大变,当即就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祖母,芝儿也没有做过,真的没有,我……”洛明芝本就怕得不行,见众人都怀疑的看着她,更是怕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哭出了声。 洛明溪却是一脸愤然的道:“祖母明鉴,此事与明珠无关,就算给明珠一百个胆子,明珠也不敢偷郡主的令牌啊。那金牌长什么样子,明溪都不知道,如何去偷,况且且,孙女拿那令牌来又有何用?这分明就是别人做的。却故意诬赖在孙女儿的身上。” 相比于少明芝的手足无措,连话也说不清楚,洛明溪却是头脑清楚多了,说出的话,也是调理分明。心中却是后悔不迭,早知道,那天她就不要上去凑热闹了,结果,热闹没凑到,反而惹了一身骚。 “就是,老夫人,溪儿她向来乖巧听话,绝对不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的,郡主不也说了,那日里除了溪儿外,还有别的小姐在,还求老夫人查清此事,揪出真正的贼人,还二小姐一个清白。”婉姨娘也跪地连忙帮着自个儿的女儿说话。 不管溪儿有没有做过,现在,她们都不能承认,盗窃御赐之物,这个罪责,她们母女加在一起,也扛不起。 总之一句话,现在这事儿,闹大了,往别人身上推,就对了。 “老夫人,四小姐她向来胆儿小,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更不敢拿人的一针一线,还请老夫人为四小姐作主啊。”屏姨娘亦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一脸哀求的看着老夫人。 四个人,四张嘴,无一不是说着开脱罪责的话。而婉姨娘那话,更是话里有话。 众所周知,那日里除了洛明溪,洛明芝外,在莲池边儿的还有两人,其中一个便是洛明霞,可是,洛明霞那日落进莲池,两次患病,回了院子之后,又离奇患病,这也大家伙儿自然也是知晓的。 除了洛明珠和洛明芝,那剩下的那个有嫌疑的人,不用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洛无忧。 那些目光,有怀疑的,有审视的,有愤恨的,还有怨毒的,还有直接冷漠无视的,就连她那个祖母,几日前还对她笑盈盈的洛老夫人,也是一脸阴沉的看着她,浑浊而威严的眼里没有一丝的同情,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辩驳一字半句。 在众人灼灼的视线中,那少女却嘴角含着一抹如沐春风的微笑,站得笔直,就像是冬日里傲放的一株寒梅。 “都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你们怀疑,那个所谓的鼠窃之辈,便是我么?祖母,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无忧?” 良久,少女红唇微掀,吐出的话语清冷如雪,最后一句话,却又似冬日里的寒风刮过连天的荒原衰草,带着亘古不尽的悲凉之色。 ------------ 第040章 诬陷 没有哭泣,没有为自己辩驳,仅一句简简单单的反问,却让洛老夫人神色一滞。 洛仙儿却是轻轻踱步到洛无忧面前,不解道:“庶姐这是何意,仙儿又没说那金牌便是你盗的,不过是说那日在的几人都有嫌疑而已,包括明溪,明芝还有那些丫鬟仆婢皆在内,庶姐若是觉得自己是冤枉的,大可拿出证据,为自己辩驳,何必去为难祖母她老人家,你如此质问祖母,难道就不怕寒了祖母的心吗?” 寒心?这些人,也有心吗?难为,她这也叫难为吗?一口一个庶姐,却直呼洛明溪与洛明芝的名字,这到底是谁在难为谁? “呵,呵呵……”洛无忧心中划过一抹冰冷,面上的笑容却越加灿烂:“既然郡主妹妹想要无忧自辩,那无忧敢问郡主,又有何证据可以证明,那御赐令牌被盗,与我有关?” “郡主也说了,那御赐的令牌是前儿丢失的,可是,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昨儿个,郡主不是还进宫陪伴太后了吗?怎的发生这般大的事儿,郡主当时竟没有发现?” “时隔一夜,郡主才大张旗鼓的捉拿窃贼,若那窃贼真的有心做些什么的话,郡主就不怕,这一夜之间,大祸已经酿成,为时已晚吗?况且,捉奸成双,捉贼拿脏,郡主拿不出证据来,又凭什么认定,我就有嫌疑。” 二姨娘听得一愣,这才想起昨个儿的事,眼中充满了狐疑之色,“是啊,老夫人派人相请,不是说郡主进宫去了么?难不成,郡主进宫之时,都没有出示通行令牌?”该不会,洛仙儿她根本就是故意敷衍和诓骗她和老夫人的,为的就不想给霞儿治病。 “这很奇怪吗?本郡主时常进宫陪伴太后,皇城守备大多认得本郡主,本郡主进宫时,很多时候都不需要出示令牌的啊。”洛仙儿笑着道,眸中却是幽芒微闪,她何时说过她进宫了,不过是让婢女以她身体不适为由,回绝了老夫人的传唤而已吗? 该死的,那个婆子竟然敢假传她的话! 太可恨,没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纰漏,害得她现在,居然不得不为老夫人圆慌。 洛仙儿并不理会雪姨娘,依旧看向洛无忧道:“庶姐何必如此激动,本郡主从未指名道姓说是你,只不过,昨日太后急宣,本郡主走的匆忙,也并未携带令牌,今晨方发现御赐的令牌不见了,而这两日里,本郡主除了进过宫,在相府之内,也就只有和几位姐妹们接触过,所以有此怀疑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不过,庶姐说的极对,捉贼拿脏,到底那令牌是谁拿的,只要让我的卫兵在各院儿里一搜,搜出脏物,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洛无忧淡笑着问:“郡主妹妹的意思,是要搜查我的院子,是也不是?” 洛仙儿颔首点头:“不错,不过,不止是你的,还有明溪与明芝的院子一起搜。如此,庶姐总不会觉得不公平了吧!”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洛仙儿带着亲兵前来,是要搜府的。虽说洛仙儿搜院的理由有些牵强,可是,若真的没做,被搜一下,好像也没什么。 当然,这只是事不关己之人的无关痛氧的想法,真正的当事人,洛明芝早已面色发白,洛明溪更是脸色铁青。 怎么可能会没什么,做过还罢,对于没做过的的人来说,搜查本就是一种侮辱,尤其,那还是几个女子的院落,女儿家的闺房向来是男人止步之所,如今,竟要那么多男子搜查她们的闺阁,这更是一种耻辱。 没有哪个女子摊上这种事,还可以无动于衷! 只是,洛仙儿贵为郡主,她想要搜,她们敢反对吗?反对又有用吗? 答案自是不敢的。 而且,此时此境,也根本没有她们反对的余地。 “呵呵呵……”洛无忧闻言,却是咯咯的娇笑出声,只那笑声听在人耳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讥讽与嘲弄。 “我应该觉得公平吗?我即未做过,你又拿不出证据,我为何要让你搜我的院子。郡主二字,只是一个封号,并不是正统官衔,谁又赋予了你权利,可以肆意搜查我的院子,是皇上?还是我大秦的律法,哪一条,哪一卷,郡主不妨念出来给民女听听,若真有这么一条律法,那郡主想要搜民女的院子,请随意,我洛无忧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阻拦。可是,若没有……” “那郡主想要搜我的院子,就请先去秦都府衙里备案,请府衙大人带人前来,当然,以郡主的能力,还可以主将此事上报刑部,让刑部三司派人前来亦可。又或者,郡主可以直接上达天听,将此事禀报给皇上,带着皇上的圣旨前来!” 少女的声音清冷如雪,却落地有声,一字一句,砸在众人的心间,震得满院众人瞠目结舌。 静默,长久的静默。 整个院落之中只有众人的呼吸声。 好半晌,竟然没有一个人,发出半个音节。 所有人,都被洛无忧强势的姿态所震憾,不过一个小小庶女,竟然敢和郡主叫板,甚至,不惜将此事闹得满城皆知,还欲闹到大殿,闹到皇上跟前,皇上那是谁,那是永昭的亲兄长,洛仙儿的亲舅舅! 就算真的上了大殿,皇上又怎么可能会不帮自己人,反偏帮她一个小小的庶女。 洛仙儿脸上笑容不在,震惊之余,更多的却是愤怒:“洛无忧,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拿皇舅舅来压本郡主,呵,你如此推三阻四,不许我搜你的院子,我看你根本就是做贼心虚吧?” “你今儿个不让本郡主搜,本郡主还就搜定了。来人,去把无忧阁给我里里外外搜一遍,还有洛明溪,洛明芝的院子,也不要放过。今个儿,找不到御赐金牌,本郡主定不会善―罢―干―休。”洛仙儿铁青着脸下了命令。 心中却是浮起一抹疑惑,这个小贱人一味的阻拦,难不成是猜到了什么? “是” 一个侍卫队长领命,大掌一挥,带着一队亲兵,就要离开。 就在他转身之间,洛无忧银牙一咬,几步窜到了他的面前,锵啷一声,拔出了侍卫长的腰刀。 “谁若敢动,就从我的尸体上垮过去。” 洛无忧面色清冷,劲脖之上横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那刀柄却握在她自己的手中,刀锋割破肌肤,滴滴鲜血,顺着那纤细洁白的颈脖溢出,狂风骤起,她紫色的裙裾在风雨中疯狂的舞动,凄美而又绝决。 众人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彻底傻掉,似乎,谁也没有想到,洛无忧为了不被搜院子,竟会做到如此绝决,不惜自戕相抗。 她这是疯了吗? “无忧你做什么?还不赶快把刀放下。”洛老夫人被那红艳艳的血色,刺得头晕目眩,当即立声喝道。 “就是无忧小姐,你赶快把刀放下,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的,非要动刀子,吓死个人了。” “无忧小姐,听姨娘的,赶紧放下,你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兰姨娘还不定怎么伤心呢?” 被老夫人怒喝回过神来的众人回,也七嘴八舌的劝说着。 “洛无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如此自戕相向,就不怕有悖伦常,传出去,名声尽毁吗?本郡主告诉你,即便是你今天血溅当场,你的院子,本郡主也是搜定了。” 洛仙儿冷声喝到,没想到,这个小贱人,竟然会做到这个地步,不过,这不也证明了她的猜测,这个贱人定然是猜到了。 那,她就更加不可能会放过机会了。 洛无忧的绝决震惊了众人,洛仙儿的穷追不舍又何偿不让众人心惊。 一个十岁的少女,竟然对着自己的姐妹,如此不依不饶,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事儿。 “仙儿,住口。”老夫人玉拐往地上一杵,怒声喝道,胸口剧烈的起伏,连声音也有些喘了起来。 她是嫌场面还不够乱吗?若洛府传出逼死庶女的名声,于她又有什么好处。 洛擎书见状连忙将老夫人扶住,也劝说道:“无忧妹妹,听大哥一句劝,把刀放下,有什么事儿,咱们好好说,你看,你都流血了。祖母看了得多心疼,此事,若你真的觉得有什么委屈,我们大可以禀明父亲为你作主就是,乖,快把刀放下。”少年眸光微闪,似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呵,”洛无忧却是轻呵一声,看向了洛老夫人:“祖母,无忧只一介女子,无才无德,唯有几分傲骨,头可断,血可流,尊严不可丢。昨日,雪姨娘污蔑我对明霞妹妹下药,无忧忍了,今日郡主又诬陷我偷了御赐金牌,是不是,明个儿,随便一只阿猫阿狗掉了什么东西,也都可以随意的诬赖在无忧的头上?无忧只不过想求一隅安重稳的栖身之所,何错之有,为何却总是有人苦苦相逼?” 洛老夫人神色依旧阴沉,闻言却不由一滞。 洛仙儿此时却冷笑:“是不是污蔑你,只要搜了院子便知。你如此强横的阻拦,不是作贼心虚是什么?” “郡主不必拿话激我,无忧说过,想搜我的院子,可以。汤圆,去请秦都府尹前来。”话落,大刀猛的一挥。 尖叫声四起! 吓得众人皆闭上了眼睛,再睁眼,却没有想象中的鲜血飞溅,刀锋划过裙摆,洛无忧割下一截纱裙,往脖子上一拭,直接扔给了汤圆。 被吓得彻底傻掉的汤圆终于在关键时刻回了神,尖叫一声,猛的扑了上去:“小姐,您可千万别做傻事,不值得,他们要搜,就让他们搜好了,奴婢相信小姐,只要我们没做过,他们就算搜也搜不出什么的,老天爷长着眼睛看着呢,会还小姐一个公道的,小姐……” 汤圆声音哽咽,看着洛无忧脖子上那把锋利的大刀,腿脚都有些打颤,泪珠子更是骨碌骨碌,倒豆子一般往下掉。 “今日无忧没有状纸,那就权以此血娟代之。”汤圆那意有所指的话,别人听不明白,洛无忧却是听得清楚,看着满脸担忧的汤圆。 却只说了一个字:“去。” “哦,哦。我去,我去。”汤圆捡起那截染血的裙角,含着眼泪就要往外奔。 洛老夫人见状,正要让人上前将汤圆拦住,却不想汤圆才没跑出多远,就与拱门处拐弯而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 第041章 杖责 汤圆当即便被撞倒在地,发出一声哎哟的叫唤。 “哟,小丫头,匆匆忙忙跑那么快,是后面有恶狗追你啊,还是有火在烧你屁股啊?瞧瞧把本少爷的新做的袍子都给弄脏了。”来人看着胸前被染的血迹,蹙着眉头,脸上表情很是不悦,嘴里说出来的话,也是很毒。 “不就是一件袍子吗?多少银子,大不了我赔给你,你先让开道,别耽误我的正事。”汤圆一骨碌爬起来,忙着去捡那截染血的裙摆,抹了一把眼泪,看也没看那人,便说道。 那人被小丫头一句话给气乐了:“嘿,我说你这小丫头,你知道我这袍子值多少钱啊,赔,就算把你卖给爷,也值不得爷这身儿袍子的一个袖子口袋!” 汤圆压根儿没注意听那个的话,捡到染血的裙角,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接下来传来的声音,却是将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老身见过璃王殿下。” “拜见璃王殿下千岁千千岁,拜见相爷。” 宁心院里,众人跪了一地,就连洛老夫人也是对着来人施了一礼。 唯二站着的人,便只有洛仙儿和洛无忧,洛仙儿脸上还有惊诧之色,璃哥哥,他们怎么会这个时候来? 拱门处,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当先者,一袭金丝滚边的蟒袍加身,头戴玉冠,容颜俊美绝伦,一身气势威严逼人,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卫,不正是南宫景璃又是谁? 他的旁边,柳随风依旧手执玉扇,痞气的脸上,桃花眼微微上挑,正瞥着跪在地上的小丫鬟,颇有不满。 而洛秉书还穿着朝服,一张国字脸上,神色低沉而严肃,看着乱做一团的内院,阴鹜的眸子里闪过丝丝冷光。 洛无忧看了看突然出现的南宫景璃和柳随风,后者却投给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洛无忧眸光之中,一丝惊讶,恰到好处的闪现,很快便移开了眼睛。 汤圆却是吓得脸色发白,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完了完了,她该不会把璃王殿下给撞了吧?相爷的声音她自是听到过的,且那声音显得很年轻,绝对不会是相爷的。 也就是说,她真的有可能把璃王殿下给撞了,糟了,小姐此时已是处境堪忧,她居然还在这个时候给小姐添乱。 汤圆低垂着的小脸儿之上,满是懊悔之色,就在此时,又一道威严的声音远远传来。 “老夫人不必多礼。本王前来,本是有些事和相爷相商。”南宫景璃拂了拂衣袖,示意众人起身,看了一眼眼前混乱的场面,眼神在洛无忧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有些疑惑道:“不过,本王看,洛相还是先处理好家事吧!否则,别真的弄出人命就不好了。” 洛老夫人自是不想这般家丑被外人看去,尤其,这其间还牵扯到御赐令牌的事儿,可璃王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老夫人蹙了蹙眉,原本想说的送客的客套话,也只得咽了下去。 “是。” 洛丞相应了一声,看向洛无忧,蚕眉微沉,眸光阴郁:“洛无忧,还不把刀放下,你这是想做什么?竟敢在你祖母面前挥刀,来人,将这个忤逆不孝的逆女给本相拖下去,先杖责二十,以示训戒。” 洛无忧看着洛秉书那一脸冷漠的表情,抿了抿唇,终究没有任何言语,手中的佩刀,也缓缓的被她拿了下来,哐啷掉落在地。 “求相爷饶命,小姐她不是故意的,求相爷饶了小姐,奴婢愿意替小姐受罚,求求相爷,要打便打奴婢,小姐身子弱,奴婢皮糙肉厚,相爷随便打,求相爷了,求相爷饶了小姐……” 二十大板,小姐那纤弱的身子骨,只怕会去大半条命,汤圆听得焦急不已,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没磕几下,便磕得整个额头都红肿了一大块,可见小丫头磕得有多用力。 绿晴这会儿也似终于缓过了神,上前跪在了汤圆的旁边:“求相爷饶恕小姐,求相爷饶恕上姐……” “还不快去。” 洛丞相却是不为所动。 几名护院小厮抬来了长凳拿来了板子,正要上前去押洛无忧,洛无忧却衣袖一拂,径自抬起步子走到了长凳前,自己,趴了上去。 嘭嘭嘭―― 板子落下的声音,在宁心院里格外的清晰,衬的那血色,更是分外的鲜明。 洛无忧的头垂的很低,脸色一点一点变得越来越苍白,她的嘴角,却始终泛着一抹笑,那双漆黑的瞳眸,更是清亮的刺得人眼睛生疼。 南宫景璃背负在后的手指微曲,红唇轻轻掀动,最终却是没有开口阻止。 柳随风看着眼前那倔强的少女,脸上似闪过一丝不忍,狭长的桃花眼底,眸光却是变幻莫测。 二十大板打完,那血迹已浸湿了外衫,,汤圆泪眼盈盈的将洛无忧扶了起来,洛无忧却是一把推开了她,一步步走到洛秉书的面前,跪了下来。 “女儿受罚完毕,请问父亲,可以为女儿作主了吗?”抬起苍白的脸颊,看着眼前高大的中年男子,洛无忧那眼中,满满都是儒慕之情,唇边,却溢着一抹苦涩的笑:“娘常跟女儿说,父亲是女儿最大的依靠,无论女儿受了多大的委屈,父亲都会护着女儿,会为女儿讨回公道,只因为,我是爹的女儿,是当朝丞相之女。” “可是,父亲,女儿没有盗取御赐金牌,女儿没有,无论要无忧说一百次,一千次,无忧还是没有,没有就是没有,这盗取御赐金牌的罪名,女儿背不起,也绝对不会背,郡主如此诬陷女儿,还要强行搜女儿的院落,女儿恳请父亲,还女儿一个公道。” 那近乎控诉的言语,听得洛秉书大掌微攥。 看向洛无忧的眼神,多了一丝冰凉,这个逆女,她这是在指责,他处事不公,打错了她吗?即使她是受了委屈又如何,自可禀报他这个做父亲的为她作主便是,何至于,当着这么多的人面,挥刀自戕,威逼自己的祖母。 这不是当众在打他的脸,告诉世人,他教女无方! 洛秉书还未开口,洛仙儿却先忍不住,上前,怒斥道:“洛无忧,你少在那里信口雌黄,明明就是你强行阻拦本郡主搜查,若是你心中无愧,为何会怕本郡主搜你的院子,爹,璃哥哥,你们休要听她胡言,这件事儿这里所有的人都可以做证。”说着,恨恨的瞪了一眼洛无忧,这个该死的贱人,居然敢在璃哥哥面前,抵毁她? 她发誓,她绝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够了,吵什么吵,当着璃王殿下的面,在你们祖母面前,在本相面前,还这样吵个不停,成何体统!”洛秉书沉眉一喝,冷冷的扫了两人一眼。 洛仙儿气得跺了跺脚,虽不甘心,可是当着洛秉书的面,还是没敢再放肆。 “母亲,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洛秉书走到洛老夫人面前,询问道。 洛老夫人叹了口气,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说完,又歉意的对南宫景璃和柳随风道:“府中招呼不周,还请璃王和柳公子多多见谅。” 南宫景璃微微摇头,示意无碍。 柳随风先是向老夫人见了礼,而后笑道:“依我看,老夫人和相爷,也不必要为此觉得烦恼,不就是郡主丢了块牌子么,郡主大可再去求皇上再赐一块便是。璃,你说呢?” 南宫景璃警告的看了他一眼,眸光微微一闪,握着的手不知不觉的捏紧了几分。 “柳随风,你当金牌是什么,说求就能求的吗?现在金牌丢了,你让我如何向皇舅舅交待?再说了,这是相府的家务事,关你何事?”洛仙儿恨恨的瞪了一眼柳随风。 “郡主,说起来,此事还真和我们脱不了干系,你说的那天,我和璃都在场,这你总得承认吧?你说你本来也就拿不出证据,证明人家偷了你的东西,那天我们那么多双眼睛,也都没有看到人家有偷你的东西,你凭什么搜人家的院子啊?” 南宫景璃虽未说话,看在众人眼中,却无疑默认了。 “你……”洛仙儿气得小脸铁青,这个该死的柳随风,平日和她做对也便罢了,如今,居然还偏帮洛无忧,给她做证,也不知,那个小贱人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汤。 “那就搜府吧!”洛秉书视线在自己三个女儿的身上一一扫过,尤其在洛无忧身上,停留了片刻,沉着脸道:“把整个府里所有的院子通通都搜一遍,给本相掘地三尺,也要把御赐金牌找出来!” 不管如何,御赐金牌那是一定要找出来的,既然璃王和柳随风都替洛无忧作证,那,也只剩下搜府一途可行了。 洛丞相话落,原本看戏的众位姨娘小姐也纷纷垮下了脸色,这和他们有何关系,为何相爷却要搜他们的屋子。 洛秉书凌厉的扫了众人一眼:“为父如此做,你们可还有异议?”虽看着众人,那话,却很明显是对着洛仙儿和洛无忧所说。 “女儿没有异议。”洛仙儿眼波微转,笑道:“父亲的命令你们还没听到吗?赶紧去搜查。记得,找到东西之后,给本郡主原封不动的带回来。”瞟了一眼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洛无忧,心中更是闪过一丝得意,洛无忧啊,洛无忧,和我斗,你可知,本郡主,只要一只脚,就可以把你这只蚂蚁辗得渣都不剩。 “父亲下令,女儿,自当从命,不过,父亲,求你,不要,不要,吓到娘亲和弟弟……”见洛秉书仍旧看着自己,洛无忧勾唇,浮上一抹苦笑,那声音,轻飘飘的,越来越弱,就仿佛冬日里的雪花,从天空飘落,苍白而无力。 命令已下,才来征求她的意见,呵,不是多此一举吗? 眼前有些模糊,洛无忧纤瘦的身体也是摇摇欲坠,整个人向着一旁的地面栽去,嘴角苦涩更浓,心中幽幽一叹,哎,这身体,终究是,太弱了啊! 南宫景璃呼吸一紧,背负的双手突地垂至两侧,右手五指微张,想要伸手拉住眼前的少女,心中却猛的闪一丝犹豫,踮起的脚后根,就这样僵在半空之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嘭―― 一声,那浑身染血的少女,头部狠狠的砸在冰冷的,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再也没有睁开。 “小姐,小姐……” 汤圆含着眼泪正要上前,却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的扑了过去。 “小姐,您醒醒,小姐,奴婢是红锦,您睁开眼睛看看奴婢啊,小姐……”红锦将洛无忧抱在怀中,哀凄的哭喊着。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细雨,落在那少女的发间,凝结成点点晶莹的雨滴。雨点,越落越大,眨眼间,连成了线,自天空倾泄而下,似乎,连老天也在为那少女哭泣。 ------------ 第042章 大戏开场 相府之中,一片兵慌马乱,身穿甲胄的士兵和护院,顶着风雨,在各个院里来回穿梭着,仔细的搜查着相府的每一处院子,每一个角落。 宁心院,因着突降的大雨,南宫锦璃等人,皆被请至了花厅内用茶,一众姨娘小姐们,则是个个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每个人的目光,都瞅向了门外,即期待,又有些惶恐的等待着护卫们搜查的结果。 洛老夫人与洛丞相高坐在主位,南宫锦璃与柳随风坐在右首宾客的位置,虽然是他皇子,天家贵胄,不过,洛秉书即是丞相,又是永昭公主的驸马,所以,也算是他的长辈,如此坐,倒也不算逾越了礼数。 两人对面的一排位置,却只坐着一个人,洛仙儿,其余的位置都空着。 洛老夫人与洛相,与璃王客气的寒喧着,府中出了这样的事,两人也实在没有兴致来招呼这位璃王殿下,倒是洛仙儿,娇声软语说个不停。 然,南宫景璃却面容清冷,只偶尔的答上两句。 倒是柳随风依旧俊颜含笑,时不时的插嘴,惹得洛仙儿,极为不快。 两人的目光,偶尔不经意的瞟向被帘子挡住的内室,许是屋子里气氛太过沉闷,一时间,并未有人察觉。 不一会儿,内室的帘子被掀开,一个背着药箱,蓄着青须的穿着浅灰色儒衫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向几人作了一揖。 “汪大夫,我孙女如何了?”洛老夫人问道。 儒衫男子,正是相府府医汪启志,神色间似有难言之隐,一时间,没有开口。 “汪大夫,有话直言便可,本相绝不会怪罪于你。” “相爷,老夫人,……”府医垂头沉吟了半晌,终是道:“大小姐她心中郁结难舒,且体内素有沉伤,加之本就风寒未愈,又添新伤,引发了旧疾,如今情来势汹汹,伤了根本,只怕是……只怕是熬不过三天。” “什么,这怎么可能?”老夫人苍老的脸上,难掩震惊:“汪大夫,无忧体内怎会有沉伤?” 不过是被打了二十板子,怎的,就要熬不下去了。 “有时病症表面看着已全愈,但其实,病灶却堆积在了体内,经年累月,累积至一定程度,便会爆发,而此次大小姐受伤,便牵动了旧疾,老朽学艺不精,老夫人、相爷,若是能请到章太医,或董神医来给大小姐看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言下之意,洛无忧身体是经年累月受的伤以致于才会伤的如此之重。 这不是摆明了再说,这相府中人,有人欺负一个庶女。 老夫人与洛丞相,沉眉肃目,脸上难掩尴尬之色。 董神医不必说,行踪不定,此刻只怕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而章太医,身为太医院首,自然也是太医院中,医术最高明的大夫,可,其一向只为皇上和太后调理身体,就算是宫里的贵妃娘娘们生病,若没有皇上的旨意,也难以请得动他。 这? 到底,是流着自己血脉的子嗣,虽说平日里不亲近,没有多少疼爱与感情,但真的听闻要这个讯息的时,两人还是有些呆滞。 洛仙儿闻言也是一脸震惊,洛无忧要死了?这怎么可能呢?该死的,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死?就算要死,她也应该按照她为她安排的死法去死才对啊! 可是,如今,她的计划,竟然又一次被打乱,太可恨了…… 那个倔强如孤傲寒梅,坚韧如笔挺翠竹,却又诡异狡诈如狐的女子,竟然真的要死了吗? 柳随风神色有些恍忽,她要死了,他应该是高兴的,这不正是他今天来的目的?可是,为何,胸中却有一丝淡淡的惆怅,脑子里,竟莫名的浮现起,那张翩翩俊郎少年的笑脸…… “夜一,夜二,速带章太医来相府。” 南宫景璃握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红唇微掀,男子温润的嗓音,在花厅内,突兀响起。 “是” 声音,远远的传来,却又似从众人的耳边响起。 除了那轻微的空气波动,竟没有一人看到,那应声之人在哪儿,璃,他竟然为了洛无忧,动用了自己的暗卫! 柳随风神色一凛,瞥向南宫景璃的眸光微闪,薄唇轻微的蠕动一丝,似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洛仙儿一张俏脸,却似猛的含了霜,广袖之下的五指,都捏成了拳头,捏骨节都已泛白,洛无忧,洛无忧,看来,本郡主还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不止柳随风为你说话,就连璃哥哥。 居然也如此帮着你。 小小年纪,便如此会勾男人,果然,是个狐狸精,璃哥哥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不管是谁,若敢染指,本郡主,亦绝对不会放过他。 夜一夜二,不愧是皇家暗卫,从相府到皇宫一个来回,不过也只一盏茶的时间,两人便架着章太医的胳膊,回到了相府。 “主子,人已带到。” 夜一夜二将人架进屋内,又把药箱往桌上一放,而后,一个闪身,再次消失在众人眼前。 章太医袍子已湿了大半,花白的头发和胡须上,还不停的往下滴水,看起来有些狼狈,显然,是被那两人,给强行架来的。 “臣章明参见璃王展下,参见相爷,不知璃王殿下这么急召臣来,所谓何事?”章太医恭敬的给璃王行了一个拜见礼,那话语里却是透着一丝不满。这璃王的侍卫,不止是强盗作风,还恁是小气,直接把他从太医院里虏走不说,连个蓑衣都不给,害他差点被淋成了落汤鸡。 南宫景璃又如何会看不出,却淡淡的道:“章太医,救人如救火,凡请你给里面那位小姐治伤,勿必要将其治好。”随之淡淡一瞥,只差没写着,治不好,提头来见,七个字。 章太医连件外衫都没来得急换,便被璃王赶进了内室救人。 内室里,洛无忧被杖责,臀部几乎被打得血肉模糊,自打给洛无忧换衣清洗伤口,红锦那眼泪,就没有停过,后来自听到外面府医说的话时,更是涕泪横流,恨不能以身代之,若不是想到,小姐还需要她照顾,只怕红锦早就晕了过去。 昨天小姐还温柔的为她上药,可是,才过了一夜而已,短短十几个时辰,小姐竟然变成如此奄奄一息的模样,她真恨自己,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不坚持留在小姐的身边。 那样,小姐被杖责的时候,她便可以替她分担,便可以保护小姐,小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无生机的躺在这里。 她好后悔,好恨自己,小姐对她那么好,可是,除了等,除了哭,她却什么也不能为小姐做,只能跪在洛无忧的床头,不停的在心中祈求着老天。 老天爷啊,奴婢求求你,求求你,保佑小姐她能度过此劫,只要能保佑小姐平安,奴婢,愿意以命换命,你要带,就带奴婢走好了,小姐她那么善良,老天爷,你为何要让她受那么多的苦? 看到太医进来,红锦更是扑通一声开始叩头:“太医大人,求您救救我家小姐,求求您救我家小姐……” 每磕一个头,便是嗵的一声响儿,伴随着一句哀求的话,周而复始,声声不息,仿佛,若是章太医不答应,她就要磕死在那儿。 不过小小一会儿,红锦那额头就磕至红肿,破了皮,鲜血直流。 那股子狠劲儿,看得章太医,亦是心生不忍:“你起来吧,本官即奉璃王殿下之命,前来给你家小姐诊脉,便自会用尽全力,这也是本官身为御医的职责。” “谢太医大人,谢太医大人。”红锦哭着爬了起来,连忙给太医让出了地方。 章明瞟了一眼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雪的少女,心中幽幽叹了口气,用丝绢盖住少女的手腕,这才开始诊脉。 时间一点点流逝,看着太医脸上神情变幻莫测,时而蹙眉,时而摇头,时而颔首的样子,红锦一颗心也随着不停的起伏着,尤其,在看到床上自家小姐疼得微微蹙眉时,心里更似被什么揪着一般,让红锦心疼不已。 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打扰。 章太医把过脉,又自药箱里拿出针囊,开始替洛无忧扎针…… 花厅里,气氛越见沉闷。 璃王为洛无忧宣太医之举,在众人心头掀起了轩然大波。 洛仙儿,更是气得银牙紧咬,差一点儿便繃不住。不过,想到,一会儿将会发生的事,胸中那口气好不容易才舒展了一些。 “多谢璃王殿下,出手救小女一命,待小女全愈,微臣定会让小女登门致谢。”洛秉书朝着璃拱手作揖,以表示感谢,璃王殿下肯出手宣召太医,给洛无忧治伤,着实出乎他的预料。 让他有些不明白,璃王,这是何意? 若说他看上洛无忧,洛秉书自是不信,且不说无忧只有十一岁,长相虽佳,可也算不上倾国倾城,若说是为了拉笼相府,那就更不可能了。仙儿倾心璃王,他若真是有心拉笼相府,就更不必舍近求远了。 南宫景璃却是淡然一笑道:“相爷何需客气,父皇仁慈,以仁孝治国,素来也都是如此教导我等兄弟,本王相信,今日若父皇在此,也定会这样做。”丝毫不在意洛秉书的试探,竟是直接将功劳推到了自个儿父皇身上。 “圣上英明,乃我朝黎民百姓之福。”洛秉书脸上的神情多了一丝肃穆。 两人打着官腔,听得柳随风瘪了瘪嘴,有些牙酸,嘟嚷道:“也不知道,那些侍卫搜查的怎么样了,到底郡主的令牌有没有找到?” “随风若有事,大可先行。”南宫锦璃凉凉的道。 柳随风却道:“那可不行,若是一会儿真的没找到,说不准,你我,还需要去作证呢!”想把他支走,别说门了,窗缝也没有。 南宫景璃瞟了一眼柳随风,不知,他这次又打着什么算盘,为何,会对令牌一事,如此兴致盎然! 这厮向来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这番表情,只怕,呆会还会有一场好戏上演吧? 柳随风桃花眼中,潋滟波光流转,回以一笑,好戏,还是一场大大的好戏。 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要开演了吧? ------------ 第043章 洛仙儿出糗 柳随风桃花眼中。潋滟波光流转。回以一笑。好戏。还是一场大大的好戏。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要开演了吧? 两人用眼神交流着。 啪啪啪―― 柳随风玉扇轻拍掌面。在心中默数着。刚好数到十。花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前去搜寻的人。已陆续转回。洛府管家带着几名护院走了进来。那名侍卫长也带着几士兵也后脚跟着进了花厅。出现在众人面前。 “洛城。如何。可有收获?”洛秉书瞥了一眼洛管家。沉声问道。 众人的心。一瞬间也提了出来。 洛城上前一步。道:“回相爷。各院儿里我们都已经仔细搜查过。没有任何的发现。” 没有。怎么会没有? 洛仙儿一愣。看向侍卫队长左明道:“左明。你们呢。可有找到?”洛城没找到。也就是说负责搜查无忧阁的。便是左明没错。 她早就和左明打过了招呼。想来。那东西此刻应该落在了左明手中。如此更好。洛无忧。这一次。本郡主。要你。在劫难逃。 就算你没被父亲打死。本郡主。也定要你。活不成! “郡主。属下……属下……” 左明闻言。却是欲言又上。脸上的表情。极为奇怪。 洛仙儿不耐烦的道:“吞吞吐吐的做甚?找没找到。又或是在哪儿找到。直接说不就是了。” 被喝斥的左明什么。想了想。还是把一直拿在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洛仙儿。那是一个用绢布包着的小包裹。正好半个巴掌大小。可给洛仙儿第一感觉。却是看起来很蓬松。 她满脸疑惑的将布包接了过去。凤眸中更是闪过一丝诧异。这东西入手。份量亦是极轻。 无论从开状还是份量来看。很明显的。里面包着的。绝对不可能是她的御赐金牌。 “这是什么?”洛仙儿声音微冷。这个白痴的左明。让他找令牌。他给个什么鬼东西给她。 “郡主看了就明白了。不过。还请郡主小心一些。别。别弄到了手上。”身高七尺有余的左明。脸上的五官几乎都皱在了一起。看起来。像是一根失了水份的苦爪。那表情。奇怪的都泛着几丝扭曲。 那话。更是听得人一头雾水。 沾在手上。什么东西沾在手上? 御赐令牌皆由纯金打造而成。便是你用牙去咬。去嚼。甚至用小柱状去锤。它也不一定会碎的。又怎么会粘在手上呢? 众人想不明白。不由都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洛仙儿。洛仙儿亦是一头雾水。不知怎的。心中竟升起一丝有好的感觉。只是。想要置洛无忧于死地的决心。突然再次窜进脑海。 那唯一一丝丝的不安的感觉。瞬间便消失无踪。 她伸出手。打开了那个布包外面那包裹的青色绢布。然而。青色绢布被打开。里面。却包裹着一层粉色的绢布。 黛眉微蹙。洛仙儿。又伸出手将那粉色的绢布打开。可。打开之后。才发现。里面。居然还包了一层黄色的绢布。 这群饭桶。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居然包了一层又一层。就算是金子。也不至于包得如此严实吧? 洛仙儿此时真是肺都要气炸了。是以。也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神色。好像有一丝丝的不对劲儿。伸手就将那最后一层布给扯了下来。 “郡主……”小心。 小心二字。还哽在左明的喉咙里。洛仙儿却已经将那绢布给扯开。与此同时。人群中。有人惊叫出声:“什么东西。居然这么臭?” 一股恶臭。在屋子里迅速的曼延开来。熏得众人。纷纷以袖口掩住了口鼻。 洛仙儿却是微微一愣。垂头。看着自己手中那团。黄黄的。散发着恶臭的。粘乎乎的须状物件。一双凤眸瞪到最大。眸中满是不敢置信。整个人瞬间陷入呆滞之中。 这。这。这是? 柳随风先是一愣。随即却。大笑出声:“哈。哈哈……郡主。你。你。我真是太佩服你了。用手去拿大便。这种事儿。估计。全天下。还没有一个人能做得出来。哈哈哈……郡主果然不愧是我大秦京都第一才女。古往今来第一人。随风佩服。佩服。” 岂止佩服。这就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那侍卫都说了让她小心。柳随风还真没想到。洛仙儿她。居然还会真个用手去拿? 柳随风一双桃花眼。笑得眉眼弯弯。 其它人。却是被柳随风的话。震惊得个个眼珠子都几乎凸出了眼眶。就连南宫景璃俊颜之上。淡定之色。也从中一点一点的龟裂。嘴角都狠狠的抽蓄着。 大便? 那东西是大便。还是那么大一坨? 而。郡主她。她居然用手去拿了大便? 这不太可能吧。可是。那恶臭。那颜色。那形状。实在是跟那东西好像。 呕! 天啊。好臭。好恶心。 这一幕给人的冲击力太大。屋中众人被震得。久久难以回神。就连洛老夫人与丞相。看着这一幕。亦是瞠目结舌。满脸的不可置信。 屋中陷入短暂的静默。之后。随之响起的却是: “啊――” 那一声尖叫。惊天动地。凄厉非常。刺破人的耳膜。直接穿透房顶。传出三里外的大街。吓得正在街上玩耍的几个小童。大叫着妖怪。哇哇哭作一团。 柳随风的话。终于拉回了洛仙儿彻底呆滞的思绪。而她回过神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尖叫。同时。手臂狠狠的一甩。想要将那肮脏恶心的东西。把那脏东西。从自己手中甩掉…… 却不想。她这用力一甩。那团东西。在空中划过一抹黄色的弧度。而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就那样。直直的飞向主位。啪。一声。精准无误的落在了洛老夫人的脸上。 老夫人被异物突然袭击。本能的也想张嘴尖叫。岂知。那团东西。本就不具粘性。且正一点一点下滑。 若说刚刚那一幕仅仅是让人震惊。此刻便是震憾了。众人眼呆呆的看着那一坨掉落在老夫人脸上。原本凸出的眼珠子。终于忍不住。全部脱眶而出。 扑扑。掉落满地。 眼看那恶心巴拉的一坨。就要落在洛老夫人的嘴中。还好一旁的林嬷嬷眼疾手快。一把将那东西给抓了下来。看着洛老夫人半天没有反应。焦急的喊道:“老夫人。您怎么了。老夫人。” 而洛老夫人此时已气得浑身发抖。双眼眼瞳翻白。眼看就要昏死过去。洛秉书也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为自己老娘拍打着背部。替她顺气:“娘。娘。你怎么了娘。娘。你别吓儿子……” 听到儿子的声音。洛老夫人好歹总算是缓过来劲儿了。只是。那浑身依旧抖的厉害。 洛丞相更是气得满脸铁青。朝众人怒声吼道:“还不赶快去拿帕子。打热水来为老夫人净脸。”那眼里的目光。都微微泛着红丝。似乎要杀人一般。 能不气吗?那好歹是生他养他。抚育了他整整四十八年的亲娘啊。他贵为一朝丞相。文武百官之首。却竟然让自己的亲娘。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如此奇耻大辱! 他瞥了一眼洛仙儿。 那凌厉的眼神。让洛仙儿小脸微微泛白。父亲何曾用这般冰冷的眼神看过她。一时间又惧又怕又委屈。甚至连自己手上也还粘着恶心的粑粑的事儿也已忘记。 老夫人怎么说都是她的亲祖母。她如此做。可谓是当众的给了老夫人一个天大的羞辱。能不怕吗?只怕就算是母亲知道。这一次也绝对不会护着她的。 可是。这怎么能怪她呢? 她当时只觉得恶心死了。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那么随意的一甩手。她哪知道那一坨东西。怎么就飞去了老夫人那里。 她又不是故意的好不好。父亲干嘛那么凶! 洛仙儿心里觉得委屈极了。只是。她的委屈。此时此刻根本没有人能顾得上去了解。 几个丫鬟婆子连忙出去打热水。同时去内室里拿来几块帕子为老夫人净面。怜霜将帕子打湿。拧干。小心翼翼的为老夫人擦拭着脸颊。一直换了六盆热水。换了六根帕子。老夫人却依旧觉得自己脸上总是有一股臭味儿。气得她一把夺过怜霜手中的帕子。自个儿使劲儿的在自个儿那张满是褶皱的脸上来回的搓。 直搓得脸颊生疼。皮都快被搓破了。才作罢。 将帕子往铜盆里一扔。老夫人坐在红木椅上。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那双苍老的眸子。亦是阴鹜的看着净完手后。便一直跪在堂中的洛仙儿。 她这一辈子。相公早逝。她一个人撑起整个洛家的门户。独自将儿子抚养长大。将他培养成才。这其间受了多少苦。多少白眼。她都挺了过来。 别说如今的她贵为一品诰命夫人。即使二十年以前。秉书还未中状元。还未入仕为官。也没有有人敢如此的欺辱于她! 可是。没想到。临老了。才被自个儿的孙女如此羞辱! 还是当着自己儿子。和璃王爷的面儿! 老夫人不愧是老夫人。面对如此奇耻大辱。虽说怒不可遏。气得她恨不得立马让人将洛仙儿拖出去杖责。 却到底是忍住了。那满是褶子的老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让璃王和柳公子看笑话了。仙儿这孩子。都被她母亲给惯坏了。” “老夫人哪里的话。倒是随风叨扰了。还未谢过老夫人和相爷借地避雨之恩。不过。老夫人。相爷。还是先审问金牌失窃一案吧。毕竟盗取御赐金牌。事关皇上。大意不得。”柳随风笑着转移了话题。不动声色的将老夫人出糗一事揭过。 心中却不由的喟叹一声。此时此境。颜面失尽。竟然还能端坐的住。这老婆子的心性和那隐忍的功力。 还真是。非常人所能及。 柳随风的话。无疑是给了洛老夫人和洛秉书一个台阶下。 “柳公子客气。” 洛秉书颔首向柳随风道了一句。视线转向跪在一旁的左明:“左侍卫。本相命尔等搜寻令牌。尔等为何将那污秽之物。带进内堂?” 污秽二字一落。旁边的老夫人。便忍不住猛咳了几声。吓得洛秉书一脸担心的转过了头:“娘。你没事吧!” 老夫了摇了摇头:“为娘无事。我儿继续审问吧!” 洛秉书这才又道:“左明。还不快说。” “相爷。这。郡主有命。让属下等将所搜查到之物原封不动的带回。所以。属下才……” 感情。这还怪她了! “本郡主让你搜查令牌。可没叫你去……去弄那等子污秽之物……”洛仙儿眼神凶狠的瞪着左明。顾及到大庭广众之下。那去茅房里掏大便。这几个字。终究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那东西。到底是何物?与失窃的金牌可有关系。”洛秉书不愧是一朝丞相。很快便想到了关键点。 侍卫绝对不可能带一件与金牌无关的东西回来。尤其是那东西还那般污秽。 ------------ 第044章 气昏老夫人 左明一张长脸拉得更长,打了个寒噤道:“相爷,郡主,此物,是属下一个小兵,去出恭的时候,在茅房的净桶之中发现的。那长穗子上还坠了一颗明珠,,与郡主交给属下的金牌上的穗子一般无二,所以,属下才遵郡主之命,将此物,原封不动的带回。“ 恭房,净桶? 侍卫长左明的话,无疑证实了先前众人的猜测,那东西的确是从那里出来的,恭房,那是富贵人家的说法,说白了,那就是茅房。 也就是说,那东西,的确是一团大便。 洛仙儿气得一张小脸儿都几乎有些扭曲了,终究只是十岁的小女孩儿,心性再成熟,那也只是一个小女孩儿。 面对自己如此失态的表现,尤其还是在自己心上人的面前,即使在心中无数次告诉自己,应该忍住,可是,她却还是无法忍住那喷薄而出的怒气。 那令牌上的穗子是她亲自绑上去的,原本一直挂在御赐的金牌上,那令牌,本该在洛无忧的房里被搜出来,可是,那穗子居然是被侍卫在恭房里找到的。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的计划,又一次失败了! 洛—无—忧,洛仙儿贝齿紧咬,恨得几乎想要磨牙,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没有意识到,但不代表其它人没有意识到。 洛秉书一张脸,此刻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询问,一直静坐在旁的南宫景璃,已道: “既然穗子找到了,那金牌呢?” 左明道:“属下找遍整个恭房也没有找到令牌,不过,属下已经派人继续搜寻打捞!” “你的意思,是有人将那令牌扔进了恭桶里,所以现在,你的人,在恭桶里打捞是吗?” 嘭—— 南宫景璃大掌猛的拍在茶几之上,原本温润的声音,也透着一抹冰寒之气,那脸上的怒意,亦是未加掩饰。穗子在恭房找到,侍卫左明又用上了打捞二字,这所谓打捞的地方,其寓意之明显,不问皆知。 “殿下息怒,微臣惶恐。” 洛秉书此刻是再也坐不住,一撩袍子,跪在地上请罪,洛老夫人,以及洛府众人皆随后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身为丞相,洛秉书焉能不知,此事后果有多严重,原本,令牌失窃,相府虽有保管失职之责,可是,那大部分的责任,却都在那窃贼的身上。 可是,若那令牌真是在恭桶如此肮脏之地找回,这无疑是在打皇室的脸面,挑衅皇上的威严。 御赐之物,代表的便是皇上的宠信与天家的威严,是皇上的脸,如今皇上渐已年迈,疑心也越发的重,此事若传回宫中,传到皇上的耳中,可想而知,将会惹来何等的雷霆之怒。 南宫景璃自坐位上站起,缓步踱步至左明面前,居高临下的问:“告诉本王,你的人,现在在何人的院子,哪个净房里打捞,说。” “回王爷,是在,在……”左明脸上都起了一层薄汗,舌头也有些打结,“回王爷,是在宁心院西侧的净房之中。” “宁心院,这怎么可能!” “宁心院,这怎么可能!” 左明话落,两道惊呼声同时响起,一道尖锐年轻,一道低沉苍老,正是洛仙儿,与洛老夫人祖孙俩人。 南宫景璃只淡淡瞥了两人一眼,凉凉的道:“带本王去。” “是” 左明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忙起身在前面带路。 南宫景璃一甩衣袖,举步离开了小花厅,一直跟在他旁边的侍卫,变戏法儿似的,忙在他头顶撑起了一把油纸伞,遮挡住了那倾盆而下的大雨。 看着跪在地上的早已石化的洛仙儿与洛老夫人,还面色阴沉的洛丞相,柳随风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随之也跟了出去。 跨下台阶,他打开玉扇,遮在了自己的头顶,听着身后,传来的啪,一声脆响。 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近乎魅惑的笑意。 花厅之中。 “父亲,你居然打我?” 洛仙儿抚着自己的面颊,不可置信的看着洛秉书,声音颤抖的质问,神色间,更是委屈到了极点。 “打你,打你都是轻的,你这个逆女,都是你母亲把你给宠得无法无天。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洛秉书一张脸几乎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别以为为父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本相告诉你,此事,你自个儿让你母亲,去向皇上解释吧!” 洛老夫人此刻才缓过神来,迈着苍老的步子,走到洛仙儿面前,扬起那颤颤微微的手,再次,狠狠的甩了洛仙儿一个巴掌。 刚刚打完,整个人一口气儿没提上来,双眼一翻,便仰头栽了过去。 “祖母……” “老夫人……” “母亲……” 花厅顿时乱作一团,众人七手八手脚冲上去,把洛老夫人扶进了内室。原本躺着一个人的雕花大床上,也顿时的多出了一个人。 洛老夫人和洛无忧,并排躺在床上,洛无忧的身上,还扎满了银针。 “章太医,劳烦您再替我母亲诊治诊治,本相,感激不尽。”洛秉书脸上满是焦灼之色,朝章太医拱手说道。 “相爷客气了。”章明还了一礼,便连忙上前去给老夫人把脉了。 洛秉书站在一旁,神情变幻莫测。 “爹爹还是先去璃王那边儿看看吧,爹爹放心,祖母这里有孙儿和众姨娘照顾,,还有章太医在,定不会有事的。”洛擎轩将呼秉书的神情尽收眼底,这时,亦一脸担忧的上前说道。 “我儿长大了,也知道为为父分忧了。”话语时充满了感慨,洛擎书闻言点了点头:“好,为父先离开,你在这里守着,有任何事,记得,第一时间,派人来禀报为父。” “是,父亲放心,儿子定会寸步不离的守着祖母。” 洛仙儿还站在捂着脸站在花厅之中,眼中的金豆子像断线的珍珠一般落下,看洛秉书自内室里走出来,一脸委屈的看着他,颤颤微微的唤了一声爹爹。 可惜,洛秉书却是看也没看他,直接甩袖离去。 刹时间,偌大的花厅之中,只乘下洛仙儿和她的侍女。 “香凌……你是怎么办事的?”声音压得极低,香凌二字,几乎是从洛仙儿牙缝中挤出来的,脸上委屈的神色不再,洛仙儿一张小脸上,布满了寒霜。手下更是没有含乎,直接在香凌的胳膊上掐了几把。 “郡主,奴婢知罪!” 香凌疼的原本就泛白的脸色,更是惨白若纸,却不敢叫出声,只能生生的受着,若是叫出一声半响儿,郡主会怎么折磨她,她都不敢想。 别看郡主表面上看起来纯真活泼,实际上,对付人的手段,却不下百余种,稍有不顺,郡主就会拿身边的丫头来出气,郡主身边的丫头最多每半年就会换一批,原因是什么,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 那些人,大多都是被郡主折磨的半死不活,而后被发卖出府,甚至,还有一些,出府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些人怕是,早就化作乱葬岗里的一堆白骨了吧!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因为,她曾经亲眼看到过,那天夜里,她亲眼看到几个护卫,从郡主的院子里抬出去一个黑色的大麻袋,她当时,出于好奇,便多瞅了一眼,却不经意间看到从麻袋里掉出来一样东西。 待那些人走后,她摸黑将那东西捡起来拿回自己的屋子里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只绣鞋,还是一只,染了血的绣鞋。 那只鞋子,是香萍的,那绣鞋上的鸳鸯扣儿,还是她给香萍缝上去的,香萍是和她一起到郡主身边侍候的,也曾是郡主身边儿的大丫鬟,和她感情一向很好,可自那夜后,香萍就消失了。 后来,郡主对外宣称,香萍被她老子娘赎身出府嫁人去了。 可是,她知道不是,因为香萍从来没告诉过她,要出去嫁人的事儿,而那之后,原本生活拮据的香萍家日子却突然好过了起来,她父母不止在秦都买了一间小院子,做起了小生意,还给他们的大儿子娶上了媳妇儿。 这其中的原因,想也知道,这件事儿,她从未跟任何人说过,却一直记在了心底,也是自那之后,她在郡主面前侍候,也就更加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步了香萍的后尘。 而她,也是唯一一个,在郡主面前,待了快两年的丫鬟。 可是,她没有想到,这次,郡主交待她办的事,竟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这让她,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好在,此刻到底还是在老夫人的院子里,洛仙儿虽愤怒,却到底没敢做得太过,松开香凌,声音也压到不能再低:“到底怎么回事?” 香凌的声音也是压得极低:“郡主恕罪,奴婢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奴婢明明亲手将东西,交到了她手里,今儿个一早,还派人去问过,得到的消息是,她已经将东西放进了洛无忧的寝房之中。可是为何左侍卫却没有从洛无忧的房中找到令牌,难道,是她……” “你是说,她在有意欺瞒本郡主?” “奴婢,奴婢只是大胆猜测。” 只是大胆猜测吗?还是,其实,那个贱人一早就识破了她的计谋? 洛仙儿冷冷的暼了一眼香凌,看向内室,不管如何,那个小贱人,敢和她玩儿花样,她一定会让她知道,得罪她,到底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那阴冷如毒蛇一般的眸光,看得香凌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垂下了头,浑身从头到脚,如浸在寒潭之中,冰冷一片。 而花厅中,若有所思的主仆俩,却没有看在,在内室里,也有一双幽深狭长的眼眸,透过门帘间的缝隙,一直,静静的在看着她们。 ------------ 第045章 病危 章太医很洛便为洛老夫人把完了脉,只道,老夫人是年纪太大,加上急火攻心,这才会晕倒过去,并无大碍,扎了针,又开了药,章太医,还是叮嘱了一番,老夫人到底年纪已大,最好不再受过多的刺激,否则的话,极易引起中风。 “多谢院正大人救我祖母一命,相府上下,感激不尽,待父亲大人回来,擎轩也定会如实禀报父亲。”洛擎轩说着,对着章太医行了一个大礼,又道:“只是,院正大人,不知我大妹妹情况如何?” “原来,这位竟是相府的大小姐么?”章太医收好银针,抚了抚青须,这才道:“老夫人的情况倒是无甚大碍,只要多加调理便是,不过,大小姐的情况却是……” “哎,大小姐体内沉苛郁结,本就感染风寒未愈,如今还身受重伤,病情来势汹汹,虽然老夫已为大小姐行针,舒缓郁结,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奏效的,而且,大小姐如今高烧不退,若是三日内高烧能退,自可保住一命,若高烧退不下去,便是老夫亦是回天乏术!” “怎么可能会这样,怎么可能会这样……府医不是说了,只要院正大人出手,小姐就会好起来的,怎么会,怎么就会回天乏术了,这怎么可能,这么可能呢……” 红锦整个人瘫倒在地,红肿的眼睛里,两行清泪,滚滚而下,口中亦兀自不停的呢喃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小姐不可能会有事的,小姐她那么善良,老天爷怎么可能会这么对她?小少爷刚刚才出生,小姐又怎么会舍得舍心撇下她,撇下姨娘,小姐她一定会没事的……” 她一路跪爬到章太医的面前,拽着太医的衣摆,声泪俱下,苦苦的哀求:“院正大人,院正大人,红锦求求您,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红锦求求您了,只要您能治好我家小姐,来生奴婢为您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是啊,院正大人,只要您能救救小姐,汤圆也愿为您做牛做牛做马,不,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汤圆也一定去,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 “红锦汤圆,不可对院正大人无礼。”洛擎轩眉宇微蹙,看了看红锦二人,喝斥了一声,双手抱拳一脸歉意的看着章太医,道:“这两名婢子向来与大妹妹感情极深,一时间悲伤,难以自控,若有失礼之处,还请院正大人海涵。” “无碍,本官明白,有此忠仆亦乃大小姐之幸。”章太医朝一脸歉意的少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只是,非本官不肯施救,实是,本官亦回天无术,一切都是天意难违啊!” 章明摇头,一脸惋惜。 红锦拽着的手,终是无力的松开,回头看着躺在床上小脸苍白如雪的人儿,只呜咽着,不停的流着眼泪…… 少年脸上适时的浮现出一抹悲伤,看了看太医湿漉漉的长衫,强笑道:“大人衣衫尽湿,晚辈已命人准备好干净的衣物,还请院正大人移步更衣。” “那就有劳大少爷了。”别说,他一身衣衫尽湿,还真是有些不舒服。 “院正大人客气,来人,带院正大人前去更衣。” “是。院正大人请。” 旁边的小厮,立刻上前为其带路,章太医走了几步,却又回头看着瘫倒在地的红锦,又道:“你们且好好照顾你们小姐吧,多用冷水替你们小姐冷敷,药也喂你们小姐喝,若是,若是万一,她高烧可退,你们可再来本官府邸,本官定会再来替大小姐诊治。” 虽然,他并不觉得,那个万一,会真的出现,却还是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 心中幽幽叹了口气,章太医说完,跟随着带路的小厮往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径自摇头,豪门深宅里,这样的事儿,他亦是司空见惯,所以,虽感叹,心中却无太大的感觉。 人各有命,他是太医,虽深谙杏林之术,却到底不是神仙,更无能力,可逆天改命! 如今,他更应该担心的,却是如何向璃王殿下交差。 …… 宁心院西侧院落一角,净房,被数十名侍卫冒雨围了起来。 院落之中,十几个恭桶被抬了出来,几名侍卫一手掩鼻,一手伸入恭桶之内,正不断的摸找着,侍卫长左明,正站在他们旁边,不停的催促指挥着。 那一排一排的恭桶里,盛满了绸乎乎的黄黑之物,看得人极是恶心,再被不断翻搅,那熏天的臭气,更是传得老远。 南宫景璃与柳随风站在十米之外的长廊之上,两人手中拿着厚厚的丝绢捂住了口鼻,依然可以闻到那隐隐传来的,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儿。 “今日这相府,可真是热闹。”柳随风桃花眼微微眯着,因掩住了口鼻,他的声音听来有些瓮声瓮气的,加之,雨水滴在房檐的声音,所以让人有些听不太清。 南宫景璃瞟了他一眼,眉峰微蹙:“这热闹,你看得倒是挺乐呵的?” 柳随风脑袋频点,是挺乐呵。 这千古难见的画面,能不让人乐呵吗? 估计,这时候,也就柳公子,还敢触王爷的霉头了,南宫景璃身后的两名青衣侍卫常远,常峰捂着嘴鼻,眼角抽蓄的想道。 雨水密密的从天空落下,屋檐口的雨水更是像小溪一样,往下流着,整个天空灰蒙蒙的,像是氤氲着一层雾气,映着远处的亭台楼阁。 如果没有了那些士兵,没有了那些恭桶,也没有那些熏天臭气,这份景致,倒也是值得人欣赏的,飘渺的仿佛一副烟雨水墨画卷一般。 可惜啊,那美好的画卷,却被那些恭桶,生生给毁了。 “王爷。”洛秉书一路赶了过来,由于没有执伞,他浑身的衫袍都已湿了,发丝青须亦微微有些凌乱。 微风一吹,带着沁凉,透过溥溥的春衫,浸进内里,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南宫景璃看了他一眼,未曾言语,倒是柳随风,朝洛秉书拱了拱手,向他见礼,洛秉书颔首,蠕了蠕唇,站到了旁边,和两人一起等着。 平日里养尊处优相爷大人,何曾有如此狼狈的一面。 若非仙儿胡闹,弄丢了令牌,他何至于一张老脸都丢到了璃王的面前,老夫人又何至于被生生的气昏过去。 还有洛无忧,那个丫头,若非她执意寻死觅活,以死相逼,不许搜院,闹得满府皆知,闹得连璃王也知道相府弄丢了御赐令牌。 这后面的事,又岂会发生…… “啊嚏……” 洛秉书打了个喷嚏,引来南宫景璃侧目:“相爷还是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吧,否则,伤了身子,届时如何为父皇分忧。” “……” 洛秉书正要回答,这时,侍卫长左明却走了过来,南宫景璃等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也没再顾得上他,洛秉书则是有些尴尬的闭上了嘴。 眸光,却是更渐阴鹜。 “怎么样,郡主的令牌,你们到底找到了没有?摸了这么久的大便,总不至于什么都没摸到吧?”最先开口询问的不是南宫景璃,自然也不是洛秉书,那揶揄的口气,除了柳随风之外,还有谁会说得出来。 左明被那话咽得不轻,当着两尊大佛的面儿,却不敢反驳,索性,当作没听见。 “回王爷,十二个恭桶,属下已派人找遍了,并未找到令牌,不过,属下在旁边的草弄里找到了一块黑布,应该是包裹令牌用的。” 左明恭敬的将黑布呈给了南宫景璃。 那黑布被雨水浸湿,沾染了不少的泥沙,有些脏污,四角之上还有绑痕,南宫景璃接过来,仔细的看了一下,眸光微微一眯。 “真的什么都没找到?奇怪了,那小贼既盗走了令牌,又为何大费周张的将那穗子扔进恭桶,就算是想毁尸来迹,一把火烧了不是更干净?”柳随风神色间难掩讶异之色。 没想道,他不过一句打趣的笑,却说中了,可是,不应该啊,既然穗子都是在恭桶里找到的,那令牌理应也在恭桶之内才是啊? “会不会,那小贼把令牌扔进了其它院儿里的恭桶?”柳随风猜测的说道:“要不要,让他们把整个相府的恭桶,全都掏一遍,说不定,就在其只一只恭桶里?” 柳随风话落,满院儿的侍卫,全都嘴角抽蓄,心中哀嚎遍野,不会吧,还掏? 天哪,这简直就是要人命啊,他们是侍卫,还是公主亲兵近卫,即不是洒扫的小厮,更不是相府专司倒夜香的。 王爷,咱能不能别掏了? 尤其是刚刚已经掏过的侍卫,好几个被熏得直翻白眼,此刻还未来得及去净手,被那样恶心巴拉的东西,粘在身上,感觉整个人都变臭了,差点没把自个儿给熏死。 “若全搜了,还是没有呢?你是不是会说,或许,是夜倒夜香的小厮,将那金牌连带着夜香,一起倒走了?”然后,让人再追查倒夜香的,去翻那夜香桶。 “嗯,这个也很有可能。相府这般大,人又这般多,夜香肯定是每天都要倒的,说不定,那小贼,昨天夜里,就把那令牌扔进了净桶,然后,被倒夜香的给拉走了。”柳随风点了点头,似乎觉得南宫景璃说的很有道理。 还有可能? 他不过是揶揄他的一句话,没想到,这厮,竟然还给他一本正经的回答。 “相爷,你怎么看?”南宫景璃转头看向洛秉书。 “王爷,金牌乃黄金铸造,依老臣想,若真是小贼盗走,是定不会将之丢在恭桶之内的。”洛秉书沉吟片刻道,金牌乃金子打造,若是在黑市找人溶掉,也值一笔不菲的钱财,所以,不管那人是别有用心,还是纯粹的贪财盗走,都不可能随意丢弃。 除非那人是为了恶作剧。 不管如何,金牌未在恭桶之内,对相府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不过,随之问题也来了,那金牌到底去了哪里呢? 洛秉书眸中神色变幻,道:“还请王爷给老臣三日时间,老臣定会将御赐金牌寻回。” “三天?”南宫景璃道:“好,本王就给相爷三日时间,若三日后,金牌不能寻回,本王,亦只能将此事禀报给父皇。” “多谢王爷。” 三天,也就是说,如果洛丞相在三天内寻回金牌,此事,璃便会替他隐瞒下来吗? 可是,想要在三天内寻回也非一件易事。 柳随风玉扇轻轻拍击着手掌,桃花眼看向那一排排的恭桶,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是啊,金牌不在恭桶之内,呵,那到底去了哪里了呢? ------------ 第046章 交换 三月的天,女人的脸。 这场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个多时辰,竟又放了晴。 天空湛蓝无垠,一轮旭日高挂,丝丝缕缕的金芒撒落大地,似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再经过雨水的冲刷,连空气,都是格外的清新。 然而,无忧阁的上空,却是一直笼罩着一层阴云,气氛压抑而悲伤。远远的,都可以听到空气中传来的那隐隐约约的啜泣之声。 厢房之内,少女一动不动,静静的躺在雕花大床之上,她的脸色苍白透明之中,又泛着极不正常的红晕,呼吸急促缓沉。 自顾若兰得知洛无忧身受重伤,且被太医宣布性命垂危,已哭得昏死过去三回,一众仆婢,亦是跟着一起抹着眼泪。 林妈妈和刘妈妈一边儿抹泪,一边儿还要照顾顾若兰和小安儿,小家伙儿张大着眼睛,玩着自己的手指,伸手想要去构洛无忧,似乎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自己的姐姐是睡着了,看着那纯真的婴孩儿的小脸。 林妈妈更是泣不成声。 “够了,都不许哭了。”压抑的气氛中,一声暴喝在空中突然响起,让原本哭泣的众人都有些诧异的抬起了头。 绿晴道:“红锦,你这是作甚,小姐都成这样了,难道,你连哭也不许我们哭吗?” “小姐还没死呢?你不觉得,你现在哭丧还太早了点儿吗?”原本,是众人之中哭得最伤心的红锦,此刻,却突然的擦干了眼泪,冷冷的看着众人:“我告诉你们,小姐她会没事的,她一定会没事的。林妈妈,你们负责照顾夫人和小少爷,汤圆,你去熬药,春喜,春莺,你们去打冷水来。其它人,不想帮忙的,就给我滚出去,不要在这里哭,免得给小姐带来晦气。” 一向温和沉静的红锦,突然脾气爆发,让众人一时呆愣,都面面相觑,纹丝未动,也不知是忘记了动,还是,不想动? “我说让你们滚出去,你们没听到吗?” 红锦声嘶竭力的怒吼,一众丫鬟你看我我看你,终是默默的走了出去。 林妈妈和刘妈妈也抹着眼泪,抱着安儿,去了隔壁的房间照顾顾若兰。 绿晴却是依旧不满的站立在原地,似还想说什么,红锦的眼神,却是陡得变地格外的阴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做了什么好事,不止我知道,小姐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告诉你,若是小姐有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红锦你说什么呢?我做什么了,你给我说清楚。小姐变成这样,难不成,就你伤心,我也都很伤心的好不好。”绿晴梗着脖子反驳道,眼神却是有些闪烁,身子更是在刹那间,僵硬无比。 “伤心?你有心吗?那你敢不敢说说你大前天夜里都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红锦一步步走到绿晴的面前,声音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恨:“红锦,人在做,天在看,你别以为就你聪明,却把别人全当傻子。” 大前天夜里? 绿晴舒了口气,又重新昂起了头:“我不过是去别六小姐的院子里,看了下春兰罢了,又没有什么,行了,就你和小姐感情好,好,我走,我走行了吧!” 绿晴摔门而去。 走出门,身子却是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红锦姐姐,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小且,是我的错……”汤圆跪在地上,不停的哭泣着,一双圆乎乎的大眼睛也是红红肿肿的,她很气自己,为什么,当时,就没有冲过去,替小姐挡板子。 若是那样的话,或许小姐就不会病的这般重了。 红锦却是走到汤圆面前,将她拉了起来,拽着她的手,极紧:“告诉我,昨天夜里,小姐是不是有交待你做了什么?告诉我!” “这……” 汤圆微微一愣,抬起头张大了嘴巴,神情有些犹疑不定,许是因为紧张,连手上被掐起了印痕,也未觉得痛:“我,我什么都没有做,红锦姐姐,真的,我昨天夜里一直都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小姐也没有交待我做什么。” 现在小姐变成这样,她是不是应该告诉红锦姐姐? 可是,脑子里猛的想起昨天夜里小姐说过的话,不能说,不能说,小姐说了,她昨天夜里在睡觉,什么都没有做。 本能的,汤圆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猛的摇着头。 “没有吗?怎么可能会没有?”红锦拽着汤圆的手更紧,声音也更凌厉:“你以我会猜不到吗?我跟在小姐身边多年,小姐从来什么都不会瞒我,郡主她一直针对小姐,今天更是死咬着小姐不放,你以为我会看不出来?说,那个令牌,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郡主让人放进无忧阁的?小姐是不是怕令牌从无忧阁被搜出来,所以才会以死相逼?” 红锦拽着汤圆的手越来越用力,连指甲都掐进了她的肉里。 “嘶,红锦姐姐,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能说,小姐说了,我不能说,我不能不听小姐的话,呜呜……”汤圆疼得倒倒吸了一口冷气,却还是依旧摇着头。 没想到红锦姐姐居然会猜出来,可是,不能说,还是不能说…… 这短短一个时辰里发生的事,给她的冲击太大,她完全没有想到,昨天夜里,小姐让她拿去丢掉的东西,竟然会是御赐令牌,而那个将御赐令牌放进小姐房间的人,竟然会是绿晴。 早在昨夜跟踪的时候,她就隐隐的查觉到了不对劲儿,可是,她真的没想到,这件事儿,居然会闹得如此之大。 可她还是不明白,为何那令牌,她已经丢掉了,小姐却还是不准那些人搜查无忧阁,甚至,还不惜,冒死抵抗。 她更不明白的是。 令牌,她明明按照小姐的要求,丢在了净房恭桶之内,为何后来,那些官兵,却只找到了一个穗子,而根本没有找到令牌。 那令牌,到底去了哪里? 小姐,您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小姐你可千万要撑过来啊小姐! 否则的话,奴婢真不知道该如何向红锦姐姐解释,如果红锦姐姐再问,奴婢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撑住不说…… “行了,你去熬药吧!我在这里给小姐冷敷,熬好药赶紧端过来。” 见汤圆咬紧了嘴不说,红锦也没再浪费力气追问,转身回到雕花床边,替洛无忧解开了外衫,然后又拿起旁边的几根帕子,放在盛满冷水的铜盆里打湿,拧干折好,放在洛无忧的额头之上。 又拿起另一根帕子打湿,稍稍拧干,为洛无忧轻柔的擦拭着身体,一边擦拭,一边掉着眼泪,汤圆也不敢再耽搁,连忙提着药包,出了无忧阁,她要去依兰院,依兰院里有小厨房,可以给小姐熬药。 …… 小路尽头的拐角之处,两道身影静静的站立着。 “你在担心她?” 柳随风的声音,有些幽幽的,虽在问话,却并未回首看他要问话的人,他的目光,依旧看着不远处的院落。 南宫景璃抿唇,狭长的星眸之中,闪过一丝暗芒,良久:“你呢,又为何一直这般关注她?” 关注,这两个字的含义,着实引人深思。 “呵,不说是过了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璃,我可不像你,对女人没兴趣,整个秦都谁人不知,我柳随风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可惜啊,音容笑貌还在脑海,伊人却如秋月残花,渐渐凋零……”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惋惜。 “随风公子为搏红颜一笑,往往不惜一掷万金,若真的倾心佳人,何不散尽家财,留住伊人一命?”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院正大人不也说了,天意难为!就算我想留,如何留得住?”柳随风玉扇一展,幽幽一声叹息,带着无尽的惆怅。 南宫景璃却是看向他,眸光不眨:“若有心想留,自会有法可救,勿需散尽家财,只需一粒清心之丸,随风觉得如何?” 柳随风闻言一滞:“这你也知道?你,是认真的?” “条件,你开。” 南宫景璃并没有回答他是或不是,淡淡的扔出四个字,却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柳随风是个商人,他自然明白,沾商一字的人,都是无利不起早。 “璃,你既然知道清心丸,就应该知道,那颗药丸子,是当年我家老头子机缘巧合之下,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自医圣辞世,清心丸的制作药方也已绝迹,这可是当世仅存的一粒救命良药,我家老头子,可是一直当作命根子一样宝贝着,想让他拿出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柳随风说着,又看了他一眼,道,“何况,你不是说,对洛无忧没有兴趣,为何,又不惜为了她……” 为何,又不惜为了她,与他家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做交易? 要知道,铁公鸡,不只是铁公鸡,还是吸血鬼,和他做交易,不管是谁,都要付出代价,包括,他这个儿子,而且,每次所要付出的代价,绝对都会不会小! 这他也愿意? 洛无忧,对他,已经如此重要了么? 重要么? 南宫景璃默,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张倔强却又柔弱的小脸。 他只是,不希望,看到那样一个明明柔弱,却又如松柏般坚强的少女,就这样,逝去。 有一点点,残忍,又有一点点,可惜! “条件让柳老爷子随意开,本王,只要那粒清心丸,本王给你一天的时间。”南宫景璃的声音,渐渐飘远,话说完,人已在几米之外。 章太医说,洛无忧最多可以撑三天,所以,他,给了他一天的期限。 一天。 条件任开。 还在他面前第一次,自称本王? 呵…… “洛无忧,看来,是你命不该绝,倒是没想到,你竟如此好本事,竟然能让璃王为你,几乎和本公子翻脸……”轻轻的呢喃声,几不可闻。 翻脸倒不至于,不过,南宫景璃,今天是恼了他,却是真的。 或许,他也猜到了几分,身为皇子,从来都不可能像表面上看来的那般简单,南宫景璃更不是一个可以随意被人利用的人,看来,之后这段时间,可有他受得了! 只是,他今日的恼,是介意,他今天利用了他,还是在介意,他今天对她不利呢? 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洛无忧,本公子还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又会对你有多在意?似乎,让你活着,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 只是,希望,你不要让本公子失望才好! 否则的话,怎么对得起,本公子如此尽心尽力。 陪你演的这场戏呢? 柳随风收起玉扇,看着南宫景璃远去的背影,眸光几明几暗,也终究消失在小径的尽头。 ------------ 第047章 死了,也就死了吧 洛仙儿丢失御赐金牌一事,到底还是惊动了相府主母,永昭公主。 原因无它,此事闹得太大,相府人尽皆知,金牌没找到不说,不止折了一个相府小姐,还气倒了相府里的老太君,尤其,事情经过,还被璃王和几个外人看了去,且那其中一个外人,还是个束来嘴上不把门儿的。 若是,此事不处理,估计,很快就会传遍整个秦都。 老母亲被气昏,令牌没有找到,洛丞相气得在府中大发雷霆,直接下令,将洛仙儿关进了厢房抄女戒,一日找不到令牌,她就要抄一日,一日找不到令牌,就一日不许放她出来。 破天荒的头一次,堂堂的郡主被禁了足。 天阙苑 华丽厢房之中,噼里啪啦,金玉瓷器碎裂的声音,不断的响起,洛仙儿将房中能摔的东西,几乎全都摔了个遍。 一边摔,还一边愤恨的怒骂着。 “该死的小贱人,居然敢坏本郡主的计划……” “该死,该死,真是该死……洛无忧,你明明就该死,为什么不按本郡主为你安排好的死法去死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按本郡主安排的死法去死,为什么,为什么……嘭……” 最后一个水墨青花瓷瓶被砸落在地,裂成无数碎片,洛仙儿转身再朝案上伸手去拿,却摸了个空。 狼籍满屋,竟是再无物可砸。 洛仙儿眼神扫过屋子,泛着血丝的眸子,停留在屋子一角,“贱婢,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 香凌整个人跪在那地上,几乎缩成了一团,原本期望自己可以做个隐形人,不被发现,却没想到,还是没能逃得过去。 “还不快过来。” 洛仙儿不耐的又啒了一声,香凌终于还是颤颤微微的站起身子,踉跄的踩着满地碎渣,来到洛仙儿面前。 嘭—— 长腿一伸,洛仙儿直接踢在她的腿弯之上。 香凌顿时跪倒在地,几不可抑的发出一声低低的惨鸣,她双腿膝盖直接落在那一地的青花瓷片上,尖锐的瓷片棱刺扎进肉里,鲜血淋漓。 接着,洛仙儿扬起手,狠狠的煽了香凌十几个耳光,每煽一下,都用尽了全力,每煽一下都带起五道哧哧声,都任由她那长长的押甲都在香凌的脸颊之上,留下五数道血淋淋的指甲印。 眨眼间,香凌清秀的小脸,已是面目全非。 房门的锁,被守门的侍卫打开,永昭公主迈步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血腥的一幕:“仙儿,住手,你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母亲……” 洛仙儿看到永昭,顿时,脸上的怨毒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委屈:跺了跺脚道:“母亲,难道,你也是来责骂女儿的吗?” “本宫何曾责骂过你一句?”永昭说着看了看跪在地上血肉模糊的香凌,挥了挥手道:“行了,下去吧,今儿个你做的很好,主子受了气需要发泄,身为奴婢的就得忍着,受着。玉嬷嬷,去把本宫房里那瓶上好的雪肤膏,拿来赏给她,再赏她十两银子。” “是。” “谢公主恩典。”香凌泪水涟涟,强忍着脸上,腿上的疼,被玉嬷嬷带了出去。 身后的仆婢鱼贯而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将整个屋子清扫干净,原先摔碎的各种摆件,也全部重新换上的新的。 整个屋子看来,焕然一新,再看不到一丝丝狼藉的模样。 永昭这才缓缓走到床榻边坐下,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女的女儿道:“好了,你且过来,好好跟本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本宫所料不错,这件事,是你安排的吧?” “母后,都是洛无忧那个贱人,都是她……”洛仙儿抹了一把眼泪,愤愤的上前,添油加醋的将事情的起因经过说了一遍。 永昭一直静静的听着,端庄的脸上神情不变,眸中的冷意却是越来越甚,“为何行事前,都不和本宫商量一下,便自作主张?本宫告诉过你,凡事谋定而后动,可你呢?” “心思急躁,做事也太过急进,须知,这世上没有十拿十稳之事,在事情还没有变成事实前,你就大旗鼓的调遣本宫的近卫亲兵进你祖母的屋子,你可知,传出去,于你名声将会有多不利?” “母亲,女儿知错。”洛仙儿瘪了瘪嘴。 “知错?”永昭却是瞟了她一眼道:“只怕你心里依旧是不服气吧,还记不记得上一次,你私自给产婆药物,本宫将你送去兰若寺,你可知,这是为何? “女儿不知,愿聆听母亲教诲。”洛仙儿抬头看着永昭,眼中也有疑惑,她也不明白,母亲为何要将她送走,若是她在府中的话,定是不会让洛无忧得逞,更不会让那个小贱种和那个贱人还活着。 永昭道:“本宫之所以将你送走,就是不想你的手上沾染一点儿血腥,更不想你的名声有一点污渍。你是郡主,将来前途无可限量,而洛无忧是什么,不过是相府之中可有可无的一个庶女罢了。” “为了她,让自己名声折损,值得吗?那件事,本宫本来也早有安排,就算不用药物,顾若兰那个贱人,也别想平安的生出儿子,可是,偏偏你给的药物,却让洛呒忧抓住了把柄。” “仙儿,在这深宅后院之中,想要除掉一个人,很多时候,不需要自己动手,有很多方法可用。即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又不会留下任何把柄于人。”说着,她轻轻的瞥了一眼洛仙儿,道:“可你,却用了最笨的一个方法,虽达到目的,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本来,本宫早就安排好,不久之后,她就再无翻身之地,可你看看你现在,把局面搞得一团糟。” “母亲,你早有安排?是什么?”洛仙儿抬起头问。 “不管是什么,现在估计都是用不上了,洛无忧能不能熬过这关,还是两说,你此次虽鲁莽,若是能除掉洛无忧倒也不算没有收获。”即使没死,也没关系,她会给她安排一个更好的结局。 永昭眸光微闪,话峰一转道:“再过一个月就是百花盛宴了,这段时间,你且在房中静思己过,不可再轻举妄动,好好的哄哄你父亲,最好让他在百花宴前,解了你的禁足,否则的话,此次百花盛宴,你就不要参加了,就好好在府中抄习女戒吧!” “不要,母亲,女儿定会乖乖自醒,母亲你要帮帮女儿,百花盛宴,女儿是一定要参加的,不止要参加,女儿还要摘得百花魁首,在秦都扬名,让母亲,以女儿为傲!” 一听不能参加百花盛宴,洛仙儿急了,挽着永昭的手臂,撅着嘴,娇嗔道:“母亲,你就帮帮女儿,好不好嘛……” “想让本宫帮你,就好好自醒!”永昭说着,伸出手,为她捋了捋额头凌乱的发丝,看着发丝下,那张稚嫩而娇美的脸庞,似乎,又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洛仙儿的容貌,无疑深得永昭的遗传,一样的娇美绝伦,可惜,不管再如何聪慧,仙儿终归只有十岁,且这些年来,被捧在手掌中长大,未经历过挫折,难免心浮气躁,自骄自傲,是该好好的磨磨她的性子了。 永昭凤眸之中闪过一丝幽暗,否则的话,如何能坐上那个位置?又如何,能将那个人,踩在脚底呢? 得到母亲首肯的洛仙儿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娇俏的笑,微微一顿,却又问道:“那母亲,金牌的事,还有洛无忧母亲打算如何处置?” “此事本宫自有安排,你勿需多问。” 永昭淡淡的说了一句,起身带着侍婢离去,留下洛仙儿一人坐在一片狼籍的厢房中一脸怨怼的出神。 书房之中,房门紧闭。 洛秉书书坐在太师椅上,沉眉肃穆,一脸威严,洛擎轩,则垂首站在书案边。 “你是说,那个丫头真的快要死了?”洛秉书的神情有些恍忽,原本以为,有章太医在,那个丫头可以死里逃生。 却不曾想…… “是的父亲,府医和太医院院正大人都说,无忧妹妹可能,撑不过三天!”少年沉吟片刻,斟酌着开口道:“父亲,要不要,请郡主出手。” “她?”洛秉书闻言,一怔,继尔道:“仙儿挂着神医弟子的名头,可以她的年纪,能得神医几分真传?不过是和神医学了几个月而已,若医术真的那般好学,为何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个个都是年过半百?” “连章太医都无能为力,董神医,不过是多了神医二字,医术,未必就比章太医高明,为父知道你是担心无忧和明霞,只是,这个提议,还是作罢吧?为父会继续让太医替明霞诊治,至于无忧,连章太医也束手无策,唯今之计,我们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为父这几天有事要忙,轩儿你多派人去无忧阁和依兰院里走动,能多关照一些,就多关照一些,让她,让她好好的走吧!” 洛秉书说着叹了口气,神色间有些悲伤。但那鹰眼眼底,却一片清明,相府子嗣虽不多,但女儿却不少。 况且,还是一个素日里不讨喜的女儿,性子还极为古怪,对他这个父亲,也总是爱搭不理的,最近这段时间,还尽给他若事生非。 死了,也就死了吧…… 除了最开始时那一丝丝呆滞,竟无半点伤感。 原本,想借此机会,请董神医出山,顺便医治明霞,如此看来,也是不可能了。 洛擎轩微微蹙了蹙眉,还想再说什么,这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少年适时的告退,这个时候,除了相府的主母,永昭公主,又还有谁敢来触父亲的霉头。 在这相府里,大概也只有她,敢不经通报,直闯父亲书房,而她此来的目的,不问也知,自然,是为了寻找金牌一事…… ------------ 第048章 暗夜杀机 夜色沉寂,飘渺的黑色纱幔中,一道掀长的身影,若隐若现,男子坐在桌前,手中执毫,正在宣纸之上,游龙走笔,描画着什么,屋中,亦迷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 蓦地,屋子里又多出一道人影,那人穿着黑色长袍,头上戴着一只青面獠牙的面具。 炙九直接来到了桌案前,“主子,你不去看看吗?” “……”回答他的,却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主子,听说那洛无忧快死了,你就真的不去瞧瞧?” “……” “连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都治不好了,哎,看来这少年,这次是死定了。当然了,若是,有人肯出手相救,那就不一定了。” 炙九不死心的又说了一句,尤其加重了死定了三个字。 上官明月却恍若未闻,连头也未抬,手腕挥动间,在宣纸上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的线条。 炙九眼神有些蒙,难不成,是他猜错了。 主子对那少年,不对,是那少女,根本没有别的心思? 可是,不对啊,跟在主子身边二十多年,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有女子,可以近主子三米之内,却没有被主子一掌拍死的。 虽然,是被一掌拍飞了,不过,那也是因为她吐了主子一身啊! 所以,他始终还是觉得,主子对这个少女,是不一样的。 炙九面具下的眼睛,一眨不的看着自家浑无所觉的主子,感觉有些挫败,难道,真是他猜错了,要不然,为什么主子连个眼神都舍不得施舒给他? 就在他以为,男子不会回答,就要转身离去时,男子却突然的开了口:“你很关心她?” 说着,手臂轻抬一个漂亮的收笔动作后,长毫自动飞回了桌上价值不菲的笔架上。 “我这不是替主子关心吗?”炙九兴致颇高的说道:“主子不是让属下安排人手监视吗?属下想,主子既然这般重视那姑娘,那姑娘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主子说不定会担心人家,主子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去晚了,可能连那姑娘最后一面儿都见不到了。” 拜托,他关心毛啊,那姑娘又不是他的谁,他这不是为主子着急吗?虽然说,他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私心了,毕竟,那么胆儿大的姑娘,若是真的就这么死了的话。 那不是太可惜了吗? 而且,他可还期待着,看主子的好戏,这好戏还没看到,演戏的人就死了,那怎么能行呢?? 上官明月终于抬起了头,说出的话却是凉薄而无情:“她死不死,关本楼主何事?” “主子难道就不想知道,那姑娘为何会知道寒濯这个名字?就不想不知道,她为何可以破我们明月楼的阵法吗?” 炙九道:“属下按照主子的要求,搜集了她从小到大所有的资料,可是,都追查不出,那个洛无忧,到底是如何知道寒左使的,又是如何知道破解九转星支阵的阵法的。” “资料显示,她从小到大生长在相府,虽过得不好,但也算是衣食不忧,虽然时不时的总会受人欺负,不过倒也平安的长到了十一岁,性格偏执古怪,甚至有些懦弱,她很少出相府,十一年来,出府的次数,曲指可数,就算出府,也最多是去她外祖父家,哦,对了,她外祖父,就是那个十四年前被贬的御史言官顾亭之。” “她接触最多的便是身边的丫鬟老妈子,是个标准的闺阁千金,主子,您说这样一个还没及笄的姑娘家,她哪里来的豹子胆,居然敢闯我们明月楼?您就不觉得奇怪吗?” 炙九眼光灼灼的看着上官明月,好奇怪,真的好奇怪哦,越说,他就越觉得奇怪,连他自己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 可是,为毛,他家主子还是那不咸不淡的样子! 哎,难怪主子都这么老了,身边儿连个可心的人都没有,就他这冷情的样子,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能受得了他! “想知道她为何知道寒濯的名字,等寒濯回来,一问便知,想知道她到底哪来的胆色,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叫做巾帼不让须眉。历史上,懂五行术术的女子,也不是没有,不是吗?” 炙九一滞,嚷道:“那能一样吗?这小姑娘能和那位比吗?百余年前那位,可是名动三国的传奇女子,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吧?” “没有可比性,你还如此好奇?” 上官明月冷冷瞟了他一眼道,“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知道这世上最坚韧的东西,是什么吗?” “是什么?”炙九挠头,这个问题好深奥。 男子修长的五指拂过桌面,轻轻夹起那一页宣纸,眼眸轻轻拂过宣纸上,那一望无尽的连天衰草。 寒凉的声音,幽幽响起:“这世上,最坚韧的东西,是比野草还要顽强的生命力,还有……” “还有什么?”炙九问。 等了半天,上官明月的声音,却再未响起。 心知,主子不会再回答,炙九搭拉着脑袋退了出去。 独留男子,倚窗而立,凝望着墨黑苍穹中的某个方向,许久之后,他突的转回房间的桌案上,打开了案头一个不起眼的匣子,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静静的凝望着,眼神有些悠远。 还有什么? 还有,是那烈焰也烧不毁的恨意! 洛无忧,诚如炙九所说,你的恨意,是从何而来?你的绝望,又是从何而来?你如此做,又到底是为何? 你,真的会死吗? 为何,却总觉得,不那么真实。 如果,你死了宿命是不是就不会改变? 心头蓦地浮起一缕讥屑,或者,他是真的该去看看…… 血色的面具下,上官明月幽深的眸子闪过一丝流光,衣袖轻拂,整个人顿时消失在原地。 …… 无忧阁,已过去整整一天,洛无忧的高热,却是依旧没有降下来,红锦一直用冷水给她冰敷着,药也强行给灌了下去。可那烧,不退,就是不退。 顾若兰自醒来后,就一直守在床边,握着洛无忧的手,发呆,流泪,怎么劝也不肯听,林妈妈等人无奈,最后还是红锦想办法,让顾若兰睡了过去。 夜,渐深。一阵微风拂过,屋中传来两道嘭嘭声。 原本正替洛无忧换帕子的红锦与汤圆,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一道身影如幽灵一般,出现在厢房之中,出现在洛无忧的床畔,黑暗中,男子一双眸光,幽幽的望着躺在床上的少女。 良久之后,他伸手入怀,从衣襟内掏出了一物,锵,的一声,一道冰冷的银光划过,那凌利的匕首,搁在了少女雪白颈脖之上。 只要,他那么轻轻的一划,冰冷的锋刃就会割破少女的喉管,她就会在昏迷的意识中,没有知觉的,一点,一点的死去。 只要,他划下去,一切,就都会结束,就没有人可以再威胁到他。 床上的少女,依旧静静的躺着,眼帘紧闭,连眼睫都没有轻眨,依旧陷入最深沉的沉睡,丝毫不知道,此刻的她,正面临着生死关头。 然而,许久之后,男子却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黑暗中,他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丝的挣扎。 最终他还是移开了那把匕首,将它重新收了起来。 探手放入怀中,手中却又多了一物,大掌在少女下颚轻轻一掐一拍,指间之物,便顺着少女的喉管,滑了下去。 整个动作,不过在瞬间完成。 “希望,我今天的决定,不会错!” 男子说完,身形一闪,自窗口倒飞而出,或许,是他轻功太好,走的太快,却没有看到,就在他身影消失之后,床上原本一直眼帘紧闭的人儿,竟蓦然的张开了眼睛。 舌尖轻轻一卷,被男子喂下的东西,便滚落至她掌心。 清心丸? 俏挺的琼鼻凑到掌心轻轻的的诱了诱,洛无忧神色微闪,没想到,柳家,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而柳随风,居然肯拿这东西来救他? 他,是吃错药了吧。 “你就不怕,他刚刚,真的会杀了你?” 清幽的声音,响彻在耳畔,洛无忧抬头,如预期之中的,看到了那张血色的面具,和男人那一袭雪白的袍子。 “似乎,每次见到上官楼主,都是相同的装扮。”同样的面具,同样的的长发披散,同样的袍子,甚至,连袍子上的暗纹和袍摆的花,都是一模一样。 当然,也同样的冷漠而高深! 洛无忧眼眸轻挑,答非所问,这个男人,居然又闯进她的闺阁,因着药物的作用,脸色还是有些绯红发烫,只是,在夜色中,根本看不出来。 因着伤在臀部,所以,她一直是趴躺的,保持同一种姿势太久,身体有些僵硬,所以,此刻醒来,她动了动身体,变成了侧躺。 月光柔顺的撒下来,少女皓腕支着头,一头青丝柔顺的散落在锦被之上,宽大的衣袖,划下一截,露出了半段雪白纤细的藕臂。 如此姿态,本该妩媚而诱惑,然而,在少女做来,却给人以一种清冷而高贵的感觉。 上官明月看着她,许久之后,竟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消失在夜色里。 洛无忧轻轻吁了口气,此刻,才感觉到,后边一阵火烧火了的刺痛,不过,那痛,对于早已经历过十年非人折磨的她来说,却是早已可以忽略不计。 “小姐,你终于醒了。”红锦揉了揉眼睛,从地板上站了起来,脸上,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惊喜,却又带着丝丝哭腔,眼泪,也顺着腮颊流了下来:“小姐,您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小姐真的,真的……” “还以为我真的会死?”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什么死不死的,小姐才不会死,奴婢相信小姐,小姐定会长命百岁,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小姐可千万别胡说。” 红锦一脸嗔怒,小姐来看望她的时候,就曾隐诲的告诉过她,她会没事,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没事。 如今证明,她的小姐没有骗她,她说了,她会平安,所以,如今,她真的平安醒了过来。 可是,看到小姐奄奄一息的样子,她还是,真的被吓坏了。 ------------ 第049章 无忧醒来 “是啊是啊,你家小姐我肯定是会长命百岁的。所以,红锦姐姐可以收起你的眼泪了吗?”洛无忧打趣着说道。 红锦破涕为笑,却嗔道:“小姐怎能叫奴婢姐姐。” “红锦,辛苦你了。”洛无忧摇了摇头,其实,在她心里,早就将红锦当成了姐妹,可以互相依靠一世的姐妹。 “奴婢不辛苦,可是,小姐,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若是府中有人问起来,我们又该用什么样的说词对付过去。还有那令牌没有找到,奴婢担心……”红锦将眼泪擦干,小脸上又浮现出一抹担忧。 小姐醒来,府中的人会怎么想?她们到又要想个什么样的说词才好?还是说,小姐还打算,继续装病重? 还有那令牌一日未找到,此事,就不会完,经此一事,郡主只怕更不会放过小姐了。 “说词?不是早就有人替我们想好了吗?”洛无忧笑着扬了扬手中的药丸,本来,她打算再躺两天,如今,却是不必了:“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柳公子派人送来了救命良药,总之你随便编,至于令牌……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令牌到底去了哪里?呵,她也很想知道! 不过,能随意进入她的院子,又能不惊动府中所有人便拿走令牌的,无非也就那两路人马。 一拔,自是柳随风,她的手中掌握着柳家最大的秘密,柳家对她有所忌惮,自然也会时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柳随风今天的出现,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想趁此机会除掉她,以解除威胁,其实,她虽打算利用柳家,与柳家达成合作,但是,却谈不上对他们构成威胁。 因为,她从始自终也没有想过将那个秘密公开。 柳随风与璃王交好,自然站在璃王一脉,她自是不会去动柳家帮渣男铲除阻路之石。 而另一拔,除了上官明月那个无聊变态的男人,又还会有谁?想想,那个男人可不就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莫名其妙想要杀她,今夜前来,却又只说了一句便走。 上官明月派人监视她,想来,也是因为,上一次在明月楼时,她露出了,寒濯这个马脚。 她无法确定的,亦只是那令牌,到底在这两路人马,哪一路的手中而已。 不过,令牌没有找到,永昭自会想办法给洛仙儿摆平,之后的事,可就与她无关了。 “柳公子?”红锦讶然,“小姐,难不成,刚刚柳公子来过?” 洛无忧闻言,笑了笑,不置可否。 红锦却是看得恍然大悟,她就说嘛,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睡着了,原来是真的有人来过。 “可是,若奴婢说的,和柳公子对不上,有出入的话怎么办?”她编倒是不难,可关键是没办法通知柳公子,柳公子不知道她的说词,万一到时对在一起,岂不是会穿帮。 红锦一脸担忧:“小姐,要不要,找个人通知一下柳公子。” “不用了,你随意说,他,会配合你的。”言下之意,不管她怎么说,柳随风都是会为她圆谎的。 洛无忧笑得一脸高深漠测,颈边那浸肌的凉意,似乎还在,柳随风啊,柳随风,你可知,错过了今夜。 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红锦看着洛无忧,心中着实有很多的疑惑,可是,洛无忧的眸光,却是望向窗外。 心知她这是担心夫人。 “小姐,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在夫人喝的茶水中下了宁神的药物,小姐放心,只是睡过去了。”咬了咬唇红锦还是道:“小姐,以后,别再做这般危险的事了,夫人和奴婢们都会很担心的,您不知道,夫人都哭晕过去好几回,夫人她……” “红锦,你做的很好”洛无忧笑了笑。 知道,她怎会不知,即使身体昏迷着,可她的意识却是清醒的,她虽无法张开眼睛看到,可是,却可以清楚的听到。 听到娘撕心裂肺的唤她无忧,听到娘哭得伤心欲绝,听到红锦为了她,多么用力的恳求太医,恳求老天爷。 所有的一切,她都知道。 可是,她怎么能忘记那血海深仇,怎么可能忘记她的烨儿,又怎么能忘记,顾家三十八口人的性命。 那一笔笔的血债,深深的镌刻在她的脑海,烙印在她的灵魂,灵魂不灭,就永远无法忘记。 这一世,娘还在,红锦还在,林妈妈还在,顾家还在,她还可以保护他们,可她的烨儿,却是永远的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这仇,她怎么能忘,怎么能不报呢? 况且,就算她肯退一步,别人,就会放过她了吗? 不,他们之间,早就是不死不休,不死不休的死局,从重生的那一刻,她就清楚的明白。 永昭和洛仙儿,是不会放过她与娘亲的,他们母子三人,是永昭的心头刺,不拔不快,而她那个好父亲,生性凉薄冷血,前世,娘亲安儿惨死,他都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表示。 后来,更是亲手下令斩杀了她的烨儿。 这样的人,又怎会是娘的良人,本来,她的计划,只是逼迫老夫人搜府,而不是只搜查她们几人的院落。 可是,她没有想到,璃王和柳随风还有她那个好父亲,竟然会突然回府,导致她的计划不得不改变,她也不是没有办法躲过这二十杖责,可是,她不止生生受了,还给自己下药,制造出自己生命垂危的假象。 为什么? 就是因为,她要娘看看清楚,看清楚这个人的本性是多么的凉薄自私,又是多么的冷血无情。 二十杖换来娘的明悟,值得。 娘还有那么长一段的人生,浪费在这样一个寡情薄性的人身上,却是,一点都不值得! …… “无忧,娘的无忧……” 顾若兰醒来时,已是翌日晨时,一醒来,便红着眼眶奔至洛无忧房中。 红锦连忙上前安慰道:“夫人,小姐的高热昨夜已经退了下来,夫人放心吧,府医正给小姐诊脉,奴婢也差了人去请院正大人。小姐定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真的退下来了吗?”顾若兰有些不敢置信,若不是碍于府医正坐在床边儿,只怕早就冲过去,亲自验证了。 “夫人,是真的。” 得到红锦再次保证,顾若兰松了口气,即激动又自责:“红锦,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昨夜一直给无忧冷敷无忧她……我这做娘的真是没用,不止没能照顾好她,居然还睡了过去,红锦,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若不是红锦,无忧的高烧怎能如此快的退下去。 “夫人说哪里话,当初若不是夫人救了奴婢,奴婢只怕早被人给打死了,奴婢这条命本就是夫人给的,奴婢不过尽自己的本份。”红锦连忙说道:“况且,小姐能够转危为安,实乃有贵人相助,与奴婢可无关。” 顾若兰怔,凝眉道:“贵人?是何人?” “回夫人,是……” 红锦正要回话,外面,春喜却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姨娘,大少爷和雪姨娘前来探望小姐了。” 雪姨娘?她们怎么会来? 自她由妻被贬成妾,便一直偏安一隅,再未踏出依兰院一步,与府中之人,亦再无接触,三个月前,她怀上安儿的消息传遍府中,雪姨娘倒是去过依兰院两次,不过却都被她挡了。 如今…… 顾若兰柳眉微蹙,沉吟片刻道:“请姨娘和大少爷进来。”心中幽幽一叹,诚如无忧所说,该来的总会来,无论怎么避也避不开。 厢房外,帘子再次掀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走了进来,雪姨娘走在他身侧。 “卑妾见过大少爷。”顾若兰朝洛擎轩福身施了一礼。 “姨娘不必多礼。擎轩与姨娘奉父亲之命,前来探望无忧妹妹,不知道妹妹她怎么样了?那烧可退下来了么?” 少年神色间布满担忧,温润的眸光落在顾若兰身上,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父亲这位原配嫡妻,眼前的妇人,温柔,婉约,浑身上下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眉宇之间,却笼着一层化不开的忧愁。 “姐姐,不用太担忧,大小姐她福大命大,有姐姐在,定然不会有事的。”雪姨娘柔声说道:“这么多年没见,姐姐依然宛如当年一般。”一般清丽无双,只是,身上多了些苍桑。 “谢大少爷关心也借妹妹吉言,无忧她还在昏迷,不过,烧已退了,府医正在看诊,卑妾别无所求,只希望老天爷能保佑无忧平安渡过此劫,如此卑妾,愿长伴古佛青灯,了此余生。”顾若兰依旧满脸愁苦,声音清幽,倒似带着一丝看透红尘的飘渺空然。 只那话,落在洛擎轩与雪姨娘耳中,却是震惊的不轻。 居然退烧了? “两母子面色不变,眸光不约而同射向屋内,果然,那隔着纱幔的床畔,府医正在为洛无忧把脉。 王大夫把完脉,脸上,眼中,难掩震惊之色:“怪哉,怪哉,大小姐的病情已经稳定,体内的沉苛也化去不少,这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请问姨娘,可是院正章大人,为小姐诊治的吗?您可知,院正大人是如何诊治的?” 顾若兰一时有些尴尬:“王大夫,章大人是为无忧施针诊治过,不过,无忧的高热能这么快退下去,却是仰仗了一位贵人相助。” “哦,是何人?” 一旁,洛擎轩和雪姨娘也不知不觉的看了过去,显然,对这贵人他们亦是很感兴趣。 “回府医大人,是柳随风,柳公子送的药来。”回答他们的自然不是顾若兰,而是红锦。 红锦话落,众人还想再问,床幔中突地传来一声嘤咛,顾若兰与红锦连忙奔了过去,掀开纱幔,床上的人儿,睫毛轻颤了两下,幽幽的张开了眼睛。 “娘,红锦,我这是怎么了?” ------------ 第050章 受何人所托 洛无忧的声音虚弱无力,小脸儿也依旧苍白无比,顾若兰闻言,颤抖的伸出手,抱着洛无忧,泪如泉涌。 “谢天谢地,无忧,你终于没事了,终于没事了……” 因顾若兰太过激动,忘记了控制力道,洛无忧顿感呼吸有些不畅,苍白的小脸上也憋得微红,却是没有出声,任由顾若兰将自己抱住,反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慰着。 她知道,她昨天的举动,吓坏了娘亲。 倒是府医看不过去,提醒了一句,顾若兰这才放开了洛无忧。 “你看看都怪娘,娘太激动了,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你肯定饿了吧,无忧,娘去给你做点好吃的。”替洛无忧拔了拔额边微乱的发丝,顾若兰擦干泪水,温柔的说道。 “娘,让下人去弄就好,您身子还得多多将养,就不要操劳了。” “姨娘,您陪着小姐,还是奴婢去吧!” “好,好。” 顾若兰含泪点头答应,红锦转身出了屋子。 洛无忧侧头,眼尖的瞟到了洛擎轩和雪姨娘,微微一愣:“大哥,雪姨娘,你们来了,快请坐。” “不用了,无忧妹妹,看到你平安醒来,大哥和姨娘也都安心了,大哥还要去向父亲复命,就先告辞了,姨娘,您好好照顾妹妹,若有何需要,只管告诉擎轩便是。” “多谢大少爷。” 顾若兰福了福身,将三人送了。 而室内,洛无忧听着汤圆的报告,神色清宁。 如她所料一般,昨日宁心院中一场风波,几乎刮遍了整个相府,然而,最终却还是在永昭公主的插手中,渐渐平息了下来,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没人知道昨日永昭在相府的书房和洛丞相说了些什么,只是出来之后,洛秉书并未再在府中追查令牌的事。 倒是永昭,一连下了好几个命令。 其一,因着老夫人身体不适,必须静养,所以免去各房的早晚请安,各种上好的补品和药材,诸如血燕,千年人参,灵芝等物,都源源不断的被送进了宁心院,连无忧阁也没有落下。 其二,便是下了禁令,对于昨日发生的事情,相府中人,不管主子奴婢,皆不许再谈论,如有违抗者,主子禁足,仆婢则全部杖毙。 其三,永昭还下令,收回了洛仙儿手中那三百近卫亲兵。 其四,张贴悬赏告示,称洛府小姐病危,寻找神医董正清,能提供神医踪迹线索者,皆可获得重金酬谢。 命令下达之后,永昭直接进了宫,近天黑才从皇宫回到相府,今晨一早,永昭公主又派人召见了柳随风,其用意,不言而喻。 永昭的动作,果决,又快速,用意也很明显,就是为了挽回洛仙儿的名声,成果显然也很显著,至少,那些丫鬟婆子没人敢在议论此事,至于这件事到底会不会被传言出去?显然,这关键不在丫鬟婆子身上。 而在,柳随风的身上。 汤圆能打探到的消息就这么多,至于洛仙儿的院子,由于被禁足,院子被派了专人看守,轻易没人可以接近,暂时也打探不到什么。 “汤圆,这段时间,你多注意一下各房的动静。”洛无忧淡淡的吩咐道。 “是,小姐。”汤圆连忙应了一声,却又道:“小姐,那绿晴姐姐……”经过昨夜她深知,绿晴背主,已是不争的事实,可奇怪的是,小姐好像并没有打算要处置她。 “她,不用管她。留着她,我还有用。”洛无忧嘴角浮起一抹残忍的讥笑,让汤圆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洛无忧却是恍若未觉,如今,令牌没了,她又没死,永昭和洛仙儿肯定会更恨她,也必会有所动作,如此甚好。 至于绿晴,没能完成洛仙儿交待的任务,就算她不处理,洛仙儿也不会放过她,只是,既然都是要死,那自然得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 幽静的长廊之上,洛擎轩并未即刻去书房见洛秉书,与雪姨娘疾步而行,方向,却是蒹葭院,洛明霞的院子。 只因,刚刚碧琴来报,六小姐洛明霞已经清醒了过来。 一步入院中,雪姨娘便看到洛明霞正坐在床上,丫鬟碧珠则正在给她喂药。 “霞儿,霞儿,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雪姨娘接连守了洛明霞三日,此刻见到女儿清醒,自是激动非常。 洛明霞有些呆呆的,好半晌,抬起头看了看雪姨娘,却一个字没说,又侧开了脑袋,眼神空洞,竟仿佛不认识雪姨娘了一般。 “霞儿,你这是怎么了……霞儿……我是娘啊……”那陌生而空洞的目光,让雪姨娘心头咯噔一声,拽着洛明霞的肩膀,大声的呼喊,吓得洛明霞大叫着躲进了床角。 雪姨娘还想再伸手,却被洛擎轩制止:“姨娘,你先别急,妹妹刚刚醒过来,许是脑子还有些不清醒,儿子已吩咐婢妇去请府医,先让府医给妹妹看看再说吧?” 看着洛明霞如小兽一般恐惧的目光,洛擎轩亦是蹙了蹙眉。 府医并未走远,很快便被请了过来,把脉之后,沉思片刻道:“六小姐她昏迷三日,后又头部受到连续重创,这很有可能是造成六小姐暂时失去记忆的原因。不过,这种情况,慢慢会恢复的,大少爷和姨娘不必担忧。” “那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这个,说不好,或是几天,或几个月,又或者一辈子都无法恢复,不过,姨娘和大少爷可多多为六小姐解讲一些以前的事,这有助于她的恢复。我先开些宁神的药物给六小姐。” 送走府医,雪姨娘呆滞的坐在床边,“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会没事的,怎么会失忆,怎么会失忆了呢……” 呢喃般的声音传入少年耳中,洛擎轩神情陡然变得极为严肃:“姨娘,什么会没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雪姨娘回神,神情依然有些恍然:“轩儿,娘也不知道,这只是娘的一种感觉,几日前,洛无忧曾和娘说过,霞儿一定不会有事的,娘也不知道,真的,这只是一种感觉,娘感觉,她好像知道,你妹妹为何会变成这样……” “娘,她还说了些什么?”洛擎轩凝眉,难怪娘昨夜一连问了她不下五次洛无忧是不是真的会死,今早还那般坚定的要和他一起去探病了。 雪姨娘闻言,微微一滞,遂尔摇了摇头。再问,雪姨娘依旧是闭口不言。 洛擎轩亦不再追问,神色间更多了几丝疑惑。 昨日相府上演的那一出闹剧,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那是针对洛无忧的,面对那般境地,洛无忧的做法太过激烈,虽然最终将自己摘干净,却也为此触怒了父亲和祖母,还重伤命悬一线,这般做于她,没有任何的好处。 更让他奇怪的是,她为何会对娘说那些话,明霞的病,一众太医皆素手无策,她又是如何断定明霞会没事的,是猜测,亦或是? 还有她自己,明明重伤命悬一线,连章太医都判定了她的死刑,可没想到,她居然能够死里逃生,是命大,还是真如那侍婢所说,命中有贵人相助? 看来,他是得好好的关注一下,他这个妹妹了。 在蒹葭院呆了没一会儿,洛擎轩便去了洛秉书的书房,将洛无忧转危为安的事,向洛秉书做了禀告。 洛秉书闻言,只淡淡的点了点头,其余的,却是一字未说。 洛擎轩也猜不透洛秉书的想法,很快便褪了出来。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洛无忧醒过来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相府。 如此大起大伏的波折,让各房众人,都议论纷纷,有说洛无忧命大的,也有说她愚蠢的,甚至还有人议论她与柳随风之间,暗通曲款的,一时间,众说纷云。 自然的,这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昭园之内,传到了永昭的耳中,而此刻,堂中还有另一个人,柳随风。 富丽堂皇的院落,丝毫不亚于宫妃的寝殿,奢华而威严,那青年男子站在堂中,却依旧是言笑宴宴,一副风流不羁的神色。 昭园原本是公主府,当初永昭成亲时太后亲赐,占地极广,就在相府的旁边,后来,永昭将阻隔两边的围墙拆除规划重建,将公主府的牌匾摘了下来,就此并入相府范围之内。 是以洛丞相府邸的奢华与占地面积,远大于历朝历代任何一位丞相的府邸,当年,永昭的做法,也是令洛秉书极为感动的。 “不知公主宣召有何吩咐,若无事,请恕随风告退。”柳随风神色中闪过一丝不耐,永昭公主,相府主母,这架子端得倒是极大,他来了半天,她却只字不说,求人,也没有个求人的态度。 永昭却是端起茶碗,此时才淡声道:“本宫今日宣你来,是何用意,想必,柳公子心知度明,本宫只一个要求,昨日之事,柳公子且就忘的一干二净吧!” “昨日?昨日何事?公主所说,随风委实不明白!”柳随风闻言却是夸张的张大了嘴巴,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 看得永昭神色微冷:“柳公子心知肚明,何必再要本宫挑明,仙儿的事传言出去,于柳公子也无益,本宫相信,柳公子一个堂堂男儿,当不会去做那些长舌妇人做的事吧?” “哦,原来公主所指是这件事啊?”柳随风却是笑道:“公主,随风自不是那长舌妇人,不过,很抱歉,公主为何不早些提醒随风,昨夜随风喝了点小酒,一时醉过了头。 “所以,这件事儿,随风还真不知道有没有说漏嘴。” “柳随风――” 永昭神色微含蕴怒:“柳随风,本宫知你与景璃交好,且你又送药救了我相府庶长女洛无忧一命,本宫也不想与你为难,不过,此事,你最好看着办。” 这是想威胁他,还是想要试探他? 柳随风轻笑一声道:“公主这可谢错了人,非随风想相救,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哦,不知是受何人所托?”永昭微微挑眉,神色不轻不淡。 “说来,此人公主也认识。”桃花眼中波光微微流转,柳随风笑容渐深,手中玉扇轻轻打开,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璃王!” 璃五南宫景璃? 永昭瞳孔猛的一缩,心中多了几份凝重,怎么可能会是景璃? 若说是任何一人,永昭都会相信,可是,南宫景璃,那是她的亲侄儿,也是她选中的人,对于相府的事,南宫景璃多少都是了解的。 正因如此,她才更加不敢相信,那个救了洛无忧的人,居然会是南宫景璃! “公主,随风告退。” 不待永昭公主应准,柳随风径自退了出去,转身之后,原本含笑的脸庞,瞬间变得极为阴沉。 此刻,他一点也不想应付这位公主,他还要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那就是,去见洛无忧。 那个诡异的少女,那个第一次,让他生出好奇心的少女。 因为,他有一个感觉,此刻,只有她,能救他,能救整个柳家。 ------------ 第051章 柳家旧事 柳随风到时,洛无忧正在用早膳。 少女坐在床边,手中端着一碗八宝莲子羹,脸上,挂着恬淡的笑,似并未觉得柳随风突然出现在自己闺阁有何不妥。 房中突兀的多出个男人来,即使这个男子是认识的,红锦依旧脸色不善,立马戒备了起来,这是小姐的闺房,岂容男子轻易闯入,外面守门的丫环呢? 为何没有将他拦住? 洛无忧看了看红锦,了然一笑:“红锦,你先出去吧!”以柳随风的身手,别说是瞒过几个丫鬟婆子,就算守在外面的是羽林军,只怕也是拦他不住的。 红锦抿了抿唇,退了出去,带上房门,却并未走远,只守在了房门外。 “洛小姐果然好手段,连手下的丫鬟也是如此的忠心听话。”听不出那话是褒是贬,柳随风自然知道红锦并未离开,说着径自坐在了红木椅上。 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洛无忧。 洛无忧脸上依然挂着恬静的笑:“柳公子此番前来,不会是特地来夸赞无忧的吧!有话可直说,无忧还没有用完早膳。”说着,举了举手中还端着的青花瓷碗。 “沅安堂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柳随风也不再打哑迷,直接道出了自己此来的目的:“洛无忧,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又想做些什么?” “呵,终于事发了么?没有想到,动作这么快啊,沅安堂,现在应该已经被封了铺子了吧?柳家的铺子里查出了朝庭禁品,这一次,不知道璃王殿下能否保住柳公子,又能否保住柳家呢?” 洛无忧笑容渐深,手中调羹轻轻的触着碗壁,发出清脆的扣击声,声声悦耳,却听得柳随风脸色更加的阴沉。 她,果然知道! 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洛无忧瞟了他一眼,清明的眸光看向雕花窗棱外,烨烨的阳光落在瞳底,忽明忽暗,她的脑海里却浮现出自己曾经在东宫密室里看到过的柳家卷宗,乾远十九年四月初,柳家位于城北的铺子被封,其中一间仓库里,被查出了大量的刀枪剑戟,随后,柳家守护了四十年的秘密终是被人挖了出来…… 宏帝震怒,御令:以谋反罪论处,柳氏家族,抄家灭九族。 御令简短,只十五字,却让曾风光近三十年的柳氏家族,秦都第一富贾之家,柳字氏家,彻底的走向终结。 刀枪剑戟,那一样一样都是兵器,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不会允许民间商家私自铸造贩卖兵器。 一经查处,全部以谋反罪论处。 柳家被抄,柳家上下所有人,柳随风的父亲柳老爷子,包括九族中人,有无关系者,皆被牵连,整整五百八十三口人,勿论男女老幼,皆被斩于午门之外,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那一次的行刑,囚徒太多,刑部派出了十名刽子手,足足耗时三日,才行刑完毕。 哦,错了,也不算是全族被灭,因为,柳家最终还是逃出一人,那个人,就是眼前的柳家少主,柳随风! “洛无忧……”见少女只是静静的发呆,柳随风脸上颇有些不耐烦。 “柳公子急什么?现在,柳家不是还未被封么?若无忧所猜不错,柳家应该已经发现了那些兵器了吧?”洛无忧转眸,却是轻笑:“姜,到底是老的辣,智旬先生?无忧佩服。” 自是发现了,否则,柳随风也不会有闲情逸致,坐在这里和她高谈阔论。毕竟,距离案发,还有一夜的时间。 柳随风一咽,是,兵器是发现了,可是,现在如何处理那批兵器却成了关键,这样一颗烫手山芋,若任由他们留在柳家,柳家最终的结局不问可知。 皇城内外,都有大量的羽林军盘查,这么大的一批兵器,以柳家的能力,本来想要运走,或藏起来,并不是件难事,只要,将那些兵器运走,度过眼前这一关,他们再将那些兵器销毁,柳家自会无虞。 可是,柳家,向来都是做正当生意的,这次柳家仓库里突兀的冒出来这么多的兵器,不问也知是有心人陷害,只怕,他们这边刚有动作,那隐在暗处的人马,也会立时做出应对。 届时,柳家,亦是在劫难逃。 柳家现在,可以说是站在悬崖边儿,半步的行差踏错,也会让整个柳家粉身碎骨。 “还请洛小姐,指点迷津,救柳家一次,柳氏家族中人,必会感恩于心。随风,亦可任小姐差遣。”柳随风深吸了口气,终于收敛了不羁的神情,镇重的承诺。 洛无忧却是淡淡一笑:“柳公子,太高看无忧了,无忧一介女流,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柳公子不向璃王殿下求救,反而来找无忧,以璃王在朝中的势力,这一批兵器,想必是难不倒他的,不是吗?” 璃王的背后,是定国公府傅家,傅家手掌兵权,手中有兵器,再正常不过,只要傅家插手,此次,柳家的危机,自可解除。 “是我父亲的意思。” 柳随风答的简短,洛无忧却听得明白,柳随风来找她,这是柳家家主,柳老爷子的命令前来。 轻轻的一笑,这位柳老爷子呵…… “可以,此次之事,无忧可以帮柳家一次,就当做,是送给柳老爷子的见面礼,这个给你。”洛无忧说着,自绣枕下掏出一物,递给了柳随风。 未曾想到,少女竟如此轻易的便答应了,柳随风诧异的接过洛无忧递来的纸张,随手打开,纸张上的墨迹还未干,显然,是洛无忧刚写好不久,显然,她早就料到自己会来,也知道自己定会向她求助,甚至算准了他会求助什么。 而纸张上面的内容,更是让柳随风看得神色大震! “你怎么会知道?”柳随风抿唇,问。 洛无忧轻笑:“怎么会知道,随风公子似乎忘记了,我的父亲,好歹也是一朝丞相,无忧自然是从父亲字里行间,猜到的。” 猜到的,柳随风挑眉,自是不信,猜也能猜到如此精准?洛相身在经朝堂,或许对于朝庭发生之事,多有了解,可这次的事,只怕洛丞相也是毫不知情,且就算知道,又怎么可能会透露给洛无忧知道。 要知道,这个少女,在相府,并不受宠。 “其实,这很好猜的,不是么?”瞥一眼柳随风洛无忧道:“柳公子与璃王走的过近,璃王身后有定国公府,还有一个当皇后的母亲,如此坚实的靠山,若在加上柳公子的财力支持……呵,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么浅显的道理,不用我说,柳公子也当明白才是,如今,太子体弱,圣上虽未废太子而另立,却也只是早晚之事。只是,如此一来,其它皇子王爷们,又如何会甘心?” “璃王,这颗拌脚石太大,众皇子们,又有谁会不想铲除?而想要铲除璃王,亦非一朝一夕之事,皇后娘娘与定国公府,暂时没有人能撼动,而柳家就不同了,柳家商贾之家,对付起来,却是容易的多。” “夺嫡之争,最重要的是什么?除了兵权,自然是财力。柳家消失,断了璃王的财力,也算是斩断璃王一臂不是吗?想要扳倒一个大家族势力,一劳永逸的办,自然莫过于给柳家扣上谋反的罪名!历朝历代,这样的事,发生的还少么? 洛无忧嘴角勾起一抹讽笑,话锋一转道:“至于,此次柳家的事,到底是谁动的手,想必柳公子也心知肚明,不用我再解释了吧?” 看着少女唇边的讥笑,柳随风亦是自嘲一笑,脑海之中,闪过几张脸。 是谁动手陷害柳家? 呵,除了那几个,又还会有谁呢? 如今朝堂势力四分,除璃王外,还有三方势力,其一,便是以拥立太子南景明的所谓的正统保守派,只可惜,太子势弱,又身负顽疾,根本无心帝位。 另两方势力,则分别是四皇子,辰王南宫景宸,与六皇子,战王南宫景修。 南宫景宸的生母,惜妃娘娘,数十年,盛宠不衰,手下自有一批拥护者。 而南宫景修,虽其母妃不济,可其本人,却是不凡,年少怔战沙场,积累军功无数,手中也握有二十万兵权,亦是储位竞争中有力的人选。 南宫景明彼时正在常洲皇家别院里修养。璃王没有陷害柳家的理由。而南宫景修,也还在边关,自柳家搜出的兵器,并非精良,而南宫景修为人沉稳,手中又有兵权,若要陷害,必不会用如此掘劣的兵器。 所以,剩下的怀疑对象,已经很明显就只剩下一个,南宫景宸。 当然,也不排除,这是南宫景修远在千里之外也还插手布下这个局,想要嫁祸给南宫景宸。 柳随风深深的凝视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女。 如此清丽的少女,却如此的心机深沉,如此的胆色过人,她几乎看透了朝中局势,也算计好了每一步,甚至,敢对那人出手。 她,又到底想做什么? 只怕,他昨日出现在相府,也在她的算计之内吧? 这样的少女委实,太可怕! 更可怕的是,她居然可以那般精准的把握人心,将所有人都玩弄于她的股掌之上! 将柳随风的神情,尽收眼底,洛无忧心中幽幽一叹,柳随风,终是太过年轻,能够布出这样一局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南宫景宸那个庸碌之辈。 至于南宫景修,那就更不是了。 若非看过卷宗,她也不会知道,这个局,从头到尾,在幕后操控一切的,都是南宫景煜,当然,更确切的来说,他只是一个执行者和策划者。 真正要柳家亡的,却是,上面那位。 让她不解的是,当年智旬先生,智者之名,名闻天下,怎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过早的站队,把柳家拉入夺嫡的漩涡中,实不是名智之举。 希望经此一事,柳老爷子能够做出正确的应对,否则,这个盟友,她也只能放弃。 甩开脑中疑惑,洛无忧道:“回去告诉柳老爷子,如此试探,一次便可,望勿再有下一次,无忧还是那句话,无忧于柳家,不过是想做成一笔交易,双方,互惠互助,仅此而已。” 以柳家的能力,她不觉得,柳老爷子非要找上她不可。前世,柳家之所以迅速倾塌,关键在于,那场变故来得太突然,让柳家根本毫无防备。 这一世,柳家在她提醒之下,事先发现端倪,情况,自不可同日而语。 “我会转告家父,不知,洛小姐需要随风做些什么?”柳随风五指一捏,那纸张顿时化为一捧粉末。 ------------ 第052章 无忧拜师 互惠互助,自是有来有往,是以,柳随风有此一问。 洛无忧娇笑出声,语音轻柔:“无忧,倒是不缺什么,只是,太久没有出去走一走了,有些烦闷,这院落里太过寂静,无忧却,天生喜欢凑热闹。” “好,我知道了。” 柳随风凝视少女良久,应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门,很快消失在院落,消失在洛无忧的眼中。 “小姐,柳公子这样做,真的没事吗?”红锦回到厢房中,有些担忧的问。一个男子,出入小姐闺阁,终归是于小姐名声有损。 且,柳公子送药一事,已经引起各房中人的猜疑和议论。 “无事!” 洛无忧如何不知红锦在担忧什么,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柳随风进出无忧阁,不消她提醒,他自己便会避开众人耳目。 转而,似想起什么般问道:“对了,红锦,我让你办的事,可有吩咐下去?” “回小姐,奴婢已经让人去打听了,想来,很快就会那姑娘的消息,小姐不用担心。” “嗯,我知道了。” 洛无忧凝眉,玉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瓷碗。 但愿,还来得及吧! 此时,汤圆跨着一个漆红的诊箱走了进来,朝无忧忧福了福,道:“小姐,章太医来了。” “无忧见过院正大人。”洛无忧坐在床上,对章明施礼。章明替她诊脉之事,她知晓,只后来才听红锦说起,是璃王请来了章太医。 对于南宫锦璃会出手相助,她却一直没想明白,到底是何原因。 “大小姐不必客气,我们先诊脉。”章明眼中尚有惊疑,虽不明显,却还是落入洛无忧眸底,也是,原本被自己宣判死刑的人,突然间活了过来。 任是谁都会惊讶的,比之府医来,章太医表情实在已好了很多。 诊治的结果,与府医所说差不多,为无忧施针后,章明很自然问起原由,红锦将之前的说词又说了一遍。 “大小姐,那药丸可还有,可否借老夫一观?”章太医闻言,提出自己的要求。 “院正大人,实在抱歉,那药丸已被无忧服用。”无忧神情略有歉意,见章太医一脸失望的表情,想了想,犹豫道:“不过,那装药的瓶子还在,院正大人……” 章太医微愕,想了想道:“请大小姐借老夫一观。” 洛无忧笑着看了一眼红锦,红锦自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恭敬的呈给了章明。 “这是……” 章太医打开瓷瓶,深嗅了几口,神色大震,连手微微有些颤抖:“这是清心丸,这,这,真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医圣前辈所制的清心丸。” 洛无忧看着太医激动的神情,眼眸微闪,也更加坚定了心中的念头:“院正大人,无忧有一不请之请,还望大人应允。” 见洛无忧一脸镇重的表情,章明收请瓷瓶,神色微肃道:“大小姐请说。” “请院正大人,收无忧为徒,无忧想随太医大人学习医术。”洛无忧说着,从床上站起,跪了下来。 前世,为帮南宫锦煜,她虽习过医术,更多的却是精研制毒,而她的医毒之术,都来自前世,她,必须为此找一个借口,才能显露,最好的方法,自是给自己找一个师傅。 章明,仅凭嗅觉便可闻出那瓶中所装过的,是清心丸,医术够高超,医德也不错。 这个师傅的人选出现的可谓恰如其分。 章明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这位要相府庶长女,竟然会向他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半晌回神,他却道:“大小姐身在闺阁,相府中有府医,小姐习这医术有何用?且这研习医术,过程枯燥乏味,非一朝一夕之功,洛小姐,此要求,恕老夫不能答应。” 这便是婉转的拒绝了? 洛无忧闻言,也不气馁,而是道:“院正大人,无忧虽一介女流,却一样能吃苦,不管多苦多累,无忧都会好好学习,求院正大人成全,否则无忧宁愿长跪不起。” “洛小姐,这是何必,老夫说过,不会收你为徒,便不会收你为徒。洛小姐,且好好养病,老夫还有事,先行离开。”章太医面色微冷,拂袖就走,身后,却蓦然传来了女子清亮的声音。 “医之道,呈天地之造化,平阴阳之二气……医以寒治热,以热治寒,以消导治积,以快药泄满,以补冶虚赢,以涩固脱,以利下攻秘,以润治渴,以辛温散表,以香燥理气,、以寒凉止血,以通止痛,以养血治不得眠,以补兼滑治脉迟涩,以清且敛治脉洪大,以下气清火治上逆,以利水通淋治水泛滥,以凉表治发热……” 蓦地回首,身后地上,少女依然跪地,却身姿笔挺如竹,凤目直视章明,眸中,光芒烨烨,红唇轻翻,朗朗上口,竟是背出一篇医经。 章明抚须颔首,静静聆听,医经三卷,女子竟无一字错漏,果真,下过一番苦功。 良久,他摆手,打断女子:“你想学医,为何?” “为,护我想护之人。”洛无忧停口,抬头,望着章明,一字一答。 为,护想护之人,眼前女子,不是什么行医救人,济世悬壶的冠冕堂皇之说,只简单的六个字,却让他心中蓦然一动。 权门世家,庭院深深,却从来都是…… 沉默良久,章明终道:“好,老夫答应你,收你为徒,自此后,你便是我章明的弟子。此事,老夫会和相爷相商,择日行拜师仪式。” “多谢师傅。”洛无忧面露喜色,站起身,展颜一笑,脱口便喊了一声师傅。 章明却是沉眉肃穆,低沉开口:“做为师的徒儿,一忌,用药害人,二忌,枉顾人命,三忌欺师灭祖,修医者,先修医德,无忧,你可谨记?” 称呼也从大小姐变成了无忧,师长之道,于父母无异,师傅二字出口,便是一世,自要慎而重之,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无忧谨记。”洛无忧恭敬答道,语气亦是镇重无比。 “好,”章明满意的点了点头,自药箱中掏出两个瓷瓶交于无忧道:“这些药,都是为师闲暇之余研制,一瓶外敷,一瓶内服,于你的伤势,多有宜处,你且拿着,算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为师就先走了。明日再来为你施针。” 即已答应收洛无忧为徒,章明自是不会吝啬,转眼间,将自己收藏的好药拿了出来。 “多谢师傅。徒儿恭送师傅。”洛无忧双手接过药瓶,看着章明的背影消失,转身,这才发现,红锦与汤圆二人皆怔在原地。 “小姐,你,你居然拜了院正大人为师?天哪,小姐太厉害了。”汤圆满眼小星星,一脸崇拜的表情,看得洛无忧心中好笑不已。 红锦回神,自然的伸手接过洛无忧手中的瓷瓶道:“小姐,奴婢替您换药。”她更关心的却是小姐的身体。 不过,以后有个太医院院首做师傅,以后,那些想要欺负小姐的人,也要掂量掂量,对此,红锦心中也很高兴。 这拜师与没拜师的差别对待果然是很明显的,换药之后,伤口处传来阵阵浸凉的感觉,那火辣辣的刺痛,瞬时便消退了不少。 果真是良药,不愧是师傅的珍藏。 一连几天,洛无忧都在房中养伤,章太医亦是每天都会过来给无忧施针,无忧的伤在其师傅章太医的调理下,愈加好转。 两师徒的相处,也越加好。 除了诊治,章明还会教授洛无忧一些医术,有前世功底在,无忧虽已尽量藏掘,却仍让章明震憾不已。 心中老怀安慰,自己果然收了个好徒儿,简直就是天生学医的料子。 可惜了,是个女儿身,否则,完全可以继承他的衣钵。 收洛无忧为徒的事,章太医也特地找了洛丞相谈,洛无忧能被章太医看中,并收其为徒,着实让洛秉书震惊。 当初,洛仙儿能拜董神医为师,那全靠永昭公主在其中斡旋,虽然,他当时极为反对,不明白永昭为何让洛仙儿拜师学医,最终还是没能拗过永昭。 可董神医,只在洛府半年时间,便突然消失了。 “章太医,无忧她小孩子心性,本相担心,她只一时兴起,怕是吃不了这个苦头。”洛秉书婉转的拒绝,打心底里,他并不赞同洛无忧学医,女儿家,学学琴棋书画,做做刺绣就好,偏学人家,习什么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医术。 这秦都之中权门世家的千金小姐,哪个会去学这个,偏一朝丞相的女儿却一个两个都去学这个,这简直就是在丢他的脸面。 贵为文官之首的洛丞相,一心以儒士自居,洛府更是书香世家,又哪能看得上学医之人。 古往今来,士农工商,医之一字,连号都排不上。 章明却是道:“相爷,洛小姐天赋奇高,乃下官所见过最有学医天份的人,还请相爷应允,万不可辜上天厚赐小姐的天赋异禀。下官行医数十载,一心想寻一可以继承衣钵之人,如此下官寻到,老怀安慰,还请相爷成下官。” …… 章明在书房与洛相相谈许久,不知道最后用了什么办法,总之,洛秉书还是答应了章太医的请求。 章太医将结果告知洛无忧时,洛无忧面色如常,波澜不惊,待师傅走后,无忧坐上了软榻,看着那盘中的棋局。 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拜师为掩医术来历是其一,为今后可以随意出府铺路是其二,至于其三嘛…… 洛无忧正式成为太医院院首的徒弟,只待洛无忧伤好之后,便行拜师之礼的消息,可谓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相府,也让沉寂没几天的相府,再次掀起了哗然大波。 各房议论纷纷,更有坐不住者,直接杀到了洛无忧的院子。 ------------ 第053章 嫉妒 “小姐,二小姐前来探望。”红锦掀开帘子进来能传,神色微有不虞:“要不要奴婢替小姐回绝了她。” “洛明溪么?”洛无忧仍旧坐在软榻上,摆弄着棋局,轻轻放下一子,抬首轻吟:“不用,好歹是姐妹,让她进来吧!” 是姐妹,只可惜,这相府里的姐妹,却是个个心怀鬼胎。 转瞬间,帘子再度被掀开,一阵钗环叮当,香气扑鼻,一名少女携着几名丫鬟款款走了进来。 “哟,庶长姐真是好兴致,怎么一个人下棋,也不会觉得闷吗?”少女语含讥讽,穿着一袭红裙,五官长相也偏艳丽,只可惜,年纪太小,完全驾驭不了那大红色。 是以,那一身大红长裙,穿在她身上,倒显得过于艳俗。 “原来是二妹妹,今日怎么这般好兴致,来我这无忧阁了。”那一声庶长姐听得洛无忧眼眸含笑,彼时,洛仙儿也是如此称呼她。 洛明溪果继承了其外族,武将特有的毛病,力大无脑,如此轻易便被挑拔。 “呵,明溪自然是来恭喜庶长姐的了,庶长姐能够得到太医院院正大人首肯收为徒弟,还不是相府里的一大喜事吗?”洛明溪杏眼轻挑,看着一直端坐软榻上一言不发,淡然看着她的女子。 相比于她的一身红裙,满头钗式,洛无忧穿着一袭雪白素色裙衫,头上亦只斜插着一只翠绿色的碧玉簪,只那般优雅静坐,便宛如九天而降的玄女一般,清丽绝伦,出尘脱俗,恍花了人的眼球。 杏眼之中闪过一丝嫉恨,洛明溪飞快地接道:“说起来,我们这相府,还真是,呵呵,一连出了两名医女,郡主习医,庶长姐也习医,郡主师从董神医门下,庶长姐亦不惶多让,师从太医院院首大人,一位是名声在外,享誉山野,一位,执掌大秦整个太医院。这传出去,还真是一桩美谈呢?就不知,郡主知道,会做何感想?” 洛明溪的话,可谓明嘲暗讽,最后一句更是说的浑不客气,只差没明说,洛无忧你别得意,若郡主知道肯定不会放过你! 洛无忧却是满面含笑,端起几上的茶碗,轻扣,半晌,淡淡回了一句:“明溪妹妹过奖了,能得师傅青眼,乃无忧几世修来的福分。别人,是羡慕不来的。”从始至终脸上都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你……那明溪就先预祝庶长姐你好运了。”洛明溪被洛无忧那一副清清淡淡的表情,气得不轻,说着朝身旁的婢女吼了一句:“还不走。” 走到花园的长廊里,洛明溪回头看了一眼耸立在后面的阁楼,阴沉着脸,轻哧了一声:“哼,,不过也是个庶女而已,在本小姐面前,装什么蒜。”好歹,她外祖父怎么也是正四品武将,洛无忧,她凭什么和她比。 眼眸一转,洛明溪朝身边的婢女勾了勾手指,婢女凑过头来,洛明溪在她耳边一阵低语:“你过来,本小姐告诉你,你这样……” “小姐,这样做不好吧,要不要,先告诉姨娘一声。”婢女一脸犹豫,口中的姨娘指的自是洛明溪的亲娘雪姨娘。 洛明溪却是狠剜了她一眼:“告她干嘛,若她有本事的话,本小姐也不会这般被人欺负了,我告诉你,这件事你给本小姐闭紧了嘴巴,若是,敢对姨娘漏出一个字,本小姐就发卖了你。反正,姨娘不是也希望我多与她接触吗?本小姐,这也算是遂了她的愿,有什么不好的。” 眼眸闪过一丝阴毒的光芒,洛明溪伸手,园里开得正艳的花朵,被她一把掐下,只剩一枝光秃秃的枝桠。 凭什么,她们都被洛仙儿冤枉,却只能忍气吞声,洛无忧却可以得到璃王另眼相看,不止洛仙儿称她一声庶长姐,连章太医居然也被那个贱人勾了魂,居然答应收她为徒,凭什么…… 深陷在嫉妒中的洛明溪,却是未注意到,旁边不远处的树后,一道身影将她们的谈话,全都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 厢房之中,洛无忧披着外衣站在窗棱边,早就知道,师傅收她为徒一事传开,会引来众人窥探,本来,她以为,最先来的,会是二房的人,却不想,最先沉不住气的,反而三房。 她倒不担心洛明溪,暂时,她对她构不成威胁,反而却是…… 洛仙儿被禁足,根本做不了什么,可永昭那边,也一直没有动静,这让洛无忧不免多了一丝深思。 现在的洛仙儿,还太稚嫩,那些个手段,根本上不了台面,可是,永昭不同,永昭公主,生在皇家,长在深宫。 皇宫,从来都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你真的以为永昭是个心无诚府,只道嚣张跋扈的公主,那却是大错而特错了。 宏帝登位大宝之时,永昭公主已是十一岁,在那之前,宠帝并不被皇帝喜爱,宏帝的生母,也就是当朝太后,彼时的玉妃娘娘也并不受宠。 先皇子嗣众多,皇子十余位,与之相比,公主的数量只会更多,想也知道,在那寂寂的深宫之中,宏帝能脱颖而出,最后登上帝位,玉妃付出了多少艰辛。 身在权力最中心的永昭,又怎么可能,是个心无诚府之人。 而宏帝能登大宝,与永昭也有一定的关系,在那浪滔更迭的漩涡里,永昭公主可谓是,不名则已,一鸣却是惊人。 一个被冷落数年的公主,突然间得宠,变成了先皇最宠爱的公主,若说没有原因,估计,鬼都不会相信。 永昭公主,这个女人的心思,她一直猜不透。 悠悠一叹,坐回软榻之上,看着眼前棋局,洛无忧思索着,永昭会怎样对付她的同时,柳随风答应的东西,也终于送到了她的手里。 “小姐,这是柳公子差人送来的。”红锦走进厢房,拿出放在袖中的东西,递给了洛无忧。 一封贴子,一封信。 贴子极精致,贴面,是一朵盛放的金色牡丹。 国色牡丹,百花盛宴的贴子。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金色牡丹,看着那被金墨一笔笔勾勒出的牡丹,洛无忧两指轻轻捏着贴子一角,打开贴子,有些微怔。 贴子一角,盖着的印鉴,竟是璃王南宫锦璃的大印,微微沉吟,洛无忧拿起那黄色的信袋,撕开火漆,抽出了信纸。 纸上,寥寥数语,是柳随风的笔记,字里行间所表露出的信息,却让洛无忧黛眉微皱。 原来,那粒清心丸,竟是南宫锦璃与柳老爷子交易所得吗? 先是为她请来章太医,后又送来清心丸。 可她与南宫景璃,今生不过两面之缘,话也未说几句,更谈不上什么交情,为何,他却如此做? 难怪,永昭没有动静,洛明溪也如此的憎恨她了,想来,怕是都与南宫景璃出如其来的举动有关。 只是,永昭的没有动静,并不代表着她会放过她,反而唯一的可能是,她正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阴谋。 没有人会比她更明白,洛仙儿对南宫景璃的扫着,而南宫景璃,也一直都是永昭看中的人,是她为洛仙儿选中的佳婿,南宫景璃却对她释放出善意,她一连两次躲过她们的暗算。 永昭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呢? 将贴子收好,行至桌边,点起火拍子将信纸燃起,看着烛台中燃尽的灰尽,洛无忧明眸忽明忽暗,窗外,万里碧空无垠,春风徐徐拂过而过,一派晴好之色。 她却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许久之后,传来一道轻微的响动,打断了洛无忧的思绪,回首,却正好看到绿晴那泛着怆惶之色的脸。 一连五六日,这个丫头都称病躲在房里,根本不敢出现在她面前,没想到,今天,终于龟缩不住了。 挑眉,冷眼看着她,那凌利的视线,让绿晴小脸惨白,直接跪倒在地:“小姐,求小姐饶了婢子,给婢子一个机会,求小姐饶了婢子,那都不是婢子愿意的,婢子都是被逼的。” 洛无忧缓步踱至绿晴面前,垂首,轻轻伸出拾指挑起绿晴的下巴,看着那张梨花带语的脸庞,声音轻柔至极:“哦,被逼的?那你说说看,是有人抓了你的父母亲人呢?还是有人拿住了你的把柄,又或者,是有人给你下了毒,拿你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你?” 微凉的指尖划过绿晴的脸颊,“若你说的属实,且让我满意,或者,我会放过你这次,也说不定。” 脸颊冰凉的触感,让绿晴浑身僵硬而颤抖,听着洛无忧的话,绿晴却浑身一震,心中一动,伸手想要拽住洛无忧的衣裙,却被后者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绿晴抓了个空,回过神爬到洛无忧面前哀哀凄凄的哭喊道:“小姐,是那人抓走了奴婢的父母,奴婢没办法才这么做的,可是,奴婢真的没想到,那里面,居然会是御赐令牌啊,小姐,您相信奴婢,奴婢真的不知。” “若知道的话,给奴婢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的,小姐……”绿晴哭得涕泪横流,事发当日,她吓坏了,这几天,更是浑浑噩噩大病了一场。 她是真没想到,那东西,竟会是御赐令牌,她更没想到,小姐居然早就识破了。她背叛了小姐,却又没能完成郡主交待的任务,小姐不会放过她,郡主肯定也不会放过她。 如今的她,就像夹在四面围墙里的老鼠,四面的生路都被封死,只能怆惶的在墙内等死。 那种感觉,折磨的她,几近崩溃。 思索了好几日,她才终于股起勇气前来求洛无忧,希望小姐能看在以往的主仆情份上放她一马。 她也知道,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 小姐素来心善,对下人极好,又一向宠信她,她相信,小姐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的。 将绿晴眼中那一丝侥幸尽收眼底,洛无忧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瞳底,一片冰凉森寒。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这是千古以来的至理名言,做出这等事,还想她饶了她,真不知道是绿晴太天真呢?还是她真觉得,她洛无忧那般愚蠢? 眼帘清眨,森寒褪去,再转身,洛无忧明眸一片清澄,伸手,将绿晴扶了起来,容颜含笑道:“绿晴,你我主仆多年,我也不想看着你去死,这样吧,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我就保下你。如何?” 女子声音婉转而轻柔,落入绿晴耳中,却不知为何竟让她打了个寒颤,抬眼,泪眼迷蒙的望着洛无忧,怔问:“小姐要奴婢做何事?” 何事? 洛无忧凤眼轻眨,眸光忽明忽暗:“呵呵,到时,你就知道了。” ------------ 第054章 又出新蛾子 多日过去,洛无忧的伤也已全愈,随着百花节的临近,前些日子,相府里发生的那些事,都被众人抛至脑后。 无忧阁,也恢复了原本的寂静,厢房中,绿晴小心翼翼的侍候着,大气也不敢出,那日小姐说只要她替她做一件事,小姐就会保住她,却一直没有说是什么事,以至于,这些日子以来。 她每天依旧是提心吊胆,夜夜都被噩梦惊醒,这些日子,她更是连无忧阁也不敢出。 洛无忧则坐在软榻之上,手中针线飞停的翻飞,安儿快满月了,做为姐姐,无忧打算替他缝制一套小衣服,当作庆贺,眼角余光看到绿晴不停变幻的神色。 嘴角的笑意更浓,她似乎越来越喜欢这样的感觉。看着陷害自己的人,整天惶惶不可终日,比起死亡来,这样的滋味儿,可难受太多。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并不是让他死,而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拥有的一切,一点一点消失,却莫可奈何。 眸中闪过一丝流光,璀璨,却透着无尽的森寒。 将最后一针缝好,洛无忧牙齿轻捻,咬断了线头,看着手中那精致的小衣服,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声音婉转:“绿晴,你看,这衣服好看吗?” “好看,小姐的针线儿,深得姨娘真传,这衣服绣得真是精致,小少爷穿在身上,一定很好看。”绿晴忙不迭的夸赞着,握着摇扇的掌心浸出了一层冷汗,脸上的笑容,牵强至极。 心惊疑的吊在半空,小姐一向不喜欢女红,什么时候,针线活儿竟做的这般好了,那新颖的剪裁样式,和那让她根本看不出的刺绣针法,尤其是小姐那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容,让她心中更加的恐惧莫名。 洛无忧仿若未觉,将衣服收好,打开房门,走出了厢房,院落里,百花开得正盛,一众仆婢们也是各自忙碌着,扫落叶的扫落叶,剪花枝的剪花枝,红锦,和汤圆则正把洛无忧房中的书,拿出来翻晒。 那些书,许多都是外祖父赠于她的,她极其珍爱,在洛无忧心中,外祖父顾亭之才是学识渊博,真正的当世大儒,至于她的父亲洛秉书,倒也是学富五车,可惜了,光读书,不修心,内里早就烂透了。 不过是个文人败类而已。 透过花树间隙,看着垂花门前款款行来的身影,洛无忧拿过春喜手中的小剪,剪下一朵海棠,血色的花朵,香飘四溢,洛无忧的脸上洋溢着一抹淡笑,漆黑幽深的瞳眸中,却是闪过一丝邪恁的光。 “见过大小姐。”来人一袭浅青色衣裙,对着洛无行礼后道:“大小姐,老夫人有请。” “原来是怜霜姐姐,不知祖母她老人家召见,可是有何要事么?”洛无忧摘一下朵花瓣,似不无意的问,眼角瞟了一眼身旁,绿晴立时拿出一只精致的荷包塞进了绿晴的手中。 “回大小姐,奴婢不知。不过……”怜霜将荷包揣进袖袋里,音量压低稍许道:“不过奴婢,奴婢出来时,公主也在。” “多谢怜霜姐姐,还请姐姐回禀祖母,说我去换身衣服,马上就过去。” “是,大小姐,奴婢先行告退。”怜霜福了福,脸色甚是恭敬,如今的无忧小姐今非昔比,得璃王青眼不说,还拜了堂堂太医院院正做师傅,这整个相府里,只怕也再没有人敢看轻。 连带着对无忧小姐的称呼,众人也都改了口,直接唤声大小姐。 永昭也在…… 看着怜霜的背影,洛无忧脸上笑容更深,回屋换了一身浅紫色的流仙裙,洛无忧带着绿晴前往宁心院,绿晴本不想去,却又不敢违逆洛无忧的命令,只得硬着头皮跟在了后面。 走到半道,却碰到了洛明霞和雪姨娘,洛擎轩不在,想是去了国子鉴。 “卑妾见过大小姐。”雪姨娘拉着洛明霞给洛无忧行礼。 洛无忧侧身让过,笑道:“姨娘不必多礼,六妹妹可好些了么?”说着担忧的眼神也落在洛明霞的身上。 雪姨娘脸色微有憔悴,洛明霞看起来好像与平日里无甚区别,但无忧还是发现,洛明霞小脸瘦了一圈,下巴更尖,脸上的表情也有一些憨呆,再无以前那嚣张跋扈的灵动,一双杏眸迟钝,失了灵气和神彩。 “无事,多谢大小姐关心。” 雪姨娘回了一句,拉着洛明霞欲走,洛明霞却突然挣脱了雪姨娘的手,三两步跑到洛无忧面前,歪着脑袋,张大眼睛,看着洛无忧。 “咦……”洛明霞咦了一声,小脸上布满了疑惑,黛眉紧蹙,似可夹死一只蚊蝇,看那表情,竟好似不认得她了。 “六妹妹,怎么姐姐脸上有花儿么?”洛无忧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奇怪的问:“姨娘,六妹妹,她怎么了,怎么,竟好似不认得无忧了。” 雪姨娘闻言,眼中泛起了泪花:“大小姐,明霞她失忆了。”不止是失忆了,连脑子也变迟钝了,有时候,认得人,有时候不认得人,这才是让她最伤心的地方。 好好的一个女儿,就那么短短几天的时间,竟然变成了傻子。 “姨娘不必太过担忧,妹妹已经醒来,慢慢就会好的。”洛无忧亦是一脸伤感,伸手拉着洛明霞的手说道。 “大小姐,你能不能,能不能救救明霞,我知道,大小姐你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救救明霞吧,无忧,姨娘求你了……” 雪姨娘祈求的看着洛无忧,她有种直觉,洛无忧她知道霞儿为何会变成这样,也只有她可以救霞儿。 没有理由,就是一种直觉,诡异的直觉,却无比的强烈。 洛无忧还没说话,一旁的洛明霞却突然挣脱了她的手,一脸惶恐的惊声尖叫起来。 “啊……洛无忧,你是洛无忧,你不要害我,你不要害我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鬼啊……你走啊,洛无忧,你是恶鬼,不要来找我啊,娘救我,娘救救我啊……” 洛明霞嘴里语无伦次的大喊,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抓着,好似真的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本就苍白的小脸更是变得比纸还白,脸上的表情惊恐到了极点。 身旁的四五个丫鬟婆子一起上前想要将她拉住,却通通都被她掀翻在地,那纤纤弱弱的身体,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力大无穷的壮汉。 诡异极了,那些丫鬟们个个脸色发白,雪姨娘更是急得连忙上前抱住了洛明霞,一边哭,一边喊道:“霞儿,霞儿,娘在这儿,娘在这儿,没事了,没事了,霞儿,娘在这儿……” 许是那声音太过熟悉,被束缚在雪姨娘怀中的洛明霞渐渐停止了挣扎,只是脸上的表情,依旧恐惧之极,反身,一把抱住了雪姨娘,将她埋在雪姨娘怀中,指着洛无忧的方向,不停叫着有鬼,有鬼…… 雪姨娘不停的轻声安抚着她的情绪,原本这几天明霞的情绪一直很稳定,所以洛老夫人派人来请时,她才想着带她一起,希望她多多接触一些人,看能不能想起什么,却没想到,一碰到洛无忧,霞儿便失控了。 难道说,伤害霞儿的人,不是郡主,而是洛无忧,否则的话,为什么霞儿单单如此害怕洛无忧? 雪姨娘心中闪过一抹怨恨,眼中泪水刷刷的流,满脸伤心的表情,看得洛无忧心有不忍,“姨娘,你先带明霞妹妹回去吧,无忧会禀告祖母的。” “那就多谢大小姐了。”雪姨娘道了一声谢,楼着洛明霞调转方向,折了回去。走了几步,却又筱地回首。见洛无忧依旧矗立在原地,一脸担忧的看着她们,微微颔首,转头迷蒙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小姐,六小姐还真是可怜,您说她是不是真的碰到那些,脏东西了。”不明所以的汤圆惊疑不定的说着,一双眼睛不停的四处瞟,圆圆的小脸上也布上些许紧张之色。 洛无忧神色微肃的斥道:“汤圆,胡说什么呢?青天白日哪儿来的鬼,这里可是祖母的宁心院,祖母向来菩萨心肠,吃斋念佛,自有佛光普照,就算有鬼,也定早就魂飞魄散了。” “是,小姐,奴婢下次不敢了。”汤圆吐了吐舌头,脸上满是懊恼,她怎么就这么嘴欠,这可是宁心院,老太君的院子,还这般胡说。 瞥了一眼墙角合欢树下飞快闪过的一截灰色衣角,洛无忧声音清悠空灵:“记得就好,这世上啊,哪儿来的鬼啊魂的,有鬼的,从来都是人心。” 说完一拂衣袖,当先跨进了垂花门,直进了老夫人的院子。 后面,汤圆摸了摸脑袋,懵懵懂懂的跟了上去,小姐的话,好深奥,她都听不懂。 绿晴却是脸色发白,双腿都似被灌了铅,每移动一步,都是艰难,明明小姐早就知道六小姐失忆的事,却还装作茫然不知,那一脸真实的表情,若非,她亲耳听到汤圆曾向小姐汇报六小姐的事,她也会以为小姐是真的不知道。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可小姐她想做什么?六小姐变成这样又会和小姐有关系吗? 这个念头一闪现,绿晴立时惊出了一声冷汗,这两天越是和小姐接触,她便越是害怕,以前那个心地善良,好骗的小姐,似乎一下子消失了,这个小姐让她感觉无比的陌生,她根本看不懂。 面对她时,更是无法压抑的恐惧着。 “绿晴姐姐,你想什么呢?还不快点跟上来。”直到前面传来汤圆的喊声,绿晴才一个激灵惊醒,“哦,来了。” 连忙应声,一把抹去额头的冷汗,跟了上去。 前面,洛无忧却至始至终都未回头,对于绿晴恐惧的表情,或许是这些天看太多,洛无忧也不再那么有兴致。 穿过长廊,走到院落厢房,二门外,打帘的丫鬟未曾通报,给洛无忧请了声安,直接掀开了帘子,“大小姐,老夫人吩咐了,您直接进去便可。” 洛无忧含笑点头,迈步走了进去,里面人很多,气氛却并不怎么热络,一众相府的小姐们,正襟危坐,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 无忧抬眼一看,这才发现,不止永昭公主在,就连洛仙儿也在。 ------------ 第055章 被挤兑 有个公主母亲,果然是不同,禁足不到十日,就被放了出来。 无忧心中闪过一丝讥屑,面上却依旧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本来也没指望一次就能扳倒洛仙儿。所以,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失望的。 洛老夫人依旧坐在堂上首坐,满是褶皱的脸上,也依旧慈眉善目,只是,两鬓的白发,似乎又多了几丝。 可见,上次的事,也着实把她这位老祖母给气得不轻。 永昭公主坐在下首位,其余的姨娘们都站着,有永昭在,哪儿还有她们坐的位置,一个个都低眉顺眼的站在旁边。 见洛无忧走进来,原本就不怎么热络的厢房里,更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除了永昭公主,十几双眼睛,更似粘在了她身上,拔不下来。 有怨恨的,有审视的,有好奇的,也有打量的…… 就连一直高坐堂上似闭目养神的,洛老夫人也不由沉眉肃目,看着洛无忧的当下,松榻的眼帘微掀,看着少女目不斜视,双手交叠小腹,一步步娉婷走进来的身影,眸中闪过一丝晦暗的光。 自洛仙儿带人搜府之后,洛老夫人昏迷了足足一日一夜方才醒来,心中怨洛仙儿的时候,连带着对洛无忧刚升起的那丝好感和疼惜,也都消失无终,化作了满满的厌恶。 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一张脸,她这个孙女儿,半点没继承到她爹的睿智,也半点没继承到她娘的聪慧和贤淑,那刚烈的性子,反倒像极了那个人。 那个曾被朝臣誉为铁嘴直谏,曾经亦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让今上曾,又爱又恨的正四品御史言官,顾亭之。 终究年少,岂不知,过刚易折这个道理…… “孙女儿拜见祖母,祖母万福金安,拜公主千岁,拜见郡主。”洛无忧停步至堂前,一一向众人福身行礼。 洛无忧的请安声,打断了洛老夫人的深思,回神,良久,洛老夫人才掀唇,淡淡的应声:“起来吧,这些日子,身子可都好了?” “谢祖母关怀,孙女儿的伤,已无大碍,这些日子,孙女儿一直想来给福母请安,只是,怕打扰祖母静养,还请祖母恕罪。”洛无忧起身,一脸担忧的说道。 “无事。” 洛老夫人摆了摆手,这个也不能怪她,是公主下了禁令,而且,她那时候却是气坏了,不想见到众人,所以便也默许了。 “谢祖母。”洛无忧又福了福身,道:“禀祖母,刚刚无忧来时,遇到雪姨娘和明霞妹妹,明霞妹妹似有些不适,所以,雪姨娘先送她回去了。” “知道了。”洛老夫人点头,没再追问。 洛无忧回完话,便退至一旁,对洛老夫人的不待见,也不在意,时至今日,见到这些个人,想必老夫人心中都还难免有些介怀。 无忧倒也能够理解,毕竟,她这位祖母,向来极爱面子。 那日,却当着众人的面儿,被洛仙儿将一坨大便扔在脸上,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生气?她一直都在想,这到底是老夫人太背了呢?还是洛仙儿的手头太准了呢? 又或者是暗中有人使了力…… 不过,不管如何,老夫人丢了面子是事实。这大概也是老夫人这辈子,最糗的事儿。 对于她有怨恨,也是在情理之中,不过,老夫人更恨的,当是是洛仙儿吧?毕竟那坨可是她亲手扔的。 见人都已来齐,洛老夫人也不再耽搁,直接道:“叫你们来,是有件事儿要告诉你们,这再过些时日,便是百花节了,咱们相府,向来人丁单薄,你们几个丫头呢,也都到了快要议亲的年纪,所以,这次的百花盛宴,公主会带你们一起去。一来,出去见见世面,二来,增长一些见识。” 老夫人话落,一众姨娘小姐们,顿露喜色。 百花节,乃大秦一年一度最盛大的节日,这一日,普天同庆,皇室会在天宸山庄举行百花盛宴,百花盛宴由皇后娘娘主持,能够参加百花盛宴的,除了朝庭正四品以上的官员和家眷外,也会有一些奇人异士和商贾巨富被邀请,但无一例外,每位宾客,都必须持皇后娘娘的百花贴才能参加。 目的,大概一是为了彰显身份,二自是为了安全做保障。 相府的主母是位皇室公主,平日里参加的宴会,除了她的亲生女儿外,根本没有他们这些庶女的份,公主自恃身份,也自不会整天带着一群本就让她觉得碍眼的庶子庶女去那些场合。 所以,这一次的百花盛宴,可以说,是整个相府的庶女,第一次出席参加的如此盛大的盛宴。她的这些好姐妹们,又怎么能不兴奋莫名呢? 说到底,还得感谢十日前那一场闹剧,若非为了平复老夫人的怒气,又或者说是为了修补与他那好父亲之间的间隙,永昭公主又岂会这么做呢? 要知道,前世里,这一年的百花盛宴,相府中的庶女们,可是,都没份参加的。 众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彼时,永昭却是轻轻咳了一声,顿时,满室寂静,永昭端起茶碗,优雅的轻啜了一口,这才道:“玉嬷嬷,让她们进来吧,对了,东西也抬上来吧。” “是,公主。” 玉嬷嬷走到门帘处,双手轻轻拍三下,那帘子很快被人从外面撩开,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随后,又进来几名侍卫,分别抬进来两口大红木箱。 将东西放在堂中,侍卫退了出去,那些妇人,却是站在堂中,恭敬的给众人行了一礼:“见过公主,见过老夫人,见过各位小姐姨娘。” 一众姨娘小姐们都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永昭想要干嘛,洛无忧眼帘微垂,那中年妇人穿着宫装,举止有规有矩,百花宴在即,永昭,目的不是很明显了吗? 这位,自是她们相府的‘好主母’为她们这些庶女请来的――教养嬷嬷了。 至于那箱子里,呵…… “她是秦嬷嬷,也是皇宫里的教养嬷嬷,从明天开始,你们就要开始跟随他们学习礼仪,百花盛宴前,你们勿必要学会,若到时,嬷嬷不能满意,那么百花盛也就不用参加了。”永昭一脸威严,抚着手上的羊脂玉镯,淡声说道。 “是,公主。” 相府的各位小姐们,顿时都跨下了脸,看这位嬷嬷一脸严肃的样子,怎么办,接下来,一定会很格吧? 永昭摆了摆手,“好了,那现在你们自己挑选一下缎子吧,一会儿,锦绣姑姑,会去各个院儿里给你们量裁衣衫。” “锦绣姑姑,是锦绣坊的锦绣姑姑?” 洛明溪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被婉姨娘一拉,连忙回神捂住了小嘴,糟糕,一时太过兴奋,不想竟把那话给问了出来。 小脸有些发白,每次面对这位相府主母,她都不自觉的感觉到发悚。 “是啊,明溪姐姐,为了这次的百花宴,我们一众姐妹能够漂漂亮亮的出席,母亲可是特地请了锦绣姑姑给我们做衣衫,锦绣姑姑可是整个秦都最好的绣娘,她做的衣衫,一般人可是穿不到的。” 永昭没吭声,却是洛仙儿,伸出玉指拂了拂额边的秀发,笑着解释道,那笑容却是让洛明溪愣在了原地。 是她看花眼了吗?洛仙儿居然对她笑了,还叫她明溪姐姐,虽然她比洛仙儿年长几个月,可是,她不直一直都直呼她名字的吗?对她们这些庶女也都是一副爱搭不理,高高在上的样子。 为什么突然间,竟这么友好,还唤她明溪姐姐了? 洛明溪怔怔的愣在原地,婉姨娘在一旁见状连忙笑着道:“还是公主考虑的周道,婢子替二小姐谢谢公主和郡主。” “谢公主,谢郡主。” 众人反应过来,都连忙谢恩。 永昭却是突然站起身朝洛老夫人道:“母亲,我在这里,估计这些丫头也放不开,我就先回去了。仙儿,你们尽快挑选完,可不要打扰到老夫人休息。” 洛老夫人没说话,只微微颔首。 “是,母亲,恭送母亲。” “恭送公主。” 永昭一走,一众少女们,立时放开了许多,洛明溪蹦到红木箱前,将红木箱打开,顿时惊呼出声:“哇,好漂亮的锦缎,郡主郡主,这该不会是云锦吧?” 红木箱里装着数匹各色缎料,颜色鲜亮,触手柔软滑腻,品质极佳,可无忧一眼便看出,这些布料,并不是云锦,不过是些秋水缎,缎子虽好,比之云锦却是差之多矣。 至于云锦,这屋中倒也不是没有,洛仙儿身上穿着的水绿色的烟罗百褶曳地流仙裙,可不就是云锦织就剪裁绣成的么? 云锦乃皇室御用缎料,不允许外面流通,市面上根本买不到,众人没有见过,倒也不稀奇,就算是她,也是在成为煜王妃后,才见过,那时候,南宫景煜也送她过一件白色云锦织成的广袖流仙裙。 被她一直珍藏着,轻易根本舍不得穿,岂知,那不过是那人捆绑拉笼人心的手段,而她,却还傻傻的将它当成他对她心意的证明。 “这是秋水缎。” 果然,洛仙儿仰头道:“云锦可是贡品,染职过积极其复杂,每年的产量,也不过二十匹,除了宫里的娘娘们,一般人可是穿不到的,不过,秋水缎虽然比不上云锦,却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料子。做出来的衣服一样很漂亮。” 看着众人一脸激动的表情,洛仙儿眼中闪过一丝嗤笑,就凭这些低贱的庶女,也妄想穿云锦做的衣服?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郡主懂的真多,这些料子好漂亮啊……”抽气声不断,洛明溪更是一脸讨好的夸赞着洛仙儿,洛仙儿心中颇不屑,俏脸却是盈盈含笑道:“哪里,各位姐妹喜欢什么,都可以挑选,长幼有序,庶长姐,就从你开始吧。” 说着,将视线看向了一直默默站在角落一边的洛无忧,洛无忧抬起头,愣住了,脸上表情怔然,似乎没想到,洛仙儿会让她先挑。所以没有动作。 “她,就算要挑,也是郡主先挑,虽说长幼有序,可在此之前,还有一句话却是:嫡庶有别。” 洛明溪愤愤的看了一眼洛无忧,反驳道。 ------------ 第056章 求我就让给你 洛明溪一脸的不满,想到在洛无忧那里吃憋的事儿,心中就有一团怒火在烧,庶长女又怎么样,还不是和她们一样沾个庶字,凭什么,她就要先挑。 “就是,珠儿也觉得还是郡主先挑,方才合乎礼数。” 洛明珠也是附和道,虽不明白为什么洛仙儿今日态度为何如此奇怪,可是,能够攀上郡主和公主,她又怎肯放弃这个机会呢? 其余几位小姐,也是连声附和着,只有洛明芝,愣愣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郡主先挑吧。即是长姐,当爱护妹妹,等妹妹们挑完,姐姐再挑亦不迟。”洛无忧回神,淡淡的说道,脸上依旧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没有不满,亦没有半点发怒的迹象,那样的表情,太过平静,平静到,让一直踩贬着她的洛明溪等人都有些愕然。 这么漂亮的缎子,她就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吗? “妹妹们还是赶紧挑吧,公主吩咐了,让我们尽快挑完。别打扰祖母静养。”仿佛没看到众人疑惑的目光,洛无忧再次淡淡甩出一句。 不过是想看她难堪的样子,也挑起相府其它小姐对她的敌意,岂不知,洛仙儿这点小心思,在她看来,却是幼稚到了极点。 至于这些秋水缎,洛仙儿会挑吗?当然不会了,百花盛宴这样隆重的场合,秋水缎怎么可能入得了她的眼。 今日一切,想来,也不过是永昭为了平息老夫人怒火所做而已。 看洛无忧轻而易举化解了尴尬,洛仙儿杏眸之中一丝恶毒的光芒一闪即逝,“即如此,那明溪姐姐,你先挑吧,不过,我们先给明霞妹妹留出一匹,她喜欢鹅黄色,就那匹吧!至于我,就不用了,母亲已经为仙儿另外准备了。”洛仙儿话落,旁边的婢女凌香,就上前将洛仙儿指着的那匹布料挑了出来。 洛明溪微有不满,却也没说什么,反正洛明霞都病成那副德性了,估计,就算有衣服,也是去不了百花宴的吧。 “那郡主,我们就先挑了。” 众人兴高彩烈的挑选了起来。眼角瞟了一眼洛无忧,洛明溪伸手探进箱子里,抱出了一块大红色的锦缎,哼,装模做样,既然你自己要最后挑,那可怪不得我们,等我们挑完了,剩下最差的,留给你,我就不信,你还能装得下去。 女儿家哪个不爱美丽,洛明溪深深觉得,洛无忧就是在装,而她,最讨厌的,便是洛无忧那一脸的平静,和那故作清高的样子。 看着那五颜六色的缎子,洛明溪爱不释手,犹豫了下,又拿起了一匹粉色的缎子,转头,咬着牙,大胆的对洛仙儿说道:“郡主,这两匹,我都好喜欢,能不能挑两匹啊?” 洛仙儿眼眸一转,笑道:“暖溪姐姐喜欢,尽可两匹都拿去。”洛明溪的心思,她岂能不知,心中觉得洛明溪有些贪得无厌,让她微有不虞,不过能够让洛无忧无脸的事,她却也乐得去做。 有了洛明溪这个先河,其它的众位小姐自是纷纷效仿…… 随着长木箱里的布匹越来越少,洛仙儿脸上笑容却越来越深,杏眸一直紧盯着洛无忧,洛无忧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未变,没有失望,没有不虞,没有愤怒,平静的就像光滑如镜的湖面,没有一丝丝的涟漪。 洛无忧眼看着众人一一挑完,两个原本装得满满当当的大长红漆木箱里,最后,只剩下一匹布料。 那是一匹白色的缎子,雪白雪白,不参杂任何一丝杂色。更没有任何的暗纹,百花盛宴,又是喜庆之宴,如此素净的缎子,自是没有人会去拿的。 也幸好,永昭公主本就多预备了一些花色供众人挑选,否则的话,照众人这样的挑法,根本就轮不到洛无忧。 众人抱着缎着,站在原地,看着洛无忧,箱子里只剩下最后一匹,也就意味着,她根本没有挑选的余地。 众人眼中的幸灾乐祸,映入眼帘,洛无忧却是绣鞋轻移,上前,伸出纤纤拾指,在那布匹之上滑过。 微凉的指尖,淡淡的暖意,手中布匹,如天边清皎之月,柔软至极。 洛无忧没再犹豫,将布匹拿了出来伸手递给了身后的汤圆。 汤圆抱着布匹,眼中满是不愤。 洛无忧唇边,却是笑意盎然:“多谢众位妹妹了,这颜色,我很喜欢。” “戚,装模作样。”洛明溪嘀咕了一句,音量极低,除了站在她旁边的洛明芝,没人听到。 此时,高坐上的洛老夫人却发了话:“行了,即挑选好了,那就都散了吧。” 众人不敢造次,都纷纷告退。 “小姐,太过份了,郡主和二小姐她们这明摆着就是欺负小姐嘛,竟然想让小姐穿着这一身素白的衣裙去参加百花宴,太可恶了。”一出宁心院,汤圆便忍不住抱怨了起来。虽然小姐穿白色的衣衫很美,可是这缎子却是太素淡了。 洛无忧还没说话,耳畔,便传来洛明溪那尖锐的嘲讽声:“哼,还以为有多大度贤良呢,原来,也不过是装模做样罢了,既然庶长姐你不喜欢这白色的缎子,大可早说,我们这些做妹妹的,大可让庶长姐先挑便是,何必等我们都挑好了才来抱怨,这不是……” 当了婊子,又想立牌坊! 看洛明霞的眼神,洛无忧也知道她想说什么,不想和洛明溪在此处争吵,无忧笑笑转身,想要离开,岂知,洛明溪却是不依不饶,直接上前拦住了她。 “庶长姐何必急着走,你看看你挑的那匹布,那么白,呵,这做出来的衣裙,未免太过素淡?这样吧,如果姐姐求求我的话,说不定,我还可以把我挑的那匹粉色的让给你?”洛明溪下颚抬高,站在洛无忧面前,一脸趾高气昂施舍般的样子。 瞟了一眼那粉色的布匹,洛无忧上前,轻轻的摸了摸,洛明霞见状,脸上的表情更加得意:“怎么样啊?想要的话,就求我啊。” “不怎么样,我是姐姐,身为姐姐,哪里有向妹妹要东西的。所以,这匹布,妹妹还是好生留着吧!” 洛无忧瞥了一眼洛明溪,说完,转身离去,汤圆咬了咬唇,和绿晴连忙跟上。 洛明溪站在原地,气得跳脚大叫:“哼,洛无忧,你就穿着你的孝服去参加百花宴吧,本小姐倒要看看,到时,丢的是谁的脸。” 孝服二字,让洛无忧脚步微微一顿,那匹布,白得太过素净,做出来的衣服,只怕跟孝服,也是差不离的,可惜,洛明溪却不知,这才是她想要的。 自重生后,她平日里所着的衣衫都尽量简单,除了必要的场合,都以白色为主,她,要为他的烨儿守孝。 前世,他孤零零,凄惨的死去,洛仙儿和南宫景煜又怎么可能会替他收尸呢?她的烨儿,只怕也难逃被丢去乱葬岗的命运吧? 那时,她什么都做不了,现在,她能做的,除了为他报仇,就是为他守孝,替他多抄一些佛经往生咒,希望他早日投抬,重新做人。 只是,再也不要生在帝王家,做个,普通的山里百姓便好! …… “小姐,对不起,都怪我多嘴,给您带来难堪了。”回到无忧阁,汤便愧在了洛无忧的面前。 回来这一路上,小姐一句话都未说,神情恍忽,脸色也有些发白,小姐被欺负,心里本就不好受,而她,还多嘴,给小姐又带来难堪。 洛无忧回神,看了一眼满脸自责的小丫头,幽幽一叹:“汤圆,记住,以后多长个心眼儿,多做事,少说话,否则,真出了事,只怕,我也保不了你。” 汤圆聪明伶俐,也是个讨喜的丫头,打探消息也很有一手,只是,个性有些大大咧咧,若好好调教一翻,必可成为她的左右手,她不想看到汤圆就这样折了。 所以才会有此提醒。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那小姐,这布匹怎么办,小姐真要用这个做衣服吗?”汤圆犹豫的问道,她实在不敢想像,百花盛宴,小姐穿着一身教服去的样子。 红锦也抱着一摞书走了进来:“小姐,不如,奴婢去街市上看看,我们自个儿去布坊里买一匹吧?”这些年来,小姐的例银倒也存下不少,购一匹布,应当不成问题吧。 红锦默默的在心中算计着银钱,洛无忧看着一心焦急为她打算了两人。 轻轻笑了笑:“不用了,这是公主亲自替我们准备的,相府每个小姐都有,若光是我特立独行,只会更加显眼惹来别人的不满和攻击。况且,一会儿锦绣坊的人也快要来了,就算去买,也是来不及的。就用这匹就行。” 洛无忧淡淡的摇头,否决了红锦的提议。 素净吗? 那倒也未必,料子是素,可是,最重要的,还是看做衣服的人的手艺。 况且,这料子,普通人可是穿不起的。 看红锦欲言又止,洛无忧将汤圆和绿晴摒了出去。 关上房门,红锦这走近洛无忧跟前道:“小姐,柳公子刚刚送来了一套衣服,还有一套头面,奴婢收了起来,若这料子做出的衣服不能穿的话,小姐也可穿柳公子送的那套应应急。” 前些日子送来贴子,如今又送来衣服和头面,柳随风这是投桃报李来了,虽然柳随风一直没有向她提起过柳家之事的进展,但想必,那批兵器,已经按照她提供的路线,被运送去了该去的地方。 否则的话,柳大公子,哪还有闲情逸致管她这点子闲事儿。 接下来,秦都,只怕很快就会有事发生了,她倒还真是期待。 “嗯,我知道了,先收起来吧。”洛无忧应了一句,即已送来,她自然收下,至于穿不穿,戴不戴,到时再说。 这时,红锦却又道: “另外,小姐让奴婢打探的事情,也有了眉目。” ------------ 第057章 出府 洛无忧。不语。静静的听着。 红锦看了看房门。压低了声音:“小姐。那位姑娘已经找到了。就在小姐提供的其中一间花楼里。我们的人在那里守了三天三夜。守到人出来。只是。那姑娘并不相信胡明。怕那姑娘逃了。再找会更麻烦。所以。他便私自做主。把她关了起来。” “哦。那最近。秦都里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红锦想了想道:“其余的。好像没有什么。只是。上次奴婢去给小姐抓药的时候。看到大街上。刑部的人到处拿人。奴婢打听了下。这才听说是。晋王世子。被人刺伤生命垂危。连太医也素手无策。好多人都被抓进刑部关起来拷问了。” “嗯。没事了。你安排下。我明日去见她。”洛无忧沉吟片刻道。难怪这些日子。没看到她那个相爷父亲。想来。也是因为这些事。而被缠住了无法分身。 “小姐。可是。我们怎么出府?”红锦一怔。一颗心。突然吊上了半空。该不会小姐又想向上次一样。半夜溜出府吧。 洛无忧一看就知道红锦在想什么。好笑道:“你这丫头怕什么。这次。我们哪还用溜出去。自然是光明正大的去。反正我的伤也好了。也应该开始跟着师傅学习医术了。至于那件事儿。等从师傅那里出来。再去办不就行了。” 红锦恍然大悟:“是呀。奴婢真笨。居然把这茬给忘记了。”说着。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 烟雨楼。包厢里。 柳随风斜卧在软榻之上。问:“东西都送过去了吗?” 正在替他扇扇的贴身小厮。敏西连忙答道:“少爷。您就放心吧。东西。奴才都送进去了。这事儿。可是奴才亲手去办的。保证出不了半点差子。” “嗯。那就好。”柳随风点头。自榻上小几精细的果盘中。捻起一粒紫葡萄。扔进了自己的嘴里。细细的咀嚼。 小跟班敏西忍不住好奇。问道:“主子。您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想把人家姑娘娶回来给奴才们当少夫人啊?”这么大方。可一点不像少爷的作风。 “你个小奴才。胡说八道什么呢?”柳随风手中玉扇一挥。嘭一声。洛在敏西的头上。 敏西抱着脑袋哎哟叫唤了一声。低声嘀咕道:“本来就是嘛。奴才可还从来没见过少爷对哪个姑娘如此上心过。不止让奴才亲自送去一套价值三千两黄金的头面。连霓裳羽衣都给送了出去。雨凝小姐向少爷讨了那么久。少爷可都没肯给!” 还说不是喜欢人家。骗鬼了吧! “哎。我说小敏西。是不是少爷我几天没修理你。你皮又氧氧了。本少爷告诉你。以后。不许再说这话。否则的话。信不信爷今儿个回去就把你扔进明月楼去。” 柳随风桃花眼一瞪。吓得敏西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跪地。抱着柳随风的大腿。就嚎嚎了起来。 “少爷。小的错了。您不喜欢那姑娘。小的以后再不敢议论少爷的事儿了。您可千万别把小的给扔去明月楼啊。小的求您了。小的死也要死在少爷身边儿。小的。绝对不会弃少爷而去的……” 那声音。尖锐的。差点把人耳膜都震破了。 “怎么。你又吓他了?”打开包厢的门。远远就听到里面响动的南宫景璃如往常般问了一句。显然。对这种情况。早就见怪不怪。每次。敏西惹怒柳随风。柳随风就吓他。要把他丢进明月楼里。 “崩理他。这家伙就是缺根筋。真不知道。当时我怎么看走眼了。居然就把他给留身边了。”柳随风摊了摊手。一脸嫌弃。抬腿便是一脚。将抱着他大腿的敏西给踹去了墙根:“去去。别搁在这儿碍爷的眼。出去玩儿去。” “哦。”敏西停止嚎嚎。抹了一把那不存在的眼泪。给南宫景璃请了个安。退了出去。并顺带。为两人关上了房门。 南宫景璃坐下。径自拿起桌上的玉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他今儿又怎么招惹你了。” “没什么。就是大概觉得我一个人形单只影。太寂寞。所以。催促我给赶紧给他找个少奶奶回去。好虐他。”柳随风不在意的瞎扯了一句。脑海里却是蓦地又浮现出敏西的话。顿时嘴角抽了抽。 洛无忧?那个丫头还是算了吧。他可消受不了这美人恩。 “对了。王爷。通知您一声儿。药已经送过去了。人也已经醒过来了。你和老头子的交易。到此结束。”想到那个少女。心中烦闷。柳随风一个翻身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朝南宫景璃说道。 语气。不善。 “嗯。”南宫景璃从鼻子里嗯出一个字。头也未抬。半晌。才道:“今日上朝。边关传来捷报。北越皇已递上降书。不日南宫景修便要班师还朝了。” “南宫景修要回来了?”柳随风一愣。北越和大秦的这场战役。已经足足僵持了两年多。没想到。柳家刚刚出事。南宫景修就要还朝。 南宫景璃微微颔首:“估计。这时候。皇榜也快张贴出来了。” “什么时候能到?” “大军已经出发。父皇已下旨八百里加急。命南宫景修携降书。赶在百花节前进京复命。” “百花节。也就只剩下半个月了。”柳随风闻言。蹙眉。却又忽而笑道:“看来。这次的百花盛宴。可要热闹了。不过。这对你来说。可不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南宫景璃握杯的手微顿。 的确。这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 果如南宫景璃所说。皇榜很快便张贴了出来。整个大秦的百姓都沸腾了起来。大秦的军队打了胜仗。作为大秦百姓。怎能不感到鱼有荣焉。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相府。彼时。锦绣坊的人。刚为她量完衣衫。 “大小姐。你放心。这衣服。锦绣定会亲自剪栽。不会假他人之人。必不会辜负这布匹。半个月后的百花宴上。定会让大小姐大放异彩。” 中年女子三十多岁。长得极标志。穿着打扮。也极精致考究。正是锦锈坊的当家人。李锦绣。量完尺寸。她镇重的对洛无忧说道。眼角的余光。却是不时的扫过桌上的布匹。眸子里。讶异之色虽经收敛。却依旧难掩。 “那就麻烦锦绣姑娘了。”洛无忧只淡笑着道。 李锦绣小心翼翼的抱着那布匹离开了。红锦和汤圆却是看得奇怪莫名。怎么的。那个锦绣姑姑好像很喜欢小姐那匹雪缎似的。 不过。汤圆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向洛无忧禀报了大军即将凯旋还朝的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姐让她留意相府和秦都中的大小事。不过。既然小姐吩咐了下来。那她自然要用心去做。 是以。一得到消息。她便立即赶回来。禀报了小姐。 南宫景修还朝? 洛无忧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南宫景修还朝。也就意味着那个人要回来了。那个。曾经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她了温暖。对她伸出了援手。却又把她重新推进地狱的人。 洛仙儿曾说。他恨她。可是。他恨她什么呢? 她一直没弄明白。他对她的恨。到底从何而来。重生一世。有太多的疑惑一直盘旋在她脑海。不弄个清楚明白。她就算死也不会甘心的。 想到打探到的另一个消息。汤圆微微皱眉。有些心忧道:“对了。小姐。奴婢听说。六小姐回去之后。又大闹了一场。雪姨娘又招了许多大夫过去蒹葭院。六小姐闹得很厉害。一直叫嚷着。一直叫嚷着……” “叫嚷着我是鬼是吗?”看汤圆吞吞吐吐的样子。洛无忧直接替她说了出来。 “小姐。这些话若是传出去。对小姐的名声。始终不不太好。知道的只当六小姐疯颠。胡言乱语。这不知道的。还指不定会怎么议论小姐呢?”汤圆一双秀眉紧蹙在一起。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之前的事。她后来也曾听林妈妈他们说起。这本就不关小姐的事。可是。这样下去的话。只怕不太妙。 她这几天。已经听到好多人在背后议论说。六小姐会变成这样。都是被小姐给害的。 洛无忧轻轻摆弄着手中抄好的经文。一脸的虔诚:“他们想要说。就让他们去说好了。嘴长在别人身上。我难道还能一个个去解释不成?老话说的好。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 “真相到底如何。总有一日。会。水落石出的。”说着。将经文收好。洛无忧脸上浮现一抹冷笑。 翌日清晨 一大早。洛无忧便去了宁心院给老夫人请安。顺便说了要去章院正府中学习医术之事。此事。老夫人也早有耳闻。 却也是多有不虞。 昨日。永昭才请了教习嬷嬷前来教相府各位小姐礼仪。今天。洛无忧就要缺席。这不是摆明了在打永昭的脸面。也是在扫她老太君的脸。 只是。此事到底是洛秉书答应的。洛老夫人自不太好阻拦。那有损他儿子的官威。况且。章院正。好歹救了她。 是以。训斥了洛无忧几句。还是放了行。只吩咐了几名护院随行。以策安全。并嘱咐她在外行事。小心谨慎。切不可惹事生非。 洛无忧一一答应。带着护卫。上了马车。 车子一路颠簸着驶进闹市。红锦掀开天青色的车帘。看了看一直寸步不离守在马车外的护院。眉宇间染上一丝轻愁。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红锦声音微微压低。小姐要出去办事。可若这些护卫一直跟着。小姐要怎么离开? 洛无忧却并不担忧。只摇了摇头。红唇微翻。说了四个字:“静观其变。” 老夫人会派人跟着她。自是不会真如她所说。是因为秦都最近很乱。担心她的安全。只怕。是。她这段时日以来的表现。让她这个好祖母。心中起了疑。 所以。才会派出护卫随行监视。 ------------ 第058章 大师兄???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各色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喧嚣,整个秦都,都一派欣欣向荣,繁华热闹的景象。 这是洛无忧重生之后,第二次出府,第一次,却是在深夜,所以,未及仔细看,如今,白日里出府,再看来,却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几天的秦都,热闹非常,一连发生了好几件大事,让平日里忙碌的老百姓们,闲暇之余也多了许多谈资。 其一,自然是战王南宫景修,大败北越,即将还朝。 其二,晋王世子南宫飞鸿遇刺,最终不治身亡。 晋王乃皇帝同宗兄弟,乃名符其实的亲王,当年,晋王辅佐皇帝登基有功,一直都深受皇帝器重。 南宫飞鸿死后,今上更是责令刑部,一个月内破案。 其三,相府六小姐,她那个六妹妹,不知是何原故,突然发疯的事,也被传了出去,秦都中人,议论纷纷。 不过,比起前两件事儿来,相府里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儿,便显得有些太过微不足道了。 几乎,都没掀起什么浪花,那流言便被前面两条更大的流言所掩盖。 对此,红绵倒是松了口气。 洛无忧,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脑子里却是陷入了沉思。 “小姐,到了。”红锦的声音,打断了洛无忧的思绪。 撩开车帘,在红锦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洛无忧回头:“师傅喜欢清静,你们就在府外等候吧。” 几名护院你看我,我看你,还没来得及应话,洛无忧已跨上台阶,被章府的管家,迎了进去。 章府也是御赐的官邸,虽没有相府那般的奢华大气,却也布置的精致典雅,一进门,穿过石板路,到处都可看到,栽种的花草。 “师傅。” 一路来到药房,章明还有两个小童,正在药房里捡晒草药。时不时的,章明还会拿起一枝草药放进嘴里。 洛无忧知道,师傅那是在尝药性。 “嗯,你来了,”章明应了一声,耳朵微动,空中传来一阵银铃声,他面色微变道:“你跟我过来,这里的草药有不下千种,今天开始,你的任务,就是认草药,品尝她们的药性,以及熟悉它们的药理作用,等你都弄懂了,我们再进行下一步的教授。有不懂的,问你大师兄。” 扔给洛无忧一本草木集,章明便出了药房。 洛无忧抱着那一尺厚的书卷,转身小嘴微张,还没来得及问师兄是谁,章明已经出了药房,很快便没了踪影。 再一看,连管家居然也不见了。 “小姐,这,院正大人跑得也太快了吧?怎么像是有恶鬼在追似的?”红锦惊得张大了嘴巴,低低的说道。 “不是恶鬼在追,是师母大人的召唤,师傅他老人家,敢不快吗?不怕晚上被罚跪搓衣板儿啊?” 一阵轻笑传来,男人的声音,温润悦耳,带着丝丝戏谑。 洛无忧转头,这才发现,药房的门口,不知道何时,多出一名男子,手里提着一个药包,正倚在门边,看着她们。 他年约二十左右,穿着一袭天青色的长衫,面部线条,坚毅,英挺,五官也长得极其细致,唇红齿白,嘴角含笑,俊朗非凡。 “你就是师傅新收的小徒弟,我的小师妹,洛无忧吧?我叫莫寒,是师傅的义子,也是你的大师兄。”见洛无忧只盯着他,不说话,莫寒兴高彩烈的做起了自我介绍。 大师兄? 洛无忧沉吟,问:“除了你我之外师傅还有几名弟子。” 莫寒笑了,提着药包,摊了摊手,一本正经的回道:“没了啊,师傅总共就收了你我两个人。” 就他们两个,叫师兄不就成了,干嘛还加个大字。 洛无忧心脏微抽,面上却是含笑,顺从的叫了莫寒一声:“大师兄。” “哎―” 音调拉的极长,洛无忧那一声大师兄,明显取悦了男子,莫寒嘴角几乎咧到了耳后根,“小师妹,来,你过来,我教你辨别草药,你啊,有什么不懂的,直管问我,不用客气。” “多谢大师兄。” 洛无忧跟他进了药房,红锦犹豫了下,也跟了进去。 药房里摆放着三张十余米长,一米多宽的长桌,每个长桌上,都整齐摆放着很多的草药和器皿,旁边的地上,还有很多大小不一的瓷罐,撵槽,药杵之类的制药工具。 看着眼前偌大的药房,洛无忧眼眸微闪,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转头看向莫寒:“师兄,师傅府中,可是有病人么?” “你怎么知道?”莫寒微微一愣,疑惑的看向洛无忧。 洛无忧笑着扫了一圈药房道:“只是猜测而已,师傅在太医院供职,太医院中有御用药房,师傅想精研医术自设药室本也不足为奇。” “可我观这药室之中,各种药材齐全,只怕比御用药房也不遑多让,且那边还有不少制成的药丸,墙角还堆积了许多药物残渣,想来,师傅经常在此制药,故而无忧才有此一问。” “师妹还真是聪慧。”莫寒恍然,笑着夸赞了一句,转而却眼神微黯的叹息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告诉你的,是师母身负顽疾,这些年,师傅想遍了办法,想要找到药方医治好师母,可惜,却一直没什么进展?” “居然连师傅也束手无策吗?”洛无忧奇怪的问道,师傅的医术,在太医院,已是首曲一指。 “……” 莫寒无奈的摇了摇头,“若有用的话,师母就不用一直卧病在床了,你看到院里那条丝线上挂着的铃当没有,整个府里,都挂着这种铃当,就是为了方便,师母有事之时,联络师傅用的。” 洛无忧顺着莫寒的手指看过去,果然,在院落半空的枝桠上,看到一条又一条细细缠绕的线,一直绕进药房之中的房梁之上。 难怪师傅他刚刚听到铃声,会那么匆匆忙忙的走了。 “师兄可知师母所患何病,又有何症状?”洛无忧沉吟着问。 “怎么,小师妹,你刚学医,就想给师母看诊了?”莫寒打趣道,笑容中带着线丝戏谑,和苦涩。 洛无忧心知他并无恶意,淡淡的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之于师母,无忧不过想略尽自己一份绵力,或许,现在我的医术不济,但焉知将来,就不能做到?多个人,多份力量,大师兄,你觉得呢?” “额,好吧,算你说的你有理,只是,师母的情况,真的很……”莫寒犹豫的很久,用了诡异两个字来做总结。 听了莫寒的诉说。 洛无忧微微蹙眉,她这位还未见过面的师所患的病症,的确是诡异至极。 据莫寒所说,师母的脉像,与常人无异,可是,整个人却是逐渐的消瘦,现在,只剩到皮包骨头一般,能吃,也能睡,可是,身体各方面的机能,却一直在不停的退化,现在,根本无法正常的行走和运动,凡事,都要依靠别人。 “我还记得当年,师父和师母收养我时,师母还是一位美丽的女子,可如今却……”莫寒眼中闪过一抹伤感。 洛无忧心中轻叹一声,只得安慰道:“师兄,你不会用担心,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治好师母的,天生万物,而万物相生相克,即是病,便有病灶,找到病灶拔除,自可不药而愈……” 莫寒点了点头:“但愿吧……好了,小师妹,现在,我教你辨识药材吧……”声音里,满是惆怅,看得出,他和师父,师母的感情一定很好。 洛无忧想着,心中也对师母的病,更加的好奇,点了点了,随着莫寒走到长桌边儿,洛无忧打开了发黄的书卷,一边拔弄着药材,一边看书,一边还听着莫寒仔细的讲解。 莫寒讲的很仔细,洛无忧亦听得很认真。 红锦百无聊奈的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做什么,干脆也凑了上去。 一上午的时候,就在莫寒的讲解和惊叹声中度过,直到管家来叫用膳,三个人,才从那认真的状态中,退了出来。 “天啦,小师妹,我终于知道,师傅为什么要收你为徒,你这习医的天份,只怕百年,不,只怕千年亦是难得一见。”莫寒真心的夸赞着,脸上难掩惊喜之色。 这短短不到两个时辰,他教了不下五十种药材,小师妹只看过一遍,却不止能精准的辩认,还能说出药材的药性、用途、和禁忌。 天才,亦不过如此了罢! 小师妹拥有这么高的习医天份,说不定,有一天,她,真的可以治好师母呢。 洛无忧只是笑,其实,她哪有什么天分,不过是,前世曾下过苦功而已。 来到饭厅,章明却不在。 “福伯,师傅他老人家呢?是在陪师母用膳吗?”洛无忧朝管家问道。 老管家笑着摇了摇头:“不是的小姐,老爷他被皇上宣进宫中了,听说是韵贵妃身体不适,皇上召老爷前去给贵妃娘娘诊治。” 因着无忧是章明的徒弟,而章明一生,并无子嗣,所以老管家便称她为小姐。 “大师兄,我想去看看师母可以吗?”洛无忧蹙眉,幽幽道:“如今,师傅即已收无忧为徒,无忧理当前去拜见才是,只是,无忧怕会唐突到师母,所以……” “这,小姐……” 莫寒摆了摆手阻止了老管家的话:“这是礼数,师傅既然收了小师妹为徒,是应该去拜见师母的。” 老家管没再说话,退到了一旁。 洛无忧随着莫寒,穿过长廊亭园,走了约一盏茶的时间,莫寒停在了一间厢房前。 “谁啊,是明郎么……”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极为悦耳的女音落进洛无忧的耳中。 然而,当迈进厢房看清躺在床上的人时,饶是洛无忧,也是心中难掩震惊。 ------------ 第059章 难难难 厢房之中,收拾的很干净,还散发着一股奇异的幽香。 窗棱被打开,微风吹进来,雕花大床上层层叠叠垂曳而下的浅青色纱帐也随着微风轻轻的摆动着。 纱幔后面的雕花大床上,隐约可以感觉到,好似躺着一个人。 “师母,是寒儿带小妹师来拜见您了。” “原来是寒儿啊,来,快进来吧。” 没等片刻,厢房里面,那道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莫寒带着洛无忧走进厢房,两人站在雕花大床前,洛无忧恭敬的跪在床边,给床上的人磕了三个头。 “无忧拜见师母。” “原来,你就是明朗收的新弟子么?没想到,竟是个女子。”声音微有疑惑和叹息。 随着话落。 一只手,从床后伸了出来,洛无忧眸光落在那手上,那手,枯瘦如材,果如莫寒所说,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就尤如风干的肉皮。 纱帐一点点掀开,隐在纱帐后的人,也露了出来,就那样直直撞入了洛无忧的眼瞳。 那是一个女子,可除了一头青丝,却再无半点女子的特怔,眼眶深陷,满脸枯槁,她脸上的皮肤如同那手一般枯瘦,不同的是,那些褶皱之上,红点如朱,分外明显。 “没吓着你吧?” 尤氏的声音,非常的好听,如二八年华的少女般清脆婉转,但身体,却如同八十老妪,亦常的苍老,颓败。 莫寒早在看到女子时,眼中便泛出点点泪光。 “师母,我是无忧。”洛无忧伸出手,握住了女子枯槁的手,虽面色未变,心中却掀起了一丝涟漪。 看到尤氏的当下,就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十年囚禁,噬骨之毒,当年的她,比之眼前的尤氏,多有不如。 “好,好,好,明朗收了个好徒儿。” 尤氏一连说了三个好,微微一顿,对莫寒道:“寒儿,去把我妆台上的黑木匣子拿来,就当作是,那就当做我给你的见面礼,你即称我一声师母,就不要推却,师母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都是一些首饰头面之类的小玩意儿。” “多谢师母。”洛无忧没有推却,这是师母对她的一份心意。 陪着尤氏说了一会儿话,尤氏有些累了,莫寒带着洛无忧退了出来。 走在庭院中,莫寒时不时的侧头看着无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无忧顿住脚步,看了看莫寒,“师兄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小师妹,你把脉把得如何,可看出什么端倪来?”莫寒见状也停下了脚步,若他没有看错的话,小师妹在握住师母手时,是在为师母切脉。 洛无忧沉吟许久,薄唇轻启,却是吐出三个字:“难,难,难。” “师妹,此话何解,你,可是知道什么?”莫寒神色微变,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出来,没想到,洛无忧竟真的回答了他。 可是,这,难,难,难,又是何意,是指师母的病很难治吗? 这他早就明白,否则,师傅也不会二十年来,也都束手无策了。 洛无忧并不答话,看着遥摇天际,忽而,看向莫寒却道:“无忧有一件事,想请师兄帮忙。” “何事?”话题转换太快,一时间莫寒还有些怔仲。 “我要出府办点事,可是,必须要支开那些家丁。”洛无忧淡淡的说道。 莫寒一听,顿时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原来就这点小事儿啊,成,你等等我去安排,到时候保准儿把你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出府去,不过,师妹,你要去办什么事啊?” “办女儿家,该办的事儿,师兄也想知道吗?” 洛无忧随意的说了一句,莫寒听得一头雾水,办女儿家的事儿,难不成,小师妹她,是要去买烟脂水粉?那也没必要支开家丁啊。 “等无忧回来,便告知师兄想知道的事。”洛无忧又加了一句,莫寒一愣,顿时,身形一闪,便不见了人影。 洛无忧眼帘轻垂,看来,她这个新认的大师兄,武功,竟是不俗呢? 莫寒,莫寒…… 师父的义子,亦是嫡传大弟子。 这样一个优秀的人,为何,她竟半点也没听过他的名号,甚至,在秦都中,也无人知道,师父竟早就有了一名嫡传大弟子…… 莫寒去的快,来的也快,递给洛无忧一个包袱,他道:“这里面有一套小厮的衣物,和你身形差不多,你去换上,我再给你装扮一下,保证连你娘也认不出你来。” “多谢大师兄。” 洛无忧拿过包袱,去一旁的厢房里换上,莫寒这才拿来一些瓶瓶罐罐在她脸上涂抹。 待弄完以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无忧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师兄的易容术,好厉害。” “想学吗?以后教你。”自己的易容术被夸赞,莫寒脸上绽着灿烂的笑容,一脸大方的说道。 洛无忧点头:“多谢大师兄,我们走吧。” “小姐,你,小心一些。”红锦在身后,不放心的嘱咐道。 莫寒看得好笑:“放心吧,小丫头,有我在呢?我会把你家小姐,我的小师妹,完完整整的带回来给你的,保证,一根头发都不会少掉。” “那婢子先多谢莫寒少爷了。” …… 城南,一条幽深的小巷子里,洛无忧拐了进去。向内行走了有二十多米,停在一个坐普通的民屋院落前,看了一眼,那屋檐前,挂着的一个竹制风铃。 她轻轻抬手,敲响了房门。 啪啪啪,很有节奏的拍门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脑袋探了出来,眼神中有些许惊讶,却是很快回神:“主子,您可来了,您要再不来,我都快愁死了,来来来,快请进。” 闪身进了门内,洛无忧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三十来岁,国字脸,留着络塞胡子,一双眼睛里,时有精光闪过。 她轻轻的开口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小的胡明,呵呵,就是个小混混,以前跟着秦淮河的黑虎帮的老大黑爷混口饭吃,后来,因为和红锦姑娘认识,所以,红锦姑娘就把小的介绍了过来。”说是跟着黑虎帮的老大混,不过也就是个小喽罗。 那男子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过,主子,你放心,现在我已经不和黑爷混了,我既然跟了主子就一定会好好的干的。有什么事儿,主子只管交代给小的,小的一定会为您办得妥妥当当。” 胡明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着。 “你和红锦怎么认识的?”洛无忧沉眉。没想到这胡明竟会说出这翻话,也没想到,红锦,居然会认识一些地痞流氓? “是这样的主子,上次红锦抓药,钱袋子被人抢了,小的正好看见,就……嘿嘿……” 洛无忧了然,后面的故事不用猜也能想到。 无非是,这个胡明出手帮红锦抢回了钱袋,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忙,也或者,他就是纯粹的看红锦长得漂亮,所以……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人即然是个混子,那定能帮她很多。 其余的,洛无忧并不太想去计较。 “带我过去吧!” “好,主子您跟我来,您都不知道呀,那姑娘,真是忒能闹腾了,我这不是怕她跑,所以才关着她吗?我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她却给我闹绝食,已经饿了三天了,都饿的没力气了,她愣是一粒米儿不肯沾,一口水也不肯喝。” “我还真就没见过这么倔的姑娘,你说我又不是要把她怎么着了,她怎么就那么倔呢?这么倔,那苦的不还是她自己吗?” 一路上,胡明喋喋不休的抱怨着,看起来,心里的怨念颇深。 到地方胡明才终于住了嘴,拿出一把钥匙,将房门给打开,他恭敬的对着洛无忧道:“主子,到了,就是这里了。” 洛无忧不曾言语,直接迈步走了进去。身后的房门被关上,胡明机灵的,并没有跟进来。 房间里,没有什么家具,只是一张木床,一个衣柜,一个圆桌,一把椅子。 木床上,有一个姑娘,狼狈的躺在上面,她闭着眼睛,满脸菜色,一副有气无力,焉焉儿的样子。 “你放我出去,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做什么,你们放我出去啊……”听到响动,女子的眼帘睁开,虚弱的叫嚷。 洛无忧走到床边,站定,声音有些冷咧:“放你出去?放你出去,你好再去杀人吗?婉清姑娘。” 婉清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小厮装扮的小少年,那清秀的五官,蓦然,脑海中浮出了一张脸。 眼中,浮现一抹惊慌:“你,怎么会是你?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谁,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眼前的少年,她认识,竟然是秦淮河畔的巷子里,她拦错的那个少年。 “为什么要抓你?呵……”洛无轻哧笑一声:“如果不把你抓来这里,你以为你现在能在哪里,只能是在大牢里。” “南宫飞鸿死了,皇上大怒,下令彻查,现在,整个秦都里,到处都是官兵在搜索凶犯,你现在,还抱着一丝侥幸,以为自己可以躲过这一劫吗?” “我……”婉清脸色发白,竟无法反驳。 她当然知道,自己无法逃脱,总有一日会被抓住,可是,只要能报了那仇,她死也是甘愿的。 可现在,她不甘,仇人还没有杀光,她怎么可以死呢? “我以为婉清姑娘是个聪明人,会把那天我说的话听见去,可是,没想到你却如此极端鲁莽,你想为你姐姐报仇,这本没错,可是,你杀了这些人渣,却把自己赔了进去,值得吗?” 洛无忧蓦地,凑近婉清,冷声道: “都说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你先是给他们下药,再将他们杀死,你不觉得,这样的死法,太便宜他们了吗?既然是报仇,那自然是要仇人生不如死了,你说是不是婉清?” 洛无忧的声音,清冷如雪,却又充满了蛊惑。 听得婉清脸上满是震惊:“你认识我姐姐?” 原来,她的预感是真的,这个少年,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洛无忧摇了摇头,冷冷的回了三个字:“不认识。” “不认识?” 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如果不认识姐姐的话,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么多事。 婉清心乱如麻,一时间根本理不清,她抬头,看向洛无忧::“公子想做什么,可以直说。” 她想做什么? 洛无忧站直身体,嘴角蓦地浮起一抹轻笑,许久,才淡淡的开口。 ------------ 第060章 没脸没皮 “我想做什么?” 洛无忧直起身子,嘴角浮现一抹轻笑:“我要你的命,我可以帮你报仇!但,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 “你要我的命?”婉清微愣,忽而自嘲道:“公子是想要婉清替你办事?婉清不过一介青楼女子,身子脏污,除了会侍候男人,别的,什么也不会,公子总不会是需要婉清,去侍候哪位贵人吧?” “不是别人,是我!”洛无忧自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婉清。 “签下这张卖身契,我会为你重新换个身份,你将不再是青楼女子,而是,相府小姐的贴身婢女,从此以后,你的命,就将是我的,为奴为婢,永世不得反悔。” “做婢女?” 婉清脸上满是震惊,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要她做婢女,那话里的意不无透露着一个意思,她看着洛无忧脸上惊疑不定:“难道,你是女子?” 洛无忧沉默不语,沉默,即是默认。 “恕婉清不能同意。”婉清看着洛无忧,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半晌,却是摇了摇头,一口回绝。 “为何?”洛无忧面色未变,只红唇轻翻,吐出两个字。 婉清却看清了,洛无忧是在问她,为何会拒绝她? 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婉清道:“公子明知道婉清的身份,也知道婉清到底做过些什么事,居然还要婉清帮你做事,婉清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可以让公子如此看重?” “你不怕,我把你的事儿,抖出去,或者,直接把你扭送去刑部?”洛无忧挑眉,冷冷的问。 “怕,可是,公子不会这样做的不是吗?否则的话,那日你不会劝我,也不会派人把我虏来这里。” 婉清忽的一笑,话锋一转道:“可是,我更怕我会跌进另一个深渊,不过是一死而已,其实,对婉清来说,死,未尝不是一个解脱。” 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她早就抱了必死之心。 她不怕死,只怕,无法报仇。 “你一心求死,是因为你亲人尽丧,对人世再无留恋,又或者因为你身子已被人玷污,所以觉得无颜苟活,亦或是两者都有?” “我……” “可是,你知不知道,死,才是最懦弱的一种表现!”婉清还未说完,洛无忧便打断了她。 “这个世道,对女子诸多苛刻,可即便是青楼女子又如何,谁规定了青楼女子就不可以成为人上人?谁又规定了青楼女子就不能好好的生活?” 洛无忧哧笑一声,冷冷道:“世人看不起青楼女子,又怎么样?不过吐几口唾沫,你会少块肉?世人如何看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如何看你自己。” “任别人欺我傍我,我却要更加的爱惜自我。” “你,明白么?好好想想吧……” 洛无忧神情微微恍忽,声音里也多了一丝丝的波动,说完,不待婉清回神,径自出了屋。 身后木床上,婉清依旧怔怔的,脑海里回荡着洛无忧说的那些话,震惊的她久久也未回过神来。 “主子,怎么样了?”胡明看到洛无忧出来,连忙上前询问。 “等她想通了,派人告诉我。” 说完,洛无忧迈步,离开了小院,出了院门,深深的吸了口气。 胸中,却依然有些沉闷的紧。 青楼女子…… 呵,曾经的她,何尝不是沦落青楼,被世人玩弄,可是,那又如何,她还不是苦熬了十年,然后有了现在…… 只是,洛无忧,很快的回过神来,微微的咪了咪眼。 鼻翼中,传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原本覆着落叶,却也还算干净的巷子里,滴满了血迹。 一直蜿蜒滴淌到巷子深处…… 洛无忧走到血迹前,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一碰,是人血,只是,这血里,貌似,有些东西…… 刚刚这里有人打斗么? 可是,为何,他们却一点也没有听到动静? 洛无忧微微沉眉,片刻后,她迈着脚步,顺着血迹找了过去,拐过转角,里面是一条死巷子,巷子的出口被封住了。 而那被封住的墙根里,蜷缩着一个男子。 男子穿着一袭黑色的袍子,袍摆上,用金丝银线,织就祥云暗纹,他的头垂在地面,三千青丝凌乱的铺洒下去,遮住了他脸,只能看到,男人的手泛着不正常的白。 而他身下,一滩血迹,早已流成了一个浅滩小洼。 离他几位之遥,还翻倒着一个红木轮椅,而就在轮椅旁的地上,一个银质的面具,静静的在那里。 想到师父说过的话,洛无忧沉吟了片刻,还是走上前去。 将轮椅摆好,又把男子扶了起来,让他坐在轮椅之上,做完这一切,她浑身都已被热汗湿透。 男子虽然瘦弱,可是,重量却是不轻。 他的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胳膊上也有好几处的刀伤,难怪,会流那么多的血了,只是,很奇怪,他身边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的椅子。 难道说,他的腿脚不方便? 洛无忧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将他的头发捋了捋,终于看清他发丝下的脸,却是瞬间,倒吸了口冷气。 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原因无他,这个男人,长得太过妖孽了,前世今生,历经两世,洛无忧见过的男子众多,优秀者更是多如牛毛,可是,却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和眼前这个男人相比。 吸了口气,短暂的惊艳后,洛无忧瞬间回神,给喂下一粒药,又在他伤口上撒上了止血的药粉,这才执起男子的手。 洛无忧正准备给男子把脉,男子眼睛,却突然的睁了开来。 那是一双清曜烨烨的眼,他的瞳仁异常的黑,就宛如一个黑色的漩涡,只要看进去,便会深陷在那漩涡中,再拔不出来。 而此刻,那双眼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洛无忧。 眸光,冷清,晦暗。 “你醒了,你受的伤颇重,需要处理。”洛无忧迅速的回神,握着男子的手,微有片刻的僵硬,,随即又变得面无表情。 男子却是答非所问:“是你取下了我的面具?” “……” 声音幽冷,带着一丝寒戾,男子的眼睛,落在洛无忧的脸上,瞳仁里,闪过一丝幽暗的光芒。 不待洛无忧回答,他便又问道:“你是男子?” “是。” 洛无忧白了他一眼,他这话问的不是废话吗?她当然是女子,不过是一身男装打扮而已,当然,这话,她是不可能和他说的。 男子沉默片刻,半晌后,却突然道:“既然是你取下了我的面具,而你又是男子,那你,可以去死了。” 说着,五指并拢,直接一掌袭向了她的心脏部位。 洛无忧第一时间便查觉了不对,可无奈男子的反应太过迅速,她才移动身形想避开,男子的掌力,已袭在她胸口。 “噗嗤……”洛无忧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三步,胸口血气翻滚,她勉强站稳身子,正要怒斥男子不知好歹。 却不想,耳畔已传来男子愤怒的质问声。 “你是女子?为什么骗我?”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却带着浓浓的怒气。 洛无忧抬头,只见男人手臂还举在半空中,正张大眼睛,看着她,眸光森然寒凉,却又惊诧无比,他浑身上下,暴虐的煞气四溢。不同于上官明月的凛烈杀意。 眼前男人身上的煞气,似带着森森的金戈铁马之气。 那是,只有上过战场,杀过无数人,才会有的铁血煞气。 “我回答是女子,你就不会杀我了吗?”洛无忧冷冷的看着男人,她不过好心救回人而已,却不想,竟招此无妄之灾。 黑袍男子苍白而近乎透明的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表情:“若你回答是女子,我自不会杀你,若非我及时发现你是女儿身,又强行收回大半的掌力,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和我对话?” “你的意思,我还要谢谢你吗?”洛无忧一滞,声音里充满了嘲讽,眼角余光瞟过男子的手,闪过一丝幽暗戾气。 真的很想,剁了他的那只手。 尽管洛无忧也不得不承认,那只手,是她所见过最好看的手。 比之女子的手,还要修长。 可是,男人的话,却是再明显不过,他接触到了她的胸口,所以才会发现,她是女子。 洛无忧快满十二岁,身形已在发育,胸前的凸起已然很明显,虽然换妆时,已经缠过,并不怎么看得出来,但一接触,便自然会察觉不同。 “那是自然。” 黑袍男子答的极顺口,自然而然,并点忸怩之色也无。 “呵,第一次见到这么没脸没皮的人,还是一个男人,可真让我大开了眼见。”洛无忧冷笑,看男子那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心中蓦地升起一丝怒气。 “过来。” 男人却好像没看到洛无忧的表情,直接向她招了招手,那模样,就好像是在招唤他养的小猫小狗一般,看着就让人生气。 洛无忧不进反退,转身就往回走,才迈了一步,身后男子指尖轻拂,洛无忧只觉身上一痛。 而后,整个人,便再也迈不开脚步。 “你到底想做什么?”洛无忧冷冷的问,此刻,除了还能说话,她身体完全无法动弹。 竟是,被男人点了穴道。 早知若此,她真该任由他,在这里流血流到死,也不要管他。 “不做什么,既然你不过来,那就只能我过去了。”身后,传来一阵吱吱,木轮摩挲地面的声音。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们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过五步之遥,不过短短几息之间,男子便又出现在她面前。 他定定的看着她,忽而皱眉,忽而点头,眼中眸光变幻莫测,洛无忧抿唇,没再说话,一时间,她也不知道,男子这般,到底是为何? 巷子里很静,只有两人,一站,一坐,在静默中,四目相对。 极久…… 看洛无忧如此沉得住气,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探手入怀,越过胸口插着的匕首,掏出一物,套在了洛无忧的手腕儿上。 腕部一阵微凉。 洛无忧垂眸看去,那是一只,通体赤红的血玉镯子,镯身里似乎还有东西,不过,离太远,她一时看不清。 可是,他给她一只镯子干嘛? 洛无忧疑惑的眼神看向男子。 ------------ 第061章 镯子归你,你归我 洛无忧疑惑的眼神看向男子。 不待她开口询问,就听男子道:“以后,这只镯子,就是你的,而你,就是我的。谨记,珍之重之,好好爱护。” 一副施舍般的神情,那话语里,更是充满了命令的口吻。 洛无忧面色一寒,胸中怒气,再忍不住喷薄而出,冷声怒喝:“什么叫镯子是我的,而我是你的,你给我说清楚。” “意思就是你带上了我的镯子,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清楚了吗?”男子的声音很冷。 他脸色很不耐烦的,又解释了一次,他的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可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有点丑的女人,怎么还是没听明白,未免,太过蠢笨了。 那看白痴似的眼神,更是让洛无心中大怒。 “呵,呵呵……”洛无忧冷笑两声,好似听到了最好的笑话:“那你把它拿下来,我不要你的镯子。” 戴上一只镯子,她就成了他的,两世加起来活了三十多年,她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荒谬的笑话。 “如果你不戴的话,那就只能死,你可以现在把它脱下来,脱下来之后,我便会用这柄匕首,刺入你的心脏。” 男人伸手一拔,那插在他胸前的匕首,便被他强行拔了出来,即使洒了止血的药粉,血依旧有些许的喷洒,他却恍若未觉。 手中匕尖,对准了洛无忧的心脏。 “你……” 洛无忧气结,眼神定定的看着男子,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正在此时,空气一阵波动,洛无忧眼前一花,巷子里再次出现两道人影。两人皆着一身青色劲装,一脸担忧的看着黑袍男子。 “齐风(齐衍)参见主子,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 两人对着那轮椅上的男子请罪,神色间,恭敬至极。 “回去自己领二十鞭。”男人的语气比先前更多了一分阴沉,洛无忧看着男人,却发现,不知何时,男人脸上竟已覆着面具。 就在她眼前,她却没有发现。 早就猜测,这个男人不凡,可是,秦都里何时多了这样一号人物? 为什么,她从未有过耳闻。 洛无忧凝眉,重生之后,有太多的事被改变,也有太多她并不了解的人出现,她的复仇之路。 已然是,充满了变数。 “主子,属下们先护送主子回府。”齐衍担忧的看了一眼黑袍男子身上的血迹,眉宇间,满是懊恼,眼中杀意汹涌。 “嗯。” 黑袍男子淡淡的嗯了一声。 齐衍立刻上前推着红木轮椅,往巷子子外面走去,齐风疑惑的看了一眼洛无忧,没说话,也跟了上去。 “喂,把我的穴道解开。” 洛无忧在原地喊了一声,心中怒火冲天,这个男人,居然不解开她的穴道就走了,太可恨了。 轮椅未停,也未有人回头,直到洛无忧以为,他们会这样把她丢在原地时,突的,一缕劲风传来,她身体竟又可以动了。 揉了揉酸疼的身体,洛无忧沉脸抬头望去,巷子子里却已是空无一人,一直追到繁华的大街上,追出很远,也没有看到那三人的踪影。 若不是手腕处的镯子还在。 洛无忧真会以为,这只是一场梦,是她出现了幻觉。 可惜,不是…… “小师妹……你在这儿发什么呆呢?” 头上一痛,洛无忧回神转头,毫无意外的看到了莫寒那张儒雅俊逸的脸,莫寒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怎么样,事儿都办好了吗?” “嗯,师兄,我们回去吧。” “那走吧。” 莫寒看着双手空空的洛无忧,眸中一丝诧异一闪即逝。 本以为,小师妹是去买女儿家的玩意儿,所以,才要支开他,如今看来,貌似,不是啊…… 莫寒与洛无忧相携而去。 不远处的阁楼上,黑袍男子静静的透外窗外远远的那道纤细的背影,他的手中握着一个精致的荷包,荷包一角,绣着两个娟绣的小字,无忧。 良久之后…… 直到身边的齐风出声才拉回了他的思绪。 “主子,需不需要属下去跟踪他们?”齐风恭敬的询问。 男子闻言,微微蹙眉:“不用,,去告诉父王一声,就说,这一次的百花盛宴,本郡王,要参加。” “是,属下这就去。” 齐衍兴冲冲的答道,三年了,他们等了三年。 主子他,终于肯于肯踏出这一步了。 齐衍走了,齐风亦是激动的热泪盈眶。 唯,黑袍男子,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 洛无忧和莫寒顺利的回到了章府。 一回去,莫寒便及不可耐的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小师妹,你告诉我,师母她老人家的病情,你可不可以医治? 这本是她答应莫寒的,自不会耍赖隐瞒不说,只是…… “师兄……”许久之后,洛无忧才心中叹了口气,开口道:“我想你和师父都知道师母的病情,这并不是什么疑难的病症,而中了毒,而且,还是剧毒,红颜殇。” “没错,师父一直如此推测,这些年更是想尽办法替师母续命,想要制出解药,只可惜,却一直没有什么效果。只是,师妹,你怎么会知道的?”据他所知,师妹出身官家,娇养在闺阁,应当不知道这些武林轶秘才对。 “野史看多了,故事听多了,便自然也有些耳闻了。” 洛无忧一语带过,道:“师父能够为师母续命这么多年,已是医术高超,我现在没办法解开师母身上的毒,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做到的。” “嗯。我相信小师妹会做到的。” 莫寒如是说着,眼中的失望却还是难以掩饰。 洛无忧看得分明,心情也是很沉重。 红颜殇乃当世十大剧毒之一,解药的配方,她自是有的,一直都熟记在她的脑海之中,她也可以配制出来。 可惜的是,就算她此时配制出解药,只怕于师母也是无用的。 这么多年以来,师父给师母服下太多的药物,以至于毒性发生了变化。 “师兄,若可以的话,你帮我拿一些师母的血,我想研究看看。”思索良久,洛无忧还是决定试一试。 师父师母鹣鲽情深,师母深中剧毒,师父二十年却一直不离不弃,如今,这世上,能做到师父这般的,又有几人? 而师母,虽悲惨,却又何其幸运。 莫寒看着洛无忧走远的身影,明明是个纤瘦的少女,这一刻,他却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悲凉,无尽的悲凉…… …… 洛无忧与红锦,并未再耽搁,一路回到了洛府。 那四名护院回去向老夫人复命,而洛无忧却是直接回到了无忧阁。路上,碰到洛明珠,自然,免不得听她几句唠叨嘲讽。 洛无忧却并不在意,只当作没听到。 “小姐,你可回来了,刚刚夫人还来问过呢?”一回房,汤圆立即打来了热水,给洛无忧净脸。 “娘可有说什么?”微热的帕子粘在脸上带着暖意,洗去了从外面带回来的凉风灰尘。 “没有,夫人就是问小姐回来没有,对了,还有雪姨娘上午的时候,也来了一次,奴婢说小姐出府了,雪姨娘就走了,听说六小姐疯的更加厉害了,雪姨娘来的时候,眼睛都是肿肿的,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这六小姐才好了几天,又疯了……” 汤圆说着,摇头叹息。 洛无忧放下帕子道:“可还有什么事?” “哦,对了,小姐,还有郡主也来过,给小姐送来一些药材,不过小姐别担心,那些药材,我都单独收好了,也不知道郡主送药材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哼,估计也是没安好心。”说起这个,汤圆便是一脸愤愤然的表情。 “汤圆。”红锦脸色微肃的喝了一声。 汤圆立刻吐了吐舌头,憨憨的笑道:“红锦姐姐,您别生气嘛,我就在小姐面前这么一说,出了院子,那话我却是再不敢说的。” “汤圆,隔墙有耳,下次不可再如此放肆,就算是在我们院子里也不行,你焉知,这院里,就没有那鼠窃之辈?”红锦脸上的表情地依旧严肃。 “红锦姐姐,我知道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如此了。”汤圆顿时也不再嘻皮笑脸。 红锦话中有话,她虽憨,却也听得出来,再说小姐这院儿里,刚才出了一个绿晴,难保就不会再出下一个绿晴。 难怪小姐和红锦姐姐总是这般提醒她了。 看了一眼洛无忧,汤圆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看来,小姐的处境,还真是堪虞,真是不知道,小姐这么好的人,为什么那些人都想害小姐呢? “好了,下次注意就是,那些药,不会有问题,就都收着吧,看有什么用的,可以捡出来用,这个时候,她不会那么蠢,送些有问题的药材过来。” 洛无忧淡淡的说道:“你们随我去看看娘亲。” 依兰院,顾若兰正在哄安儿睡觉。 小家伙的眼皮一耷一耷的,要睡还没睡的样子,可爱极了。 洛无忧去了,也只安静的坐在一旁,小家伙快睡着了,她不想将他吵醒,没等一柱香的时间,安儿便眯上了眼睛。 被林妈妈抱去了隔壁。 “娘,你找女儿可是有事?”洛无忧这才坐去床边儿开口问道。 顾若兰理了理洛无忧的耳鬓的发丝,笑道:“没什么,只是,如今无忧也拜了章院正为师,为娘就是想着,这拜师的礼仪,你师父打算何时操办?” “这个师父没说,想必,师父也有安排,明儿个,我会去和师父提一下,娘不必担忧。”洛无淡淡笑道。 之前,她受伤,拜师的事儿,也就耽搁了下来,她伤好之后,师父又被皇上召去晋王府呆了两天。 所以直到此时,这拜师仪式也还没有举行。 “娘放心,师父不是那迂腐之人,只要认定了女儿,就算没有拜师仪式,想来,师父也是不会反悔的,娘不必担忧。” “看你说的,娘当然知道院正大人不是那出尔反尔之人,只是,这拜师之事,到底是件大事,虽然院正大人不拘小节,可是,我们也不能不守礼仪,让人家觉得,我们对此不重视。” 顾若兰起身,一脸欣慰:“娘是没想到,娘的无忧竟还有如此本事。不过也好,技多不压身。此事,你先问问你师父,我们再决定如何办。” 习得医术,就算无法给别人冶病,至少,也可以自保。 这后院之中这些腌脏事儿,这些年,她见得也多了。也看明白了,那些个琴棋书画学了固然可以讨好未来相公,可说到底,男子多薄幸。 女儿家,还是要多为自己打算。 是以,从一开始得知无忧拜师习医,顾若兰便没有反对过,只叮嘱女儿好好跟着院正大人研习。 “好。”洛无忧笑着应了。 没做一会儿,洛无忧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走之前,把自己做好的衣服留了下来,那套小衣服拿出来,顾若兰看得眉开眼笑。 显然是很喜欢,把无忧好好夸赞了一番。 出了倚兰院,洛无忧又特地的叮嘱了一番林妈妈,要她最近晚上守夜时,警醒一些,有什么异常,不要惊动顾若兰。 直接过去无忧阁告诉她。 林妈妈虽有些奇怪,却还是认真的点头应下了。 洛无忧这才转回了无忧阁,刚踏进院落,春喜便来报说,雪姨娘来了,还一直跪在了洛无忧厢房外,任是谁劝,都不起来。 ------------ 第062章 雪姨娘的哀求 厢房外,洛无忧还没走近,远远就看到一个人跪在台阶下。 似还不停的抹着眼泪,看那发饰和身形,的确是雪姨娘无疑。 红锦脸色微怒,这雪姨娘也不知道是何意思,居然就这样大喇喇的跪在小姐厢房前,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家小姐把她怎么着了呢。 洛无忧脸色也有些肃然,上前,道:“雪姨娘,你这是作何,虽说你只是个姨娘,可到底也是父亲的人,你这样跪在我这院子里,成何体统。你这是想陷无忧于不孝不义之境地吗?” 最后一句说的颇重,雪姨娘闻言,立时尴尬的站起了身子,哭着道:“大小姐,姨娘是来求你的,求你救救六小姐,救救明霞,求您了……” 求她救洛明霞?这雪姨娘又在打得什么算盘? “雪姨娘,明霞妹妹的事儿,无忧也很难过,只是,无忧也没有办法,您来求我,是否求错人了?” 洛无忧一脸奇怪的道: “姨娘也知道,无忧不过是初习医术,就算是有心想帮忙,可那么多的太医都束手无策。甚至,就连师父也是无法,无忧一个初学者,不过是学了几天,连个半吊子都称不上,就更是有心无力了,想来姨娘也不放心把六妹妹交给无忧的吧?” “这……”雪姨娘神色一滞,也忘记了哭。 一张风韵尤佳的脸上,梨花带雨,怔愣愣的,看起来极是可怜。 洛无忧说的不错,把女儿交给洛无忧,她自是不放心的。 可是,前些天儿,章院正给无忧诊治时,她们也求章院正给看了,章院正只是摇头,她现在也是别无办法了,才想到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想了想,她还是咬牙说道:“大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洛无忧微微的蹙了蹙眉,还是点头道:“那姨娘就随我进去再说吧,只是,可千万别再哭了,否则被人看到,还以为是无忧欺负了姨娘。” “是,是,让大小姐见笑了。”雪姨娘连声称是,忙不迭的擦干了眼泪。一同随着洛无忧进了厢房。 两人坐在软榻上,汤圆麻溜儿的给两人奉了两杯热茶。 雪姨娘有些如坐针毡,看着眼前的少女,神色从容的饮着茶,不知道为什么,竟是紧张的她手心儿都浸了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大小姐……”雪姨娘犹豫着开口,却突地听到对面传来叮一声脆响,她神色一惊,想说的话,也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抬头,却原是洛无忧盖上了茶杯的盖子。 “姨娘有话可直说。”那少女只淡淡一瞥。 雪姨娘浑身却是一个激灵,回神,强压下心中的紧张,哀凄的道:“大小姐,奴婢想求大小姐给六小姐指条活路。” “大小姐,再这么下去的话,六小姐就活不成了,好好的一个女儿家,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六小姐的事儿,如今已传遍秦都,谁家还会娶这样一个女儿,大小姐,若是您能帮帮六小姐,我这辈子都会对您感恩戴德的。 “您要不帮的话,六小姐他,六小姐她这辈子都会毁了啊……” 话语哽咽,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洛无忧凝眉,淡淡的说道:“姨娘,无忧不知道你是被谁人怂恿,可是,显然的,无忧帮不了六妹妹,这话刚刚无忧已对姨娘说过,如果姨娘只说这个的话,那便大可不必了,红锦,替我送客。” “是的小姐,姨娘,请,奴婢送您出去。”红锦得令,立时上前。 雪姨娘面色一白,却并未起身。 “大小姐,我并未受谁怂恿。”抹了一把泪,她话语中多了一丝激动:“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大小姐曾说过,六小姐定会没事,所以我才做了如此猜测,大小姐,我也是没有办法,才会这样做的。” 雪姨娘一脸哀凄的表情道:“虽我不知道为何大小姐会那样说,可是,我相信,大小姐一定知道什么,求您告诉我。” 雪姨娘心思敏锐,的确,她自是知道的,可是,凭什么要告诉她呢? “姨娘,就因为这样,你就觉得我一定救得了六妹妹吗?哎……”洛无忧一脸恍然,而后轻叹了一声道:“姨娘却是想岔了,无忧只是觉得,六妹妹可以吉人天相,就像娘亲和安儿可以逢凶化吉是一样的道理。” 微微一顿,她话锋一转道:“若说无忧能够救得六妹妹,姨娘却是太高看无忧了,姨娘也算是看着无忧长大的,无忧有几斤几两重,姨娘还能不知道吗?”洛无忧淡淡的一笑,反问道。 “……” 雪姨娘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反驳。 这只是她的一种直觉,说起来,有时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而不可思议。可是,这种感觉,却又是真实出现,存在过的。 所以,她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雪姨娘脸色有些颓废,或者,真的只是她想多了,洛无忧她根本不知道? “多谢大小姐,卑妾先告退了。” “姨娘慢走。” 红锦送雪姨娘出了二门。 回屋,却是奇怪的问道:“小姐,您不是说了,六小姐三日便会好,可是,为何现在却会更严重了,而且,姨娘她为什么那般笃定的求到小姐面前来啊?” 洛无忧轻笑,是啊,连红锦都看出了不寻常。 这相府里的人,还真是一刻都不得安宁,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他们又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呢? “汤圆,交给你一个任务,这几天,给我看好了蒹葭院。”洛无忧神色微冷,淡淡的下达了命令。 “是,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不负小姐所托。” 红锦和汤圆一时间也陷入了沉思,小姐为何会突然下这样一个命令,是蒹葭院的人,打算做些什么吗? 可是,这个时候,洛明霞的病还未好,她们,又能做出些什么呢? 再抬头看去,洛无忧却已将视线放在了棋盘上,小姐下棋的时候,不喜有人打扰,是以两人放轻脚步退了出去。 洛无忧却是深吸了口气,撩起了自己宽大的袖口。 看着手腕上那只血红的玉镯子,微微蹙眉,伸手,想要将它摘下来,可是,撸了半天,那镯子却似长在了她手腕上一般,怎么都拔不下来。 洛无忧神色微敛,举起手臂,将那镯子抬高,本以为,这镯子内是有什么机关,可是,仔细看了一圈,这镯子严丝合缝,就是一整块玉上雕琢而成的,并不像她想象中有机关的存在。 可为什么戴得上去,却拔不下来呢? 而且,她也没觉得,那个黑衣男子,戴上去的时候,有多费力一般啊? 既然拔不下来,洛无忧也索性不再理它,反正,她今日自章府出去的时候,也是易容遮掩了原本的面目。 他也不认识她,又不知道她是谁,所以,黑衣人说的话,自动被洛无忧从脑海里清除的一干二净。 她并不认为,他们之间,还会有再相见的机会。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纠结。 倒是这镯子,本就非凡品,一看便是价值连城,以后,只怕是她也得好生遮掩一二才是。 …… 雪姨娘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蒹葭院。 看着被喂了药物,昏迷躺在床上的洛明霞,又开始默默的掉起了眼泪,自之前,府医说,洛明霞可能是由于头部被重击引起的失忆后。 她便再不敢让人把洛明霞敲晕,只能请府医开了药给洛明霞吃。 可府医也说了,这些药物吃多了,对霞儿的病情也是没有好处的,可若不吃,霞儿便会发疯,疯起来的时候,六亲不认,她也是没办法,只能给她喝药,让她一直昏睡。 “姨娘,该用膳了。” “王妈妈撤了吧,我没什么胃口。”雪姨娘头也未回的回了一句。 王妈妈看着雪姨娘那一脸伤神的样子,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劝道:“姨娘,你多少也吃一口吧,您看您这些日子,人都瘦了好一圈儿了。在这样下去,六小姐还没好,姨娘又病倒的话,那可怎么办啊?” “也不知道,咱们这相府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这段时间,就没安生过,先是兰姨娘生产出了那档子事,接着六小姐也出了这样的事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咱们相府里,是不是粘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姨娘,您就听妈妈一句劝,好歹的吃一口吧。”王妈妈一脸苦口婆心的样子,看着躺在床上的洛明霞,不禁也是有些难过。 那一段似感叹般的话,却像是一口钟,将雪娘娘敲醒。 她转过头,看着王妈妈,沉声问道:“妈妈,你刚刚说什么?” “姨娘,老奴刚刚只不过都是胡说的,姨娘可千万别在意,六小姐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不会有事的,姨娘……” 王妈妈一愣,随即脸色微变,赶紧跪在地上解释,雪姨娘却是突然挥手打断了她。 “不,你说的对,这么些年来,咱们这相府都是平平安安的,可偏偏,从顾若兰生产之后,事情便一件接一件的发生,哼,说什么神仙托梦,不过是些骗人的鬼话。” 王妈妈见雪姨娘不是怪罪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犹豫着道:“姨娘可是怀疑……” “怀疑,这还用怀疑吗?一个十一二岁的丫头片子,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能破了永昭的布局,这背后,若无高人指点,那肯定是鬼祟作怪。” 雪姨娘冷哼一声,眼神里多了一犀利,顾若兰没有那个本事与永昭作对,毕竟,她还要顾念着顾家。 而洛无忧,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算是变聪明了,又能成得了什么气候。就像她自个儿说的,她没能那个本事,让霞儿变成这样。 所以…… “王妈妈,你外面打听打扣,请个高僧来,给六小姐驱驱邪。” “是,老奴遵命。”王妈妈领命退了出去。 雪姨娘依旧是神色沉冷,她真是急糊涂了,才会跑去求洛无忧。 她早就该想到的。 霞儿的病医不好,治不好,连所有的大夫都素手无策,病得又是那样突如其来,这简直是太过诡异了。 这般诡异而又药石无灵,唯一的可能,只能是中了邪术。 一定是的。 除此之外,她再想不出,到底何种病症,可以让人变得如此疯颠。 ------------ 第063章 自知之明 一连几日里,洛无忧都如往常一般,上午随着嬷嬷在相府学习礼仪,下乖去章府习医。 老夫人派人跟了五六日,也没发现异常,那跟随的家丁自然也就被老夫人撤了回去。 这一日,洛无忧回府,便像往常一般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解下披风,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瓷瓶,小心翼翼的将那瓶子打开。 瓶子里,一股诡异的气味顿时飘散了出来。 淡淡的腥气中,却有一股浓浓的异香。 瞟了一眼,那艳红的液体,洛无忧蹙了蹙眉,果然如此,这是莫寒私自里给她弄到的师母的血。 不多,仅有几滴。 别看只有几滴,可是,这几滴血,对于师母来说,却是无比的珍贵,她的身体已经严重的萎缩,能够取出这几滴血,已是不易。 可以想象,为了弄到这几滴血,莫寒肯定花费了大力气。 更何况这件事儿,还得瞒着师父,若师父知道,定是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做的,可是,莫寒还是做了,足可见,他有多么的信任自己。 对此,洛无忧却有种压力。 红颜殇,当世十大奇毒之一,排名第九,她前世所中之噬骨之毒排名第三。 十大奇毒,她竟遇到了两种。 毒如其名,红颜殇,红颜殇…… 这是一种专门用于女子身上的毒药,中者,容颜会渐渐的老去,唯青丝和手指甲,会依旧保持妙龄少女的特怔。 而师母,不仅那一头青丝和指甲,她的声音也如二八少女。 这都师父的药起了作用。 要想配制出解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毒药光炼制的材料就不下百余种毒液。如今药效又发生了变化。 她想要解毒,就先必须要弄清楚,毒性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才能因对制宜。 洛无忧正要有动作,门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将瓷瓶收了起来,厢房门也被打开,门外,汤圆走了进来。 关上厢房门,汤圆走到洛无忧身边,小声的禀报道:“小姐,这几天,蒹葭院的王妈远房侄儿一直在外打听秦都里面厉害的法师。” “哦,请法师吗?”洛无忧似自言自语的呢喃了一句。 雪姨娘这是病急乱投医,没辙了,所以想给洛明霞请法师来驱邪吗? “嗯,奴婢看着,雪姨娘好像是想要给六小姐驱邪,不过,一连找了好几个,雪姨娘都不太满意。” 汤圆小声嘀咕道:“连京里那个一直素负盛名的赛半仙,雪姨娘也看不上,不知道,雪姨娘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那还用说吗? 一般人,以叶倩雪那心高气傲的,自是看不上的。 若说,这秦都里,哪家寺庙的高僧,名声最响亮? 呵…… 不管是哪一个,一个小小的相府姨娘,都不是她可以请得动的。 可是,这驱邪? 为什么突然会想到驱邪了呢? “汤圆,帮我更衣,我们去祖母那儿一趟。”洛无忧思索片刻,淡淡的吩咐。 一番收拾之后,洛无忧带着汤圆去了宁心院,求见老夫人。 洛老夫人午睡刚起,林妈妈端来一盅血燕,老夫人正吃着,洛无忧进去后,也不说话,只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 老夫人吃完,这才擦了擦嘴,淡淡的问:“你来求见,有何事啊?”声音清清淡淡的,再听不出前些日子里的慈和,喜爱。 “祖母,孙女儿今个儿来,是有一件事,想要禀祖母。还请祖母给孙女儿拿个主意。”洛无忧也不在意,依旧言笑宴宴的说道。 老夫人淡淡的扫了一眼洛无忧:“说吧,何事?” “是这样的的祖母,前些日子,娘生产前在佛前许了愿,只要娘和弟弟平安,便会到庙里烧香还愿,后佛祖显灵,孙女儿想着,也是时候,该去还愿了,否则,惹怒了菩萨就不好了。” 洛无忧说着蹙了蹙眉道:“这几日里,明霞妹妹的病情亦是反反复复,孙女儿想着,此去,也好给妹妹求个平安,希望佛祖能保佑明霞妹妹,早日康复。” “听说前几日,雪姨娘去了你那里?”洛老夫人不置可否,又问道。 “是的,祖母,姨娘是来求无忧赐与良方,只不过,无忧刚学医术,连师父都没有办法,无忧更是素手无策。” 顿了顿,她叹息了一声道:“这几日里,看着姨娘消瘦不少,无忧每每看着,也是很难过。” “那你去吧,记得,多带些护院跟随,这秦都里,最近不太平,早去早回,不要多耽搁,过不了几日,就是百花节了,别误了日子。” 洛老夫人淡淡的吩咐道:“一会儿,去账房里支五百两银子,就说是我吩咐的。这去还愿,怎么着,也得多添点香油钱。” “是,无忧谢过祖母。” 洛无忧淡淡的应声,老夫人向来信佛,对于添香油钱,从来不会吝啬,居然一次就给了五百两。 可也算得是大手笔了。 从老夫人院儿里出来,汤圆一直有些蒙,实在想不明白,这小姐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说要去还愿了呢? 洛无忧却也没有解释。 回到厢房,便吩咐了红锦和汤圆收拾行礼,明日一早出发。 还派了一名小厮去给章府送了信儿。 师父说后日是吉日,让她在章府行拜师礼,所以,这此去还愿,便得当日去,当日回。 翌日一早,林妈妈来了一趟无忧阁,洛无忧摒退了所有的人,只留下了红锦在里面,也不知道三人在里面说了些什么? 汤圆明显感觉,自林妈妈走后,小姐眼中的冷意更甚了许多。 洛无忧原定的计划并没有改变,只是,红锦却被她留在了府中,一番仔细的叮嘱之后。 洛无忧便带着汤圆和绿晴上路了,同去的,还有相府老夫人给拔的六名护卫。 天青色车幔的马车,一路缓缓驶离相府,自南城门出了城,向郊外七里山驶去,此时正值三月,郊外官道旁的树木上也开满了各色的小花,一蔟蔟的很是漂亮。 随着微风一荡,花香都飘进了马车之中。 洛无忧一直静静的坐在马车上,手中拿着一卷书,细细的看着,汤圆和绿晴,在一旁侍候着,不时的添点茶水和糕点。 入了郊外的道路,行人便渐渐的稀少了起来,汤圆一路上,揭开车帘,不时的撇向车窗外的山林,兴致很高。 倒是绿晴,一路上都显得很是拘谨。 在这秦都郊外,有两处寺庙,香火最为鼎盛,其一者,便是护国寺,其二者,便是兰若寺。 护国寺之名,乃大秦开国皇帝所赐,据说当时的圣祖皇帝,曾落难护国寺,为当时的方丈所收留,后登基为皇,心怀感恩。 是以赐予护国之名。 而兰若寺,则因出了一名了缘大师,而闻名秦都。 据说,了缘大师深谙佛道,早已进入天人之境,可窥过去未来。每年,只为一人批命,却每每都是字字中的。 前些时日,洛仙儿所去的,便正是兰若寺。而今日里,洛无忧所选的,也是兰若寺。 兰若寺位于秦都郊外的七香山,离秦都约五十多里地。 算不得远,可也说不得近,尤其到了山腰,马车根本无法通行,前去拜佛的香客们,都只得徒步走上山腰,爬上那九九八十一道佛阶,才能得见那庄严而肃穆的大雄宝殿。 山间晨雾缭绕,一座恢宏的大殿屹立于山颠,远远看去,似乎被白云托起,耸立在云层之上,缥缈而空灵,给人一种,突兀间步入琼宇仙山之感。 咚咚咚…… 一阵阵低沉的钟声回荡在山涧,似带着可以洗涤人心的轻灵之感,那是寺庙内的僧人们,做早课的钟声。 洛无忧带着一众仆从上山,蜿蜒的山路上,随处都可见得前往兰若寺里拜佛的香客,还有许多,是乘着轿撵而来,一看,便是非富即贵。 拐过十八弯,便到了佛阶前,高高的阶梯直上山颠,极为陡峭,站在梯脚,看去,似乎,那阶梯,就像是天梯,可直接琼瑶仙境。 “小姐,这阶梯好高啊,就像天梯一般,我们怎么才能爬上去啊?”汤圆小嘴儿瞪得老大,一脸惊叹之色。 绿晴亦是有些小脸苍白,这么高的地方,这要爬上去,岂不是连命都要去掉半条了。 她不自觉的回头看了看洛无忧。 洛无忧却是一脸淡然,仿若未觉一般,这阶梯很高且很陡峭,咋看之下,确实给人惊艳的同时,也让人无法不感觉到恐惧。 可其实,这阶梯两边,都有扶手,只要抓牢了扶手上去,一点儿也不困难,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上前,迈步走上石阶。 石阶处,还守着两名小沙弥,旁边一块空草地上,已停了不下十顶轿撵,凡进入兰若寺的香客,皆只得步行,不得乘轿而入。 这是佛门之地的规矩。 任谁也无法免俗,既使是皇子公主来了,亦是如此。 至于洛无忧他们的马车,早已留在了山腰。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我实在是爬不上去了……”大约爬到一半,洛无忧旁边,陡得响起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那女子热得小脸通红,额头汗水岑岑,嚷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她旁边的婢子,忙上前替她揉着小腿。 “小姐,您就忍忍吧,夫人说了,这兰若寺的菩萨可是最最灵验的,说不定,小姐这次爬上去,还可以得到了缘大师批命呢?” “切,青霜,你就哄着你家小姐玩儿吧,若是了缘大师真给我批命的话,娘肯定睡着都会笑醒了,可哪儿有那么容易啊,一年才看一个,你看看这些上山的,哪个不想找了缘大师批命,我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幸运。” “噗嗤……” 她话刚说完,旁边就传来一道银铃般的笑声。 女子抬头一看,却是一个和她一般年纪的少女,那人正盈盈含笑的看着她,顿时,女子奇怪的问道:“喂,你笑什么呢?不会是在笑我吧?” 洛无忧瞟了她一眼,道:“我在笑,姑娘倒是挺有自知之明。”这来兰若寺的,哪个不想了缘大师给批命,可就这姑娘看得开。 “咳,咳,这人嘛当然得看开点了,要不然的话,那活着得多累啊。”那姑娘撩起鹅黄的云烟丝罗广袖,手中拿着一方锦帕轻扇,小脸儿晒得绯红。 轻嘟着嘴唇道:“哎,你叫什么名字,你也是来求了缘大师给你批命的吗?还是想要来求姻缘?” 洛无忧淡笑不语,只递给她一个瓷瓶,“可以缓解你身体酸痛。” 说完,转身离去。 而,后山一崖畔,却有一双幽深的眼眸轻眨,将一切,尽收眼底。 男子凝视良久,红唇微掀。 轻轻吐出四个字:“我们回去……” ------------ 第064章 命里孤绝 庄严的大雄宝殿之内,洛无忧静静的跪在蒲团之上。 眼眸未闭,反睁的极大,看着莲台之上,手握净瓶,慈眉善目的观音石像,许久之后,闭目,轻磕了三个响头。 接过汤圆递过来的焚香插好,洛无忧带着两人又去添了香油钱。 五张银票,整五百两。 “阿弥陀佛,施主仁心仁厚,将来,必有福德庇荫。”须发花白的老和尚手捧功德箱,打着禅语,向洛无忧道了谢。 洛无忧也双手合拾,还了一礼:“师父言重,小女还有一事相求,小女想在这寺里供奉一长生灵位,不知道师父可否?” “哦?”那老和尚微微一愣道:“请问女施主是想供奉什么灵位,是亲眷亦或是?” 洛无忧沉吟,许久之后方道:“不是,只是,一个朋友?” 声音里,有一丝悲伤,却隐藏的极深。 “那,请问他尊姓大名?” “他,没有名字。” “那字呢?” “也没有字。” “无名无姓亦无字,女施主,这灵位如何供奉?”老和尚蹙眉,微微有些疑惑。看向洛无忧的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流光。 “无碍,即无姓无名无字,便不刻姓名便是,小女只求师父能将灵位好好供奉,点一盏长明灯,保长明灯不灭,早晚三柱香,每日多念几遍往生咒,能助他,早日投胎,于愿足矣。” 说着,自袖袋里又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老和尚。 洛无忧淡淡的道:“这是一百两银票,以后每月,小女都会差人送百两供奉银两,还望师父能够答应。” “这,好吧,女施主放心,老纳,这就去安排,还请女施主,随我来。”那老和尚沉吟片刻,接过银票,抚须说道。 汤圆绿晴正要跟上,那老和尚却是将二人拦了下来:“请两位止步,后院禅房重地,不得随意进入。” “可是,我们得跟着小姐啊……” “你们二人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放心吧,这秦都之中,尚无人敢在兰若寺内行不矩之事。” 洛无忧淡淡的说道。 那和尚瞟了她一眼,这女子说话倒也真是犀利。 如此一来,岂不是在说,若她出了事,便是他们兰若寺的责任?虽说,他们兰若寺,的确有保护香客安全的责任。 可是,还从没有人,敢如此质疑和挑明了来说。 “师父请!”洛无忧仿若未觉道。 那老和尚也收敛思绪,转而在前面带路。 原地,汤圆和绿晴一头雾水。 “汤圆,你说小姐她为何要供奉一个长生灵位呢?”绿晴满脸疑惑的问。 灵位和长生牌位不同,灵位,那也就是给死人供奉的,可是,小姐为什么会给一个死人供奉牌位? 相府之中,最近也并没有死人啊? 汤圆也是一脸不解,却道:“小姐做事,自有小姐的道理,做为婢子,只管从命便好,基于其它,一概不要多问。” 声音有些冷,且有些警告的意味。 绿晴神色一滞,眼中闪过一丝不甘,想到自己此时还是戴罪之身,却终究还是闭了嘴。 转角处,三道身影静静的观望着那道纤细的身影离去。 “主子,你说,这姑娘怎么这么奇怪,我就想不明白了,她为什么要供奉一个没名没姓的灵位啊?” “你能想明白就怪了,你没有看到,连她的婢女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吗?就你那脑袋,能猜出来就怪了。” “切,难不成你猜的出来?” “我……”那人一滞道:“我自然也猜不出来,不过,想知道还不简单,你跟过去看看不就明白了。” “……” 男子被咽得无语,就算他想跟去,也得主子肯让他去才行啊。看了一眼面色巍然冷清的自家主子,男子默然。 “走吧,先去师父那里……” “是。” 三人离开,不过三米开外的汤圆和绿晴,却从始至终,未曾发觉。 …… 老和尚带着洛无忧,七拐八拐,拐进一道别致清幽的禅院。 “女施主,就不想知道,老纳要带你去何处吗?”老和尚突的停步问道。 洛无忧面色未变,淡淡的回:“大师既带无忧来此处,想来,自有要无忧前来的理由,既如此,无忧何必多问,到了地方,自然会知晓。” “女施主果然心性果非常人能及,请进去吧,师父他老人家,已等候你多时。”说着,老各尚推开了禅房的门。 他也不知师父为何要他带她来,今晨,一直闭关的师父,突然出关,吩咐他守在大雄宝殿,若有人供奉一无名无姓的长生灵位者,便将人带过来见他。 本以为,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却不想,师父他老人家,果然算无遗漏,精准的不差分毫。 洛无忧迈步走了进去,一阵清幽的檀香味儿,便扑而而来,这是一间禅室,很空旷,正对面有墙上,挂着佛祖像,而后是供台,供台上还摆放着香炉,经文,供奉等物。 地面,放置着一只小几和两个蒲团,一名穿着明黄袈裟的老和尚坐在蒲团之上,比之刚刚的那须发花白老和尚。 此人,却是真正的须发皆白,一脸慈眉善目之象,仿如那挂在禅房堂前的佛祖象一般。 洛无忧举步,走到那蒲团处,坐了下来。 并未开口,反是凝视着那小几上的棋盘,棋盘之上,只十六子,黑白分名,各守有界。 洛无忧思索了片刻,素手轻扬,捻起一枚黑子,继而落下。 棋势瞬间,起了变化。 那眉宇紧闭的和尚,也突兀的睁开了眼帘。 “天意难违,终究,天意难为……” 看了一眼棋盘,老者开口,便是一连串的轻叹,清明的眼神落在洛无忧脸颊之上,幽幽道:“天命凤星,逆世而来,七绝带煞,命里孤绝,是喜是悲,皆在施主一念之间……” “了缘大师是何意,恕无忧听不懂。”洛无忧神色微变,重生归来,是她最大的秘密,却没想到,会被这个老和尚所堪破。 难道,真如世人所传言的那般,了缘大师,可参透过去未来?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是即是不是,不是亦是是,是或不是,都不重要,女施主,负天命而来,望勿,负了苍天一片苦心。此菩提般若珠,赠于女施主。望施主,随身佩戴。” 说着,了缘大师,自手上摘下一串黑色的珠串,递给了洛无忧。 无忧沉眉,接了过来,眉峰秉微蹙,终是未曾忍住心中疑惑,问道:“了缘大师,可否告诉小女,刚刚大师话里,是何意?” “何谓天命凤星,何谓七绝带煞?” “何又谓,命里孤绝?” 语气微有起伏,七绝带煞,命里孤绝! 这八个字,像是一道魔咒一样,在洛无忧脑海里回响,命里孤绝,是说她此生,亦难逃前世结局吗? 不可能的,明明,她已经重生了。 “……” 洛无忧蹙眉,想问个明白,了缘却是眯起了眼睛,如同坐禅入定般,再不言语,等了许久,也未等到回答,无忧无奈,只能退了出来。 走在明净的道路两旁,洛无忧神情依旧有些恍然。 竟连撞到人也没有发现。 “咦,是你啊?”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洛无忧神游天外的思绪。 抬头,看着眼前俏丽的少女,唇边露出一抹笑:“是你。” “是啊,我们还真是有缘呢?我叫沈素卿,你呢?”鹅黄少女笑着问道,正是无忧在石阶上遇到的那个有趣的少女。 沈素卿? “我叫洛无忧。”洛无忧淡淡一笑,疏离却又有礼的回道。 沈素卿却是直接伸手,挽上了洛无忧的胳膊,兴高彩烈的说道:“无忧,好名字,洛无忧,对了,还没谢谢你,你给我的药可灵了,若不是你给了我那瓶,就算我爬上来,估计也会累得像条死狗一样。” 旁边沈素卿的婢女眼角微抽,有种想要捂脸的冲动。她家小姐怎么就这么二,哪有说自己累得像条死狗的,简直是丢脸死了。 “无碍,不过一瓶药而已。”洛无忧脸上笑意微深。 “还是得谢,你的一瓶药,可是,帮了我大忙了,不如这样吧,我们两交换一下手帕,,你做我的手帕交如何?” 沈素卿杏眸瞪大,一脸期待的望着洛无忧:“无忧,你就答应吧,我挺喜欢你的,你可是我第一个手帕交,不许拒绝哦!” 她说着,径自掏出自己的手绢,强塞给了洛无忧,又把洛无忧手中的手绢,强行的拽了过去。 完全无视手绢主人的意愿。 看得洛无忧,无语凝咽,还真是个,说是风,就是雨的女子。 “哈,这样你就不能反悔了。对了,无忧,你这刚刚是从哪儿出来的?”沈素卿看着屹立在洛无忧身后不远处的禅院,一脸惊奇道:“天啦,你该不会是从了那禅心院过来的吧?” “那你见到了缘大师了吗?” “……” “他有没有给你批命啊?” “……” 沈素卿一口气,连问了一大堆的问题,不待洛无忧回答,她便豪爽的拍了拍洛无忧的肩膀道: “无忧,你真是太厉害了,了缘大师居然见你了哎,这么多年,我年年都来,都七年了,也没见那个老秃驴见我一面,架子大得离谱。不过,太好了,今年,我总算不用再往这里爬了,嘻嘻,太开心了。” “哦,这是为何?”看沈素卿笑得见牙不见眼,洛无忧不由奇怪的问,心中轻叹,这丫头的思路和别人,还真是大不一样。 “当然开心了,这样的话,至少我今年一年都不用再被我娘逼着再来爬山了啊,你说我能不开心么?” 沈素卿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看得洛无忧也笑出了声,敛了笑声却道:“素卿姑娘,下次有机会再聊,我的婢女还在大殿里等我,我先走了。” 洛无忧说着便要转身,却被沈素卿一把给拽住了:“别啊,这会儿子还早着呢,无忧,我跟你说,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保准你一定会喜欢的。” “可是……” 洛无忧尚未说完,便被沈素卿打断:“别可是了,春儿,你去通知一下无忧的婢女,把她们带到老地方。” 说着,连拉带拽,不由分说,拖着洛无忧便走。 无忧无奈,只得随着她去,被沈素卿一番胡搅蛮缠的,倒是忘记了刚刚在禅室的事。 反而,对她描述的老地方,好奇了起来。 不知,是何地方,竟会让,兵部侍郎之女,沈家素卿也如此推崇? ------------ 第065章 遇袭 那是一片赤红如火的世界。 棵棵红枫栽满了整个山头,微风轻轻拽过,片片红色的枫叶,随着轻风摇摆,然后飘下,打着旋,落在人指尖。 林间,一道女子身影在山林中翩跹穿梭,银铃般的笑声,传得老远。 “怎么样?无忧,这里美吧?”沈素卿一路小跑着,跑回洛无忧身边,笑着问。 洛无忧点头,声音有些空灵:“是很美,美得就像下了一场,血雨。” 一场嫣红的血雨,与她记忆之中那场血雨,如此相像。 “什么血雨啊,也太恐怖了。”沈素卿嗔了一眼洛无忧,伸手接了一片枫叶道:“我告诉你无忧,你知不知道,这兰苦寺的十里枫林的枫叶,有种很神奇的力量?” “据说,只要在晨熙日出之前,摘下第一片沾着露水的枫叶,向着太阳许愿,就可以找找到,你心目中的那个人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如我们来试试吧?”沈素卿眨巴着眼睛提议道。 “那你恐怕得等到明日晨时了,不过,我一会儿就要下山了。”洛无忧摇头,这片枫林的确很美,美的让人窒息,她,却并不喜欢。 什么找到心目中的那个人,不过都是无稽之谈罢了。 “无忧,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吗?那行,我和你一起吧,一个人太闷了,我们一起回秦都,也好有个伴儿。” 两人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 回到兰若寺,在寺里用了斋饭,洛无忧又转头和那个带她前去禅心院的老和尚,明空大师,寒喧了几句。 在明空的注视下,和沈素卿两人结伴,离开了兰苦寺,返回了秦都。 两队人合在一起,浩浩荡荡,一路上,沈素卿那个小丫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时不时的说些古怪的话儿来,惹得几个丫鬟婢子,笑声不断,倒也还算是热闹。 天色渐暗,官道上,早已没了什么行人。 几人正说得热闹,蓦地,马车却是突兀的停了下来。一阵天翻地覆的剧烈颤动中,车厢里的几人,被甩得东倒西歪,纷纷撞在了车棱上,沈素卿的婢女,立刻护住了她。 洛无忧稳住身形,眼疾手快的拉一把差点栽下马车的汤圆,将她拖回了车厢里,车外,刀剑碰撞的声音,不停的传来,绿晴早已被此一幕,吓得彻底傻掉。 “糟了,小姐,我们肯定是遇上劫道儿的了。”沈素卿的丫头,春儿脸色大变,撩开帘子,看了看外面,更是面如土色。 “劫道的?这可是在官道上,而此这里离秦都不远,、怎么可能会有劫道的。”沈素卿也是有些害怕,眼里却有着一丝兴奋之色。落进洛无忧的眼里,看得她无语凝咽。 眸光微闪,洛无忧也顺着车窗看了过去,原本空旷的官道上,不知为何出现了一群身穿粗布民服的,蒙着面的壮汉,拉车的马匹倒在地上,车夫不知所踪,连车辕也被斩断。 她们所乘的马车,此刻只剩下一个车厢和两个车骨碌。 沈素卿的随行护卫和相府的护卫加起来,二十多人,也都很快被打得七零八落,根本没剩下三四个。 正在这时,一个魁梧的强盗上前,挑开了帘子,扫了一眼车厢里的几个少女,眼中闪过一道泛着淫,欲的光。 “全都给老子下来。”那人也蒙着脸,蒙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两只眼,他暴喝了一声,并扬了扬他手中握着的,明晃晃的大刀。 几个丫鬟都被吓得呜咽了出来。 沈素卿此刻那丝兴奋,总算是没了,看着眼前的强盗头子,也不由的浑身有些发抖,伸手,不由自主的拽住了洛无忧。 洛无忧拍了拍她的手,当先跳下了马车,汤圆连忙也跟下去,护在了洛无忧前面,圆圆的小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你,你们想干什么?我们老爷可是当朝相爷,你们要是敢乱来,伤了我家小姐一根毫毛,我们老爷都不会放过你的。” “对,我家小姐乃兵部侍郎的爱女,你们要是敢,敢动我们小姐一个指头,我们老爷,定会派兵将你们全部剿灭。” 地上,全是血,护卫的尸首,铺了满地,缺胳脯断腿,甚至有两个脑袋都被割了下来,那一片血腥,看得几个丫头,差点吐了出来。 一直生活在豪门深院的他们,哪见过此等血腥惨状,怕得个个都浑身发抖,却又不得不强忍着威胁,想要以自保。 本以为,报上府中名号,那些强盗,会有所顾忌。 可强盗头子,却不怒反笑:“呵,兵部侍郎府的千金,我好怕哦,还派兵剿灭我们,今个儿老子等的就是你。看你们几个细皮嫩肉的,正好,押回山寨给兄弟们开开荤,老子可还没玩过官家小姐呢?”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你,你们,太无法无天了……”春儿又气又怕,小脸惨白一片。 “哼,王法,老子就是王法,放心,等你到了山寨,老子会找几个兄弟,好好的侍候你的,小美人。” 猥亵的话语,一句又一句从那人嘴里崩出来,几个姑娘又急又气又怕,很快,更多的强盗全都围了上来,再一看,洛无忧与沈素卿的护卫。 竟已全军覆没。 一群手持各种兵器的强盗,将洛无忧等人围在了当中,那一双双充满淫,欲的眼神,让人无比的恶心。 “你,你们别过来,你们不就是要人侍候吗?我去,你放了我们小姐和沈小姐,我跟你去。”汤圆此刻身子已像筛糠一般。 却依旧护在了洛无忧身前,豁出去般强叫道。 “汤圆……对不起,无忧,都是我害了你们。” 沈素卿怕到眼泪都流了出来,歉意的看了一眼洛无忧,转而,咬唇对着强盗头子怒叫道:“喂,你们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就放了她们三个,大不了,我跟你们走就是。” “呵,倒是挺有骨气的几个小妞儿,可惜啊,沈小姐,到嘴的肥肉,你以为,老子会傻得吐出来吗?”那魁梧的装汉,说话极是粗鄙,意思却表达的很明确,不管是洛无忧主仆三人,还是沈素卿几个。 他都是不会放过的。 沈素卿气得柳眉倒竖:“你们怎么可以这么不讲道理。” “我说,沈家小姐,跟一群强盗讲道理,你傻了吧,真不知道,沈侍郎那般老奸巨滑的老狗,怎么就会生出你这么笨的女儿啊……” “你……”沈素卿被气得再说不出话来。 “素卿,何必跟一群小人生气,无谓伤了脾肺,得不偿失。” 洛无忧只淡淡的安慰了一声沈素卿,转头,却是对着强盗头子道:“不是要劫人吗?那还不走,废话那么多,看你们的样子,大概第一次做强盗吧?连得手之后,便要迅速撤退的道理都不懂吗?” “嘿,你这丫头,还真有点意思,哥做了这么久的强盗,可还就没见过主动往贼窝里钻的肥羊,这可真是新鲜,咋地,是思春了想男人了是吧,别急,一会儿,哥哥我会好好疼你们的。” 那强盗头子满嘴喷粪,惹得一众强盗全都轰笑出声。 “呵呵,各位此刻只管大声的笑,畅所欲言的笑,就不知待会儿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洛无忧浮现一抹绚烂的笑,眸底却似一点点凝聚着千年冰川,冷得彻骨。 那强盗头子冷笑一声,正要出声怒斥,陡得,却突然浑身一个痉挛倒在了地上,一抹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胸口,一路蜿蜒的流了下来。 嘭嘭嘭…… 数道硬物倒地的沉闷声响起。 那些强盗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便有十余人倒在了地上,剩下的两人,则惊恐的看向了四周。 顾不得洛无忧等人,直接飞身想走,却被四枚骨钉穿透了双腿腿骨,凄惨的哀嚎了一声,直接倒在地上,连爬也爬不起来。 “谁,到底是谁,有种的出来……”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让在场还能喘气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远处,隐隐有马蹄声传来,洛无忧一脸诧异的看向官道的转角,一辆马车,徐徐的驶了过来。 拉车的马匹高大俊逸,浑身泛着血色的汗渍,那竟是一匹汗血宝马。车厢乃乌铁所铸,顶部四角,镶着四颗鸽蛋大的东珠,赶车的是两名年轻男子。 满脸肃然,眼睛里犀利的精芒闪现,一看便不是普通人。 洛无忧看着两人俊朗的五官,神色微蹙,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手中的镯子,眼中一丝流光闪过,心中也浮起一抹诧异。 这两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齐风,齐衍,怎么会是你们?表哥也在么?”不待洛无忧回神,沈素卿便已兴奋的大叫出声。 心中微微荡起涟漪,洛无忧心中剧烈的震动,这两人驾车,也就是说,那马车里坐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天点了她穴道,又莫名其妙,强行塞给她玉镯的人? 而沈素卿很明显认识齐风齐衍,而她口中的表哥,应该就是齐风齐衍的主子。 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是他??? 马车停在了众人面前,齐风齐衍跳下了马车,朝沈素卿行了礼:“表小姐,你没事吧?” “我们没事啦,幸好你们来得快,要不然,我和无忧可就惨了,这些个贼子,真是太可恨了,朗朗乾坤,居然敢行凶打劫官眷,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和爹爹有什么仇,居然想把我虏走!” 沈素卿一脸愤愤然的表情,说着,冲上前,狠狠的踹了那正哀嚎不止的两人几脚:“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哼,没人派我们来,不过是看不惯沈良那个贪官的所作所为,所以,我们才想着劫了他的女儿罢了,如今,被你抓到,要杀要剐,息随尊便。” 说着,撇头不再理会沈素卿。 沈素卿气得双目瞪得滚圆,狠狠的又踹了几脚:“哼,还挺硬气的嘛,谁让你们抵毁我爹爹的,我告诉你们几个混蛋,我爹爹可是清正廉明的好官,不是什么昏官,知不知道,叫你再说,姑奶奶踹死你们几个蛋,把你们全都奄了送进宫里当太监,我踹死你们……” 自家老爹被侮辱,沈素卿气得破口大骂。 洛无忧回神,连忙出声制止:“够了素卿,不要把他们打死了。” “哼,算你们走运。”沈素卿愤愤的又一人踹了一脚,这才作罢,转头,看着洛无忧,奇怪的问:“无忧,你干嘛不让我打啊,你想做什么啊?” 洛无忧笑了笑:“你不是想知道那个背后指使的人是谁吗?那自然得留下活口了。” “这倒是。” 沈素卿说着乖乖的站到了一边儿。 这一幕,看得齐风齐衍两人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天,这个小姑奶奶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听话了? 两双眼齐刷刷看着洛无忧,眼里惊奇的光芒四射。 居然能有人把这小恶魔给驯服,神人啊! ------------ 第066章 回府 被那样两双眼睛盯着,是人都会有压力。 “走吧,我们应该赶路了。”洛无忧却似浑无所觉,看了看凌乱血腥的地面,还有那死在地上和被砍断车辕的车厢。 显然,沈素卿的马车,已彻底损毁,根本无法再使用。 “无忧,你不是说要审问那两个人吗?”沈素卿有些奇怪的问。 洛无忧抬眼看了看那辆马车,嘴角微弯,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显得有些诡异:“有容郡王在,那两个人跑不了的,而且,我相信,容郡王一定会撬开这两人的嘴,帮你揪出这背后指使之人。” “无忧,你怎么知道那马车里坐的是容郡王?”沈素卿眼睛瞪得极大,一脸惊奇的模样。 “这很难猜吗?这秦都之中,有几人能用汗血宝马拉车的,又有几人车厢能以东珠盖顶的,那车厢上的标识,就算我想不看到,估计都很难吧?况且,你刚刚都叫表哥了,我若再猜不到……”洛无忧微微一笑。 若她再猜不到,那就真的可以回娘胎里重造了。 沈素卿一脸恍然:“嘿嘿,这倒也是啦,以表哥的手段,就这两个杂碎,估计都不用他出马,也会屁滚尿流的招了。” “行,那无忧我和你们挤挤。” 沈素卿说着,不由分说的上了洛无忧的马车。 那逃也似的背影,看得洛无忧微微蹙眉,这丫头貌似,很怕车里那个男人?可那不是她表哥吗? “小姐,您先上马车,奴婢和绿晴姐姐步行跟着便行。”汤圆上前对洛无忧说道。 “没关系,我们挤挤便是。”洛无忧摇头,还有一半的路程,如果靠两秣腿走的话,只怕进了秦都,汤圆的脚也要被磨穿了。 她们出来时备的马车轿小,没有沈素卿的马车那般奢华大气,坐上六个人也是极宽敞的。 洛无忧转身走向马车,官道旁的汗血宝马车厢里,却蓦然传出一道低沉的男音:“齐风。” “是,主子。” 齐风恭敬的应了一声,上前追上了洛无忧。 “这位小姐,我家主子说了,请您去和主子共乘一辆马车。” “不用了,我们挤挤就可以了,诸位已经救了小女等性命,怎好再过劳烦。再说,男女有别,还请公子见谅。” 洛无明婉转拒绝,齐风却面色不变,仿似未听见般,只淡淡的恭身做了个手势:“小姐,请吧。” 洛无忧一滞,还没来得及拒绝,耳边便传来沈素卿的声音。 “无忧,你就去吧,我表哥人很好的。” 抬眼望去,那姑娘撩开车帘,一脸笑盈盈的朝着她摆手:“真的,我不骗你无忧,我表哥人真的很好,反正我们这马车也都坐不下了,你就委屈下和我表哥挤挤呗。” 沈素卿说的极为真诚,洛无忧却没忽略她眼中那抹狡黠。 说的好听,如果他表哥真那么好,她怎么还会挤到她们的小马车上,那个男人,如果也算人好的话,估计,这全天下就没有一个好人了。 然而,不待洛无忧反驳,沈素卿说完,径自朝齐衍吼了一声:“齐衍,还不赶快过来给我们驾车。” 齐衍眼角抽了抽,一个翻身跳上马车,手中长鞭一挥,那马儿嘶鸣一声,拉着马车,疾弛而去,扬起了一地的灰尘。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 让人就算想阻拦都是来不及,点点尘埃中,看着眼前依旧拦在她身前的齐风,以及静静停在一边儿的华丽马车。 洛无忧面色微冷,沉吟半晌,终是转身,迈步走了过去。 “劳烦郡王。” 华丽的马车车帘被纤纤素手挑开,杏眸微眨,毫无意外的看到了那个男人那张欠扁的脸,算不上脸,因为那脸大都被面具遮住。 即使在车厢里,也没有把面具摘下来。 他依旧一身黑袍,手里捧着一卷书在看,旁边的红木几上,摆放着茶汤和各色精致的点心,极为享受,他似乎极偏爱黑色,配上那张面具,让他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神秘而幽冷的气息。不同于上官明月的那种矛盾的惊艳。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意。 男子眼,眸光始终落在他手中的书卷之上,也未曾回话,就连无忧抬脚上了马车,坐在他对面,他也未曾抬起头看她一眼,俨然将无忧当成了空气。 如此正好,这也证明了他并未认出她,至少让她心安了些,洛无忧也静静的坐着,以手托腮看着窗外。清明而幽深的凤眸之中,却是闪过一惋惜。 脑中浮现出那日看到的那张惊才绝艳的脸。 怎么也未曾想到过,有一天,她居然会和大秦堂堂一代战神坐同乘一辆马车。 容郡王,本名容狄,乃容王长子。 不同于晋王府,容王府,乃大秦唯一世代承袭的的异性王府,容家祖上,曾与开国皇帝圣祖皇帝一起打江山。 可以说,这大秦的江山,有一半,都是当年的老容王打下来的。 容家,也是大秦真正的百年簪樱世家,而这位容王世子,容狄,十二岁入战场,三年时间,名声响彻三国,被誉为一代战神,无人可以超越,缔造了一个真正的传奇和神话。 只可惜,五年前与南齐交战之中,在胡峡关一役,受南齐奸细暗算,身中剧毒后,渐渐退出了人们的视线。 虽然那场战争最终以大秦获胜告终,大秦却也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 一代战神,就此陨落。 的确是陨落,一个不能再上战场的将军,可不就是陨落了,而容狄最终也在乾元二十年冬,病逝。 算起来,距今也不过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谁能想到,这个男人,竟只剩下一年的寿命,容狄,容狄,那个精才绝艳的人,最终死的,却是默默无闻。 马车行得极稳。 洛无忧神情却有些恍然,直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才蓦然回神,却作旧未曾变换动作,似未曾发觉一般。 “你倒是挺有个性,素卿叫你无忧,你的丫鬟又说你出自相府,想必,你就是那位相府庶长女,洛无忧了。” 男人的声音清清淡淡的,仔细听,却又似透着丝丝嘲讽,狭长如黑曜石的眼眸微闪,容狄唇畔轻掀: “如是我闻,金仙出世。一超直入如来地。慈悲方便济群生,端严妙相谁能比。 四众归依,悉皆欢喜。有情同赴龙华会。无忧帐里结良缘,么诃修哩修修哩。” 男人的声音,圆润而低沉,话里意思却似意有所指。 “没想到,堂堂郡王爷,居然也喜参佛,失敬。”洛无忧转头,淡淡一笑的夸赞,那句,无忧帐里结良缘,让她心中微微一动。 难道这位容郡王是察觉到了什么? 可是,她自认并未露出任何马脚,那日的声音,也被她刻意压低,应该听不出来才是。 “参佛之人,不一定信佛。”容狄淡淡的说,继而垂下了头,又恢复了先前不理人的样子。 参佛,不信佛! 这是一个极端自负的男人,而通常自负的人,要么睿智无双,自身能力强大,无所畏惧,要么实际是个草包,却好妄自尊大。 很显然,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后一种。 洛无忧默念着那五个字,给容狄下了定义,虽然,她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接下来,两人并未再有交谈。 汗血宝马虽跑得慢,便速度却并不慢,不过半个时辰,马车便已进入了城,追上了相府的马车,入城之后,洛无忧便要求齐风停下马车。 已至秦都,若他乘坐容郡王的马车回到相府,只怕又免不了惹人非议。 齐风没说话,透过被洛无忧掀开的车帘,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洛姑娘,您还是坐好,我们送你回相府吧?” 主子不说话,那他自然是不能停下了。 洛无忧看向闭目养神的男子,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开口,撇开刚刚容狄那不知道是否试探性的言语不谈,与他在一起,她越说得多,便越容易漏出马脚。 反正,相府中对她的议论已是不少,多这一笔不多,少这一笔,好像也没太大的差别。 “小姐,您可回来了,出事了……” 两辆马车停在相府门前,洛无忧刚下了马车,正要向容狄道谢,一旁林嬷嬷带着哭腔的声音便尖锐的响彻在她耳畔。 “妈妈别急,出了何事慢慢说。”洛无忧转头,蹙眉,肃声道。 林妈妈眼眶哭得红红的,抹了一把泪,道:“小姐,小少爷被公主带走了,他们要把小少爷给活活烧死,夫人她,夫人……夫人也被老夫人关强行关进了暗房,他们说小少爷是妖孽转世,祸害相府,要把小少爷活活烧死。” “小姐,这可怎么办才好,小姐,您想想办法……小少爷才那么小,那么可爱,怎么可能是妖孽呢,小姐……” 妖孽转世?活活烧死? 一个又一个字,字字透着挖心剜肝的疼。 “祖母呢?父亲呢?难道祖母和父亲也不管不问吗?难不成,他们也要任由安儿被活活烧死?”洛无忧面色疾变,活活烧死四个字,几乎是众牙缝儿里一字一字挤出来。 烈焰焚身,没有人能比她更能体会那种痛,可他们,竟然要将这么残酷的手段,用在一个才足月的安身上? 呵,还真是他们姐弟的好亲人,一个个,都能狠得下心!!! “小姐,那命令就是老夫人下得啊……”林妈妈悲悲凄凄的说了一句,哽咽的再说不出话来,本以为老夫人会是小少爷的护身符。 可谁曾想,这护身符,没护到小少爷,反倒是变成催命压魂的刀啊…… “多谢郡王今日相救,他日无忧定会报答。”洛无忧广袖之下,指甲都掐进了肉里也恍然未觉,匆匆朝马车里的人扔下一句话。 转身疾步往相府里走去。 “无忧,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 一旁刚下马车的沈素卿也连忙在汤圆和绿晴后面,撵了上去,她身后的婢女急忙伸手一拉,却是没拉住,只得跺了跺脚也跟了进去。 相府大门外,容郡王府的马车,孤零零停在门外,无人问津。 ------------ 第067章 无忧伤人 “主子,咱们要不要也跟进去,看看热闹?”齐风跳下车辕,向马车里自家主子请示道。 一袭黑袍的男子眼帘微掀,眼角轻轻的一瞥齐风,良久,才幽幽吐出三个字:“你说呢?” 他说?齐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主子什么意思啊?这到底是进啊,还是进啊?主子的回答也太深奥了。 他怎么就琢磨不明白呢。 …… 洛无忧一路疾奔进相府,相府花园的空地上,围了许多的人,人群中央,架起了高高的柴堆,几个护院正手里举着火把。 安儿,也还躺在襁褓中,而那襁褓却就置在那柴堆上,随着安儿晃动胳膊扭扭身子,那柴枝也被压得微微摇晃。那么小的孩子,就算不被烧死。 若是从那柴堆上掉下来,只怕也定会被摔个半死。 “安儿……”那情形看得洛无忧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她想要冲进去,却被人死死的拽住了胳膊。 “原来是庶长姐啊,我劝你啊可千万别去,那可不是小弟,仙师说了,他就是恶鬼转世,专门来祸害我们相府的,庶姐你可千万别过去啊,否则的话,那恶鬼定是会连你也一起害了的。” “你们还不快过来拦住大小姐,都是死人吗……” 洛明溪一脸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仿佛真的是为洛无忧好般,焦急的扯着她,任洛无忧挣扎,都死拽着不放手。 “就是,不能让大小姐靠近那柴堆,这时辰和方位可都是仙师算好的,可不能被破坏一丁一点儿,否则的话,那妖孽还会附在别人身上继续害人的……” “对对对,赶紧的,上前把大小姐给拦住啊……” “你们还不快拉住大小姐,可别误了仙师算好的吉时,赶快点火吧……” “对对对,赶紧点火,把那妖孽早点给烧死,也早点了事……” 道道声音络绎不绝的响起,洛无忧听得却是目哧欲裂。 一众下人见状,也是连忙上前,在洛无忧前方筑起了厚厚一道人墙,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阻止洛无忧接近那柴堆,那命令是老夫人下的。 若真被大小姐破坏了,老夫人也是定不会饶过他们的。 眼见一个个火把被抛上半空,那一道道如流星般璀璨的火种落在洛无忧的眼眸之中,那幽深如墨的瞳孔,却是瞬间变得赤红一片。 蓦地,她一把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的向前一刺一收,洛明溪只觉得胸口一痛,整个人顿时惨叫一声松手,倒在民地上。 “溪儿……”婉姨娘尖叫一声着扑了上去,伸手一摸,却摸到一手的血,顿时,整个人脸色变得纸一样白,抱着洛明溪,嚎淘大哭起来。 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幕给吓傻了,谁也没想到,洛无忧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二小姐动手。 洛无忧却是没有任何的停顿,手中的染血的金簪不停的扬起,每一次落下,都会扎中一人,哀嚎声,声声不歇的响起。 绝美的小脸冷若冰霜,她双目赤红,浑身煞气四溢,那宛如煞神的样子落到不远处的一双水眸里,那人立时打了个寒噤,不知为何,心中竟是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恐惧。 天边晚霞嫣红如火,似与相府花园之中,这一片妖娆的血色,交相辉映,美得绚烂又迷离。 那是真正的残阳似血。 而那花园中一袭白裙染血的少女,便尤如末日杀神一般。 汤圆和林妈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回神,两人连忙也上前帮忙,却被几个下人推搡拦下,汤圆被推倒在花台旁,头狠狠的磕在那石台上,顿时,晕了过去。 林妈妈也被一个下人,一个手刀拍昏。 “来人,给我拦下她,死活不论。”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永昭在一群婢女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洛无忧却似没看到也没听到一般,此刻她已杀红了眼,除了那柴堆,她眼中再也看不到任何别的东西,那一蔟蔟红红的火苗映在她瞳底,宛如一捧捧血雾散开。 眼看那火苗就要烧到安儿身上,那灼热的温度也让安儿不停的啼哭了起来,那一声声软糯而尖锐的哭声,就像一把又一把的刀,不停的割在她的心上。 前世,她没能救到烨儿,此生,她就算拼上性命,也一定要救下安儿,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救下安儿。 谁敢挡她,她就杀了谁! 然,眼前的人却似永远也杀不完,有了永昭的命令,所有的的下人,没有一个人敢后退,都疯扑了上来。 而不远处的柴堆却是烧得越来越旺,那霹雳啪啦柴枝被火焚烧的声音,更是宛如一道道惊雷,炸得她心神俱裂。 陡得,洛无忧突然仰天,一声悲鸣。 “烨儿――” 那一声嘶喊太过悲戾,仿佛带着苍海桑田与岁月更迭的无情变迁,冰冷森寒,却又带着镌刻入骨的亘古思念以及,绵绵不绝的恨意。 撕破了空气,辗碎了苍穹,直入人心。 瓦檐之上,一直隐在暗处的男子,双手扣着瓦片,五指一捏,那一片瓦便在男子掌中碎成了一堆灰烬。 想到少女的交待,男子好不容易才强千忍下了冲出去的冲动,只一双眼,冷冷的盯着相府的花园。 紧跟着奔进来的沈素卿被那嘶喊声震颤的顿住了脚步,看着眼前一幕,更是捂着嘴呆怔在当场。 花园里血溅满地,一片混乱,人群中央的少女,却是青丝乱舞,满身鲜血,双目赤红,那样子,凄厉而绝美的摄人心魂。 蓦地,她突然转头,森冷的目看向永昭,手持金簪朝着她扑了过去。此刻,她已心神俱乱,灵台却依旧清明。 若想救安儿,就必须先制住永昭这个恶毒的女人。 就在房檐上的男子终忍不住要出手之时。 嗖―― 的一声,空中突然爆起一道黑色的匹练,划过众人头顶,直接落入熊熊烧灼的烈火之中,如灵蛇一般,将被大火包裹的襁褓卷出了烈焰火海。 洛无忧的手也被一道劲气打中,整个身形也瞬间顿住。 “安儿……” 转头,随着那稚嫩哭声寻过去,看到安儿安全的躺在容狄的双腿之间,不停的抽咽哭泣,洛无忧一把扔下金簪扑过去,便将襁褓抱了起来。 “安儿,别哭,安儿别哭,姐姐在这儿,姐姐在这儿,姐姐一会儿便带你去找娘,安儿乖……” “安儿不哭,安儿乖,姐姐发誓,以后定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你一分……” 洛无忧声音哽咽的轻声哄着,眼中蓄满了泪水,却是一滴也没有掉落,只那声音,却还是几不可压的颤抖着。 “无忧,还是赶快抱孩子去看大夫吧,他身上好烫。”沈素卿一脸惊慌的说道,安儿的小脸被火熏得通红发烫,这么小的孩子在火海之中呆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那炙热的温度烤坏。 洛无忧朝她点了点头,抱着安儿就要回无忧阁。 却是被永昭身边的婢女拦住了去路:“洛无忧,你放肆,公然在相府里伤人,你这是想造反了吗?” 永昭气得不轻,脸色更是蕴满了怒气,尤其想到,刚刚洛无忧竟然敢对她下手,就怒不可遏:“你们看什么,还不给本宫将那个小孽种拿下。” “孽种?” 洛无忧瞳孔里血色褪去,抬眼瞥了一眼永昭冷冷的道:“不知母亲说的所谓孽种是谁?是女儿手里抱着的安儿吗?说起来,公主殿下是我相府主母,我们姐妹尊称您一声母亲,安儿她也是相当于是母亲的孩子。” “可是,无忧不明白,为何主母却称他孽种,又为何要将安儿施以火刑?安儿他,可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他是杀了人,放了火,还是他刨了你们在场谁家的祖坟。” “你们竟要对他施以如此酷刑?女儿不过是为了救亲弟,而伤了几个不知死活胆敢阻拦的奴才而已,怎么就成了造反了?母亲这是想将我相府一门,连根拔起吗?” 洛无忧厉声质问。 噗嗤,她话音刚落,一旁推着轮椅的齐风,便忍不住笑出了声:“主子,这小家伙小胳膊小腿的,这刨坟他能刨得动吗?” 坐在轮椅上的容狄静默不语,被面具遮掩的脸上,一双眸光扫过房檐某处,眸光微闪。 房檐之上的人,顿时心中一惊,屏息敛气,隐去了自己的气息,如此敏锐的触感,隔这么远,居然也能发现他?此人,当真是不简单。 倒是齐衍笑道:“要不,咱们带他去刨刨看?” 两人脸上满是揶揄的笑,眼中更是泛着讽刺的光。 那对话,听得在场众人嘴角直抽,试个屁啊试,谁家的小孩儿才生下来就会刨人家祖坟的?那可不就真成了逆天的妖孽了,还不早给人烧死了吗? 不过这人是谁啊? 居然跑到他们相府里面来撒野了,那两侍卫装扮的人,胆儿可也真大,当着公主的面儿,还敢这么嚣张放肆,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看向永昭,本以为会看到她发怒的样子。 然而,却不想,等了良久,也没听到任何声音。 永昭看到容狄的当下,却是面色微变,那表情的变化,虽细微,却依旧没有逃过洛无忧的眼。 只是,永昭很快便恢复了神情,听着洛无忧字字句句的指控,一脸的蕴怒。 造反? 别说是公主了,就算是亲王,这样大一顶帽子扣下来,那也是吃罪不起的。 浓妆艳抹的脸上勾起一抹冷笑,永昭声音城透着一丝讥屑:“好好好,果真是个伶牙利齿的,本宫倒是没想到,在这相府里,还有一张如此巧言令色的嘴,洛无忧,这命令是你祖母下的,也是你父亲同意的。” “本宫不过是执行而已,你满意也好,不满意也罢,大可去找你父亲和你祖母去说,本宫今日只管行刑,这孽种,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否则的话……今日你只怕是走不出这里的。” 永昭顿了顿,看向旁边一个婢女:“去,找相爷和老夫人来。” “是。” 婢女应了一声,领人退了下去。 “无忧……现在怎么办?” 沈素卿一脸担忧,看到这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着洛无忧怀中抱着的孩子,那么小,那么纯真可爱,怎的,在那些人嘴里就成了妖怪,孽种,甚至是恶鬼灾星了呢? 洛无忧看了看安儿,突然间,竟是转头,走向容狄,将襁褓放进了容狄怀中,容狄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抬头,一双幽深的眸子冷冷的看着洛无忧。 虽未说话,那眼神,却充满了质问,洛无忧看得分明,他在质问她,为何将孩子给他,他已出手救了这孩子一次,已算是破了一次例。 凭什么,再救他一次。 洛无忧也是不语,也不缩手,眼中满是倔强和祈求,现在,除了容郡王,没有人能救安儿,安儿的身体,容不得她耽搁,可显然,永昭是绝对不会让她现在离开,给安儿医治的。 一旁齐风齐衍看得真切。 这主子和洛姑娘一言不发,就这样彼此看着对方,这到底是想做啥呢?若不是现在的环境太过混乱,他们真会以为,这两人是在眉目传情。 所有的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一幕,而洛无忧蓦地红唇轻轻蠕动了几下,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让齐风刘衍都面色突变。 “主子……”齐风和齐衍焦灼的看向轮椅上的容狄,却见自家主子半点反应也无,顿时急了。 两人都站在容狄旁边,自然将洛无忧的口型看得分明。 一旁本就急性子的齐衍看了看自家主子,又看了看洛无忧,眼中纠结了一下,突然伸手,把洛无忧怀中的孩子接了过去。 ------------ 第068章 何为嚣张 “洛姑娘,你放心,我定会护住这个孩子,谁敢对他做出什么,就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刘衍抱着安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齐衍,你……”齐风担忧的看着齐风,主子还未同意,他便越俎代庖,擅自作主,若主子发怒的话,只怕齐衍小命都难保。 “此事只是以我个人名义,与容郡王府无关,与主子也无关,有任何事,我齐衍一力承担。” 齐衍却是半点也不在乎,一脸豁出去的表情道:“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我也不会放过,齐风,你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所以,你也别劝我,哪怕主子为此要处决我,甚至杀了我,我也还是会这么做。” 齐衍的话,让齐风一阵沉默,眼神有些担忧的看着根本看不到表情的自家主子。 容狄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那本就幽冷的眼神,更是森寒到了极致,站在他旁边的人,都不约而同的被他浑身散发的寒气冻住。 打了个寒噤。 而齐衍的话,更是让所有人都呆若木鸡,震的众人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眼前这男人,竟然是传说中那个大秦的战神,容郡王容狄,难怪气场如此的强大,连他身边的侍卫都敢不将公主放在眼里。 当着公主的面儿,也敢揶揄公主。 大小姐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先是得到璃王垂青,后又入了容郡王的眼,这是要逆天的节奏啊! 也难怪她不止伤了二小姐,还敢对公主出手,有容郡王这个坚实的后盾在,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在容郡王面前,只怕公主也要靠边儿站。 “容狄,这是相府的家务事,你确定你容郡王府真要插手?”永昭面色也是再崩不住,当众被一个庶女如此挑衅,她怎么可能还忍得下这口气。 容狄的手,依然交叠着放在大腿上,面具下,那幽深的眸子,却是突然越过洛无忧,直射向了永昭公主。 “本郡王便是插手又如何,难道公主还想将本郡王强留在此不成?”清清淡淡的声音,语气也没什么波澜起伏,那字里行间,却是嚣张到了极点,更是半点颜面都没留给永昭。 “你……”永昭被气得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她已经说得很明白,这是相府的家务事,可没想到,这个容狄,居然还要横插一手。 “容狄,别仗着皇兄宠爱于你,就在本宫面前如此嚣张,你若执意带走他,休怪本宫这就进宫面见皇兄,参你一本。” 落了颜面的永昭自是咽不下这口气。 “还不走。” 容狄却是也没看永昭,直接憋了一眼沈素卿,淡淡的说了一句,而后,调转了轮椅的方向,修长的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轻轻一按,那轮椅便自动向前滑行了起来。 简直将永昭直接当成了空气,一众相府奴婢看得下巴掉满地,何谓嚣张,看看,这才是! 齐风齐衍见状,赶紧的抱着孩子跟了上去。 “表哥……可是无忧她?”沈素卿急得直瞪眼,这该死的表哥,他救人好歹也救到底,干脆也帮无忧一把嘛。 就这样走的话,无忧还指不定被人怎么欺负呢? 洛无忧看着沈素卿一脸纠结而担忧的表情,勾唇一笑,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素卿,你先回去吧,改日我们再约可好?” 声音轻柔,那笑容里,也多了一丝真诚。 听洛无忧如此说,沈素卿也只得点头答应:“那行,无忧,我过几天给你下贴子,请你到我府上来玩儿,你可一定要来哦?” “好。”心知沈素卿这样做,是为了帮自己,洛无忧应了,虽然,她的帮忙,可能根本没用,可是,心意,她收到了。 “臣女告退。” 沈素卿给永昭福了福身,提着裙摆,一路追了出去。 安儿被带走,洛无忧自然没了顾及,正要转身离开,去找顾若兰,却不想,还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一阵戾喝。 “洛无忧,你给我站住。”低沉的中年男音,带着磅礴的怒气,洛秉书疾步而来,看着满地血腥的景像,竟是气到连平常里最喜挂在嘴边的自称,本相也给忘记了。 洛无忧顿足,幽深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森寒死气,转头,亦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洛秉书:“父亲还有何事赐教女儿,不如等女儿先去把娘接出暗室再来训斥也不迟。” “洛无忧,你大胆,为何在府中行凶伤人?”洛秉书气得须发皆颤抖。 原本在一旁啜泣不已的婉姨娘见状,连滚带爬的扑到洛秉书跟前,抱着他的大腿便哭嚎了起来:“相爷,你要为溪儿作主啊,大小姐她好狠的心啊,连自家的姐妹都能下得了死手啊……” 她双手沾满了洛明溪的血,这一抓,那手上的血便染在了洛秉书的袍摆上。 原本就愤怒不已的洛秉书,看着自己袍摆上的血印,更是气得头顶都快冒了烟儿,当即怒吼道:“你这个姨娘怎么当的,人都伤成这样了,还不敢快把二小姐送回厢房,请府医过来医治。” 吼完,他直接一脚将婉姨娘给踢开。 “快,快去请府医啊……”婉姨娘愣了片刻,终于回过神来,连忙爬起来,抱住了洛明溪,几个丫环婆子合力一起将洛明溪带离了相府花园。 那些受了伤的家丁、丫环婆子也被人扶了下去,短短一刻钟不到,花园里的人,少了大半。 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洛明溪,洛秉书脸色阴鹜到了极点:“来人,把这个逆女给我关进柴房。” “慢着。”洛无忧却是冷喝一声,“父亲为何要将我关进柴房,是因为无忧伤了明溪妹妹么?可父亲为何不问我为何要伤她?况且我虽伤了她,却入肉不到三分,绝不会致命,何来下死手一说?” 这还用问吗? “洛无忧,你伤人还有理了你?” 洛秉书气得蚕眉倒竖,沉声冷喝:“烧死安儿的命令都是本相与你祖母下的,你有什么不满,大可以来找本相。如此屠戮自己的亲人,洛无忧,这就是你的教养,你还有没有心,你如此狠毒怎配做我相府儿女?” 虽然早知道,这命令是经过洛秉书同意,也早知道他这个父亲的冷血。 可是,亲耳听到他如此说,洛无忧的身子还是微微的恍动了一下:“父亲,无忧只问父亲一句,为何?为何要处死安儿。他是您的儿子啊?” 洛无忧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眼中蓄满了泪水:“虎毒尚不食子,父亲,您说无忧狠毒,说无忧没有心,那父亲,您的心呢?您烧死自己的孩子,难道,这就不狠毒了吗?您就不怕传出去,被文武百官诟病吗?” 前世,她的丈夫杀了她的儿子,这世,他的父亲,要杀了她弟弟,命运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是否,真如了缘所说,她生就七绝带煞,合该命里孤绝。 可凭什么?凭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她? 难道,她洛无忧,就活该承受这一切,那又为何让她重生? 她不信,她偏偏不信,若这真是苍天之意,那她洛无忧,也不惜,覆了这天! 洛无忧的质问,让洛秉书面色黑到极致,可眼中却闪过一丝丝犹豫,虽不喜这个女儿,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没错,这个命令下的,其实,连他自己也觉得草率。 诚如洛无忧所说,若此事传到皇上耳朵里,连自己儿子都忍得下杀手的朝臣,皇帝,又怎么可能敢再信任? 如此想着,洛秉书浑身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放肆,哪有女儿如此质问父亲的?” 一直静立在一旁的永昭见状,突然出声厉喝:“洛无忧,你以为你父亲做出这个决定,他的心里好受吗?谁让他出生就带着不祥,你自己也不看看,这相府,自从他出世之后,发生了多少的事儿?” “若非明霞久病不愈,雪姨娘请来高僧做法,只怕老夫人,还有本宫和你父亲都还被蒙在鼓里,所以,你也别怪你父亲心狠,实在是,他的命不好。你父亲,所以才不得不狠下心,送他走。” “送他走?”洛无忧冷笑一声:“我相信父亲本意是送安儿走,父亲乃堂堂一朝丞相,文武百官的典范,自不可能做出如此残忍之事,就算安儿真是什么恶鬼转世,祸害相府的灾星。远远送走便是。” 顿了顿,她话锋一转道:“可,公主又为何让人放火烧死他?况且,你们凭什么就认定了,安儿就是恶鬼转世?就凭一个不知所谓的仙师妄言,就如此臆定,是否太过草率。” “草率?兰若寺的高僧,无我大师亲口所说,难不成,大小姐怀疑是卑妾等,有意陷害不成?” 这次答话的,却不是永昭,而是雪姨娘。 她一脸眩然欲泣的表情:“大小姐,我知道你心疼小少爷,可是,卑妾又何尝不心疼明霞,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了,卑妾又何尝愿意这样做。” “就像公主说的那样,谁让,小少爷他命太硬,鬼气太重呢?” “哦~果真如此吗?”洛无忧冷冷的扫了一眼雪姨娘,雪姨娘瞳孔微缩,抹着眼泪的手也有片刻的僵硬,却还是强撑着。 “便是如此。” 洛无忧却是忽尔一笑,道:“好啊,既然母亲和姨娘都说的如此斩钉截铁,认定了安儿是鬼魅,也好,我们就用事实说话。” “想必母亲和姨娘也知道,无忧今日正巧去了兰若寺还菩萨愿,心知姨娘担心六妹妹,所以特地肯求了缘大师,来相府替六妹妹祈福。” “了缘大师?这怎么可能?”雪姨娘惊呼一声,震在当场。 不止她,就连永昭和洛秉书也是面色大变。 了缘大师佛法高深,那在大秦可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就连皇家也对其礼待有加,大秦朝几次大的灾难,都得到了缘大师鼎力相助,方能化险为夷。 十年前,了缘大师却突然宣布闭关,至此再未踏出兰若寺一步。 每年,只为一有缘人批命。 就连永昭,也曾上兰若寺给洛仙儿求过批命,却连其人也未曾见到。 可是,洛无忧却突然说,请到了了缘大山出山,这简直太让人不敢相信了。 “你既说请到了缘大师,那人呢?”永昭冷冷的发问,了缘那个老秃驴,架子端得是比皇兄还大,她一连去了数次,他都避而不见。 她不相信,洛无忧竟有那个能力让那个老秃驴下山。 雪姨娘也是叫嚣着问:“就是大小姐,您不是说了缘大师要来替霞儿祈福,那大师人呢?该不会,这只是大小姐片面托词吧?” 震惊过后,所有人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洛无忧,的确,这大话,谁不会说,可这毕竟都没看到人,说不定,大小姐这也是狗急跳墙,所以才信口胡诌的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就在众人迟疑质问之时,相府花园上空,却是陡得响起一道佛揭声。 ------------ 第069章 希望你记得你说过的话 那低沉圆润的声音,不大,却如回声般从天际响起,飘荡在相府上空,极具穿透力,响彻在每一个人耳边。 一时间,众人竟分不轻,那声音到底出自何方。 “洛姑娘,老纳应洛姑娘之约,前来为相府六小姐祈福。”众人惊疑间,那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所有人都听清了,转头,这才发现,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和尚,老和尚身后,还跟着两个光头小沙弥。三人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相府之中,就在众人身后。 在场中人,竟没有任何一人察觉。 洛秉书疑惑的拱手问道:“请问大师是?”语气显得很是客气。 光凭这老和尚刚刚露那一手,也足见其之不凡之处,加之老和尚的话,更让洛秉书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但他也清楚一点,眼前之人,绝对不是兰若寺高僧,了缘大师。 至于他为何这么清楚,十五年前,他有幸见过了缘一面,当年的了缘,给他的印象十分深刻,鹤发童颜,须发皆白,浑身上下都散着一股慈悲之气。 眼前的人,也是一脸慈悲,比之了缘大师,却是差之多矣。 “阿弥陀佛,老纳一空。”一空和尚双手合什,又宣了一声佛号:“洛姑娘,师尊已闭关,所以特命老纳前来,洛姑娘别来无恙?” “劳烦大师跑一趟,还请大师替无忧谢过了缘大师,只是,祈福一事,可能要就此搁下,无忧有另一事,想请大师帮忙。” “洛姑娘但说无妨。”一空一脸笑意。 洛无忧回首,看向洛秉书:“父亲,这们大师乃是兰若寺住持,一空大师,虽无忧未能请到了缘大师,但一空大师也乃当世不可多得的高僧,既然母亲和各位姨娘们都认为安儿是妖孽,雪姨娘也说兰若寺大师无我铁口直断。” “那,不如让一空大师为安儿作法。看是否真如大家所说,也好让女儿心服口服,若真如无我大师所说,安儿是妖孽转世,女儿定会亲自将安儿接回,亲手点火,将他,焚之。” 洛秉书闻言,还在沉吟,一旁的一空,却是开了口。 “阿弥陀佛,相爷,公主,无我确实曾是我兰若寺的弟子,不过,他本性玩劣,五年前,已被师尊逐出兰若寺。没想到,他竟还敢打着我兰若寺的名号,在外招摇撞骗,老纳回去后,定会派寺内僧人,对其进行缉捕。” 一空的名号,虽比不上了缘,但其却是了缘唯一的亲传弟子,更是兰若寺现任住持。想当然尔,在场中人,有极大多数,对一空之名也是如雷惯耳。 他说的话,自然没人不信。 “这,这怎么会这样?佛门中人,怎么可能也会有这样的败类,这,相爷,卑妾真的不知道,卑妾……” 雪姨娘直接傻眼,连说出的话,都是那般语无伦次。 那无我大师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托人找到的,一空大师这一来,便直接定了无我死罪,岂不是在说无我说的话,压根儿就不靠谱不可信。 而他们所有的人,都冤枉了安儿,冤枉了顾若兰? 永昭华丽广袖之下,双手更是捏紧,涂着红红丹蔻的指甲恨到都嵌进了肉里也是浑无所觉:“一空大师,像无我这种佛门败类,即被惕除出寺,当出布诰,广而告之众人才是,否则的话,世人不知,岂不都会上当受骗。” “阿弥陀佛,公主说的极是,待老纳回寺,定当叮嘱寺内僧人,再贴出布诰。”一空满脸慈悲的又宣了一声佛号。 洛无忧看得心下好笑,永昭那话,是直接将责任推给了兰若寺,这位兰若寺的主持大师倒也是个妙人儿。 即未发怒也未反驳,只一句话,却堵得永昭哑口无言。 人那意思说的再清楚不过,佛门之事,本无责任告之世人,五年前,无我被逐出寺,兰若寺却是曾贴出过佛门布诰,可惜,你自己没查觉,这能怪得了谁。 更何况,堂堂一国公主,如此推诿责任。 实是,心量狭小。 “大师,既然如此,可否请大师替安儿批上一命,不过,安儿此刻不在府中,还请大师先替我六妹妹祈福,我六妹妹患病数日,药石无灵,大师心怀悲悯,还请答应无忧不情之请,劳烦大师了。” 洛无忧一脸担忧的说着,看得一众下人瞠目结舌,若不是那浑身还沾染的血迹,此刻大小姐那温婉,弱质纤纤的模样,倒还真称得上是一派世家大族千金小姐的风范。 只是,与刚刚那煞神的样子相比,这反差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差别。 雪姨娘更是一脸呆怔的看着洛无忧,脸上的颜色青青紫紫,煞是好看,似羞愧,又似有些尴尬,怎么也没想到,她差点儿害死了安儿,可洛无忧竟还记着洛明霞。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一空自是当仁不让,还请相爷大人派人带路便是。”一空倒是没有任何的推托,直接应下了。 这答应的这般直接,倒是看得让众人有些傻眼。 洛秉书没说话。 “多谢大师,多谢大小姐。”雪姨娘却是泪眼蒙蒙,声音哽咽的道谢。 洛无忧却是摇头一笑:“姨娘不必如此,明霞妹妹与我都是父亲的女儿,一笔写不出两个洛字,无忧看到明霞妹妹受苦心中自也不会好受。况且此次无忧前去兰若寺还愿,本意就是为明霞妹妹求请高僧祈福。” 话虽如是说,声音却是清清淡淡的,显然还是将雪姨娘怪上了,也是刚刚发生那样的事儿,若说洛无忧一点都不怪她,那才是显得她过于虚伪。 “大小姐说的是,大师请。” 雪姨娘蠕着唇,应了一句,转头看向了一空大师,神色更是尴尬到了极点,洛无忧说的很婉转,可是在场众人都是人精,谁还能听不出来那意思。 人家一心为洛明霞考虑,可她们却是差点害死了人家的弟弟。这不是摆明了不知好歹,恩将仇报。 不过,倒也正是她的责怪反而,让雪姨娘心中踏实了几分。 “阿弥陀佛,施主请。” 一空随着雪姨娘的人走了。 洛无忧看了看一行人的背影,,转头,又看向了洛秉书:“父亲,如今,既证明一切都是误会,可否将我娘和我的婢女放出来了。女儿想派人去容郡王府,将安儿接回,只是,女儿身边的人都昏迷了,所以……” 所以,她身边没人可用。 洛秉书将那话听得分明,一口气堵在心间,阴沉着脸挥了挥手,几个小厮见状,连忙去了后院柴房。 “无忧,为父倒真是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好本事。”洛秉书声音有些低沉,那话听不出喜怒,更听不出是褒是贬。 洛无忧轻笑,一双水眸看向洛秉书道:“父亲,虎父岂有犬女,父亲乃堂堂一国之相,您的女儿有本事不好吗?不管女儿如何有本事,女儿也是你的女儿,女儿还是姓洛,这个事实,也是不会改变的,不是吗?” 是啊,她姓洛,她这是在告诉她,她知道只有洛家好了,她才能更好吗? 洛秉书一双鹰眼一眨不眨的望着洛无忧,直直看进了洛无忧的眼中,似乎想要看看,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又或是在敷他。 洛无忧也不闪躲,任由洛秉书看,那双清明的凤眸之中,波光潋潋,却又让人一眼即可看清。 那里面,有真诚,可也有,野心! “如此便好,希望你能一直谨记你今日说过的话。”洛秉书沉眉肃目,说完,转身离去。 永昭冷冷瞥了一眼洛无忧,也拂袖,跟了上去。 洛无忧看着两人背影,面含微笑立在满地凋零的百花丛中,那笑,如沐春风,印着满身血色,恍然中,却又带着丝丝荼靡。 冰冷的让人不寒而粟。 所有的下人,也都恭敬的退了下去,走之前,还主动帮着洛无忧把汤圆和林妈妈送回了无忧阁,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不规不矩,心中更是纷纷感叹,这相府的天,只怕是要变了。 无忧阁中,除了红锦其它下人都在,看到洛无忧的当下,春喜等人,皆面色大变,大气也不敢出。 洛无忧拂袖回到厢房,红锦和顾若兰也被送了回来,顾若兰倒还好,虽神色极其憔悴,身下却无伤痕。红锦和倚兰苑一众下人身上,却是狼狈的多。 尤其红锦和刘妈妈身上伤痕颇多。 “无忧,无忧,还好你没事,你弟弟呢?”顾若兰看到洛无忧,那眼泪刷刷的便流了下来,她的声音也是很嘶哑。 “娘,放心吧,安儿她没事。”洛无忧闻言眸光微闪,看着顾若兰红肿的手,听着她的声音,黛眉微皱,娘的手想来,是被关进暗室之后,拍门拍肿的,声音,也应是喊到嘶哑的。 “真的没事吗?你和安儿都没事了吗?”顾若兰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安儿被带走,她被关进暗室,在暗室里她不停的祈救老夫人,祈求相爷,几乎都已经绝望了。 “没事。我们都没事。娘,您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我已经派人去接弟弟回来了,一空大师也在,放心吧,没人敢再伤害安儿了。” “那就好,那就好……”顾若兰呢喃着,仿佛惊魂的鸟,依旧没能缓过神来,洛无忧朝其它人使了眼色,很快,秋菊和冬雪便扶着顾若兰回了倚兰院。 春雨和夏荷也将刘妈妈扶了回去。 汤圆和林妈妈在抬回来的路上,便已经醒了过来,两人先去了容郡王府,接安儿回来。 “红锦,我让你安排的事,可安排妥当了?还有你的伤可严重。”直到顾若兰和倚兰院的人走远,洛无忧才瞥向红锦,轻声的问。 红锦立马上前回道:“小姐放心,奴婢幸不辱命,都已按照小姐的吩咐办妥,奴婢的伤,也都只是些小伤,只是为了让那些看戏的人,看得更加真切,所以才故意为之而已。” 本来,小姐吩咐她只是做做样子,可为了让这出戏看起来更加的真实,所以她才硬生生的挨下了侍卫的一顿拳脚。 不过,衣服里,身体重要部位,她早就绑了小姐给她的棉包,所以,这些伤,虽看起来伤得挺惨,实际,却是根本不碍事。 “那就好……”语调悠悠的,拖得极长。 洛无忧说着,若有所思的瞟了一眼站在汤圆和绿晴身后的绿晴。 绿晴头垂的极低,脸色更是惨白如纸,听着自家小姐与红锦那不明所以的对话,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隐形人。 尤其,当洛无忧那幽幽的眼神轻轻瞟过来时。 “小姐饶命!” 绿晴更是惊叫一声,怆惶中一个扑通跪倒在地。 ------------ 第070章 彪悍祖母??? 雕花窗棱旁,少女一袭月白长裙,盈盈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怆惶求饶的婢女,嘴角却勾着一抹如沐春风的笑。 “绿晴,说什么饶命呢?”洛无忧声音轻柔到了极致:“你忘记了吗?我曾经说过,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而已。” “好歹我们也是有五年主仆之谊的,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像对二妹妹一样对你吗?放心吧你家小姐我,可没那么残忍。” 绿晴抬起头,眼中已蓄满了泪水:“小姐,小姐您只管吩咐奴婢,奴婢就算是赴汤倒火,哪怕舍了这条命,也定会为小姐办到的。” “那就好。” 洛无忧笑着道:“行了,你先下去吧,,晚些时候,红锦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是,小姐。” 绿晴退出厢房,脚下一软,一个踉栽倒在地,她却叫也不敢叫,捂着嘴爬起来,一路奔回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背部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绿晴一张脸血色尽失,怆惶的在屋中踱着步子,脑子里,不停回放着相府花园中洛无忧伤人那一幕。 那飞溅的鲜血,还有洛无忧狠戾如杀神的样子,,给她的冲击太大,那画面一直盘旋在她脑海,挥不去也抹不掉。让她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儿,整个人仿佛惊弓之鸟。 她也终于意识到了一点,似乎,她一直都错估了小姐的善良。那小姐让她做的事儿,也绝对不会简单。 虽然她也不知道小姐到底要她做什么? 可是,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却是越来越强烈,强烈到,让她整个人都被焦灼和不安所笼罩,几乎无法呼吸。 透过小窗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院落。 绿晴一咬牙,疾步到自己的床边,弯腰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包袱,打开,看着包袱里那套天青色的小厮衣物,她迅速的给自己换上,然后戴上了小厮的帽子,将所有的银两手饰,捡稍贵重的揣进衣衫里。 打开房门,匆匆出了房门,避过众人耳目,从偏僻的小径,出了院落。 “小姐果真料事如神,绿晴她,居然真的逃了。”厢房之中,洛无忧和红锦主仆二人站在打开的窗格前,看着绿晴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 红锦脸上难掩震惊和诧异,“小姐,你是怎么猜到她会逃的。” “不奇怪,换作春喜,春香,我这院儿里任何一个丫头,遇到这样的事儿,都会逃的,因为,她们心里害怕。” 洛无忧收回眼神,讥讽一笑:“人在处于逆境时,便会觉得惶恐害怕,而越是惶恐,越是害怕,她们也就会越想要逃离,这就是人的本性之一,懦弱。” “红锦,想要在这大宅院里平安的存活,就必须要知道谁是自己的对手,谁又是自己的朋友,就算是朋友也不可全抛一片心,而面对对手,你就必须仔细的观察,找到她的弱点。谋定而后动,方能一击必胜。” “多谢小姐指点,奴婢明白了。”心知小姐这是有意教自己,红锦听得极是认真,脸上满满都是钦佩,态度也是极为恭敬。 只是,眼中,却还是凝着一抹疑惑:“可是小姐,奴婢不懂,为何小姐要让绿晴逃走?一旦她逃出相府岂不是……” “岂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洛无忧轻声反问,嘴角勾起一抹哧笑,声音里却多了一丝寒凉和讥屑:“放心吧,她会后悔的,而且,你以为,我会让她这样逃了吗?” “红锦,好好看着,好戏,很快就要开场了。” 将手中黑色棋子落在棋盘之上,洛无忧捡出几粒白子,扔进棋筒里,嘴角的笑容更深。 红锦没再问,她相信,她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 半个时辰后,林妈妈和汤圆回到了相府,只是,两人手中空空如也,并没有襁褓,也没有抱回安儿。 “小姐,奴婢们有负小姐所托,容郡王府的人,不肯将小主子归还。”汤圆和林妈妈跪在地上,两人脸上满是愧色。 洛无忧面色微冷,只淡淡的问:“那他们可曾说了什么?” “小姐,容郡王府的下人传了话,说是想要要回小少爷,就要小姐亲自上门,否则的话,小少爷就要一直留在容郡王府。” 汤圆脸上满是愤慨的表情:“小姐,现在怎么办?” 洛无忧心中冷笑,怎么办?现在还能怎么办?让容郡王带走安儿,是她的权宜之计,而容郡王也确实按照她的想法将安儿平安带走了。 可是,却是被她逼的。 以那个男人骄傲且自负的性格,呵…… “汤圆,你去吩咐下,备车我们去容郡王府。”洛无忧淡淡的说着,汤圆连忙应了一声出去了。 红锦连忙侍候洛无忧换下了一身血衣,又给洛无忧拿来一件绯色的披风替她披上,初春三月,下午天气还是有些微凉,小姐本就一路舟车劳顿,况且,小姐前不久身子才受过伤。 洛无忧没多说什么,拢了拢披风,便出了无忧阁。 …… 容王府中。 “怎么回事,狄儿的院子里,怎么会有小孩子的哭声?”精细的长廊里,一个容貌端庄的妇人,一边焦急的询问张望,一边疾步匆匆的走着。 身边的婢女闻言,立时恭敬的回道:“回王妃,听下人禀报,好像是郡王今日出去后,带回来一个孩子。” “什么?孩子?”容王妃的脚步,顿停了下来,转头,一脸震惊的询问:“不是,等等,明玉,你说什么,狄儿他今日出府了么?” “禀王妃,是的。”明玉垂首回道。 只短短两个字,竟让容王妃眼中氤氲出了泪水,神情,更是激动无比,只是,转瞬间便被她克制住。 “好好,狄儿他肯出去,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走,我们赶紧去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孩子,竟这么神通广大,可以入了狄儿的眼?” “哎……”容王妃一脸惊奇和疑惑,说着,却又忽地愣了一下,犹疑的问道:“明玉,你说,那孩子会不会是狄儿的孩子呢?” 这思想跳转的太快,让身后一众婢女皆有些反应不过来。 “王妃,这……奴婢不敢妄言,不过,应该,不会吧?” 明玉被问得张大了嘴巴,虽然,她很能理解,自家王妃抱孙心切的想法,可是,他们家郡王那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自打她跟在王妃身边这么些年了,她也是从没见自家郡王爷和哪个姑娘说超过三句话,更不用说更进一步的亲密举动。 所以,依她看,这,郡王爷的孩子? 可能是太悬了点。 “这也说不一定啊?”容王妃却是一脸不赞同的神情:“你看看,狄儿他向来心高气傲,一般人,他根本瞧不上眼,他看不上眼的人,更是懒得搭理,你看看他,看看他这么些年,可有带过谁回府吗?” “回王妃,没有。”明玉想了想,摇头。 容王妃一脸笑意道:“就是嘛,别说是人了,就连只小猫小狗,小麻雀他都没有给我带回来过,如今,却突然带回来一个孩子来,你说,这不是很奇怪吗?” “不行,不行,我得赶紧看看去。”容王妃越说越激动,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就是事实,说着,拍了拍手掌,又加快了步伐。 身后,明玉和一众丫鬟也是赶紧的跟了上去。 一行人还没走进默园,传可以听到,一向安静的院落里,时不时的传出阵阵婴儿的啼哭之声,那抽咽的声音,更是听得容王妃,心肝脾肺都揪在了一起。 心疼得紧,几乎是一路中跑奔进了院中的厢房之内。 “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了,这孩子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啊?”人未到,而声先到,正在照看孩子的齐风和齐衍两人闻声,连忙转身行礼。 “属下齐风(齐衍)参见王妃。” “行了起来吧?这孩子哭什么呢?”容王妃跨进门槛说了一句,直接迈着步子,凑到了床边,看着那被,床上小小的襁褓包裹着的婴儿,顿时便心疼的叫唤开了。 “哦哦,我的小乖乖,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哭呢?这小脸儿怎么这么红呢,该不是会发烧了吧?齐风齐衍,你们怎么照顾孩子的,还不赶紧去请大夫来,瞧瞧这孩子,都烧成什么样了?” 被王妃恶狠狠的瞪着,齐风齐衍眼角嘴角疯狂抽蓄,表未真的压力很大。 “那个,王妃,已经请大夫给看过了,这不,大夫开了药,这孩子不是发烧,只是,在火里呆了太久,所以肤被灼红了一些。大夫说了,没什么大碍,擦点药膏就好了。” 齐风弱弱的一边回话,一边儿将还握在手中的药瓶儿递给了容王妃。 “哦,原来是这样,只是,这孩子怎么会呆在火里呢?” 容王妃一脸奇怪的哦了一声,伸手将药瓶接了过去,不待齐风说什么,便连忙的摆了摆手。 “哎算了算了,看你们两个大老粗的样子,也不会照顾孩子,肯定是擦药的时候,把人家孩子给弄痛了,成了成了,还是我来吧,你们俩,去把狄儿叫出来。” “这……是王妃,属下们这就去。” 齐风齐衍犹豫了下,苦笑着对视了一眼,容王妃一个冷冷的眼刀射过去,两人浑身一个激灵,连忙答应着退了下去。 容王妃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打开瓷瓶,轻轻柔柔的替襁褓中的安儿抹起了药来,许是容王妃的动作很轻柔。 也或许是那药涂抹在脸上,冰冰凉凉的让小安儿很舒服,所以,小家伙竟然止住了抽咽,小嘴儿一咧,朝容王妃露了个笑脸。 尤其小家伙眼里还含着泪水,那骨碌碌的大眼睛,就这么直直的望着容王妃,更是看得容王妃一颗心,几乎都快化成春水了。 “哦哦,小乖乖不哭哦,祖母替你擦药,擦完就不疼罗好不好,来乖乖……”容王妃一边哄着安儿,一边看着安儿脸上那红红的肌肤。 再想到齐风的话,顿时,整张脸都快结冰了:“真是可怜的小家伙,,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竟然忍心把这么小的孩子扔进火里,要是给本王妃逮到,本王妃,一定剥了他皮,在把他放在火架上烤。” “这该死的缺德鬼,黑心鬼,肯定心肝儿早就烂透了他,这多可爱的孩子啊,居然也下得去手。敢这么对我家宝贝儿,看老娘整不死她……” 那恶狠狠的声音,听得小安儿似乎又要瘪嘴,容王妃顿时又换上一副慈爱的笑脸,轻声哄着。 “宝贝儿乖,不哭啊,祖母不是说你,祖母是说那个欺负了你的混蛋,宝贝乖乖的,等你伤好,看祖母怎么给你报仇!” “到时候,祖母肯定把他扔去油锅里炸,炸得酥脆,再扔进大火里,给他烧成黑炭,看他还敢欺负祖母的乖孙孙……” 容狄被推进厢房,正好看到容王妃柳眉倒竖,嘴皮子更不停的翻动着,那彪悍的叫骂声,更是听得一众丫鬟仆婢,皆是面面相觑,无语抚额。 明玉亦是嘴角抽蓄,多少年,没看到王妃这般彪悍的模样了,自从五年前,郡王受伤后,便再没看到王妃这般了。 看来,王妃还真是把这孩子当成了郡王的亲生子,自个儿的亲孙儿。 这不,居然连祖母,都给自称上了。 ------------ 第071章 刁难 “母妃突然过来,可是有要事?”男人清清淡淡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也打断了容王妃的怒骂。 容王妃转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容狄,端庄的脸上,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嘿嘿,狄儿啊,没事没事,这不母妃就是想过来看看这个小家伙吗?” “对了,这小家伙儿叫什么名字啊?他娘是是哪家的姑娘呢?”容王妃放下药瓶,将襁褓抱了起来,一边伸手逗弄着安儿,一边状似无意的问。 那明显旁敲侧击的样子,就差没在额头上,写着我是探子四个大字了,齐风齐衍看得纷纷垂下了头,嘴角疯狂的抽蓄着,憋得脸色通红发紫。 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唯容狄面色未变,只红唇轻掀道:“他叫安儿,她娘姓顾,名若兰,芳龄今年三十岁,不知母妃还需不需要她的生辰八字?儿子等会儿也好叫人给您送过去?” 三十岁? 容王妃听得彻底傻眼,顾若兰这个名字,听得她有些耳熟,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过? 不过,她也很快明白了一点,就是眼前这个孩子,绝对不是她狄儿的孩子,也不是她的亲孙子。 因为,这年龄实在是相差太多了,三十岁,那肯定是早已成亲的女人了。 大秦女子,一般十二岁便可开始议亲,十四岁及笄后便可嫁人,一般绝不会超过十六岁,过了十六,便要紧防被人称作老姑娘了。 更不用说,这孩子的娘都已经三十了,和狄儿整整差了十岁了。 “咳咳,不用了,不用了,娘就是来看看……” 容王妃一脸讪笑着答道,凤眸之中满是失望之色,望着怀中小安儿那红通通的小脸儿,更是忍不住轻声嘀咕:“这么乖巧的孩子,真是可惜了……” 可惜,怎么就不是她家儿子的种呢? 这句话,容王妃没说出来,可在场中人,却是谁都能猜出那意思。 感受着室内气温越来越低,主子身上的寒气更是冷嗖嗖的直飙,像是要将人冻僵一般,一众奴婢皆纷纷垂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出。 容王妃却是头也没抬,抱着怀中的安儿不撒手,一个劲的逗着孩子,对于自家儿子放冷气的行为,更是被她直接忽视。 怎么了?他这个做儿子的不成亲,不生儿子,还不许她这个做母妃的幻想一下,做奶奶的感觉么? 对于眼前这两母子的相处模式,显然,一众下人都已习以为常,容狄对于自家这个性子跳脱的母妃,也是颇为无语。 直接甩手,推着轮椅就要离开,正在此时,外面却走进来一名侍卫。 “启禀主子,外面有一位自称是姓洛的姑娘,前来王府求见。”侍卫恭敬的禀报着,那姑娘二字,顿时吸引了容王妃所有的心神。 她眼睛虽依旧看着襁褓中的孩子,耳朵却早已竖了起来。 容狄眼角余光微微一瞥,将自个儿母妃的动作,瞟了个清清楚楚,面色依然半点表情也无,心中却是微微一动。 沉吟片刻,他声音依旧清清淡淡的道:“把她带进来。” “是。” 侍卫领命下去了。 容王妃依旧抱着孩子逗弄着,可心思却是早就飞到了九天云宵之外,脑子里,更是闪过一连串的猜想。 姑娘,姑娘那肯定是没有成亲的了,狄儿肯让人进府,还肯让人把她带进默园,显然,对那姑娘,肯定是不一般的。 姓洛,哪个洛,这大秦之中姓洛的人家,并不多,最有名的,便当属当朝丞相洛秉书的府邸了,难不成,那姑娘是洛丞相的女儿? 该不会是永昭的女儿,那个洛仙儿吧? 想到洛府,容王妃自然而然想到了那个名满京都的洛仙儿,脸上欣喜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那个,狄儿啊,虽然,母妃是很心急着抱孙,可是,这婚姻大事,还是谨慎一点儿的好,等你考虑清楚了,我们再谈也不迟的,哈?” 容狄漆黑而幽深的眼瞳,直直看向容王妃,一句话没说,却把容王妃看得额头冷汗岑岑,她讪讪的道:“狄儿,母妃不急,真的不急的,真的,那个洛仙儿,不太适合你……” 虽然她是急着要狄儿成亲,可是,若这儿媳妇儿的对象是洛仙儿,那她宁可她家狄儿还是不要成亲的好。 容狄依旧未说话,眸中却似若有所思,母妃她,好像很讨厌那个洛仙儿,母妃出身江湖,性子向来豪放爽朗,且大大咧咧不拘小节。 很少有时候,会如此的讨厌一个人。 这还是第三次,他在母妃身上感觉到对一人个如此明显的不喜爱,甚至于可以说是厌恶。 不知道,这洛仙儿,到底是如何惹到母妃了? 就在容狄思忖间,洛无忧已随着侍卫走进了默园。 默园,果然人如其名。 那个男人,惜字如金,就连住的院子,也叫默园,整个院子占地极大,布局却很简单,园子里没栽种任何花草,只留着一大片的空地。 空地的两边,摆着兵器架,架子上罗列着各种兵器,刀枪剑戟……等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就算是十八般兵器里没有的,这里面也可以找到。 一双凤眸在架子上一一闪过,洛无忧也随着侍卫进到了内院的大厅里,也自然看到了正坐在轮椅上的容狄。 当然,她也没忽视,那一直目光灼灼看着她,身着锦衣华服的中年女子,止光落在中年女子怀中抱着的襁褓之上,洛无忧微微松了口气。 “臣女见过容郡王,见过容王妃。”洛无忧面色不变,福身行礼,她身后跟着的汤圆,也是连忙跟着行了一个大礼。 “来来来,快起来,快起来……”几乎是洛无忧刚说完,耳边,便传来一道女子热情的声音,紧接着,她的手,被人握住。 人也被强行的扯了起来,抬头,正对着容王妃那打量和审视的目光,“这姑娘,长得真是俊俏,狄儿你的眼光不错哦?”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在相府排行第几,今年几岁了啊?” 容王妃迫不及待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那一脸,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神情,不对,是婆婆看儿媳妇儿,越看越满意的神情。 让洛无忧心中蓦地浮现一抹警惕,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道:“回王妃,臣女洛无忧,乃相府庶长女。臣女冒昧前来求见,一则是为感谢郡王出手相助之恩,二来,是想接回无忧的幼弟。” 庶字咬重,似带着提醒之意,说着,眸光更是直接看向了容王妃怀抱的襁褓中的安儿身上。 举止言行有礼之中,却又透着几分疏离,她说完,身后的汤圆也将手中提着的礼品,全部放到了旁边的圆桌上面。 而洛无忧的意思,也是再明显不过。 容王妃却是脸色不变,只微微挑眉的问道:“怎么,洛姑娘,本王妃听你这意思,感情是嫌弃我家狄儿是个残废?” 此话一出,底下众人更是连呼吸也不敢呼吸了。 洛无忧一滞,显然也没想到容王妃居然会如此直接的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尤其看她脸色,好似只要她答嫌弃,她便会立时拿刀砍了她一般。 那火爆的样子与她曾经远远一瞥的失魂落魄的模样,相差太远。 “……”许是回想到过去,洛无忧竟是怔立在当场。 汤圆一脸担忧,眸光里颇有不愤之色,这容王妃问的话也太过了,哪有问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嫌弃不嫌弃她家儿子的。 这不是摆明了为难自家小姐吗? 虽心里着急,可这不是在相府,而是在容王府,眼前之人,更是高高在上的容王妃,她一个下人,自是不敢插嘴。 只得在身后,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裙摆。 洛无忧回神,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容狄,那男子却是静坐在一旁的轮椅上,眼神也不知飘望着何处,总之,压根儿没瞅他们这边。 也似根本没看到这边的情形,更没听到她母妃说他是残废一般。 那一脸淡定的样子,看得洛无忧心中微愠。 收回目光,洛无忧轻吁了口气,抬头,却是笑望着容王妃道:“王妃言重了,郡王天人之姿,无忧不过一介庶女,哪敢说得上嫌弃与否,只是,天色已晚,母亲还在府中等候,所以,无忧必须要回去了。” 洛无忧说得很客气,容王妃却只是冷笑:“你母亲等候的心急与否,关本王妃何事,如若本王妃不将孩子给你,你又待如何?” “王妃若是强行不给,无忧自是不能如何,容王府中,环境好,空气好,且锦衣玉食,高床软枕,无忧也是很想让幼弟多多呆在王府,只是……” 洛无忧闻言也不生气,亦是挑了挑眉道:“王妃或许应该先问问郡王的意见,臣女想,郡王爷大概会很介意,府中多出一个陌生人。” 尤其这陌生人,还是一个很吵人的小婴儿。 “郡王,您觉得呢?”洛无忧撇头看向容狄,眼中暗含着一丝警告,心中更是多了一丝冷意,这男人,就算她一开始逼迫了他,可他有必要让他的母妃来如此为难她吗? 容狄闻言,似终于回过了神,转头,幽深的眼神瞥向洛无忧,却是自动的忽略了少女眼中警告之色,问了一句几乎让洛无忧想要喷血的话。 只见,那男人红唇轻掀,悠悠然的问:“洛氏无忧,本郡王给你的血凰玉镯呢?你,可有将她取下来?” 此言一出,便时满堂哗然。 ------------ 第072章 定会归还 只见,那男人红唇轻掀,悠悠然的问:“洛氏无忧,本郡王给你的血凰玉镯呢?你,可有将它取下来?” 此言一出,顿时满堂哗然。 容王妃更是当场惊叫出声:“什么狄儿,你竟将血凰玉镯给了它,这怎么可以,你怎么能将那么重要的东西给她呢?你……” 容王妃的表情,此刻得得肃然,看着容狄,又看了看一脸冷意的洛无忧,她突然间住了口,看两人的表情,显然,这个少女对自家儿子根本无意,那,那血凰玉镯只能是容狄他亲手送出去的? 可是,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狄儿会看上这样一个冷情的少女。 容狄并未看容王妃,自然也未回答她的话,他的眼神,只直勾勾的望着洛无忧,即使他坐在轮椅上,而洛无忧站着。 青年身上那浑然天成的气势,依然让他恍若睥睨天下的王者一般,高高在上,让人只能仰望。 “郡王真是好记性,居然还记得那只血玉镯子?”洛无忧一脸冷然,瞳底更似凝结着雪域冰川一般的森寒冷冽。 男人会这么问,显然,他早就知晓了自己的身份,难怪他回府的路上,会说出那样奇怪的话,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当时,他不拆穿。 此刻却要当着容王妃的面,将此事说出。 而她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那血色的镯子,竟然还有一个如此好听的名字叫做:血凰! 蓦地,她突然想起,那天容狄为她带上那镯子的时候,她就发现,那镯子里似乎有东西,可是,回去之后,她却又什么也没发现。 现在想来…… 收敛思绪,洛无忧话锋一转道:“不过,王妃和郡王大可放心,无忧从未有过将玉镯据为己有的念头,如果可以的话,还请王妃派人,将那镯子的机关打开,让无忧把镯子褪下来,也好,完璧归赵。” 之所以没有跟容狄提这样的要求,是因为,洛无忧深知这个男人恶劣的性格,他既然拿刀点穴的威胁她,把镯子强行给她带上。 就必不会替她打开机关的,可容王妃不同,容王妃对她的不喜,表现的很明显,明显的是个人都可以看出来。 而听容王妃刚刚话里的语气,显然,这玉镯对容狄,或者说对容王府来说,都是很重要的,是以,与其让容狄却手,还不如跟容王妃说。 她想,容王妃应该很乐意她把玉镯还给他们的。 只是出乎她预料的是,容王妃却是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作。 良久,容王妃才深吸了一口,压下满腹的震惊,出声问道:“洛姑娘,你的意思是说,那玉镯你带上之后,便拔不下来了吗?” 没了先前的争锋相对,凌厉打压,容王妃此时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神情看着洛无忧,那眼神更是复杂之极。 似震惊,似疑惑,似怅然,似无奈,又似有着浓浓的悲痛,复杂的,让洛无忧一时竟也看不明白,但显然的,那玉镯背后,肯定有一个故事。 而这个故事,可能并不是那么美好。 否则,容王妃的脸上,是不可能出现这样复杂的表情的。 只有容狄,那个男人,从头到尾依旧淡定如初,没有任何的变化,淡定的让人既憎恨,又感觉到恐惧。 洛无忧心中想着,面上半点不显,只点头道:“回王妃,是的,那玉镯,无忧想过很多办法,都没有办法拿下来,所以,还请王妃出手相助。” 容王妃眼帘轻瞌再睁开,却是叹了口气:“天意如此,看来,果真是天意如此,洛姑娘,你也不用求我了,因为我也没有办法。” 不再以本王妃自称,容王妃端庄的脸上,似乎在一瞬间便多了一股苍桑而悲凉的味道,看洛无忧眉宇微蹙,神情不解的样子。 她只幽幽道:“那血凰玉镯,并无机关,相反,血凰天生灵性,会自动择主,一旦认主,便再无法拿下,除非,佩戴之人肯舍了那一只手腕。” 除非,佩戴之人肯舍了那一只手腕? “王妃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我想将它拿下来,就必须自断手腕?”洛无忧脸上,终于多了一抹沉重,抬起手看着手腕之上的血凰玉镯。 恍然间,似看到那镯身之中,有一只血色的凤凰正舒展着翅膀,再眨眼看去,却只看到一片通红的血色。 虽只惊鸿一瞥,可是,洛无忧肯定,她看到的并不是幻觉。 容王妃没有注意到洛无忧的异色,只沉声道:“是的,除非你肯自断手腕,否则,这血凰是不可能再拿下来的,或许,真的是天意难为!” 天意难为?又是天意难为! 洛无忧胸中似乎憋着一股怨气,无法宣泄,上官明月想杀她,给她的理由,也是天意难为,命里注定,在兰若寺,了缘也对她说天意难为,她注定命里孤绝,现在,容王妃又告诉她天意难为。 这玉镯无法拿下,除非自断手腕! 天意是难为,却总是在为难她! 她不明白,到底哪里来那么多的天意,是不是天意就掌管了一切,人根本不能有任何的反抗,她只不过是想报仇,然后奉养娘终老,抚养安儿平安长大! 为什么就连这个愿望,也是那么的难以实现!!! “王妃不用担心,无忧从来都不相信天意,唯信自己,就算现在,这血凰玉镯没办法拿下,但无忧相信,总有一天可以将它拿下来,到时候,无忧自当,双手奉还。” 明眸微闪,洛无忧声音清冷如雪,她不相信,就没办法拿下来,如果,最后,实在找不到办法,就算断腕,那又如何? 说着,她不顾怔忡的容王妃,径自自她手中接过了安儿,向容王妃和容狄福了福身:“今日无忧多有叨扰,还请王妃和郡王恕罪。” 洛无忧抱着安儿离去,身后汤圆也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默园,消失在容王妃的眼中。 “狄儿,你是认真的么?”容王妃转头,看向容狄,轻声问道,容狄却并未转头,依旧看着外面。 “母妃可曾看到我开过玩笑?” 良久,他轻轻转动轮椅,也出了厢房,房间上空,却还飘荡着男子低沉而磁性的嗓音。 容王妃面色一滞,是啊,他是容狄,是她的儿子,她自然知道,他从来不会玩笑,可是,为何,偏偏,她却是爱上了洛家的人? 这到底是缘,还是孽? …… 容王妃与容狄的对话,洛无忧并不知晓,她也没有兴趣去知晓。 一路上,洛无忧的脸色都像是凝聚着一层薄薄的霜,就连汤圆也是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边,不敢往前凑。 她还从来没看到过小姐如此冰冷的样子。 和在相府伤人时的表情不同,少了那狠戾,却依旧冷的让人胆战心惊,她不知道容王妃和容郡王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她知道一点,小姐她,对容王府和容郡王都很反感,可是她却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为何小姐还要把小少爷托付给容郡王爷。 洛无忧坐在马车里,好半天,才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看着怀中不停蠕动的安儿,明眸几经变幻。 诚然,现在在相府中人看来,她的地位有所提高,也对她多了几份忌惮,可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的处境,一点也不好。 步步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一个上官明月不够,又来一个容郡王,还有那个,不知是敌是友的璃王,她始终不明白,这些前世和他根本扯不上关系的人。 今生,为什么一个个全都盯上了她一般。 深深的吸了口气,说到底,她自己很清楚,什么上官明月,容郡王,都不重要,对她造成了影响的人,始终还是了缘。 不,确切来说,是了缘那段类似预言的话。 七绝带煞,命里孤绝! 就是这八个字,让她的心湖再无法平静下来。 可她,真的要坐以待毙么,不,绝不,兵家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今,安儿历经劫难不也是如此。 “安儿,姐姐一定会保住你,保住娘亲,相信姐姐。”洛无忧心中无声的低语,明眸刹那间一片幽深如雾,似漆黑的没有一点光亮。 回到相府,洛无忧先将安儿送回了倚兰院,随后洛无忧回了一趟无忧阁,待了不到一刻钟,便又直接去了洛明霞的蒹葭院。 一路拐过垂花门,进入蒹葭院中,院子里已有许多人等候,洛秉书,永昭,还有洛老夫人都在。 看到洛无忧出现的当下,洛老夫人微微撇过了头。 “无忧见过父亲母亲,见过祖母。”洛无忧却是神色如常的向众人请安。 洛秉书微微颔首,狭长的鹰眼看了一眼洛无忧纤瘦的小脸,低沉的开口:“起来吧,你弟弟呢?可有接回来?” “回父亲,安儿已经被接回来了。”洛无忧起身,恭敬的回了一句,便退去了一边儿。 洛秉书也没再说什么,眸光若有所思的在洛无忧身上停留片刻,便移开了眼神,心中却是微微一动,这么快便把安儿接了回来? 看来,容郡王对她,果然不一般。 不止洛秉书这么认为,只怕所有人,都是这般认为,自五年前,胡狭关一役容郡王受伤之后,便深居简出,再未出现在众人面前。 就连皇上御驾亲临,都被容郡王以怕脏污圣颜为由,给挡在了门外。 由此可见,皇帝有多么的宠信这位郡王爷,反之,也可以看出这位容郡王的架子摆得到底有多大,连皇帝的驾都敢挡,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的事儿。 至少,大秦之中,除了他,还没人敢这么大胆。 自那之后,也再没人敢私自议论这位郡王爷,五年过去,容郡王一直深居王府,再未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以至于极大多数人,都忘记了秦都之中,还有这样一位郡王爷的存在。 甚至,连他都是如此。 可是,如今,容郡王再次以那般低调到,却又嚣张到极致的姿态,出现在了众人视野之中,还和他的一个女儿扯上了关系,这…… 洛秉书思绪百转千回,洛无忧并不知晓,也没兴趣去探究,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被束缚在椅子上的洛明霞身上。 ------------ 第073章 别无他法 洛明霞双手被反剪,身上捆着小指粗细的麻绳,衣衫有些褶皱,发丝也有些凌乱,她的眼瞳混沌无光,神情依旧很呆滞。 少女正前方,一空大师闭目合什,嘴里似念念有词,已保持同一个姿势很久,他身旁两名小沙弥垂目静立,仿佛也是没有看到众人一般。 过了许久之后,原本闭着眼睛的一空,却突然张开了眼,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执起了洛明霞的手腕,那动作,看样子,竟似在替洛明霞把脉? 一众人看得一头雾水,雪姨娘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说好的替霞儿驱邪吗,可桌案,香烛,符纸,桃木剑,一样没准备,反的,怎么这大师却做起了大夫的活儿? 就在众人疑惑间,一空却是已把完了脉,侧首,又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净心,拿七星驱邪针来。” “是,住持。”一旁的净心小和尚自随身跨着的布袋中取出了一根银针,长约七寸,比之针灸所用的针,针身略粗,也长了许多,那针尖,却是极细。 明晃晃的针尖,闪烁着幽幽银芒,竟是直接对准了洛明霞的双眼,眼看一空扬手就要刺下去。 “啊――” 数道尖叫声同时响起,雪姨娘更是尖叫着一把拽住了一空的胳膊。 “方丈大师,这,您这是要做什么?这么尖的针若刺下去,那我女儿的眼睛岂不是要被毁了么,这怎么可以,这……” 雪姨娘脸色惨白,声音更是颤抖个不停,那么长的针如果真扎进眼睛里,那还不把眼珠子都给扎破了。 这哪儿是作法,这简直就是光明正大的害命啊? 一空动也未动,,身上的衣物却是无风自己飘了起来,转瞬间,雪姨娘只觉一股大力震得她手腕一阵尖锐刺痛,拽着一空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 “阿弥陀佛,毁了眼睛,总比丢了性命的好!”一空大师摇头叹息,看向众人的脸上满是慈悲之色:“女施主,魔由心生,邪从眼入,这女子体内邪煞之气已是极重,若再不设法根除。” “怕是性命难保,届时,不止她会丢了性命,恐连相府都会有血光之灾,身为佛门中人,除妖降魔,度化世人,乃是我辈中人本份,所以,老纳必须要这么做,还请相爷不要阻拦。” 一空的话,等于直接判了洛明霞死刑,雪姨娘顿时面如土色,洛秉书与洛老夫人亦是面色极为肃然,眼神瞟过洛明霞时。 两人脸上,都浮上一抹痛色,以及宛惜。 在场众人更是神色各异。 “大师,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少女清脆而担忧的声音,悠悠响起,洛无忧蹙着眉头轻声的问。 一空却是摇了摇头。 洛无忧侧首,看向洛明霞,徐徐迈步走上前去,脸上神情极为悲痛:“六妹妹,对不起,姐姐已尽力,却没想到……” 少女背对着众人,声音隐约有些颤抖,却似在极力的隐忍,然,洛无忧的凤眸之中,却是划过一抹森森的寒意。 眼看着洛明霞原本混沌的双眸一点点变得清晰,眼中是浓烈的恐惧,那苍白的额头竟也浮上岑岑冷汗。 洛无忧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唇掀动,却是无声,原本被绑着的少女,心中的恐惧,更是无以复加。 陡地,她浑身剧烈的挣扎起来,张大着嘴,嘶喊着。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没疯,也没中邪,我真的没疯,娘亲,娘亲,救我啊,我真的没疯,父亲,我没疯,我真的没疯也没有中邪,我都是装的,我都是装的……” 洛明霞脸色比宣纸还要白,五官生动而清晰,因着恐惧,而有些扭曲,却是再没有先前呆滞的神情,吐字,更是清晰无比。 她一声声的喊着雪姨娘,娘亲救命,只是,此刻根本没有人再有闲心去计较她的不守礼。 “娘,救我啊……祖母,祖母您不是最疼霞儿了吗?霞儿真的没中邪,呜呜,不要扎我的眼睛,不要扎我的眼睛,我不要变成瞎子,我不要变成瞎子啊……呜呜……” “大姐姐,我错了,你饶了我,我不该陷害你,也不该想要害安儿,我不想这么做的,是有人指使我这么做的,我不敢不听,呜呜,娘,祖母,你们相信我,这真不是我想的……” 雪姨娘闻言,心中只道一声完了,更是天塌地陷一般,身体摇晃几下。 双眼一翻白,差点昏死过去,可是,她知道,此刻她是万万也不能晕过去的,连忙伸手用力地掐了一把自个儿的大腿,用疼痛,来唤醒自己的神智。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看得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一波三折,本以为,是顾若兰母子祸害了相府,可没想到,原来,这一切,竟是洛明霞自演的一场戏。 洛无忧更是一连踉跄的退了三步,脸色几乎和洛明霞的脸色一样白。 “六妹妹,你,你……我与你素无冤仇,即使姐妹之间偶有嘴角之争,那也是无伤大雅,为何,你竟如此处心积虑,用巫蛊之术想要置我,置安儿于死地?” 巫蛊之术,由史以来都有。 历史上,因此而被诛灭的家族,更是多不胜数,不说远的,前朝便有一例巫蛊案。 那还是先帝登基不久后发生的事,先帝封号仁宗,因初登大宝,根基不稳,而当时宫内一名贵妃,因联合亲王欲拉先帝下马。 便使用到了巫蛊之术,后事发,那名后妃满门九族被诛,就连那名亲王也是满府皆灭,被皇帝下旨,鸡犬不留。 自那之后,巫蛊之术,被列为禁术,五十年内,大秦朝再未爆发过巫蛊害人事件,不管是皇室,还是世家大族,一经发现这样的事,那都是会被严厉处决的。 而此次,洛老夫人和洛秉书之所以下定决心,将安儿点火焚烧,就因为,在倚兰院,被挖出了写着洛老夫人和洛秉书生辰八字,扎着银针的布偶。 洛老夫人和洛秉书急怒攻心之下,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此刻,听到洛明霞亲口承认,这都是诬陷,洛老夫人,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逆女,逆女……”洛老夫人拐杖跺的嘭嘭作响,气得嘴唇都在发抖,竟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对洛无忧,洛老夫人或许有怨,也或许不喜,可是,对于这个好不容易求来的金孙,她到底还是有几分真心的疼惜的。 也曾一心想着,要保安儿平安长大。 可没想到,差点害了安儿的,却是她,而这个她一直宠着的好孙女儿,竟敢如此欺瞒于她! “说,那个指使你的人是谁?” 洛秉书同样沉眉肃目,浑身怒气磅礴,到底是当丞相的人,那一身上位者的凌厉气势突然间暴发出来。 顿时吓得厅内一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是,是……” 听到洛秉书的严厉问话,洛明霞却是眼角不经意间,瞟过众人,闪烁其词,根本说不出来那人是谁。 “你说啊,到底是谁?” 雪姨娘好不容易缓过气儿来,看着洛明霞那神情怒吼了一声。 “娘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父亲,你相信我,那布偶不是我埋的,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是装疯,其它的真的与我无关啊……”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别再问了,求你们别再问了……” 洛明霞语无论次,一边摇头,一边哭,却是根本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看得雪姨娘心中堵着一口气,差点没被再气昏过去。 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她连忙跪在地上,替洛明霞求情:“相爷,老夫人,求求你们,饶了六小姐,她年纪小,不懂事,所以才受人挑唆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卑妾愿替六小姐承担一切责罚……” “老夫人,相爷,求求你们,饶了明霞,姑母,霞儿是你看着长大的,她向来懂事听话,若不是受了蒙蔽,她断不敢这样做的,姑母……” “做出这样的事儿,还有脸救饶!”洛老夫人怒吼一声,真恨不得一把掌拍死洛明霞,不成气的东西,竟连她也算计。 她虽疼爱这个孙女,可是到底还是更看重相府血脉,更不用说,出了这样的事儿,若饶了她,岂能消她心头这口怨气? “大小姐,大小姐……” 见洛老夫人和洛秉书面色不动,没有一丝心软。雪姨娘抹着泪,爬到了洛无忧身边,想要救洛无忧替洛明霞说话。 洛无忧却是冷冷的撇过了头。 雪姨娘顿时摊坐在地,竟似连哭也哭不出声来了,看着和她一样哭得悲悲凄凄的洛明霞,雪姨娘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怨色。 她蓦地站起身来,冲上前,扬手,啪啪啪……甩了洛明霞一通耳光。 “你个不成气的东西,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你怎么就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你怎么就那么浑,别人说什么你都信,这下好了,闯下这弥天大祸,你让我怎么救你啊?” “你这是拿刀剜姨娘的心啊,我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不知事的女儿来,我还不如一头撞死,以赎我的罪孽!” 雪姨娘收手,看了一眼被打的脸颊红肿,神色蒙怔的洛明霞,回头,悲凄的看了一眼洛老夫人和洛秉书。 “姑母,表哥,都是雪儿教女无方,雪儿愿以死谢罪,只求你们大发慈悲,饶她一命,雪儿来生,做年做马,报达姑母表哥大恩。” 幽幽的说完,她咬牙,一头撞向旁边的木柱。 “娘――你别死,我说,我说……” 她的动作太快,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雪姨娘就要撞在那木柱之上,众人似乎都已经看到了那血花四溅的场景,洛明霞更是吓得尖叫了一声。 然而,下一瞬,金光骤起,一道劲风扫过。 雪姨娘身体一偏,直接软倒在地。 众人回神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那金光,是一空的袈裟袖摆。 “阿弥陀佛,女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阿弥陀佛……”一空摇头,叹息一声,那话似是对洛明霞说的。 可他的眼神,却是落在洛无忧的身上。 ------------ 第074章 不是她? 洛无忧恍若未觉,广袖之下,握着的手,却是微微的纂紧。 一空的话,别人不明白,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她也想回头,可她早就回不了头了。 今日之事,她虽没有在场亲眼看到,可是,光听红锦的诉说,她也可以想象得到,有多么的惊险,娘又有多么的绝望。 若非她早就派人盯着蒹葭院,做出了防范,只怕,她回来看到的,便只能是安儿和娘的尸体! 洛明霞是否中邪,别人不清楚,她还能不清楚吗? 洛仙儿下的药,药效只有三天,虽然那药会让人留下后遗症,洛明霞或许会失忆,或许脑袋也变得不灵光,成了傻子。 这都不是没可能的事。 但,她们谁也不会想到,为了以防万一,早在那日,去宁心院里,她与洛明霞短暂的接触之时,她便撒了特制的解药在洛明霞的身上。 那解药可以完全解掉洛明霞身上‘梦’的残留毒性,也具有醒神的效用,可奇怪的是,洛明霞的‘疯病’不止没好,反而,她疯得更加厉害了。 这里面若说没猫腻打死她也不相信,后来,果不其然,雪姨娘求到了她这里,她让汤圆盯着蒹葭院,而汤圆却回报说雪姨娘正要找法师,打算给洛明霞做法驱邪。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有人正在布局。 虽然,那个时候,她还并不完全了解他们到底打算怎么做,但是多少也可以猜到一些,她所不清楚的只是,这个局到底是针对她,又或者是娘,还是他们想要对付的,是安儿? 而那之后,她特地叮嘱了林妈妈倚兰院守夜时,警醒一些,就连无忧阁里守夜的人,也都换成了汤圆和红锦。 可是一连好几天,两个院儿里,一直没有什么发现。 到了此时她若还不清楚,那些人并不是针对她,而是想要针对娘或者安儿,那她前三十年就白活了。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她还故意以去兰若寺还愿为由进行试探! 果不其然,就在她决定去兰若寺的那天夜里倚兰院那边便有了异常,林妈妈那天早晨来无忧阁时,向她禀报的就是这件事儿。 或许,那人也一直在等机会,却又有些犹豫,而她的离开,让那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既然有人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陷害她,她自然得配合给别人这个机会才行,所以,她没有改变原定的计划。 而在兰若寺里见到了缘,却是纯属意外,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从来没有见到过了缘,可是,若不是见到了缘。 只怕一空也不会轻易的答应她来相府。 所以,凡事,都是有得必有失。 而她之所以将红锦留在了相府,就是为了谨防万一他们会向安儿和她娘出手,当然,仅凭红锦,是无法完全应对的,所以,前一日送信去章府时,她也早就嘱托了大师兄前来帮忙。 就算她没有及时赶回,她相信,以大师兄的能力,也可以救下安儿。 且,那人算无遗漏,并不单单打算只对付哪一个,而是想要将他们母子三人一网打尽,埋了写着老夫人和洛秉书生辰八字的布偶,是为了陷害娘。 请了法师来作法,将洛明霞疯掉的原因,以及相府接连出事的原由,全都推到了安儿的头上。 至于她? 对付她的方法那就更直接了,自兰若寺回府的半路上遇到的那批流匪,明着,是针对沈素卿,可实际呢? 实际,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流匪! 即使那些人操着一腔土话,也故意扮作流寇的作风,可是,就是因为如此,却更显露了太多的破绽。 前世她见过的流寇不少,可是,还没见过,有流寇在劫道时,还会把所有的原由,全都告诉被劫者的。 且那些人虽换了衣衫,改变了说话的语气,说着方言,可他们行动迅速,个个武功不低,行动间更是训练有素。 那绝不像是什么绿林流匪。 至于那些人到底出自哪里,又是受何人指使,她相信,以容狄的手段,绝对能查清楚,只是,会不会告诉她,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唯一算漏的,便是半路上杀出了一个容狄,相信,那背后布局的人同样也是,容狄,这个变数,是他们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洛无忧心思百转千回,说来话长,实际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儿,而此时,她耳边也传来了雪姨娘那撕心裂肺的吼声。 “霞儿,你说话啊,到底是谁,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你说啊,难不成,你真的想要逼死你娘吗?” 雪姨娘从地上爬起来,摇着洛明霞的肩膀,痛哭着大吼,轩儿不在,此刻连个能帮他们母女说话的人都没有。 如果再不想办法自保,真的被扣上那样的罪名,雪姨娘想都不敢想,洛明霞会被扣上个什么样的罪名。 “娘,娘,我也不知道啊……”洛明霞亦是失声痛哭,“那天夜里,有人传了纸条给我,让我装疯,说这样就可以让对付洛,对付大姐姐……” “我只是嫉恨大姐姐让我在璃王面前出了丑,所以才会想到这样报复她一下的,是真的,都是真的,你们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洛明霞哭得涕泪横流,她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得这般严重,如果知道会变得这样无法收拾,她绝对不敢这么做的。 “既然你说有纸条为证,那纸条在哪里?”洛秉书沉眉问道。 洛明霞闻言,这才蓦然回神道:“对了,纸条,我记起来了,我把它收在我的匣子里了,就是那个紫檀木的梳妆盒里,碧琴碧珠,还不赶紧将那纸条找出来呈给父亲!” 两个丫鬟连忙将洛明霞说的那个盒子给找了出来,将里面的首饰全部都捡到了外面,甚至把盒子都翻了个底儿朝天。 却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洛明霞见状,彻底傻眼,连哭都忘记了哭:“怎么可能会这样,我明明收了起来,怎么会不见了呢?” “爹,爹,你相信我啊,那布偶真不是我做的,这些天,娘和这些丫鬟一直都跟在我身边,我真的只是装疯,我没有做那些布偶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些东西……” “老爷,卑妾可以给霞儿做证,她不可能会做那些东西的,白天都有婢女和卑妾陪在她身边,每天夜里霞儿入睡前,都用了府医给开的药,她都睡得很沉,她不可能有时间做那些布偶的。” “老爷,老夫人,求你们明察。” 雪姨娘一下抓住了关键,连忙出来澄清,她也是给吓糊涂了,一时间脑子没转过弯儿来,霞儿虽然承认了都是她做的,可是她承认的只是装疯,她请来的法师,就算是诬蔑了安儿。 可安儿终究没事,只要能与巫蛊事件脱开关系,霞儿的罪责,自然就轻了许多。 “雪姨娘依你的意思,那些布偶是不关六妹妹的事儿,是在暗指,那些布偶,的确是我娘做好,然后埋进院子里,想要诅咒父亲和祖母的么?”洛无忧声音清冷如雪,语语更是尖锐犀利。 “大小姐,卑妾没这么说,可是,那些东西的确不是六小姐做的,或许,这是别人有心陷害的呢?大小姐你就敢确定,没有这个可能吗?”雪姨娘抹了一把眼泪反驳道。 “够了,吵什么吵,都给本相闭嘴!”洛秉书怒喝了一声,雪姨娘顿时住了嘴。 洛无忧也没再说话。 洛秉书鹰眼扫了一圈众人:“来人,把府医请来,把蒹葭院的所有丫鬟婆子也全都给本相叫过来,一个一个的审问。另外,把倚兰院的主子仆婢全都宣来。” “那祸害相府之人,究竟是谁,本相今夜,就要彻查个清清楚楚!”声音低沉,带着无尽的冷意。 显然,洛秉书已是动了真怒。 有下人应声而去,不多时,王府医被找来,蒹葭院所有的仆人都被分开审问,所得的结果,与雪姨娘所说,别无二致。 顾若兰怀抱安儿,也被请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倚兰院中的一众丫鬟婆子,林妈妈刘妈妈皆在其中。 “相爷,老夫人,大小姐,您们都看到了,这件事,真不是六小姐做的,卑妾知道,霞儿不该受人挑拔,做了错事,卑妾也感激大小姐一直记挂着六小姐。还请相爷从轻处罚,也请大小姐原谅霞儿,卑妾此后,一定会对她严格管教。” 审问的结果出来,雪姨娘见状,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洛秉书转头,直接看向了顾若兰:“顾氏,现在你有什么可说的?” 倚兰院的一众仆婢,却是全都惨白了脸,主子的好与坏,直接关系到她们的命运,如果顾若兰真被查出做了这样的事儿。 她们这一干人,自然也是落不了好的。 顾若兰抱着安儿,笑得有些凄然,“卑妾无话可说,那东西不是卑妾放的,卑妾没有做过,也没有写过,更不曾扎针诅咒过。” “这些年来,卑妾偏安一隅,不过是想清清净净了此残生罢了,若相爷不信,自然也可审问便是。” 心不可抵制的痛,这便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托付了一辈子的男人,曾经,她以为,他们可以琴瑟和谐的相守一生。 却不曾想,不过是镜花水月。 到头来,连一双儿女,他都能下得去狠心。 顾若兰静静而立,眸光清明而哀伤,脸上竟是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 洛秉书眉宇微蹙,心中到底是升起一丝不忍,虽然娶了永昭,可是,这个女人到底是他曾经心动过的,那时也是他亲自上顾府求的亲。 只是,后来,发生太多的事,而她性子又太倔强,自永昭进门之后,她便深锁了庭院,对相府中所有人都避而不见,包括他在内。 十几年了,直到那次他醉酒闯进倚兰院强要了她…… “无忧,你怎么说?” 洛秉书移开眼,不再去看顾若兰,反而将目光放到了洛无忧的身上。 ------------ 第075章 人人有份,无一落空 “无忧,你怎么说?” 洛秉书移开眼,不再去看顾若兰,反而将目光放到了洛无忧的身上。 “父亲觉得女儿现在该说什么呢?” 洛无忧闻言,却是淡淡一笑,道:“父亲不是查得很清楚了吗?那做人偶的布料,都是普通的缎料,几乎在相府随便哪个院儿里,都可以找到,那上面的字迹,也确是娘的字迹。” “况且,那人偶也的确是在娘的院儿里挖出来的、,人证物证俱全,在你们所有人的眼里,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难道不是吗?”洛秉书眼中冷意更甚:“你不是觉得为父与你祖母冤枉了你娘吗?现在,为父给你机会证明,你要说的,却只有这个吗?” “女儿说的是事实,是父亲审问的结果,父亲又为何这般动怒。” 洛无忧却是盈盈一笑,突的话锋一转道:“只是,父亲,就算如此,那又有谁亲眼看到,那布偶就是娘缝制的?又有谁亲眼看到那些生辰八字,就是娘亲手写上去的,亲手埋在梧桐树下的?” “缎料,随处都可以找到,咱们秦都之中,能够模仿别人字迹的奇人异士还少吗?” “洛无忧,这都是你片面之词,你说的的确不错,可是,又有谁能证明,那些东西不是兰姨娘做的呢?”一直在一旁做壁上观的永昭,突的出口,冷声说道。 “你说来说去,不也拿不出证据,不是吗?” “呵,母亲无忧话还没说完呢,您未免太过着急了。” 洛无忧笑着,话语微顿:“证据,无忧自然是有的,只是,并不在无忧手中。” 无忧话落,众人皆是一惊,神色间充满了好奇和疑惑,证据,这大小姐到底能拿出什么样的证据来? “洛无忧,别再卖关子,那证据,到底是什么?”就连洛秉书和洛老夫人也是眉心微微一动。 “父亲想要证据,只要派人相府每个院落里去搜一下,我想,总是会找得到的。”洛无忧笑了笑,云淡风轻的说道。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离上一次洛仙儿搜府弄得相府大乱,这才过去多久,这大小姐竟然也来这一出? 洛秉书鹰眼犀利的看着洛无忧,眸光闪了闪,沉吟许久,还是下了命令:“管家,传令下去,给本相把相府所有的院子都仔细的搜查一遍。” 老管家领命而去,数十名护院下人全部出动,在相府中大肆搜查,蒹葭院里,所有人的目光却都注视着洛无忧,目光灼灼,似是想要将她看穿,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一次,老管家去的时间稍久,大约有半个时辰,才回来复命,只是,走时老管家尚面色如常,回来时,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太好看。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下人,抬着一个箩筐,后面,还跟了一群人,丽姨娘,屏姨娘,就连回去照顾被无忧刺伤的婉姨娘也跟了来,洛明珠,洛明秀,洛明芝……几位相府小姐也都在。 “相爷,卑妾冤枉啊……求相爷老夫人作主啊……” “父亲,求父亲为女儿们作主……” 一进门,还不等老管回话,那些姨娘小姐们,便哭喊着叫起了冤枉,纷纷要洛秉书与洛老夫人为他们作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洛秉书沉着脸怒吼,姨娘小姐们歇了声不停的抽咽,老管家瞅着机会,连忙让人将那箩筐抬到了洛秉书面前。 “相爷,您看看吧,”老管家皱着一张苍老的脸,声音都是有些颤抖。 先前,众人思绪被那哭喊声吸引,也没太注意看,此刻经老管家一提醒,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那个箩筐。 这一看之下,却是所有人都傻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跑出来这么多这个玩意儿?”洛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看着那满满一箩筐扎着针的布偶,差点没昏死过去。 洛秉书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那可是整整一萝筐的布偶,粗略一扫也有二十多个,他弯腰拿起来一看,所有的布偶,都和之前在顾若兰院子里搜出来的一模一样。 有的上面还粘着土,有的却很干净,显然这些布偶都是从不同的地方搜出来的。 再仔细对比,缝制布偶的布料,而偶的形状大小,甚至连针角针法,细密程度,全都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上面的字迹。 “回老夫人相爷,这些都是在各位姨娘小姐的院落里搜出来的,每个院儿里都有。” 老管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蠕了蠕唇又加了一句:“无忧阁里也有。” 每个姨娘小姐的院里都有?就连无忧阁也有? 那岂不是人人有份,没一个落空! 逐一比对了几个,洛秉书发现,这些不同的字迹,竟然和所有院里的主子笔迹相同。 洛秉书脸色铁青,顿时将阴鹜的目光看向了洛无忧:“洛无忧,这就是你说的证据?这些是不是你做的?” “我?无忧不过只是一个猜测而已,那人既然可以陷害我娘,说不定也会陷害别人呢?” 洛无忧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显,道:“难不成,父亲认为我有那么大的能力?可以在不动声色间把这些东西放进各位姨娘姐妹的房中?还是父亲认为我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事先便知道了有人陷害我娘?” “有容郡王帮忙,大小姐能做到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总不可能,我们所有的人都陷害老爷和老夫人吧?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人群中立时有人反驳,却是眼眶哭得红肿的婉姨娘,此刻,她看着洛无忧的眼神,满含着恨意。 “婉姨娘心疼明溪妹妹,无忧能够理解,只是,婉姨娘可能还不知道吧?” 洛无忧却是嘴角突的勾起一抹冷笑:“无忧今日去兰若寺进香还愿,回程之时,却遇到了劫匪。那些劫匪口口声声是为了对付兵部侍郎之女沈素卿,可实际……” “却都把刀口对准了女儿,跟随女儿前去的所有侍卫,全军覆没,女儿是不知道这京都皇城的治安是何时变得这样差的,又是从何处跑来这么厉害一批悍匪?” “整个侍朗府二十三名护卫,加上相府六名护院,一共二十九人,却在几十息之间,便被人屠戮怠尽了。” “无忧,你怎么会遇到劫匪,可有哪里受伤吗?”顾若兰闻言顿时惊叫出声,苍白的脸色多了一丝铁青,她实是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做的这么绝。 原以为,只是她和安儿出了事儿,没想到,就连无忧也是遇了险。 洛无忧伸展双臂,在顾若兰面前转了个圈,“娘不必担心,女儿这不是好好的吗?” “不过,若不是容郡王恰巧路过,只怕女儿也是没命回来的,那些劫匪虽厉害,却到底比不上容郡王身边的侍卫,除了留下两个活口,其余人,都被他们给杀了。” “女儿也相信,容郡王定会让两人招供的。” “洛无忧,现在说的是兰姨娘的事,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秦都外有劫匪出现,自有秦都府尹会派人前去查探剿灭。” 永昭沉着脸,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说的证据,不会就是这些东西吧?你想你兰姨娘洗脱罪责,可是,也没必要拿老夫人和相爷的生命来开玩笑?” “顾左右而言它?开玩笑?”洛无忧笑了:“母亲却是错了,我很奇怪,为什么我娘安儿一出事,就连离开相府远在兰若寺的我也出了事?父亲难道就不怀疑,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况且,谁说这两件事没有关系的?无忧回程遇袭,也是初遇容郡王,父亲母亲以为,容郡王可能帮着女儿做这种事?” 洛无忧顿了顿指了指被分开放着的两只布偶,又道:“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容郡王肯帮,可是,在娘院里被搜出来的布偶,早被父亲的人收了起来,女儿并没有见过,又如何能让人缝制的如此相似? “还有,回到相府之后,女儿一直都在,就算离开前往容郡王府,这其间的间隔也不到一个时辰。” “父亲觉得,女儿真就那般神通广大,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缝制出这么多的布偶,还能神通广大不动声色的把它们放到各位姨娘姐妹的院子里去?还是父亲母亲都觉得,我们相府的侍卫通通都是摆设,木头庄子?” 洛无忧反问,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淡去,眸底,满是讥屑之色。 “说不定大小姐你早就见过那布偶,记住了模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啊?不然的话,大小姐说说看,这相府里谁还有可能做出这般荒谬的事来?” 婉姨娘冷哼一声,又说道,似乎铁了心要和洛无忧作对,不把这顶帽子扣到洛无忧和顾若兰的身上,誓不罢休。 “婉姨娘说的也对!”洛无忧却是面色淡然,一本正经的道:“或许,无忧早就见过这两只布偶,甚至可能还亲手参与过缝制。” “所以,我将他们埋在了各位姨娘的院儿里,因为我能神机妙算,知道雪姨会在今日请法师前来作法。” “因为我也早就料到,那些东西会在今日被搜出来,所以我大费周张的做了这样一箩筐的罪证,企图来掩盖我娘的罪责,婉姨娘您是这个意思吗?” “这……”婉姨娘被问得一滞,这明显是不可能的,谁会那么傻,如果早知道的话,把罪证直接销毁就是了。 她已步步紧逼,可是,这帽子却还是没能扣到洛无忧头上去,再说下去,说不定,还会惹怒相爷和老夫人。 是以,婉姨娘不得不闭上了嘴。 可是她心中还是疑惑无比,不是洛无忧作的,还会是谁做的,谁会大废周张做这样的蠢事。把相府所有人全都拉进这混水里。 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不止婉姨娘觉得疑惑,在场所有的人都觉得疑惑不解。 所有的人思来想去,这样做的受益人,似乎也就洛无忧了,可是,洛无忧说的也没错,她今日不在府中,这些也不可能是她安排的。 那到底会是谁做的呢? “父亲,其它的院儿里,无忧不知道,可是,无忧却知道,娘的院儿里,不干净,女儿的院儿里,也不太干净,女儿刚刚回府时,才知道,女儿院儿里的一个丫鬟竟然私自潜逃了,不过,现在看来,各位姨娘小姐的院儿里,似乎,好像也是不太干净!” “父亲不觉得,咱们的相府,该好好的整顿一翻了吗?否则,说不定,哪天,那些人闯入父亲的书房,也会像今天这样,如入无人之境!” 就在所有人都疑惑的时候,少女清清淡淡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那话,却是再次震惊了众人。 ------------ 第076章 大清洗? 她们这位大小姐,她是想对相府来个大清洗吗? 可想想看,她说的好像也没错,都被人不知不觉把东西放进眼皮底下了,谁能保证,那些他们身边自以为忠心的奴婢,就没有背主之心? 就连洛秉书也是脸色微肃,显然也是在考虑这件事儿。 身为丞相,书房乃他平日里处理事务的地方,少不得,会放置一些朝庭的机密文件,这若是被有心人闯进书房,盗走一两份。 那可就不是什么小偷小摸的事件,泄露朝庭机密,那可是会掉脑袋的。 “洛无忧,你这是在指责,本宫管理相府后院失职吗?”永昭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不必在这里危言耸听,此事,本宫自会查个清楚明白。” “母亲误会了,无忧并没有指责母亲之意,只是,替父亲着想,替整个相府着想,只是,无忧不会说话,每次说话也总得罪人,还请母亲恕罪。” 洛无忧低眉顺眼的朝永昭福了福身,永昭的怒气,却是不降反升,洛无忧那话,她怎么听,怎么别扭。 合着,她倒是会往自己个儿脸上贴金,把自己说成了为相府好的好女儿,好孙女儿,为相府着想的大义凛然之士。 却把她给说成了是和庶女计较的心胸狭小之人? “好了,无忧说的也没错,这有些下人,用得久了,就变成了老油子,心思也多了,趁着这次,换些新的也好。夫人,此事你安排一下。” 洛秉书说着,不待永昭应声,又道:“还有,无忧阁那个逃掉的婢女,为父也会派人进行抓捕,定会把她抓回来,到时候塾是塾非,本相定会查个一清二楚。这件事,先就这样,没事的人,就都散了吧?” 什么时候逃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逃,若说没猫腻,谁信啊? 这件事,现在没有一点头绪,也没有任何线索,说不定,抓回这个婢女,倒是可以顺腾摸爬,从她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一众相府姨娘抹了抹眼泪,就要退下去,洛无忧却是突然出声叫住了众人。 “等一等。父亲,趁着父亲母亲祖母还有相府各位姨娘都在,一空大师,请您现在替安儿批一命如何?” 洛无忧笑意盈盈的看向众人,道:“如此,也算是请大家做个见证,安儿到底是人是鬼,我想,还是断个清楚明白的好。” 断个清楚明白,以后省得再给人泼脏水。 最后一句话没说出来,可是,少女那意思,在场中人,谁还能听不出来吗? “也好,一空大师,就请你替我孙儿批上一命。”洛老夫人沉了沉眉,看了一眼洛无忧,突然间,也如是说道。 “多谢祖母。”洛无忧福了福身。 上前,将安儿从顾若兰那儿抱了过来,凑到了一空大师跟前,一空垂眸,看着还躺在小小襁褓中被火灼伤的通红的肌肤,也是幽幽叹了口气。 眉宇间,透出浓浓的悲悯:“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可惜啊可惜,却是命运多舛,劫数难逃。阿弥陀佛……” 前两句,让相府众人一惊,后两句,却让洛无忧神色大变:“请问一空大师这是何意?” 一空抬头,看了看洛无忧,依旧是那副悲悯天下的神情:“洛姑娘,令弟,五官端正,天庭饱满,本该是福泽绵延,位极人臣之相,可惜,却天碌宫黯淡,又是,早夭之相。”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都是命数,不可强求,阿弥陀佛……” 洛无忧脸色惨白如纸,怔怔的立在当场,看着襁褓中的安儿,半天没恍过神来,顾若兰亦是呆若木桩,泪水刷刷的往下流…… “一空,你给我说清楚,我弟弟怎么可能会是早夭之相,你给我说清楚,你给我说清楚,你回来啊……” 洛无忧回神,眼前一空人影却早已消失不见,就连那两个小沙弥也走了,只余空中,一空那念着缄言的低沉声音。 还在蒹葭院的上空似回音般,幽幽的一遍又一遍的回响。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儿死里逃生,必会平安顺遂,怎么可能会早夭,怎么可能会早夭呢……” 顾若兰自洛无忧怀中抱过安儿,声嘶力竭的号啕大哭。 “娘,您别这样,不过是一个和尚的妄言,安儿他还好好的在这儿,他不是还在您的怀里吗?我不相信,安儿会早死,娘,你也不能相信,不能相信知不知道,知道不知道?” 洛无忧拽着顾若兰的胳膊吼道,话没说完,凤眸之中,泪水已滚滚而下,“娘,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让一空来给安儿批命的,我不该,真的不该……” “无忧,不怪你,不怪你,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哪……” 顾若兰抬头,看着洛无忧,一脸的疼惜,顿时,母女俩,抱头痛哭在一起。 那悲悲凄凄的哭声,看得老夫人心里也是一阵心烦意料,叹了口气,在李嬷嬷的搀扶下,走了。 相府其它众人却是神色各异。 …… 洛无忧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无忧阁的,连日来的精神紧绷,加上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神情有些憔悴恍神。 “小姐,您别担心,一定可以找到方法化解的,奴婢相信,小少爷吉人天相,必不会有事的。” “就是小姐,若再有人敢伤小少爷,奴婢定会和她拼命的。” 经锦汤汤圆皆看的担心不已,汤圆更是挥舞着拳头,一脸愤愤不平的说道,洛无忧抬头,看了看还戴着一脸伤的两个丫头。 勉强扯出了一丝笑意:“你们先下去擦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红锦和汤圆对视了一眼,无奈之下,只得退了出去。 厢房之中,异常的安静,安静的落针可闻,突的,一道戏谑的男声,却突然的响起在洛无忧耳畔。 “洛小姐变脸还变得真快,刚刚不还担心你家小弟了么?怎么,现在就不担心了?还是说,你压根儿就不相信一空的缄言?” 话未落地,厢房中却是突然多出一道男子的身影,柳随风坐在软榻上,手中还拿着一只茶碗,悠闲的品着茶。 一点不自觉,这是在别人家里,在别的女孩子的闺房。 想到刚刚在蒹葭院里看的那出戏,柳随风会心一笑,看那少女哭的那般伤心,他差点还心软了。 可是没想到,这女子一回到自己闺房,顿时变了脸。 “无忧信或不信,伤或不伤心?” 洛无忧敛眉,笑了笑:“这与柳公子好像并无关系吧,柳随风我要你截的人截到了没有?” 她的眼眶还有些红肿,脸上还带着些哭过的痕迹。却是一点也没在意和遮掩,落落大方的坐到了柳随风的对面。 都说物极必反,或许是同样的话听得太多了,反而就会让人从恐惧中,平静了下来。 “你觉得,我出手,会有失手的时候吗?” 柳随风放下茶碗挑眉反问,“洛小姐,今次,随风帮了你这么大个忙,一接到你的信,我连百花楼的头牌都扔了,去给你找了一大堆的绣娘不说。” “还把那些东西,一样一样给你埋进相府里,这工程浩大的,本公子现在胳膊还酸着呢?不知道洛小姐,要怎么报答随风呢?” “以身相许如何?”洛无忧声音清清淡淡,看着柳随风那微滞的神情,嘴角露出一抹欣然的笑。 “洛无忧,你到底还是不是个女子?” 柳随风抽了抽嘴角,实是没想到,这少女竟是一点没有普通大家闺阁千金的羞涩和矜持,竟连以身相许这样的话都能说的出来,她是不是也太豪放了点? 洛无忧却只是淡淡的挑眉:“怎么,柳公子怀疑自己的眼睛?” “……” 柳随风默默无语,这少女实在太过伶牙俐齿,难怪,连永昭那个泼妇,今日里,都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柳公子既然不爱美色,不如,无忧换种方式来报答你?”洛无忧顿了顿站定:“北越和我大秦的战事已经结束,据我所知,在北越和大秦交界之处,有一城池,名曰:北水。” “城中,盛产七星草,柳随风,我要你派人前往北水镇,将所有的七星草,全部秘密购回,有多少,购多少,哪怕是高价,也一定要全部买回!” “洛无忧,你让我购置草药想作什么?这七星草又有什么作用,为什么要我囤积那么多的七星草?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该不会,是真的要拿它来赚钱吧?” 柳随风依旧是那副嘻皮笑脸的神色,,洛无忧做事,一直都是如此,让人总有种无厘头,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我想要做什么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如果,你想让柳家,更上一层楼,让皇室对柳家也多一分忌惮,听我的便是。记着,这件事,一定一定要办得妥妥当当。” 洛无忧明眸微闪,脸上的表情,极为镇重,甚至还用上了叠词,那慎重的样子,让柳随风也收敛了神情,脸上多了一份认真。 ------------ 第077章 一千两一餐 “放心吧,我会派心腹之人前去,定会把此事办妥。”沉吟良久,柳随风终是点了点头,将此事应随了下来。 虽然,他暂时还不知道洛无忧为何要让他这样做,可是,他也很想看看,她到底这样做会有什么用意。 “另外,此事事成之后,所得的利润我要五成。”洛无忧适时的加了一句,柳随风闻言隽眉微蹙,有些不满道:“洛小姐,人人都说我柳随风是个大奸商,我看,这个称号我应该送给你才是。” “这本钱,人力物力,全部都由我来提供,合着你光动动嘴皮子,你就要去我五成的利润,我说,洛大小姐,您不觉得,您有点太贪心了么?” “况且,你一个姑娘家,要那么多银两作甚,总不会,是给自己攒嫁半吧?”柳随风一脸戏谑的问。 五成的利润,这洛无忧可还真是会狮子大开口。 “你可以当作我就是在攒嫁妆。”洛无忧瞥了一眼柳随风,顿了顿,她声音里带着丝丝寒凉:“或许,看起来,这桩生易,你柳家吃亏,可是其实真是这样么?” “抛开本钱不谈,没有我这两片嘴皮子,柳公子你就算是有本钱,有人力也白搭,更何况,柳家在大秦经营数十年,所累积起来的财富,数之不清,我想柳家在意的,并不是财富,而更应该是……” 洛无忧挑眉看向柳随风,一字一句道:“而更应该是,能保得你柳家平安的砝码,柳家如今是个什么情形,柳老爷子清楚,柳公子想来也是清楚的。” “虽然,之前的兵器事件,暂时已经解决,可是,这段时间,我却没有在秦都听到任何关于此事的风声。想来,柳公子和柳老爷子并没有按照我的嘱咐去做,而此事,也最终都被有心人压了下去。可……” 洛无忧说着看了一眼脸色变换莫测的柳随风,顿了顿接道:“毒蛇就是毒蛇,当它锁定你之后,是不会轻易收回毒牙的。柳随风,我与你,虽目的不同,可是,我们都有同样的敌人。” 虽目的不同,可是,都有着同样的敌人? 她又怎知,他的敌人是谁? 柳随风凝视洛无忧良久,想起之前洛无忧在画舫上和他的谈话,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柳家的底,洛无忧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她会如此说,他不会怀疑。 不过,他不明白,为何她一个闺阁少女,却要与那些人为敌,又是从哪里来的胆量,敢与那些人为敌。 并且,还付诸了行动。 “好,五成就五成,希望,洛小姐不要让我失望才好。”沉吟良久,柳随风还是答应了洛无忧的条件。 洛无忧摆弄着手上的一个荷包,蓦地,想起什么般,道:“另外,上一次柳公子拖人稍来书信,说上次给我的那枚清心丸确乃璃王所赠。” “而无忧从不喜欠人情,还请柳公子告诉璃王一声,此人情,无忧它日必还!现在,柳公子可以走了。” “洛无忧,你未免也太无情了,利用完本公子,就赶本公子走么?”柳随风闻言,一张俊美的容颜,顿时臭了下来,不爽的叫嚷道,依旧坐在软榻之上,丝毫没有打算离开的样子。 想他柳随风,人称逍遥公子,论模样有模样,论文才,他也丝毫不输人,那些个少女哪个见了他不是痴痴迷迷的,就巴不得他多留会儿。 何曾被人如此赶过,这传出去,他柳随风别说面子,里子都得丢光了。 洛无忧瞥了一眼柳随风,凉凉的说道:“柳公子不走,难不成还打算留在我无忧阁吃晚饭?也不是不行,一顿饭,一千两银子,柳公子若付账,我自然欣然留客,乐意招待。” “一千两一餐?洛无忧你抢钱啊你?”柳随风夸张大叫,“行了,本公子这就走,一千两,本公子就算去烟雨楼点一桌上好的血燕鲍鱼来吃都够了。” “对了,到时候记得将人送去给我那父亲,记得,做得干净一点,不要让人起疑。” 嘭―― 洛无忧话音刚落,便传来嘭一声闷响,柳随风站在窗外,抚着额头一片淤青,他心中郁闷到了极点。 这个丫头,她倒是一点也不客气,敢情现在把他当下人来使唤了。 本想出言讥讽两句,他耳朵微动,听到旁边长廊里传来的说话声,只能恨恨的瞪了一眼洛无忧,眨眼消失了身影。 那逃一般的架式,看得洛无忧嘴角微微弯了起来。 然而,想起一空的话,洛无忧脸色又瞬间沉了下去。 强行将那些糟心的事儿驱出脑海,她伸手揭开了软榻小几上覆着的柔软丝绢,露出了那红木的棋盘。 再过十来日,便是百花盛宴了,南宫景辰凯旋的大军也就要回都了,而在那三个月后,永洲边城便会开始爆发瘟疫,这一次的瘟疫死人无数,从永洲一直到幽南古道,整整五个城池,都是疫区。 而此次瘟疫也是大秦百年以来,所经历的最大的一次瘟疫,七星草,便是制作瘟疫解药,其中最关键的一味草药。 只是,七星草只产于北水城一带,所以,她才让柳随风提前收购囤积大量的七星草。 眼眸微闪,洛无忧脸上泛起一丝冷笑,瞳眸中氤氲着浓浓的死气,这一次,她不会再让洛仙儿,利用这个机会,成就她的美名。 前世,她们母女夺走了她的一切,今生,她也要把那所有的东西,连本带利,一样不差的,全部夺回来。 正好,那人也要回都了,这也算是她,送给那人的第一份见面礼。 …… 相府书房,洛秉书坐在书案前,脸色发黑,沉如锅底。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永昭一袭华服,摇曳着身姿走了进来,“听说相爷今儿晚膳也没用,怎么,这是还在生气呢?” “公主怎么这时候还不歇息。”洛秉书语气有些生硬,若是以前,永昭这般示好,他少不得轻言软语与之温存一番。 可今儿个,他着实没有那兴致。 “夫君,这是还在怪我?” 永昭无疑是个聪明的女人,私下里,在洛秉书的面前,她从不会自称本宫,看了一眼中年男人依旧俊朗的容颜,永昭面上浮起一丝笑意。 “公主想多了,为夫自然知道此事与公主无关,只是,这贼子也太过放肆,居然敢光天化日,潜进我相府,做出如此歹事。” 洛秉书声音里依旧充满着浓浓的怒气,只要一想到那一筐写着他生辰八字,扎着针的布偶,男人就无法遏制心中的怒火。 永昭的声音越加的柔软,“夫君放心,为妻已经吩咐下去,加派了府内的人手,并且还安排了一批武功高强的侍卫进行巡逻,以后断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的。” “辛苦夫人了。”洛秉书叹了口气,握着永昭放在他肩上的手,轻轻的摩挲了几下,道:“公主对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夫君是指……”永昭垂头,看了看洛秉书的脸色,眸光微闪,脸上却是笑道:“容郡王,容狄么?” 容郡王容狄! 洛秉书点了点头:“今日容郡王出现的太过巧合,本相派了人前去秦都府衙内询问,今日未时二刻左右,在郊外的确出现了一伙流寇。也全都被容郡王的人给绞杀。” “沈侍郎的千金回到秦都之后,便报了官,官府也进行了查探,只是,所有人都被灭了口,根本查不到什么。” “夫君怀疑无忧在说谎么?”永昭微蹙了下眉头:“可据她所说,容郡王还活捉了两个匪徒不是吗?” 洛秉书微微沉吟,却是摇了摇头:“就算容郡王私自将那两人扣押,府衙的人也是不敢多说什么的,本相只是在想,容郡王为何要扣下那两人?” “沈侍郎的千金也差点遇害,容王妃与沈侍郎的夫人是堂姐妹,算起来,沈素卿与容狄也是表兄妹的关系,所以,他会插手,也是无可厚非。相爷,会不会,是你多想了呢?” 永昭双手,轻捏着洛秉书的肩膀,柔声说道,狭长的眼眸之中,却是闪过一丝阴冷,容狄,若非是容狄,今日,顾若兰母子三人。 一个也逃不掉,可偏偏,便是他坏了她的好事!!! 洛秉书沉眉,只怕不是他多想,容狄会出现在相府,绝对不可能是为了沈素卿,而如果,他真的是冲着他这个大女儿来的。 那么,恐怕,他便要重新估量他这个大女儿的价值了! 永昭虽然是公主,更是当今太后所出,也是皇帝的亲妹妹,可是,皇帝已经年迈,终有退位让贤的一日,今后新帝登基,局面必定会重洗。 洛府如今虽依旧光鲜亮丽,可十年之后,二十年后呢? 谁能保证洛家就能永远繁荣昌盛,他寒窗苦读十数载,才终于考取了功名,一路走到今日,位极人臣,可名利有了,洛府子嗣单薄。 至今他膝下也只有两子,却还都是姨娘所出的庶子,擎轩虽得他亲自教导,方才也是出类拔萃,却也是天资有限,心胸成俯都远达不到他所期望的标准。 本来,今日听到一空大师的缄言,得知承烨命格奇贵,他心中老怀安慰。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所做所为。 可谁知,那欣喜只维持一刻不到,便被打破。 那个孩子,他和母亲盼星星盼月亮般好不容易盼来,可才出生一个月便两次遇险,差点殒命,如今看来,一空大师所言,也并非虚妄之言。 命运多舛,在劫难逃! 这无疑惑是断了他的念想,要将洛府的重担,将他的希望,还有洛府今后的命运,全都放在擎轩一人的身上,他总还是有些…… ------------ 第078章 份内之事? “夫人,今后,对无忧阁和倚兰院便多照应一些吧!”洛秉书心思百转千回,良久,幽幽的说了一句。 “夫君放心,我会的。我听说无忧的拜师仪式定在明日,本宫明日会以相府主母身份前去,相爷看,您是否也要出席?” 声音透着些不可觉察的寒凉,永昭面色依旧,眸中的冷意却是更甚。 洛秉书微微一愣,此时才想起有这一茬,“本相明日还有要事,就不去了,公主前去出席,也算是给足了章府颜面,辛苦公主了。” “夫君说的哪里话,为夫君分忧,本就是为妻份内之事。” 永昭声音柔软,男人听得感动不已,双手微微用力,一把将人带进了自己怀中,狭长的眼眸中,充斥着浓情蜜意。 “夫君……” 永昭面颊微红,双手抵在男人胸前,看着女人那一脸娇羞的模样,洛秉书长臂一环,将永昭抱起,步入书房内的软榻上面。 夜,幽深静好,相府书房之内,更是一片旖旎之色。 …… 与此同时,宁心院内。 洛老夫人跪在禅房之中,眉宇紧闭,手中轻捻一串佛珠,口中还念念有词。 禅房外面,林嬷嬷看了一眼厢房里动也未动的饭菜,不由悠悠的叹息了一声,今日之事,只怕老夫人到底还是后悔了。 下令烧死自己的亲孙子,就连她也想不明白,老夫人怎么就会做下了这个决定,哎,只是,当时的情形,想必老夫人也是气愤过了头。 林嬷嬷想到今日发生的事,也是有些恍神。 今日一大早,她如同往常一般,服侍老夫人梳洗用膳,后来,又陪着老夫人念了一会子佛经,后来,有丫鬟来报,说是雪姨娘替六小姐找的作法高僧找到了。 还是兰若寺的高僧,六小姐向来与老夫人亲近,老夫人对这个孙女儿也是格外的宠溺一些,虽说其中多少有一些是看在大少爷的份儿上,可也抵不住洛明霞嘴甜,会哄老人家开心。 在相府这一众的子女当中,洛老夫人最宠的,还是当属大少爷洛擎轩与六小姐,洛明霞这一对兄妹。 六小姐的事儿,老夫人也一直挂在心头,又听说那人还是兰若寺的高僧,遂起了意,去看看。 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那无我大师是个中年人,一派高僧的打扮,慈眉善目,神色悲悯,颇有几分得道高僧的风范。 老夫人本就是信佛之人,见无我品貌端正,又有真才实学,自是对高僧礼待有佳,对其言语更是深信不疑,而那高僧做过法之后,六小姐也确实是好多了,也不再胡言乱语,没半点疯颠,甚至,还喊了祖母。 老夫人和雪姨娘见状,更是将无我信奉成了活菩萨一般。 谁知,无我却告知老夫人,六小姐的体内邪气只是暂时被压制住,这相府之内,有不干净的妖孽作祟,那妖孽鬼气甚重,与六小姐相冲,这才使得六小姐终日疯颠。 若这祸患不除,定会再引血光之灾,甚至,会连累整个相府。 老夫人闻言,顿时脸色大变,问无我:“仙师,还请仙师救我相府。”要说洛老夫人最看重什么,自是相府的子嗣。 可说到底,看中子嗣也只是为了洛府以后的传宗接待,繁华昌盛,咋一听闻,会累及整个相府,她如何能不心慌,又如何能不着急? 无我自是没有推拖,他掐指一算,道:“老夫人,贫道已卜算过,邪气就在相府西南方向的院落,请问,那里面,住的是谁?” 西南方向的院落? 众人闻言一惊,那岂不是兰姨娘的倚兰院? “仙师可仔细算过么?西南院落只是我相府一位姨娘所居的院子,自十多年前起,那姨娘深居简出,刻守妇道,谨言慎行,并无任何行差踏错,也无任何的异常,她那院子里,怎么可能会有妖孽?” 洛老夫人沉眉,微有不虞的说道,十一年前,洛秉书将顾若兰贬妻为妾,迎娶了永昭公主,因着此事,她对顾若兰心中到底有几分亏欠。 所以,这些年,顾若兰偏居倚兰院,甚至,再未曾出过倚兰院,甚至不曾向她请过安,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也是女人,对于顾若兰的行为多少也是理解的,而顾若兰不争不闹,也正合了她的心意,前些日子,顾若兰甚至又为她相府添了金孙。 此刻听闻无我之意,自然是抵触的。 无我亦是一脸不愉的道:“老夫人若是不信贫僧之言,若今后相府中发生任何事,也怨不得贫僧,老夫人当可想想,以前,六小姐可出现过这样的症状?” “没有,以前霞儿一直都是好好的,她身体很健康,从出生到现在,几乎连生病都很少。”一旁的雪姨娘见状,连忙出声说道。 洛老夫人未答话,却也未反驳,雪姨娘说的也的确是事实。 “那在她出现这种情况之前,可曾与什么人有过接触?” “可与什么人接触过?”雪姨娘呢喃了一句,蓦的恍然道:“卑妾想起来了,当日,霞儿便就是与她大姐姐起了争执,莫名其妙的落水之后,回来就变成了这样,至今一月有余,却一直不曾见转好!” 雪姨娘说的斩钉截铁。 “这也不能证明,此事与兰姨娘有关,那日兰姨娘并不在场。”那日之事,洛老夫人自是有所耳闻的,后来洛仙儿御赐金牌被盗,璃王与柳随风还曾为洛无忧作证。 “老夫人,那妖孽或许不是那位姨娘,但贫僧也敢肯定,定是与那人有关之人,不管那人是谁,只要贫僧见过,那妖孽就算隐藏的再好,也定是逃不过本仙师的法眼。” “老夫人大可自行考虑,此妖孽除是不除,本仙师只是禀着除魔卫道的职业提醒老夫人一句,妖孽有此害人之心,若不除之,必累积相府满门。” “这……” 洛老夫人面色一沉,犹豫了半晌,终是点头,下了命令:“请仙师去倚兰院。” 一众人浩浩荡荡到达倚兰院时,顾若兰正在哄安儿睡觉。 突然看到洛老夫人带着这么多人闯了进来,其中还有一名穿着僧服,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拿着桃木剑的僧人。 顿时,心中咯噔一声,忙吩咐了一名下人前去无忧阁告知红锦,让红锦去顾府,又着了两个丫鬟去请洛秉书,这才出来相迎。 “卑妾见过老夫人。”顾若兰忍着满心忐忑,对着洛老夫人施了一礼。 洛老夫人淡淡了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因着生产,身形略见丰盈,依旧容貌似婉约的顾若兰:“你起来吧,今日老身前来你院落,也并无甚大事,只是,这府中连日来有些不安宁,所以,请了高僧前来做法。你先抱安儿退下吧。” “是,老夫人。”顾若兰闻言心中一松,正要抱安儿退回内室,却不想,那无我,却是脸色大变,大喝了一声。 “慢着。”阻止了顾若兰的退路。 顾若兰抱着安儿的手一紧,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一脸警惕的看着无我。 那无我却是看向了老夫人,神色肃然的说道:“老夫人,不用再作法了,贫僧已找到了那害人的妖孽,即是那妇人怀中的婴儿,此子乃地府之中极恶鬼胎所附,乃名符其实的鬼胎。” “不可能,你胡说,我儿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是个鬼胎,你是哪里来的和尚,竟然如此诬蔑我儿?”顾若兰戾声质问。 自老夫人带人进院,她心中就有种不详的预感,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说她的安儿会是什么鬼胎,这太可笑了。 “老夫人,你万万不能相信,安儿乃卑妾历尽艰辛,方才生下的孩子,他有血有肉,能吃能睡,更不曾害过任何人,怎么可能是鬼胎呢,不可能的,安儿他不是,老夫人,您万万不能相信,这游方和尚的胡言啊?” 顾若兰脸色惨白,有些六神无主,她千妨万妨,好不容易才和无忧一起,保住安儿平安出世,可没想到,这些人还是不肯放过他。 什么鬼胎鬼子,她通通一个字也不信,安儿是她生的,是人是鬼,她最清楚不过,这不过是有心人的陷害罢了。 可恨的是,他们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只为了对付一个孩子。 “仙师,会否是您看错了,那是老身的金孙,怎么可能会是鬼胎?”洛老夫人也是一脸震惊,明显有些不信。 声音里也是多了一丝愠怒:“且我孙儿出生之日,曾还有奸人陷害,还曾有仙人特此托梦于我孙女儿,他绝对不可能会是什么鬼胎的!!” “阿弥陀佛!”无我宣了一声佛号道:“老夫人,贫僧从不妄言,本来,此子乃紫微星转世,命格奇特,贵不可言,可惜,却早在生产之日却已胎死腹中,所谓的仙人指路,不过是恶鬼使的障眼法,欺瞒世人而已。” 无我说着,又看向雪姨娘问道:“敢问这位姨娘,当日六小姐晕厥之前,是否曾与此子,有过接触?” 雪姨娘也是脸色大变,想了想,惊叫出声:“是的,仙师说的没错,当日霞儿落水之时,安儿他,他,他的确也在。霞儿他的确是和他有过接触。” “雪姨娘你可不能胡说,当日小少爷可是奴婢抱着的,若说和小少爷有直接接触,老奴也有,可老奴为何还是好好的,况且,六小姐虽离小少爷近,可是,却没有碰到过小少爷,怎的,就成了小少爷害了六小姐,若小少爷是妖孽,她就算要害,也是害奴婢啊!” 林妈妈一急,当即上前与雪姨娘争辩道。 雪姨娘一滞,随即却道:“我没说小少爷他是妖孽,这是无我大师说的,无我大师乃得道高僧,绝对不会妄言的,老夫人……” 洛老夫人沉眉肃目,看了看顾若兰怀里熟睡的安儿,“仙师,你说安儿是妖孽,是鬼胎?可是,老婆子也抱过安儿,老婆子也没事。” 言下之意,洛老夫人还是不信无我的话。 ------------ 第079章 到底出自谁手 “老夫人常年吃斋念佛,受佛光普照,捻珠也是常不离身,那妖孽暂时拿老夫人无法,可是,长此以往下去,老夫人也是定会被那鬼胎所影响。” 无我却是一脸正色的摇了摇头,道“贫僧敢问,老夫人这几日可是时常感觉到胸闷,气短,就连食欲也是大不如前?” “这……” “请老夫人据实回答贫僧,是也不是?” “是!” “那就不会有错了。” 无我抚着短须,道:“此鬼胎道行极深,还好他才附在此胎上,所以鬼气受了限制,大半都无法施展,鬼气属阴,只要在未时二刻,阳气最为充足之时,将之放在贫僧所推算出的吉位将之点火焚之,自然可除去此妖孽。” 老夫人脸色已是难看之极,看着安儿的神情更是复杂之极,这个金孙,是她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可没想到,却是个鬼胎。 早该胎死腹中,枉她高兴了一场。 这些日子,她总是感觉不舒服,每日里用膳也是没什么胃口,还时常头疼,本以为,是前些日子怒急攻心后所致。 却不想,竟是这鬼子在作祟! “老夫人,您不能相信啊,安儿不是鬼胎,他不是妖孽,他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你们不能将他烧死,我不会让你们将他烧死的。” 顾若兰声嘶力竭的怒吼着,看着眼前老夫人明显动摇的神情,更是觉得天塌了一般,林妈妈和齐妈妈也是双双护在了顾若兰前面。 正在此时,春雨和秋菊两人领着洛秉书来了倚兰院。 随之一跟来的,还有永昭。 顾若兰看到洛秉书,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的救命稻草,她抱着安儿,冲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在了洛秉书的面前。 “秉书,我求求你,求你不要让他们烧死安儿,他是我们的孩子,不是什么鬼胎也不是什么鬼子,我求求你了,我什么也不求,我愿意离开相府,今后长伴青灯古佛,替相府祈福,只求你不要烧死我的安儿,不要烧死他……” 顾若兰泣不成声的说着,洛秉书垂头,看着顾若兰那一脸梨花带雨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有什么事,只管告诉本相,发儿乃本相的儿子,有本相在,没人能伤害他!” “是啊,若兰妹妹,你这好好的有什么委屈,大可向本宫,向相爷说便是,这好好的说什么去寺庙里长伴青灯,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别人还以为会是本宫做了什么,将你逼走的呢?” 洛秉书神色一滞,松开了握着顾若兰的手。 顾若兰神色一滞,只能卑微的向着永昭请了一声安:“见过公主,公主多想了。”永昭,十余年后再见。 她依旧是那般高高在上,风姿卓约,而她却只能如此卑微的看着她,站在他夫君跟前,两人看起来是那般相配,就如同十二年前,他们大婚时给她的感觉一样。 一样的凄苦,也一样的酸楚。 “好了,妹妹先起来吧,有什么事,好好说,相爷在这儿,定是会为你作主的。” 永昭也是淡淡的开口道:“老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好好的竟是要将安儿给烧死呢?” 洛老夫人沉着脸没说话。 一旁雪姨娘瑟瑟缩缩的将经过说了一遍。 “无稽之谈,简直就是荒谬,我儿子好好的是个人,怎么可能就成了你口中的鬼胎,若他是鬼,这大白天的岂还能出现,不早就魂飞魄散了,你这个和尚,今日若不给本相一个交待,本相就然让你走不出相府!” 洛秉书闻言,怒不可遏,到底是一国丞相,虽然他也信佛,可是,要他相信他的儿子是鬼胎,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无我面无俱色,只从容的道:“相爷不信,那好,贫僧就证明给你看,此鬼胎鬼气之重,实属罕见,能在白日现身,也并非什么难事,而这位姨娘,因着鬼气侵蚀,如今,已是六脏俱损,且早受戾鬼所控。” “若相爷不信,只可挖开那梧桐树,便可一见端倪。” 说着,无我一指倚兰院墙边那棵两人怀抱不住的大梧桐,掷地有声的说道。 林妈妈脸色焦急,神色微闪,伸手握拳,掌中早已浸出一层的冷汗,焦急的看了看院落外,却是什么也没看到,更是面色如纸。 众人顺着无我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所有人的脸色都是惊疑不定。 “来人,给本相挖开。” 洛秉书沉眉看了看无我,又看了看顾若兰和她怀中的安儿,给了顾若兰一个安心的眼神。 顾若兰却是浑身发颤,脸颊红唇,皆在瞬间褪去了血色。 她不是懵懂不知事的少女,更不是什么也不知的三岁小儿,那无我既然敢说的如此肯定,她虽不知那梧桐树下到底有什么? 可是,想也知道,绝对是对她和安儿不利的东西。 眼前,父兄皆还未来,她还能倚靠谁?倚靠眼前这个男人么?如果,他真的有心想要保住安儿,又怎么会真的下令让人挖开梧桐呢? 此刻顾若兰心神皆乱,唯一让她心安的是,无忧不在,不在相府,那无忧便可逃过此劫。 只是,顾若兰并不知晓,此刻,在兰若寺的洛无忧,也是正遭遇着极其惊险的一幕。 相府下人动作很快,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那梧桐树周围全都被挖开,其中一个下人,眼尖的看到土中似有东西,连忙丢掉了锄头,用手将土扒开。 将那东西,呈给了洛秉书。 洛秉书一见那东西,却是面色大变,那是两个人形的布偶,做工很精致,只是,那面偶的身上皆扎满了银针。 两个布偶背面的白色绢布上,还写着一行字。 是洛老夫人,与洛秉书的生辰八字。 “顾若兰,你有什么解释?”洛秉书脸色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身为丞相,他见多识广,自是知道那是什么。 那巫蛊布偶,显然是有人诅咒他和洛老夫人,所以才将之埋在了梧桐树下,身为堂堂一国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位极人臣的他,从来都是被人朝拜巴结的对象,第一次,居然有人敢如此诅咒他,那滔天的怒火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浓浓的寒意和怒气。 而那布偶上的字迹,他更是熟悉,那是顾若兰的笔记,他绝对不会记错的,顾若兰出身书香世家,从小便受顾亭之悉心教导,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皆精,而她写字,有个习惯。 就是寅字上面那点笔锋会有一个转折,而这布偶上的字迹,与她习惯不谋而合,这个习惯,至今为止,只有他曾注意到过。 所以,也就是说,这布偶上的字,极有可能是真的出自顾若兰之手。 他真的是做梦都没想到,他曾经爱过的女人,竟然恨不得他死,这个认知,将他刚刚升起来的对顾若兰那点怜惜焚烧怠尽。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顾若兰苍白着脸,有些语无伦次,她也出身官家,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此刻,面对男人的质问,她却是百口莫辩。 只因,那字迹,就连她自己也是无法分辩出真假,仿佛就是出自她手一般,若不是她知道自己从未写过那样的东西。 她甚至会以为,那就是她写下来的。 可是,她清楚的记得,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两只布偶,更不曾写过那两行字。 “不是你写的,那你告诉我,这是谁写的?” 洛秉书沉眉怒目,一脸愤恨的看着顾若兰:“这字迹,这习惯,都与你一般无二,不是你,难不成是有人陷害你吗?告诉你,公主她一直和我在一起,甚至,我们都不知道有仙师来了相府,如果不是你,还能有谁?你说啊!” 顾若兰颓然的垂下了头。 “老身本以为,你这些年在倚兰院里修身养性,早已想得透彻底,可没想到,原来,你还是心怀怨怼,甚至,还做出这等事来……” 洛老夫人也是愤怒异常,看着那布偶上扎满的明晃晃的银针,只觉得头晕目眩。 “老夫人,相爷,你们现在相信了贫僧了吧?” 无我这时却道:“只可惜了这位姨娘,受鬼胎所控,竟做出这等害人之事。今日遇到贫僧,贫僧是断然不能放过的。还请相爷尽快做下决定,时辰一过,鬼子阴气大盛,恐会再生害人之心!” “不要,相爷,求你不要,老夫人,求您大发慈悲放了安儿,若真的要烧死一人,您烧了我便好,我求你们了,放过我的孩儿,求你们了……” 顾若兰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不停的哀求,磕到额头磕破,渗出了血迹,求到声音都已沙哑,洛老夫人和洛秉书却都是沉着脸,一言不发。 洛秉书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看着顾若兰,又看了一眼她怀中的安儿,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最终还是拂袖而去:“此事,交由母亲和夫人处理,本相还有要事。” 看着男人离去时绝决的背影,顾若兰甚至连哭都忘记了。 洛老夫人,最终还是下令:将安儿焚烧。 红锦与刘妈妈等一干奴婢上前阻止,也是最终被打伤关进了柴房。 只是,老夫人到底还是不忍看小少爷被活活烧死,将行刑一事,全权交由了永昭公主,老夫人一脸疲惫,身形晃了几晃,差点当场晕了过去。 公主无奈,最终只能接下这个担子。 回到宁心院,老夫人便将自己关进了佛堂,跪在菩萨面前,一跪就是好几个时辰,就连她都以为,安儿少爷,此番定是难逃此劫。 却不想,大小姐竟然回府了,还为了安儿少爷,大闹相府。 安儿少爷,竟是躲过一劫,大小姐竟还请到了一空大师,戳穿了无我的谎言,没想到,一切,竟都是六小姐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如今,真相大白,老夫人心中,只怕是更加的自责了。 林妈妈思敛思绪,轻轻叹息了一声,将那早已凉透的饭菜,全都撤了下去。 佛堂之中,洛老夫人眼帘微微一颤,却是睁开了双目,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看着堂前那尊供在供台上的碧玉观音像。 微塌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幽暗的光芒。 今日之事,是她太过于轻率,以至于被人误导,这相府之中,牛鬼蛇神齐齐上阵,倒是谁也不比谁差。 就不知,那些个布偶,一个一个,到底是出自谁手? ------------ 第080章 无从拒绝 翌日清晨,洛无忧早早起床,用完膳便去了溪院。 昨日,她刺伤了洛明溪,作为姐姐,自是要去探望的,即使知道自己并不受欢迎,这一趟她也是非去不可。 溪院里,洛明溪还躺在雕花床榻之上,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很是虚弱,婉姨娘也是一直守在她床边,看洛无忧来,顿时面色不善。 “这吹的什么风儿,怎的竟是将大小姐给吹到这小小的溪院里来了,大小姐此来作甚,莫不是,想来再刺溪儿一簪子么?” 与雪姨娘不同,婉姨娘已近三十,却只得洛明溪一女,膝下无子傍身,自然也将全部的疼爱与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洛明溪的身上。 爱女被洛无忧伤了不说,这伤人者竟是未受到任何的处罚,婉姨娘又怎么可能不怒,心中又怎肯甘。 原本眯着眼睛睡得不踏实的洛明溪闻言也是张开了眼睛,看着洛无忧,顿时小脸扭曲的怒吼道:“洛无忧,你来做什么,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这个贱人,竟然敢用金簪伤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红锦汤圆闻言,却是沉了脸,眼中满是不愤之色。 就算小姐伤了她,那也是她洛明溪自作自受,若非她挡着小姐,还怂勇那些下人,小姐又怎么可能会在情急之下将她刺伤? 自己活该被刺,居然还敢骂她们家小姐,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我来做什么?自然是来看望明溪妹妹了。” 洛无忧却是面上含笑,步步娉婷的走至雕花床畔,瞟了一眼全身戒备,用一副看仇敌的眼神看着她的婉姨娘,又垂眸看了看洛明溪。 她嘴角轻勾,红唇微张,道:“看来,姐姐昨日使的力气,还是太小了,听妹妹这中气十足的样子,可不像是重伤的人呢?婉姨娘,您说是吗?” “洛无忧,你什么意思,你伤了溪儿还有理了?别以为你现在有容郡王璃王给你做靠山,我告诉你,我李婉儿却是不会怕你的,你要再敢伤我女儿,我就和你拼了!” 婉姨娘刷一下,抽出挂在墙边的一把剑,明晃晃的剑锋指向洛无忧,叉着腰,沉脸怒吼。 红锦汤圆看着那锋利的银闪烁,连忙上前,堵在了洛无忧身前,婉姨娘看得心头火起。 洛无忧却是微笑着自两人身后又走了出来:“婉姨娘,饭不可以乱吃,话更不可以乱说,容郡王,璃王都是天家贵胄,可不是你我可以随意谈论的,李将军现在仕途正盛,可若你这话传到璃王,或是容郡王耳中的话……” “你说,李将军的仕途会否就此止步呢?” “洛无忧,你少危言耸听了。”婉姨娘声音明显小了很多,有些底气不足,李家是将门,李庭威却是一步步从小兵做起,这多么年,好不容易混到了一个正四品参将的位置。 说好听点是将门,可实际,与起那些征战沙场,手掌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大元帅来,却是根本微不足道的。 “洛无忧,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莫不是一大早的跑来溪园,就是为了溪落我外祖父吗?就算我外祖父只是一个四品参将,可是,也比你顾家庶民的那个外祖父强得多了。”洛明溪阴沉着脸怒吼着。 论长相,论学识,她洛明溪自问半点也不比她差。 可她洛无忧,她凭什么?凭什么在她面前如此嚣张,又凭什么能够得到璃王和容郡王的维护? 洛明溪握着被子的手捏以几乎发白,心中被浓浓的不甘和愤恨所包围,让她原本清秀的脸庞,都透着几分扭曲。 “明溪妹妹,听过一句话没有,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真以为,你所做的事,就没有人知道吗?” 洛无忧红唇轻勾,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有人的,总是以为,自己比别人聪明,也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会被别人察觉,可以将所有的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 “却不知,在别人眼中,它也不过只是个笑话,小丑而已!” “洛无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小丑,什么笑话?你在讽刺我吗?我告诉你,我不会永远输给你的,洛无忧,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我不想再看到你,你听到没有?” 洛明溪脸色微白,却是突然间看到洛无忧,愤恨的怒吼道:“,姨娘,你让她滚出去,你让她滚出去啊……” “大小姐,你走吧,溪园,不欢迎你。”李婉儿有片刻的愣神,回神之后,却是对着洛无忧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来,明溪妹妹还真是不太欢迎我这个姐姐,无妨,红锦汤圆,现在我们去给老夫人请安。” 洛无忧只淡淡一笑,转身走出了溪园。 看着洛无忧主仆三人身影越来越远,李婉儿吩咐了奴婢在门外看着,嘭一声,关上了房门。 疾步走回雕花床前,朝洛明溪问道:“溪儿,你告诉娘,你是不是背着娘作了什么?” “我没有,你看看我现在,我还能做些什么?”洛明溪一怔,随即愤恨的吼了一句。 “明溪,你老实告诉娘,若你没做什么,洛无忧她怎么会那样说?娘早告诉过你,洛无忧今时不同往日,让你轻易不要去招惹她,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我说了,我什么也没做,你不相信你女儿,却相信一个外人,你还是我娘吗?”洛明溪阴沉着一张脸怒吼道。 “若你不是我女儿,你以为我会和你说这么多?”听着洛明溪的话,李婉儿心中一痛,也是沉下了脸,自个儿生的女儿什么德性,她还能不知道? “溪儿,这相府的天变了,洛无忧也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了,她伤了你,甚至还敢对永昭公主出手,可你看看,到最后,谁能奈何得了她?” 李婉儿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利剑,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 却还是苦口婆心的说道:“就连永昭自个儿都咽下了这口气儿,你以为你和她做对,能讨得了好吗?听娘的,以后,不要再和她做对,就算你心里不愤,可是,也不能显露出来,最好,避着她些。” “我为什么要避开她?”洛明溪却是怒声道:“明明伤人的是她,父亲祖父不罚她,她反而还到我这里耀舞扬威,同样是庶女,明明理亏的人是她,凭什么就要我避开她?” “我偏不避开,我就不相信,她洛无忧就这么好命,我会等着看她倒霉的,哼,不就是她娘生了个弟弟吗?可惜了,就算她昨天救下那个贱种又怎么样?呵,还不是个短命鬼?”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何时短命?看她到时还如何嚣张得起来!” 洛明溪的声音,阴恻恻的,稼着一股子阴森怨毒,李婉儿看得心中担忧不已,眉宇间都染上了浓浓的愁绪。 都是她将溪儿给宠坏了,却没想到,她居然到了此时,还看不清形势。 看来,她以后还是得对她严厉些,否则,,以溪儿这样横冲直撞的性子,今后到了婆家,还不定得吃多少亏。 李婉儿摇头叹息,心中后悔不迭。 …… 洛无忧在宁心院没呆片刻,出来,又去了一趟倚兰院,便打算启程前往章府,至于学习礼仪之事,也是就此搁下了。 相府之中连连出事,先是洛明霞,又是洛明溪,相府几位庶小姐,如今,依旧随着秦嬷嬷每日里习礼仪的,也就只剩下了洛明珠,洛明秀,还有洛明芝三人。 才一出了相府,洛无忧便愣住了。 相府外,停驶着两辆华丽的马车,其中一辆根本不能以马车称之,那是一辆轿撵,明黄色的锦绣布幔分六角,层层叠叠的垂曳下来,珠帘晃动,宝石镶顶,那是公主专用的华丽撵车。 另一辆虽不如那撵车,便也是华丽非常。 两辆马车边上,还站在站两排奴婢,所有的女婢都穿着宫装,男仆也都是腰间佩刀,气宇掀昂的侍卫打扮。 “敢问姑姑,这是母亲要出行吗?”洛无忧上去,疑惑的问。 红锦汤圆也是满脸怔愣,尤其汤圆,她明明早就按照小姐的吩咐让管家备下了马车,可是,她眼神将相府门前都给看了个遍,怎么连她家小姐的马车影子也没看到? 玉姑姑给洛无忧福了福身:“见过大小姐,奴婢奉公主之命,在此恭候大小姐多时,公主吩咐,请大小姐稍候,公主会随同大小姐,一起前往章府。” 永昭要随她一起去师父那儿? 她想要做什么?破坏拜她的拜师仪式,永昭应该没这么蠢才是。 “劳烦姑姑了。” 洛无忧面色不变,回了一句,便领着两名婢女候在了一旁,既然永昭要去,让她去便是,章府不是相府。 永昭就算想做什么,估计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做的。 况且,永昭不仅是公主,还是相府明正言顺的主母,若她以这个身份,前去参加她的拜师仪式,她也无无从去拒绝。 ------------ 第081章 真可怜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永昭在一众婢女的蔟拥下走了出来,那一身明黄的裙衫,几乎恍花了洛无忧的眼。 看来,永昭对她的拜师宴倒还真是相当有兴致,不止打算亲自参加,竟还打扮的这般隆重,她头戴五尾凤簪,身穿黄色锦裙,裙摆用金丝银线绣着凤凰展翅的图案。 竟是一身隆重的公主正统宫装服饰。 “无忧见过母亲。”洛无忧福身朝永昭请了安,她身后,红锦汤圆两人也是行了大礼参拜:“奴婢拜见公主殿下。” “行了,平身吧。无忧,今日你父亲朝中有要事,不能耽搁,你拜师一事,便由本宫代你父亲出面,现在,便启程吧!” “是,劳烦母亲了。” 洛无忧又福了福身,永昭已上了那车撵,洛无忧转身,带着红锦汤圆,坐上了后面的那辆马车。 “小姐,这到底怎么回事?公主她怎么会突然和我们一起去,是不是又打着什么阴险的主意,小姐您一定要多防备一些。” 一上马车,汤圆揭开车帘,左右前后的看了下,压低了声音说道,最近事情频发,任何时候都防备,几乎都已成了汤圆的本能。 洛无忧笑着摇了摇头:“你们不必想太多。” 她是不想永昭去的,在章府的日子,她过得很充实也很悠闲,不用担心时刻会有人算计,还有真心为她着想的师父和大师兄,还有老管家福伯。 她很珍惜那样的日子,不想有人去破坏。 可是显然,今日她根本无法拒绝。 不过,永昭也不是傻子,今日,她既然主动出面,便定不会生事,去破坏她的拜师仪式,那于她并没有什么好处。 一路顺畅的到达章府,章府的老管家早已令人恭候在府门外,突然间看到这样华丽的马车停在章府门口,老管家也是愣了。 “见过小姐。”看到马车上下来的洛无忧,老管家连忙迎了上去。 洛无忧笑了笑,指着那华丽的车撵道:“福伯,这是我母亲,相府的夫人,永昭公主。今日父亲不能前来,不过,母亲却是来了,还请福伯安排一下。” “是,老奴参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福伯闻言愣了一下,却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差了人进府禀报后,便领着章府的一众奴婢前来接驾。 “微臣叩见公主殿下,微臣不知公主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公主殿下恕罪。”章明也很快出来了,却只他一人,洛无忧并没有看到大师兄莫寒的身影。 洛无忧眸光微闪,却也没有多问。 车撵里,永昭在婢女的搀扶下,踩着马凳下了马车,徐徐迈步走到章明面前,看了一眼,章府的牌匾,指了指袖。 永昭道:“章院正请起,本宫今日是以相府主母的身份前来,为我相府长女无忧参加她的拜师仪式,所以,院正大人不必如此多礼!” “是,谨尊公主之命,公主请。”章院正侧身,将永昭公主请进了府内。 洛无忧也给章院正行了一个大礼,甜甜的叫了声:“师父。” 章明点了点头,一行人进到了屋内。 路过院墙旁的一棵合欢树时,枝繁叶茂的枝桠间,有一双眼睛朝她轻轻眨了眨眼,将先前一幕,尽收眼底的男子撇了撇嘴,看着永昭那副嘴脸,莫寒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若真的不必多礼,又何必摆出一副公主出行的隆重架式,还一口一个本宫自称,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公主么? 假仁假义,心如毒蝎,惺惺作态…… 这个女人,从头看到脚,连头发丝儿都散发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讨厌气息! 洛无忧眸光微微闪了闪,莫寒生性不羁不喜束缚,也难怪永昭来了,他竟躲在合欢树上,隐去了身形。 光看永昭的排场,显然,真的很令人讨厌。 一行人进到了屋子里,永昭微有些诧异,屋里早已摆好了桌案,与香,茶,只是,却并没有任何的客人。 除了章明,还有老管家,便只剩她带来的人。 章明让人奉了茶,看着永昭打量的神情,拱手恭身道: “公主请见谅,收徒之事,老夫并不准备大肆宣扬,所以,一切从简,怠慢之处,还请公主恕罪。” 永昭坐下,笑了笑:“无碍,天地君亲师,拜师仪式从简想来院正大人有院正大人的考量,本宫并无任何意见。” 的确是从简,永昭的注视下,洛无忧在桌案前,对着药师祖像叩了三个响头,接过老管家的香插好。 又给章明叩了三个响头,恭敬的递上了已备好的茶。 章明接过茶,喝下,放到了桌边将那日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无忧,今是你拜了祖师,便算是正式入了我门下,为师还是那句话,进我门下,一忌,用药害人,二忌,枉顾人命,三忌,欺师灭祖,修医者,先修医德,无忧,你切要谨记。” “是,师父,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洛无忧恭敬的答道,又给章明磕了一个头,在红锦的搀扶下起了身,至此,便算是礼成。 永昭也没多留,拜师礼行完,将事先准备的拜师礼品让人送了上来,便自走了,此来,她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从头到尾都没说两句话。 “小师妹,你真可怜,府里有这么厉害个主母,还有那么多时时刻刻都想着害你性命的姐妹,哎,要不要,师兄直接去帮你干掉他们啊?” 莫寒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用一种同情加怜悯的眼神看着洛无忧,关键是那个主母还来头不凡。 难怪,小师妹会那么执意拜师学艺了。 洛无忧无语的看了看张嘴就说要干掉永昭的莫寒,道:“大师兄,你能否正经一点儿?表情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浮夸?” 干掉永昭,她这大师兄倒也真是敢想,虽然他武功极高,可永昭身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先不说那些个亲兵护卫。 身为一个公主,身边又怎么可能没有拳养一些高手。 “我很正经啊小师妹,我是很认真的再说,哪里浮夸了。”莫寒摇了摇头道:“倒是小师妹你,你昨天都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昨天那一幕,看得他实在是心惊胆颤,差点儿便忍不住跳了出来。 若不是小师妹一二再的交待他一定要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再说手,不然他老早就跳出去,把那些人打个落花流水了。 真不知道都是群什么玩意儿,全都是黑心黑肝黑肺的人,居然那么对待一个婴儿,尤其是那婴儿还是他家小师妹的弟弟。 好歹也算是跟他沾点亲。 “大师兄,谢谢你。”洛无忧敛了神情,向莫寒道了声谢。 莫寒却是摆了摆手道:“别,最后我也没出手,不过,说起来,小师妹,你怎么和容郡王扯上关系的?那个男人,不简单。”最后一句语气微沉。 一想到昨天自己居然被那男子给发现,莫寒脸上的嘻笑的表情也淡了下去。 “不管如何,我还是要谢谢大师兄。”脸上满是真诚,莫寒能出手相助,洛无忧打心底里感激,微微一顿:“至于容郡王,那只是个意外。” 是个意外,就连她也没有算到,居然会和那个男人那么快就再见面,甚至,他还知道了他的身份,不过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堂堂容郡王,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手段,能查到她的身份,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反正当时他刚好出现,我便顺水推舟了。”顿了顿时,洛无忧又道。能不暴露大师兄自然是最好的,这样,也等于她的手里多了一张暗牌。 敌人太强大,她手中的底牌自然也要越多才越好。 大师兄莫寒,面孔生,武功又极高,说不定,今后还有很多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行吧,反正事情过去就行,不过,小师妹,我看你以后还是得小心点儿,要是有什么事儿,尽管找你大师兄帮忙,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大师兄,你要记得,即使天塌下来,我也要站在你身边,替你先扛着,知道么?” 莫寒揉了揉洛无忧的脑袋,叮嘱着,既然容郡王没什么恶意,他也没看出他对小师妹有什么威胁,便也不想再去深究。 只是,他没想到,小师妹,小小年纪肩上,竟然承担了那么多,原本以为,她是个大家千金,就算是随着师父学医。 也不过是一时兴起。 可是,她的聪慧,她的认真,她的执着一点一点打动了他。 经历昨日一事,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她这个小师妹,虽然出身大家,却还不如他这个从小无父无母的孤儿活的自在逍遥。 至少,没人想着时刻害他,师父师母也对他一直视如己出。除了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他与其它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放心吧大师兄,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洛无忧点头,应了下来,看着少年眼中的宠溺的眼神,心中多了一丝暖意,或许,有个大师兄也是不错的。 在章府里习医,一直到吃过午膳,洛无忧才带着两个丫鬟步行回相府,那马车,永昭倒是留给她了,不过,她让车夫驾车先行回府。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得去逛逛。更何况,两个丫头这段时间也是一直紧绷着神经,带她们放松一下也是好的。 ------------ 第082章 不嫌丢人 秦都无疑是繁华的,抛开相府那些子糟心事,汤圆就像是出了囚笼里的鸟,一路上,脸上都挂着笑意,东瞅瞅西看看,兴致很高。 红锦却是依旧一脸沉静,没多大的表情,整个人一直跟在洛无忧的身边,随时都保持着警惕。 洛无忧无奈的笑道:“红锦,放松些,去看看,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买一些,记小姐的账上可好?” “多谢小姐,奴婢什么都有,不用添置的。”红锦想了想回道,在相府里吃穿什么都不愁,小姐更是时不时打赏她一些首饰等玩意儿,她也确实没有什么好买的。 更何况,小姐身边,危机四伏,连上个香都能遇到劫匪,她自然还是要小心些,守在小姐身边,有危险,避难所中替小姐挡一挡。 “红锦,有时候,你啊,应该多学学汤圆,放开一些。”洛无忧悠悠的说道,红锦机智沉稳,心思也通透,只是,有时却过于拘泥于那些礼教约束。 走到一个小摊边,洛无忧拿起了小摊上儿一只发簪,那是一只金簪,簪上镶着一只水晶雁,造型别致,雕工也很细致。 “呀,这雁儿真特别,好漂亮啊!”汤圆惊呼了一声,“小姐眼光真好。” 的确,这雁儿敛翅扬颈,虽材料并不上乘,神态却是雕刻的栩栩如生,看红锦眼眸微微泛光,洛无忧给了小贬十两银子,将那金簪递给了红锦。 “小姐,这……” “既然你自己不肯挑,小姐我只好帮你挑了。”洛无忧笑着道:“汤圆,你喜欢什么,也去自己挑一样。” 汤圆咽了咽口水,“小姐奴婢也可以挑一样吗?”她可是看到刚刚红锦姐姐那金簪,小姐可是付了整整十两纹银呢。 “可以,只要你喜欢。”洛无忧却是笑了笑说道。 这些年来,她在相府一直深居简出,平常也没有什么开销,每月五两的月银也大都被她存了起来,这么些年,身边倒也算是存下几百两。 去兰若寺的时候,给了一百两,之后每月还要送去一百两,那点子钱,却是根本不够的,不过,虽然如此,给两个丫头买根簪子的钱,她这做小姐的,倒还是出得起的。 汤圆兴冲冲的埋头挑选去了。 “奴婢多谢小姐。” 红锦拿着那镶着水晶雁的金簪也是爱不释手,这只造型别致的簪子,她的确是很喜欢,尤其,那雁儿放在阳光下还反着光,似乎会眨眼一般。 汤圆挑来选去,也只挑了一对蝶形的耳坠,一两银子,小丫头依然乐的眉开眼笑,虽然她这耳坠不比红锦的金簪值钱,可她已经很满足了。 洛无忧看得满意一笑,她最不喜的便是身边的人勾心斗角。 汤圆与红锦都是她身边的心腹,只有她们之间相处和谐一至对外,她做事,才能更加事办功倍,至少,不会担心被人拖后腿。 主仆三人挑完,正打算走,突然却是被人阻住了去路。 “这簪子,本小姐要了,来人,给她一百两。”少女一袭锦衣华服,长得倒是娇俏可人,只那一身嚣张跋扈的气质让人极是不喜。 她的身后跟着大队的婢女和仆从,光看那穿着和出行的排场便知不是常人,却是一上来便径自抢走了红锦手中那只镶着水晶雁的金簪。 “是,小姐。”旁边有婢女上前,直接从袖笼里抽出一张百两的银票,扔给红锦,还顺手,想将红锦手中的金簪抢过去。 红锦压根没伸手去接银票,她侧身退后,避开了那丫鬟伸过来的手,那银票也从她身上落到了地下。 “臭丫头,别不知好歹,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吗?我们小姐可是堂堂的镇国公府的大小姐,看上你这簪子,那是你的福气,还不赶紧的将簪子给我们小姐双手呈上来,然后,拿着银票走人!” 那丫鬟见状,顿时怒了,指着红锦的怒志呵斥道。 红锦咬了咬唇,看着手中的簪子,这簪子她是极喜的,不止因为那造型别致,也是因为,这是小姐亲手给她挑的。 可是,镇国公府的来头不小,若是因此而给小姐带来麻烦,她却是不愿的。 “红锦,一个镇国公府就把你给吓住了么?你该不会忘记了你家小姐我是谁了吧?”却是这时,洛无忧那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阻止了红锦就要将簪子递过去的动作。 “回小姐,奴婢没忘记。”红锦心中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家小姐,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只是,平日里,小姐教导奴婢们,谦恭知礼,所以奴婢,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这才……” “很好,可见都有将本小姐平日的话记在心里。” 洛无忧颔首,对红锦的回答显的很满意,却在下一瞬她突然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本小姐平日里虽是教导你们谦恭知礼,可是,那也要看对象是谁?如果是个人的话,谦逊些也没什么,可如果对方是蓄牲你越谦逊,他就越会得寸进尺,甚至是趁你不备咬你一口,懂了吗?” 声音清冷如雪,才一落地,。 那丫鬟更是张大着嘴,惊叫道:“你敢骂我家小姐是蓄牲,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谁?你想找死吗?” 四周围观的人群便不约而同的轰笑出声,就连汤圆也是有些忍俊不俊,见过笨的,可是,还真没见过这么笨的丫头。 哪有给自家小姐上赶着扣上蓄牲帽子的。 洛无忧挑眉,淡声道:“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这么说的。” “你……” 那丫鬟横眉怒目,愣是被咽得哑口无言,回头,瞥见自家小姐的怒气,脸色青里发黑,黑里泛白,又怒又怕,浑身都有些颤抖。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毫无预期的响起,杨大小姐盛怒之下,扬手就给了那丫鬟一个巴掌:“没用的东西,还给本小姐退下。” 那丫鬟捂着脸,退了下去。 杨大小姐这才上前,看着洛无忧,微微扬起下颚,高傲的道:“你是谁,竟敢侮辱我镇国公府。” “杨大小姐错了,你何时听到我侮辱你镇国公府了?”洛无忧眸光微冷,却是淡笑着问。 “还说没有,你骂我是蓄牲也就等于是在骂我镇国公府,有胆的报上名号来,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哪家的小姐,竟敢如此猖獗。”杨倩倩寒着一张脸,怒气冲冲的说道。 那话,让周边的人,差点没忍住又笑得喷了出来。 洛无忧亦是嘴角含笑道:“红锦,给杨大小姐报一报你家小姐我的名号。也好让杨家小姐知道该找谁报仇。” “是,小姐。” 红锦接收到自家小姐的眼神,这才转头,看向杨倩倩道:“杨家小姐,我家小姐高姓洛,乃丞相府庶长女,洛无忧,我家老爷乃家朝一品丞相,洛相大人,我家主母,乃永昭公主。我家小姐的妹妹,乃皇上亲封的天瑞郡主。” “戚,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个相府的庶女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还真以为公主能看得上你这个庶女?”杨倩倩闻言一惊,继而却是撇了撇嘴道。 秦都是个礼教分明的地方,嫡庶之分,尤为明显。 这大秦的世家大族的嫡小姐们,一向看不起庶女,就如同那些世家大族的庶小姐,也一向看不习惯那些嫡女高高在上的作派是一样的。 “我家小姐自是没什么了不起的。”红锦说着顿了顿道:“不过是今晨,公主殿下刚刚到太医院院首,章院正大人的府上,替我家小姐主持了拜师仪式而已。” “红锦,说那么多做甚?”洛无忧轻喝一声。 红锦当即退了回来。“小姐,奴婢逾矩了。” “杨大小姐说的不错,本小姐的确是个庶女,可主母一向疼爱我们这些相府的庶女,也向来看不得有人这样欺负我们,你说你杨大小姐穿着凌罗绸缎,戴宝石玉器饰,哪样不是价值边城?” “何必非得抢这个丫鬟的簪子呢?” 洛无忧说着,叹了口气道:“你说我这个丫鬟,好不容易攒了点钱,买了这么支簪子,虽说不值什么头,可倒也是心头好,这还没捂热呢,你的人上来就抢,这就算走到哪儿,也说不出这么个理儿吧?杨大小姐。” “谁说我强抢了,我不是给了银子吗?整整一百两,都够她买下十只这样的簪子了,你少在那里信口雌黄,仗势欺人。”杨倩倩怒目圆瞪,愤愤的扫了一眼被洛无忧给红锦插在头上的那只簪子。 此时是恨不得一脚那那簪子踩碎。 “成,不是您强抢,你给银子买了,可您有问问我这丫头答应了吗?”洛无忧小脸儿一板,怒声问道。 “虽然我只是个小小的相府庶女,可是,我母亲好歹也是堂堂的大秦公主,即使你是镇国公府的嫡千金,也不能如此当街强抢我丫鬟的东西吧?传出去,杨大小姐不嫌掉身份,也不怕掉镇国公府的脸面吗?” 一个堂堂国公府千金,居然当街抢人家一个丫鬟的东本,还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一根价值十两的的簪子。 这说出去,也不嫌丢人,一旁围观的人,全都低声的议论着。 ------------ 第083章 被打 秦都什么最多,要问起来,那肯定就是富甲乡绅,权门高官了,堂堂的天子脚下,就这万千人海之中,指不定的拉出一个人来。 可能也是有些身份的。 身份高的也比比皆是,一个国公府的小姐,说实话,还真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毕竟,那再受宠,再是国公府小姐。 你也不是国公爷啊,有功名爵位在身的始终不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所以你有什么可嚣张的? 不过,这相府的小姐可也是个妙人,当年顾秉书与永昭公主的亲事,在秦都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年纪稍大点的人,基本都知道。 后来听说,那洛丞相的原配嫡妻生下了相府长女,却是由嫡变庶,令人唏嘘的同时,却又不由觉得有些奇怪和诡异。 说起来,这永昭公主霸占了她亲娘的正妻之位,可这相府庶长女倒是挺好,打着自己嫡母的名头在外行走,还是一副如此理所当然的样子? 人们议论纷纷的同时,永昭和洛秉书的旧情也是被人们翻了出来,不过,杨大小姐最多不过十二三岁,那时候恐怕还未出生。 这点儿,她自是不知道的。 “那又怎么样,我祖父最疼我了,不过是个庶女而已真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我就不相信,我就是得罪了你,公主又会拿我怎么样???” 杨大小姐憋得小脸通红发紫,一股怒火直冲脑海,冷哼了一声,抽出腰间的皮鞭朝着洛无忧就甩了过来。 那一脸阴狠的样子,眼中满是怨毒之色,人群尖叫着后退,洛无忧眼眸微闪,眼看那鞭子就要扫了过来,连忙拽着汤圆和红锦后退了几步,堪堪躲过了那一鞭。 一边躲,洛无忧一边还扯开了骂子大喊:“杀人了,杨大小姐杀人了,镇国公府的杨大小姐当街行杀了,杀人了,来人啊,救命啊……” “红锦,汤圆,快闪开啊,杀人了,杨家大小姐发街行凶啦……来人啊……救命啊……” 那声音太过尖锐带着几份凄厉。 杨大小姐一击不中,收回长鞭,又扬起一鞭,而洛无忧双手一推早把汤圆和红锦推得远远的,她自己在鞭子下,不停的闪躲。 每每看着狼狈,却总是堪堪躲过杨倩倩的攻击。 都城乃天子脚下,这当街行凶之事,还被人如此高嚷了出来,很快,一队都城禁卫军便踩着啪啪整齐的步伐过来了。 人群顿时做鸟兽散,看看热闹就好,这两个世家千金打架,可万别殃及了他们这些路人才好。 “住手,天子脚下,何人胆敢当街行凶,给我拿下来。” 见场中鞭子依旧甩得啪啪作响,赶到的皇城禁卫军督卫队长脸色更是黑如锅底,当场下令将人围了。 “徐平,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小姐是谁,你敢管本小姐的嫌事儿,是不是活腻味了。”杨大小姐不愧是杨大小姐,鞭子直接收回又对准了皇城禁卫军。 “杨,杨大小姐,怎么会是您?呵呵,小的有人不识泰山,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实在是对不起了。你们几个干嘛呢,还不赶紧的给老子退回来。”那叫徐平的禁军首领当即赔起了笑。 那变脸的速度快得,愣是让洛无忧也是叹为观止。 看了一眼,那不远处,徐徐而来的身影,她凤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笑,那俏丽绝伦的小脸之上却是擒满了着怒意。 “这位官爷,你都看到了,杨青青手持凶器,当众行凶,想要谋杀小女子,你赶紧的,把她给抓起来,快把她给抓起来啊。” “抓,我抓你蛋啊你,你知道这是谁吗?这可是镇国公府的嫡千金,国公老爷最宠爱的孙小姐杨大小姐,你说抓就抓,你以为你是谁?” 那徐平一声爆喝,震得人耳膜几乎穿孔,洛无忧也是被吓得有些抖手抖脚:“国公府怎么了,国以府总,总也得讲王法吧,这可是堂堂的天子脚下,就算国公府,不也还得归皇上管吗?王法大过天!” 她似害怕不已,却做出一副强忍惧怕,一副与恶势力竞争到底的架式,顿了顿道:“再说了我母亲和我妹妹的身份也不比她国公府小姐的身份低,我妹妹可是堂堂的天瑞郡主,而,而且我妹妹与璃王殿下素来交好。” 徐平闻言却是突的眼睛瞪圆,死死的看着洛无忧,洛无忧似被吓到了一般,最后一句话,说得一点没有底气,似蚊蝇在叫一般。 却又清晰的传进了离她颇近的杨大小姐耳中。 “哼不过就是仗着自己会点小聪明,会做几首诗罢了,真以为她自个儿就是才女了么?我告诉你,别人怕她洛仙儿,我杨倩倩可不会怕!” 杨大小姐柳眉倒竖,那怒火再次被点燃迸发出来,并且以雷霆燎原之势速记的燃烧完她的理智,“别以为依仗着洛仙儿的名头,我就会饶过你,今日之辱,我杨倩倩现在,现在就要跟你讨回得息。” 洛无忧更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一个劲儿的狼狈躲闪和后退,那杨大小姐却是扬着鞭子步步紧逼,一脸阴狠,下手毫不留情。 那乌黑的包着刺的鞭梢,落在地上,都带起一道道清晰的刮痕,那要洛在人的身上,别说衣服会被倒刺勾破,就连那皮肉只怕是也要被撕扯下来一块。 嘭,洛无忧有些喘着粗气,一个不查,竟是被鞭尾给扫中,手臂上的衣衫顿时被那倒刺给勾破,露出了一道红红的鞭痕,血肉外翻。 极为恐怖。 “唔……” 洛无忧轻吟一声,顿时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发白,脚下的步子也凌乱了起来,她捂着手臂的五根手指里。 不停的渗出鲜红的血,滴嗒滴嗒的落在地上。 那杨大小姐却是一击得逞气焰更甚,那长鞭一挥,又甩了过来,只是,这次,她的鞭子却是直接一股力道震飞上半空,然后,一寸寸碎成了喳。 “哪个混帐蛋这么大胆,竟然敢毁了本小姐的鞭子,活腻了么?”杨大小姐想也想没想的喝道,四周却是一片寂静,没有回声。 洛无忧低垂着头,瑟缩的站在一边儿,那一脸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一般的表情,那眼中冷意竟是无人瞧见。看得就连汤圆和红锦也是在心中给自家小姐鼓起了掌。 “璃,我看你的面子是越来越不值钱了,怎么的,现在我们的堂堂璃王殿下,怎么就成了别人口中的混蛋蛋了?” 人还未到,柳随风声音先到:“璃,你混账她了,还是蛋她了?” 这话问得,着实粗粗鄙不已,实在很难想象,这样充满歧义的话,竟然会是那样一个风度翩翩的人问出来的。 而柳随风这人,最会的便是用他那张脸骗人。 “璃王?” 杨青青侧头,有些傻眼,看着相携而来的两个翩翩少年,“璃王殿下,您怎么会来的,青青刚刚不是说的您,青青说的是他。” 伸手一指徐平,杨青青直接把那混蛋的帽子强塞给了那个皇城禁卫军都督队长,那小队长指了拽自己,瞪大眼睛,愣是没敢坑声。 把个混账蛋的帽子给戴了个严严实实。 “哟,杨大小姐今天的反应还真是快,居然还会找替罪羊。”柳随风说着,不经意间顺着璃王的视线看过去,好像才发现受作的洛无忧一般。 顿时惊叫出声:“呀,洛小姐,你怎么都流血了,这是怎么了,杨大小姐,你怎么拿着鞭子,我的天,我没看错的话,你那鞭子上有血,应该就是洛家大小姐的吧?” “你完了,杨青青这下你完了,连洛丞相府的千金你也敢打!!!” “不是,王爷,柳公子,你们可别误会,洛姑娘那伤,着实和我没关系啊,真的不是我啊……”杨青青像是被火烧了手一般,一个激灵扔掉了手中一直宝贝着的马鞭。 小脸儿更是眩然欲泣,梨花带雨的模样,可怜极了,她心中却是已经恨到了极致,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她打人的时候出现。 今天她特意带着丫鬟出来在这里一直闲逛,就是因为从哥哥那里知道,璃王他们今日会去效外的马场赛马,所以,她才好一番妆扮后,特地来来这里堵人的。 谁曾想,她一时无聊,不过看上只簪子,却惹出这一连串的事儿,那个洛无忧,不就一只簪子,她都给了一百两,她不止不给她簪子,还羞辱她,她这才一时没忍住,动了手。 哪知道,就这个空档,璃王殿下却来了,也不知道他到底都看到了多少? 都怪这个洛无忧,还有那个洛仙儿,仗着自己是郡主,和璃王爷沾亲带故,便一心的缠着王爷。 杨青青心中,不止恨上了洛无忧,竟是连洛仙儿也给彻底的记恨上了。 洛无忧将杨大小姐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闪过一丝笑意,看杨青青一双眼珠子落在南宫景璃的身上拔都拔不下来,虽是第二次见面,可是,也足以可见,这个少年,在秦都,到底有多少的小姐迷恋于他。 心中感叹,实在是太多了,估计是数也数不清的。 洛无忧在看杨青青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南宫景璃也在看着他,他周身的气压极低,甚至,连俊逸的脸庞都显得些阴沉。 他一步步走向洛无忧,那一双狭长的眼眸落在洛无忧的胳膊之上,却是氤氲着一丝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怒火。 ------------ 第084章 疼么? “参见璃王殿下,璃王千岁,千千岁。” 洛无忧福身行礼,不管怎么样,礼数不可废,看着璃王的视线落在自己用手捂着的肩膀,洛无忧微微蹙了蹙眉,这人,老是盯着她的伤看作甚至? 南宫璃却是一步一步,走到洛无忧面前,男子一袭紫色华服,腰束玉带,俊美宛如神诋的容颜之上,面无表情。 眸光清冷,眸底却如大海般幽深,席卷着波澜。 该死的贱人,竟敢当着她的面儿帮做可怜,勾引璃王殿下! “璃王殿下……” 杨倩倩想要上前,却被柳随风玉扇轻拦,气得她手指绞着衣襟,牙齿都磨得格格作响,心中更是怨毒无比,恨不得立时将洛无忧给撕碎了一般。 南宫景璃上前,在洛无忧面前站定,却是突的伸出手掌,捏住了洛无忧受伤的手臂,顿时,洛无忧脸色如雪,额头冷汗岑岑。 “疼么?” 声音圆润,低沉,磁性惑人,却是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问着今天天气好或不好一般。 洛无忧咬牙,抬头看着这男人,不知道抽得什么疯,居然捏她伤口。他自己怎么不来试试到底疼不疼。 那倔强的眼神,让南宫景璃眼眸微闪,幽深的眸底却是闪过一丝怒气,“怎么,不疼?” 手中微微用力,血滴嗒嘀嗒,如雨水般滴落的更快。 杨倩倩见状,心中一口恶气,顿时出了出来,本以为,璃王是要替洛无忧出头,可没想到,却是亲自出手折磨了她,这让她情顿时大好。 “唔……”洛无忧轻哼出声:“璃王殿下,男女授授不轻,还请璃王殿下放手。”这男人是吃错药了吧? 疼不疼的,他不知道吗?居然还那般的用力。 虽然说,她并不在乎这点疼痛,也可以忍受,可不代表,她可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做到隐忍不动声色,那岂不是很奇怪。 “知道疼就好。” 看女人吃痛惊呼的可怜样子,南宫景璃手中力道不自觉的一松,冷冷的将洛无忧甩开,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不是约好了要去马场,还不走。” 南宫景璃说着,身影当先朝前走去,竟似根本没想要管这闲事的样子,不待柳随风有动作。 旁边杨倩倩立马跳了出来:“王爷,你们是要去赛马吗?不如倩倩也去可好,倩倩好久都没有跑马了,很想去试试,王爷,柳公子,你们说好不好嘛?” 那娇嗲的声音,听得柳随风汗毛直竖,抖落一地的鸡皮,南宫景璃没答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洛无忧。 杨倩倩见状,顿时眼珠子一转道:“洛小姐,相请不如偶遇,不如,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身为相府的大小姐,不止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马术和骑射,多少总该学过一点的吧?” “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到时候,也让我们领教一下,洛大小姐的风采!”杨倩倩说着,眨了眨杏眼,一副娇俏的模样,一点没有刚刚那阴险的样子。 寒马?这到底是想寒马,还是想谋杀? 红锦汤圆闻言俱是气得不轻,自家小姐胳膊被她所伤,也不知道伤到筋骨没,她居然还有脸让受了伤的小姐和她比试骑术? 真是人不要脸,至贱无敌。 洛无忧眼眸微闪:“抱歉,我对赛马没兴趣,母亲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马术什么的,无忧不过学过几天,就不在杨大小姐,以及众位面前献丑了。” 自然是不去,别说她现在胳膊受着伤,这璃王看着她一脸冷意,好父她欠了他十万八千两一般。 那果清心丸是他自己去和柳老爷子交换的,事先可没问过半点她的意见,说起来,她承他的情,是她心善,不承他的情,也是她的道理。 又何必还去看人家给她摆脸色? “怎么,该不会是不敢吧?堂堂洛丞相府的长千金,居然连赛个马术都不会,不知道将来传出去,得遭多少人的耻笑呢?不过,你放心,我们只是玩玩儿而已。” 杨倩倩捂唇笑道:“所以,我是不会笑你的,所以,一起去啦,我听说,你那好妹妹,咱们的天瑞郡主洛仙儿,可是,也在的呢?你不是说你们感情一直很好的吗?” “那又怎么能不去呢?” 红锦汤圆担心的看着自家小姐,洛无忧却是看了看璃王,南宫景璃沉着脸,“一起去。” 只淡淡三个字,便决定了所有人的去留。 璃王爷发话,洛无忧自是不能抗命的,除非她嫌自个儿活的长了,那人身份太高,想要捏死她一个小小的相府庶女,太容易。 凤眸中似有流光划过,却是转瞬间即逝,红忽和汤圆见状,只得含泪先将洛无忧的手臂用丝绢包扎了起来止血。 …… 东崊马场,秦都外最大的马场,隶属东崊学院。 洛无忧随着璃王一行人到达马场时,马场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富家公子小姐,三五成群围聚在一起,有的似在寒喧着,有的却是牵着马儿,似在讨论着谁的马儿比较好。 放眼整个马场里的面孔,其中倒有不少都是洛无忧相熟的,更是几乎在一瞬间,洛无忧便看到了被人群包围的洛仙儿。 以及正在和其它几家世家公子相谈正欢的依旧一脸温润谦逊的煜王南宫景煜,除了南宫景煜外,还有云王南宫景云,皇帝的第七子。 听到侍卫通传璃王到的声音,几乎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给南宫景璃请安,太子不在都城,算起来,在这里,就数璃王身份最高。 很自然的,面生的洛无忧,便被众人给挤到了最外围的角落里。 扫了一圈儿,沈梦卿不在,也是,刚发生了那样的事儿,估计怎么也人被禁足在家呆几天的,只可惜了这么好一个可以见面的机会。 “咦,这是谁啊?”洛无忧正思忖间,突然,蓦然耳边划过一声女子惊疑而好奇的身前,她面前也突的多出一只手来。 女子的惊呼也让从人都将视线看向了洛无忧,显然,大家对这个和璃王一起出现的陌生女子,充满了探究和兴趣,于是,众人纷纷将绚问的目光,看向了杨倩倩。 “怎么郡主,不给大家认识一下吗?”杨倩倩却是突然间看向了洛仙儿,娇笑着问。 洛仙儿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瞟了一眼杨倩倩,突然间走到洛无忧面前道:柔声道:“长姐怎地来了,不是说母亲陪你去章府了吗?早知道长姐也来,仙儿就等着长姐一起了。” 说着,她惊讶的看向洛无忧手臂上的伤,惊呼一声道:“呀,长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受伤了呢?怎的这么不小心?母亲知道了,不知又该怎么心疼了。” 一翻话说的是得体至极,不止点明了洛无忧的身份,更是将一个关心姐姐的好妹妹,扮演的淋漓尽致。 身后,红锦和汤圆看得心中直翻白眼,这郡主和那天大闹宁心时那嚣张的样子,可也差太多了,简直就是个天生的戏子啊。 洛无忧脸上也是带着盈盈笑意,反手握住了洛仙儿的手道:“让郡主妹妹担忧了,母亲体衅姐姐,所以,准姐姐带着丫鬟出来游玩,只是,没想到在街上,不小心碰到了杨大小姐。” “杨大小姐又刚好看上了我婢女买的簪子,这不,后来璃王也来了,姐姐本不想来的,不过,杨大小姐诚心相邀,姐姐若是不来,倒是显得过于矫情了。” 说着,嫣然一笑,似根本不在乎那点子伤,几句话含糊的将经过带了过去,可是,在场的千金贵女们,哪个不是人精。 谁人不知杨倩倩素来刁蛮跋扈,动不动就向人挥鞭子,在秦都之中,也算是声名远播了,只不过,这个名,可是恶名。 据说,她曾经因着一言不和,还将人打残打死过,不过,谁让人家有个得势又宠她的祖父呢,不管闯多大的祸都有人给她擦屁股。 所以,杨倩倩在一众贵女中,根本没有人敢得罪,就算是天瑞郡主,甚至是皇家的公主,她也是敢呛两声的。 这洛府的庶长女,看来这是得罪了杨倩倩,只怕今后绝不会有她好果子吃了。 “原来是洛府的庶长女,我道是谁呢?居然还能让倩倩看得上眼,如此诚心相邀。”一个穿着淡粉色华贵流仙裙的少女当先出言讥讽道。 “是啊,不过仙儿,你看洛姑娘她受了伤,是不是应该先去包扎啊?反正学院里也有夫子教授医术,就请夫子替她包扎便好了。” “我瞧着洛姑娘这伤也是不轻,能包扎下最好,而且,最好还是不要下场了,就坐在一旁观看吧?” “是啊,是啊,伤这么重,还怎么下场啊。” 一众贵女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着,个个面色慈善,洛无忧却心知肚名,看这些人眼底那浓浓的嫉妒,只怕是自己和璃王一起出现这件事,惹起了公愤,所以,才借此支开自己罢了。 她自是乐意无比的,当即朝众人福了个身:“那就多谢各位小姐,无忧先去那边的竹舍里清理下伤口。” 说着,洛无忧看也没看南宫景璃,径自带着丫鬟走了,她本就不想来,只不过,是璃王下了命,她不好拒绝罢了。 此时能走,自然是先离开了。 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人群中却是有两道怨毒的目光,一直紧紧的跟随着。 赛马很快便开始了,各家千金都牵着自己的马儿,下了场,一边,杨青青牵着马,却是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的瞟向那竹舍。 她身旁的一个下巴尖尖的婢女看得分明,凑上前去,在杨青青耳边,轻声低语着:“小姐,奴婢有个法子,一准儿能消了小姐心中的恶气……” 杨青青听完,顿时眼前一亮,却又瞬间暗了下来:“办法倒是个好办法,若是能办成,兰沁,本小姐定会好好的赏你,可关键是,我们去哪里找人啊?” “小姐,这里的人不是很多吗?”那丫鬟一脸阴毒的笑着。 杨青青闻言,打量的眼神,也在四周的人群中扫过,最终却停在了一个点,嘴角也是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知道找谁了……该死的洛无忧,居然敢嘲笑本小姐,本小姐一定会让你好看,还有洛仙儿,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还如何傲得起来,哼!” ------------ 第085章 且走且看 杨倩倩一心算计着想要找洛无忧报仇,还要一箭双雕,借机恶心洛仙儿,最好是让她当众丢脸掉份儿。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谁也没有注意到,洛仙儿的其中一个贴身婢女已悄悄的退出了人群,至于去向,没有会去在意。 她竟也在心里盘算着,到底应该怎么对付洛无忧和杨倩倩,这两个该死的贱人,居然敢和璃哥哥一同出现。 杨倩倩那个贱人,一直都缠着她的璃哥哥,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撕都撕不下来,就她那点儿姿色才情,呸,就算是给璃哥哥作妾,不,哪怕是作婢子提鞋,那也是不配的啊! 还有洛无忧,看着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却是个更厉害的,居然知道在表哥面前搏同情,竟然让表哥给他请来了太医院那个老货。 不过,没关系,她一点也不介意,既然来的这么巧,那本郡主就将你们一次解释掉好了。 放心,这一次的安排,本郡主是绝对,绝对不会再失手了! …… 花开几朵,咱各表一枝。 竹舍里,红锦和汤圆正在替洛无忧清理伤口,那伤口很深也粘不得水,只能拿来酒,点着,用干净的细棉布粘着酒,在伤口四周轻轻的擦拭,算是清理。 这方法,是洛无忧教给红锦的,虽然,她并不知道小姐所说的给伤口消毒到底有何用意,却还是仔细的照做。 “小姐,疼么?怎的小姐竟那么傻,护着奴婢们作甚,奴婢们皮糙肉厚,不怕挨鞭子,可小姐这水嫩的肌肤,怎么的禁得住那样利的倒勾刺?” 这不白问,能不疼吗?那刺儿喇喇的搁谁身上谁不疼啊,更何况自家小姐也是个金贵的,从小到大虽然受过不少欺。 可何曾被人如此的对待过。 “这杨家大小姐果然是恶名昭著,国公府的大小姐有什么了不起的,咱小姐还是相府的千金呢?居然下得这般的狠手!这般恶女,阎王爷怎的也不把她收了去。” 红锦眼眶都是红红的,眼神里也闪烁着浓浓的愤恨,很少能看到红锦有如此激愤的时候,看来这次,的确是把她给气到了。 没听到一向咋呼的汤圆的声音,洛无忧抬头瞥了一眼,这才发现,汤圆那丫头正站在竹窗前,向外观望着。 “行了,不就是一点子小伤吗?过几天就没事了,再说还有师傅在,还有师傅的药在,你家小姐我是绝对不会留下疤的,所以,你就不要再唠叨了。” 若不是她自己凑上去的话,就凭杨倩倩那几手三脚猫的功夫能打到她? 洛无忧拿出药瓶,红锦接过去,将止血生肌散均匀的撒在那一条长约五寸多长的伤口上面。 一阵清凉的感觉袭来,洛无忧顿时觉得那痛,减低了几分。 “小姐……” 这时,汤圆也关上竹窗也走到了桌案边。一副犹豫不绝的样子,让看她的洛无忧嘴角的笑容也是更深了几分。 “怎么,看出什么门道来了?”洛无忧笑着问。 汤圆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瘪了瘪嘴道:“小姐,奴婢跟您说,奴婢怎么就觉得有些不对,那什么狗屁劳子的杨大小姐,干嘛就非得让您和她一起来呢?” 虽然自己没看出什么,可是,她心里还就是不踏实,反正,那什么杨大小姐绝对不是个好货,对自家小姐肯定更是没安好心。 那府里那位,就更不用说了,这一次二次的陷害自家小姐,那不都成了家常便饭了吗? 洛无忧笑,跟了自己这么久,这丫头的心思倒是越来越活络了。 “没关系,咱们且就骑驴看唱本,且走且看吧!”洛无忧倒是不甚在意,这里是东崊书院,就算是那些人想对自己做些什么也没那么容易。 而且,她也不是软柿子,由着别人欺上门来。 今儿这事儿,还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果不如汤圆所料,没多大会儿,就有两个丫头来请洛无忧,说是赛马的时候,工部尚书的千金摔了马,好像摔得还有些严重。 那赛马随着有人重伤,自然也就结束了,那些子千金贵女的,又不愿意就此离去,干脆就去了旁的阁楼里赏荷玩乐,这不,杨大小姐便特意的遣了身边儿的贴身丫头来请她前去。 说是她伤在手,做诗在口,也不耽误事儿,干脆一起去玩儿去! 这理由,倒也说得过去,而且,估计她现在就算是要走,那些人也会想出各种的理由把她给留下,弄过去。 索性的,洛无忧也没回绝,带着两个丫头,便去了。 隔壁的华文堂,穿过一段长廊,便可看到一座阁楼,倚水而建,正值三月莲开之时,那莲池里,朵朵莲花,粉的白的,开得正是娇艳。 跟着那带路的丫鬟一路上扶着木扶手,上到二楼,一股墨香扑面而来,整个阁楼里布置的极为精细和雅致,四周的墙边,都摆放着雕工细致的屏风,墙上挂着各大名家提的字和画。 就连屏风上也是飞龙走笔,墨香浓郁。 在阁楼中中央,由三张长桌拼接起来,十几名少男少女围桌而坐,桌面儿上摆放着各种精细的吃食和美酒,就连盛酒的用餐和餐著都是银制的,银筷银架,银碗碟,做工都很讲究。 少男少女们正筹促交措,言笑宴宴的交谈着。 “咦,长姐,你怎么来了?” 看到洛无忧出现,洛仙儿有些愣,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连忙出声给洛无忧让坐:“来,长姐,快过来坐。” 说是这么说,可是在坐的人,却没有人动,而原本的坐位也已经坐满,洛无忧根本就不可能挤进去。 就算是想退而求其次搬个凳子坐在旁边,那也得看到凳子才行啊? “无事,刚刚坐了许久,如今站着正好。” 洛无忧迈步,走过众人,一步一步,绣鞋轻移,她双手交叠在腹,目不斜视,那通身的气场全开,转瞬间,众人只觉得贵气扑面而来。 少女一袭月白色的裙衫,明明纤弱无比,明明坐人皆坐她独站,可不知怎么的,那一众贵女们却是突的莫名感觉到一阵压力。 好像,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那高高在上的手掌人生死的上位者,她们明明坐着,却有种跪着的自惭感。 在场之中,几个男子的眼神却是不约而同的闪了闪,南宫景璃抬头瞟了一眼洛无忧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又重下了眼帘。 似乎,每次见到这个少女,她总能给人不同的震慑。 明明只是个相府的庶女,在相府也不受宠,甚至一直受到打压,是个被欺负的主儿,可是,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此刻,洛无忧那身上的气势就算是比起自己身为六宫之首的母妃,也是有过之而无无及。 且,她的礼仪举止也像极了宫里出来的贵人。 倒是一点不像,被冷落在相府偏院里的一个庶女所该拥有的。就算请教养嬷嬷教了,可是,也不可能会这么快学会的。 有这种感觉的不止南宫景璃,柳随风和南宫景煜同样如此,就连年岁较小还未封王的南宫景皓,也有这种感觉。 “璃皇兄,他是谁啊?”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洛无忧眼角余光看去,心中微愣,那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可以说,那少年是这群男子中,年纪最小的,长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穿站一身宝蓝色的锦袍,腰间一面挂着一块上乘的玉佩,一面还挂着一柄子小剑。 认真说来,那小剑,不如说是匕首更加合适,那匕首上剑鞘上,镶着九颗猫眼儿大的宝石,一看就非凡品。 当然,那匕首的主人更是不凡。 “十四皇子,您可不知道,她啊,叫洛无忧,是洛丞相府的庶长女,也是咱们天瑞郡主的庶姐呢?这不臣女怕她一个人呆在竹舍里闷得慌,这才叫人请了她过来,和我们一块儿玩儿的么?” 杨倩倩捂嘴轻声说道,又一次向人介绍着洛无忧。 “哦,原来是洛府庶女,可是,洛仙儿,你好好的没事儿带个庶女来干嘛?看她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该不会你们相府没给她饭吃吧?” 南宫景皓年岁小,更是皇帝的老来子,自然是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他的生母原本只是个贵人,更是母凭子贵,一举被封了四妃之一的蓉妃。 蓉妃因子渐渐得势,只是到底南宫景皓人小,而且从小被娇养,脾气纨绔在宫中那也是个混世魔王级别的人物。 他最大的长处,便是整人。 当然,除了这个长处,他其它的也根本没有任何长处了。 皇帝无疑是十分宠爱十四皇子的,可就目前情形看来,却是没有将大位交于南宫景皓的端倪,所以,这帮有野心的兄弟们,自也乐得看着他渐渐的长歪,越歪越好。 “南宫景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原就被杨倩倩那语带嘲讽的溪落话气得不轻,这才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因着洛无忧的出现。 她总感觉自己背后有人指指点点似的。 咋再一听南宫景皓那明里的嘲笑,又岂还忍的住。 “我相府的伙食你要有兴趣,哪天儿可以亲自去尝尝去,相信父亲和母亲也不会介意,不过庶长姐向来身子弱,前段时间又被父亲责罚,所以生了场大病,看起来,身子骨弱点,也不奇怪。” 那含糊的话,让一众贵女们迅速的交头接耳起来。 这被亲生父亲罚,那可见犯的错不小,相爷都亲自动手了,看来,这女子教养什么的,也都不怎么样。 以后,还是少来往吧。 也有聪明的,算是看明白了,表面儿上这洛仙儿对自己这个庶长姐很是亲热,说话也很是客气,可是实际上,两人根本就不对盘。 顿时,众人原本观望的心态,都有了决定,也歇了和她打好关系的心思。 “哎,她们这样说你,你就一丢丢难过的感觉都没有么?” 这时,少年的问话,却是再次的响了起来,他眨巴着一双黑乎乎,圆碌碌的大眼睛,看着洛无忧,红唇一张一盒,那眸子里似沁着水一般。 那表情,极是可爱,可少年等了半天,却没有等到洛无忧的回答。 只看到,她看着自己正在发呆,顿时蹙了蹙眉,一拍桌子,怒声喝斥道:“喂,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本皇子正在问你话呢?你敢不回答?” 看十四皇子发怒,最开心的人莫过于杨倩倩了,她如同高傲的孔雀一般,且一种讥讽嘲笑的眼神看着洛无忧。 呵,洛无忧,还真是太天真了,她真以为,这个圈子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么? 更何况还是一个出身低下的庶女? ------------ 第086章 混世魔王 南宫景皓一声怒喝,让南宫景璃轻蹙了下眉,却并未出声。 一直神游天外的洛无忧也被那拍桌子的声音,把魂给砸了回来,看了看一脸怒气腾腾看着自己的南宫景皓。 洛无忧笑了,略带歉意的道:“不好意思,刚刚有些走神了,十四殿下可否重新问一遍?臣女刚刚没有听太清楚。” “没听清?洛无忧,你是故意的吧?”南宫景皓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茫然又带着歉意的洛无忧,一时间却是有些蒙,这些年,在宫里他完全就是横走着的小霸王,哪个见他不是退避三舍,生恐避之不及。 又有哪个见到他,不是一副战战兢兢,一脸惶恐的样子? 那些害怕的脸,他倒是见多了,可就是没见过如此平静的脸,尤其是她那双清澈到几乎透明的眼睛,让人一眼看过去,似看穿了所有。 可是,仔细去看,其实,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这诡异的矛盾感,太诡异了! “好话不问二遍,既然你是最晚来的,那就由你开始,做首诗吧,算是来晚的惩罚,当然,你要做不出来,也还是得受罚。到时会有什么东西来侍候你,那本皇子可就不敢保证了。” 十四皇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伸手摸了摸袖里东西的小脑袋,眼泛着明亮的光,乖,小宝贝儿,别急,一会儿就有你的食物了哦! “臣女做不出来。” 让十四皇子讶然的是,洛无忧却是直接的摇头认输,这赢的也太没有成就感了,小皇子顿时心中又不乐意了。 “那弹琴呢?” “谈不出来。” “下棋总会了吧?” “不好说。” 南宫景皓脸色都憋得有些发红了:“那做词,唱曲儿,你总会一样吧?” “唱不出来。” 洛无忧却是依旧的甩给他四个字儿,然后,还配合着脑袋摇了摇头。 周围众人噗嗤都轰笑出声。 “郡主,你这庶姐可真是有意思,问什么,不会什么,她该不会就剩下会吃饭了吧?” 那小姐话音刚落,众人还没有来得及接话呢,只听旁边少女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位小姐的话问得好奇怪,如果不会吃饭,你觉得我能长这么大?” 说完,洛无忧用一副看白痴一样的神情看着那位小姐,顿时那小姐脸色憋得通红,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尤其当大家都看着她的时候,那明显幸灾乐祸的神情,更是让她咬唇低下了头来。 哪知道这时候,突的,又一道拍桌声响起,紧接着是一道惊天动地的欢喜的声音。 “哎呀,太好了,原来洛无忧你也是个一无是处的货,这下,父皇总算是不会再揪着我一个人不放了吧?行了,看在你也啥都不会,啥也都不懂,是个废物的份儿上,以后,本皇子罩你了。” 众人回神,看着过去,正好看到十四皇子激动站起的身影,他修长白嫩的手掌还落在桌面上,脸上表情,更是激动不已,颇有一种…… 一种找到知音的感觉! 可这感觉,怎么就那么诡异呢? 这十四皇子对洛无忧的友好,怎么也那么诡异呢?这些年,想讨好十四皇子的人,不是没有。 到头来,却是人人被厌弃不说,最后还得被抬回自个府中。 哪知道,就那样一通问话下来,一个一无是处的庶女,竟得到了十四皇子的承诺,还上赶着以后都要罩着人家? 这太夸张,太让人匪夷所思,也太荒谬了吧? 然而,让人更加觉得匪夷所思的,却是洛无忧的回道:“谢十四殿下,不过,臣女不要。” 不要,她竟然说不要,众人额头堆满了问号,南宫景皓更是一脸愠怒,拍着桌子大叫:“你不要,本皇子偏要。” 再后来,洛无忧干脆闭嘴不言。 气得南宫景皓站起来,铁青着脸朝洛无忧道:“我告诉你,洛无忧,你不让本皇子罩你,本皇子还就罩定你了,我告诉你们,她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你们一个个的,不许再说她的坏话。” 这话听着颇有点门道,只是,南宫景皓自个儿根本不觉得。 顿了顿,他威胁了一句道:“否则的话,当心我让我的小乖晚上去找你们聊聊天。” 不止找小乖去找他们聊天,他还有别的很多新玩意,会和他们一起玩玩,想想,还真的是让人无比的期待啊! 曾经吃过这混世魔王亏的人都自觉的闭紧了嘴巴,对于他嘴里的小乖乖,不用想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有的人身体不约而的往后缩,决心,以后见到这个洛无忧绝壁要绕道三米远。 一直仿佛隐形人的南宫景煜,此刻终于抬起头,眼眸微闪,他认真的打量着洛无忧,这个少女,如同第一次见时给她的感觉一样。 一样的聪慧,尤其是她那双清明的眼眸,似乎有种可以洞察人心的诡异力量,要知道,能得到十四弟这个混世魔王的认同。 这可是从来没有人做到的。 可是,偏偏这个少女做到了,还是如此轻易的。 杨倩倩却是恨的桌子下面,自己的手指都快给她绞变形了,直到眼神瞟到阁楼下的那一抹一闪而逝的水色衣摆,杨倩倩总是算把那口气给压了下来。 洛无忧,就先让你得意一会儿,等会儿,有你好受的。 她深吸了几口气道:“哎呀,都说这些个做什么,不是都说好的我们来赋诗玩乐的么?既然无忧她不会,那不如,我们就来猜迷,这你总会吧?” “切,不就是个猜谜吗?这个本皇子也会,洛无忧你不用问了,这个她肯定也是会的。”这猜不猜得着是一回事,这会不会猜那是另一回事。 南宫景皓替洛无忧答道,那话就一个干脆,合着都不用问问本人的意见了。 “不过,光猜迷多没意思,不如我们加个赌注?” 杨倩倩眼眸一转,却是又道:“输的人,要回答一个问题,或做一件事,这个问题,由出迷题的人来提,当然出题的人,也可以要求猜题的人做一件事,且猜题的人必须得答,必须得做,你们看如何?” “可以随意提问吗?问什么都行?” “嗯,问什么都行,不管什么都必须如实的回答,这个可是赌约,必须要遵守,如果不遵守,我们这么多人也是可以帮帮忙的啊。”杨倩倩加重语气道。 立马有人反驳道:“那若若是猜谜的人做不到也答不出呢?” “嗯,这个嘛……”杨倩倩思索了一下道:“那就自罚三杯如何?只不过玩玩儿,尽兴而已,这惩罚也不要太重,你们觉得呢?” “这倒是,那行,我们同意。” 在场大多数的人,都没有表示反对,柳随风举双手双脚赞成,璃王似乎在想什么事,所以没有反应,而洛无忧,她是想反对说她不想玩儿来着。 可是,被霸道的十四皇子小殿下给赶鸭子上架,强行把她架了上去,就算不想玩,可也得玩儿才行。 有十四皇子罩着,很快那些贵女们便移动了自己的身形,给洛无忧让出了一个位置,洛无忧也没有客气,直接曲膝盘坐在名贵的地毯上面。 “不过呢,我们今天玩的猜谜,可也个规矩,那就是轮着来,一人出一题,可挑选人做答,若那人一柱香内答不出的话,那就只能认赌服输了如何?” 杨倩倩却是又加了一句,众人闻言,倒也是个新鲜的玩儿法,尤其加了赌注,又加了时限,便显的更有意思,是以,皆纷纷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见众人皆应允,旁边立刻有侍女拿了一盏精细的琉璃沙漏过来计时。 这可是个报仇整人的好机会,人与人相处,谁能没个小过节的。 只有璃王煜王正襟危坐,丝毫不动,就连柳随风,好似也起了丝兴致。 唯洛无忧看在眼中,笑在心里,这位杨大小姐,这是摆明了想要为难她罢,只是,她还能做的再明显一点吗? “那就我先来。”一个穿着浅青色云罗软烟裙的少女当先道:“我的谜面是:两人并坐,坐到二鼓三鼓,一个怕猫,一个怕虎。柳公子,可知这是何字?” 原是一个字谜,只是,这姑娘居然选柳随风来猜? 他两有仇么? 洛无忧淡笑不语,瞥了一眼柳随风,眼含戏谑,果然柳随风逍遥公子名声之响,倒也是迷倒了不少的良家少女,不过,看来,这两人之间也是段孽缘。 “是个孩子的孩字。” 柳随风玉扇一摇说出了谜底,却又道:“不过,李姑娘,你出这么一字谜,该不会,是在暗示,想替我生孩儿吧?若是倾心于我,大可直说,我柳随风向来怜香惜玉,又怎会负了这美人恩呢?” 众人捂嘴偷笑,那位李姑娘,顿时双面生霞,愤愤的瞪了一眼柳随风。本想赢了他,好给他一点子难堪,可没想到,最后受了难堪的却是自己。 “好了,茹微该你了……”哄笑之后,洛仙儿突然的出声说道。 那王茹微,便是坐在李姑娘下首的那一位,洛仙儿突然出声也算是替那李姑娘解了围,引来李姑娘一道感激的目光。 洛仙儿却只朝她娇俏一笑。 …… 轮到杨倩倩时,她若有所思的瞟了一眼洛无忧,众人看得分明,显然,这杨倩倩的矛头,那是直接的对准了洛无忧了。 洛无忧却是半磕着眼帘,也不知是睡着了呢,还是看着自己桌前的茶盏看得入神了,还是那茶盏上的青竹上开出了一朵花儿。 “听好了,我的谜题谜面就是:何水无鱼,何火无烟,何树无叶,何花无枝?何物无心?何人无子?” 一连六句,让所有的世家公子小姐们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杨倩倩笑了笑,眼眸一转,看向洛无忧一字一顿道:“洛无忧,这题,我要你来答。” ------------ 第087章 你脑子塞糠了 而杨倩倩笑了笑,眼眸一转,看向洛无忧一字一顿道:“洛无忧,这题,我要你来答。” 少女的声音语调微扬,脸上笑意宴宴,恍得人眼痛,那一脸成竹在胸自信的模样,显得颇为得意,这是她有一次,无意中从夫子那里看来的一题,前面的或许容易,可后面那两句,却是极难。 连东崊书院才学最好的陆夫子都被难住,更何况是洛无忧。 众人也不去想谜底了,皆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看着洛无忧,纷纷猜想着,洛无忧能否把这题答出来,若答不出的话,只怕今天是难免要出丑了。 南宫景璃与柳随风初闻谜面,均蹙了蹙眉,却并未说什么。 南宫景皓却是当即不满的叫道:“杨倩倩,你脑子里塞糠了,人家出的谜题,就是一个谜底,可你倒好,一下整六个出来,有你这样出题的吗?” 什么花啊树啊的,他是不知道,可是,她知道,这杨倩倩摆明了就是欺负人,尤其这还是他刚说了要罩的人。 南宫景皓怎么可能会乐意? 杨倩倩瘪了瘪嘴道:“十四殿下,这可怨不得臣女,这谜题本就如此,况且,谁说一题面不能得六解的?璃王殿下,您说呢?” 璃王眼也未抬,压根儿眼神都未施舍她一个,只淡淡道:“人为以信为本,愿赌就要服输,输亦要输的起。” 言下之意,就是要洛无忧作答? 闻言,杨倩倩顿时心头爽快无比,看向洛无忧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挑衅,就算有十四殿下护着你又怎样?璃王殿下却是站在我这边的。 杨倩倩自动将南宫景璃划作了她那边,“洛无忧,你可得想快点哦,一柱香的时间,若是答不出的话,呵呵……” 那笑声别有深意,若答不出,你就惨了!本小姐倒要看看,你洛无忧,到底是答得出,还是答不出。 被杨倩倩点明,洛无忧自是不能再装作看不见也听不见,她抬头,轻轻的吟道:“何水无鱼,何火无烟,何树无叶,何花无枝?何物无心?何人无子?” “杨大小姐果然好文才,无忧确是答不出。” 声音清清淡淡,一点儿也无答不出的尴尬和难堪,对众人鄙夷和嘲讽的神色,也是恍若未闻一般,淡定从容的不像话。 那少女就静坐在那里,却好似自成一个世界般冷眼看着周遭的一切,眸底,无悲无喜无怒无嗔无贪又无欲。 有种,看透了世事的空灵和缥缈感。 众人见状,毫无意外,本来嘛在坐的都是世家弟子,且都是嫡脉出身,自认高人一等,从小更是受家族重视培养,而洛无忧,不过一介庶女。 大家世族里,嫡为尊,庶为卑,庶子庶女比之嫡系低了不止一等,这不管从吃穿住行,所受重视和教育的程度,还在在财产的继承上,都可以看得出来。 且从先前的表现来看,洛无忧本就是个无才之人,答不出,也是理所应当,情理之中的事儿,根本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答不出来?答不出来的话,那洛小姐这是打算认输了么?要不要,再想想,反正那沙漏里的金沙也还没有漏完,还多着呢?说不定,洛小姐再想想,就想到谜底了呢?” “不用了,我,认输,不过,无忧还有一事请教杨大小姐,还望不吝赐教才是。”洛无忧抬头,突的说道,脸上的表情极真诚,语气也是很客气。 杨倩倩很得意,尤其是想到,一会儿她就可以随意的指使洛无忧做一件事,那杏眼,都几乎笑成了一弯月牙儿。 也客气道:“赐教就免了,你有何问题,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自是知无不言。” 洛无忧却是突然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口茶水,这才道:“杨小姐天资聪颖,文才极佳,乃我都城不可多得的才女,无忧才疏学浅,对这个谜题很感兴趣,还请杨小姐,将谜底公布出来,与我解惑,感激不尽。” “这……”杨倩倩笑意僵在了脸上,有些哑了口。 “怎么,这谜题不是杨小姐出的吗?由杨小姐来解惑也应该是再合适不过了,况且,杨小姐刚刚还说,会知无不言,不会现在就反悔了吧?” 洛无忧顿了顿,又道:“刚刚璃王殿下也说了,人无信不立,难不成,杨小姐不认同?” “璃王的话我自是一万个认同的,洛无忧你别在那里瞎说。”杨倩倩怒吼了一声,紧张的看向璃王,却发现后者对她根本不屑一顾时。 那脸色更是胀得通红。 而这时,洛无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就请杨小姐公布吧!” 没想到洛无忧间是如此不依不饶,杨倩倩气得脸色都有些发青,公布,公布个屁啊,她要是知道谜底,她还不早说了,还会和她兜这么大的圈子? “是啊,倩倩,我们也好想知道呢?你说说出来,也给我们解解惑呗!” “……” “我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出来,洛无忧说的对,既然是你出的谜面,那最后由你来公布谜底,也是再合适不过了。” “……” “倩倩,说啊,怎么不说?”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步步紧逼,杨倩倩的脸色红里发黑,黑里发青,青里带着紫,紫里带着白,那脸色,变幻莫测,就好似一个调色盘一般的精彩。 “杨倩倩,该不会,你自己也不知道谜底吧?” 一道声音再次响起,娇娇柔柔的,那语气透着几丝嘲讽,说话的人,却是一直坐壁上观的洛仙儿。 众所周知,洛仙儿与杨倩倩不和,两人都喜欢璃王,偏偏对方都死缠着自己的心上人,能和吗?每次走到一起,不打起来就算是不错了! 这秦都里,热闹的事儿,可多着呢?前世,她为母守孝三年后才走出洛府,实着,错过了好多好戏。 “够了,就算我不知道又怎么样?” 杨倩倩被逼得急了,过性嘴一张,吼了一嗓子,“游戏规则也没说,出谜的人,就一定要知道谜底啊?反正洛无忧答不出来,那这局就算我赢了。洛无忧,愿赌服输,你自己说的。” 这个该死的洛无忧,谁晓得她居然会问她这个,也是她一时嘴欠,好好的干嘛应她的话,直接说出惩罚不就是了。 那样自己也不会丢脸了,明明想给洛无忧难堪,没想到,最后,受到难堪的却是自己。 这局,杨倩倩虽赢了赌局,可也是,输了面子。 众人闻言,眼中讥屑鄙夷更甚,尤其是那些世家公子,虽没人说出来,可这众所周知的,猜谜嘛,出谜人自然得知道谜底了,否则你乱说一通,别人怎么猜? 况且,在坐者都是世家子弟,从小饱读诗书,其中虽有不少带着世家子恶习,却也有不太泛优秀的少年。 例如璃王南宫锦璃,又例如风流成性的柳随风,再例如,那个渣男南宫景煜…… 他们都知道谜底,可为何每个人都保持沉默??? 这其中会没有原由么? 当然,这会所有人心中想的,肯定都是相同的,文人自是胸有沟壑,如杨倩倩这般低劣作派,哪儿有半点才女的风范和胸怀。 “无忧认罚,杨小姐可直说,你想要无忧做什么?或者你又想让无忧回答些什么?”洛无忧闻言依然容色淡淡,没有半点起伏,声音也是极为平静,毫无波澜。 杨倩倩闻言冷笑一声道:“虽然你输了,我也不会要求你做什么过份的事儿,只要你学三声小狗叫,此事,我们就此揭过。” 学狗叫?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众人瞪大了眼睛,却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南宫景皓,果然,毫无意外的看到了混世小魔王那不满的脸。 杨倩倩这安的什么心,几乎没有人看不出来。 “杨小姐不必再说也不必再问,无忧自认罚酒便是。”洛无忧眸光一闪,轻笑着道。 言下之意,提问就更不用了,反正她也不会问出什么好话来。 “你……”杨倩倩怒目圆瞪,眸中却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来人,给洛家小姐,上酒来。” 一名侍女很快端着红木托盘走了进来,托盏上面放着一只酒壶,还有三个玉酒杯,,将三只酒杯放在洛无忧面前,斟满酒,那侍女便退了出去。 “喝吧,愿赌服输。” 洛无忧看着正不停催促她喝酒的杨倩倩,眸光清澈平净,然而,就那双平静的眼眸却是看得杨倩倩眸光微微闪烁。 有些不在自。 洛无忧端起酒杯,没有任何的遮挡,将那三杯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从舌尖一路烧到心脏,却又带着些许的苦涩。 这酒,很烈,酒倒是好酒,只是,着实有些可惜了…… 眼前有些迷蒙,洛无忧的脸颊也似充血了一般,迅速变得通红通红,如同一颗熟透的苹果一般。 南宫景璃有些恍神,继而却是蹙了蹙眉头。 围坐在长桌前的其它人见状,表情却是纷纷有些失望,原本还以为可以有一场好戏看,可原来,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几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一而就这样被揭了过去。 猜谜的游戏还在继续,这一幕也很快被人们忘记,大家依旧玩儿的甚是热络,洛仙儿瞥了一眼脸颊绯红的洛无忧,有些担忧的道:“姐姐可是醉了么?不如,去旁边的竹园里休息一会儿可好?” 洛无忧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行了,行了,赶紧的,你们把她扶走,另外再去给她弄碗醒酒汤,看着她这样子,就碍眼。” 杨倩倩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一挥手,旁边的侍女就想上前,红锦却是当先把自家小姐给扶了起来。 和汤圆一起,将洛无忧扶下了木楼。 洛无忧眼神有些迷蒙,身子也有些发软一般,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两个丫鬟的身上,那侍女说了一句请随我来,便在前引路,引着红锦和汤圆将洛无忧扶去了另一片院子。 “这里是学院的女学子们休息的地方,这间厢房一直都是空着的,可以先让你家小姐在这里歇一会儿,你们谁跟我去厨房拿醒酒汤过来?” 汤圆和红锦将洛无忧扶到床上躺下,看着迷蒙着眼睛的洛无忧,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 第088章 手起刀落,真的很闲 对视一眼,汤圆道:“红锦姐姐,还是我去吧。” 红锦点了点头,看向那侍女道:“那就麻烦这位姑娘了。”说着微微福了福身,小姐醉了酒,她们总得留一个人在身边侍候才能放心。 那侍女倒也没说什么,带着汤圆走了。 红锦并在厢房门,便坐在了洛无忧的床头,等着汤圆端来醒酒汤,希望洛无忧喝了醒酒汤可以快点醒过来。 这样醉洒的样子回去相府,始终是不太妥当的。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红锦起身前去开门,打开厢房的门,本以为是汤圆回来了,可是却发现,门前却是空荡荡的,她疑惑的看了看,却没看到有人。 顿时想要转身,把厢房门关上,却正在这时,脑后一痛,眼前一黑,整个人立时晕了过去。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外,那人嘴角咧开一丝笑,将红锦拖到了门边,把厢房门关上,然后踩着马靴,走到了雕花床畔。 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娇俏人儿,那人搓了搓手,微微泛黄的脸上,眼中满是浓浓的淫光。 “小娘子,还真是娇美如花,别急,哥哥这就来了,保准儿让你爽到宵云外要死要活,再也舍不得离开哥哥。” 那人说着,猴急的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带和裤子,只是,就在这时,原本在床上闭着眼睛的人儿,却是突然的睁开了眼,纤纤素手一指扬,扬起一片白色的粉末。 那男人竟然毫无查觉。 转瞬间,眼前便有些模糊,他立时查觉不对,看向床畔,却发现,床上的人儿依旧紧闭着眼帘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 男人心中低语了一声,身体却是软趴趴的倒在了床边,直到那闷响声响起,洛无忧这才重新睁开了眼帘,此时她脸色依旧绯红,眼神却是一片清明,再无一丝迷离之色。 哪还有先前的醉意迷蒙。 她起身,一脚踢在男人身上,然后越过男人走到门边,拿出一个瓷瓶凑到红锦鼻翼处打开了瓶盖。 红锦幽幽的醒了过来,顾不得脑后剧痛,焦急的问:“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嘘,我没事,有事的是他。”洛无忧伸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男人,红锦看过去,顿时气得脸色发青。 “该死的的混蛋,居然想毁了小姐的名节,我踹死你。” 红锦上前狠狠又踹了男人两脚,那男人躺在地上,却是毫无知觉,洛无忧一把拉住红锦道:“别踹了,就算你踹的再狠,他现在也没感觉。” “小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红锦轻啐了一口,问道。 洛无忧眼眸微闪,道:“红锦,先别急,我们先把他搬去其它空余的房间再说。” 红锦打开房门,见外面没人,两主仆拖着男人,将他拖到了旁边的房间里,两人到底是女子,那男子身量高,又极重,做完这一切,洛无忧对着红锦一阵耳语,红锦便离开了院落。 屋内,洛无忧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那抹云淡风轻不再,取而带之的是浓浓的恨意,她绣鞋轻抬,掀起裙摆自绑腿处摸出一把匕首。 抽出匕首,洛无忧手起刀落,直接切向男人身下。 顿时,鲜血四溅,男人的裤裆处,鲜血淋漓,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醒过来,更没有哼唧一声。 洛无忧却是一个及时的闪身,那肮脏的血,半滴也没有溅到她的身上! 拿起床上男人的袍摆,直接将匕首擦干净,又送进了匕鞘之中,这一切,少女做的极其优雅,一点也没有伤人之后的慌乱。 最后,便那样站在床前,看着男人的鲜血一点一点的流,染红了锦被,也染红了少女那双清澈的眼眸。 眼前这一幕,落进一双幽深的眼瞳,看着少女挺拔如竹久久站在床前,一动未动的身影,还有那手起刀落,没有丝毫犹豫的动作,那人微微的蹙了蹙眉。 到底,得有多深的恨意,才能让她做到如此地步? 废了人不止,还要站在那里欣赏那人凄惨的画面。 一个深闺少女,为何会有那般浓烈的恨意,而那恨意之中,还有一种让人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连他,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出来吧?” 正在此时,洛无忧却是轻斥一声,转过了身体,冷凝的眸子,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里,突然多出来的一道人影。 “又是你?” 洛无忧黛眉轻蹙,声音也有些微冷:“楼主似乎真的很闲,整天跟在无忧的身边,是明月楼真的没事可做了吗?” 一直都知道,自己身边有人跟着,只是,对方的身手太高,她根本察觉不到到底是谁,能发现,也是仗着自己独特而敏锐的感知。 不过,对方也一直没有现身,更没有出手干涉她的事。 所以,她虽知道可能是谁,却也只是假装不知,依旧做着自己的事,而就在刚刚,她却敏锐的感觉到了那人的气息。 “是挺闲的。” 上官明月负手而立,血色的曼珠沙华面具下,男人一双眸子紧盯着洛无忧的脸颊,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到一点点恐惧,或者其它的情绪。 只是,那双眸子却是一片幽深,如同无底的黑色深渊,让人看不到半点东西。 “你和杨义有仇?”上官明月问,肯定有仇,还是不小的仇,否则的话,以她一介女子的身份,必不会使出这样的手段,竟是直接断了那人的子孙根。 洛无忧脸上挂着一丝冷笑,声音清冷如雪:“这似乎和楼主无关,若无事的话,楼主还是先行离开吧?否则,一会儿人来,被当做嫌犯就不好了。” 杨义,每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洛无忧的心中便只剩下无尽的恨意,过去,那屈辱的一幕幕,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脑海。 那是她最不愿意去想的过往,她一直努力的忘记,可是,就在看到杨义的那一刻,那些过往却都一一浮上她的脑海,让她恨到极致。 也痛到极致! 少女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凄迷之色,并未逃过男人的眼睛,那一丝丝的痛,如惊鸿一瞥,快到极致,也浓烈到了极致,直直撞进男人的心底。 让男人心中有一瞬间的怔愣,待他回神时,少女却已转身出了房门。 “楼主还不走,是想要现在就动手么?”洛无忧回到先前的房间,转身看着一路跟着她的男子,清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不耐。 那话说的没头没脑,但男人却很清楚她在说什么,一撩袍摆,男人坐在了屋中的竹椅之上。 “今日,本楼主没想杀你。” “那楼主打算何时下手,过了今天,或者明天,又或者后天?”洛无忧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眼眸流转,突地道:“我有一笔生意,想要和楼主谈,不知楼主可接?” “谈生意?自然得到明月楼去谈。” “楼主不是明月楼的主人吗?难不成,还做不了这个主,在明月楼里谈,也是谈,在这里谈,不也是谈,有何区别,还是说,楼主不敢?” “激将?”男人冷笑了一声,心中却是掀起一丝波澜,着实没想到,这个时候,眼前的少女,居然还有心情和她谈生意。 她的麻烦,好像还没有解决完吧? 果然,最毒妇人心,废了人命根子,还能如此面不改色和他谈生意的,大概这世上,也只有眼前这个少女才能做到了。 洛无忧却只是冷冷的道:“不管是不是激将,无忧只问楼主,接是不接?” “只要你将接下来的麻烦清扫干净,本楼主,自然接。”上官明月淡淡一笑,意有所指的说道,他刚刚话落,院子里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而他身影一闪,整个人消失了踪迹。 而那脚步声,业已经来到了洛无忧所处的这间厢房。 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打开,三个猥琐的男人在一个娇俏的女子带领下,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和躺在床上的少女。 那女子转头,看着那三个男人道:“好了,人就在这里,你们可以心情的玩,不过,可千万别把人给玩死了。” 那三人点头哈腰的答应着,那女子脸上浮现一抹不忍,却还是扭头往外走去,只是,还没走到门口,整个人便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香凌姑娘,喂,香凌姑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就晕过去了?”三个男人见状,奇怪的上前,探了探地上女子的鼻息。 纷纷都是一惊,便想到了逃离,只是,还没站起身,三人的突然脸颊变得通红,浑身都好似有蚂蚁在爬一般,无数道热流,直冲进脑海。 没有任何犹豫那三人就像是发狂的野兽一般,扑向了地上的女子。 六只手,在女子身上胡乱的摸,哧拉声不绝于耳,女子很快被剥了个干干净净,浑身再无一缕遮羞布。 “你打算就这样看着他们在你面前表演?” 男人的声音,透着几分蕴怒,上官明月的身影,不知何时再次诡异的出现,看着坐在床畔睁大水眸,冷冷看眼前一幕的少女。 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种,想要爆走的冲动。 “不看着又能如何?难不成楼主还指望我一个弱女子把他们三人给扛出去?”洛无忧瞥了一眼上官明月,用一种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 心中却是对这个男人诡异到高深莫测的身手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若她有这样的身手,或者身边有这样的武艺高深的人,许多的事做起来,都会容易的多,也简单的多。 而不是只能光靠着药物。 “你……” 上官明月有些气结,此刻,那屋中三人的动作已经极为激烈,四条**裸的身体,交缠在一起,男人的兽吼低喘和女子的娇吟听在人耳中便忆极为惹人暇想。 更何况是那肮脏的画面,落在人眼中,有多么的让人难以入目。 真不知道这少女脸皮得有多厚,看着这样的画面,竟也能面不改色,甚至,眼中竟还浮现出一丝丝的让他根本看不懂的变态的激动。 她到底还记不记得她的身份,是个女子? ------------ 第089章 红色的盖头 上官明月的眼中终于浮现出了幽冷以外的神情,怒,莫名的怒,出奇的怒,那怒火来得出奇,也来是极快。 男人衣袖轻指,空中有一道红光闪过,一方血色的锦帕直直覆在了少女的脸上,与此同时,洛无忧的身体也再次僵在当场 一动也不能动。 空气中,隐约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道开门声,那些惹人暇想的声音离耳畔越来越远,最终也是消失不见。 没隔多久,房门再次被紧闭,上官明月迈着步子踱到了雕花床畔,看着被他绣着曼珠沙华花枝的血色锦帕覆住脸颊的少女。 他修长的手指轻伸至半空,两指夹着锦帕的一角,轻轻扬手,那锦帕便被揭了开来,露出了少女那张秀美绝伦的脸庞。 心中,诡异的泛起一丝涟漪,眼前这一幕,多么的像是成亲时,新朗揭开新娘喜帕时的景象。 成亲? 上官明月有一瞬间的怔神,看着女子的容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笔墨都难以言喻的繁复。 “楼主可以解开我的穴道了吗?”洛无忧却依旧是面色如水,若风轻云淡般,没有多余的表情。 更没有娇羞,根本压根儿就没往那方面想过。 上官明月抬手,在洛无忧身上点了几下,洛无忧微微动了下身体,却道:“多谢楼主的帮忙,不过,此刻楼主还是请先离开吧?至于生意,容后再谈。” 利用完人,便开始赶人? 上官明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对洛无忧的认知,却是又上了一个台阶。这女人不止手段狠辣,没有一点羞耻心,还无情又冷血,比之以此著称的他来,也是不遑多让! 有趣,果然是有趣…… “好啊,只是,在这之前,本楼主可不保证,你会不会有命和本楼主谈这桩生意。” 眼神瞟过洛无忧的手腕,看着洛无忧洁白皓腕之上套着的血色手镯,上官明月眼神微微一闪。 不待洛无忧回答,整个人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洛无忧轻嘘了口气,没有注意到男人离开时,那抹奇怪的眼神,上官明月的现身,在她意料之外,而他的现身,也无疑证实了她的猜测。 一直隐在她身边的人,就是上官明月无疑。 只是,男人的所作所为,却是让她有些奇怪,他一个堂堂的楼主,不会整天没事做,就跟在她身边吧? 他不是想杀她吗?却为何又一直不动手?反而潜在她的身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而他跟着她,到底,又有何所图? 她不过是相府的一介庶女,除了重生这个最大的秘密,前面十一年,过得淡泊如水,和其家世家大族府中女子的生活一般无二。 即使,那日她闯入明月楼,让他对她有了疑惑,应该也不至于,引起他这么大的兴趣吧? 洛无忧想不通,这男人的心思,到底是怎么想的。 也索性不再去想,和衣躺在床上,她伸手自怀中取出一粒药,给自己喂了下去,然后,开始闭目假梦寐。 若无意外,接下来,很快便会有人来捉奸了,这样的戏码,做过太子妃的洛无忧,自是没有少见,杨倩倩和洛仙儿派了两帮人马。 如此大肆周张的来对付她,就不知道,他们看到捉奸时的画面,会是何样的表情? 还真的是,有些期待呢…… …… 华文堂,众人玩儿的兴致正高,突的,一个丫鬟跌跌撞撞的跑了上来。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她一路跑,一路喊着,声音尖锐脸色有些发白,玩儿的正高兴的众人闻言,皆不约而同的停声,看向了楼梯口。 “出了何事,如此慌张的成何体统?” 洛仙儿脸颊有些微红,显然也是喝了不少的酒,看着那丫鬟有些不悦的喝了一声。 “郡主恕罪,奴婢不是有意闯入扰了各位主子的兴儿,实是,实是……”那婢女一脸怆惶的神情,小脸儿煞白,支支吾吾话也说不清楚。 从人见状,却都暗自猜测着,若没看错,那个婢女却是洛仙儿身边儿的婢女,只是,刚刚那婢女却是带着洛无忧离开了,可此刻志回。 却是一副如此惊恐的模样,还大叫着出了事,难不成,那出事的人,竟是洛无忧么?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杨倩倩和洛仙儿的身上来回的打量着。 “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洛仙儿脸色有些难看,尤其是众人那审视的目光,让她心中极为不喜,声音也是有些冷硬。 那婢女有些手足无措,把心一横道:“是,是竹院那边,郡,郡主还是跟奴婢去看看吧,陆夫子还有苏先生都大怒,奴婢,奴婢实在是不好说……” 那样的事儿,让她一个未成亲的女子可如何启齿。 竹院! 洛无忧前去休息的院落,不正是竹院? 可是,陆先生和苏先生为何会去竹院,竹院是东崊书院专门僻出来给学院的女学生休息的地方,院落极大,里面共有四个小院,光厢房就不下三十间。 一般情况下,男夫子是绝对不会轻易步入学院的。 更何况还是陆夫子那样谨守规矩之人,只怕,这乱子出的不小。 难不成,是那个丫头她又惹出了什么事儿? 南宫景璃神色微微一凝,他侧首看了看坐在他身旁的下首位的柳随风,柳随风也是一脸恍然,给了他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 “哼,连个话也说不清楚,洛仙儿,你身边的丫鬟真的该换了,真是的,还得劳本皇子亲自跑一趟。” 最先开口的,却是十四皇子南宫景皓,他扫了一圈儿在坐的人,然后,讥讽了洛仙儿一句,起身,便噔噔噔的下了楼。 众所周知,十四皇子最喜热闹,哪有热闹可看,他肯定会第一个往前钻,可是,显然的,他们这位心性简单却又爱整人的十四皇子殿下。 此刻,他还根本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若非特殊情况,学院里一般的事儿,都是不可能会惊动陆夫子和苏先生的要知道,这两位的身份,那可是非同一般,尤其是苏先生。 众人目光看向南宫景璃,南宫景璃却是一言未发,一撩袍子,起身,也直接下了楼,和他交好的柳随风自是跟了上去。 这两人都走了,其余的人,自然也都跟上。 此刻,众人哪里还顾得上玩什么猜谜,,自然是跟上去看热闹更是有趣~!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开往竹院,待得众人到达竹院时,才发现,整个竹院里,早有几人守在门口,陆夫子和苏先生都在,还有几名学子。 “斯文败类,简直是斯文几类……” “学院乃读书修身之所,怎可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荒谬,简直太过荒谬……” “天哪,那女子是谁,怎么会在学院里和男子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这简直也太不知廉耻了……” “就是,在学院里苟合,该不会是我们学院的女学生吧……” “不知道,不过,应该差不离,若不是学院的人,一般人她也进不来啊……” “做出这样的事儿,简直就是不知廉耻,有碍观瞻,这样的人,怎配入读我东崊学院……” “就是,简直就是有辱斯文,太过下流了……” “不止下流,那也太凶残,太变态了……” …… 各种交头接耳的声音,嘈杂的响起,无一不是声讨和谩骂 南宫锦璃长袖之下,一双大手微微握紧,听到众人的议论之声,不知怎的心中一堵,竟是有些难受。 柳随风敏锐的感觉到自己身边之人气息有些不同,眼眸微闪,神色却是未变,若是他没看错,璃他这是在担心洛无忧么? 可洛无忧出事? 为什么他却觉得这五个字,竟是那般的荒谬,他有种直觉,出事的人不可能是洛无忧,那个狡猾如狐的少女,是绝对不可能出事的。 这个念头莫名的钻进他脑海,却是异常的强烈。 而且,那凶残和变态字,却又是何意? 为什么他一点也听不明白? “姐姐,姐姐……”洛仙儿因着醉酒,到的极慢,听着四周人群的议论声,她心中划过一丝快意,脸上却只有担忧:“不可能的,出事的绝不会是姐姐,你们闭嘴,都给本郡主闭嘴啊……” 她声音有些颤抖,眼中更是氤氲着泪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绯红的脸颊也因此变得有些苍白,在婢女的搀扶下走进了竹院。 将一个维护姐姐的好妹妹的角色,扮演的入木三分,维妙维肖。 “怎么?郡主竟是识得这女子?” 声音微冷,有些苍老,带着丝丝肃然和凌厉,发问的人一身青布儒衫,华发白须,乃是一位年近七十的古稀老人,虽苍老,精神却是异常的好,却是东崊书院的院长,即众人口中那位苏先生苏长沐。 苏长沐,乃先帝的老师,一手扶值先旁继位,乃明副其实的帝师,且今上年少之时,也是得苏先生启蒙,曾官拜一品大学士,太子少傅,一品帝师,一人教导两位帝皇。 光是那三个头衔,随便拿出一个,也可以震慑世人。 后因年龄大了,且也倦了朝堂纷争,是以辞官到秦都最出名的学府,东崊学院做了先生,这院长还是皇帝降旨亲封的。 足见今上,对这位启蒙恩师,也是异常尊敬。 苏长沐脸上布满了怒气,几乎气得白须都是一颤一颤的,而面对他的质问,洛仙儿这个在相府里横着走的郡主,竟是不敢有任何的不满。 ------------ 第090章 狗咬狗,一嘴毛 “先生,那是仙儿庶姐,先前庶姐因饮了几杯酒,所以身子有些不适,仙儿这才让人扶她来了竹院休息,先生,到底出了何事,我庶姐她怎么了?” 洛仙儿朝着苏院长行了一个学子拜见师长的礼,恭敬的回话,一脸眩然欲泣的表情,看起来颇有些楚楚可怜之色。 “嘁,人都还没看到,洛仙儿,你怎么就那么确定那人是洛无忧了?”南宫景皓一脸不满的叫嚣道:“就算洛无忧来了这里,难不成那竹院就没别人了么?” 那话问得,柳随风都想拍手叫好。 没想到,这混世小魔王,倒还是真心真意的维护洛无忧,看来,那丫头倒还真是走了狗屎运,捡到宝了。 南宫影皓那是脸色铁青的看着洛仙儿还有杨倩倩,他刚刚还在华文堂撩下话,说要罩着洛无忧,可偏偏才一会儿的功夫,洛无忧就出了这样的事儿? 这还不是摆明了是和他做对吗? 岂止做对,这简直就是在向他挑战,向他宣战!这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十四殿下怎么可能受得了? “十四表哥,仙儿也只是一时情急,仙儿自然也不希望那人是庶姐,可是,今日学院沐休,根本没有学子在,而仙儿庶姐的确来了竹院休息,是以,仙儿才会……” 洛仙儿抹着眼角簌簌落下的泪水,难过的垂下了头,眼中划过一丝冷芒,这竹院里当然只有洛无忧,出事的不是她,还能有谁? 学院女学生本就少之又少,今日还是沐休日,那些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们昨日便回了府,今是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也是三日前就约好的。 更何况,先前她还派人来仔细的检查过,这里确实没有别人。 “群主还是先看看清楚再说吧!此事,本院长已经着人报了官府,相信府衙很快就会派人来。都别围在这里,散了吧。” 苏长沐冷冷的甩下一句,一拂衣袖,离开了,陆夫子也是摇着头,叹息了一声:“老夫已经遣了人前去请大夫,听院长的,留下两人在此,其余的都散下去,尤其是女学子。” 在学院出了这种事,身为学院院长,恩师如何能不怒。 不错,陆夫子便是苏长沐的学生,老院长和夫子走了,其它的学子也一个个散去。 洛仙儿等人却是没有离开,她一脸忧,心中却是充满了报复后的快感。 尤其是在听到苏长沐的话后,报官,报官好啊,学院的院长报了官,那可就不关她的事了,洛无忧的名声,也将会臭遍整个秦都。 杨倩倩脸上的笑容亦是有些止不住。 虽有些疑惑,为何夫子要派人去请大夫,可是,却都没有多想,这在她看来是正常的,被那人玩过的女人,不请大夫,那才是奇怪了。 两人各怀心思,走近厢房,然而,厢房门打开之时,众人却是全都傻了眼。 原本布置典雅的厢房之中,散落了一地的衣物,厢房中央的地上几道赤条条的身体还保持着纠缠的动作,三男一女,女子早就昏厥了过去。 那女子长发遮住了脸,让人看不清她的容易,那无一物的身体上,更是布满了青青紫紫的印痕,还有许多粘绸的白浊之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欢爱后的糜烂气息,画面更是不堪至极,简直让人难以入目。 然而,更让人震惊的是,在那几人身后的大床之下,还躺着一个人,那人一动不动,**着下身血肉模糊,竟是将那被褥都浸湿了一大片。 床畔的木阶上,男人鞋边,还躺着一个肉乎乎的玩意儿…… “啊……” 数道惊叫声不约而同的响起,声音不高,却极其尖锐,那些世家千金们,纷纷又羞又怕捂着脸跑了出去。 这画面,太过血腥也太过不堪,太冲击人的眼球,让这些自诩尊贵的世家小姐们,根本无法接受。 就连在场剩下的一众世家子弟,也是看蹙了眉,纷纷撇开了眼。 然而,众人震惊怆惶之间,杨倩倩却是被震得彻底傻眼,脸上笑意早就龟裂成碎片,眼家喻户晓直直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 惊叫了一声,脸色刷白如纸。 “大哥……” 杨倩倩眼神瞪大眼球几乎都凸出了眼眶,她愤恨的转头,怒瞪着洛仙儿。 “洛仙儿,好好好,还真是你的好姐姐,你洛府一个小小的庶女,竟敢如此对待我大哥,我祖父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我镇公公府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你等着吧!” 怎么会这样?明明她都安排好了,给洛无忧下了药,再让大哥趁机来竹院侮辱了洛无忧,那样,她就会名声尽毁,不得不委身于大哥。 凭她庶女的身份,进到国公府也只配做个小妾,到时还不是随她拿捏,就算是想要整死她,也不过她一句话的事儿。 可是,事情却完全没照她的安排发展,那三个男人,到底是哪里来的,为什么和洛无忧做那种事儿的不是她大哥,而本该和洛无忧那个的大哥,却又为何会被人切了那里? 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她又要如何向祖父和父亲交待? 杨倩倩此刻是又急又气又怕,她恶狠狠的瞪着洛仙儿,若是眼神可以杀人,估计洛仙儿早就被刺了成千上万个窟窿。 “杨倩倩,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叫你镇国公府不会放过我相府,你大哥心术不正,竟然对我庶姐起了那样的心思,带人闯进我庶姐休息的房间,对我庶姐意图不轨。” “此事,我会禀告父亲和母亲。你镇国公府若是不给我相府一个交待,我相府也是绝对不会放过你镇国公府的。” 洛仙儿抹了一把衣袖,满脸怒气,说的义正言辞,更是直接将那三个男子的出现,扣在了杨义的头上! 笑话,杨倩倩想要将屎盆子扣在相府头上,简直就是做梦。 洛仙儿到底是洛仙儿,比之杨倩倩那心思深沉的可不是一分两分,此时此刻,不止把洛无忧摆在了受害人的位置,还把相府摘了出去。 更是给她自己竖立了一个正义的形象。 “洛仙儿,你少在那里信口雌黄,我大哥想要女人,什么样的没有,会看上你洛府一个小小的府女,就她那样的姿色,我杨府里随便拉出一个丫鬟来也是比她强。” “我大哥又岂会看得上她,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告诉你,事实摆在眼前,我杨府的嫡子,就是被你洛府的庶女给害的,你就算想不承认也不行,这事儿,就算是告到大理寺,告到皇上面前,你相府也是不占理。” 杨倩倩怒不可遏,该死的洛仙儿,居然想把罪责全都推到她的头上,那三个男人,她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由她来背这个黑锅。 洛仙儿,却是冷哼了一声:“哼,这都城之中,谁人不知,杨府的大少爷,风流成性,说不得,是你大哥看上了我长姐的姿色,否则,他怎会出现在我长姐房中?” “我呸,,明明是你洛府庶女不知廉耻,竟在书院勾引我大哥,做出这种下流事不止,还想害我大哥性命。”杨倩倩气得柳眉倒竖。 这件事儿,怎么都不能自己背,一定要把这责任全都推在洛仙儿的头上,否则的话,她真的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勾引,我庶姐第一次来书院,怎么就勾引你大哥了?” 洛仙儿道:“这事儿说来倒也蹊跷,本郡主也是想不明白,我庶姐第一次来,且没在华文堂呆多久,你大哥怎么就会知道我庶姐在这里休息。” “还有,明眼人都看得出,你与我庶姐有过节,在华文堂猜谜时,便一直针对我庶姐,这一切,都是你一手安排的,也说不定呢。” “洛仙儿,你胡说八道,我和你拼了……” 杨倩倩气得咬牙,却是有些无法反驳,索性,直接飞扑了过去,揪着洛仙儿的头发,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杨倩倩一手揪着洛仙儿的头发,一手抓向洛仙儿的脸颊,洛仙儿也不示弱,手脚齐上阵,一把拽着杨倩倩的衣襟,一手扼着她的颈脖,腿也不闲着。 又抓又扯,又掐以又踢,完全一副泼妇打架的姿势。 不到一刻钟,两人衣衫也乱了,发髻也歪了,那样子,再没有一点,千金贵女,大家小姐的样子。 这画面突然的转变,看得一众世家子弟眼都直了。 两人身后的厢房之中,一人是其中一人的大哥,且还下身赤,裸的躺在血泊之中,其中一人还是另一人的姐姐,更是寸缕未着,还被几个男人给那个……姿势难看的暴露在空气中任由人观赏。 这两个女人居然也能打得起来? 真不知道,她们的脑子到底是如何构造的,就不知道先拿衣物帮两人遮一下丑么? 这两位名满都城的千金贵女,今日还真是让人大开了眼见。 一众男子看得极其无语,倒是可惜了那个叫洛无忧的相府庶女,好好一个少女,竟然就这样被毁了。 他们倒是有心,可是,全都是男子,这屋子里还有一个浑身赤,裸,裸的少女。 总是不好进入,难怪先前苏先生和陆夫子以及那几个学子都只站在院外,想来,也是被那一幕震的不清。 又碍于男女有别的身份,不好进门。 “看到没有璃,我说的不错吧,果然是,狗咬狗,一嘴的毛,连人都没搞清楚,便在那里乱吠乱咬,你说可笑不可笑?” 正在众人震惊诧异又无语的时候,一道戏谑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 第091章 真是,有些变态 众人不解的看了过去,都不明白,柳随风话里到底是何意。 就连正在扭打的洛仙儿与杨倩倩闻言也是不约而同的停止了扭打,转头,异口同声的怒道:“柳随风,你说什么呢,你骂谁是狗?” “谁接口,自然就是骂谁了,真是白痴连这个都不懂。”南宫锦皓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的表情:“哎,这年头,真是没想到,还有人争着做狗的。” “璃皇兄你说怎么会有人这么蠢?” 南宫景璃没有答话,俊逸的脸上依旧是那副肃然的表情,只是,袖底紧纂的手,却是早已被他松开。 显然这位聪慧睿智的璃王殿下,早就察觉到了不对。 “呵呵,本皇子瞧着你们两位可真是有默契,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们两人是同胞亲生的姐妹呢?连说话的语气节奏都这么相同,简直一模一样,只是可惜了,两位的大哥和‘姐姐’,挪,还在那里躺着呢?” 南宫景皓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突的迈步走到那床边,膀子一伸,手指指向床上和地面,努了怒嘴道:“说的好像真的姐妹情深,兄妹情切,啧融,本皇子看,这杨义倒还真是有口气儿,不过若是再不得到医治,一会儿可真就难说了。” 东崊书院也有开设教授医术的科目,也有一名专门教授医术的先生,祖上三代从医,先生本身也是名医术不错的大夫。 只是,报名学医的学子,少得可怜。 一到沐休日,先生自然也是离开学院回了自己家。 学院里又没有其它大夫,虽然陆夫子说他已经遣人去请了大夫,只是,东崊书院本来就靠近都城效外,这一来一去,自然也是需要时间的。 而他眼眸微闪,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那杨义,虽然被人断去了子孙根,流了不少的血,可是,胸口还在起伏,还有呼吸,而那伤处虽恶心,但是,血却好像已经被人止住。 在他伤口周围的血里,似乎还有一些红色的颗粒,显然,是早有人为他撒过药粉止了血。 将人伤成这样,又不让人死? 这人,还真是,有些变态的让他……喜欢呢,这个折磨人的法子,似乎,他也可以借鉴来用用? 南宫景皓摸着自己的下巴,认真的思考着,一点没觉得那画面肮脏不堪,血腥不堪,反而,眼中闪着灼灼的光,表情更是透着些许激动。 看得众人颇为无语。 两女被十四皇子一阵抢白讥讽,脸色也都是不好看,彼此对视了一眼,却是火花四溅,虽未再打,却依旧保持着原先扭打的动作,而显然的,两人是谁也不想先放手。 “说你们白痴,还真是白痴,好好看看吧,洛无忧的手臂受了伤,而这个女子的手臂却是完好无损,还为这打成一团,真是,太搞笑了,哈哈哈哈……” 南宫景皓见状,抱着双手走回南宫景璃的身边,敛去笑声,蓦地又瘪了瘪嘴,看两个泼妇打架,也看够了,再看下去就无趣的很了。 他看向洛仙儿,讥讽道:“还说是姐妹呢?连自己的姐姐都没认出来,洛仙儿,你也好意思。” “南宫景皓,我好歹是你表姐,你给我说话客气点。” 洛仙儿许是气蒙了,愤声的怒吼,眼神却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地面,那躺在地上的女子,的确看不到脸,可是,那暴露在空中的白晰手臂,却是洁白无暇,别说是伤口。 连颗痣都找不到。 洛仙儿一脸震惊,心中更是恨到扭曲,就连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怎么可能会这样,怎么可能会不是洛无忧? 这地上的人,又到底是谁? 若此人不是洛无忧,那洛无忧又去了哪里?还有她刚刚又做了些什么,她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全都变成了笑话! 杨倩倩同样是震惊无比,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再次出现变故,这一一波三折的,她的心,早就一上一下,被吊在半空,此时,更是落进了谷底。 有种,完全不能再爬出谷底的趋势。 不止洛仙儿与杨倩倩,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想到这茬,但是听南宫景皓一说,众人却是立马反应了过来。 对啊,那洛无忧刚到马场的时候,他们的确看到洛无忧的手臂上绑着手绢,那手绢上还很明显的浸着血迹,后来,洛无忧还来了竹舍包扎伤口。 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事儿。 可是,他们居然都没反应过来? 不是他们没能反应过来,实是,眼前那一幕给人的冲击太大,让他们一时间,根本就没有往那边儿去想,更何况,连当事人的妹妹,都认定了那人的身份。 他们自然也不会去怀疑了。 杨倩倩的胸口剧的起伏着,她脸色青青紫紫阴沉难看到了极点! 突的,她竟是一把松开洛仙儿,也顾不上什么羞耻之心,上前,将地上女子的脸扳了过来,那是一张很清秀的脸,可是,却绝对不是洛无忧。 “洛仙儿,你干的好事?” 杨倩倩脸色阴鹜一脸的怒气的抬起了头,盯着洛仙儿的视线,更是仿佛染上了杀意,众人此刻也是看清了那地上女子的脸。 那脸,并不怎么陌生,有人很快便想了起来,惊叫道:“这不是郡主身边的那个丫鬟吗?” 经那人一提醒,众人纷纷恍然,没错,难怪他们会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这女子,的确是洛仙儿身边的丫鬟,应该还是等级比较高,经常跟在身边的那种,否则的话,他们也不可能会有印象。 “香凌,怎么可能会这样?” 洛仙儿也是脸色大变的惊呼了一声,那地上的人,的确是香凌,可是,不可能,她明明让香凌引这三人到洛无忧的房间,怎么可能她自己却? 她脸色青青紫紫,和杨倩倩的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心中更是又恨又怒,又纠结,怎么也想不通。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为什么地上的会变成了她的贴身丫鬟香凌,洛无忧呢,那个贱人又去哪儿了,她到底去哪儿了? 难道,那个贱人早就识破了她的计划,所以设计了一切,躲过了这一劫? 除了这个实在想不出其它的理由来解释,可是,她又觉得这不可能,那药是她亲手放进酒里的,而那酒更是她亲眼看着洛无忧喝下去的。 况且这样的事儿,仅凭洛无忧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那杨义也不是个傻子,岂会躲在那里任人砍? “怎么,地上的人不是令姐,郡主怎么看起来,却好像一点也不开心呢?”柳随风桃花眼微挑,一脸似笑非笑的说道。 “开心,本郡主怎么可能会不开心!” 一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洛仙儿强扯出一抹笑,“只是,香凌和本郡主怎么说也有主仆之谊,看到她被人糟蹋成这般模样,正如同刚刚想着姐姐也是被受了人欺辱一般,本郡主,又如何能不气,不怒!” “哦,原来如此,郡主视贴身婢女为姐妹,果然,心地善良,乃我辈中典犯,不愧是名满都城的第一才女啊!” 柳随风摇头晃脑的说道,颇有些感慨之色,南宫锦皓闻言却是很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出声。 那话柳随风说的真诚,落在洛仙儿耳中,却是讥屑之意甚浓,尤为刺耳,尤其是南宫景皓的笑声,更让让她心中恨意翻滚。 却又不得不强压。 “柳随风,你胡说什么呢?” 洛仙儿手指都掐进了掌心,方才忍住了心中怒火,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看向南宫景璃道:“表哥,我们还是赶快去找一下庶姐吧?也不知道庶姐此刻在哪儿,我还真担心她会……” 出事二字还未出口,门外,却突然的响起一道女子焦急而双惊惶的声音。 “奴婢见过各位王爷,见过郡主,各位公子,求璃王,十四殿下,救救我家小姐吧,奴婢救求您们了……” 众人回首,视线飘向那发声处,这才发现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子从院门处疾奔而来,看到众人,却是曲膝就跪,脸色惨白,嘴中更是直喊救命! 南宫景皓,当即问道:“你先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告诉本皇子,本皇子说了,会罩着你家小姐,谁敢伤你家小姐,那就是和本皇子做对,你告诉本皇子,到底是哪个蛋,敢这么大胆,敢和本皇子做对?” 罗罗索索,南宫景皓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那鼻孔朝天,一脸恶狠狠的表情,倒还真是有些威慑力。 可惜,说的全都是废话,红锦心中腹腓着,脸上却依旧一副担忧而焦急的神情,她还未答话,耳边,却又突然想起了,洛仙儿的声音。 “大胆婢子,你们怎么照顾庶姐的,庶姐人去了哪里?为何只得你一个人在这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你现在才出现?”洛仙儿一见红锦,也是顿时怒声发问。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洛无忧怎么可能会消失不见的,明明她都下了药,她还怎么可能逃掉? 只是,她却不能直接问出洛无忧,只能以红锦为幌子,作为切入点。 在众人眼中,洛无忧只是醉了洒,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她的身边儿又跟着两名婢子,三个人,总不可能什么也没听到。 却直到这个时候才出现,这本身就是说不通的。 当然,红锦和汤圆未出现,是因为有人引开了他们,可是,这点,她知道,可别人不知道啊? 至于红锦向璃王求救? 那就更加的荒谬了,所有出事的人都在这房里了,她洛无忧还会出什么事儿?这肯定,又是她上深的苦肉计。 其目的,还用问吗?就是为了想要博取表哥的同情!!! ------------ 第092章 丧心病狂 洛无忧,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她的目的,还用问吗? 就是为了想要博取表哥的同情!!! 洛仙儿脸色很难看,脑子也有些混乱,她胸中妒火翻腾,瞬间便燃烧了大半的理智,让她根本无法平静的思考,也根本再顾不得维护什么形象了。 “郡主说的什么,奴婢可真是听不懂了。” 红锦似被洛仙儿吼得打了个冷战,脸上的表情,也是即委屈,又不解:“我家小姐她喝醉了,奴婢一直都在房里照顾她啊。” “只是后来,小姐身上突然变得浑身滚烫,奴婢怎么叫也叫不醒,而汤圆又和那位领我们过来这里的姑娘去拿醒酒汤一直没有回来。” “奴婢不得已只能出去找人,本想找到汤圆拿回醒酒汤,说不定小姐就会好了。” 红锦脸上闪过一丝难过:“可是奴婢无能,没能找到厨房,找到汤圆,甚至转了一个大圈,什么人也没能碰到还差点迷路,还好遇到一个好心的少爷给指了路,奴婢又回了这里,看到郡主和几位王父都在,奴婢这才忍不住上前……” “奴婢说的都是真的,找到,啊……” 话还没说完,红锦眼神透过人群的缝隙,瞟到屋中的情况。顿时惊叫一声,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了三步,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一脸惊恐被吓坏的模样,与其它受到惊吓的小姐相比起来,一模一样,众人看在眼中,似乎,这丫头并不像是在说谎。 “呜呜……大哥,你好惨啊……” 正在此时,一旁的杨倩倩突地抹着了一把眼泪,哭嚎了一声,指着洛仙儿的鼻子便大骂。 “洛仙儿,你少狡辩了,反正这事儿肯定同你相府脱不了关系。你自己的婢女不好好管教,与人私自苟且,被我大哥撞见却害苦了我大哥,我告诉你,这事,我镇国公府和你相府,和你洛仙儿没完!!” 杨倩倩歇斯底里的怒吼,洛仙儿张嘴就要反驳,眼看两人又要争执吵闹起来,却被璃王一声冷喝阻止。 “都给本王住嘴,你们疯够了没有!” 南宫景璃脸色有些阴沉,朝旁边的常远使了使眼色,常远心中哀号着上前,将床上的染血的被子扔在地上,把地上的人给盖了起来。 又扯上雕花大床上垂下的纱幔将杨义受伤处给盖了起来。 也总算是替那几人遮了羞,奇怪的是,那地上纠缠在一起的四人,经过这么久,这么吵闹,也是没有醒过来。 常峰忍住恶心,上前探了下几人的呼吸,却时脸色微变:“王爷,他们都已经……死了。” 死了…… 怎么会死了?众人闻言大惊。 若是香凌死了,等于死无对证,那这个黑锅岂不是真会算到她的头上? 洛仙儿气得手指的指甲都掐断了一根,却是根本无可奈何,红锦的话摘出洛无忧,香凌又死了,她还能怎么办? 正在这时,竹院外,一群官差打扮的人,走了进来,那群人后,还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大夫。 “见过璃王殿下,煜王殿下,十四殿下,见过天瑞群主,属下乃秦都府的捕快林泽,奉命前来查案。” 那捕快向着几人抱拳行了礼,说明了自己来意,因着靖王世子被害案,这段时间,府役配合大理寺捉拿凶手,已忙得不可开交。 却没想到,凶手还没捉拿到,这东崊书院又出了事,伤者还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看来,这后面一个月,兄弟们都别想再睡个囫囵觉了。 南宫景璃瞟了一眼那人,点了点头:“伤者就在里面,现场也并未有人动过,你们可以进去查探。另外让大夫随本王来。” 林泽有些疑惑,大夫跟来,自然是替伤者治伤的,可这璃王看样子,却要把大夫带走,难不成,还有其它的人受伤? 不管心中再怎么奇怪,眼前,都不容他一个捕快多问。 “是。” 林泽犹豫了一下,还是抱拳应了声是。 南宫景璃点了点头,却是转身,走到红锦的面前:“现在,带我们去看你家小姐。” 红锦仿佛失了神一般,愣愣的竟是没有半点反应,旁边柳随风伸手,掌中玉扇毫不客气的敲在她的头顶。 “小丫头,没听到王爷的话吗,赶紧的带我们去看看你家小姐,若是去晚了,出了什么事儿,你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哦,哦,是是,请各位殿下随奴婢来。” 额头的痛感终于让红锦回了魂,她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和震惊,从地上有些狼狈的爬了起来,连忙带带着几位王爷去了旁边不远处的一间厢房。 那老大夫自然也是识趣的跟了过来。 厢房门被打开,众人走了进去,一众学子在厅外止步,内室里的纱帘垂下一半,隐约可见,有个女子躺在上面。 看面容的确是洛无忧,只是,她脸夹绯红,不是一般的红,简直通红如火,额头,更是沁出豆大的汗珠,即使是眼帘紧闭,她的眉宇也是深深的蹙在一起,似睡得极不安稳。 那样子,一眼看去,就不正常。 “你看什么看,还不上前给她把脉,我告诉你,你要治不好她,我就禀了父皇,抄了你的家。” 南宫锦璃还没说话,南宫景皓便沉不住气,直接瞪向那老大夫,一掌将人推了过去。 那大夫忙不迭的稳住身形,上前去给洛无忧把脉,越把,那眉头却是皱得越深,一个劲儿的摇头头:“荒唐,简直是荒唐,这是想将人往死里整吗?” “怎么回事儿,赶紧说,再磨磨叽叽,爷现在就拿你喂爷的小乖。”南宫景皓怒了,手腕上突的多出一条五彩小蛇。 只有寸许长,蛇身遍布五彩条纹,斑斓艳丽,颜色鲜亮至极,那蛇,正朝着老大夫恶狠狠的吐着信子。 老大夫被吓得一个腿软,哭丧着脸道:“殿下,这姑娘被人喂了一线春,还服下了迷药,且份量极大,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老夫实在无解,殿下还是赶紧给这位姑娘宣太医吧,若晚了,这姑娘就会血脉喷张,爆体而亡的啊。” 极品春药,还有迷药? 难怪人脸颊泛红,却又昏迷不醒,这真真是太歹毒了,这哪里还是普通的报复,这简直就是想要害人性命啊!!! 一众世家子弟,个个沉眉怒目,用如此手段害人,这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现在宣太医,只怕也是来不及了。” 柳随风一直玩笑的表情不在,脸上终于多了一丝认真,看向洛无忧的眼中,也是染上了一丝担忧,却是一闪而逝。 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 南宫景璃也是大掌紧握成了拳头,看着少女那嫣红到快要发紫的小脸,心头涌起一股怒气,他上前两步,长臂一伸,就要将少女抱起来。 红锦在一旁看得焦急不已,璃王爷此举多有不妥,男女有别,这一抱,小姐与璃王有了肌肤接触,只怕会惹来非议。 南宫景煜静默的站在一旁,从始自终就似个隐形人一般,此刻看到璃王的举动,他内心浮起一丝冷笑,看来,他们这位皇兄,对这个洛府庶女还真的是不一般呢? 洛仙儿更是气得脸色铁青,眼中满是恨意。 众人神色各异的看着这一幕,南宫景璃却是浑无所觉,然而,就当他的手,就要靠近床上的洛无忧时,突的,眼前银光一闪,一枚晶莹惕透的骨钉直直射向他的手掌。 破空之声传来,南宫锦璃长臂一缩,及时避开,看着那枚被钉入雕花床板之内的骨钉,若是他收手再慢哪怕一点点。 那骨钉就会穿透他的手掌,在他手掌之上,钉出一个血窟窿。 谁也没想到,此时此刻,居然还会再生出变故,而众人更未想到,居然还有人敢对璃王殿下出手,出手的准度,力道,那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到的。 而现在场,他们还有这么多人在,却竟是一点也没有发觉? 这身手,简直是太可怕了!! 众人看向厢房外,那辆不知何时出现的轮椅,还有轮椅上的男子,顿时面面相觑,一瞬间,竟是再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不用劳动璃王殿下了,齐衍……” 男人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容狄眼神落在雕花床上的女子身上,银色的面具下,俊美伦绝的容颜之上,染上了一丝薄怒。 “是主子。” 齐衍恭声领命,像是没看到从人一般,直接走进了厢房之内,看了一眼洛无忧,替她把了脉后,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给她喂了下去。 眼看着洛无忧脸上的红霞一点点褪去,众人看得啧啧称奇,那老大夫更是双眼泛光的看着齐衍手中的药瓶,就似一头饿极的狼。 却终究是碍于心中恐惧,不敢有所动作。 “主子,未来主母体内的春药和迷药都已经解了,人已无大碍,约一盏茶的时间,就可以醒过来。” 齐衍给洛无忧第二次把脉后,连忙回去复命,那话,却是听得众人眼珠子都掉了一地。 未来主母,什么未来主母?这人是谁,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又为什么突然救了洛无忧?他口中的未来主母是指洛无忧么? 那洛无忧又是哪个府上的未来主母? 那个坐在轮椅上的黑袍男子到底又是谁? 众人心中浮起一连窜的疑惑,目光纷纷似有还无的看向南宫景璃,刚刚璃王的动作,他们看得一清二楚,可是此刻,他却是没有半点反应? 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容狄点了点头,衣袖轻抬,自他袖笼之中射出一条黑色的锦缎长菱,如灵蛇一般,裹上洛无忧的腰身,男人修长的五手一收,一拽。 洛无忧整个人飘上半空,直直的落进了容狄的怀中。 轮椅转动,眼看那人竟似要离开,南宫景璃幽深的眸光几番变幻,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等一等,眼下,郡王恐怕不能将人带走!” ------------ 第093章 你是不是嫌弃我 南宫景璃长袖之下握着的手微紧,心中仿佛被塞进了一团棉花一般,呼吸都有些急促,声音低沉之中,透着丝丝冷意。 “为何?” 容狄转身,面具下幽深黑亮的眼眸穿过众人,直直射向南宫景璃,许久,红唇微张,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比之南宫景璃的冷意,更多了一丝寒凉,让人闻之,竟恍如寒风凛冽,刮面而过一般。 南宫景璃微微吸了口气,迈步走出厢房门,道:“洛无忧牵涉一宗伤人案,秦都府衙的人正在调查,而洛无忧也是涉案之人,等会儿,衙门里的捕快会向她询问案情,所以,你现在不能带走她。” 长袖之下他的手指紧纂成拳,看着依旧昏迷在容狄怀中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不知为何,看到他躺在别人怀中,他心里,竟是微微有些不舒服。 这让他心中一惊,第一次开始正视这种感觉。 南宫景璃的话,说的不可谓不客气,看得众人更是不解,以璃王的身份来说,就算这人是个郡王,想要留下一个人,也只需璃王一句话而已。 可是,眼前这人,从出现就把他们一众人给无视了个彻底,不止不向璃王行礼,还胆敢向璃王出手,到底他是哪里来的胆子。 敢出手伤害一个皇子? 不止璃王的态度很奇怪,就连其它两位王爷的表情也是很奇怪,众人这才发现,原本站在众人前面,刚刚还一直很嚣张的十四皇子,此刻竟是已经站去了最后面。 手中的小蛇,早已不见了踪影,他低垂着头,尽量的想把自己当成隐形人,看到众人投来的目光,南宫景皓顿时恶狠狠的瞪了那些人一眼。 看,看,看个屁啊看,这些白痴,没看到他都躲到后面来了吗?他们这是成心想要让他暴露是吧? 南宫景皓心中暗暗发誓,等那尊煞神走了之后,他一定会好好招呼这些人,而那些人被瞪的莫名其妙。 还不知道,只是因为他们多看了一眼,南宫景皓就已经把他们给记恨上了。 容狄坐在轮椅上,幽深寒凉的眸光,瞥了一眼南宫景璃,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那关本郡王何事?若是他们想询问案情,璃王大可告诉他们,上我容王府来便是。” 当然,这得他们敢来才行! 说着,容狄不待南宫景璃回话,转身,由齐衍推着直接离开了竹院,红锦见状,担心自家小姐,自然也是跟了上去。 三人走远,留下原地一众世家子弟心中震惊,回神,看着南宫景璃,也是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容王府这三个字,他们并不陌生,容王府在大秦可谓一个特殊的存在,乃大秦历史上唯一的一个异姓王府,还是手掌兵权的异姓王府。 而,南宫景璃那一声郡王也是很快让众人反应过来,眼前那人的身份,可谁也没想到,竟会见到那个传说中的容郡王的本尊。 “还好,还好,那个瘟神总算是走了。”南宫景皓从众人身后露出了脸,看着众人全都看着他,有些不悦的道:“看,看什么看,本皇子又不是女人,你们要是想看,去花楼看去。” 瞪了一眼那些人,见南宫景璃面无表情,似在发呆,他又道:“皇兄,他要带走,就让他带走呗,你没听齐衍说么,那洛无忧是容王府的未来主母。这下子,本皇子可发达了。” “有洛无忧护着本皇子,看那容狄以后还敢不敢把本皇子给关起来,哼……” 不知道是谁在华文堂还拍着桌要罩人家,可现在,却变成了寻求人家的保护,这十四殿下的心思,未免转变的也太快。 让人根本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 只是,众人却是敢想,不敢言,尤其是看着又跑出来缠在他手臂上的那条子蛇,更是不动声色的退离了他几步。 乖乖,那可是条名符其实的毒蛇,还是剧毒无比,可名字却叫小乖,太特么的坑人了,有木有? 南宫景璃没有说话,直到那院门处一片空荡荡再也看不到半丝人影,他才收回了目光,转回了‘案’发现场。 他身后,柳随风玉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手掌,一双桃花眼里神色莫名,容狄,容狄,两次,他救了洛无忧两次了。 可是,洛无忧什么时候变成了容王府的未来主母? 为什么他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 “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奢华的马车里,容狄面色淡然,看了一眼依旧躺在车厢软榻之上闭目沉睡的女子,突地出声问道。 他声落,软榻上的少女,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睁开了眼帘,坐了起来,“容郡王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没想到,东崊书院刚刚出了事,容郡王爷就赶到了。” 洛无忧却是答非所问,男子的面具,不知何时被取了下来,看着容狄那张俊美绝伦,帅到天人共愤的绝美容颜,她心头却蓦然的升起一丝丝怒气。 尤其是刚刚自己被他强抱在怀中之时。 天知道,她忍的有多么的辛苦,才忍住没有掐死他和吐出来的冲动,直到现在,她的胃里都还有些翻滚着,浑身都有些不舒服。 就似有无数的蚂蚁在爬一般,让她觉得全身都脏到极点。 “本郡王若不来,谁又来给你解围?怎么,难不成,你还要真的等着你那师傅,或者是你那个好师兄来?那你注定是要失望了。” 少女眸底的嫌恶虽淡,却依旧没有逃过男子的眼睛,容狄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不知为何升起了一丝怒气。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洛无忧面色微冷,虽然她是带着目的接近章府接近莫寒,可是无可否认,不管是师父还是师兄,都对她极好。 “容狄,我知道你的势力很大,我也知道你很厉害,可是,不要妄想伤害我身边的人,也不要再派人跟踪监视我,否则,哪怕玉石俱焚,我也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声音清冷,透着无尽的冷戾,先是上官明月,后是容狄,这两个男人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出现,破坏她的计划。 同样让她觉得深不可测,也同样觉得厌恶和疲于应付。 “本郡王对他们做了什么?呵,不过是两个跳梁小丑,你觉得本郡王会有那个空闲,去对他们做些什么?” 容狄一脸的不屑和鄙夷,看着洛无忧的眸光也是冷戾了几分:“洛无忧,你最好记着,离姓南宫的人都远一点。” “你凭什么干涉我?”洛无忧冷哼,“我又凭什么要听你的?你以为你是我的谁?容狄,我说过,这镯子我会想办法还给你,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让你的属下在别人面前胡言乱语,称我什么未来主母。” “那会让我觉得很困扰,所以,还请郡王好好的约束好你的下属。” 洛无忧看着容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咬得极重,对于南宫家的人,洛无忧自是没有半点好感,甚至还厌恶到了骨子里,有的只是恨。 可是,若不接近他们,她又要如何报仇? 更何况,容狄那一脸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洛无忧很是不忿。 敢情,他还真是把她当成了他的所有物,对着她肆意的指手划脚,这样的感觉,让她非常不喜,也讨厌到了极点。 容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态度坚定的洛无忧,许久之后,却是突然道:“你,嫌弃我是个残废,还是说担心以后会守活寡?” “……” 洛无忧愣,这两个问题实在是八杆子打不着一块儿,话题转换的太快,让她都有些缓不过神来,还有,这男人怎么会这么问?他这样问她一个还没及笄的姑娘,怎么都不太合适吧? 不过,貌似在这男人的脑子里,好像根本就没有合适不合适这两个字,反正他只顾着他自己高兴,根本不会去理会别人的感受和意愿。 既自负,又嚣张,还霸道的让人讨厌。 虽然他帮了自己两次,可是,洛无忧却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心存感谢,毕竟,她没求着他出手相助,她的事情,她自然会想办法解决。 就算是上次在相府里,他出手救了安儿,在她看来,那也不过是一笔交易,谈不上施恩,自然也就谈不上报答。 更何况,说到底,他还欠她一条救命之恩。 洛无忧收敛思绪,挑眉:“郡王很介意别人对你的看法?还是你觉得你自己是个残废,所以很自卑,所以需要我的肯定,来找回一点点的自信?” 她的语速很快,说的很是认真,心中却是不以为然,他需要她的肯定来找回自信?那纯属扯淡,可是她就是看不惯,想要刺激一下他。 “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和别的女子一般那样的肤浅?”容狄答的也很快,那一脸正经八百的表情,让人无法去怀疑他的话。 可见,他这般问,真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洛无忧心中想要吐血,脸上却是半点也不显,她突的勾唇笑道:“呵,是么?那容郡王爷你也看到了,无忧和别的女子并无任何不同,我想这天底下的女子,没有任何一个人,会不介意自己的未来夫君是个不良于行的瘸腿残废的!” 音量加大,特意咬重了瘸腿残废四个字。 外面赶车的齐衍心都提上了半空,这小姑奶奶还真的是不怕死,当着他家主子的面儿,居然还敢如此的奚落主子。 她到底知不知道,上一个敢骂主子是残废的人,早八百年前,就已经化成了一捧灰,还是黑色的,连一点身为人的影子都再找不到了。 “所以,你也是如此的,嫌弃我?”纤长的手指摸着摩挲着手中的书卷,容狄也是挑了挑好看的浓眉,看着洛无忧,反问。 洛无忧点头,撇了撇嘴道,“那是自然,你想想,如果我以后的夫君是个残废,先别说我们之间的生活有多么的不便,光是走出去,别人的流言和议论,就会让我抬不起头来。” 她顿了顿,道:“况且,容王府的门弟虽高,比之皇室来,却还是差的远,我堂堂一介相府千金,虽说是个庶出,可想要出人头地也不是没有办法!又何苦……” “何苦,吊死在你这棵,连枝干都快要被蛀空的枯树上呢?” 嫁给一个残废,估计这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会不介怀的吧? ------------ 第094章 天生一对,绝配 嫁给一个残废,估计这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会不介怀的吧? 洛无忧心中冷笑了一声,红尘万丈,看哪,这芸芸众生,其实都是如此的肤浅,也都是如此的以貌取人。 世俗世俗,生在世俗,长在世俗,也总逃不过一个俗字! 就连她自己前世嫁给南宫景煜的时候,又何尝没有被他的容貌吸引,以至于那般快就沦陷,当然,彼时的她不晓世事,面对南宫景煜那样心思深沉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嘴角勾起一抹冷嘲,洛无忧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那些事,都成了过眼烟云,可那些痛,却依然欠镌刻在她心底,无法磨灭。 让她,永生也难以忘怀! 车厢外面赶车的齐衍此刻真是哭死的心都有了,这小姑奶奶这简直就是上赶着找死的节奏,她是真有九条命还是怎么的? 居然敢这么嫌弃主子,虽说主子身体不好,可是,他们容王府那在大秦都是独一份儿的存在,她一个庶女,能嫁给主子这样的人物,那已经是前十辈子烧了高香了好吗? 还亏得他家主子急吼吼的跑来救她,她居然还那样贬低他家主子,主子不生气,他都快气死了,恨不能拿马鞭好好抽她一顿。 齐衍那是又急又气,可车厢里面正襟而坐的容狄,绝美的容颜之上,红唇却是轻轻勾起一抹弧度,,轻轻的,淡淡的,细微到几不可见。 却又那么真实的出现在人眼前,让人无法去忽视,就仿佛在万里冰川之颠,突然出现了一片开得姹紫嫣红的花园。 缤纷了那一望无际的苍白,和灰暗。 “你笑什么?”从未看到男人笑过,却不想这一笑,却似点亮了万里山河,占尽天地之辉,让人不敢逼视。 洛无忧眸底一丝惊艳一闪即过,她开口,轻声的问,语气微有不解,不明白为什么此时此刻,这个向来自负而又高高在上的男人,都已经被人贬低到尘埃里,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笑,自然是笑你还果真是如此的肤浅,不过……”容狄笑容刹那尽敛,眸光微转,看向洛无忧:“既然你如此嫌恶于我,那我若不祸害你,岂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他顿了顿,道:“我是残废,不良于行,是瘸子,而你,肤浅,凶狠,歹毒,说起来,你不觉得,我们就是一对绝配?所以,洛无忧,这辈子你想逃开我的五指山,别再妄想,你,洛无忧,这辈子注定,生是我容狄的人,死,是我容狄的鬼,哪怕是下地狱,我也会拉着你一起。” 自认识以来,这是男人说的最长的一段话,却也是让洛无忧想要喷一口老血的话,敢情,她说了这么多,都是白说,这男人脑子有病吧? “容郡王,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就盯死了无忧不放?”洛无忧气到咬牙,重生之后,她从未想过要和一个男人扯上关系,更从未想过要嫁人。 可莫名其妙的救了一回人,却把自己后半辈子都给赔了进去! 还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就算下地狱也要拉着他一起,他难道不知道,她本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又怎么可能再让自己跌回地狱去。 “为什么?” 容狄轻喃,眼神突然飘向了窗外,为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无聊吧!” 生活太平静,而一个人,也太无聊,无聊到像是一潭死水。 所以,他想看看,她,到底能不能在那一潭死水里,溅起,哪怕一丝丝的波澜! 洛无忧凤眸看着容狄,却是看不透这个男人的表情,更不知道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他的回答到底是何意。 抿了抿唇,洛无忧心中却是感觉有些好笑,笑自己的可笑,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又到底是在和他争辩什么?就算争出个结果,又有什么意义? 说到底,这个男人,也不过只剩下一年的寿命,一年,足以改变太多事,也足以结束太多事。 “容狄,你的身体,你自己应该明白,那日我的提议,依然有效,不过,我的条件却是要修改,我可以想办法治好你,可是,以后,我们之间,桥归桥,路归路,你自己考虑考虑吧!” 许久之后,洛无忧轻声开口。 那日在相府,她以此要挟容狄,带走安儿,可是,当时的容狄,却是并未出声,也未答应,反而,是齐衍,替容狄,作下了决定,以齐衍自己的名义。 所以,他们这个约定自然做不得数。 不是洛无忧不肯认账,而是,若不得到本人的配合,就算是她想替他医治也是不可能的。 师父曾说过:医者纵有千般妙方,也得病人配合才能达到医治的效果。 对此,她亦深以为然。 容狄看了一眼洛无忧,眼帘微瞌,虽未说话,洛无忧却敏锐的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明显降低了几分,就如同,那日在相府谈到这个话题一般。 “我说过,我死,你死,所以,治与不治,又有何关系?” 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轻嘲,男子低沉的嗓音如同羽毛轻轻划过洛无忧耳畔,很快便飘散在了空气中。 说完,容狄便闭上了眼帘,不再说话。 洛无忧盯着男子的容颜,幽深的瞳孔之中,明眸几明几暗,他死,她便活不成,所以,治与不治又有何关系? 他的语气,竟似透着一股看透生死的感觉,好像在说,活与不活又有何关系,洛无忧不明白,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这样的想法? 到底要如何,一个人,竟会连求生的**都没有了? 就因为他的腿瘸了? 前世里,就算面对那般困境,她也不曾想过死,因为有一股力量一直支撑着她,那便是恨,与对烨儿儿的牵挂。 后来,烨儿死了,死在她的面前,她眼睁睁的看着。 却也不曾想过死,因为,还是那股力量支撑着她,只是,那股力量变得纯粹,只剩下了恨,唯一只剩下了恨。 或许,就是因为她心不死,所以,才用那一篇残卷,换来了这一世的重生? 想到那篇残卷,洛无忧眸光微闪,她不知道她的重生,到底和那卷残卷有没有关系,但不管如何,那卷残卷,她都要再次得到。 绝对不能让它落进别人的手里…… 马车徐徐的行驶着,齐衍坐在车辕上,耳朵微动,感受着车厢里的寂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他家主子一个大怒之下。 将那小妞儿给拍死,不过,看来,他的担心,好似只是多余? …… 与洛无忧此时享受着安静的思考不同,东崊书院里,已经炸开了锅。 杨义受伤的消息,自然很快便传回了镇国公府,镇国公和杨义的父亲,带着大队的人马赶到了东崊书院。 与此同时,相府里也得到了消息,洛秉书与永昭也是带人赶了过来。 可怜杨义被晾在那里许久,直到洛无忧走后,才得到老大夫的救治,醒来之后,还必须得面对自己已经被庵了的事实。 一直以来,被父辈们捧在掌心的这位镇国公府的未来世子,看着自己那被庵的玩意儿,终于还是承受不住打击,再一次昏死了过去。 镇国公杨硕与杨义的父亲,杨展鹏,看到自己孙子(儿子)这样凄惨的样子,差点没掀了整个东崊书院。 从捕快那里得知,杀人的那三个男子都已因纵欲过度气绝身亡,就连相府的那名丫鬟也被活活虐死的事实之后。 两人一口气憋在胸中无处发泄,再加上杨倩倩添油加醋,捏造了不少的事实,镇国公府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洛仙儿,对准了相府。 “洛秉书,我孙儿毁在你相府之人手中,此事你相府若不给我镇公国府一个交待,休怪老夫带着铁骑,踏平你相府!” 洛秉书和永昭刚刚到达东崊书院,就被镇国公杨硕带人给围在了竹园之内,杨硕一身怒气难以压抑,整个镇国公府,就只得杨义这一根独苗。 此次被人断去子孙根,无疑等于是被断去了香火,这口气,他镇国公府又怎么可能咽下去,况且,此事他自觉他镇国公府才是受害者。 是以,丝毫没有给洛秉书和永昭颜面。 公主又如何,相爷又如何,这事儿,就算是闹到皇上面前,也是他镇国公府占理,难不成,皇上还能当众偏袒他们不成? 永昭扫了一眼旁边一脸委屈的洛仙儿,端庄而艳丽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意,眼中尽是恨铁不成钢的深沉之色。 她努力的替她铺好路,为的就是她有一日能入主中宫,完成她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心愿,可她倒她,却拿自个儿的名声不当回事儿。 一次又一次的给她捅蒌子! “国公爷,你这话可说的不对,那婢子虽是我相府中人,可是,人即已死,死无对证,谁能证明杨公子他就是伤在这婢子的手中?” 洛秉书也是气得不轻,他沉声道:“况且,林捕快已经搜查过,在这房间里,却是并没有找到凶器,这人都死了,难不成,他们还能把兵器藏起来不成?” “还有,这里是学院女学子的休息之所,杨大公子他又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他好好一个大活人,自己长着腿,总不可能是别人把他弄来这里的?那本相就很奇怪了,他一个男子,来竹院女子宿监做何?” “这其中如此多的疑点都还没有查清,你就如此臆断,认为是我相府中人所为,是否有些太过草率了?况且,我相府婢女在这里受害,这三人名男子又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到底是丞相,洛秉书很快就发现了这件事儿里的漏洞。 杨义被伤,可是,凶器却不在现场,这也是一个极大的漏洞,且这里的确是女子宿监,一个男子出出在这里,本就惹人生疑。 一旁,一直抹着眼泪的杨倩倩倩咋闻此言,身体却是不由自主的一颤,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心虚,虽极力掩饰,只一瞬间散去。 却,依旧没能逃过某人的眼睛。 ------------ 第095章 必然之势 “相爷说的极是,本宫,也想知道杨大公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一直站在一旁,观察着众人的永昭此时却是突然的出声。 “杨姑娘,出事的人,是你大哥,今日你们聚会时,你大哥不在,你竟然没有察觉么?还有你们在东崊书院约好赛马,赛马场离竹院相隔可是甚远,你大哥为何又出在这里?他身边的小厮呢?又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今天哥哥出门的时候,本来就没有带小厮,我也是在路上碰巧遇到璃王,所以才跟来的,这点,你相府的庶女洛无忧也是可以作证的。” 杨倩倩的声音有些尖锐,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般。 声线却又有些颤抖,她眼瞳几乎不敢去看永昭,永昭的眼神太过犀利,让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虚,突然间又钻了出来。 她咬了咬唇,突的转身,跪在了镇国公面前,哭诉道:“祖父,都是孙女儿的错,若是孙女儿能多注意一点,那大哥他或许就不会遇到意外了。” “呜呜,大哥,都是小妹的错,呜呜……” “你起来,这不关你的事。” 镇国公被哭得心烦意乱,怒火更甚,他一把将地上的杨倩倩给拉了起来,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浓浓的杀气。 “永昭公主,你别在那儿胡言乱语,此事明明是你相府的婢女不知廉耻,勾引学院的学生做出那样不要脸的事来。你还有脸把责任全都推到我女儿的身上,这未免太没道理了。” 杨展鹏也是一脸怒气腾腾的道:“倩儿和她大哥向来感情深笃,彼此之间更是互相爱护,不管怎么说,我儿子伤了,你女儿的贴身婢女却在这里,还有今日的学院聚会,也是你女儿发起的。” “却出了这样的事,你相府的人,你女儿都和此事,脱不了干系。” “鹏儿说的不错,此事,若是你相府不给我镇国公府一个交待,老夫还是那句话,定会带着铁骑,踏平你相府!” 镇国公眼神阴鹜的瞥了一眼洛仙儿,若是杨展鹏不说,他还不知,原来此事,洛仙儿才是罪魁祸首,若不是她邀的什么赛马。 他好好的孙子也不会在沐休之时还来学院,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被人切了子孙根,他镇国公府,又怎么会因此而断了香火。 每每想到此,镇国公心头都是愤怒难平,真恨不得当场就把这个毁了他孙儿的女子给拖出去砍成十段八段的喂狗。 “镇国公,本宫虽敬你是两朝元老,可是,你也不能倚老卖老,如此颠倒是非黑白,我女儿的婢女不过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被人如此侮辱不说,还丢了性命。” 杨硕杨展鹏两父子的强势和不依就饶,让永照也是心头火起。 她顿了顿,冷哼一声道:“试问,她一介弱女,如何能害得了杨义一个身材高大,又懂武的男子?况且,杨义在都城名声一向不好,喜好渔色,众所周知,你焉知他不是见我女儿婢女貌美,所以心生歹念,联合这三个贼子玷污她,却内斗伤了他自己?” “永昭公主,你这是诬蔑,男儿三妻四妾天经地义,我孙儿家有通房美妾,又如何会看得上你相府一个小小的婢女?如今,我孙儿已经死了,你连死人也不放过,永昭公主,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镇国公听了永昭的话,气得那是须发皆颤,脸色更是阴鹜到了极致,他一扬手,自身后家将手中拿过自己的金刀,往胸前一横,怒气冲冲的吼道: “永昭公主你实在欺人太甚,本国公现在就上金銮殿奏明皇上,你相府若不还老夫一个公道,还我孙儿一个公道,否则,老夫便是血溅当场,也是死不瞑目,也绝不会善罢干休!!!” 杨硕扔下一句话,直接扛着金刀吩咐人抬了杨义就走,看那样子,竟似真的要把此事给闹到金銮殿上,闹到圣上跟前。 这可看傻了相府的一帮人,洛秉书急唤了两声,却是没有用,他转头,看了永昭一眼,那眼神微冷,带着丝丝显而易见的责难。 永昭的面色也不好看,她自然知道洛秉书这是怪上了自己,可是,她哪想到,这杨硕老匹夫,居然会这么绝决,要把此事闹到皇兄跟前。 虽说皇兄是她亲大哥,可,他到底却还是皇帝,是天下之君,上次,因着令牌的事儿,皇兄虽未曾责怪于她,可是,到底还是有些不逾,这才过了多久。便又出了这等事儿。 此事儿也不像是上次的事儿,只要皇兄不追究就成,就算皇兄不想追究,可是,杨老匹夫若死扒着不放,只怕皇兄也不得不做做样子。 杨义伤了,还伤的极重,毕竟,杨府才是受害的一方。 这点,洛秉书和永昭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好死不死的,偏偏那死的人就是仙儿的贴身婢女,而杨义又伤在同一间房里。 若那婢女还活着,那一切就再简单不过了,直接将人交给镇国公处置,至少可以让镇国公府的人出口气,可现在,相府却被牵连了进来。 丞相府与镇国公府结仇,那已是必然之势! 可若一个处理不好的话,,只怕她好不容给仙儿扶植起来的好名声,也会尽毁的荡然无存! 永昭深吸了口气,强压下满腹思绪和怒火,宽慰道:“相爷,现在再去责怪谁都已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我们要先想办法将这件事儿解决,我们还是先进宫吧。” “派人去都府衙门了解一下情况。”洛秉书沉着脸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跟上去看看,可不能让那老匹夫在皇上面前胡说。 他转头看向洛仙儿的眼神带着丝丝凌厉,“还不走,上马车,将此事都给我和你母亲原原本本的说清楚,一个字也不许漏掉,听到没有。” 对于这个女儿,洛秉书有些失了耐性,这距离上次的事儿,才过去多久,她禁足才被放出几天? 没想到,居然又给他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镇国公府手掌兵权,也是未来夺诸之争中的一个重要砝码,他一直努力的平衡拉宠着这层关系,可没想到,却都毁在他这个好女儿的手中。 洛仙儿脸色惨白的点了点头,事态俨然已升级到了世家之间,此事,早就超出了她的预料和所能掌控的范围。 只是,她暗害洛无忧的事儿,却是肯定不能在父亲面前提起支言片语的,洛仙儿脑子有些凌乱,还得想说词糊弄住自己的父亲。 一时间,想得竟是有些头痛,也没有注意看路,下台阶时,差点一脚踩空,幸好她旁边的婢女,及时扶住了她。 …… 容王府,默园。 这是第二次,洛无忧踏足容王府,踏足默园,整个默园还是如上次她来时的那副光景,丝毫未变。 本来,她是要回府的,可是,容狄却是直接吩咐齐衍驾车回了容王府,相处了几次,洛无忧多少也摸到了这他的一些脾气,容狄这个人,你越是反抗,越是和他作对,他就越是不会放过你。 索性的,她便也来了。 她身后,红锦依旧一步一趋的跟着,一双杏眸时不时的看向洛无忧,眼神里透着些许的迷茫,眉宇也是轻蹙,有着化不开的担忧。 “怎么,可还在担心汤圆么?”洛无忧并未回头,只淡淡的问,声音也未压低,丝毫不顾及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小姐……”红锦瞟了瞟四周,却是犹豫着并没有开口。 “放心吧,这里不会有人偷听的。” 这里是默园,敢在容狄的院子里听墙根儿,估计还没有那么大胆的人,况且,这四周也没有墙垣和藏身之地,只有一片空荡荡的演武场。 除了兵器就是木架,连个人影子都看不见,四周又很空旷,除非拥有高深的内力,否则,就算是想听,那也是根本听不到的。 “小姐,汤圆她不会有事吧?还有小姐,那个杨义他……” 红锦的声音越来越低,如蚊蝇般,最后几不可闻,脑子里再次出现自己在竹院厢房中看到的那一幕,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胃里更是一阵翻滚,差点吐了出来。 “放心吧,她们只不过想引开汤圆,况且汤圆本身就很机灵,不会有事的,顶多,被人下点药,睡一觉。至于那位杨大公子……” 提到杨义,洛无忧一脸的云淡风轻的表情,蓦的多了一丝冷意:“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 顿了顿,洛无忧抬眸又道:“红锦,你只要记得,你在璃王面前说的话就好,你出去找汤圆了,其它的一概不知,不管什么人问,都如此说,哪怕,是上了金銮殿!” “金銮殿?”红锦一声惊呼,“小姐,这,不会吧,就算是这样,圣上也不可能会亲自过问的吧?圣上不是日理万机的么,怎么可能会有时间,来理这种鸡毛算皮的小事儿?” 脸上担忧更甚,红锦腿脚都有些发软,小姐什么意思,难不成,皇上还真的会宣她上殿做证不成,金銮殿,那是个她想也不敢想的地方。 那里面,住着当今世上,最尊贵的人,那可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啊! “不是圣上想理,而是不得不理!”洛无忧嘴微弯,浮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估计这会儿,宣旨的人,应该在前往容王府的路上了。” 怎么可能不会呢? 杨义可是杨家的独苗,这棵苗折了,杨硕又怎么可能会不替他镇国公府讨个公道,杨义,杨硕,这,便算是本妃,提前向你们替本妃自己和红锦,收回的一点点利息!! 眸底死气翻滚,阴冷如雪域冰川,洛无忧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那笑,看得人毛骨悚然。 而她的手指紧捏成拳,深深的掐进了自己的掌心,可她却好似浑无所觉,任由掌中鲜血,顺着五指捏紧的指缝,嘀嗒嘀嗒的滴落在铺着青砖的地面。 当年,红锦被杨硕那个老杂毛,老不死的折磨的不成人形,她不知道红锦到底在镇国公府里遭遇过怎样残忍的对待。 可是,她却清清楚楚的记得。 她是如何,被杨义那个畜牲给糟蹋折磨的,那种痛,那种屈辱,那种恨,那种无能为力,那种生不如死…… ------------ 第096章 那一场噩梦 当年,红锦被杨硕那个老杂毛,老不死的折磨的不成人形,她不知道红锦到底在镇国公府里遭遇过怎样残忍的对待。 可是,她却清清楚楚的记得。 她是如何,被杨义那个畜牲给糟蹋折磨的,那种痛,那种屈辱,那种恨,那种无能为力,那种生不如死…… 穷极生生世世,她也无法忘记!!! 洛无忧明眸晦暗无光,仿佛午夜的大海,平静的表象之下,却是浪涛翻卷,暗潮滔天,一波一波的海浪,占领她的脑海,席卷了她所有的思绪。 似带她,回到了过去那段黑暗的岁月。 那时南宫景煜登上皇位,身为太子妃的她却是被他们变成了死人,而原本活着的她,却是被洛仙儿送进了秦淮河畔的青楼。 那时的她伤心到了极点,恨到了极点,也害怕到了极点,青楼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没人不清楚,进到青楼里的女子,一身污名就算是跳进秦淮河里,直至死去,也是再难洗清。 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本该母仪天下,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可是,却最终被辗落成泥,只能任人贱踏。 变成了青楼之中,最最最,最低贱的娼妓,没有拒绝的权利,没有说不的权利,更没有,挑选的权利,她所能做的只有接受。 因为,如果她不接受,她的烨儿安全便无法保障。 那时候,她还并不知道洛仙儿留下烨儿的真正原因,只以为,他们扣下她的孩子,是为了拿捏自己。 于是,只得被动的接受威胁,接受上天的安排,也屈服于命运,在那里,她度过了人生中,第一段黑暗的岁月,那,也是她的第一个地狱。 比之十年的囚禁折磨还要阴暗的一个地狱。 而在那个地狱里,他们给她安排的第一位‘客人’,便是镇国公府的大少爷,杨义,杨硕的亲孙子,他也继承了他祖父那变态的人格,喜好蹂躏女子,并且,手段层出不穷。 秦都之中,被他玩死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占有,鞭打,他甚至…… 那个残忍的恶魔,曾是她人生最屈辱的一段岁月里最深的一场噩梦,时至如今,她都不敢去想,她到底是如何撑过来的,又是如何咬牙忍下来的。 一幅幅的画面,闪过她的脑海,洛无忧整个身体紧绷到了极致,她的眼睛瞪得极大,滚圆滚圆的,瞳底却是一片幽暗,仿佛眼前的一切,她都再看不到,能看到的,便只剩下那无尽的幽暗,以及那个男人残忍的脸,和狼狈不堪,遍体凌伤的自己。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你别下奴婢啊,小姐……”红锦回神,便看到自己小家盯着那兵器架子,发呆的样子。 那样子,好可怕,仿佛失了魂,又仿佛,那兵器架子是她的仇人,她恨不得要将那兵器架子给撕毁了一般,尤其小姐的手上还在流着血,小姐她竟然将自己的掐到流血也不放手。 “小姐,你松手,别再掐了,您都流血了,小姐,醒醒啊小姐……” 红锦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她不知道自家小姐这是怎么了,她伸手想去扳开洛无忧的手指,阻止她伤害自己,可是,接触之后她才发现。 小姐的手竟是冰凉沁骨,不止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还冷得像是一块冰,她用尽全力,也是无法掰开一丝一毫。 阁楼一隅,容狄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他双掌轻轻拍在轮椅的扶手之上,整个轮椅顿时腾空而起,如一片树叶般,轻飘飘的飘下一阁楼,落到了演武场的地面,洛无忧的面前。 手指如电,在洛无忧身上一阵轻点,洛无忧整个僵直的身体,就仿佛一个吹胀皮球,被戳破一个洞,软软的的倒了下来,正好倒进了容狄伸展的双臂之上。 “去找齐衍过来。” 容狄淡淡的说了一声,抱着洛无忧消失在演武场,走进了厢房之内,身后红锦,愣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 那话是对她说的,连忙转身去找齐衍了,想到今天齐衍给自家小姐把脉喂药的一莫,显然,齐衍也会医术的。 厢房之中,男子轻轻的将少女放在了铺着云锦缎被的雕花大床之上,少女明明都被他点了昏睡穴,却是紧蹙着眉头,红唇微微有掀动,似在不停的呢喃着什么。 扳开她的手,才发现,她手掌已被自己掐得血肉模糊。 容狄看着洛无忧的脸,和她那掀动的红唇,浓密的眉峰微蹙,死水一般毫无波澜的心湖,竟是划起了一丝涟漪,再难平静。 少女的呢喃的声音几不可闻,那口型,他却看得分明,她不停重复着两个字,救我…… 可她到底为何为喊这两个字,还不停反复的喊,难道,有人想要伤害她?可是,不可能,虽然他知道她在相府中境况不是太好,可是,她一直努力的自保,且一直做的很好。 并没有严重到,要向人求救的地步! “洛无忧,你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你的宿命为何会是我的宿命,血凰,为什么,竟然会选中了你,而你,又有着怎么样的痛?和怎样的恨……” 男人的声音幽幽的,透着一股萧索和悲凉,只可惜,洛无忧此刻未能听到,此时的她深深的陷进了那场噩梦里…… 红锦找到齐衍之时,齐衍正在和齐风两人在自己的院子里,对打。 突的,两人中间,却冲进来一个人影,若不是两人武功高强,手中武器和内力,早就可以做到收放自如,只怕红锦也会伤的不轻。 “喂,小丫头,你干嘛呢,不要命了,刀剑可是没长眼的,你这么横冲直撞的,若是真被我们失手给伤了怎么办?”性格冲动的齐衍,铁青着脸,当即怒吼道。 “丫头,这是我们练武的地方,你还是赶紧离开吧。”齐风也是蹙了蹙眉,这个小丫头她知道是他们未来主母身边的丫头,也是跟着齐衍他们一起回府的,不过,好像不是上次那个。 “我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红锦却是齐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齐衍差点没被吓得一蹦三丈高,退出去三米,“喂,你有话好好说,你家小姐怎么了?刚刚回来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家小姐很不对劲,郡王吩咐我来找你,所以我想,你一定可以救我家小姐的,我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只要你能救我家小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我能让你做什么?”齐衍有些无语的抽了抽嘴角,这丫头打断他们练剑不说,还一上来就跪,真是。 旁边的齐风,蹙了蹙眉,插嘴说道:“行了救人要紧,主子已下令,你要再不去,当心被主子剥了你一身皮。” “得得,我现在就去,你可千万别跪,也千万别哭,我这人,什么都见得,血都见得,就是见不得女人的眼泪儿。” 齐衍说着,纵身施展轻功朝着他家主子的院落疾弛而去。 “多谢公子。” 红锦朝着齐风道了一声谢。 齐风只是笑笑摇了摇头:“你不用求他,他也会救的,你家小姐也是我们兄弟的未来主母,救人,那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红锦闻言顿时小脸上五官都却皱在了一起,抬头,面上神情变得极为肃然,她沉声道:“公子,我家小姐才十一岁,连亲都未议,更不曾许过人家,还请你以后不要再胡言。” “这怎么是胡言,你家小姐可是连我家主子的订情之物都收下了。”那只血色玉镯子,可是容郡王府,主母的信物。 东西都收下了,她们却想翻脸不认账,这到哪儿说,也没这道理吧? 齐风并不知晓那镯子是自家主子强塞给人家姑娘的,还一直以为,是人家姑娘自个儿乐意收下的,是以,听了红锦的话,俊逸的脸庞之上,也是闪过一丝蕴怒。 红锦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你知道什么,我家小姐的婚事,就连小姐的娘亲,我们夫人都无法做主,你们这样做,只会给我家小姐带来数不清的麻烦,我家小姐处处受制,更是数次死里逃生,你若再如此乱说,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哟,倒还是个有脾气的,也挺忠心?”齐风冷笑:“不过,却是个不开窍的,你也不想想,只要你家小姐成了我们主母,谁人还敢再欺负她一星半点,我家主子直接率军踏平他府邸,让他连鬼都做不成,这样不是挺好的?” 他们容郡王府的主母,那是哪个人想做就可以做的么?他家主子既然看上了她家小姐,那自然是她家小姐的福气,偏这丫头还有那位洛姑娘,就是不上道。 一心想要和自家主子撇清关系。 别真是像那洛姑娘说的,是嫌弃他家主子身体有缺陷吧? 齐风想到此,顿时脸色都绿了,就算他家主子不能行走,那也还是人中龙凤,岂是那些凡夫俗子可以比拟的?若真是这样,他倒是觉得,是那姓洛的姑娘,配不起自家主子。 看她倒也不像那种人,可是,人心隔肚皮,谁又能说的清,他家主子没嫌她是庶女,她还嫌他家主子? 真是不知好歹,好没道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烁之言,私定终身,那是会为世人所不耻的,更何况,娶为妻,奔为妾,你到底懂不懂?你们这是想陷我家小姐于不孝不义之境地。” 红锦柳眉倒竖,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好赖话都听不明白,她家小姐的婚事儿,那是小姐自个儿能做主的吗? “哦,原来,你是嫌我们主子没有上门去提亲是吧?” 齐风恍然大悟的道:“那你就直说嘛,何必兜这么大一圈儿,提亲什么的,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不过,你家小姐年岁好像有些小了,还没及笄吧,就算是提亲,也得等到你家小姐,行了及笄礼才行啊?”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红锦深吸了口气,怎么和这个人交流就这么难:“我的意思是,我家小姐许人,必须得相爷和我们相府的主母,也就是永昭公主殿下同意才行,你明白么?” “现在,小姐才一十岁,过早的传出这样名声,只会让小姐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只会给小姐带来麻烦,所以,我拜托你,不管怎么样,在这件事儿还没定下来之前,不要到处张扬,像你那样,在书院里到处说,你让我家小姐如何在他人面前自处?” 提亲,提个屁的亲,小姐有答应要嫁给他们主子吗? 他这是想害死她家小姐是吧! ------------ 第097章 哪像这般的随便 第097章哪像这般随便 红锦差点儿没被齐风给气死,真是不知道,这人怎么就这么笨! 她冷着一张脸,道:“你们这样做,只会让别人说我家小姐不知廉耻与人私相授授,甚至说的更难听的都会有,就算,就算最后我家小姐真的进了容郡王府,你们王爷和王妃,会喜欢这样一个名声不好的儿媳妇儿吗?” “所以,你这样做,不是在帮你家主子,也不是在帮我家小姐,你这是在害我家小姐,也是害你家主子,听懂了吗?明白了吗?” 红锦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这厮还不明白,她都不知道,她自己会不会发狂,小姐身边,已是危机四伏,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今日在东崊书院里,她就觉得齐衍对自家小姐的称呼极为不妥。 本就想着找个机会,好好的和他们谈一谈,可没想到,这个男人一根肠子通到底,故意曲解她话里的意思。 真气死她了。 齐风脸色也是不好看,尤其看红锦瞪她的样子,他挠了挠头道:“我哪儿知道这里面儿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的啊?行了行了,小姑奶奶,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以后也不会在外面乱喊了。” “就只在我们自己人面前喊喊行不?”齐风一脸求饶的表情,谁说这丫头弱来着,强将底下无弱兵,看她说的,倒还真是头头是道。 想想,还真是那么个理儿。 到底人家是个姑娘家,比较吃亏一些,尤其是那些大家小姐,哪个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和男人多说一句话,都得谨记着男女大防。 不像他们这帮大老爷们,随意放肆惯了,一时间,竟也根本没有想到那茬。 “行了,你们以后注意着点儿就是。” 红锦见好就收,要想让他们彻底的改掉,看样子是很难,尤其是齐风齐衍这两人,似乎都认定了她家小姐一定会嫁给他们主子,那喊未来主母,喊得叫一个顺口。 她要求也不高,只要他们不在外人面前乱喊,至于其它的,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知道了,不过,我们现在还是先去看看你的小姐,我们未来的主母吧,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嗯。” 红锦匆匆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着离开了这里,齐风看着小丫头匆匆的背影,颇无奈的摇了摇头追了上去。 这丫头,倒还真挺有趣,居然为了自家小姐,特意跑来和他争辩。 两人刚走到默园门口,却撞上两个人,一个是默园外守门的侍卫,侍卫身后却还跟着一个人,那人却是,穿着大内太监的服饰。 一手握着拂尘,一手还高举着一卷明黄的卷轴。 那是太监?和圣旨? 难不成,小姐真的说中了,皇上真的来宣她们进宫了? 心中巨震,红锦脸上却是尽量保持着镇静的表情,虽然还未完全做到,不过也是好了很多,就连眼中一闪而逝的担忧,也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红锦猜的不错,那太监的确是奉了皇命,前来容王府宣旨的,旨意的内容也的确是宣她们进宫,不过,却不是她和洛无忧两人。 而是,三个人,还有一个,自是这园子的主人,容郡王容狄。 红锦此刻也才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容郡王这三个字的份量,连宣旨之时,那太监进内也是一脸讨好的表情,直接宣了旨,等了半天,容郡王不说话,那人倒也识趣,就恭敬的退了出来,在外边儿等着。 从始至终,就没敢摆出半分的脸色来。 身为相府的丫鬟,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虽没有接过旨,却见过她们洛家大老爷,洛丞相接旨时,都要焚香沐浴。 带领全府的人,跪地接旨,那仪式,隆重的很。 哪里像容郡王府这般的……随便? 厢房里,红锦迈步和齐风越过那太监走了进去,洛无忧已经醒了过来,正靠在床头,脸色还是有些发白,齐衍正在替她拔针。 “小姐,你怎么样,没事了吧?都担心死奴婢了。”红锦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洛无忧,看着她包着的手掌,顿时有些红了眼眶。 “红锦,我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洛无忧笑了笑,安慰着道,红锦却是依旧不能放心的看向了齐衍。 “齐侍卫,我家小姐她……” “已经没事了。”齐衍收好针,顿了顿,却是又道:“不过,洛姑娘以后还是把心放宽一些吧,有些事顺其自然就好,想太多,既伤神,又伤身。” 这是变相的在说她忧思过重。 洛无忧自己也是学医的,自然知道,齐衍是什么意思,她自己的身体自己也知道,一直郁结于心,当初,师父为她诊脉的时候,也曾说过,她体内沉苛累积,郁结难舒。 那是从懂事起,便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情绪,一直压抑在她心底得不到舒解,自重生后,这种情绪更是数以百倍计的加剧,师父为曾为她施针,疏通穴脉郁结。 只是,却是治标不治本,关键还是在于她自己。 这点她也很清楚,只是,却没有办法做到,她知道自己刚刚因回忆起了那些往事,所以有些岔了心神,以至于差点走火入魔。 若真是那样的话,只怕她不疯也会颠。 “放心吧,我以后会注意的。”洛无忧眼帘半磕,笑着,淡淡的回了一句,这世上之事,有很多,不是光想去做就可以的。 有的事,是身不由己,有的事,却是心不由己。 “收拾一下,随本郡王进宫。” 容狄清冷淡漠的声音传来,洛无忧眸光微闪,点头,在红锦的搀扶下,下了床,只是,看着自己那一身素到不能再素的,且还粘着点点嫣红血花的雪色长裙。 却是微微的蹙了蹙眉,进宫面圣,自是不能如此穿着。 容狄眼眸微闪,朝旁边的齐风看了看,齐风转身出了厢房,再回来时,身后却跟着几名婢女,个个手上都端着红木托盏。 里面,装着衣物,首饰,头面…… 不止洛无忧,就连红锦也有。 一众男子出了厢房,将地方留给了洛无忧主仆俩,红锦帮着洛无忧换上了衣服,重新梳了妆,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小姐。 “小姐真的好美啊!”红锦不由眼前一亮感叹着说道。 这段时间,小姐穿着总是太过素淡,虽美,却太过清淡,可这套紫色的百褶广袖流仙裙穿在小姐身上,却忖得她皮肤更加白晰,加了一点胭脂,白里透红,粉嫩的似可掐得出水一般。 少了份素净,却多了份雍容华贵却又不失娇俏妩媚,不得不说,这裙子真的很适合小姐。 而紫色,也是小姐曾经喜欢的颜色,这位容郡王,倒也真是有心了。 “你的也很漂亮,赶紧换上吧。” 洛无忧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红锦瘪了瘪嘴,她说的是小姐好漂亮,可不是那衣衫漂亮,小姐误会了。 两人换过衣衫,容王府容狄的马车已等候在王府大门外,依旧是来时那辆马车,透着一股子无法言喻的华丽。 洛无忧在红锦的搀扶下,上到马车里,这才发现,容狄已经坐在了马车里,显然,他也要和她们一起进宫。 眼眸微微闪了闪,据说,这位容郡王爷,这五年来,今上几乎每隔几个月,都会派人前往容郡王府,只是,这正主却是没应过任何的宣召。 如今,他却是要随着她们一起进宫? 红锦也上了马车,就坐在洛无忧的旁边,脸色有些拘谨,一路上身子也都紧绷着,尤其,齐风齐衍赶着马车飞快的行驶起来后。 她的心,就一直吊在半空中,再没放下来后。 皇宫,那是她这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地方,现在,却要走进去,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兴奋,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估计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那杨义明明就被小姐给药倒了,后来,却变成了那副样子。 还有香凌,那可是郡主身边儿最得力的丫鬟,却是被人给…… 若说这一切和她家小姐没关系,就算红锦自个儿都觉得没办法说服自个儿,可是,若说都是小姐做的,她却又难以置信,更不明白,小姐为何要这样做? 不过她在意的却也不是这些,她现在想的是,到底要如何说,才不会露出马脚来…… 车子一路驶过大街,驶到了皇城门口,汗血宝马拉车的速度,那自是不用说,容郡王的马车入皇城,却是并未经过盘查,皇城守备军,直接给放了行。 洛无忧再一次体会到,容郡王这三个字所含的意义。 一路行到正殿,几人才下了车,换乘了早就备好的轿撵,坐在轿撵上,看着这坐恢宏的皇城,洛无忧眼神飘向东方,那坐宫殿。 凤眸眸底,眸光复杂难言。 那便是东宫,她曾住了整整一年的东宫,初入东宫不久,她便有了身孕,她满心欢喜,以为是这所宫殿风水好的缘故。 或许吧,她因替南宫景煜挡剑,伤了身子,一直未能有孕,才住进这坐皇城,,便怀上了烨儿,而洛仙儿,也因天生体弱不适合孕育子嗣,却在入主中宫十年后,老蚌怀珠。 只是,在这皇城里出生的生命何其之多,最终存活下来的又有几个? 更遑论平安长大,寿终正寝者,更只是寥寥之数而已! 所以,风水之说,也就未必那般的可信…… 看了一眼前面的容狄,却只看到他的背影,依旧那样挺直,坚毅,却又好像透着一股子悲凉和萧瑟,洛无忧眼中浮起一抹诧异。 重生之后,让她始终忌惮也看不明白的人有两个,一个,便是那神出鬼没来去无踪,却又一直想要杀她的明月楼主,上官明月。 另一个,便是容狄。 这两人,同样的高深莫测,却又让她看不懂,一个想要杀她,一个却拿个镯子就想套住她一辈子,就连死也要拉着她一起。 容狄,他进宫又是为了什么? 她不会自恋的以为,他进宫来,是为了她,这世上,什么都可信,唯一不可信的,只有男人那颗会变的心! 就在洛无忧思索的时候,已经到了地方,下了轿撵便到了乾龙殿,乾龙殿,是皇帝议事的地方。 迈上那白玉石阶,站在殿门口,几乎没有等待多长时间。 殿内,就传出了太监特有的公鸭嗓音:“皇上有旨,宣容郡王靓见,宣洛无忧靓见,宣红锦靓见……” 进宫面圣,洛无忧自然知道这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她并不后悔那么做,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样会废了杨义。 一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第098章 闹上金銮殿 公鸭似的声音重重叠叠,络绎不绝的传来。 红锦浑身僵硬脚步几乎都迈不出。 这可是议政的朝堂,这里面坐着皇帝,还站着文武百官,谈的都是国家大事,她只一介婢女,面对这样的场合,怎么能不怯场,又如何能不怕? 洛无忧看了看红锦,突然间伸手握住了她:“别怕红锦,进去之后,只要跟我做,记得我说过的就好!” 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柔和,声音也很轻软,那清澈如水的眸光里,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可以安定人心的力量。 被那样的眼神拂过,红锦深深吸了一口气,蓦然的,竟似轻松了许多,连心中的惶恐害怕还有紧张似乎也消失了踪影。 容狄却是听得眸光一闪,跟着她做,这话听来,却似有些问题。 洛无忧并没有注意到容狄的异样,三人一齐走进了大殿。 一入大殿便可看到那十八根硕大的镏金蟠龙柱上飞龙展现着各种姿态,金光烨烨,晃得人眼睛都微有些刺痛,大殿宝顶之上,层层垂下无数的明黄色幔帘,随着微风,正轻轻的摇摆。 大殿两边,各文武百官正襟危立,大殿的中央处,摆着一张简易的担架,上面躺着的人,正是杨义,旁边,站着镇国公府和相府的人。 杨硕,杨展鹏父子,还有杨倩倩,洛秉书,永昭公主还有洛仙儿,南宫景璃,南宫景煜,南宫景皓,甚至连秦都知府,还有都府衙门的捕快也都被宣上了大殿。 这阵仗,看样子,皇帝是要亲审此案了? 看到洛无忧进来,南宫景皓更是对她挤眉弄眼,只可惜,洛无忧并没看过去,让十四殿下,心中颇为失望。 而他们大秦的皇帝陛下,穿着一身绣金龙的明黄龙袍,头戴帝冠,坐在最高处的金龙椅上,俯视着所有的人。 他脸色微肃,两鬓的墨发已生了白,容颜有些苍老,却依旧可以看出其年青时的俊朗,皇帝后宫三千,集聚了这世间千种娇媚,百种妖娆,或许是遗传好。 所以皇家中人的容貌也向来都是男子俊美,女子娇俏。 宏帝虽已苍老,须发花白,但那一双狭长的眸子却是似常的犀利,只随意一瞥,也带着一股独属帝王的威严,让人心中生颤。 洛无忧目光平视前方,双手交叠在腹部,一步一趋,迈着莲步,跟在容狄身后,走到了大殿中央。 “臣容狄,参见皇上。” 容狄只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便再没了任何的举动。因着他腿不方便,也没有人去在意和追究。 洛无忧却是跪下,行了一个臣女拜见皇帝的标准跪礼:“臣女洛无忧,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奴婢红锦,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红锦,自是有样学样,虽还是有些紧张,头都几乎垂到了地面,还好的是,却并没有出什么错。 “平身吧。”宏帝只淡淡瞟了一眼洛无忧主仆,便移开了眼,一双眸子看向了坐在轮椅之上的容狄,表情有些难以压抑的激动。 一开口便是关心容狄的身体:“狄儿身子可好些了?” “劳圣上担忧,还是那副样子,不过捱日子而已。”容狄却是轻飘飘的回了一句,脸被面具遮挡,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光听他的话和语气。 冷漠疏离,也是不见几多恭敬。 大殿之上,一些老臣子都已司空见惯,只一些新贵,表情略有些不忿,觉得容狄的态度,实在是大不敬,却也没有人敢开腔斥责。 宏帝闻言,脸上的激动褪去大半,脸色也是变得有些黯然:“朕知道,朕都知道,是我大秦欠了你,若不是为了我大秦的江山,你也不会变得如此,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摆了摆手,宠帝敛去脸上表情,威严道:“好了,现在人也已到齐了,杨爱卿,你不是要朕为你做主吗?你说吧,到底要朕为你如何作主?” 声音中隐有一丝怒气,显然皇帝对此事也是颇为生气。 能不生气吗?居然把一个血淋淋的人,就那样抬上了大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逼迫皇帝给出一个交待,别说是皇帝了,换谁听到那案情,估计都会气闷不已。 太肮脏了,更何况这还是议事的朝堂。 只是,杨硕到底是两朝元老,当初曾跟着先帝南征北战的老将,怎么说,皇帝也是要给他一个面子的,况且此事还牵到了相府和公主。 除了皇帝,估计也没人敢审了。 “皇上……” 杨硕闻言,当即就跪下了,杨府中人,自然也都随他跪了下去。 “皇上,老臣这心里苦哇,我杨府一门,只得此一根苗,为臣知道平日里对其多有溺爱,可是,我这孙儿虽有些玩劣,却也知晓分寸,绝不敢在书院之中,做出那等子事的。” 杨硕一脸悲痛的道:“可恨,我孙儿却因误撞了相府婢女与人私通的事儿,便被人,便被人害成了这副样子,那婢女是相府中人,还是天瑞群主的贴身丫鬟,老臣只求皇上,给我孙儿讨回一个公道啊……” “求圣上为我儿(哥哥)做主啊……” 杨府三人一通哭嚎,只一个劲儿求皇帝作主,听得皇帝心烦意乱。 “好了,朕没说不给你们作主,你们先起来,徐良,你说说,这案情到底查得如何了?” 秦都知府徐良连忙上前一步,恭敬的道:“回陛下,除了杨公子外,其余涉案人员,都已死亡,现场没有找到凶器,事发时,也没有别的证人在场,不过,那四人都是因为服用过量的春药后……致死。那药瓶也还留在现场,据现场的情形来看,那药,应是那四人其中一人随身携带。” “死者之中,除了一名女子,也就是郡主身边那名名叫香凌的的贴身丫鬟之外,其余三人都是学院的学子。” “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女子监舍。臣派人去走访,不过这三人的家人都表示这几天,并没有什么异常状况发现,也没有可疑的人去找过他们。其它一些认识他们的学子臣也审问过,并没有发现异常。” 言下之意,也就是没有任何发现,看皇帝面色不逾,那知府大人又道;“而杨大公子的伤,大夫也已查验过,乃是极锋利的利刃所伤,从伤口的形状和切口来看,凶器应该是一把匕首。” 匕首,就算知到凶器是何又如何,找不到凶器,也就无法推敲出嫌犯。 说了,也还是等于没说。 “那你为何让朕宣她们二人上殿?”皇帝略一沉吟,却是突然看向了洛无忧和红锦,出声问道。 “回陛下,臣等带人搜查之时,在书院大厨房内,找到一名被迷昏的丫鬟,那丫鬟自称是相府大小姐的贴身丫头,说是为其小姐到厨房端醒酒汤时,被人迷昏。” “后来,臣又从璃王处了解到,那洛府的大小姐当时也在书院,却并非醉酒,而是被人下了药,所以,老臣怀疑,此案,还有隐情。” “你怀疑凶手不是那四人?” “回陛下,这个,微臣不敢断定,只是,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一下杨公子,及几位小姐和她们的贴身婢女,还请皇上恩准。” “你问罢。”皇帝自是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别说是徐知府,就算是皇帝也有些不相信,人是被那几个死人伤的,这太没道理,就算撞见私通,杀人灭口,倒是有可能。 可这断人子孙根,为什么要这样做?岂不是多此一举。 洛仙儿和杨倩倩闻言不由都是有些紧张,虽说那些事儿做得隐密,可是,却也不是无迹可寻,若是真的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查出她们下药害人,并想找人毁了洛无忧名节之事,那她们的名声,可就真的毁于一旦了。 那杨义伤口虽被处理,可是,依旧昏迷,为了问案,自然得想办法让他醒过来,一名太医上前,在杨义身上扎了几针,杨义终于是幽幽的醒了过来。 看着一地的明黄色,杨义显然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杨公子,本知府现在有几句话要问你,事关你的案情,还请你如实做答!”徐知府上前,沉声说道。 杨硕也道:“不错,义儿不要怕,有皇上会为你做主,你只管照实说来,到底是不是洛仙儿想要害你,你直管说……” “国公爷,此案还未审清,望国公爷慎言,不可如此武断,干扰受害人的证词。” 徐良倒是挺公允的,杨硕却是气得冷哼了一声,他早就认定了是洛府的人害了杨义,自然觉得徐良有心偏袒。 杨义下身剧痛,面对众人的目光真是想彻底的昏死过去,再也不要醒过来,只是,就这样他也不甘心,莫名其妙被人废了,是个男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缩在自己父亲身边的杨倩倩,若不是因为他的好妹妹,他又怎么会**熏心的中了人的诡计? “知府大人请问,小子定会知无不言。” 他昏迷前,并没看到什么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晕过去的,他眼前唯有一人,却是眼帘紧闭,昏睡着的。 杨义自然也没往洛无忧身上怀疑,只是,他一向最听杨硕的话,而他也听明折了,反正,这件事,就咬死了洛府,咬死了洛仙儿就对了。 至于他那个好妹妹,等回到府中,自有祖父和父亲,会收拾她的。 徐良问了几个问题,都很简单,先是问杨义为何会去那里,杨义只说自己看到几个同窗鬼鬼祟祟往竹院去,有些奇怪,所以便跟了过去。 后来,发现他们和一个婢女在房间里干那种勾当,他想走,却是被人发现,那女子却是突然说什么郡主说了什么此事一定要做的隐秘,不能被人发现,那三人便拿着匕首刺向他。 其实他根本没听到什么,可那些人根本不听他的解释,一个劲儿的想杀他,他不敌,挣扎中被人一刀割到了那个地方,然后昏死过去,其它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杨义的话落,众人表情各不相同,杨倩倩松了口气,大庭广众之下,杨义没将她咬出来,已是万幸,她此时还后怕不已,真怕大哥一个怒火充脑,把所有的实情都给供出来。 “你胡说,杨义,当着皇舅舅的面儿,你居然也敢信口雌黄,我根本没有说过那样的话,皇舅舅,他这是想诬蔑我!” 洛仙儿脸色都已气到发黑,按照杨义的说法,岂不是成了她的婢女奉她的命在密谋什么事儿,那婢女见被人撞破,结果索便想杀了他灭口? 可她怎么不知道她有交待香凌去密谋什么? 这杨义,居然敢如此的陷害她? ------------ 第099章 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不得不说,这杨义也是个人物,这么短的时间里,竟能想到这样一番说词,还把这顶帽子强行的扣在了洛仙儿的头上。 洛仙儿一口一口喊着自己冤枉。 只是,根本没有人听她的解释,香凌已死,死无对证,除非她此刻能说出自己派香凌去的真正目的,否则的话,这个帽子,她是怎么也摘不下来的。 可实情,她能说吗? 自是不能的,一时间,洛仙儿陷入两难之境。 若说在场中人,谁最惊讶,自非洛无忧莫属,她怎么都没想到,这杨义居然会帮着她,把罪责推到洛仙儿的头上去,这算不算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节奏? 接下来,徐知府又分别问了洛无忧和红锦,还有杨倩倩,及杨倩倩的侍女,却也并没问出什么来。 红锦只照着之前的说词,说自己见汤圆许久未归,于是去找人,可是没找到,回来的时候,璃王等人已在竹院,这才知道竹院出了事。 至于洛无忧,那更是一问三不知,从头到尾都是被人‘下了药’,若不是容郡王赶到,他身边的侍卫给她解了毒,那也是差点‘一命乌呼的’。 就连洛仙儿和杨倩倩也没有反驳,那春药,自是洛仙儿下的,那般歹毒的药除了她,谁还能弄得到? 而那迷药,却是杨倩倩下的。 而洛无忧其实根本没有中她们的药,早在去华文堂是,她便服下了解毒丸,后来她装着醉酒,杨义出现,她把杨义给阉了之后,又给自己服下了一粒药丸,,造成了自己似服下了春药和迷药的那般景象。 那药丸还是大师兄闲来无事倒腾的,她便也随手问大师兄要了一些,想着,可能什么时候可能会用得着。 可巧了,这才没两天,那药她还真就用上了。 至于杨倩倩的婢女,洛仙儿都不说,她更是只能咬死了什么都不说,徐良更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杨义受伤的案子,就这样审结了,洛仙儿只一个劲儿的喊冤,并不承认,她有指使香凌做什么,也根本未曾下令‘杀’杨义。 永昭也是一口咬定,当时,洛仙儿人确在华文堂,与众人在一起,此事便被永昭推到了已死的香凌身上,可怜香凌死了还要替洛仙儿背上这个黑锅。 杨府的人自是不肯接受这个结果,最后,皇帝一锤定音,撤去了洛仙儿的郡主封号,令相府赔偿镇国公府白银万两,又给杨义封了一个逍遥候爷的爵位。 这才将杨家人的嘴堵住。 而,洛无忧被下药的事儿,因为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据也变成了‘悬案’。索性的是洛无忧最终无事。 此‘悬案’自也是不了不之。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却是几人欢喜几人愁! 杨府断了一条血脉,却只换来一个候爷的爵位,还是逍遥候,无实权,只不过一个闲散的称号。 白银万两,杨家怎么说也是勋贵世家,岂会缺这点银子,杨硕父子那是将相府恨到了骨子里! 而洛府此次也是损失惨重,洛仙儿好好的郡主封号就这般没了,还得赔上白银万两,一个相爷,一个皇室公主,洛秉书和永昭自是不会在意那点银子。 就当是破财免灾好了,可破了财,还折了名声,被人看了笑话。 一向心思深沉的永昭也是怒不可遏,没给洛仙儿一点好脸色,洛秉书更不用说,下了朝,直接甩袖回了相府,根本都不想再看洛仙儿。 洛仙儿更是气得咬牙切齿,本以为皇舅舅会像以前一样袒护她,可没想到,这次,他却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撤了她一品郡主的封号。 连封地也收回,更是在玉碟之上,当场划去了她的名字。 从此以后,她便再不是郡主了,这让她怎么能甘心? 她的母亲是皇室公主,她是母亲的女儿,身上也流着皇家的血,凭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她?最可恨的是,明明母亲差人去请了皇外祖母,可是到头来,皇外祖母,却是连个面儿也没露! 洛仙儿心神全都被愤怒恨意和不甘所占据,她就想不明白了,她明明已经算计好了一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计划还是失败了。 没算计到洛无忧不说,还偷鸡不着食把米,把自己都给赔了进去。 不知怎么的,她脑海里突然回想起那天在相府花园里,洛无忧伤人时的画面,那天,她就站在不远处阁楼回廊上看着。 那日那莫名的恐惧,过了这么多日,她早就忘到了九宵云外,可此时,却又记了起来,洛无忧,一定是洛无忧捣的鬼。 这个念头突然的出现在她脑海,且一发不可收拾…… …… 皇帝下令退朝,洛无忧自然也随着永昭等人回了相府,而临退朝时,容狄却是被宏帝给留了下来,被宣去了御书房。 “皇上宣微臣来可是有什么要吩咐,若没有的话,请恕微臣先告退。” 御书房内,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宏帝,容狄眼眸微闪,淡淡的说道,声音中,透着一丝厌恶与不耐。 宏帝幽幽的叹了口气,“狄儿,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怪朕?” “皇上说笑了,您是君而草民是臣,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臣又岂敢怪罪皇帝陛下。” 容狄声淡然,冷漠到了极点,宏帝却是听得笑了,只那笑容多了许多苦涩:“你啊,还是那个脾气,听你这样说,朕就知道你还在怪朕,也是,是朕自作自受,怨不得你怪朕,你怪朕也是应该的。” 他若不怪他,他只会更加的难受! 容狄双手放在膝盖上,静默不语,宏帝顿了顿,却又道:“可是,狄儿,你当知道,朕身为皇帝,有些事,根本就由不得朕随自己的心意做主。你母妃她……” 宏帝话未说完,却突的被容狄一声怒喝,打断:“够了,我不想再听这些,你不配提我母妃,我母妃现在过得很好,请皇帝陛下,不要去打扰她和父皇平静的日子,那样,容王府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胸口微微有些起伏,容狄面具下的脸色也仿佛凝了一层雪白的霜,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寒气,心口却是隐隐的作痛。 “好好好,朕不提,朕不提,狄儿你千万别激动,注意保重身子。”见容狄气到嘴唇都有些发紫,宏帝连忙起身说道。 心中微微有些苦涩,他明知道他说的不是……却还……哎,说到底也是他自做孽,一切都只能怪他自己,又能怨得了谁? “皇帝陛下若无事,臣先告退了。” 说着,容狄转身自己推着轮椅离开了御书房,留下身后,皇帝,张着嘴,想要问的话,也是没能再说出口。 看着容狄的背影,宏帝无力的收回了自己伸在半空的手。 打开墙上的暗阁,自里面拿出一卷画轴打开,看着画卷上,执剑而立,巧笑嫣然的女子,昏浊却犀利的眸子里,竟是沁出了点点泪花。 想见不能见,恩爱两相移! 身为帝王,他手掌天下人生事,可是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 …… 容狄出了御书房,齐衍齐风早在御书房外等候,只是,除了他二人,却是还有一个人也在。 “容狄,本王有事要找你谈,怎么样,一起出去喝一杯如何,我们也好久都没有聚在一起喝酒了。” 南宫景璃看着容狄出来,轻笑了一声说道,眼神有些恍然,是很久了,自那件事后,他们便再没有坐在一起喝过酒,而五年前,容狄自胡狭关一役,回都城之后,他们更是连见,也再没有见过。 容狄的声音却是极冷,“本郡王没兴趣,若璃王有兴致,大可找别人做陪,相信,以璃王的身份,和受宠的程度,会有很多人乐意和你一起喝酒。” 说着瞟了一眼齐风:“还不走。” “是,主子。” 见主子隐有怒气,齐风连忙应了一声,推着容狄离开了,临走之前,瞥了一眼南宫景璃,眼神微暗,早说了让他不要等,这可好,惹怒了主子。 明知道主子不待见他,干嘛还死皮赖脸的往上凑? 看清齐风眼中深意的南宫景璃却是苦涩的一笑,神情多了一丝落寞,昔日兄弟,缘何,却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 相府,洛无忧回府之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无忧阁。 汤圆早已回府等在厢房之中,看到洛无忧免不了又是叽哩呱啦一阵的询问,洛无忧却是什么也没有说,红锦也只是应付了几句。 “对了,小姐,锦绣阁做好的衣衫已经送过来了,奴婢看过了,那衣衫做的可漂亮了,奴婢把它收进了柜子里,小姐可要瞧瞧么?” 汤圆俏皮着说道,脸上带着笑,神情不似红锦那般凝重,小丫头虽被府衙的人问了几句话,却并没有看到那些肮脏的画面,也不曾进宫。 虽听人说了,可是,听说怎么也不如见到来的冲击大。 是以,看到洛无忧红锦平安归来,原本就有些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汤圆,更是早将那些事儿给抛到了脑后。 “不用了,既然送来了,那就收起来吧,等到百花宴时再看也不迟。”洛无忧淡淡的回了一句,她以手肘支在桌面,以手托腮看着外面园内开得正盛的花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显然,心情极好。 尤其是想到洛仙儿那张发黑的脸,能不心情好吗?天瑞郡主,呵,洛仙儿天瑞郡主的封号已成了过去,杨义,杨硕,倒还真是给力。 杨府与相府结了仇,而杨硕手掌兵权,自是各皇子争相拉拢的对象,可经此一役后,杨府断了根苗,她倒是要看看,南宫景煜没了她与红锦的帮忙,他还能用什么方法来拿到杨家兵权。 至于杨倩倩,害得杨义变成那样,杨硕父子自然不会放过她。 而从始自终,她也没有将她看在眼里。 就不知道,柳随风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 第100章 谁都不行 洛府书房,洛秉书沉着脸在屋中踱步,永昭也是面色阴沉的站在一旁,而洛仙儿却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父亲,母亲,女儿真的是被冤枉的,女儿真不知香凌会做出这样的事儿,父亲母亲,你们相信女儿啊……” 洛仙儿不停的抹着眼泪,心中更是将洛无忧恨毒,曾几何时,父亲和母亲一向视她为掌上明珠,什么事儿都依着她,又何曾对她发过如此大的脾气? 竟然第一次让她跪了。 “相爷,此事已经成定局,你就算再骂她也于事无补,都是为妻教导无方,你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平日里太纵着她了。” 屋子里的气氛着实很压抑,看洛秉书沉着脸不说话的表情,永昭心中微微一沉,就连上次的巫蛊事件,洛秉书也不曾如此生气。 可见,这次的事情,比她想象中的严重。 “公主你不明白……” 洛秉书阴鹜着眼神,许久之后,才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如今夺嫡之争已是逾演逾烈,各皇子使出浑身解数斗着法。 相府本就是在风口浪尖上,原本他早有了全盘的打算,所有的计划也都按照他预期在顺利的推进,可偏偏,这个时候,却被他的好女儿给坏了事。 相府和镇国公府的关系原本并不算有多友好,可也是彼此相安无事,两家结仇,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局面,这会打乱他的计划,原本女儿家争风吃醋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不值得一提。 他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却没想到? “公主还是好好的管教她吧,丢了郡主的封号事小,若是再不管教,只怕她还会惹出更大的乱子。” 洛秉书冷冷的说道,看着永昭对洛仙儿的维护,心中更冷了一分,这个女儿,都是被她母亲给宠坏的。 今日之事,他虽未必全部了解,可也至少看到了三四分,仙儿心系璃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看起来,璃王确也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选。 永昭的打算,他自然也是清楚明白,洛家有了一位公主,若能再出一位皇后,至少可再保三十年的繁盛,也正是因此,他并没有阻止过永昭的打算。 只是,这人选,他还一直在观望,虽说璃王最有可能得登大宝,可世事无常,谁能说得清这其间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这个时候便站队,那是明显不理智的。 不过之前,仙儿虽迷恋璃王,倒也不曾做过什么出格的举动,此次,却是因着争风吃醋酿出如此大祸,她自己名声毁了大半不说,只怕相府其它的子女也都会受到一些影响。 “夫君这般说,为妻自是照做,对了先前夫君不是吩咐新买一批婢女吗?我已经派人联系了人伢子,明儿个,就会送人过来。夫君这里端茶倒水的婢女,需不需要也添几个?” 洛秉书的话,让永昭心中有些不快和不满,语气有些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不用了,公主看着办便是,本相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洛秉书淡淡的说道,心知永昭并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可他也不好说的太过,看来,是得找个机会,和公主好好的谈一谈,有些事,也是时候应该告诉她了。 “那好,那我就先回房了,仙儿,还不下去好好的反醒自身?”永昭说着朝洛仙儿低喝了一声。 洛仙儿赶忙应了一声是,随着永昭离开了书房。 一出书房门,两母女的神色,都变了,两人阴沉着脸,尤其永昭,更是怒气腾腾的,吓得满园仆婢大气都不敢出…… 永昭显然根本没有意识到洛秉书所想,身为皇家的公主,母亲还是当朝太后,在永昭看来,就算是被撤去了郡主的封号,那也不过是皇兄为了给杨府一个交待。 等此事过去之后,她只要再去母后面前求求情,找个机会,再给仙儿求一个封号便是。 哪有这般值得小题大作的。 永昭气,气的是今日丢了脸面,洛秉书还怪上了她,对于今天的事儿,她自是有所怀疑,所以早在回相府的路上,就单独问过了洛仙儿。 面对自己的母亲,洛仙儿自是一一如实相告。 她有种直觉,这件事儿八成和洛无忧脱不了关系,却偏偏又查不出任何端倪,毕竟洛无忧自个儿也差点陨命也是事实。 几位王爷,甚至洛仙儿都是亲眼瞧见的,这做不了假,当然,也不排除这其中有容狄的帮忙,若是容狄真的插了手,那事实的真相,就真的值得推敲了。 洛无忧,这个祸害,早知道,她应该应该早点动手除掉她才是,而不是一直心慈手软,放任她多活了十一年。 “仙儿,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得再私自行动,若是再不听母亲的话,休怪母亲也不再管你。” 永昭怒气难抑,说话的语气也是极冷,原本,她对洛仙儿抱以了十二万分的期望,可是,她却一次次让自己失望,这次,丢脸,竟还丢到了金銮殿。 若是她不能想办法把她的名声挽回来,那她以前所做的一切,不都付诸了流水,她费尽心力想要将洛仙儿捧上皇后的位置,决不许出一点点意外。 “母亲,女儿知道错了,您可千万别不管女儿啊……” 洛仙儿可怜兮兮的求饶,泪水更是扑簌簌的往下掉,脸色有些发白,广袖之下的手指也是纂的极紧,极紧。 她不知道母亲到底是一时怒极的气话,还是真的有了这样的想法,可是,她可没忘记,母亲可不止她一个女儿,如今,她的郡主封号被撤了,可是,她的好妹妹郡主的封号可还在头上戴的好好的。 她绝对不能容许自己被放弃,若母亲真个一气之下,随意找个人将她嫁了,那她所有的期望,她的璃表哥,她的皇后梦,岂不都会落空。 这是她绝对不能允许的,她绝对不能忍受自己被取代。 哪怕,那个人,是她的亲妹妹,也绝对不行。 …… 洛仙儿郡主封号被撤,整个相府顿时炸开了锅,而与此同时,东崊书院里发生的事儿,也成了都城最热门的话题。 那日在场的学子众多,还被闹上了朝堂,幽幽众口,就算是想堵也是堵不了的,几乎不到半天的时间,此事,便被整个都城的人所知晓,人们口口相传谈论的也都是这件事儿。 相府婢女与人私通,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主必有其仆。 虽说出事的只是一个婢女,可是,人的想象力却可以是无穷的,从婢女,到她的主子,再到其它的相府小姐,基本都成了众人谈论的对象。 那些传言流进洛仙儿的耳中,更是气得她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几乎要疯掉,可恨的是,传言全都是她,却是连杨倩倩半个字都没有。 只是,她却不知,杨倩倩的日子比之她,过的却是还要凄惨的多,她的名声,也比洛仙儿好不了多少,那日学院中那么多人看到她们两人谩骂扭打成一团,学院中,也是早就传遍了。 而杨义一回到府中,便把杨倩倩唆使自己前去洛无忧厢房的事儿给抖了出来,杨硕气得差点没拿金刀将她当场砍成两段,她的父亲杨展鹏也是对她拳打脚踢,大骂她是丧门星,祸害…… 杨倩倩被打得几乎下不了床,学院也去不了了,只能呆在自个儿房中养作,可她娘,却是连个大夫也不肯给她请,任由她自生自灭。 她的母亲,并非杨展鹏的正妻,不过小妾出身,母凭子贵,在杨府里肆意横行了多年,这次,杨义可以说后半辈子就这样被毁了。 她的好日子自然也结束了,以往受她欺压的人,全都反了天,她自个儿都顾不了自个儿了,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她那个罪魁祸首的女儿,不动手教训她就算不错了。 …… 翌日一早,洛无忧刚吃过早饭,永昭便派人来了无忧阁,说是伢婆带了人来,让各院儿的小姐都前去挑选。 有人进,自然就有人出,这本就是当初洛秉书下的命令。 一时间,各院里的婆子仆婢也都是人人自危。 无忧阁里那些婢女们更是个个都是人心惶惶的,相府宅门深,亦是都城里数一数二的权门世家,府中待遇自然是比一般的富甲大户都要好。 月钱也更高,况且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连个守门的都是如此,更遑论是那些个真正跟在主子身边的人呢? 洛无忧却是根本不理会,看也不看那些个丫鬟婆子,径自带着红锦和汤圆去了昭园里。 待她到时,各房姨娘小姐们也来了大半,昭园花园前的空地上,一排又一排,站立着很多的人,有十几岁的丫头,也有年纪大些的婆子。 一个穿着丝绸罗裙的中年胖女人,正在和玉嬷嬷不停的寒暄着,她头上戴着一朵红花,一身标准伢婆的打扮。 “嬷嬷你就放心吧,我秦伢婆在都城里那可是出了名儿的手底下人多,货色好,价格又公正,更何况是公主要人,这些啊全都是我粗心挑选过的,保证公主满意,嬷嬷您啊,也不是第一次和我做生意了,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 那矮胖的秦伢婆,一边说,一边指划着,玉嬷嬷却是没怎么答腔,看了一圈儿,这园内约十人站一排,共站了十排,足足一百个人,一眼看不完。 也是看不太准,但靠近她的那几排人,她倒是看了,还算不错。 于是,她转身回了室内,请示了永昭,永昭半躺在软榻上小憩,昨日的事儿,气得她脑仁儿疼,心情更是欠佳,则直接将这个差事落实到了说嬷嬷的头上。 玉嬷嬷是她身边的老嬷嬷了,从宫里跟出来的,做事儿老道,不过是选人而已,于她来说,根本也是小菜一碟儿。 洛仙儿有永昭会安排好,才发生了那样的事儿,她自然也不会到这里来凑热闹,上赶着给人看笑话。 老夫人那儿,永昭自然也留了人,早就送了过去。 而剩下的一众姨娘小姐,算来算去……洛无忧却是因着长女的身份,竟然是排在了第一位! ------------ 第101章 永世不会反悔 洛无忧轻轻的踱着步子,走在那些人群之间,清明的眼眸,淡淡的扫过去,一张张脸庞清晰的映入她的脑海里。 走到第七排的一个低垂着头的女子旁边,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淡淡的道:“把头抬真起来。” 那女子穿着一身素色裙衫,听到洛无忧婉转的声音,身子颤了一下,却还是依言,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脑袋,而她的脸也清晰的映放了众人的眼帘。 女子肤色很白,五官也是极其精致透气,只可惜,脸颊之上,一道寸许长的伤疤破坏了整体的美感,让人看起来有些可怖。 “怎么回事秦婆子,不是说都仔细挑过了吗?怎么会弄了个破了相的进来,这样的人,主子们怎么用?” 玉嬷嬷眼帘一瞥,顿时转头朝秦婆子发了难,秦婆子也是一愣,陪笑道:“嬷嬷别急,听我仔细给你说道说道,这女子说起来,却也是个可怜人,父母早亡,一直跟着哥哥长大,这哥哥娶了嫂子,便要将她许给人做小。” “可这女子也是个烈性的,以死相逼,划伤了自己的脸,硬是不从,无奈哥哥嫂嫂心意决,这丫头便从她们村里逃了出来,后来一路乞讨来到了都城,我看她可怜,便将她买了下来,想着给她找个好人家,也可安身立命。”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把她带到我们相府来啊?”玉嬷嬷道:“要知道我们相府是什么门弟,这样的女子,却是万万不能用的,否则到时公主若怪罪下来,我也是担待不起。” “知道,知道,老婆子我都知道,若玉嬷嬷实在不喜,老婆子我也不勉强,只不过,嬷嬷再考虑看看如何?” 秦婆子尴尬的笑了笑道:“嬷嬷你可别看这女子脸上有道疤,可擦点粉遮一下,其实根本看不怎么出来,她手脚勤快,做事儿也利索,这不,就算留在府中做个洒扫丫头也是不错的。” “嬷嬷,你就看在她身世可怜的份儿上,帮她一把,这丫头是个感恩的,一定会一辈子记得您的好的。” “瞧你说的,这么替她说话,是拿了不少的好处吧?” “什么好处啊,这不还倒贴着了吗?说实话我也是有私心,希望给她找个好人家的同时,自己也能多赚点儿,可是这并不冲突不是。” “好了好了,先看看吧,若是有主子挑中,那我留下她也不是不可,可若是……” 玉嬷嬷说着顿了口,那话里意思很明…… 秦婆子连忙福了福身道:“知道知道,放心吧嬷嬷,婆子我绝对不会让您难做的。若是主子们挑不中,那也是这丫头的命,没那个命享这个福。” 两人不再交谈,都看向了洛无忧。 洛无忧自是将两人的交谈全听在了耳中,却一直只淡淡的看着那女子,此刻方才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姑娘话,奴婢名叫丑儿。”那女子抿了抿唇道。 “丑儿,你本来的名字呢,为何不用了?是不是因着这道疤,所以才起了丑儿这个名字?” “回姑娘,是的。”丑儿眼眶里氤氲着点点泪光,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 洛无忧沉吟了片刻,又问:“那你可愿意跟着我?” 丑儿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洛无――声音都有些发抖:“您,你真的决定用奴婢吗?” “自然。” “奴婢拜见主子。” 丑儿流着泪跪地通通给洛无忧磕了三个响头。 洛无忧却是吩咐她先站去一边儿等候,而她又看了过去,看完之后,这才随手指了几个人出来。 她一共挑了八个丫鬟,两个婆子,丑儿也是算在内的。 “嬷嬷,我都挑好了。那两个丫鬟,是我替娘挑的,伢婆可将她们的卖身契纸写好了么,可否交由我一并带回,还是嬷嬷需要前去请示母亲?”洛无忧挑完朝着玉嬷嬷说道。 玉嬷嬷看了看那十个人,眼眸微微闪了闪,笑道:“那大小姐可先行带她们离开,这些,是她们的卖身契,公主早就吩咐一并交给各位主子,大小姐请收好。” 说着,玉嬷嬷从秦婆子那边接过一摞契纸数了几张出来,双手递给了过去。 洛无忧伸手接过,反手又给了了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红锦,又从红锦手中拿过一张纸,给了玉嬷嬷。 “多谢嬷嬷,还请嬷嬷替无忧谢过母亲,另外,这是无忧院里要清理的单子,名字都写在了上面,还请嬷嬷派人带她们离开,那无忧就先行告辞了。” “大小姐放心,嬷嬷一会儿就会让秦婆子来把她们带走的,送大小姐。” 洛无忧领着一大队的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了无忧阁。 红锦脸上的笑容一路上就没断过,显得很是激动:“小姐,这下她们的身契可算是掌握在我们手里了,真是太好了。” 看红锦捧着几纸纸当成宝贝一般,洛无忧笑道:“好了,管家婆,还不赶紧去把那些东西锁起来?可别弄掉了,到时去官府补办契书是很麻烦的。” “哦哦,我这就去,我这就去。”红锦说着,走到内室,找到一个精致的红木匣子,将那些卖身契放了进去,直到落了锁,她一颗心才回到了心房。 红锦的激动,洛无忧可以理解,捏着卖身契,就等于掌握了这些人的命脉,虽然不能保证他们绝对不会背叛,却可以极大程度的降低这个可能。 可之前,各院仆婢的卖身契纸都捏在永昭的手中,是以,就连寻个由头,想要惩治一帮下人,也都不能随心所欲。 扫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十个人,洛无忧道:“以后丑儿就和红锦汤圆一起,留在我房里侍候,其它人,一会儿去找红锦,我这院儿里的事儿,都是她在管,你们有什么不懂的,要问的,也都可以找她。” “丑儿留下,其它人下去吧。” “是。” 一众人鱼贯的随着红锦退了下去,汤圆关上了房门,也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洛无忧和丑儿,洛无忧静坐在软榻之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再无半点怯意的丑儿,视线落在她脸上的伤疤之上。 摇头,惋惜的一笑道:“其实,你不用做到这般地步的,婉青。” 那伤上次见还并没有,这次见,却是多了出来,而那伤疤无论是从颜色各方来来判断,都只能看出是一个陈年旧伤。 一点也看不出,其实那只不过是个才不到十来天的新伤口。 “以后这世上,再无婉青,小姐可称奴婢丑儿,若是不喜丑儿这个名字,小姐也可随意替丑儿取个名字。” 婉青,没错,丑儿就是婉清。 事实上,在洛无忧走后的第三天,她便做出了决定,决定跟着洛无忧,只是,胡明却并没有立即带她来洛无忧身边。 那之后,有人找到她,将她带到了一间伢行,告诉他们已经找到一个和她极其相似,却又死在外面的女子,她可以冒用她的身份,并且他们已为她办理了身份文碟。 那女子祖籍通洲,离都城,足有三千里之遥。 借用别人的身份,变成另一个人,不用再担心官府的追捕,从此离开青楼那个肮脏之地,重新开始一种新的生活。 “既如此,我叫你剪秋如何?”洛无忧淡淡一笑,剪秋,婉清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不是她的容貌,而是那一剪秋瞳,如水如波,婆娑而娇媚,亦是别有一番风情。 婉青,不,剪秋,福了福身道:“谢小姐赐名,奴婢以后就是剪秋,今生今世,为小姐,为奴为婢,永世不会反悔。” 那,还是洛无忧曾对她说过的话,此刻,她给了她回答。 洛无忧只含笑的点了点头,她自是不会忘记,当初她与她说那翻话时,还有另一句,那就是,她会替她报仇! 剪秋,这是在提醒她。 ……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和洛无忧的刻意教导,红锦进步很多,那九个人,按照洛无忧的要求,送去了两个给依兰院,交由林嬷嬷处置调教。 还剩下七人,四人顶替了春喜等四个二等丫鬟,还有一人替下一名三等丫鬟,剩下两个婆子,则顶了原先两个守夜的婆子。 七人,暂时先安排着,等她调教观察一段时间,再做出调整。 而剪秋,自然是顶了绿晴的缺儿,成了洛无忧身边,第三个一等丫鬟,至此,洛无忧身边的一等丫鬟也是已经配齐。 十三岁的红锦,越加沉稳内敛,做事也越加从容不迫,此时已有了管家的风范,当然,管的只是这小小的无忧阁,不过,这也不错了。 毕竟,时日太短。 就在相府各房忙着进行丫鬟婆子大换血和调教新人的同时,百花盛宴的日期也是一天天临近了,也就在百花盛宴前的第三天。 战王南宫景修凯旋的大军,也终于是进了都城。 整个都城,顿时又热闹了起来,街道两边到处都是蜂涌的人群,人挤人,身体叠着身体,黑压压一片头顶,仿佛波澜起伏,络绎不绝的潮水一般。 那些茶肆,酒楼,各种小店儿,小馆里,也都是是挤满了人。 所有人都纷纷伸长了脑袋看着那被腾空的路面,期待着看到将士入城,也一睹他们的战王,南宫景修的风采。 烟雨楼的二楼,也有一双眼,静静的看着那今日异常空旷的路面。 她眼眸如水,幽深如雾,却并没有其他人那般的激动神色。 ------------ 第102章 战王凯旋 烟雨楼,是秦都最大的酒楼之一,因着南宫景修班师回朝,整个秦都都是异常的热闹和拥挤,烟雨楼中也是挤满了人。 唯一安静一些的,也只有那些被提前预定下来的包厢了。 “小师妹,怎么对这个战王,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包厢里,莫寒啜了一口茶水,咽下,一双狭长的眼瞟了瞟四周人群,最后,却是落在坐自己对面的洛无忧的脸上,有些奇怪的问。 一眼看过去,街边所有的人都是一脸期待而激动的表情,尤其是那些韶龄少女,就连红锦和剪秋也是,可唯有他这个小师妹,却是面色淡然,半点波澜也无。 “师兄怎知我就不激动?”洛无忧淡笑了一声:“战王凯旋,身为大秦子民,我自是与有荣焉,欣喜异常的,只是,激动也不一定要表现在脸上。” “若是不看师妹你的脸,师兄我还真以为你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了呢,说起话,做起事来也都是一副老成的样子,却是少了女儿家的娇俏和活泼,不好,不好。” 莫寒颇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止他,就连师父也是不止一次这样说过,他这个小师妹,太过婉约沉静,实在是,不够可爱。 洛无忧眼眸微闪,师兄又岂知道,两世加起来,她心性年龄比之七十八十,也少不了多少了,都足以可当他的母辈了。 自然不可能再像小女孩一般天真。 想到此,洛无忧哑然失笑,旁边的剪秋,看着楼底开始喧嚣的人群,转回桌前,替洛无忧添了茶水,“小姐,好像是战王爷的军队进城了。” “哦是吗?那我们也去看看吧。” 洛无忧说着,当先举步走到了窗棱前,莫寒见状,眼眸微闪了一下,原本还以为,师妹对这个战王没有兴趣,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他想差了。 都城南门大开,远远的,就可以看到无数飘扬着的旗帜,踢踏踢踏的马蹄声也是远远的传来,一队穿着甲胄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出现在众人眼中。 只是,在那队士兵之间,却还有着两辆马车同行,洛无忧看着那两辆华丽的马车,眸光微闪,耳边,也向起不少百姓的议论之声。 “天啦,那就是战王爷,好威武啊……” “是啊是啊,战王爷打败了北越,是我大秦的英雄,能够嫁给这样的男子,便是死也无憾了……” “切,就你那模样,王爷能看得上你,咱们战王爷不止用兵如神,文韬武略,还生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不知道得什么样的女子能方才能配得上王爷……” “王爷不行,那王爷旁边那名小将也是不差的啊,长得也是英武非凡,而且还走在王爷的身边,呀,他在看我呢……” “知道什么啊,什么小将,那可是武候府的世子爷,两年前,候世子自动请缨随王爷去了边关,一走两年,听说,这次王爷能大败北越,武候世子,可也是立了不小的功劳呢……” “原来是武候世子,果然是不凡,可是,你怎么知道的这般清楚的,不会你也跟着上战场了吧……” “切,你知道什么,我父亲的堂兄的表舅的侄儿,在兵部任职,这些消息啊,都是他告诉我的,都是经过兵部确认的,听说,一个月前,王爷就上了折子,这次回京,皇上的嘉奖那是跑不了的……” “……” 街道之上,人们议论纷纷,尤其那些少女,更是绯红着双颊,眼神灼灼的看着走在队伍最前端身穿铠甲的男子,甚至,有人当场尖叫出声。 而最受关注的,除了战王南宫景修之外,却还有一个人。 洛无忧眼眸如水,视线从高处落下,落在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铠甲,英武非凡的少年身上,嘴角噙着一抹温润,暖若春风的笑,眸底,却是极冷,冷若冰霜,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心中划过一抹冷意,洛无忧默语无声:武绍谦,你,终于回朝了么?知不知道,我等了好久,好久了…… 武绍谦,这个名字,这个人,曾是她心中的太阳,是希望,却也是最终把她打进地狱再无法翻身的人。 莫寒敏锐的感觉到洛无忧的气微微有些变化,可是抬眼去看,却是什么也没发觉,少女嘴角含笑,一脸温婉的看着人群,眼中,只有淡淡的钦佩。 那一瞬间的幽冷气息,竟好像是他的错觉,只眨眼,便已消失了。 人群中的武绍谦似心有所感般,突然抬起了头,视线越过人群向上,毫无意外的看到了那张倾绝的容颜。 少年原本坚毅,肃穆的脸上,浮起一抹笑颜。 俊逸的脸庞,爽朗的笑,那笑,宛若数九寒天中挂在天空的一轮旭日阳光般的炙热…… 两年未归,即使两年未见,他还是一眼,便从人群中,看到了她,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脸,她长高了,长大了,也更美了,美得让人惊艳,美得动人心魄,让他的心,都在不停的跳跃着。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像是跃上了天空,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到少女的身边。 洛无忧眸光微闪,亦是嘴角轻勾,勾起一抹笑,笑到眉眼弯弯,恍若烟花一般的绚烂,只是,那笑里却透着一丝谁也无法觉察的深意。 蓦地,就在此时,天空出现一片阴影,阳光被遮挡,人群中也是惊叫之声连连,不知何时,街道两边的高楼楼顶之上,突兀的出现了无数的黑衣蝙蝠人。 他们个个穿着黑衣黑裤,黑襟蒙面,衣袖宽大连接着衣身,从高处跃下,如同一只只张开了黑翅的蝙蝠。 他们每个人的手上,还都持着长剑大刀,明晃晃的刀锋泛着犀利的银光,那幽冷而森寒的锋刃,却都齐齐直刺向南宫景修的队伍。 “传令下去,全力捉拿刺客,保护好百姓。” 南宫景修俊脸微沉的下了命令,怒喝了一声,锵啷一声,抽出腰间长剑一挥,直接飞身和黑衣蝙蝠人战在了一起。 武绍谦也是收回了眼神,抽出了自己的兵器,连忙加入了战斗。 街道之上乱成了一锅粥,人们疯狂的逃窜,人挤人,争相躲避着,,黑衣人目标明显是南宫景修,却是见人就杀,下手更是毫不留情。 一时间,有不少的百姓都被殃及失了性命,刀光剑影之中,有无数的人哀号着倒下,残肢断臂,血染满地。 “小师妹你站到我身后。” 莫寒早在黑衣人出现时,便敛了笑意,连忙一把将洛无忧拉回了自己身后,修长的五指也是摸向了腰间,只因顾及洛无忧三人的安全,一时却并未有所动作。 “师兄,不用顾及我,你只管去帮忙便是。”洛无忧自然看出他的犹豫,于是出声说道。 “可是你……” “大师兄,你应该相信我有自保的能力。” 洛无忧的脸色很认真,一般情况下,洛无忧不会称他大师兄,每次称他大师兄,也表未她意志坚定。 莫寒见状抿了抿唇,“那好,这些是迷药,还有一些毒药,都是见血封喉的,你拿着防身。你们保护好你们家小姐。”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几个包药粉递给了洛无忧,又朝红锦和剪秋交待了一声,这才一把抽出腰间软剑,纵身跃了下去。 红锦和剪秋也连忙站在了洛无忧旁边,全神戒备着,看着满地血腥,红锦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剪秋微微蹙了蹙眉,却是并没有什么表情。 洛无忧眸光也一直看着下方的混乱,黑衣刺客人大约有三十人,武功也很高,又是骤然出手,所以一时占了上风,可是,战王这次带着三千人马入都城,虽然士兵的武功比不上这些刺客。 加之又要顾及到现在的百姓,所以很是被动,不过也在将领的口令中,很快便摆出了阵型,除了刚开始的混乱,之后却是训练有素。 南宫景修与武绍谦无疑是这些人中武功最高的,两人也迎战了大多数的刺客,加上有莫寒的帮忙,一时间,倒也是缓了口气。 士兵百姓伤亡极多,但黑衣人死伤也是不少,不一会儿,羽林军与都府衙门的人也是赶到,加入了战斗。 如此一来,南宫景修这边的人,顿时轻松了许多在,而黑衣人那边的伤亡却是在加剧。 武绍谦压力一松,一边对敌一边有些担忧的瞟向烟雨楼,看到洛无忧并未受到威胁,也是松了口气。 只是,他却不知,他的神情落进了另一双幽幽泛着寒芒的眼睛里,那黑衣人头领瞥了一眼烟雨楼畔。 洛无忧眸光微冷,手中拿着那包见血封喉的毒药,本要扬手撒药粉,眼眸扫过半空中,黑衣人腰间时,却不知为何,突然顿住了动作。 也就在那片刻愣神的功夫,黑衣人已出现在洛无忧的面前,一双幽冷如毒蛇冷冷瞥了一眼洛无忧,,他手中三尺青锋直接架在了洛无忧雪白的颈脖之上。 “小姐……” “放开我家小姐……” 红锦剪秋面色大变,同时惊呼出声,正与黑衣人激战的莫寒闻声,陡然回神,脸色顿时变的铁青,眼中也满是懊恼之色。 想要飞身回去营救,却是被几名黑衣人缠住,无法脱身。 “放开她――” 一声怒吼传来,莫寒侧头,却正好看到那穿着甲胄的少年,挥剑格挡住身前三名黑衣人攻击,想要飞身上烟雨楼的画面。 只是,他身后却还有一个黑衣人,正在此时挥刀砍向他,以他的身手,早听到刀剑的破空声,他完全可以躲过这危机,可是若此,他也将重新陷入黑衣人的围攻,而无法再离开。 本以为,那少年会转身迎战。 可没想到,他不为所动,只微微侧了一下身,依旧飞身而上。 哧拉,黑衣人那大刀直接砍在了少年的身上,只是,因着少年身形微闪,那刀,并未砍在他后背,而是落在了上少年的手臂上。 鲜血飞溅中,少年依旧扶摇直上,稳稳的落在了窗棱前的精雕护栏之上,手中宝剑直指黑衣人,他金色头盔之下,俊朗的脸庞英气逼人。 看向被劫持的少女时,少年星眸之中闪过浓浓的担忧,看向那拿剑搁在少女颈项上的黑衣人时,神色却又突然变得阴鹜。 他眸光幽暗,透着几分噬血的肃杀之气:“放开他,我放你离去,否则,今日,定让你血溅当场!” ------------ 第103章 反将一军 少年声音低沉,他的话,一字一字砸在洛无忧的心间,却是让她有些恍然。 而黑衣人,却好似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武候世子还真是说笑了,放了她,放了她,我还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护身符?” “看武候世子连对战中也不忘记关心美人儿,倒还真是个痴情种,可惜了,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就不知武候世子有没有命享受,现在,给我退出去,让战王的人把我的兄弟给放了。” 黑衣蝙蝠人瞟了一眼窗外,冷笑一声道:“待我的人安全离开,我自然会把这美人给放了,否则的话……武候世子就替她收尸吧!” 烟雨楼下,战斗已结束,羽林军与都府衙门的人,都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协同南宫景修,将黑衣人绞杀大半。 南宫景修的人马和羽林军也是死伤无数,不过还好的是,南宫景修凭借一己之力,活擒了一个。 而这黑衣领头人的要求自然就是要武绍谦让南宫景修放了那个黑衣人。 战王回京遇到刺杀,同的将士和满城百姓死伤无数,都是因为这些黑衣人,放走唯一被俘的活口? 武绍谦脸色铁青,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武世子到底想好了没有,若是没想好,我来帮帮你如何?”说着那黑衣人阴恻恻一笑,手指微微用力,洛无忧纤细洁白的颈脖之上,顿时,溢出了一丝嫣红的血色。 “你住手!” 两道喝阻声同时响起,一道是武绍谦,另一道却是莫寒,莫寒手中提着的软剑,还在滴着血,他脸色也是阴沉到了极至。 看着黑衣人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如果你再不将你的剑拿开,你信不信,我会让你这辈子再也举不起剑!” “呵,又来一个护花使者,武世子,看来你的心上人倒是挺抢手的,不过,这两男争一女的戏码,我倒是没兴趣,你们也没吓唬我,我这人胆儿小,可经不起吓,若是你们声音再大点。” “吓的我手抖,若是拿不稳剑,会发生什么事,我可也不保证,武世子,我的要求你都听到了,现在,做出你的决定吧!” “……” “本王替他来告诉你,你想让本王放了你的同党,那是不可能的事,不止你的同党本王不会放,就连你,本王也不打算放过。” 武绍谦尚未回答,一道低沉的男音便突兀的响起在厢房之中,南宫景修身后跟着的将士,将黑衣人团团围了起来。 “王爷……” 数道惊呼同时响起,武绍谦,莫寒,红锦与剪秋都焦急的看向南宫景修,南宫景修却恍若未见般,眼神直直看着黑衣人。 “武世子,你……” 红锦眼眶泛红,眼神看向武绍良善,正要救他帮忙,却被剪秋打断。 “王爷,你不可以这样做,将士的职责本就是保有卫国,保护黎民百姓的安全,可你却眼睁睁的看着我家小姐被杀,如此做,你于心何忍,又怎配穿这一身帅服,统领千军万马!” 剪秋的话,不可谓不大胆,厢房中的众人,闻言都是有些诧异的看向她,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却并无多少慌乱,南宫景修那犀利的视线,让她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冷汉,差点一个腿软直接瘫倒在地。 可是,她却咬牙忍着。 既然决定要跟随洛无忧,她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杀。而眼前能救她家小姐的人,自然也只剩下战王爷了。 只要战王肯答应放人,小姐自可无虞。 “本王配不配穿这一身甲胄帅服,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婢女所能决定的,本王领军保护疆土那才是本王的职责,而不是单单为了保护哪一个人。” 南宫景修身上的甲胄还布满着血迹,他大掌一伸,手指指向黑衣人,声音低沉而有力。 “本王与这些将士在外浴血奋士,九死一生,保家卫国,可是,他们,却杀了我的士兵,杀了这么多的百姓,本王若是放走他。那才是本王的失职,舍小己,为大家,身为我大秦的子民,就要随时做好为大秦牺牲的准备。” “这位小姐,你觉得,本王说的可对?”南宫景修收回手指,突的将视线投到了洛无忧身上。 剪秋双手握拳,看着洛无忧,紧蹙了眉头,她想以大义逼迫战王答应救下她家小姐,可没想到,战王却是反将一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竟同样以大义,逼着她家小姐心甘情愿的送死! 武绍谦自然知道剪秋的想法,可是,她却不明白,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王爷做出的决定,就从来没有更改的可能。 少年眸光落在洛无忧身上,看少女有些惊惶的表情,心中也是泛起丝丝钝痛,握着剑柄的手指更是捏到了骨节发白,咯咯作响。 “战王爷说的,自是对的,舍小己为大家,身为我大秦的子民,无忧自然是愿意的。” 洛无忧一袭白裙,脸颊也是微微有些苍白,她并未去看武绍谦,而是看向了莫寒,微微眨了眨水眸,她突的自嘲一笑道:“这位壮士,你看到了,无忧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你选择劫持我,其实,真的选错了人。” “你……你就真的不怕死?” 若不是见大势已去,他怎么会出此下策,黑衣人怒不可遏,本就算计失策,气得不轻,他更是没想到,洛此时更是有胆戏谑于他。 “死,谁不怕?”洛无忧却是反问道:“你不怕死的话,你会劫持我吗?你尚且如此,我一个弱女子,又如何会不怕?只是,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于鸿毛之分,无忧一死,以成就大义,就如战王爷所说。” “是舍小己为大家,所以,死,何足于惧,而你,却是从此遗臭万年,甚至,会死无葬身之地,不止你,我相信,我死后,战王定会派兵,替我报仇,替今日枉死的将士与百姓报仇,彻底的剿灭你们这群乱党。” “所以,无忧一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不是吗?” 黑衣人眸光几明几灭,垂目看着自己剑下的少女,又瞟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南宫景修,我不管你们到底说的是真是假,现在,给我让开,否则的话,就像他说的,死有何惧,至少我死前还可以拉个垫背的。” “有这么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陪着我死,我也算是不会寂寞了。” 黑衣人押着洛无忧一步步,试探的向窗棱边靠近,洛无忧也只能被迫的跟着,众人的目光也是不自觉的跟着移动。 “本王拿下他,生死勿论。”南宫景修面色微沉,挥手直接下了格杀命。 那些将士领命上前,突的武绍谦却是身形一闪,直接挡在了洛无忧身前,那几人生生收回了手中兵器,就在这一瞬间。 那黑衣人却是突的提着洛无忧的衣领,往空中一抛,将她抛向了众人,而他自己,却是身形一闪,身形如电一般,掠了出去。 哧,一道银光划过,看着被押的黑衣人直直倒下,那人却消失在箭雨之中。 “武绍谦,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违抗军命,你真以为你立了功,所以就不怕死了,可以随意违抗本王的命令?”南宫景修面色深沉,看着武绍谦的眼神,也满是寒意。 黑衣人逃走,连原本被俘的活口也被灭了口,南宫景修的怒气,可想而知,而这一切,都是武绍谦,他最看好的部下所造成的。 “绍谦原受军法处置。”武绍谦看了一眼被莫寒精准接在怀中的少女,却是松了口气,单膝跪地,义无反顾的说道。 “好,好,好,那本王就如你所愿,来人,给本王把他押回去。” 南宫景修一连道了三个好字,阴沉着脸扔下一句,转身离开了厢房,立刻有将士上前:“少将军,走吧。” 武绍谦看了一眼洛无忧,那一眼有思念,有安慰,也有,浓浓的情意,洛无忧蠕了蠕唇,似想要说些什么,却是终究没有开口。 只眼睁睁看着开绍谦在自己面前,被人带走。 “小师妹,想什么?还在想那个少将军,武世子么?”莫寒将洛无忧放下,拿药递给红锦,让红锦替她包扎脖子上的伤口。 “大师兄什么时候也对这些事儿感兴趣了,我看看,我看看,难不成是变成长舌妇人了么?”洛无忧回神笑着打趣道。 “长舌妇人?”莫寒抽了抽嘴角道:“小师妹这个形容可不对,我不过是关心自己的师妹,哪里就成了长舌妇人了,倒是小师妹你,师兄可是给了你药粉,为什么你不用?” 为什么不用? 洛无忧心神微闪,笑了笑道:“不是没用,是没来得及用,我哪知道,那人的轻功竟那般高,我才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把剑横在了我脖子上了。” “让师兄担心,是无忧不对,可那却是见血封喉的毒药,难不成,师兄是想让我把自己也迷晕,又或者把我自己也毒死?” “行行行,反正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我说不过你,不过,看来下次我得给你备点其它的药,让你带在身上才行。” 莫寒一脸无奈的说道:“本来只不过是想带你来看看热闹,当作散心,可是哪里知道,你这体质,就是个招祸的体质,就这也能遇到危险,我看你啊,以后还是随我习武吧?” “不然的话,要再遇上这种事儿可怎么办?” 自上次在东崊书院里,洛无忧出了事,莫寒在她耳边唠叨了无数次,就想着要她随他练武,想让她能够自保,洛无忧也不是不想。 只是,怕自己贪多嚼不烂,加之之前自己有练过,成效却并不显著,所以自那以后,也就是把练武一事给搁下了。 不过,现在想想,或者她还真是应该在这方面,下一番苦功了。 “好啊,那就麻烦师兄了,以后不止得教我医术,还得教我练武。”洛无忧笑笑答道,莫寒微愣,也是笑了:“你的医术可不用我教,我能教的可全都教了,你要再让我教我也没得教了啊。” “哎,江郎才尽啊,没想到,我莫寒也有这样一天……” 莫寒一脸苦笑,无奈摇头的叹息了一声,看得红锦与剪秋都不由自主的咧嘴笑出了声。 洛无忧也是笑,起身,眸光看向烟雨楼外已走远的军队,凤眸之中却是闪过一丝不解,浓浓的不解。 武绍谦,武绍谦…… 你既如此维护于我,却又为何在后来,那般残忍的对我? ------------ 第104章 他们的婚约 洛无忧颈脖上的伤,并不重,不过被割破一条小口子,擦了莫寒给的上好的药膏后,几乎都感觉不到什么痛。 为了不让顾若兰担忧,洛无忧回府之时,又特意去了一趟成衣店,买了一条丝巾将那伤彻底的遮掩了起来,都城刚刚发生这么大的刺杀事件,莫寒不放心洛无忧三个女子回府,怕她们遇到危险。 是以,一直将洛无忧送回了相府,这才离开。 一路回到无忧阁,洛无忧便将所有的人都遣了出去,关上房门,坐在软榻之上,洛无忧有些恍神,今日发生的一幕,齐齐涌上她心头。 武绍谦对她的态度,是她心中又一个疑惑。 武候夫人与她的母亲本是闺中密友,即便是她出生以后,也是一直有往来,娘亲后来深锁闺阁,候夫人还多次前来探望,而她,也是那些年来,母亲唯一肯见的人。 在她五岁那年,候夫人来时,还带来了一个小哥哥。 那个小哥哥,就是武绍谦,那时的她五岁,而武绍谦七岁,因着从小在相府并不受宠的缘故,她生性内敛而孤僻,也不喜与人交谈。 整日里,除了读书习字,便是读书习字。也正因此,外祖父才会送给她那么多的珍贵书籍,其中甚至有许多都是仅存于世的孤本。 而他们的相识,说起来也是因为一卷书册! 外祖父是学识渊博之人,从小便教导她习定也教导她爱惜那些珍贵的书册,然而,那一次,外祖父送她的一本极其珍贵的孤本却被洛仙儿给撕成了碎片。 娘亲从小便教她要忍让,忍让,再忍让。 所以,即使她很愤怒,很想冲上前去甩洛仙儿一个耳光,却也只是强忍着垂下头,把所有的怒气和委屈,都咽了下去。 后来,洛仙儿走了,踩着那些书册碎片,而她默默的流着泪,将那些粘着脚印的碎片,一片,又一片的捡了起来。 “我帮你捡吧?” 小小的七岁孩子童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旁边,她抬头,便看到一个长得唇红齿白的小小少年,站在阳光里,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弯腰伸手,帮着他捡起了书卷碎片。 “夫子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虽然我觉得夫子说的第一句话不对,可是,多些学识却是对的……” 一边捡,他还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后来他走了,那次她一句话也没说,直到他随着候夫人又来了几次。 或许,是因为熟悉了,也或许是因为太渴望一个朋友,渐渐的她也开始和他说话,说一些自己觉得有趣的事,再后来,说一些自己的心事。 他们之间,就这样,彼此渐渐的熟悉了起来。 有一次,她和武绍谦玩耍回房后,正好听到武候夫人在跟娘亲说,说他们相处的这般好,不如以后就结成亲家算了。 手怕交变亲家,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甚至,武候夫人还当场和母亲交换了信物,就此,替他们定下了这门亲事,她和武绍谦的亲事。 她还记得,当时武绍谦看着她,说让她等着他,等着他们都长大以后,他一定会娶她为妻,一生一世,唯一的妻子,会一辈子对她好。 而她,日积月累的相处,面对着这唯一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自然也是倾心的,于是她将那话,记在了心头,刻在了心底。 一直的等着…… 后来,武候夫人去世,武绍谦便再未来过相府,也没来过倚兰院。 除了当时订下这门亲事的武候夫人,娘亲,和当时在门外偷听的她和武绍谦外,也没有一个人知道,其实,她早就有了婚约,还是娘亲亲自为她订下的,一门她也属意的婚约! 再后来,武绍谦突然出征,未等及他回来,娘亲生产时突然暴毙,一尸两命,娘亲去世时也根本没来得及做任何交待,那信物,还是她在收拾娘亲的遗物时找到的。 拿着信物,她开始为母守孝,一守就是三年。 等过了孝期之后,一切,却都变了…… 扣扣扣…… 厢房外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洛无忧飘远的思绪,她敛了敛心神,淡淡的应了一声,汤圆走进来禀告道:“小姐,相爷差人来请小姐过去老夫人那里。” “父亲?”洛无忧有些诧异,“知道是什么事吗?” “奴婢不知,不过,今天上午,奴婢去降玥阁时,曾听到那边的丫鬟说,好像是府里的侍卫带了什么人回来。” 带了什么人回来? 洛无忧眉宇微蹙,神思闪了闪,难道是柳随风那边有了动作? 应该是,否则他那父亲就算找她,也不会特意让她去宁心院,不过,不管是不是,去看一看就知道了,所以,洛无忧很快便抛开了疑惑,收拾了一下,带着丫鬟去了宁心院。 宁心院里,相府中的所有人几乎都在,包括永昭洛仙儿,还有洛擎书,她那父亲,洛大丞相自然也是在的。 一进入厢房,洛无忧发现堂中还跪着一个人,一个面容有些枯槁的女子。 “你,你是绿晴?” 洛无忧看到那人时,顿时一愣,脸上的神情有些震惊和错愕:“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绿晴?” 眼前的女子似吹胀的皮球,被放了气般,变得干干瘪瘪,身无二两肉,瘦到似乎只剩下一具骨头架子,原本丰盈苗材的身形,也再无半点娇美俏丽可言,反倒是,看起来着实有些渗人的慌。 绿晴仰头看着洛无忧,双颊深陷,眼眶发黑,双眼无神,听着洛无忧的问话抬头看了一眼,那昏浊的眼中,也再看不到半点灵气,蒙蒙登登的。 “小姐……” 看清洛无忧后,她脸上的神情,却突然染上一丝激动,呢喃了一声,冲上来,便抱住了洛无忧的腿,大声的口感着。 “小姐,你救救奴婢,小姐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帮着别人来陷害小姐,小姐奴婢知错了,你救救奴婢啊,奴婢不想死,奴婢真的不想死……” “你先起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要私自逃离相府,你不说清楚,我如何救你?”洛无忧蹙了蹙眉道,哪知绿晴却只是哭喊着摇头求救。 怎么也都不肯撒手! 洛无忧无奈,只得看向洛秉书道:“父亲,您是在哪儿找到绿晴的?她到底发生了何事?又缘何会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父亲你……” “不是为父。”落在洛秉书的眼中,不待她问出来,洛秉书便扬手打断了她的话,沉声道:“本相虽审了她,却并未对她用刑。” 并未用刑,可其它的手段有没有用,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洛无忧拧了拧眉,没有说话。 洛秉书却是扫了众人一眼道:“关于这丫鬟私自潜逃的事儿,本相也已查明了原由,绿晴,现在把你跟本相说的话,再说一遍。” 洛秉书的脸上,明显蕴着怒色。相府中的人闻言都是面面相觑,心也不自觉的提了起来,绿晴被抓回来,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儿,而相爷如此费尽心力把人给抓回来。 究其原因为何,没有人不清楚,那巫蛊的事件,可一直没有找到幕后黑手。而偏偏那个时候绿晴逃了。 让人,想不怀疑她都难,而今相爷如此说,显然是问出了什么?可到底问出了什么呢?难不成,是问出了幕后黑手? 那黑手又到底会是谁? 众人纷纷猜测着。 绿晴抱着洛无忧的腿没有放开,昏浊无神的眼睛,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人群,似乎有些害怕。 “绿晴,说吧,说出来,有父亲在此为你作主,没人敢伤害你的,说吧,把一切都说出来……” 洛无忧轻声的说着,似在安慰一绿晴一般,绿晴的神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慑慑的开口道:“是,是二小姐让我做的,那些东西都是二小姐给我的,她还给了我一百两银票,让我把东西埋进小姐的院子里。” “奴婢本来不肯的,可是,二小姐威胁奴婢,如果不照做的话,奴婢的家人就会有危险,奴婢没办法,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故意要陷害小姐的啊……”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让给埋过那布偶,父亲,你别相信这个贱婢的话,她都是胡说的,女儿根本没有这样做过,她这是想陷害女儿,父亲……” 二小姐洛明溪脸色变得煞白,愤恨的看着绿明,恨不能将她撕碎,婉姨娘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怎么也没想到,这绿晴竟是攀咬上自己的女儿。 “相爷,冤枉啊,这简直是天大的冤枉啊,相爷,二小姐不会做这样的事儿,您可不能听信那婢子的谗言哪!” “卑妾拿姓命保证,这事儿绝对不会是二小姐做的,二小姐还这么小,她哪里知道这些个腌脏的邪术,一定是有人有心陷害,相爷,卑妾求您撤查,还二小姐一个清白啊……” “婉姨娘何必急着喊冤,父亲尚未说话,也并未定二妹妹的罪,现在不是正在撤查吗?姨娘这冤喊的也未免太早了吧。” 洛无忧胸口微有起伏,小脸儿之上也是怒意磅礴,却是深吸了几口气,压下那怒气道;“父亲,都说一张嘴两片唇,都还难免有个磕磕碰碰的时候,女儿和二妹妹虽是有些小摩擦,可是,若说这事儿,是二妹妹做的,女儿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还求父亲明察,女儿不想冤枉了好人,更不想放过那真正的恶人。”说着,洛无忧竟是跪了下来。 “哎,相爷,您看,还是大小姐深明大义,到了这个时候也还顾及着姐妹的情份,不过,相爷,卑妾有句话却是不得不说。” 雪姨娘却是突然插嘴了进来,她道:“相爷想来并不知晓,前些个儿日子,公主给咱们府中的小姐做百花宴所用的衣衫,二小姐还曾辱骂威胁大小姐,威胁大小姐求她,就把自己的布匹送给大小姐一匹。” “当时奴婢恰好从那边经过,所以不小心听到。” “这其中原由,卑妾并不清楚,本来,霞儿做出那等事儿,卑妾是没脸站出来说这些的,可是,大小姐,姨娘不得不劝你一句,有的时候,维护便等于是纵容,就像卑妾一样,一直宠着霞儿,才让她不知天高地厚,竟做出了那等子的事儿来。” 相府所有的人都傻了眼。谁也没想到,这雪姨娘,竟是会突然跳出来,帮着洛无忧说话? 就连洛无忧自己也是诧异无比,不明白她此举到底有何用意? ------------ 第105章 绿晴之死 “雪姨娘,你少在那胡说八道,挑拔大小姐和二小姐间的关系了!大小姐和二小姐吵架,为什么我这个做姨娘的却不知道?反倒是你听了个真切?” 婉姨娘愤愤的看着雪姨娘,洛明溪也是连忙反驳道:“就是,我只不过是和大姐姐多争辩了几句而已。” “哪里就像你说的那般严重了,就像大姐姐说的那样,牙齿和嘴唇之间也还难免有个磕着碰着的时候,怎的到你嘴里,却就成了我辱骂威胁大姐姐了?溪儿虽不像六妹妹那般聪慧,可是,却还是懂得长幼尊卑的。” 洛明溪气得不轻,她真是没想到,那天的事儿,居然会被雪姨娘给瞧了去。 “是是是,是卑妾多嘴了,婉姨娘和二小姐说没有,那或许就是没有,也或许,真的是我听错了。” 雪姨娘低眉顺眼的说了一句,声音轻飘飘的,语含讥讽,话虽那样说,可脸上的表情却根本不是那么个意思。 婉姨娘和洛明溪气得不轻,洛明溪更是一脸怨愤的直接嚷道:“本就是你听错了,我根本没那么做过,也没那么说过。” 她却不知,她叫嚣却只让人对她的话,更加的怀疑罢了! “那兰姨娘院儿里和各个主子的院儿里的东西,也都是你埋进去的吗?”洛老夫人怒气沉沉的开口问道。 “就是,我绮丽院儿里的东西,是不是也是你埋下的?” “……” “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只埋下了小姐和姨娘的院子,其它的我真不知道,你们别再问了,求求你们别再问了……” 各房的人都怒气纷纷的质问,看着那些主子既愤慨又虎视眈眈的眼神,绿晴的神情陡然间,变得有些崩溃,竟是突然间从地上爬起头,一头冲向了旁边的红木柱子上。 嘭…… 的一声巨响,鲜血和着白色的脑浆飞溅。 绿晴的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临死前,她的眼神变得清白,看向洛府众人,瞳孔渐渐涣散,那越来越暗的视线…… 却是聚焦着一点,满满的都是恐惧和震惊。 堂有有片刻的死寂,那些个相府的主子们都忍不住撇开了头不敢再看,绿晴的死相太过凄惨,尤其是她死后也是瞪大着眼睛。 有小厮上前,在她脸上抚了几下,想要将她的眼睛合上,却是无论怎么做,都合不上 颇有种,死不瞑目的感觉。 人群中,洛无忧却是徐徐上前弯腰,看着绿晴幽幽一叹:“你我主仆一场,我知你死不瞑目,也知你死的冤枉,我会将你厚葬,下辈子,记得,再不要投身做人奴婢,切记,切记……”不要再两面三刀。 需知,心比天高,却从来都是命比纸薄! 绿晴,我要你为我做的事,现在已经做完,你,也可以闭上眼了。 洛无忧话落,绿晴竟是真的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小厮看着这惊奇的一幕,心中啧啧称奇,暗叹,这绿晴果然是大小姐身边的宠婢,感情深厚,竟然连绿晴犯下此等不可饶恕之罪。 大小姐居然还愿意为她入入殓。 不止他,一瞬间,相府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闪过这种念头,当然,除了洛明溪和婉姨娘之外。 洛明溪和婉姨娘的脸色苍白无比,两母女看着这一幕,竟有种哭都再哭不出来的感觉,心中更是怨恨无比。 “死了,怎么可以死了,绿晴你怎么可以死了,你起来给我说清楚啊,那不是我做的,你给我说清楚啊,不是我做的,是你冤枉我的,你起来啊,起来啊……” 洛明溪突的跪爬着到了绿晴身边,抓着绿晴的衣襟使劲儿的摇晃着,一边摇晃,一边涕泪横流的哭喊。 怎么可以死了呢,她死了,那她怎么办? “够了,来人,把她给本相拉开。”洛秉书沉着脸喝了一声,洛明溪的婢女连忙上前,将她给扶了起来。 “小姐,你别这样,小姐,你先起来,相爷定会为你作主的,小姐……” “父亲,祖母,绿晴她说谎,她在说谎,我真的没有做过这些事,你们相信我啊,一定是女儿不知哪里得罪了她,所以她想报复女儿……” 洛明溪听着自己婢女的话蓦然回过神来,爬到洛秉书和洛老夫人身边,扯着两人的衣摆哭喊着。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真的没有害父亲和祖母,我怎么可能会做那么大逆不道的事,父亲……啊……” 洛秉书却是一脚将踢在洛明溪的肚子上,将她踹倒在倒,滚出一米多远,嘴角都泛出了血丝,足见洛大丞相那一踢,有多么的用力。 “溪儿……”婉姨娘扑上去,抱着疼到抽蓄的洛明溪,泪水扑簌簌的往下掉,“相爷……” 看着洛秉书那一脸阴沉的样子,想求情的话生生堵在了唇边。 洛秉书却是沉眉怒目,居高临下的看着婉姨娘和洛明溪,“诬蔑你,攀咬你,为什么她不攀咬别人,不诬蔑别人,偏偏就盯上了你?” “你说你没做过,那就给本相拿出证据来,如此诅咒自己的父亲和祖母,这等不孝的逆女,本相就当从来都没生过,从明天起,你就给本相去家庙里呆着。没本相的命令,不许回都。” “相爷,不能啊……” 婉姨娘哭喊了一声,差点晕过去,送去家庙,送去家庙的女子就等于是毁了一辈子,况且,家庙里的日子那般清苦。 她的溪儿从小娇贵着长大,又怎么可能熬的住? “相爷,卑妾求你了,您怎么样处罚溪儿都可以,您骂她,打她板子都可以,可是千万不要将她送去家庙,她才刚刚受了伤,她的身子会受不了的,老夫人您最是慈悲,您替溪儿说句话好吗,卑妾求求老夫人了,求您劝劝相爷,千万别将溪儿送去家庙,呜呜……” “去家庙里反醒一下也好。” 老夫人眼皮一跳一跳的,开口却是道:“先送过去吧,等到她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悔改自身之后,再接回来也是不迟。” 婉姨娘软软的瘫倒在地,浑身却是再没有一丝的力气。 连老夫人都这样说,那她的溪儿岂不是真的要被送走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盼头,还有什么盼头…… 洛明溪整个人更是都蒙了,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明明什么事儿都没有,为什么绿晴一出现,随意说了几句话,她竟要被送到家庙里去,家庙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比庵子还要清苦的地方。 她是堂堂的相府千金,她是二小姐啊,她怎么可以被送去那里。 可父亲执意要送走她,祖母说的倒是好听,等她悔悟之后,便接回来,什么才算是悔悟,明明不是她做的,她有什么可悔悟的。 老虔婆,看着一脸慈悲,每天吃斋念佛,对自己却如此的刻毒。 自洛明霞病后,她一直努力的讨好,她以为她已经取代了洛明霞在她心中的地位,可是,她的好祖母,这个死老太婆,此刻却是不仅不帮她,反还一脸嫌恶的看着她,落井下石。 绿晴明明说的都是假的,她只不过身边的丫鬟给洛仙儿通风报信了而已,怎么的,她却就成了这幕后的黑手? 她是被冤枉的,她不要去家庙…… 蓦地,她突然想起,那天洛无忧前来她溪园探病的时候,所说的那翻话。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想要报复她。 才故意指使绿晴来陷害她的。 “是你,是你洛无忧,一定是你指使绿晴来陷害我的,我知道,一定是你陷害我的,你这个害人精,你这个祸害,若不是你,相府哪来的这么多事,我看无我大师说的对,我们相府是有妖孽作祟,那个妖孽就是你!” 洛明溪突然转头站起身,愤恨的朝洛无忧吼道,左右她都要被送去家庙了,索性便撕破了脸皮又如何? “二妹妹,你在说什么,姐姐真的听不懂。” 洛无忧咬了咬唇,道:“我知道,出了这等事,二妹妹一时难以接受,所以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二妹妹可是还嫉恨姐姐刺伤了你?可是,当时姐姐也是情急之下没有办法,事后,姐姐也向二妹妹赔了罪,并请师父替你调理身体。二妹妹不也说原谅姐姐了吗?” 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无忧顿了顿道:“可是姐姐真的想不到,二妹妹居然会如此想姐姐。咱们都是爹的女儿,流着同样的血脉,是真真的亲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理当互相扶持,只有相府好了,我们众姐妹才能更好。” 当然好,她的这些姐妹对她怎么不好,好到时时刻刻都在算计她! “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洛字来,姐姐怎会做出这等子事来诬陷自己的亲妹妹呢?况且,绿晴之前就私逃了,姐姐这段日子根本没有见过她,人还是父亲抓回来的,也是父亲亲自审的,姐姐也是刚刚才见到她,又怎么指使她?” 是她指使的又如何,不也是她先算计她的么?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又有何错? 洛无忧反问,绝美的脸上满是委屈之色,顿了顿道:“况且,兰若寺的一空大师已经亲自证明了,安儿不是妖孽,若我是妖孽是鬼祟,你认为一空大师会看不出来么?” 她就是妖孽又如何,她有办法证明吗? “二妹妹,你且放心去家庙,听父亲和祖母的话,好好的反醒,到时姐姐也定会在父亲和祖母面前替你求情,早日接你回来。到时,我们姐妹也可一起侍奉在父亲和祖母身前。” 一番话说的即委屈,又深明大义,洛秉书看在眼里,不禁在心中点了点头,洛明溪却是气到脸色都已经扭曲,还想再闹,却是被洛秉书着人直接拖出了宁心院。 绿晴的尸首也是被人抬了下去,连着血渍也都被擦了个干干净净。 处理掉洛明溪的事儿,洛秉书却是又看向永昭道:“公主,今日皇上在宫中替战王设庆功宴,你便带着仙儿和无忧一起出席吧!” 带洛无忧参加宫宴,为何独独带她? 洛秉书的话可谓石破天惊,一语却在相府之中,掀起了千层浪! ------------ 第106章 你走错地方了 夜,渐渐来临,相府外,早已停了一辆马车。 “母亲,我们真的要带那个洛无忧去参加晚宴吗?”也太便宜她了,不知道父亲怎么回事儿,居然做出这么个没头没脑的荒唐决定? 洛仙儿一袭华服,脸上化着精细的妆容,让她娇美之中多了一丝雍容,只可惜,脸上那怨毒的神情,却是生生破坏了那份美感。 让洛无忧也进宫赴宴,她怎么配? “够了仙儿,你父亲已经发了话,你给我闭嘴。才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吃了那么大的亏,你就忘记了吗?” 永昭沉着脸训斥道:“今日在宫中给我好好表现,不可再造次,至于洛无忧,那与你无关,你便把她当作一个无关紧要之人便可,有什么好在在意的?” “母亲,女儿知道了啦。”洛仙儿挽着永昭的胳膊撒着娇道:“女儿不过就是说说嘛,况且,这洛无忧也太过份了,现在还不来,还劳动母亲大驾等她一个庶女。” 自那日事后,洛仙儿性格收敛了许多,尤其是在永昭面前。 但即使如此,她也不忘记在永昭的面前,上眼药,由此便可见,她到底有多恨洛无忧了。 洛仙儿的话和话里用意,永昭怎么会不清楚,虽气这个女儿不成气,可是,她说的也的确没错,让自己堂堂一个公主等她,洛无忧这庶女的谱儿,竟是摆的比她这个公主的还要大! 真个就以为自己攀上了容狄,又有景璃维护,就可以肆无忌惮了么? 永昭心中冷笑涟涟…… 正在此时,奢华的车厢外,传来玉嬷嬷的声音和华嬷嬷的声音:“奴婢们参见大小姐。” “嬷嬷免礼,母亲可是到了吗?” “公主郡主自是早就到了,可不就等大小姐一人了吗?”华嬷嬷音调拔高的反问,那语气,更是满满都是嘲讽:“哟,奴婢还真没瞅见,大小姐今日这一打扮,还真真是让人眼前一亮,也道是难怪会姗姗来迟了。” 还郡主,郡主个鬼,五小姐那郡主的封号都给皇上撤了,可笑,这些婆子,居然还这么大摇大摆的喊着她郡主。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听着华嬷嬷那夹松带棒的讥讽话语,红锦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听得有气,如果不是他们临到出门时,才送来了衣物头面,小姐会到现在才梳半完毕么? “劳母亲和妹妹久候,无忧真是过意不去,还请嬷嬷通禀一声母亲,我们这就出发吧。”洛无忧却是浑不在意,含笑说了一句,径自带着两个丫头,转身便上了后面的一车马车。 根本懒得和一个奴婢争辩,没由来得失了身份。 “小姐,相爷这突然的让您进宫,这是什么意思?”车厢里红锦轻声的问,相爷一直不待见小姐,这是众所周知的,可这突然的转变了态度,实在让人费解,也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洛无忧只笑了笑,道:“人活一世,想要让别人看到自己,就首先要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价值,否则的话,没有人会把你放在眼里,也不会有人把你放在心上,红锦,你,明白吗?” 还能为什么? 洛秉书贵为丞相,今日在南城门发生的事儿,他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他这个父亲,这是在重新审视自己的价值。 洛秉书和永昭不同,永昭一心盯着后位,给洛仙挑选的也自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璃王,可惜,夫妻不同心,他那好父亲,洛秉书未必这般想的。 红锦恍然所悟,剪秋却是有些失神,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就要先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价值,否则没有人会把你放在眼里。 那在小姐眼里,她又有着什么样的价值? 她一直想不通,小姐为何要找上她,还如此大费周张的帮她脱离那个地方。 似感觉到剪秋的纠结和疑惑,洛无忧道:“有些事不需要想太多,时候到了,你自然就会明白了。今日宫宴,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员都会协同家眷出席,你们自己小心着些,莫要惹出什么乱子来。” 两个丫头认真的应了下来,剪秋垂首,心知洛无忧的提醒是对她说的,一品尚书,二品侍郎,也就是说,刑部侍郎之子,莫琛也极有可能出现在今夜的皇家庆功宴上。 而莫琛与她,是见过的。 抚了抚自己脸颊处那道被胭脂遮去大半,几近于无的疤痕,剪秋闪了闪神。 一路无话,马车停驶在皇城门口,有永昭的带领,几人自然是顺利无阻的进入了皇宫,于那日的进宫面圣不同,今夜的皇宫很热闹。 殿内灯火通明,随处都可看到穿梭的宫婢在殿中侍候着,还有那些前来赴宴的文武百官和他们的家眷,正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相互议论着。 男眷们一边,女眷们又在另一边儿。 那些子个世家小姐,权门贵女们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如同一只只花蝴蝶般妖娆而美丽。 洛无忧一行人刚进入大殿就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原因无自然无须多说,永昭很快被几名相熟的贵妇围住。 洛仙儿也走到同名贵女前聊了起来。 片刻间,原地便只剩下洛无忧一个人,红锦心中不满,这公主和五小姐肯定是故意的,知道小姐第才第二次见宫,在宫内没有朋友,所以才把小姐一个人丢在这里,给小姐难堪。 洛无忧却是没有任何的不虞,直接找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坐了下来,如水一般的眸光,在大殿之中扫过,目光落到男眷那边的少年身上时,却是微微一顿。 少年依旧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英武逼人,眼光灼灼,只是那脸色却是有几分的白,坐在那里的动作也是有些不对劲儿。 想起今日战王临走时说过的话。 洛无忧微微的垂了眸,军法处置,不消说,依着武绍谦所犯的错,那就是打上一百沙威棍也是不多的。 将在军中,唯受帅命,不可违抗,违者可斩。 一个男子,能为一个女子做到这般,估计没有哪个女子会不动容,若她真的十一岁,或许也早就感激涕零了。 可惜了,她不是。 她死前,洛仙儿告诉她,武绍谦对她只有恨,他要报复她,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恨她,他的恨从哪里来,竟恨到,不惜与洛仙儿狼狈为奸。 折磨了她整整十一年。 不弄个清楚明白,估计她死也是不会瞑目的。 对面,武绍谦也正灼灼的看着洛无忧,看到她出现时,他微有诧异,随即却是浓浓的狂喜,实在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儿。 竟然会真实出现在他眼前。 看着少女那绝美的容颜,武绍谦那僵硬的五官,似乎也全都舒展了开来,看少女低头,他却又神色微微一滞。 继而似想到了什么,却是心中一暖,眼中柔情更甚。 若不是碍于男女大防,他现在真的想走过去,大声的告诉她,不要担忧,自己伤得不重,真的很好。 显然,武绍谦误会了洛无忧垂头,是因为谦疚。 两人隔空相望的一幕,好巧不巧的落入刚进大殿,被齐衍推着的容狄眼中,男人的幽深的眼瞳,似乎在刹那间更幽暗了一分。 “嗨,无忧,无忧……”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容狄身后蹦了出来,一边高声喊着,一边小跑着飞奔到了洛无忧的面前。 拽着无忧的衣襟,便是一大通的抱怨:“洛无忧你说话不算话,说好了来我家玩儿的,结果我等了那么多天,都没等到你的贴子。” “我给你下贴子,你也不回,亏得我后来听说你的事儿,还那般担忧,你可真没良心,这怎么久也不找我,还说手帕交呢,你是不是压根儿就把我这个闺中友,手帕交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沈素卿叽里咕噜的说着,压根不理会四周对她投来的鄙夷的视线。 “这不是见到了吗?我本也想着过两天就给你下贴子,邀你出去玩的,不过,正好今日父亲说,要带我来参加宫宴,我想着到说不定就可以看到你了,所以这才没发贴子出去啊。” 洛无忧笑了笑,解释道,瞧着沈素卿那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是吗?那还差不多,算你有良心,还记着我,不过,贴子就不用发了,既然我们今天见到了,那就约好了,干脆我们过两日出去踏春吧。” “过两日,踏春?”洛无忧微有怔愣,没想到她不过是随口一句敷衍的话,她却是当了真。 “对啊,这时节去踏春不是正好的吗?我家在都城效外有处农庄,那里山明水秀,风景极佳,不信我到时候带你去。” “可过两日就是百花盛宴了,你确定,你到时候要和我去踏春?” “呀,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不过没关系,那就等到百花盛宴以后再去呗,反正我今天也见到你了,对了,百花盛宴你也一定会参加吧?” “……”洛无忧干脆的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我百花盛宴还可以见到你,等百花宴完了之后,我们再去郊我骑马踏春,还可以自己采花酿酒,真是太好了,到时候我还可以见到你哎无忧……” 沈素卿一脸欣喜的惊呼着,洛无忧却是抽了抽嘴角,貌似她们其实还真就只是才认识不久,可没想到这个丫头对她竟是如此的热情和熟稔。 熟稔到她都有些别扭,热情到让人有此吃不消。 “哎呀,你干嘛不说话无忧,你该不会是不想和我去吧?我告诉你哦,你可千万别说,否则的话,信不信我哭给你看。” “我哪有说不去,我只是在想,到时我们应该是骑马去了,还是坐马车去呢?”洛无忧无奈,只能再随意瞎扯了一句阻止了她接着说下去。 以哭相逼,她真的是好害怕哦,真亏得这妮子,连这样的话也能说出来。 没看到周围那些贵女看她的眼神,已是从鄙夷,变成了唾弃。 沈素卿闻言,脸上却是顿时绽出大大的笑容,得到洛无忧的回答,满意的差点当场手舞足蹈,只可惜她的动作才开了个头,便被人打断。 “沈素卿,还呆在这里作甚,还不赶紧的去找姨母,没看到姨母正到底派人找你么?” 容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身后,沈素卿回头,抽了抽嘴角:“知道了啦,我这就去,干嘛这么凶,老板着一张死人脸,姑娘都被你吓走了。” 吐了吐舌,给了一个洛无忧我等你的小眼神,沈素卿连忙跳着跑开了,那逃也似的样子,如同那天一模一样。 明明害怕眼前的男人要死,却还嘴犟的揶揄人家,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不是脑子抽了根筋。 洛无忧一脸好笑的表情,转头看着盯着自己的男人,脸上的笑容却是在瞬间便淡了下来。 “郡王,这里是女宾席,男宾席在那边。”言下之意,你走错地方了。赶人之意,尤为明显。 容狄闻言,顿时周身的寒气更甚至了几分。 ------------ 第107章 天下最大的纨绔子 “洛无忧,记得本郡王的话,离别的男人远一点,若是你再不记得,本郡王不介意杀了那男人。” 男子的声音,低沉,圆润却又带着丝丝幽冷的提醒,看着少女一脸戒备和疏离的样子,容狄深遂的眼瞳中划过一抹流光寒意。 洛无忧面色微冷,看向容狄的眼中也似燃起了一蔟火苗,瞟了一眼四周,四周的人却好似根本无所查觉,也没听到男人说的话。 神色微有一刹诧异,却是转瞬了然。 若她所猜不错,他刚刚说话是用了内力传音,这让无忧微微松了口中气的同时,也对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更加的戒备。 内力传音,许多的一流高手,都不能做到,至少,她只知道有一人能做到,那人还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一生痴于练武,可没想到,容狄居然也能。 他才多大? 最多不过二十岁,难不成,他是打从娘胎里开始练武?可就算这样,二十年便做到了别人五六十年的成就。 还是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就算如此,也没办法熄灭她心中的怒火,这个男人,上次说要她离南宫家的人远一点,这次更过份,直接让她离别的男人远一点。 她和谁接触,关他屁事,整天盯着她,他莫不是真的以为她会嫁给他?自以为是,自大,自负的混蛋,就算是她洛无忧嫁给一头猪,嫁给一头狗,也绝不会嫁给他! 洛无忧冷冷瞪了一眼容狄,转身就走,也没再去看武绍谦。 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虽没看到男子的脸,可光听他语气,那神态,依然能够想象,是有多么的欠扁。 这种男人,她发誓,以后有多远,离多远,她管他去死! 原地,容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转眸,正好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眸。 四目相对,男子的眼神,透着几分审视与犀利。 容狄的眸光,却是平静无光,幽深的仿佛一潭死水。 武绍谦握的手微微一紧,心中更升起一丝疑惑,无忧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容郡王会走去无忧那里,他们之间,虽没有交谈。 可是,他们之间眼神的交流,却是让他极为不喜,让他有一种,自己心爱的东西被人觊觎的感觉。 容狄眸光微微一闪,转瞬便移开了眼,显然,根本没将男人放在眼里,也是推着轮椅走去了一边。 两人对视的同时,人群之中,有一道隐晦的眸光,却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狭长的鹰眼中多了一丝阴冷的笑意,庆功宴尚未没开始,这大殿之内却已是暗潮汹涌。 看来,今夜他的收获还真的是颇丰! “皇上驾到,太皇驾到,皇后娘娘驾道……” 一道公鸭似的嗓音突然响起,大殿之内,突然的静谥了下来,所有人全都匍匐在地,行礼,更是异口同声的大呼:“皇上万岁,太后娘娘千岁,皇后娘娘千岁……” 此起彼伏的拜见声中,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走了进来,他的左走着的却是当朝太后,端贤太后,也是宏帝的亲母。 她须发皆已花白,全身却都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尊贵之气,前世,她被害时,南宫景煜登基,端贤太后还在世,并被尊为了太皇太后。 只是,这位端贤太后,后来却是去了皇家避暑山庄里常住,吃斋念佛,一心为皇室祈福,再不理事实。 而她,也便是永昭公主的亲生母亲,洛仙儿的亲外祖母。 洛无忧跪在地上,眼角余光,却是不经意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三位,大秦皇室里,身份最高的人。 傅皇后却是走在皇帝的右手边,她一袭华丽凤袍宫装,脸上涂着脂粉,端庄而威仪。 宏帝能登大宝,端紧太后自是居功至伟,且她还是皇帝的生身之母,说来,虽说按照朝庭祖制,理当皇后执掌凤印,统领六宫。 可其实,在这深宫之中,明德太后,才是真正最尊贵的女人,这一点三人的站位便可以看得出来。 “众卿平身。” 皇帝坐在了龙椅之上,挥手呼了一声,端贤太后和傅皇后,却是分别坐在皇帝下首位的两边。 其它各宫的妃子也有出席,南宫景宸的生母欣妃,战王南宫景修的生母韵妃,以及南宫景皓的生母,虞妃,以及南宫景煜的名义上的母妃,德妃。 今日宫宴以战王名义而设,这后宫之中,最属意的也当属韵妃了,从进入大殿起,那脸笑的得意笑容就没断过。 而南宫景煜的母妃原本乃是四妃之一的雨妃娘娘,当年,却因其外族勾结乱党获罪被皇帝打入冷宫赐死,其外族也被抄家灭族。 而当时的南宫景煜尚在襁褓之中,稚子虽无辜,却也受到了母辈牵累,皇帝对于这位罪妃生的皇子,自是不怎么喜欢的。 可到底也是自己的血脉,便将其给了一直没有子嗣的宋昭仪,宋昭仪在皇宫中也算是个异类,从来都是不争不抢,自过自的日子。 又因为没有子嗣,所以倒也还算过得安稳,后来皇帝将南宫景煜交给她抚养,她也是一直悉心教导,在南宫景煜登基后。 德妃也被尊为了皇太后,也就是后来的明德太后,烨儿冤案之中的那个所谓的受害者,也是那个时候,洛仙儿想要铲除的对象。 这段皇宫陈年秘事,也是在她后来成为煜王妃之后,才渐渐了解的,当时她并未深想,以前不觉得,但现在,她却觉得,这位在宫中素来以贤德与淡泊的德妃娘娘。 或许,也并没有世人看到的那般,淡泊名利,与世无争。 在皇宫这个大染缸里,每个人都被染上了杂七杂白的颜色,或红,或黑,或紫,而独独或缺的便是那纯正的白。 众臣也自落坐,高位之上,皇帝看着殿内文武百官,威严的脸上也是难掩喜色 “众爱卿,今日乃战王凯旋的庆功宴,我大秦与北越怔战两年,如今战事终于结束,北越派来使臣与我大秦议和,这是个可喜可贺的日子,两国的百姓,终于不用再忍受战乱纷飞的离别苦痛,朕对此,非常欣慰。” 不愧是帝王,驭龙之术已及颠峰,一席话,更是说的感慨万千,字字句句都彰显着皇帝为国为民的胸襟,引得一从下臣,也是纷纷颔首。 众人又是了阵恭维的话:“吾皇英明,乃我朝百姓之福,万岁万岁,万万岁。” 宏帝却是摆摆手道:“这一切,得多亏了战王与镇守边关的将士,景修,你做的很好。” “父皇严重,这只是儿臣之本分。”南宫景修自人群中站起,走到大殿中央单膝跪地道。 “好,你先退下。” “是。” 皇帝一脸满意的看着战王退了回去,点了点头,却又突然道,“此次大告告捷所有有功的将士,早日早朝时,朕,一定都会按律封赏,现在,先宣北越使臣晋见。” 说着,皇帝朝他身帝的大内太监总管挥了挥手。 那太监便扯开了嗓子喊道:“皇上有旨,宣北越使臣靓见。” 众人都是微微一愣,只有南宫景修面色未变。 此次,南宫景修大战告捷还朝,在南城门遇到刺杀的事,却是就这样轻轻的揭了过去,而那群黑衣人,为什么会攻击南宫景修的队伍? 随着皇帝话落,也是呼之欲出。 洛无成眸光微闪,脑中速度的理出了一条线,北越战败,派了求和使臣前来议和,而在南宫景修那日入城的队伍中,若她没看错,却是还有一辆马车。 或者…… 那些人的目的并不像她刚开始所想,是针对南宫景修,他们的目的是在北越的求和使臣身上,只是,他们却是明显料错了,那些使臣并未随着南宫景修一起进入都城。 而南宫景修,显然早就料到了这点…… 洛无忧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都说九生九子,各有不同,他们这位皇帝陛下虽仅存八子,却也是个个都是非凡。 随着皇帝的话落,大殿外,又进来一群人。 首先映入人眼帘的,却是那一抹烈烈的血色,透着一股子的不羁和张扬,那人着一袭大红长袍,面如玉冠,唇如点绛,三千青丝随意披散在肩。 他神态慵懒而高贵,精致如鬼斧雕啄的脸庞之上,一笔一画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这是是一个,比女子还要妖艳的男人。 他一步步随着内侍走了进来,就像一团烈烈燃烧的火焰一般,半点没有身为战败之国使臣的谨慎与低调。 反而,肆意张狂到了极致。 男子身边还跟着一名女子,那女子一袭月白长裙,身姿摇曳翩跹,随在男子身边,她梳着流仙髻,即使脸上覆着一张雪色面纱,遮去了大半的容颜,然而,那一双美眸,顾盼之间,若生辉。 光看那一双魅惑到极致的眼眸,便可以想象,那面纱下的女子,该有何等的倾绝国色。 张扬的红,圣洁的白! 这一男一女走在殿中,仿佛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可谓极为吸引人的眼球。 “君惊澜,拜见大秦皇帝陛下。” “君倾城,拜见大秦皇帝陛下。” 两人微微的倾了身,算是给拜见了宏帝,话落,大殿里顿时时噤了声,都有些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甚是奇怪。 君乃北越国姓,君惊澜,更是北越的太子殿下,只是,谁都没想到,此次,北越派出的议和使臣,居然是这位,传说中的惊澜太子。 ------------ 第108章 公然的勾引 传言,北越太子,生就一张俊美绝伦的容颜。 却是嚣张跋扈,风流成性,整日流连青楼不止,太子府中更是姬妾无数,溜鸡斗狗,逞凶斗狠,不理朝堂正事,且,他性格喜怒无常,曾将北越皇气倒朝堂整整三次。 说白了,那就是个浑不吝,正经八百不务正业的标准纨绔子弟! 还是天底下最大的一个纨绔子!!! 而那女子,名声亦是响彻三国,乃北越皇最宠爱的掌上明珠。 倾城公主! 传言倾城公主乃天下第一美人,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皆通,样样皆精,一曲凤舞九天,更是倾了不知天下多少男儿的心。 却不想,此次,北越派出的使臣,竟是如此奇怪的组合。 而北越皇也是甚为奇怪,什么人不好派,居然把这太子殿下给派来,有他在,这议和之事能不能顺利的进行去下去,还真是个,问题! “惊澜太子,倾城公主平身,一路周车劳顿,也是辛苦了,不知,战王安排的驿站二位可还满意?”宏帝挥了挥手,面带笑容的问。 他一双鹰眼看了一眼君惊澜,闪过一丝流光,又在倾城公主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果真,食色性也,就连当今皇帝,似乎也对这位倾城公主颇为有兴趣,洛无忧站在偏僻的角落里,一双水眸微闪,嘴角擒着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 倒是没想到,今日进宫赴宴,居然还能一睹这惊澜太子与倾城公主的风采。 将众臣眼中的鄙夷尽收眼底,洛无忧心中却是冷笑,此时,众人皆是瞧不起,这位,容颜倾绝的北越太子。 却不知,彼时却都被惊掉了眼珠。 “多谢秦皇,本太子自是满意的。”君惊澜道了一声,眼眸轻飘飘的在大殿之中扫了一圈,脸上勾起一抹邪恁的笑意,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也是泛出点点亮光:“大秦果然民丰物饶,早就听说大秦女子,个个身姿柔软,细腰如柳,容貌极佳,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君惊澜不愧是君惊澜,语不惊人死不休。 作为一国太子,居然在他国国宴之上,如此大喇喇的的盯着别国女子,还口出调戏之言,甚至,连皇帝身边的几位妃子,也是不放过! 果然不负他风流成性的名声。 一众被他眼光扫到的少女,全都羞红了脸,就连几位嫔妃也是尴尬的撇过了头,心如小鹿乱撞,皆是,面颊臊热不已。 诚然,这惊澜太子名声确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可是,抵不住长了一张好面皮! 且他生性风流,挑逗女子的本事,那更是手到擒来,一个轻飘飘的勾眼,秋波频送,不知摄去了多少大秦官家女子的魂儿。 就连一向心高气傲,誓言非南宫景璃不嫁的洛仙儿,在君惊澜看向她时,也是不自觉的微红的脸颊。 一副小女儿娇羞的姿态。 众臣和高坐上的宏帝,却是微沉下了脸,这惊澜太子,却是太过无礼,且不说,他身为太子,还负着议和之重责,如此当着众人之面。 公然的勾引这些良家妇女,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就连君惊澜身边的倾城公主,也是对这位皇兄无语到了极点,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会派他来,瞧他这样子,真是丢死人了。 郡惊澜却是毫无所觉般,眼神秋波送的那叫一个欢畅,只是,视线落在大殿一隅的角落时,他狭长的瞳底,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却是一闪即逝,快到几乎没有人查觉。 倒还真是有意思,居然还有人对他的秋波,不屑一顾,有意思,真有意思,看来,这次来大秦,不会无聊就是了。 “太子客气了,素闻北越倾城公主天人之资,美若天仙赛嫦娥,亦是非常人所能及。”清越的声音,婉转而威严,说话的却是高坐上的傅皇后。 “娘娘廖赞了,倾城蒲柳之姿,怎当得如此称赞。”君倾城纤腰微弯,声音如大珠小珠跌落玉盘,煞是好听,她瞥了一眼君惊澜,道:“皇兄,该把父皇准备的礼物送上了吧?” “哎,好吧,好吧真是烦人,齐将军,还不将东西呈上来。” 君惊澜一脸举致被打扰的不耐烦,摆了摆手,看着郡倾城道:“本太子不过欣赏个美人,你居然也要管,难怪父皇嫌你唠叨,要把你送来大秦找个人把你给嫁了,让你去祸害别人家呢?” 这果然是个浑不吝,连自己的妹妹的面子也下。 只是,惊澜太子这话…… 两人身后的一名武将闻言却俨然司空见习惯一般,连面色也未变:“秦皇陛下,这是我皇临行前托殿下与公主带来的礼物,乃我国圣物,血月圣莲,与东圣明珠。” 他说完,身后立刻有人上前手中的托盘呈了上来,红色的丝绢被揭开,顿时,道道璀璨的华光烨烨,几乎晃花了众人的眼。 血月圣莲,乃莲中极品,只是传说中的存在,百年发芽,百年生长,百年开花,花开只一朵,根茎花叶通红如血,乃解毒的圣药。 据说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和毒,只要一朵血月圣莲。 便可恢复如此,比之雪莲来说,那根本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的存在。 而那东圣明珠,珠体约成人拳头大小,七彩霞光烨烨,几乎照亮了整个大殿,闪烁之间,那霞光竟还自动的流转,着实引人入胜,妙不可言。 亦是难得之稀世珍宝,将这两样东西献给秦皇,不得不说,北越皇帝确实表现出了诚心,这点,光看宏帝那缓和过来的脸色便可以看出了。 “好好好……”宏帝一连赞了三声好,道:“还请将军回禀越皇,越皇的礼物,朕甚喜之,待将军回程之时,朕也会备下重礼回赠,希望我大秦与北越,永无战争,百姓亦能安居乐业。” “秦皇仁厚,齐千定会如实回禀我皇,另,我皇有交待,这两样珍宝虽稀有,然,在我皇心中最珍贵的,却是我皇掌上明珠倾城公主。” 众臣闻言,皆是面色一肃,果然,正题来了。 只听那位北越的将军道:“素闻大秦男儿骁勇善战,文武双全,我国倾城公主也是倾幕已久,为表我北越愿与大秦结盟的诚意。” “我皇特允公主随行,希望大秦陛下能为我朝公主挑选良婿佳缘,大秦女子贤良涉德,温柔婉约,也希望太子殿下,此行能觅得良配,以期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说了这么多,这将军的意思,无非就是说,北越皇的意思,是希望大秦与北越两国联姻,而北越方面的人选便是倾城公主,同样的,太子君惊澜,也会从大秦之中挑选一位妃子。 “哈哈哈哈……好啊,北越皇之意,也正是朕之意,只是,今夜乃是特为两国使臣所设的接风宴,惊澜太子,倾城公主,各位使臣都先入坐,一边欣赏歌舞,一边享受我大秦美食岂不快哉。” 庆功宴就这么变成了接风宴,宏帝改口的倒还真是快。 不过,这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从古至今,用两国联姻来稳固两国之间的和平,也是缕见不鲜之事,宏帝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太子君惊澜早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而他挑选的位置也是极佳,正好面向女宾的方向,他以手支头,整个身子几乎都半靠在身前紫檀木几之上,艳丽的红色袍摆,层层叠叠铺在地面。 一双眸子看着殿中翩翩起舞的舞姬们,更是双眼都像是泛着光。 倾城公主就坐在了她旁边,她一双美眸闪过人群之中,似在寻找着什么,当她目光焦点停顿,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 洛无忧顺着视线看过去,却是微微一惊。 这位倾城公主,貌似,脑子有病吧,谁人不好挑,居然翩翩挑上了他? 美人美酒,极致的享受,洛无忧却是兴致缺缺,低头吃着自己的食物,偶尔在殿中停留片刻,敏感的查觉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洛无忧却是目不余视,恍若未觉。 一曲舞毕,那些舞姬鱼贯的退了下去,就在这时,一道砸嘴的轻啧声响起:“啧啧,秦皇,这就是你们大秦最好的舞姬了吗?也不怎么样吗?连本太子府中的舞妾都比不上,也太差劲儿了。” “哦,太子觉得差在何处?”宏帝沉声问道,面上神情依然肃然,看不出什么,只是那狭长的眼眸之中,却是多了一丝冷色。 北越皇教子无方,也难怪气得他自己都昏倒朝堂,取名惊澜,却还真是污辱了这惊澜二字。 “皇兄,不可无礼,别忘记临行前父皇的交待。”君倾城低声的提醒着。 君惊澜却是看她也未看,直接摇头晃脑的道:“这还用问吗?这容貌嘛,倒是还过得去,可惜啊腰支不够软,旋转不够快,眼神不够勾人,还有那舞衣,也着实不太好看,款式太老旧,裹得那么多,哪还能看出女子那窈窕美丽的身形呢?” 噗…… 他话落,众人差点没憋死,那些个朝臣更是个个怒目圆瞪。 ------------ 第109章 不嫌他的口水 这什么一国太子,说的像什么话,什么叫衣服裹的太多,那舞衣本就是抹胸长裙外面罩着纱衣,就是为了显示出女子身形的柔美。 他还不如说那些舞姬就不该穿衣服! 如此放荡,如此无耻,如此昏聩之人,怎么配为太子,真不知道北越皇帝是不是老眼昏花,竟还如此宠信这个浑不吝的混蛋。 “太子殿下说笑了。”这一次,竟是连皇后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皇后娘娘,本殿可是从不说笑的。”君惊澜一本正经的回了一句,见众人全都盯着他,却是翻了个白眼道:你看看着我干什么?我有说错吗?”“我知道你们此刻肯定在心里笑话我,可是,我说的也是事实啊?实在不好看嘛,切,怎么,还不让人说实话啊?” 他倒是诚实,知道别人笑他,可他还在说个不停:“不说别的,就说我妹妹倾城,跳的也是比他们好看多了呀!” 高坐之上,皇帝脸都绿了,犀利的眼神扫过底下众臣,有人顿时开了腔。 “惊澜太子说的倒也是大实话,倾城公主,一舞倾城,名闻天下,我大秦百姓也早有耳闻,却一直未曾亲眼一观,甚为遗憾,不如今日就由倾城公主为大舞一曲,也好让我朝臣民见识一下北越女子的风姿?” 洛秉书乃大秦丞相,说话的人,自是他了,君惊澜口无遮拦,什么浑话都说,这女眷委实不好接口。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大秦与北越民风不同,喜好自也是不同,可能刚刚舞姬一舞,太子不喜,不过,我大秦朝能人多的是。” “不止我大秦国儿骁勇善战,我大秦女子更是文舞皆能,太子何必着急,接下来,各家小姐都会表演才艺,本相相信,总有可以入得太子眼的。” “呵,你这老头说的倒也有理,既然如此,倾城,你就给他们舞上一曲让他们开开眼罢!”郡惊澜大声的说道:“正好到时候也有个比较,我倒是要看看,这大秦的世家千金,有何与众不同。” 原本只是大家玩乐,可是被他这样一说,却是变成了两国之间的比试? 这惊澜太子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且,他那话说的如此的随便,一点也没给倾城公主留脸面,他把她这个妹妹,北越的公主当成什么了,舞姬吗? 君倾城面纱下的嘴角都勾起了一丝冷意,并没有动作。 君惊澜侧头看向自己的妹妹道:“你不是来挑选夫婿的吗?不上去露一手,给你的心上人看看?” 音量虽低了些许,可是,却也没低多少,至少,前面有许多人都是听到了,敢情,这倾城公主,早就有了心上人,还是他们大秦的子弟。 就不知,这公主的心上人,到底是谁? 难不成,是战王? 此次战王大败北越,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美人自也是爱英雄的。 众人眼眸在战王与北越公主身上,来来回回的扫射,审视,只可惜,战王只自顾自的喝着酒,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而倾城公主,她美目在殿中一一扫过,似乎也并没有在战王身上过多的停留,正在此时,倾城公主那独有的柔软嗓音也在大殿之中响起。 “是,太子皇兄。” 君倾城娉娉婷婷走入了大殿,眼神似有若无的射向殿内一角,面纱下的俏脸竟浮上了一抹嫣红。 或许,这也是个机会! 有丝竹之声,渐渐响起,大殿中内的君倾城,也自开始了动作,她的身体很柔软,一曲凤舞九天,那凤凰似活了一般,随着她的动作翩翩起舞,凤舞九天,乃百年前,过奇女子所创。 这曲舞难席极高,一般人根本跳不出那风韵,尤其是最后一段的旋转和飞跃,必须连贯,一气呵成。 就算是习过武的女子也不是轻易可以做到的。没有习过武的女子,想要做到那就必要付出更多的艰辛! 一众朝臣眼珠子几乎都落在了殿中少女的身上,再拔不下来,就连洛无忧也不得不承认,这倾城公主的舞技,的确是很高。 这凤舞九天,至少跳出了六成神韵,也难怪会美名远扬了,不过,剩下的部分,却并不是舞技可以弥补的。 不过,这好像也不关她的事,她端起桌上的酒杯,正要放进嘴里,突的,那手中的杯子,竟是不翼而飞。 “容狄,你干什么?你的位置不在这里。”洛无忧脸色冷凝,看着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容狄,而他的手中,正拿着自己的酒杯,她就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 容狄瞥了一眼洛无忧道:“本郡王去哪,你,凭什么管?”说着,他竟是端起那酒杯,喂进了自己嘴里。 “……”喂,那是她的酒杯,还是她喝过的,他不嫌上面粘着她的口水,她还嫌他弄脏了她的杯子呢。 洛无忧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一旁的齐衍却是看得瞪大了眼睛,像是见鬼了一样,看来,主子对洛姑娘那还真是不同,连她喝过的杯子都喝。 要知道,主子可是有很严重的洁僻的。 主的东西,从来都不会让人碰,主子也从来不碰人家的东西,在遇到洛无忧之前,君王身边三尺以内,除了他和齐风,那是没有一个活口的。 当然了,还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他们家王妃。 “酒也喝过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吧?”敏锐的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如刀子一般落在自己身上,洛无忧沉下了脸,看着容狄,若不是这是宫宴,真想直接拎人丢出去。 容狄却是一点没听到般,继续喝着的自己的酒,许久,才扔给洛无忧一句:“这里视角不错,本君王很喜欢。” 言下之意,这位子好,本郡王不走了!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给她找麻烦,洛无忧面色依旧淡然,心中却是已差点气到吐血内伤,却是拿眼前的人,没有任何的办法。 只能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位置稍稍移了移,和他拉开距离。 而此时,倾城公主已舞毕,大殿之中,有片刻的静谧,随之却是响起一片抽气惊叹之声。 “一舞倾城,果然是一舞倾城……” “太美了,原来这就是凤舞九天……” “尤其是那旋身,真的是好厉害,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 “好,倾城公主果然是不负倾城之名。”宏帝赞了一声,脸上带着笑意和震惊,一双犀利的眼底,却是带着凝重。 “皇上廖赞,倾城愧不敢当。”君倾城声如黄莺的说道,退回坐位,面纱下的脸色,却是有些微沉。 君惊澜却是不耐的插嘴道:“秦皇,现在倾城已经舞了,下面是不是应该让本殿见识一下,大秦众位千金的才艺了?倾城的舞,本殿早就看腻了,换换胃口也不错。” 众人闻言,不禁都蹙了眉,恨不得将这个破坏气氛的家伙,扫出去,真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本性如此,还是和君倾城有仇,要不,怎么一次又一次,扫自己妹妹的面子。 宏帝是压根儿就不想和这个人说话了。 “呵呵,看来太子这是心急了,如此也罢,太子殿下是奉旨前来我大秦选太子妃,你们呆会可要好好的表演,知道吗?” 众官家小姐称是,一时间却是没有人上台。 开玩笑,君倾城那一舞造成的余威还在,谁敢在这个时候上去,那不是摆明了想要丢脸吗? “怎么竟是没人敢上台,不会吧,难不成,大秦真的是无人了吗?”恰在这时,君惊澜那欠扁的声音却是再次响起,那一脸嚣张猖狂的话语,不止让众臣沉了脸,更是让皇帝身上的气息都冷了几分。 不过一个战败国,却敢如此公然的挑衅他大秦国威,皇帝怎么能不气。 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臣子更是当即站起来怒充斥:“惊澜太子休得口出狂言,我大秦泱泱大国,人才辈出,你北越不过是个战败国,何敢哪此嚣张,我大秦皇帝陛下素来以仁孝治国,我大秦也是礼仪之邦,惊澜太子出使大秦,吾皇以礼相待,可你却一再妄言挑衅!” “难不成,这就是你北越的议和的诚意,这就是你北越的国风礼数?” “秦皇陛下下还请海涵,我皇兄素来说话都是如此,他并没挑衅之意,此次议和,北越确是带着诚意而来。还请陛下饶恕我皇兄不敬之罪,倾城代皇兄,……” “呵,还真是可笑,若没诚意,我会站在这里,老头子岂会舍得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送来?” 君惊澜打断君倾城道:“秦皇陛下,本太子也不过是实言罢了,这不都是你们自个儿说的吗?大秦女子个个才艺非凡,本太子等了半天,却是没一个人表演,这不是怯场是什么?” “再说了,这不表演,让本太子怎么完成父皇的交待,这怎么说也都是给本太子自己先妃,本太子总是要看看清楚的吧,万一娶个花痴草包回去做了妃子,那本太子还不给人笑掉大牙?” 还娶个花痴草包,他自个儿可不就是个草包了,还怕人笑么? ------------ 第110章 念娇奴,十三飞 可仔细想想这纨绔太子的话,却也有几分道理,皇帝气得是什么,皇帝固然气君惊澜的不识相,但还不是气那些官家小姐,竟没一个人敢上台。 白白让北越看了大秦的笑话,本来北越才是战败国,可是,这宫宴之上,却是让北越出尽了风头,这不是本末倒置,客人反抢了主人的光芒。 若平常也罢了,可这事若真传出去,却是有损大秦国威的。 “皇舅舅,仙儿愿一试。” 众人正是对峙纠结的时候,突的,一道清脆的嗓音响起,洛仙儿自坐位上站了起来,一句话,打破了僵局。 “好,惊澜太子,这是朕的亲侄女儿,天瑞郡主,仙儿,你便好好的表演,表演完,皇舅舅,重重有赏。” “谢皇舅舅。”洛仙儿昂着头应了一声,微微挑眉,心中喜意难禁,皇帝的意思她自然是听明白了,话外之音,如果她能替大秦挣回这颜面,那么,皇帝就会恢复她郡主的封号。 这是她的一个机会,也是她一直拖到现在才上台的原因。 洛仙儿眸光透过人群,看了一眼君倾城,不过是会跳个舞罢了,连脸都不敢露,还敢在那儿大言不惭,倾城公主,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会跳个凤舞九天吗? 本郡主,今个儿,就让你看看,何谓,真正的惊才绝艳! 洛仙儿那一脸自信的表情看得洛无忧眸光微闪,看来,这洛仙儿是和倾城公主杠上了,也是,洛仙儿向来心高气傲,自以为是。 最看不得有人比她优秀。 岂不知,站得更高,摔得更远,希望越大,也失望越大的道理。 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洛无忧微微垂下了眸子。 “笑得如此奸诈,你又干了什么?” 耳边,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洛无忧转头,看着容狄:“我有没有做过什么,关郡王什么事儿?郡王与其整天吃饱饭没事儿干了多管闲事,还不如把心思放在美娇娘身上。” “没看到,倾城公主看郡王时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么?” 洛无忧冷冷的挑眉,做什么,她还能做什么,和洛仙儿连接触都没有,她自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你,吃醋了?”容狄却是挑了挑眉,反问,压根儿从头到尾就没看过君倾城。 “吃醋?不得不说,郡王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吃醋,重生一世,她洛无忧什么都吃,可是就不会去吃男人的醋。 洛无忧讥讽的笑道:“我是劝郡王早日把美娇娘娶回家,倾城公主,国色天香,且难得的是公主心系郡王,若你二人成亲,也是姻缘天定,传世美谈一桩。” 最重要的是。娶了妻,这男人就不用再来骚扰她,缠着她了。 “你倒是想得美,本王说过,洛无忧,你别想逃!” “容狄,我也说过,你最好离我远点。” 洛无忧压抑着怒火,这男人肯定是故意的,倾城公主明显心系于他,他却突然跑到她的坐位上来。 真不知,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他这该不会是想挑起倾城公主对她的恨意?那她要恭喜他,他的目的达到了,看倾城公主时不时看过来的那怨恨的眼神。 洛无忧瞥了一眼身旁的容狄,后槽牙都不知不觉的咬紧了几分。 而大殿中,洛仙儿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只是,她并未选择跳舞,而是选择了抚琴。 在舞艺上,洛仙儿想要胜过倾城公主,显然是不大可能的,但是琴就不一样了,倾城公主以舞名闻天下,至于她的琴术如何,却是没有人知道的。 洛无忧坐在大殿之中身前摆着一具七弦琴,琴身黝黑发亮,少女纤指一拔,那乐声,时而悠扬婉转,时而低沉呜鸣,琴声回荡,绕人耳畔,恍然间,似让人看到一片鸟羽花香,天外仙境,然而,琴声一转,却又似让人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雪白无垠的冰川…… 琴声再转,哧…… 一声脆响,众人眼眼的画面突突消失。 洛仙儿脸色有些发白,指尖染血,琴弦已断,她怔怔愣在当场,琴弦断了,她的琴弦怎么会断掉…… “可惜啊,可惜,郡主的琴弦断了,否则,若是谈完这曲四季赋,比之倾城公主的凤舞九天,那也是不惶多让的。” “四季赋,太傅大人,这便是前朝著名琴师音离子所谱的仙曲,四季赋?” “应该是,传说一曲四季赋,音过之处,可观遍四季奇景,方才,郡主所弹的,前半阙,便应该是四季赋之春曲,后半阙则应是四季赋之冬曲,可惜的是,弦断,音断,画面断,郡主未能奏响夏秋二阙,实是可惜可惜。” 林太傅抚着长须,连连叹息,一脸惋惜的的摇着头。 君惊澜却是哧笑了一声道:“呵呵,这位郡主还真是奇怪,让你弹琴你也能把琴弦给弹断,什么四季赋本太子是没有听过,还比不上本太子的姬妾弹的念娇奴和十三飞。” 洛仙儿咬着唇,脸色通红,被君惊澜那奚落的话气得差点吐血,什么念娇奴,十三飞,她听都没听过,可从这纨绔子口中说出来的曲子,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曲。 自不是好曲,那是青楼主子才会奏的淫词艳曲。 “君惊澜,你北越不过是我大秦手下败将,何敢在这里大放撅词,若再在此胡言乱语,信不信,本王禀了父皇,带着铁骑踏平你北越。” 南宫景修手中酒杯重重掷在几上,浑身铁血煞气四溢,冷眼倪着君景澜,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杀意。 “呵,战王真是好了不起,本太子奉命前来议和,你身为大秦的王爷,便是如此待客的吗?踏平我北越,你大可领兵去踏踏试试看啊?我看,不是我北越没有议和的诚义,是你大秦根本就不想议和吧?” 君惊澜鼻孔朝天冷哼了一声,眼眸斜睨着南宫景修,那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根本没将这位大秦的战王爷,放在心上。 “本太子奉命前来选妃,自然得好好选,好好看,选一个合本太子心意的,这有什么错?可战王你也看看,这琴都弹断了,还让本太子怎么选?” 这君景澜,嚣张跋扈,又胡搅蛮缠,根本就是鸡蛋里挑骨头,揪着洛仙儿弹断了琴弦说事儿,竟是连战王宫景修的话也是浑不在意。 高坐上,端贤太后,却是突然的出了口:“太子远道而来是客,我大秦自是礼遇有加,这琴弦断,亦非弹琴之人的过错,况且,后面的表演还很多,太子何妨不看下去?” “仙儿还不退下去!” 君惊澜撇了撇嘴,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洛仙儿惨白着脸退了下来,看着周遭看着自己的人,似乎谁的眼神都变成了鄙夷和朝讽,尤其是看到洛无忧正坐在大殿后方,举杯自酌的时候。 她一股怒火,再难压制。 永昭和洛秉书亦是看得脸色铁青,那四季赋,可是她好不容易派了很多人,辗转才寻到的。 一直留给仙儿,本是想要留在百花宴上,让洛仙儿能够一鸣惊人,只是,刚刚情势所迫,加之,又是一个可以重新给仙儿立威,重新拿回郡主份位的大好机会。 所以,她才不惜孤注一掷,让仙儿提前弹奏四季赋。 可没想到,却是得了这样一个结果。 洛无忧却是笑了,命运的齿轮虽有所改变,但是该发生的事,却依旧是发生了,前世,南宫景修回都,宫中自然也是设了宴的。 但,北越的使臣,却并不是太子君惊澜,而是北越三皇子以及倾城公主。她虽未有参加,可是她却知道,在宫宴里,洛仙儿的琴弦同样是断了。 至于是谁做的,只怕洛仙儿却是做梦也想不到! 她也是前世有一次在宫中闲晃,无意中听到的,那个割断洛仙儿琴弦的人,乃是杨倩倩的一个闺中密友,那女子后来进了宫,还封了美人。 所以说,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却有永远的敌人。 不过,前世洛仙儿在百花宴上终究还是凭借着这曲四季赋,挽回了名声,更因此传出了美名。 宫宴还在继续,有了洛仙儿的开头,各家小姐自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先前皇帝隐瞒了使臣前来的消失,说是为战王而设的接风宴,原本各家小姐就准备了表演的节目。 不上台,显然也是怕了那个惯会在鸡蛋里挑骨头的北越太子――君惊澜。 接下来,众官家小姐的表演却是平顺多了,其中也不泛有好几个比较出彩的,君惊澜也没有再挑剔,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那些表演的大家小姐。 露骨的秋波,频频放送,简直不待喘口气儿的,将那风流纨绔的本性,惯彻执行到了底。 只是,那些表演虽出彩,却也没有腹过君倾城的。 先进到家家小姐表演完毕,皇帝与太后脸色更是不好看到了极点。 “皇舅舅,还有一人尚未上台表演呢?” 就在此时,洛仙儿却是突然站了起来,一双水眸在大殿里盈盈一闪,突的出口说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 第111章 容狄的困惑 洛秉书蹙了蹙眉头;“仙儿,你做什么?”他自然知道洛仙儿说的是谁,但洛无忧这个女儿,他知之不多,若是一个表演不好,惹怒了皇帝,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事关国体国威,亲情血脉,根本不值得一提。 而洛府,已经有一个表演失败的例子,若是再来一个,那才是所有的面子连同里子,全都丢了个干干净净。 “哦,是谁?”皇帝却是冷冷扫了一眼洛秉书,神情微有缓和的在大殿内扫视了一圈,一时间也不知道洛仙儿说的是哪个。 洛仙儿笑着道:“皇舅舅,此人,皇舅舅也是见过的,就是仙儿的庶长姐洛氏无忧,母亲特地带着姐姐前来赴宴,临行前,姐姐还告诉我她准备了节目,要在大殿上表演呢?姐姐,你说是吗?” 说着,她眼眸忽的一转,看向了大殿一隅坐在角落里的洛无忧,而众人的视线,自然也随着她看了过来。 洛无忧隔着十几米远,隔空遥摇看着洛仙儿,她临出行时,根本话都未曾同她说过,又哪里会和她说自己准备了节目? 这洛仙儿倒还真有本事,当众欺君还逼着她答应? “妹妹想来是听差了,姐姐可没说过这话,姐姐才疏学浅,即未曾有名师指导,也未曾入过学院,不过随着姨娘瞎练了一二,哪里登得上大雅之堂。”洛无忧却是笑了笑说道。 洛仙儿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似乎没想到,洛无忧居然敢如此下她的脸,甚至,还连母亲都给牵连了进去,敢暗指母亲未曾给她请名师教习才艺? 就凭她一个低贱庶女的身份,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看着永昭面色微微泛冷,洛仙儿已经恨到咬牙,可是,心中的不甘却又驱驶着她不想这样放过洛无忧。 她被君惊澜奚落的那般惨,她洛无忧,当也该尝尝这种滋味。若不是知道她根本不会才艺,她又怎么会这般提议? 总之,洛无忧,你今日,别想逃掉。 “怎么会呢?”洛仙儿却是突地挑了挑眉道:“兰姨娘当年可也是我都城里出了名的才女,诗词歌赋,样样皆通,得兰姨娘教导,又岂会是平庸之辈。再说了,别的官家小姐可都献了艺,就姐姐不献,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吧?” “况且,为我大秦争光,乃是每个大秦儿女应尽的责任,难不成,姐姐身为大秦子民,却不这样觉得吗?” 洛仙儿两片嘴皮翻动,说的是义正言辞,洛无忧却是听得心中冷笑,说的这般大义凛然,倒好像她上台去表演就是为国争光一般。 不过是为了一点私欲而已。 只是,若是她再不应,任由洛仙儿再说下去的话,不知道会不会给她扣上个谋逆的大帽子? “好,既然妹妹如此说,姐姐再推脱倒是显得矫情了,只是,无忧却是没什么高深的才艺,不过,倒是跟着姨娘曾学过一支舞,今日,且在此献丑了,就当作是庆贺战王凯旋,献给众位奋战边关的将士。 容狄闻言,眸光微闪,洛无忧跳舞,能看吗,据他所知,她并未习过舞吧? “当然,若是跳的不好,还请陛下及各位不要怪罪。”洛无忧大大方方的欠身说道,而她话落,果不其然,便响起了一道哧笑声。 “切,知道自己跳的不好,还跑出来丢人献眼,本太子还真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没脑子的女人。” 君惊澜奚落的话语,回荡在大殿的上空,皇帝的脸色已阴沉到可以滴出水来,一个倾城公主,竟压制了大秦所有在场的官家女儿。 让身为大秦皇帝的他,如何能抬得起头来,君威受损,颜面无光,偏这北越太子,还看不懂脸色,更一点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 一二再,再二三的挑衅,就算是铁人,估计也被他给气炸了。 难怪,北越皇会被他给气昏朝堂,他现在总算是了解北越皇帝的苦处了。 大殿之中,所有的人都看向洛无忧,皇帝下的这一道旨意,可谓让人摸不着头脑,而那惊澜太子说的话,也是不客气到了极点,一般女儿家听到这话,只怕早就羞得掩面而去了。 可那一袭紫衣的少女,却依旧是容颜含笑,眉头都未皱一下,直接对着旁边的婢女吩咐了几句,便转身来到了大殿中央。 竟是,理都未理君惊澜,直接将他给当成了空气。 这一幕,看得大殿之中,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暗道,这女子倒是好气魄,只是,她就不怕,这样会更加的激怒北越太子? 远来是客,况且,他还是这次议和使者,就算是皇上想要发作,都发作不得,否则的话,两国只怕会再掀战争。 北越与大秦国力相当,打起来,根本就是两边都不讨好,反便宜了一直虎视眈眈的南齐,所以两国皇帝才会如此的重视这次的议和。 果然,被洛无忧无视,君惊澜气得眉毛一竖,顿时手指洛无忧,怒吼道:“喂,丑女人,本太子问你话呢?你居然不回本太子的话?你是皮氧了还是活腻了,信不信本太子向你们大秦皇帝,参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洛仙儿闻言差点笑出了声,这君惊澜还真是不负她所望,她所尝受的耻辱,怎么着,也得让洛无忧尝尝才是,否则,她怎么肯心甘。 只是,她却没看到,高坐上的皇帝还有太后,还有皇后看着她的脸色都是微冷,眼前一幕,身为人精的他们,还有谁会看不明白? 本来只是姐妹间的内斗,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也罢,等使臣走了,她想怎么闹,就算闹得鸡飞狗跳都没人管她。 可她倒好,自个儿吃了亏,还把别人也拖下水,她以为她这样做,她就能找回一点面子和尊严吗? 不过是更显出她的心胸狭隘,也更丢她的脸。 也更丢了大秦的脸面而已!!! 尤其太后更是面色不逾的瞥了一眼永昭,那一眼,颇含深意。 而场中,洛无忧被君惊澜指着鼻子叫骂,她也自然是不可能再装作无知无觉,只见她撇头,看了一眼惊澜太子,奇怪的问道:“咦,太子原来是在跟我说话吗?” “跟本太子还装傻?你这女人倒还真是有几分胆量?”君惊澜阴恻恻的说着,精致的眉眼也染上了怒气:“本太子不和你说,你以为本太子和谁在说?” 洛无忧却是一脸无辜的表情:“这无忧哪儿知道,太子殿下既没点名,也没道姓,无忧怎知,太子殿下是在说无忧,况且,若是无忧应了声,那岂不是真的承认自己愚蠢,那才是真正的蠢笨吧?” 洛无忧话落,众人似乎都有些忍俊不禁,的确,明知道那是在说自己,如果还对话入坐,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倒是没想到,这女子看起来柔柔弱弱,那一张嘴,却也很是犀利。 “呵,呵呵,没想到,这大秦之中却也有连本太子都不怕的女子,不过,看你这身量,也太嫩了些,一点都没发育好,说起来,倒还真是让本太子失望,连个想下嘴,都没胃口,就不知,你跳的舞,到底能不能看?” 君惊澜却是挑了挑眉,脸含讥讽,一双邪恁的眼,在洛无忧身上,上上下下的扫过,最后,停在了她的胸部。 那直白的目光,和说出来的话,都充满了露骨挑逗和嫌弃。 人群中,容狄的目光微微幽暗了几分,他掌中把玩着一枚晶莹剔透的骨钉,心中更是冷笑,这君惊澜的胆子倒也真大。 居然连他的女人,都敢调戏!! 虽说,他并不喜欢洛无忧,对她甚至没有一丝好感,可是,既然打上了他的标签,便也容不得人这般无礼 一直静坐在一旁的武绍谦闻言也是眉宇紧蹙,拳头都捏得咯咯作响,若不是旁边拉着他,只怕他当即便会跳出来。 众人所思,洛无忧并不知晓,她看着君惊澜眸光微冷道:“太子说笑了,无忧不过一介小女儿,自是入不得太子的眼,不管臣女跳得好不好,太子殿下只要有眼,自可张大眼睛看着便是,就算再不好,我想也是能入得眼的。” 言下之意,只要你有眼睛,自然便入得眼了,除非你眼瞎了,或没眼,那自然是看不到了。 “好,本太子定会睁大眼睛好好的看着,看你到底如何跳这支舞。”君惊澜又一声哧笑着道:“倾城,看到没有,居然有人敢挑你的舞艺呢?还真是不知所谓,就是不知,她到底哪里来的胆量。” 君倾城眸光闪了闪,并不接话,她瞟了一眼人群中那一袭墨袍的男子,又看了看,站在大殿中央的洛无忧,眸光也自多了一丝深沉的冷意。 自她一曲凤舞九天后,大秦女子表演才艺,大都跳过了舞蹈这一环切,转而选择其它,倒是没想到,这女子,却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她自是也得好好看看,她到底有何依仗,才有得如此的胆魄。 就在此时,宠帝却是是沉着脸开口:“洛无忧,朕许诺,不管你跳的好或不好,朕都重重有赏。” 瞥了一眼在人群角落里的容狄,他眸光变幻莫测。 ------------ 第112章 涅盘,惊世一舞 宏帝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气,一语落,也是满堂皆惊,洛仙儿更是气到手中衣衫都被她绞得变形。 皇舅舅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洛无忧只是一介庶女,也根本不会跳什么舞,他居然还金口大开,许下这样一个承诺,这算什么? 明明她才是他的亲侄女儿,可他不维护她,反而偏袒洛无忧根本没有皇室血脉的相府庶女,他是老眼昏花了吧? 洛仙儿却是不知,宏帝早就被她气到,也被君惊澜气得不轻,被人在自己的地盘儿,如此下了面子,别说是他一介九五至尊的帝五,换作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人,都是忍受不了的。 而他之所以将这赌注压在洛无忧的身上,自然是有两重原因,第一重,便是洛无忧的表现,不似于前面的任何一位小姐,从容而淡定,能拥有这样的气度,装,是装不出来的。 这第二重么…… “无忧谢过皇上。”洛无忧恭身领命。 并不理会众人讶异疑惑的眼神,径自起身,去了后面更换舞衣,待洛无忧出来时,红锦也已将洛无忧要的东西拿了过来。 众人一看那几件物品却是有些愣住了,那是,一个个蒲团,还有一只木鱼,而洛无忧再出来时,也换上了一条大红色的长裙。 她如瀑发丝高挽,一步一步走到了那蒲团处,长袖一拂,坐在了蒲团之上,举殿皆寂,却没有人知道她要做什么,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猜测着她接下来的举动。 该不会,她是要念经吧?说好的舞蹈呢? 就连容狄也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幽深的眼瞳,静静的看着静坐在大殿上的红衣女子,绝美的容颜,艳色的血衣,配着她清冷的神态。 竟是让人感觉到了一种庄重和肃穆。 在众人注视的下,洛无忧眼眸轻闭,素手轻执起了那橄榄形的小木桁一下一下,轻轻的敲击在森鱼之上。 清脆的声音幽幽回荡在大殿里,洛无红唇微张,一段经文自她口中溢出。 “观自在菩萨……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若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少女眼帘紧瞌,眉目平和,清脆如莺的声音,平缓吐出一个个字节,却似带着一股空灵,仿佛雨水冲刷着大地,带着可以洗涤人心的力量。 所有的人神情都变得极为肃穆,耳里听着心经,似乎连灵魂都已沉寂…… 容狄眼眸微闪,看着众人那沉迷的样子,即便是高坐上的皇帝,亦是受到了影响,他却是不自觉的蹙了蹙眉。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可他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洛无忧念的是一段心经,他观之,却并无甚特别,可经她讼读出来,却是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 可为何洛无忧却独独截取了这段,反复的读讼? 为何那些人听了她的心经,竟会有那样的表现? 似乎越是接触,眼前的女子带给他的困惑就越多,也越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揭开那一直遮在她身上的那层面纱,去了解的更多…… 咚咚咚…… 就在容狄思索之时,洛无忧敲击森鱼的节奏突的加快,最后,一个收尾的重击,所有人都不自觉的醒了过来。 而大殿上洛无忧的眼帘也已张开,她纤细的身体开始轻轻摇曳,红唇依旧未停,嘴里依旧还讼着那段心经,却是已经变了音调。 而她的身体,也随着那音调动作了起来,血色的长裙在空中飘摆,女子的身体柔韧到了极致。 空灵而愉悦,仿佛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然而,音调一转,那声音里多了一丝悲凉,女子的红裙飞旋,潋滟满地血色,哀伤凄绝,竟是让人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音调再转,似擂鼓阵阵,那低沉的声音,仿佛九天悍雷敲击在人的心间,那大殿中的少女,神情也陡得一变,哀伤不再,那张绝美的脸上,仿佛染上了一层霜雪。 幽深的瞳孔变得妖冶,似闪烁着极致的黑色光芒。 她身体翩翩随着那低沉而煞气四溢的音调开始不停的飞旋,似乎,整个人都飘飘欲飞,那一袭烈烈红裙更让她宛如一只浴飞翱翔的凤凰,沐浴在那火红的烈焰之间。 凤凰浴火,涅盘重生。 从人眼前,似乎活生生出现了一幅一面,那在大殿中飞舞的少女,就像是一只正经历烈火灼烧的凤凰一般。 让人惊艳在眼中,震动在心间。 美到无以伦比,美到,让人竟再找不到什么词去形容! 那是一场美到让人惊心魂魄的视觉盛宴,最后,那音调结束,少女红裙飘落,双袖轻拂掩住了面容,人们再看不到,那张倾美绝伦的脸。 心却似乎在那一刻,被吊上了半空。 凤凰涅盘,浴火重生。 那是一个美丽的传说,传说,凤凰乃天界神鸟,每五百年,就会经历一次烈焰焚身之痛,浴火之后,而得涅盘。 但,并非每一只凤凰,都能成功涅盘,若失败,便会魂飞魄散,永远消弥在天地之间,凤凰双被称为不死神鸟,然那不死,却也是会付出极大的代价的。 而现在,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似乎想要看看,眼前这支血色的凤凰,到底能否成功的涅盘,从而得到下一次的重生。 那红色的袖摆,在众人的期待中,一点点掀开,广袖之下,是少女含笑的脸,容颜清绝,笑意潋滟,似乎,在无形中,昭示着一个答案。 许久之后,掌声如擂鼓一般响起…… “好好好,没想到,本官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如此惊世一舞,凤舞九天,浴火而得涅盘,没想到,传世之中的涅盘之舞,居然真的存在……” 林太傅感慨的声音再次响起,竟是直接站起了身来,众人闻得他言,也是疑惑的看了过去。 “太傅竟知到此舞的出处?”问话的却是高坐上的皇帝,宏帝的脸色明显多了几分笑意,若说君倾城的一舞让人震惊,而眼前这洛府庶女的一舞,却是足以让人震憾。 比之君倾城的舞艺高了不止一筹半筹,而大秦挽回了颜面,最高兴的自然莫过于皇帝了。 林太傅双手抱拳,恭敬的回道:“启奏陛下,山河国志中曾有记载,玄泷之间,苍然一舞,慑世间之魂,凤舞九天,而浴火得涅盘。” “世人只知,当年伊后以一曲凤舞九天惊艳世人,却不知凤舞九天,不过前奏,而真正的灵魂却是涅盘。” 太傅大人抚了抚长须道:“本来,老夫也只当书中一奇闻,可是今日观之洛姑娘一舞,方才真正明白,涅盘一舞,并非虚妄,只是,数百年间,却是无一人得以窥其精髓,也无人能跳出这样震慑世人的舞蹈。” “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叹,世间奇人,皆隐于世间,而真正有才能的人,也不会再意,名声,虚利,需知,舞者之艺,尤如将者手中枪。” 太傅大人,不愧是太傅大人,说话恁般的有文才,不止暗讽北越自恃才意,虚妄名利,更是将舞者舞技,比喻成将士手中长枪。 谁人不知,将者手中长枪,从来轻易不露人前,露者必见血方回,而舞者舞技,也只舞给真正懂舞,惜舞的知音。 君倾城面纱下的一张俏脸,红红白白,眸光更是闪烁几变,那云淡风清的神色,终于是再崩不住。 她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皇兄,却发现,君惊澜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大殿之中的洛无忧,那一双色眯眯的眼神,看得她不禁蹙紧了眉头。 该死,若不是皇兄一直胡搅蛮缠,也不会带累她也被人奚落。 明明一无是处的一个废物,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竟会那般的宠爱他,居然还任由他胡闹,还答应由他来出使大秦! 而洛仙儿,更是恨到差点没咬咬碎了一口银牙,什么涅盘,该死的老家伙,胡说八道,她洛仙儿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世上还有什么涅盘之舞。 而洛无忧,那个一直被她踩在脚底的贱人,她又怎么可能会跳得出涅盘?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洛无忧那个该死的贱人,她怎么可能就会跳得出这样惊世一舞!!! “太傅大人果真是博学多才,朕今日也才方知,这世上居然有如此激荡人心的一舞,好好,洛相,你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宏帝却是大笑着赞道,更是点名夸了洛大丞相。 “谢陛下夸奖,微臣惶恐,无忧能取胜,亦不过是侥幸而已。”洛秉书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渍,恭敬的跪下谢恩。 天知道,他刚刚差点被吓死,对洛无忧这个女儿,他根本一直都未曾上心,今日带她来参加宫宴,也只是一时兴起。 却没想到,竟得到如此一个意外之喜。 ------------ 第113章 大殿上的争夺 “哪里的话。洛爱卿你这就太过谦了。有如此优秀的女儿居然还藏着掖着。那就是你的不是了。洛无忧。你今日一舞。跳得好。朕说过。无论你跳得好或不好。朕都重重有赏。” 宏帝的声音里透着丝丝喜悦。对于洛无忧的舞。显然很是满意。 “能为吾皇分忧。乃无忧之幸。不敢居功。无忧还请皇上收回成命。”洛无忧盈盈下拜却是如是说道。 宠帝脸上满是不解:“哦。这又是为何?” 洛无忧抬头。幽幽的开口回道:“回圣上。此舞如太傅所言。确名曰涅盘。无忧只是想着。此时我们在此庆功。大摆宴席。美酒佳肴。歌舞享乐。一片升平。然而。这却是用无数边关将士用血泪换来的!” 无忧话落。皇帝脸上的笑容滞住。洛秉书更是脸色发白的朝洛无忧使着眼色想要让她住口。一介女子。即使刚刚一舞得了皇帝亲赞。却也不能如此没有分寸。 要知道那高高坐着的可是当今皇帝。九五至尊。只挥手间。便可决定。一个人。乃至一个家族的生死兴衰。 然而。洛无忧却似没有看到般。依旧还在说着。声音里也多了一丝悲悯:“有许多的将士。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甚至马革裹尸。长眠在边关。魂离故土而不得归。也正是因为了他们。我们才能有如此的歌舞升平。无忧身为女子。无德无能。” “唯有讼一段心经。舞一曲涅盘。希望。能牵引我大秦那些战死的将士。魂归故土。得以往生。仅-此-而-已。” 无忧说完。垂下了头。大殿之上。有片刻的静默。尤其是那些武将。更是双眸含泪。被洛无忧那一段话。说得心潮澎湃。心情激动的难以言喻。 没上过战场的人。是永远不会知道。战争有多么的残酷的。 洛秉书匍匐在地。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就在他以为皇帝会发怒的时候。宠帝却是突然间。叹息了一声。 “哎。洛无忧。好一个洛无忧。有女如此。夫复何求!!”宏帝满脸感慨。一双鹰眼看着洛无忧。眸光里充满了赞许。声音也是慷慨激昂。 “你说的不错。那些将士。是我大秦的英雄。大秦的安危。全都是他们拿命拼回来的。来人。传朕旨意。着兵部统一核实。此次边关战死伤残的将士名单。战死者。每人发放五十两丧葬抚恤。伤残者。每人发放二十两纹银。送回故土着当地县令。好生安置生计。” 宏帝说着扫了一眼大殿中跪着洛秉书道:“洛爱卿。此事。便交由你来负责。一定要将朕的旨意落实到实处。若有违令者。先斩后奏。朕。绝不姑息。” “臣令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洛秉书连忙领旨谢恩。允先斩后奏。足可见皇帝对此旨意的在意。 撇头看了一眼洛无忧。洛秉书。神情复杂到了极致。 群臣又一是阵的三呼万岁。宏帝挥了挥手。摒退了洛秉书。目光再次看向洛无忧道:“洛无忧。虽你不求奖赏。然朕。却不能言而无信。即如此。朕便封你为正五品县主。封号升平。赐封地百里。金银玉器各两箱。” “无忧谢主龙恩。” 洛无忧伏首谢恩。皇帝金口一开。她县主封号算是板上订钉再也跑不了。五品县主。且有封地。比之单独一个封号。那寓意自不可同日而语。 身份上。也再是大不一样。至少以后。她也是有品阶的人。即使对上永昭和洛仙儿。也不再需要只卑躬屈膝。 当然。这还远远不够…… 这一场宫宴。洛无忧可谓成了大赢家。一舞惊人不说。还得了县主的封号。要知道。县主郡主这等封号。一般只封赏给皇族中人。 例如洛仙儿。便因其是永昭的亲女。当今皇上的亲外甥女。所以才一出世。便有了郡主的封号。而平常的官家女子。也不过只是官家女子。 想要得到这样的封号。除非对朝野国家有巨大的贡献。而洛无忧。仅凭着一只舞。便得到皇帝如此高的赞许。不得不说。着实惊呆了众人的眼。 大殿之上。有人喟叹。有人羡慕。当然。也有不少的官家女子嫉妒不已。而洛仙儿。自是那所有人之最。 皇帝给出的这一赏赐。着实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更在洛仙儿的预料之外。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她是想要让洛无忧难堪。却反而。让她出尽了风头。这简直就是本末倒置。替她人做了嫁衣裳。 就连洛无忧也是没想到。宏帝竟会给出这样的赏赐。 只是。她却半点也不显露。无悲无喜。一脸淡然的样子。反倒是让帝王高看了一眼。 洛无忧退回了坐位。皇帝金口已开。相信明日封赏的旨意便会到达相府。一国之君。自然是不会赖账的。 “升平县主。洛氏无忧。你倒是好本事。”容狄眸眸微闪。看着少女清明而淡然的神情。言语中似隐含着几分讥屑。 洛无忧亦是挑眉冷笑:“无忧本事再大。也大不过郡王。容郡王此时有闲心在这里取笑无忧。不如还是自求多福的更好。”话中有话。呆会儿可是还有一场好戏可看呢! 也不知道这男人抽得什么筋。今天晚上不止废话特别的多。那表情也是比平日里多变。尤其对自己更是处处讽讥。明明不喜欢自己。甚至有些讨厌自己。却偏还要将她与他扯上关系。 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容狄看她的眼神。冷漠且冷淡。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容狄却是根本不曾在意。看着洛无忧淡漠的脸庞。心中突的涌一丝丝的怒火。虽淡。却是真实的存在着。 锋芒太露。并非好事。他不相信。洛无忧会不懂这个道理。可是。她却依旧这样做了。到底。她在计划些什么。又或者是在谋划些什么? “惊澜太子。觉得我大秦的舞蹈可还入得了眼?”宏帝面威武的眼神在大殿中扫过。最后。却是落在了君惊澜的身上。 君惊澜似还没回过神来。痴痴的眼神。一直紧跟着洛无忧。满脸都是色眯眯眯的表情。直到他旁边的齐千将军轻推了他一把。 他才回过神来道:“哦。好。好。太美了。真的是太美了……真是没想到。人间居然有些绝色。简直令本太子也是大开眼见。如此绝色的美人儿。若不收回本太子的府中。岂不是太浪费……” 君惊澜似呢喃着说了几句。突的抬头。看向皇帝。道:“秦皇陛下。本太子决定了。本太子的太子妃。就是她。洛无忧。” “本太子只要她。秦皇陛下有任何的要求。尽管提。本太子一定会回禀父皇全都答应。只要秦皇给本太子指婚。” 君惊澜指着洛无忧。一脸兴冲冲的表情。海口夸得那叫一个大。还任何要求只管提?他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难不成。他们皇帝提出要他北越俯首称臣。他也能答应? 就算他能答应。北越皇也是绝不可能会依不是? 况且。刚刚不知道是谁。把人家贬的一无是处。这个时候。却又像是蝴蝶见了花。蜜蜂见了蜜糖一般主动的粘了上去? 太子殿下。你要不要这么无耻。要不要这么没节操? 众臣嘴角抽蓄。武绍谦却是当场黑了脸。再忍不住。一撩金甲站起身道:“陛下万万不可。” 他动作太快。武候爷竟是也没能拉住。顿时。气得武候爷脸色都白了脸色。 “凭什么不行?本太子奉命挑选太子妃。你敢阻拦?信不信本太子现在就灭了你?”君惊澜也是一撩袍子站了起来。与武绍谦怒目对视:“况且。你们大秦的皇帝都没说什么。你跑出来反对个屁啊你?” 他鼻孔朝天。愤恨的瞪着武绍谦。那冲冠一怒为红颜。大有你再敢说不行。咱两就来干一架的架式。更是看得人无语到了极点。 “……”武绍谦抿了抿唇。怒目圆瞪。他与无忧之间本就有婚约在。无忧自是当嫁予他才对。凭什么嫁给这样一个废物? 可恨的是。眼前此话。他却是不能说的。若兰姨不在。而那婚约却是他母亲与若兰姨下订下的。虽有信物在。可是别人却是不知。 所有人都看着武绍谦。眼神在他与洛无忧身上来回的转动。这个时候冒出来反对的人。那肯定是关系匪浅的。 而那武候世子。竟然为了她。不惜与惊澜太子对抗。 就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难不成。这武候世子也看上了洛无忧。 “怎么。说不出来了。说不出来你就给本太子滚远一点。”君惊澜却是得意的挑眉。怒喝了一声:“本太子看上的女人。你也敢抢。告诉你。还从来没有敢在本太子口里抢食儿吃。” 转头。再看向秦皇时。他却是笑着。急吼吼的道:“秦皇。请下赐书召书吧。” “惊澜太子。洛无忧年岁尚小。且你们身份太过悬殊。并不匹配。非朕不肯下旨。只怕北越皇知道。也是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宠帝捋了捋短须。笑着说道。 众臣看得分明。皇上这意思。竟是不想答应? ------------ 第114章 他是我的未婚妻 可若不答应的话,君惊澜就必须重新挑选两国联姻的对象,而以君惊澜的身份,他的太子妃至少也会是个公主或是亲王之女。 那样,两者间的身份才能勉强算得上匹配! 可皇上舍得公主远嫁吗? 君惊澜虽然挂着北越太子的名份,却纨绔不化,无才无德,就这样一个人,未来想要继承北越大统,想让人相信的可能,也着实太小了点。 如今君惊澜自己提出要娶洛无忧,把人给他就算完事,怎么看,皇上也都是没理由不答应的,年岁小身份低什么的根本不成问题。 反正人是他自个儿选的,就算将来北越皇想要怪罪,那也只能怪君惊澜,压根儿怪不到他们大秦的头上不是? 这是谁都能想到的问题,可偏偏皇上不答应? 莫不是,刚刚那少女一舞,把皇上的魂儿也给勾走了,皇上也看上了她? 众臣心中纷纷猜测着,几乎所有人的心中,都冒出了这样的这样一个念头,那看向洛大丞相的眼神也顿时的变了。 洛秉书娶了皇帝的妹妹,而他女儿若是再进了宫,成了皇上的女人? 这关系,未免太乱,实在有失体统,悖了纲常,这怎么可以? 别说是众臣了,就算是洛秉书和永昭,那心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猜测,只是,他为人老奸巨滑,事情还没看得明朗,他自是不会表态的。 而永昭,神色变幻,似也在思量着。 这变故来的太突然,洛仙儿似乎还没有缓过劲儿,曾经在相府里被她们欺压的庶女,如今竟成了香悖悖,不止连北越太子,就连武候世子也是对她青莱有加,甚至为了她,不惜当众与北越太子翻脸抢人。 这个贱人到底有哪里好的,居然让这么多的男人争她一个,先是璃哥哥,后是容郡王,连北越太子和刚刚回朝的武候世子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说她不信妖孽谁信,依她看,她根本就是个狐狸精,要不然,怎么能跳出那样一段舞蹈,她一直派人监视着无忧阁和依兰院,却从未听说洛无忧会跳舞。 这实在太蹊跷了,她肯定是妖孽,是妖精! 洛仙儿气得五官都有些扭曲,牙齿也是磨的咯咯作响,却是根本无奈何。 “原来秦皇担心这个,那你大可不必心,我父皇一向最疼我了,只要本太子想要,父皇他是绝对不可能会反对的,就算她年岁尚小也没关系,本太子府中多的是粮食,别说养她两年,便是养一辈子,那也绝对是养得起的,所以,秦皇殿下,您下旨便是。”君惊澜却是大手一挥,豪气的说道。 这特么的是养不养得起的问题吗?人家相府,养个女儿,那也是养得起的好吧?这惊澜太子还真是胸无点墨,说的话也是如此粗鄙。 林太傅叹息摇头,好好一个女子,若是嫁给这浑不吝,还真是委屈了! 宏帝的脸色沉了沉,看着君惊澜又看了看洛无忧,正待开口,武绍谦看着这情形,此刻哪里还能顾及得那么多,如果圣旨下,便再无转寰的余地。 那无忧岂不是得远嫁北越?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圣上不可,求圣上明查,洛无忧与臣早有约约,她早已是为臣的未婚妻,又怎可再另行许配他人。” 武绍谦跪在大殿,沉声说道,却是一语掀起千层浪。 一席话,可谓是石破天惊,让众人彻底的傻了眼。 洛秉书更是一脸震惊的看向武绍谦,无忧被许了人家,这怎么可能,若她被许了人家,为什么他这个父亲竟然会不知晓,难不成这是公主私下为她定下的婚事? 他看向永昭,却见永昭也是一头雾水,显然也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容狄闻言,亦是眼眸微眯,眸中咋现一抹冷意。 他突的转头看向洛无忧,洛无忧却是微垂着眼帘,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大殿之上,两个男人为她争夺,几乎快要打了起来。 可她,却连一丝表情也无,没有激动,没有娇羞,没有窃喜,那双幽深的眼瞳里,一片虚无沉寂的可怕。 明明她才是正主,却好像置身事外的无关紧要的人,在冷眼看着一场闹剧一般,这样的洛无忧,无情到了极点,冷血到了极点。 也让人疑惑到了极点! 明明不过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到底她经历了什么,才可以让她做到如此的沉寂如死水一般的平静? “洛丞相,可确有此事?”宏帝看向洛秉书,威严的问。 洛秉书俯首回道:“回陛下,这,这微臣实在不知,无忧年纪尚小,并未及笄,微臣与公主本想多留她几年,所以,也并未替她许配人家,这实在是微臣也不知道这婚约是怎么回事,这……” “你这父亲做的也未免太不忖职。”宏帝怒斥了一声,当女儿的有了婚约,父亲居然都不知情,这不是不忖职是什么? “微臣知罪。”皇帝斥责,即使他再不心甘,也只得受了。 “武绍谦,你说你与洛无忧有婚约,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婚约是如何定下的?又是谁作主与你们定下的,为何女方的父母都不知情,你最好如实招来,否则,别怪朕降罪于你!!” 宏帝声音微沉,明显氤氲着怒气,这也让众臣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只怕皇上定是瞧上了那姑娘,否则的话,怎么会如此的雷霆大怒。 “回圣上,婚约乃是臣的母亲,与无忧的亲生母亲亲自订下的,且互相交换了信物,臣的母亲临终前,将信物转交给了臣,此事绝对千真万确,若圣上尚有疑惑,可询问无忧的亲生母亲,一问,便知分晓。” 武绍谦从怀中取出了自己的信物,呈给了上去,皇帝身边的太监连将信物呈给了皇帝,皇帝凝眉一看,那是一块玉质通透的玉撅。 做工很考究,上面雕着一蔟盛放的幽兰,其它却看不出什么,“洛相,你可看看,这玉撅,你可认识。” 洛秉书双手接过,看了看,面色微沉,回道:“回圣上,这玉撅的确为臣府中姨娘顾若兰所有,只是,她何时定下的这门亲事,并没有告诉微臣,所以,微臣也是不知。” “切,一个姨娘也能左右小姐的婚事,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君惊澜闻言,顿时叫嚣道,他算是看明白了,合着,这婚事这些人压根儿就不知道? 他瞪了一眼武绍谦:“反正本太子不管,本太子就看中了洛无忧了,既然洛丞相都不知道这婚约,那自然是不能算数的,正所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父母之命,父母之命,一个小小的姨娘,她算个屁啊她!” 岂不知,他话落,一直面色淡漠如同局外人的洛无忧,凤眸之中,却是突的闪过一丝冷意。 “太子殿下最好慎言,我娘虽只姨娘身份,却也是无忧生身之母,无忧敬之爱之,乃无忧心中最看中的人,太子口口声声要娶无忧,却是如此的侮辱我的生母,你看不起我生母姨娘的身份,可无忧却是她亲生的。” 洛无忧神色清冷,直直剜向君惊澜,冷声道:“洛无忧也不过只是小小一介庶女,自知配不上太子殿下那高贵的身份,还是请太子殿下,另觅她人吧!” “美人儿,你别生气啊,本太子那是一时胡言,说错了,说错了,你生母,以后那还不就是我的岳母吗?本太子怎么会看不起她呢?本太子看得起,绝对是看得起的,本太子一番心意求娶,那真心可表日月,美人你就应了吧,哈……” 君惊澜陪着笑意,眸子里放着光,精致的五官,俊美绝绝伦的脸上,神情更是透着几分猥琐的讨好,怎么看,怎么别扭。 还美人你就应了吧? 他倒还不如说美人,你就从了吧,敢情这北越太子,还真当自己身处青楼,居然把那对付青楼女子的招数也使上了。 简直是不知所谓。 宏帝面色沉肃,众臣更是抽蓄着嘴角,无语到了极点。 “洛无忧愿自梳不嫁,也绝不嫁北越太子,求圣上成全。”洛无忧却是一字一句的说完,当场跪在了大殿之上。 那可是一个太子妃位,这少女竟如此斩钉截铁的就给拒绝了。 宏帝看着洛无忧,神色变幻莫测,最后却是笑了笑道:“惊澜太子,你也看到了,人家姑娘不愿意,即使朕也不能强人所难。我大秦优秀的女子多的是,朕的几位公主也很优秀,惊澜太子,反正你们还会在大秦逗留一段时日,选妃一事也不急于一时,大可以再挑选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即可。”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宏帝自是希望此事就此打住的。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宏帝不希望洛无忧远嫁北越,这也是明摆着的一个事实,君惊澜还想再说,却被君倾城强行给制止了。 “太子皇兄最好谨记我们此来的目的,别再节外生枝,否则别怪倾城将此间的事,禀报给父皇。”君倾城在君惊澜的耳边,低语威胁。 ------------ 第115章 气急败坏的洛仙儿 君惊澜却是撇了撇嘴道:“那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本太子前来的重任,可不就是挑选太子妃么?” 说着,到底也未再出言。 众人见状,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北越太子,实在太过难缠。 一场宫宴就此结束,然而,宫宴之上发生的事,却是让人津津乐道,尤其让人们议论更多的,自是洛无忧的归属问题。 以大殿上的情况来看,那惊澜太子显然是并未死心的,可武候世子,却也是不死心的,况且,人家手中握有信物,就算那门婚约,丞相大人与公主皆不知情。 可到底都是人家亲娘给定下的。 这想要这么取消或者赖掉,怕也是不能。 …… 武候府 一回府中,武候爷将武绍谦叫进了书房之中。 “说说吧,你那婚约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为父都一点也不知情?”武候爷一脸怒气的问。 武绍谦却是淡淡的道:“父亲知不知情,又有何关系,反正父亲也不会在意的不是吗?这婚约是母亲为我订下的,而我只要知道,她是我将来的妻子即可。” “哼,还妻子?”武候气得一拍桌子道:“你还真以为你翅膀硬了,就天不怕地不怕了,你知道那两人是谁,一个是北越太子,北越皇的心尖子,一个是我大秦的皇帝陛下?先不说北越太子,有谁敢那么大的胆子和皇帝抢人的。” 武绍谦五指捏得紧紧的,咬牙道:“那又如何,无忧他是我的妻子,我们的婚约,早在五年前就已定下,婚姻天注定,我不会让她嫁人与其它人,她注定是我的妻,是我武绍谦唯一的妻子,武候府未来的候世子妃!” 无忧是他的妻子,他绝对不会将她让给任何人。 别说是北越太子,哪怕是皇帝也不行!!! “你是不是被独油蒙了心了你,你这是想让我武候府都为你陪葬吗?我告诉你,以后不许再提这狗屁的婚约,也不许你再去见那个洛无忧,你若敢违抗为父的命令,为父就奏请皇上,撤了你世子封号!” 武候爷气得浑身都在发颤,怒气冲冲的威胁道:“逆子,别以为为父说着玩儿的,若不信,你大可试试看!” 这逆子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了,天底下的好女儿多的是,偏他却被那个狐狸精迷了心窍,竟然愿意为了她,甘冒天下之大不讳! 和皇帝抢女人,那是闹着玩儿的吗? 一个搞不好,别说保不住他自己,就连他整个武候府只怕也会搭进去。 偏这逆子却是吃了称坨铁了心,根本不听劝,武候眸光闪烁,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深意,若是谦儿他实在听不进他的劝告。 那他也只能…… “这不是父亲早就想做的事吗?” 武绍谦闻方嘴角却是牵起一抹讥屑:“父亲现在便可以进宫向皇上递折子,武候府的一切,我从不稀罕!” 冷冷的扔下一句,他大踏步的走了出去,身形有些摇晃,然而,身上的痛,却远比不上他心中的痛。 若不是这个男人,母亲怎么会早逝,武候世子,真当他稀罕这个爵位吗?大男儿成家立业,他有双手,自可去挣取便是,他相信,即使没有武候府做后盾,他也可以给无忧一个未来。 想起武候的话,他还是不自觉的蹙了蹙眉。 无忧在宫宴之上大绽光彩,那绝美的舞姿,何止倾了他的心,只怕大殿之上,没有哪个男儿,会不对她倾心的吧? 不,应该说,早在五年前,初见那个小小的身影时,他便走进了自己的心底,再也抹不去。 然而,正如武候所说,今日皇上对她多般维护,才是让他最担忧的问题…… 宫宴一散,洛无忧便被沈素卿拉到一旁,好一通的恭喜和夸赞。 “无忧你真的是太棒了,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跳舞跳得这么好耶,简直就跟天女下凡一般,还有北越太子和武候世子,居然在大殿之上便为你争了起来。你真的是好厉害啊!” 沈素卿拽着洛无忧的胳膊,眼睛里满是红红的小星星,脸上满是崇拜之色,看得洛无忧颇为无语。 “素卿,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恭喜的。”洛无忧的声音,依旧那般清清淡淡的,一双凤眸里更是闪过一丝怅然。 这么快便露出锋芒,之后接忡而来的,只怕更是数不清的麻烦。 “怎么会不值得恭喜了,今日过后,你的名字定会响彻整个秦都,这当然是件可喜可贺的事了,不过……” 沈素卿说着,蹙了蹙眉道:“不过,那个北越太子还真是个麻烦。他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性,居然还想求娶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不是我娘捂着我的嘴,我早站起来臭骂她一顿了。” 她一脸愤愤不平的表情,言语里充满了对君惊澜的嫌弃和鄙夷。 “好了,你这妮子,你母亲也是为了你好,这里人多嘴杂,不要再说了。”洛无忧扫了一眼旁边不远处的华丽马车道:“素卿,有什么话等我们出去踏春时再说吧。” 浓素卿这丫头,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通通都一股恼儿的往外倒,也亏得沈家把她保护的这样天真。 “什么妮子妮子的,听你这口气,好像多老成似的。”沈素卿瘪了瘪嘴嘀咕了一句,瞟到自家母亲来了,道:“无忧,你可一定要记得到时候不许失约哈……” “知道了绝对不会的。” 洛无忧笑着回了一句,得到洛无忧的再三保证,沈素卿这才一溜烟儿的跑去了自家母亲的身边。 洛无忧也随着相府的马车,回了府,只是,在回无忧阁的途,却被洛仙儿截住了去路。 “你很得意吧?洛无忧,你现在一定很得意是吗?”洛仙儿咬牙切齿的道,精致的五官上,尽是阴狠扭曲的恨意,不加半点的掩饰。 她这是打算,彻底的和她撕破脸皮了? “妹妹什么意思,姐姐怎么都听不懂?”洛无忧却是笑着问道,看到洛仙儿如此的表情,心中却是闪过一丝快意。 怎能不快,自重生以来,她夜夜筹谋,步步小心为营,只因为敌人太强大,而她太弱,她只能以自身作赌,引洛仙儿上勾犯错。 短短不到三个月,她被打,病重,甚至连安儿也差点遇险,她以命相搏才扭转自己的颓势,为的,不就是想看到洛仙儿气急败坏的样子吗? 如今,她终于看到了,又怎能不快? 只是,这怎么够呢,这还远远不够的,她发过誓,她曾经所受的一切,都要洛仙儿一一的尝试,烨儿所受的一切,她也会全部的还给她。 所以,洛仙儿,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哼,洛无忧,你别装蒜了,你以为你今天在宫宴上跳了一只莫名其妙的舞,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就可以骗倒我皇舅舅了吗?我告诉你吧,你别做梦了。” 洛仙儿愤恨着一张脸,阴恻恻的说道:“洛无忧,本郡主告诉你,就算你再想往上爬,也注定是个贱人姨娘生的下贱女儿,哪怕便是入了宫中,也不过是皇宫一个嫔,我皇舅舅不会封你为妃的。” “呵,皇宫之中,多的是妃子,上还有皇后娘娘,再上面还有太后,太后乃本郡主的亲外祖母,你以为你入宫的日子会有多好过吗?” “我告诉你,一定会很凄惨,是你想象不到的凄惨!”洛仙儿脸上浮上一抹如毒蛇般阴冷的笑,不错,就是这样,只要到时她在皇外祖母面前多说几句她的坏话,洛无忧,她的日子定会比黄莲还要苦。 真是不知道,她在气什么呢?都是洛无忧,这个贱人居然把她也弄昏头了,居然没有想到这点。 “多谢妹妹的忠告,姐姐定会铭记于心的,不过,天色已经很晚,妹妹还是早些歇息吧,姐姐的事儿,自有父亲和母亲担忧,妹妹的担忧,那便不必了。” 洛无忧言笑宴宴的说了一句,话锋一转,又道:“另外,再提醒妹妹一句,现在,你已经不是郡主了,皇上可是亲自撤了你的郡主封号,今夜也未重新册封,所以,妹妹以后还是不要在如此自称的好,自家人面前也就算了,要是在外人面前也若此?” “只怕,却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了。” “洛无忧,你敢奚落本郡主?就算我不是郡主了又如何,我依然是母亲的女儿,我依旧是皇舅舅的亲外甥女,依旧是皇外祖母的亲外孙女儿。你以为你被封了县主就了不起了吗?” “不过也只是个没有皇家血缘的外人罢了,你得瑟个什么劲儿?”洛仙儿恨到咬牙,扬手就想甩洛无忧一个巴掌,却被红锦给挡了下来。 那巴掌便也落在了红锦的脸上。 红锦的脸颊迅速的浮现五个清晰的指印,洛无忧的脸色,刹那便冷凝了起来,她上前,也自扬起了手,洛仙儿以为洛无忧是要打她,心中顿时升起一丝窃喜,打啊,这巴掌打下来,她倒要看看,她要怎么善后。 只怕父亲和母亲也是不会饶过她的。 ------------ 第116章 等你弄清楚了再说 洛无忧将洛仙儿的神色色尽收眼底,反手却是甩在了洛仙儿身边的大丫鬟的脸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啪,那脆响,比之洛仙儿的更加响亮。 那丫鬟更是一个趄趔,被那一巴掌甩倒在地,嘴角溢出了血渍。 “洛无忧你居然敢打我的人?”洛仙儿瞪大着一双美目,恶狠狠的盯着洛无忧,那阴毒的眼神,似乎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一般。 洛无忧却是轻轻取出一方丝帕,擦了擦自己的手道:“不过是替妹妹教训一个不知事的奴才罢了,妹妹何必生气,方才妹妹不也是如此教训姐姐的奴婢吗?有来有往,自才公平不是吗?” 她虽不能打洛仙儿,可是打她的婢女替红锦报仇,却是也没什么顾及的。怪只能怪,那婢女倒霉,跟错了主子,被洛仙儿连累。 “妹妹说的是,你是身负皇家血脉,皇上和太皇娘娘一个是你的皇舅舅,一个是你的皇外祖母,可说到底也是占了一个外字,只这一字,那差别可就大了去了,就算你是郡主,可到底也不是公主不是吗?” “更何况,皇上乃一国之君,都说先有国,才有家,当今圣上,英明睿智,胸怀天下,乃不可多得的圣明之君,又怎么会,强人所难,是非不分呢?所以姐姐还是提醒妹妹,以后可千万别再那般胡说八道了,若是给圣上抹黑,我想,就算是母亲只怕也是不会轻易饶恕的” “你……”洛仙儿被洛无忧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 一直以来,她都仗着郡主的身份,在相府之中作威作福,就算那些相府庶子庶女有任何的不满,也都绝不敢违逆她半分。 可没想到,今日却被洛无忧如此的奚落,偏偏她却还无法反驳。 因为她说的没错,一个外字,将她的身份拉低了一大截,若她真是一国公主,哪还轮得到洛无忧在她面前叫嚣。 洛无忧看着洛仙儿铁青的脸,将手中的丝帕随手扔给了剪秋吩咐了一句:“拿去烧了。” 说完,转身就走,笑容依旧,她眸中却是多了几分阴森和寒戾。 洛仙儿说的话,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太知道了! 前世那些血淋淋的教训尚在眼前,她亲自体验了一回,又怎么会忘记,又怎么敢忘记? 那是用娘,用安儿,用她自己和顾家三十八口人命换来的,那些血与泪的教训,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忘记的。 皇宫,那个地方,这辈子,她也是再不会跨进去的。 这些问题,就算洛仙儿不说,她自然也能想到,早在决定跳出涅盘之舞的时候,她就有了预见,可她依旧还是这样做了。 洛仙儿咄咄相逼,那种情况之下,她没得选择,她是最后一个上场的人,若是不能胜过君倾城,大秦国威尽失,皇帝也必大怒。 而她,必会首当冲。 回到自己的闺阁,一直紧守在无忧阁的汤圆立马让人打来了热水侍候洛无忧梳洗沐浴。 “汤圆,你派人去倚兰院儿和天阙院儿那边盯着点儿,红锦也去擦药,至于其它人先退下,剪秋守在房外。”解开随身的披风,洛无忧淡淡的吩咐了一声。 汤圆立刻应下,转身出了房间,下去安排去了。而红锦也下去擦药了,洛仙儿那一马掌打得着实不轻,红锦的脸都肿了起来。 剪秋也是退到了房门外,守着。 所有人都退了个干干净净,洛无忧这才脱衣物,泡进了热水里,水中撒着一层花瓣,袅袅的热气蒸腾向上,烟雾迷蒙中,洛无忧轻轻的闭上了眼帘。 任由身体被热水浸泡,缓解那一身的疲惫和疼痛。 这具身体太过稚嫩,没有经过打磨,不像她前世经过苦练的身体,那一曲涅盘跳下来,她亦是极累,只不过强忍着罢了。 还好的是,她现在年幼,身体骨骼也很柔韧,否则的话,那些高难度的武技,只怕她也是根本做不下来。 雕花窗畔,隐见黑影一闪,一道身影顿时出现在她房间里,一向警觉的洛无忧,却是半点没有察觉。 男子似也没想到,来的有些不是时候,竟赶上洛无忧正在沐浴。 袅袅白雾之中,少女白晰的肌肤,绝美的容颜若隐若现,却更透着一股子朦胧的美,点点水滴自她的细长的颈脖一路滑落到精致的锁骨,更是让她更添了几分魅惑。 再往下,可惜,却只看无数的花片…… 少女的眼帘紧闭着,眉宇轻蹙,似在思考什么事儿,想得很入神,也很困扰一般,压根半点儿没发现房中有外人在。 “还真是一副香艳的美人沐浴图,怎么,今日里得到皇帝赞誉,开心到了忘乎所以了……” 男子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几分低沉冷凝,语含讥讽,直直传入洛无忧的耳中,让她刹那睁开了美眸,看着眼前,一袭黑袍的男子。 洛无忧顿时黑了脸:“郡王真是好兴致,大半夜的不回府睡觉,居然也学着采花贼那套,擅闯女儿家的闺阁。” 这该死的容狄,他怎么进来的,她真怀疑,眼前这个人还是不是人,明明她房门紧闭,窗格也关了起来,退一万步讲,就算窗格打开,可他那么大一个人,外带一个超大号的轮椅,按理说,他是根本不可能进得来的。 可偏偏到了他那里,什么不可能的事,都变成了可能,事实是,他不止成功的进来了,还没发出半点声音。 连一向警觉的她,也是没有半点发觉到。 这太不可思议了。 洛无忧很怀疑,这到底是她警戒太低了,还是眼前这人的手段太高杆,根本不是人,就是个妖孽,会妖法? “偷香窃玉?”容狄幽深的眼眸微闪:“貌似,这也是个不错的提议,不过,可惜的是,那也得有香可偷,有玉可窃才行。” “既然如此,那郡王还不走?” 洛无忧将身子稍稍埋进了热水里一些,透过雾气,看着容狄,冷笑:“容郡王似乎忘记了我说过的话,你我之间本无甘系,我希望郡王以后,不要再随意进入我的闺阁,毕竟,郡王不要名声,无忧却是要的。” “你还有名声吗?据本郡王所知,出入你这香闺的人,着实不少吧?”容狄面具下的俊颜冷了一分,心中莫名的升起一丝怒气。 “虽说身量是没长开,不过,勾人的手段都是不低,洛无忧,本郡王实在很奇怪,你如此费尽心力的表演,到底是为了什么?” 洛无忧挑眉冷笑,道:“这和郡王有关系吗?莫不是郡王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无忧的夫君,事事过问,事事警醒,无忧说过,和郡王并无甘系,所以,还请郡王以后别再那般自以为是,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郡王,希望郡王能够谨记。” “洛无忧,这也是本郡王最后提醒你一次,你已是我容狄的人,这辈子,休想再逃开,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不要做出有损容郡王府的事来。” 容狄声音轻冷多了一丝冷意:“至于你的目的,本郡王相信,总有一天,本郡王会弄清楚的。” 不管她有什么目的,貌似,都和他没有关系吧?她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了,就这般硬盯上她了。 “那郡王就待弄清楚的那天再来和无忧谈吧,现在,无忧要起浴了,郡王莫不是还是继续留在这里观赏?”洛无忧蹙了蹙眉,声音亦是清冷如雪。 索性,他要盯,就让他盯好了,或许腻了,他自己便会放手了。 “本郡王若是不走呢?”容狄冷冷的反问。 在大秦,还没有人敢如此对他,一二再的赶他走,可偏偏这个洛无忧,不如心肠歹毒,手段狠辣,无情冷血,还很有胆魄。 “郡王不走,无忧自是没法,总不能大声的喊人,污了自己的名节。” 洛无忧说着,冷戾着眸光,与容狄对峙四目相对,两人的眸光,同样的幽深如雾,就算两个幽深的幽渊,谁也没办法看透对方一分。 屋子里寂静,沙漏汩汩,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直到,浴桶中的水,一点点变凉,外面传来剪秋需不需要加热水的询问声,两人才兀自收回了视线。 “不用了,我已经洗好了。” 洛无忧在房内回了一句,径自站起了身体,身体轻旋之间,纤指拿起旁边挂在衣架上的衣物,将自己裹了起来。 容狄眼神有片刻的怔愣,似没想到,洛无忧竟真的如此大胆,当着自己的面儿儿,便从浴桶里起了身。 即使短短片刻,那朦胧之中少女纤白的身体,还是刻映在了他的脑海之中,让他整个心湖,都似羽毛被拂过一般。 再难平静。 耳根微微有些发热,他近乎怆惶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手指轻轻摁在轮椅之上,那轮椅便隔空飞了起来,一双轱辘也自动折了起来,堪堪飞出了那雕花的窗格。 洛无忧神色清冷的看着容狄那近乎逃也的动作,也总算是明白了容狄能够进入自己房间的秘…… 容郡王,果然是不同凡响。 真不知他那轮椅,到底是何方高人所做,竟如此的鬼斧神工。 ------------ 第117章,争执,不得再提 “主子,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一直守在外面的齐衍,从茂密的枝丫里跃了下来,看着自家主子有些奇怪的问道。总觉得自家主子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儿。 他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回府。把武绍谦的底细,事无巨细,全都给我查清楚。” 容狄冷冷的扔给他一句命令,齐衍听得莫名,主子大半夜的来洛姑娘这里,难不成,就没有问一问那个武绍谦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还大费周张的让他去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难不成,主子这是对洛姑娘真的上了心了? 查武绍谦的底细,不如说是查武绍谦和洛姑娘的关系更确切一些,看来,主子果真是对洛姑娘上了心,一听说人家姑娘居然有了婚约。 这可好,急了! 其实,哪用那么麻烦,主子也真是的,既然在乎人家,在宫宴上还一直看热闹,连腔也不开,话也不说。 要是他直接表了态,说洛无忧已是他们容郡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当家主母,,谁特么的还敢和主子争。 就连皇上,只怕也是…… 齐衍脑子里浮现出一连串的问号,一边疑惑着,一边自己给自己找着答案,那一脸的表情,那叫一个纠结。 容狄却是看也没看他,当先跃出了相府的院墙,黑暗中,男子面具之下的红唇微抿,似微微蕴着怒气,眼神却又有些恍然。 武绍谦,洛无忧,这两人的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无忧,你拒绝了君惊澜,是因为武绍谦,又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必须弄清楚,洛无忧,既然已经被打上了他的标签,他的女人,自是不能让任何人染指的。 容狄在心中对自己说着,却是并没有发觉,自己在对洛无忧产生了兴趣和疑惑的同时,竟也一点点的在意了起来。 …… 倚兰院,洛秉书回夜后,直接去了倚兰院。 自顾倚兰生了安儿之后,这是他第三次来倚兰院,第一次,是来看安儿,拿安儿的生辰八字上族谱的。 第二次,便是安儿差点子被烧死那次,那次,是顾若兰身边的婢女,将她引进了倚兰院。 第三次,便是今天夜里这次。 顾若兰在接到婢女的通报之后,安顿好了安儿,这才慢条斯理的走出来见了洛秉书:“卑妾给相爷请安。” 她福了福身,一脸淡然的说道,语气,神态,透着明显的疏离,听得原本尚怒气腾腾了洛秉书顿时蹙了蹙眉子。 那怒气也不知不觉小了大半:“若兰快起来,你可是还在怪本相?” “相爷说什么,卑妾听不懂,不知相爷这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么?”顾若兰侧身,躲过了洛秉书伸过来扶她的手。 怪,她难怪不该怪他吗? 十二年前,他贬她为妾,她可以不怪他,这些年他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她可以不怪他,就连那次醉酒,他误闯入倚兰院里,强要了她,她还是可以不怪他。 可是,他下令责打无忧,他对她们母子生死救救致之不理,任由他的母亲,要将安儿活活烧死,再处死她。 她怎么可以不怪?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到底好不好,甚至活不活得了,可是一双儿女却是她的心尖肉,是她的命根子,哪怕她拼着自己去死,她也不会允许别人伤害他们一丝一毫。 可偏偏啊,伤害他们的人,却是他们的亲爹! 他们甚至连反抗都不能,只能被动的接受这么不公平的命运,这哪里是骨肉亲情,这就是前世的冤孽,冤孽!!! 洛秉书沉声叹了口气道:“罢,先不说那些,本相今夜前来乃是有一事要询问于你,若兰,你可是私自给无忧定下了一门亲事?甚至,还将自己的随身玉佩,当作了信物?” “无忧的亲事?”顾若兰恍了恍神道:“不错,确实如此,无忧是我女儿,我这当娘的替她定下亲事,有何不妥,怎的到了相爷这里便成了私自行事?” “可是相爷对我订下的这门亲事有何不满?” 顾若兰回过神疑惑的发问,声音有些冷,若洛秉书不说,差点就连他也忘记了,五年前她的确是替夫忧和好友之子口头许下一门亲事,并交换了信物。 然而,就在那之后不久,好友突然病逝,而那个孩子也随之参军去了边关,连关,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战场。 那孩子一去两年,再无音信,连她都甚至以为,那孩子已经…… 当初定下这门亲事,她也是有私心,相府把持在永昭手中,做为相府主母,相府中一众庶子女的亲事自然也都得由她做主。 而她却不信永昭会毫无私心的,替无忧挑选一门好的亲事,她的无忧,是那么的乖巧懂事,她不求她嫁入王候公孙府弟,做什么世族命妇,她只希望他能找个真正疼爱她的人。 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就好。 那孩子她也算是看着长大的,人品,学识,各方面的条件都是不错,最重要的是,对无忧上心,况且,他的母亲菁语还是她的闺中好友。 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所以,当菁语一时间笑着提议时,她才会思索了一番,便应了下来,两人还交换了信物。 只是,这门亲事,当只有她与菁语知道才是,甚至连无忧他都没有说过,一则因为无忧还小,二则,绍谦那孩子生死未卜,若回不来,她也不想徒惹女儿伤心。 两年前,绍谦参军之时,无忧还偷偷躲着哭了好久。女儿的心思,她这个做娘的,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可现在,洛秉书居然前来问她? 难不成,是绍谦那孩子回来了吗? “若兰,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无忧是我的女儿,她的亲事我这做爹的难不成不该过问吗?”洛秉书也是微微的沉下了脸。 自从当了丞相,何曾有人敢如此摆脸色给他看,更遑论还是顾若兰那个本温柔如水的女子,当初,他贬妻另娶,顾若兰也曾这样质问过他。 后来,却不是一样在他面前服了软,虽然她后来深锁了闺阁,一直不愿见他,可安儿出生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是有所缓合。 却没想到,今日他不过是才问了一句,她居然会这般的顶了回来。 洛秉书的大脑,自动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过滤,能够做到高官一品的丞相,他自认自己是个睿智的人,可是却犯了那样低级的错误。 那也可以算是他人生的污点,他自然不愿意提及。 “相爷自是有权过问,只是,那亲事也的确是卑妾定下来的,卑妾觉得,那孩子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配无忧也是绰绰有余,相爷不这样觉得吗?”顾若兰微垂了眼睑,声音也是不自觉的放缓了一些。 洛秉书在这个时候来她院子追问她此事,自不可能没有原由,虽然她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显然的,定然不会是小事。 否则的话,这相府的丞相大人,又缘何会亲自上她的门。 “绰绰有余?若兰你是这样认为的吗?”洛秉书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反问,末了却又似自言自语的道:“若是以前,本相也会如此认为,武绍谦的确是很优秀,且此次立了战功,皇上的赏赐少不了,亦可算朝庭的新贵。” “甚至,就连武候府,也有可能在他的手中,再次兴旺起来,可是,即使如此,也不见得,他就是无忧的良配!” 果如她所料,绍谦那孩子真的回来了,且还立了战功,菁语泉下有知,也当可冥目了,也不枉她日夜讼经祈福,求佛祖的保佑。 “呵,相爷说的恕卑妾不懂,你既也知道绍谦的优秀,却还说他配不上无忧?”收敛思绪,顾若兰觉得洛秉书真真是可笑:“相爷也不想想,无忧是什么身份,说得好听点,是相府的千金,可到底,不过是一介庶女罢了。” “不是我这做娘的有心贬低自己的女儿,相爷也不去打听打听看看,这秦都里,哪户权门富贵之家,会娶一个庶女做当家主母的?” 顾若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冷声反问,不待洛秉书回道,便自又答道:“几乎没有,没有哪个簪樱世家,会娶这样的女子作当家主母,大秦尤来便重嫡庶之分,早在无忧出生之时,便已注定。” “注定她的命运,要么嫁给寻常大户人家做个正妻,想要嫁入世家,便只能给人做妾,难不成,相爷你要我们的女儿,也像我一样,给人做妾么?” 顾若兰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有些尖锐,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费心思,提前替她定下这门亲事? “本相何时说过,要无忧给人做妾,她是本相的女儿,难道说对她的婚事,本相不能插手吗?本相并非说武绍谦不好,只是,他的确配不上无忧,今日她已经皇上亲封为县主,且还赐了封地!” “如此殊荣,即使她身为庶女的身份,也足以弥补,且今夜过后,无忧必名声大噪,届时,还有泼天的富贵在等着她。这门婚事,本相做主,且就此做罢,对外,你不能再承认,谨记本相的话。” 洛秉书说着沉沉的看了一眼顾若兰,甩袖而去,从宫里回府的这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 第118章 相府无亲情 皇上今夜的态度摆明了是在维护无忧,然,到底是丞相,看得也比别人远一些,就算皇上对无忧真的有心,且不说皇上年迈而无忧却还足有三年才得及笄。这三年里,变数之大,是人难以想象的。 况且,即使是皇上有心,只怕群臣也是不会答应皇上册封无忧为妃的。 名义上,无忧总是永昭的女儿,若真的册封,便是**,这有违祖制,皇后,太后,都不会答应。 除非皇帝吃了称坨铁了心。 诚然,今夜的洛无忧的确给了所有人一个很大的震动,可是,他却并不以为,这震动,足以让这位大秦英明了三十多年的皇帝陛下在这一夕之间,变得昏聩! 洛秉书走后,顾若兰却还是怔愣的站立在屋中,被她的话震动的,半晌都未能回过神来。 正五品的县主,无忧居然被皇上亲封了正五品的县主? 顾若兰震惊不已,震惊的同时,却并没有多少欢喜,反而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 …… 翌日,洛无忧一大早便起了身,自然的,先去给顾若兰请安,向顾若兰解释了昨夜宫宴上发生的事儿。 回府之时,天色已晚,所以洛无忧并未过来,且,她心知,她那好父亲必然会去倚兰院,她那时过去,也是不妥。 遂派了汤圆着人远远的着人盯着,据前来回报的丫鬟抱琴前来回报,洛秉书在倚兰院呆了不到一刻钟便离开了。 抱琴,司棋,弄墨,知画,这四人便是新入无忧阁的二等丫鬟,四人的名字也都是红锦给取的,冥思苦想了许久,才取了这四个雅意的名字。 说是,身为小姐的丫鬟,怎么也得有个好听的名字,还和她抱怨了许久,说是汤圆这名字,有些忒俗气了。 洛秉书那般快就离开,想来也不会跟娘亲交等清楚,她怎么也得和娘亲解释一下,不过,却也都是避重就轻,捡无关紧要的说了一些。 顾若兰自也把她为无忧定下的亲事告诉了无忧,并问无忧,有什么想法,洛无忧却只是摇头,说自己还小,到时候在说。 顾若兰对女儿竟跳出那样一支舞,同样感到疑惑,洛无忧却只说,那是她才书上看来的,便自个儿在房里学的。 顾若兰自是不信,可是,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解释,而且,以前的无忧,确是性格内敛孤僻,经常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识字。 根本不怎么喜欢与人接触,她也只得权当无忧说的是真话,想来,是她自己瞎琢磨出来的也不无可能。 洛无忧怎会看不出顾若兰的想法,却是笑笑,并不在解释,她总不能告诉娘亲,其实,那是她在成亲成为煜王妃后,为了怕自己给南宫景煜那个渣男丢了面子,所以才学的吧。 而那舞技却是她从一本书上看来的,为此,她特地拜了名师习舞,听大师讲禅自悟,苦练了整整一年,才有所小成。 那一年里,她不知流了多少的汗水,受了多少的暗伤…… 不过,都是值得的,曾经的努力,有了回报,曾经她用那一支舞,替南宫景煜挣得颜面,如今,却成了她手中的利器…… 收敛心思,从倚兰院出来,洛无忧便去了宁心院请安,而后便又去随众人去了相府前院。 今日的相府,还有一件大事待办,相府的庶女,她的好妹妹,洛明溪,即将被送往家庙里,替相府及老夫人祈福。 当然,这是对外的说法,事实上,洛明溪不过是被送进家庙里把柄自身。 妹妹远行,洛无忧这个做姐姐的,自然得到场相送了。 不过一夜之间尔,众人看洛无忧的神态却是大变了样,脸上多了份恭敬,笑容里带着丝丝讨好。 就连洛无忧身边儿的丫鬟,也连带着被高看了一眼。 相比于洛无忧面容含笑,在众人眼中看来绝对是‘春风得意’来说,洛明溪却是是无比的憔悴,尤其看到洛无忧时,眼中更是充满了恨意。 相府门前,停着一辆青色布帘的马车,车身很陈旧,既是前往家庙清修,那自然得一切从简。 洛明溪穿着一袭素色的长裙,一向金玉钗式满头的人,今个儿,头上却只戴着一只玉簪,整个人黛粉未施,颜面憔悴至极。 眼眶微有些红肿,周围还布着浓浓的青灰之色,显然,昨夜定是一夜未睡,哭闹了不止一夜吧? 婉姨娘跟在她身边,一路送着她出来,手上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袱,洛明溪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冬香冬梅,提着两只箱笼跟在后面,神色间也是焉焉的。 这一去,不知何日才归,又不是去享福,而是去受罪。 两人又怎能高兴得起来? 相府门口,早就站了一大帮子前来送行的人,个个面上都是感动的神情,可其中,又有几个是真心前来相送的? 相府无亲情! 这是她花了一夜的时间悟出来的一个道理,只是,虽明悟却是悔之晚矣,为此,她也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 她明知道,他们不过是来看她的热闹而已,别以为她没看到他们眼中的幸灾乐祸,只是,她却偏偏发作不得。 尤其是当她看到站在人群中间格外显眼的洛无忧时,洛明溪恨恨的咬了咬牙,眼底心中的怨愤,更是止也止不住。 昨夜她冥思苦想了一夜,怎么想都觉得,这一切定都是洛无忧安排的,尤其那日洛无忧说过的话,更是像魔咒一般缠着她整整一夜。 这一夜,她流的眼泪,几乎比她前十余年加起来的,还要多,这一切,都是拜洛无忧所赐。 莫不是她以为,这样就能彻底的打倒她了么? 洛无忧―― 她等着吧,她洛明溪一定会回来的。 洛无忧将洛明溪的神情尽收眼底,看来,她这个‘好妹妹’受了如此大的教训,却还是没有学乖呢? 眸光微闪,她却是笑着走上了前去,拿出一只荷包塞给了洛明溪:“妹妹此去,山高路远,姐姐没什么可以相送的,这些都是姐姐平日里攒的一些碎银子,妹妹且拿去傍身。家庙比不在府中,日子清苦。” “妹妹大义,愿为相府前去祈福。此心意,感动天地,却也得保重自个儿的身子,姐姐还在府中等着,等妹妹回来,与家人一起团圆的那日。” “洛无忧,谁要你的碎银子,你当本小姐打发叫花子吗?姨娘早就为本小姐打点好了,会差你这点碎银子,你害了本小姐这么惨,还在这里装什么好人,你给我滚开。” 洛明溪本就怨恨的脸,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昨夜被婉姨娘耳提面命的话,早就抛去了九宵云外,愤怒的吼了一声。 她甩手就想将手中被洛无忧强塞的荷包给扔出去。 洛无忧却是突的抬手,摁住了她。 她凑近洛明溪,错身之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浅笑着低语:“妹妹若是不想被众人看了笑话,姐姐劝你还是收下吧,说不定就有用上的时候。” 那语气,说不出的讥讽,看洛明溪的眼神,亦是充满了鄙夷。 “洛无忧,你这个贱人,我就知道是你,一定都是你捣的鬼,你别以为你赶走了我你就有好日子过了,我告诉你,会有人替我报仇的,洛无忧,你给我等着吧,你一定不得好死,你等着吧……” 洛明溪被洛无忧一激,理智荡然无存,正吩咐人丫鬟收拾车厢的婉姨娘见状,连道了一声糟糕,连忙上前拽住了洛明溪。 而此时,相府大门外,路过的行人,也纷纷促足观看了起来。 “大小姐,你的好意,二小姐心领了,卑妾替二小姐谢过大小姐,不过时辰不早了,二小姐也该出发了,溪儿,听姨娘的话,赶紧上车,别耽误了行程,走,听姨娘的话……” 婉姨娘忍着满腹怨气,拖着洛明溪想要将她拖上马车,哪知道,洛明溪却是剧烈的挣扎,竟一下挣脱了,冲上前去,拔下自己头上的玉簪,就刺向了洛无忧。 “妹妹,你这做什么,啊……” 洛无忧脸色一变,急急后退了一步,一边躲闪,一边惊惶的喊了一声,红锦汤圆连忙上前去扶,却是晚了一步,洛无忧脚下一歪,整个人扑倒在地。 洛明溪却是执着玉簪再次冲了上来,众人见状,却没有一人上前帮忙,只尖声的叫嚷着大叫来人救命,却是没有人一上前将洛明溪拉开。 只有婉姨娘不顾自己被抓伤的手,上前去阻止,若是溪儿当真在这里刺伤了洛无忧,那她这辈子,也别想从家庙里出来了。 昨夜明明她都和她说的清清楚楚,让她千万忍一时之气,却不想,她还是没能忍住! 婉姨娘又急又气。 可奈何,洛明溪早就恨到红了眼眶,竟是连自己的亲娘也不放过,她伸手一把将婉娘娘推开。 转身,那尖利的簪尾对准了洛无忧的心脏,可怜婉娘被自己女儿推倒在地,一路滚下了台阶,头部磕在石阶上,顿时,昏厥了过去。 ------------ 第119章 装傻充愣谁不会? 而那边,眼看就要刺到洛无忧身上,汤圆咬紧了牙关,脚下生风一般扑到了洛无忧的身前,张开双手,竟是用身体将洛无忧护在了身后。 噗嗤,玉簪毫无悬念的刺中了汤圆的身体。 红红的鲜血顺着汤圆胸前滑落,此时闻讯而来的洛丞相终于一个大步上前,一把夺过洛明溪手中的簪子给夺了过去,甩手,就给了她两个耳光。 “逆女,竟敢在府中伤人,连自己亲娘都敢动手,如此忤逆不孝的东西,今日本相就当没生过你这个畜牲,来人啊,给本相立刻绑起来,押去家庙,好生思过!” 洛秉书气得脸都绿了,怒喝了一声,立时有家丁拿着绳子上前,将洛明溪给捆了起来,而洛明溪,本就被那两巴掌打得头昏眼花,嘴角溢血,又听到洛秉书的话,也是呆了。 看着一边昏迷过去的婉姨娘,也是有些呆了,泪水更是断线的珍珠般,不停的落下来:“爹,爹你饶了女儿,女儿不是故意的,女儿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洛无忧,是洛无忧害我,是她对我施了妖法,女儿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姨娘动手啊,爹,你相信我,洛无忧她真的是妖孽,爹……” 到底是生她养她的亲娘,更何况还是养在身边儿的,再怎么样,也有几分亲情,她是真没想到,她只不过那么一推,竟是将婉姨娘给推得摔晕了。 相府门第何其之高,大门外的台阶,那修建的也是不低,从那样高的地方摔下去,又怎能不晕。 “逆女,犯下如此大错,竟然还敢推诿责任,本相看你就是执迷不悟,死不悔改,即如此,你就一辈子呆在家庙里,别再回来了。” 洛秉书沉着脸,怒喝,仅仅一句话,却是断绝了洛明溪的后路。 一辈子呆在家庙,寻常的人尚且受不了,更何况上洛明奚那样从小便娇贵着长大的千金小姐! 洛明溪闻言,顿时傻了眼,一脸又哭又笑的表情,一边怒骂,一边大声的叫嚷着不服,洛秉书直接使了个眼色,家丁将其拍晕,便把人抬进了马车。 车子缓缓驶离相府,绝尘而去,眨眼间便消失了踪影,洛秉书转头,看着洛无忧,洛无忧正抱着汤圆发可,脸色发白,似被吓得不轻。 她怀中的汤圆胸口早就被鲜血染红了大片的衣襟,洛无忧的手摁在她的胸口之上,那手上也洒满了鲜血,血滴嘀嗒嘀嗒的顺着手指衣襟滴落在地上。 那一副血淋淋的画面,真是看得人眼疼。 洛秉书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芒:“无忧,随为父去书房。” 洛无忧闻言,似总算回过了神来,连忙让人将汤圆抬回无忧阁,请来府医为其医治,这才随着洛秉书去了书房。 相府门前,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那些个姨娘小姐们,自然也都各回了各院,只是,想到刚刚那一幕,却还是有些唏嘘不已。 “这下可好了,洛明溪那个贱丫头,怕是真要在家庙里呆一辈子了。竟敢趁着本小姐不在,便讨好祖母,活该她有这样的报应。”蒹葭院里,洛明霞磕着瓜子,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 “胡说八道什么,这样的话,也是你个当妹妹的人该说的么?”雪姨娘进门被怒斥了一声:“教过你多少回了,隔墙有耳隔墙有耳,你就不能长点记性吗?” “娘,我这不是只在自己丫鬟面前说说嘛,再说了,洛明溪那个丫头,本来就活该有此报应啊?” 洛明霞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一点儿没觉得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对劲儿的,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个死丫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只不过,她不屑得说而已。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说出来,吃了亏还不长记性,你都忘记之前的事了?”雪姨娘却是并不权口,继续训道:“那个给你递了纸条,还毁了纸条的人还没抓到,连在你这院里来去自如,你都没想想这到底是为什么?” 洛明霞闻言,顿时扔下了手中的瓜子,怒声道:“哼,我当然知道,那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她最好日日祈祷,别被本小姐抓到,否则,本小姐定会剥了她的皮。” 想过,这她怎么没想过,她自然知道她这院儿里不干净,可不都已经换过人了吗?趁着这次大清洗,她院儿里的丫鬟婆子,除了奶妈妈,可是全都换了新人。 雪姨娘岂能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一脸无奈的叹息道:“你啊你,为娘早和你说过,要喜怒不形于色,可你看看你,有一点什么都写在脸上了,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一般,你得多和你大姐姐学学,你看看人家,不动声色就把拌脚石给解决了,你要有你大姐姐一半儿的聪明,为娘也就不会这般担忧了。” “娘,你的意思是说,洛无忧她刚刚都是故意的?”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也只有你这个傻丫头,还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洛无忧为何会在相府大门口说那翻话,也就洛明溪那个傻子会上她的当。” 雪姨娘瞥了一眼洛明霞道:“今时不同往日了,霞儿你且记着,以后见到你大姐姐,切不可再像往常一般,能讨好就讨好,不能讨好,那就绕道儿走。” “娘,没那么严重吧?”洛明霞蹙了蹙眉,颇有些不信,典型的记吃不记打的性子,这才夹着尾巴多久,就又原形毕露了。 雪姨娘一根手指戳在洛明霞的额头,加重语气道:“你以为娘是在和你说笑?娘是在警告你,你忘记你之前差点就洛到和洛明溪一般的下场了吗? “洛无忧那个丫头,不是个简单的,你是斗不过她的。你也不想想看,这相府之中,同那丫头做对的不少,每次看来都是她吃亏,可到头来,怎么样?她半点事儿没有,反越混越好,如今更是得了皇上的青眼。” “这落到最后,得利的人都是她,失意的都是别人。” 脑海里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事,雪姨娘更是笃定了自己的想法,话虽精鄙,可却是一针见血。 不得不说,能在相府里一直占有着一席之地。 雪姨娘的脑子,那也不是一般的好使。 “可刚刚她还不是被父亲叫走了,说不定,还得被父亲臭骂一顿,娘都能看出来的事儿,女儿就不信,爹就看不出来。” “就算看出来又怎样?洛无忧现在有封号在身,除了洛仙儿和洛灵儿,就只她的身份最高,况且,皇上刚刚才封了她,你以为你爹会在这个时候处罚她吗?好不是摆明了和皇上作对。” “……”洛明霞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这些,她当然都知道,可是就想不通,洛无忧那个贱人,到底哪儿来的那般好命,怎的进了一次宫竟就被封了县主,这要再进去几次,还得了? 不会到时候被封个郡主什么的,直接把洛仙儿给压下去吧? “所以你给我记着,别再想着记着一些陈年旧账,想着报复什么的,好好的呆在自个儿院儿里给我练琴,娘不求你在百花宴上,像洛无忧那样一鸣惊人,可你也得给我好好表演。” 雪姨娘语重心长的说道:“到时候议亲,娘也可为你挑个好一点儿的人家,等你的终身大事定下来,娘也算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巨石了。” “娘,就算女儿表演的再好,可这婚事儿,也不是您能作主的,这不,还有东面的吗?” “说你傻你还真傻,就算决定权在她手里,可你当你祖母是吃素的,娘为什么一直让你多讨好你祖母和你父亲,不也是为了你的未来筹谋?” 雪姨娘冷哼了一声道:“永昭虽是相府主母,掌握着一府庶子女婚配的权利,可你祖母也是相府的老太君,自也有插手婚事的权利。你只要讨好了你祖母,有你祖母插手,她想随意给你许个人家,你祖母头一个不会答应。” “好啦,娘,女儿知道了,女儿定会中娘要的话,多多去祖母面前尽孝,让祖母像以前一样宠着女儿的。” 洛明霞挽着雪姨娘的胳膊撒着娇,雪姨娘只欣慰的点了点头,眼中却还是难掩担忧,因着上次的事儿,老夫人是彻底的恼了她们这一房。 这段时间前去请安,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大不如前。 她只担忧,霞儿想得太简单…… …… 相府书房之中,洛秉书坐在太师椅上,似在翻阅着什么文书,看得很是认真,就连小厮回报洛无忧到时也未抬眼眼眸,就仿佛没听到也没看到一般。 洛无忧径自走了进去,看了一眼,便也似老僧入定般,静静的站着候,垂头敛眉,虽是第一次进来相府的书房,却也并不好奇的乱看。 一副恭谨而小心翼翼的样子。 差不多过了有大半个时辰的样子,洛秉书才放下手中的卷册,抬起头瞥了一眼洛无忧道:“无忧,你可知为父,为何让你来?” “回父亲,女儿不知。”洛无忧也自抬头回话,清棱棱的眼眸之中一片澄澈,满是无辜。顿了顿,她又道:“可是父亲恼了女儿吗?” ------------ 第120章 如此父女 她说着,有些难过的垂下了眼睑,一脸自责的道:“女儿也不曾想到明溪妹妹居然会突然那般大的反应,女儿只是想着,到底都是姐妹,妹妹去得那般远,再见面,也不知会是何日,所以才想去送送。” “家庙清苦,女儿也无多少的体己,所以便想着将省吃俭用的百两纹银送给妹妹傍身,哪知道,妹妹却是因此而恼了女儿。女儿知道妹妹嫌弃银子少,可是,那也是无忧能拿出来的所有银钱了。” “哦,是吗?”洛秉书只淡淡的回了两个字。 “难道父亲认为不是吗?”洛无忧抬头,愣愣的反问,突的想起什么似的,却是脸色微变的道:“父亲该不会以为,女儿是有心陷害明溪妹妹的吧?” “女儿真的没有,今日发生的一切,那么多人都看到,父亲大可前去询问,女儿真的没有对明溪妹妹做什么,女儿真的只是想去送送明溪妹妹而已,若是知道自己去会惹怒妹妹的话。” “女儿肯定不会去的。更不会提什么银子的事儿,也不会为了让明溪妹妹方便携带,还把那银子全都换成了一张整的银票了。” 声音里满是自责,脸上的表情也是懊悔不已,“父亲,还请你不要怪明溪妹妹好不好,一切都是无忧的错,您要罚的话,就罚我好了,您可以再打我一顿,只要您能消气就好。” 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都不得不刮目相看的女儿,此时那一脸情真意切的样子,再想想昨夜她在大殿上的表现,却是让他都不得不佩服。 这装傻充愣的本事还真是高! 洛无忧的优秀,她的聪慧,甚至可以说是睿智,都是勿庸置疑的。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后宫之中占有一席之地。 但,算计自己的姐妹却是让他不喜的…… 本来,把她叫进自己书房,就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却不想,她倒是给他装傻充愣,来了个一问三不知,偏这事儿,众目睽睽,都是少明溪做得过份。 让他想处罚,都找不到个由头。 “无忧,可还记得上次你对为父说过的话?”洛秉书沉着脸问道。 洛无忧低眉顺眼的点了点头;“无忧自是记得,只有相府好了,女儿也才会更加的好,无忧一直谨记在心,不敢忘记。” “记得就好,为父再警告你一次,这样的事,为父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洛秉书声音里充满着一丝警告,“为父知道,明溪做出那样的事儿,你心中有不满也是人之常情,但,到底她也是你的姐妹,就像你说的一般,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为父这次可不与你计较,因为明溪犯错再先,可为父绝对不容许还有下一次,你可谨记?” “女儿谨记。”洛无忧抬眸,认真的回道。 看洛无忧一脸乖顺的样子,洛秉书神色微缓,却是突然转变了话题道:“现在,说说吧,对于昨天大殿上的事,你有何看法。不要再敷衍为父,为父要听实话。” 洛秉书说着还加了一句,显然对于刚刚洛无忧的装傻充愣很不满意。 洛无忧也没打算再敷衍,反正她的目的也已达到,更何况,应付像洛秉书这样老奸巨滑的油臣,不管是一味的装傻充愣,还是一味的展现自己的睿智,都是不妥的。 必须两者兼容,完美的掌好那个度,适当的收放自如,才能既不让他起疑,又能让他看到你的价值。 “父亲当知,女儿昨夜也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洛无忧神色微微黯然道:“女儿本不愿在大殿上出这个风头,女儿虽愚笨,但好歹也听父亲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昨夜,皇上处处维护,虽免了女儿远嫁北越之急,女儿心存感激,但女儿也深知,这对女儿来说,也未必就是件好事。” 说完,洛无忧一脸愁苦的看着洛秉书,脸上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父亲,你说女儿现在该怎么办?还请父亲给女儿指点迷津,女儿委实不想,委实不想……入宫” 最后两个字,轻若蚊鸣,几不可闻,洛无忧一脸别扭,说完,脸色也是微微泛红,一个女儿家,说到这种事情,会脸红,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不脸红,那才有鬼。 洛秉书一双鹰眸一直落在洛无忧的脸上,似在打量审视着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亦或是有心欺瞒? 洛无忧却只任由他看,装傻充愣扮娇羞,活了两世,当了煜王妃整整五年,还在宫中混迹一年整,这点子事儿,于她来说,又有何难的? 在皇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不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若不学会跟人打道,把自己当人,跟鬼打交道,把自己也当成鬼。 只怕还没等到南宫景煜那个渣男登上太子位,她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且洛秉书向来为人谨慎,若不如此,打消他的疑虑,她之后行事,也必会大大的受阻。 所以,这戏,还非演不可。 她的目的,即要让她的‘好父亲’看到她的价值,看到她的聪明,却又绝对不能让他觉得自己睿智无双,是个无法掌控的人。 对于一个无法掌控的人,身为上位者,最直接的想法便是斩杀于无形,而没有价值的人,最终也难逃棋子的命运。 就如,前世的她一样! 洛秉书打量良久,才收回自己的眼神,叹息了一声道:“你能想到此,也算是难得了,不过,你只想到其一,却是不知其二。” “无忧愚钝,还请父亲明示。”洛无忧眼中尽是茫然不解,望着洛秉书虚心的求教,一双凤眸之中似还染着几分儒慕之情。 “你可知当今朝堂之势?”洛秉书起身,淡淡的问。 洛无忧抿了抿唇,思考了片刻,方才答道:“当今朝堂,皇上年迈,八王夺嫡,也是再所难免,就目前的情势来看,璃王当是最有可能得登大宝的人选,只是……” “只是什么,照实说。”洛秉书闻言,道了一句。 洛无忧顿了顿才道:“只是,无忧却觉得,世事无绝对,后来者居上,由古至今,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史书曾有记载,天朝永乐年间的储位之争,彦宗皇帝得登大宝,也是若此。” “据史书所载,当年的三王之乱,镇南王掌了天时地利人和,三大要素,却还是功亏一篑,与皇位失之交臂。” “所以女儿认为,璃王虽最有可能登位,却并不是绝对。” 洛无忧说完,有些忐忑的看着洛秉书道:“不知父亲觉得无忧说的可对,无忧平日里喜欢看一些史书,这些都是无忧闲来无事,瞎琢磨的,若说的不对,还请父亲不要怪罪。” 洛秉书瞥了一眼洛无忧却是挥了挥手道:“你说的的确不错,看到史书便联想到如此之多,可见你也确实用了功。虽只看到了表面,可也已经很不错了。” “如你所说,璃王的身后有傅国公府,还有皇后做为靠山,又有柳家的财力支持,且璃王本人也是不可多得的帝王之才。” “天时,地利,人和,璃王几乎已经占尽,与史上的镇南王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可谓是众望所归,只是,所有的人,似乎都忘记了最重要的两点,其一,那便是皇上的心意。” 洛秉书顿道:“为父在朝为官多年,深知,伴君如伴虎,每行走一步,都不敢有丝毫的行差踏错,璃王虽是众望所归,却不见得就入了皇上的心,储位的定立,说到底,还是要看皇上的心意。” “其二,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意却是变幻莫测,眼前璃王确实占尽了有利因素,可如你所说,世事无绝对,在璃王未真正得登大宝之前,一切,都还充满着变数。” “前车之鉴尤在,为父行事也不得不多有顾及,相府满门百十余口性命,皆负在为父一个身上,一个搞不好,便是万劫不复,无忧,你可懂为父的意思?” 洛秉书语重心长,推心置腹的说着,也自抬眼看向了洛无忧。 洛无忧却是面色发白,有些惶恐的道:“父亲,请恕女儿无能,实不能理解父亲话中深意,相府有父亲在,还有母亲,母亲还是皇室公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万劫不复? 只要不是想谋朝叛逆,至少可保三代之内,平安无虞! 说到底,也不过是他的野心作祟,不甘心,改朝换代之后,相府渐渐落寞下去,所以,才一门心思的想着,从洛府扶植出一位皇后。 洛家本就有个公主,再出一位皇后,自可再上一个台阶,也再一次登上一个颠峰,让洛家在他手中发扬光大。 她这‘好父亲’的心思,她岂会看不明白? 而相府这一辈人之中,永昭自是想要扶植她的女儿洛仙儿嫁给璃王,让洛仙儿登上后位,可洛仙儿如今被废了郡主之位。 而他的好父亲,显然比永昭想得更深,也看得更远。 ------------ 第121章 洛秉书的思量 皇帝年迈,无论年轻时有多么的英明睿智,却都逃不过人性的通病,越是站在高位的人,面临苍老和死亡时就越害怕。 也就越是多疑,光看宏帝一直未改太子而另立,便可以看出,宏帝还并不想退位,自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哪位皇子坐大。 璃王背后的势力已足够强盛,绝对不可能再强,所以皇帝也绝对不会答应,让璃王和洛府联姻,这样一来,只会让璃王坐大,而其它皇子更加势微。 帝王之术,贵在平衡二字。 均衡朝中的势力,达到各方牵制的目的,如此方能长治久安,否则的话,皇帝也不会宠幸韵妃与欣妃,扶植了这两位皇子起来。 尤其,战王手中还握着兵权,虽比南宫景璃的少,可是若这两方人马联合起来,也够南宫景璃喝上一壶,多少也能牵制住他。 况且,还有个容王府在。 容王府容狄虽自腿残后再未上过战场,可他手下三十万的精兵,与傅家却是旗鼓相当,甚至,还要更胜上一筹。 传闻,容郡王手中有两只奇兵,一只地煞七十二人组成,个个骁勇,武功高强,人称烟云七十二飞龙。 还有一只奇兵却是容家一直传承下来的,只是,却并未有人真正的见过那支奇兵,那支奇兵,名曰:赤血军。 虽无人见过,但是,大秦历史上却不泛对赤血军的记载,将其撰写的神鬼莫测,强大无匹,曾以一队奇兵之力,破敌军十五万大军。 所过之处,尸横遍野,寸草不生。 “无忧,为父说这么多,只想告诉你,之后行事,不可再自作主张,我相府之中这一辈,你与你弟弟都是优秀的,不愧是爹的女儿,可惜你弟弟他……” 洛秉书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沉痛,似再说不下去了一般,洛无忧闻方,脸上也是布满了哀伤。 显然两人都是想到了一空大师给安儿的批命缄言。 “父亲不用担心,我相信,弟弟定不会那般短命的。女儿绝对不会让安儿死的,哪怕是逆天改命,以无忧自己的命去换安儿的命,无忧亦是愿意。”洛无忧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却是咬牙强忍着悲痛‘安慰着’洛秉书。 “怎可如此胡说,你弟弟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么?”洛秉书闻言,却是突的沉眉斥道:“你与安儿,皆是为父的孩子,身上都留着为父的血。” “父亲……”洛无忧哀哀凄凄的唤了一声,那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刷刷刷,便如雨水一般的落了下来。 “你放心,不管安儿的命运如何,为父都会好好的保护他,也保护你,你放心,,为父也绝对不会让老天爷这么早的带走你弟弟的。” 洛秉书也是一脸沉痛的看着洛无忧,郑重的说道,一副誓死保护自己儿女的好父亲的模样,看得洛无忧面上感动,心中却是想要作呕。 不久前,他才亲自下令将安儿焚烧,可是,这才过去多久,便又做出了一副慈父的嘴脸,果然,这相府中的人,个个都是戏子,个个都带着面具。 “女儿以后定会仔细聆听父亲的教诲。” 洛无忧收敛思绪,含泪的点了点头,她声线颤抖,说的极为真挚。脸上的表情,也很激动,将一个突然得到父亲,而感动万分,欣喜若狂的好女儿的角色,扮演的可谓是维妙为肖。 “那你先去吧,好好的梳洗沐浴换身衣服,只怕一会儿,宫里封赏的人就要来了,万不能在人前失了礼仪。” 洛秉书见状亦是满意的颔首,如是说着,洛无忧闻言却是未动,反而蠕了蠕唇,犹豫道:“那父亲,皇上那边……” “皇上那边,你不用担忧,为父定会替你斡旋。” “多谢父亲。” 洛无忧感激的道了谢,得到洛秉书的保证,这才欣喜的退了出去。 书房之中,洛秉书却是又坐回了太师椅上,威严的脸上,沉眉肃目,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那狭长的鹰眼之中,却是闪过几道犀利的光。 如今看来,洛无忧果然是相府这一辈中最优秀的一个女儿,仙儿的价值已经掉了一半,重新再扶植还得花上一番大力气。 得不偿失。 而洛无忧,虽聪慧却到底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只要他以后多加教导,她,绝对可以成为她心目中那个最理想的人选! 从书房里出来,洛无忧脸上的泪水消失不见,路过花园,她眼尖的看到花丛中一道一闪而逝的浅青色衣角。 嘴角轻勾起一抹笑,她恍若未见般径自离开了花园。 在她走后,花丛中的一蔟万年青后突的钻出一个纤细瘦小的人影,那瘦小的丫鬟看了看洛无忧,转头,朝另一条截然相反的路上奔去。 “你说什么?她真的哭过了么?”洛仙儿从软榻上站来,瞪大着眼睛问道,阴冷的表情,也是多了一丝快意。 “是的郡主,奴婢亲眼看到的,那个贱人在相爷的书房里呆了足有三柱香的时间才出来,出来的时候,眼眶红红的,还拿着丝绢似在抹泪。” 那丫鬟回道:“奴婢想,一定是相爷气恼了那贱人,狠狠的骂了那个贱人,所以,她才会那般,奴婢躲在一旁瞧的真真儿的,所以郡主,您千万别再伤心了,那个贱人就算会跳舞又怎么样?” “嗯,你做的不错,挪,这是赏你的,拿去吧。”洛仙儿随手拿出一锭银子扔在了地上,那丫鬟见到那银锭子,连忙谢恩,捡了银子退了下去。 洛仙儿看着那丫鬟一脸见钱眼开的奴才相,脸上闪过一丝讥讽和鄙夷,然而,想到那丫鬟说的话,她脸上顿时又顿时出了笑意。 不得不说,那丫鬟那副嘴脸虽令人讨厌,可是却长了一张讨喜的嘴,不仅给她带来了洛无忧受责的好消息,她说的话也着实中听。 洛无忧,可不就是个贱人吗? 什么五品县主,还封号升平,我呸,她也配? 她害得她昨夜在大殿丢尽颜面不说,还害得她回府后还被母亲大骂了一顿,被罚跪了整整三个时辰,还不给吃饭。 她是谁,她可是洛仙儿,何时受过这种罪,她发誓,此仇若是不报,她洛仙儿誓不为人。 想到此,她此刻才觉得膝盖一阵阵的刺痛,看向一边垂目而立,刚到她院儿里不久的大丫鬟青伶愤声喝道:“死丫头,还不过来扶着本小姐,没看到本小姐膝盖疼,站都站不稳了吗?” 站不稳? 真不知道郡主您老人家的膝盖到底是不是玉做的,才不过跪了三个时辰而已,又不会断掉,至于那般严重吗? 所有的丫鬟都闭目垂首,而青伶则连忙上前扶着洛仙儿坐在了软榻之上:“小姐,您一夜未曾用膳,可要奴婢去吩咐厨房给你送点膳食过来?” “当然要了,难不成你们想饿死本郡主吗?”洛仙儿横了一眼青伶道:“我吩咐你做的事儿,你到底去做了没有?” “回郡主,奴婢已经安排下去了,不过,公主那边有不少武功高强的侍卫,我们的人,进不去内院,只能远远的监视。” “远远的监视?”洛无忧闻言更怒:“远远的监视能看出什么来?一个个全都是没有用的废物,我告诉你们,如果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都给本郡主警醒着点的,要是出了差子,本郡主唯你们是问。” “是郡主。” 青伶连忙应道,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这位郡主本就难侍候,尤其是在大小姐手里吃了几次亏以后,那脾气爆燥的,根本都不加以掩饰了,对她们这些奴婢,也是非打即骂。 洛仙儿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摒退了婢女,自自己的腰间掏出了一个瓷瓶,打开瓷瓶的盖子,看了看躺在里面的东西。 她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洛无忧,你想骑到本郡主的头上,也不问问本郡主答不答应,前几次,都是本郡主小看了你,这一次,本郡主,不会再让你有机会逃脱的。 …… “红锦,剪秋,怎么样了,汤圆没事了吧?” 洛无忧并没有在路上耽搁,一路回到了无忧阁,进了屋子,首先便是问到了汤圆的伤势,她走的匆忙,虽给她把了脉,知道她并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也没来得急仔细检查她的伤口。 “奴婢没事了,多谢小姐担心,府医已经替奴婢开了药,奴婢只要休息几天就好的。”汤圆躺在床上,原本圆圆的,红通通的脸蛋,变得有些苍白,她却依旧笑嘻嘻的表情。 红锦见状,朝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一根手指戳着她的额头道:“你这丫头,还笑得出来,都伤成这样了,你忘记刚刚府医说的了,那簪子要是再刺进去两分,你可就要一命呜呼去见佛祖了。” “小姐,你可得好好说说她。这丫头,伤成这样都还不老实,一个劲儿的嚷着要下床,也不想想,那相府书房重地,都有重兵把守,是你个小丫鬟片子能去的地儿吗?” ------------ 第122章 圣旨策封 红锦崩着脸,喋喋不休的数落着汤圆的罪状,眼中却是没一点怪罪,反是有着淡淡的感动,若不是这丫头扑上去,只怕这今天受伤的人。 可就真变成了小姐了,谁知道那个二小姐居然那么的狠。 都要被送到家庙去了还不安生,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刺行刺她家小姐,活该一辈子呆在家庙里,啃馒头,喝凉水,一辈子孤独终老。 “红锦姐姐你又向小姐告我的状,人家只不过看到小姐这么担心人家,一时开心过头了嘛,再说了奴婢可没有乱跑,小姐您可千万另听姐红锦姐姐的,奴婢不过是想起来还有点小姐交待的事儿没办完嘛。” 洛无忧只听得淡淡的笑,这丫头就是个傻的,拿命去拼只为了看到她对她的担心,简直就跟前世的她一样傻,却偏偏让她觉得傻的可爱。 “有什么事儿非得现在办,没看到自个儿都成什么样子了,小命儿都差点丢了,那事儿大可交给别人,哪怕是交给我去做就是,难不成,你还怕我抢了你的功劳?” 说着又戳了戳汤圆的额头,惹得汤圆嗷嗷直叫的求饶:“好了啦,红铁姐姐我的额头都快给你戳穿了,万一以后凹下去,多出个黑乎乎的指洞可怎么办?我错了行么?红锦姐姐我错了,奴婢下次再不敢了。” “求您老,放过小的吧!” 那搞笑的样子惹得在场中人,都笑出了声,就连一向心思寡淡的洛无忧,嘴角的弧度也是更深。 “行了,你们俩,听你们还有力气在这瞎扯,那我就放心了,汤圆你手中的事儿先不急,捡些不要是的交给所琴弄墨她们去做。这样你也好专心的养伤。”洛无忧在一旁听了许久,看汤圆精神不错,也是放了心。 她也检查过了,汤圆的伤已经被上了药,包扎过,那玉簪正好刺到汤圆的心脏部位。所幸的是,刺得并不深。 而且她及时的给汤圆撒了一些止血的药粉,所以,汤圆已并无大碍,至于为什么当时会看起来那么的血腥? 不过是她早就在自己的怀里藏了一包血,趁着大家注意力都被洛秉书吸引过去的时候,把血撒在了汤圆的胸口而已。 “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汤圆停止与红锦的斗嘴,忍了忍终是没忍住,疑惑的问道。 洛无忧闻言却也是问道:“你都听到了?”按理说不应该,当时她的话,是凑到少明溪耳边说的,其他人离的或多或少都有一段距离。 而她也刻意的压低了声音,按理说汤圆绝对不应该听到才是。 洛无忧一双凤眸落在汤圆身上,那平静的目光,却是看得汤圆浑身都有些发毛,连忙解释道:“小姐您千万别误会,奴婢不是有意偷听的,奴婢只是看到了小姐的口型,所以……那个小姐……奴婢……奴婢……” “所以奴婢才觉得奇怪,为什么小姐不惜以身犯险的激怒二小姐,若是小姐真个出了什么好歹,那可怎么办才好?” “行了,我没说你偷听,隔墙有耳方能算是偷听,大庭广众之下,你这顶多只能算做光明正大的偷听罢了。倒是没想到,我这院儿里还有汤圆你这般会口技的人才在。” 洛无忧笑着打趣了一句,汤圆闻言顿时憨憨的解释道:“奴婢哪算得上是人才,不过是小时候爱看热闹,所以和跑江湖卖艺的学了一点点皮毛而已。” “就像娘说的,技多不压身。别看这小小的技艺,关键时候,说不定也能顶上大用处。”洛无忧却是不赞同道,只是现在的她也没想到,在未来的一天里,她竟一语成谶。 “那小姐可否告诉奴婢,小姐为何这般做么?奴婢实在搞不懂。” “为什么那么做?” 洛无忧顿了顿,她笑意尽收,才道:“那是因为,血的教训告诉我们,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任何一个敌人,记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别以为一株杂草毫不起眼,可杂草,有时候,也会长成一片荒园。” 红锦与剪秋都陷入了深思之中,唯汤圆还是一副不明就理的模样,若着一张包子脸,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小姐话里到底有何深意。 她问小姐为何以身犯险,可这和杂草又扯上关系了呢? 哎哟喂,她的小姐啊,明知她汤圆,斗大的字刚识一箩筐,还说的这般深奥,这不是又得让她好几天几夜不能睡个安稳觉了吗? 洛无忧看着汤圆一张苹果脸皱成了苦瓜脸,却也不解释,有的东西,必须自己去领悟,方能记忆深刻。 而她为什么要断了洛明溪的后路? 而她为什么要断了洛明溪的后路? 正如她所说,洛明溪对她的恨意太过明显,而她现在的敌人仇人太多,能除掉一个是一个,她并不想,在她专心对付前世仇人的时候,还得分心应付她。 更何况,谁能保证,今日的洛明溪,不会变成明天的洛仙儿。 别怪她心狠手辣,未雨筹谋,从来都是必要的。 洛无忧几人刚刚说完话,门外弄墨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朝洛无忧禀报道:“小姐,相爷请您去外面接旨,说是宫里传旨的公公来了。” 弄墨眉宇间喜不自胜,主子发达了,她们做奴婢的跟着风光不是。 “知道了,等我更完衣就过去。”洛无忧淡淡的回了一句,简单的换了身衣服,便出了闺阁,并没有像洛秉书说的,还要什么沐浴更衣。 不过是接个圣旨而已,哪用得着那般的麻烦? 想到接旨,洛无忧不禁又想到了,那次在容王府容狄的默园内接旨时的情形,若是有一天,她也能强大到如容狄一般。 对皇帝的圣旨也可不屑一顾,那她报仇雪恨的日子想必就在眼前了,只可惜,现在的她,却还是不得不耐着性子,一步一步,踏实的走下去。 不过,她相信,那天定不会太遥远! 况且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耐性,十一年的折磨囚禁,她都能耐着性子忍了过来,更何况是现在? 洛无忧幽暗的眸光流转,看了一眼那穿着大内太监总管服饰的传旨太监,眸光微闪,面容含笑,带着丫鬟步入了前厅。 而前厅内,早已聚集了一大帮子的人,除了永昭和洛仙儿,其它人几乎都到了,接旨这样的大事儿,他们自是得到场了,毕竟,洛秉书都已派人一个一个前去通知了。 就连一直锁院不出的顾若兰也都在场。 洛秉书身为相府一家之主,自然跪在最前面,洛无忧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便也跪到了洛秉书的旁边。 见人来齐,那传旨的太监倒也不拖沓,直接扯开公鸭嗓音开始宣旨:“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相府庶女,洛氏无忧,毓秀钟灵,德仪备至,能晓大义,忠勇有嘉,当为天下女子表率,朕心甚喜,着赐封正五品县主,封号升平,赐封地百里,金银珠宝各两箱,钦此,谢恩。” “谢主龙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 此起此伏的声音响起,那传旨公公上前,将圣旨交给了洛无忧道:“洛相,升平县主请起吧,咱家恭喜相爷,恭喜县主了。” 洛秉书:“公公客气。” 洛无忧:“多谢李公公。” 无忧说着,恭敬的双手接过圣旨递给了身后的剪秋,而后朝红锦瞥了一眼,红锦立即上前,掏出一只精致的荷包递给了李淳于。 “辛苦公公了,这是我家县主给公公的一点辛苦钱,还望公公笑纳。”红锦说的极是恭敬。 李淳于笑着推拖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咱家不过是替圣上跑跑腿儿的,哪能要县主的赏。”嘴里推拖着,手中却是未怎么使力。 红锦道:“公公说笑了,能在皇上面前跑腿儿那可是天大的福份儿,别人求还求不来呢,我家小姐能得皇上赏赐,亦是天大的福份,谢礼虽轻,却也是我家小姐一番心意,还请公公莫要嫌弃才是。” “瞧这丫头,嘴甜的,那咱家就先谢过县主了。” “公公客气,倒是无忧功烦公公跑这一趟,辛苦公公,本想留公公在府内喝杯酒水,却又怕耽误了公公在皇上面前办差,还请公公见谅才是。”说着,朝李淳于福了福身,施了一礼。 “县主客气了,这都是咱家的本分……” 李淳于不动声色的接过了那荷包,摸了摸,软绵绵的没有硬物,想来,装的就是银票之物,凭手感,便可摸出,绝对不会少。 能得皇上青眼的女子,果真不一般,明明脸庞五官都还透着几分稚嫩。却心性沉稳,做事圆滑,尽显一派老成! 将来,也必非池中之物!! 李淳于内心感慨着闪过这样的念头,脸上的笑容也更真切了几分:“相爷,,对了,皇上临来时,还交待了奴才,让您随奴才一起进宫见驾。” “公公,皇上可有说什么?”洛秉书拱手问道,对待眼前的李淳于亦是几多客气,李淳于却是微微摇头道:“皇上并未说什么,老奴也不知皇上昭相爷进宫是何意,不过……” ------------ 第123章 强将手下无弱兵 李淳于顿了顿,眼神瞟了一眼洛无忧道:“不过,奴才出宫之时,倒是见到北越的惊澜太子也进了宫,求见陛下。” 言下之眼,可能与洛无忧有关? “多谢公公,我就这随公公一起进宫面圣。” “那自是最好了。”李淳于说着,又转向洛无忧道:“县主,那老奴就先告退,回宫覆命去了。” “无忧恭送公公。” 洛无忧又福了福身,直到李淳于与洛秉书两人走远,这才站直了身体,一双凤眸之中,眸光却是微冷了一分。 不过是传个封诰的旨意,皇帝竟是派了贴身大太监李淳于李公公前来,这未免太过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李淳于,乃大内太监总管,从宏帝还未登基起,便一直跟在宏帝身边,一呆就是三十多年,能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活了这么多年,还混的这般风声水起的,哪个不是人精。 对待这样的人,也难怪就连她的好父亲,洛秉书也是陪着几分小心。 这些,她都不是很在意,她在意的是,皇帝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难不成,真如她所想的那般么…… 洛无忧脑中想着事情,也未注意到前厅中还有相府的其它人在,直道雪姨娘那带着几分计好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她才回过神来。 “卑妾恭喜大小姐,贺喜大小姐了,从今以后,可就是正而八经的县主了,这不止赏了封号,还赐了封地,可还真是我秦都的头一份中儿,就连卑妾们以后见了,也得叫声县主了,卑妾这厢给县主请安了……” 雪姨娘说着,竟是真的朝洛无忧福了个请安礼,洛无忧回神看着雪姨娘那一脸带笑,讨好的神情,不禁蹙了蹙眉。 实在不明白,雪姨娘这唱作俱佳的,到底是想闹哪般。 还真把这里当成戏台了不成。 “姨娘说的哪里话,无忧就算受了封赏,也依然是洛府的女儿,自然也是以我洛府的荣誉为上。” “大姐姐这会子可威风了,真是看得羡煞妹妹了,大姐姐,不知道这御赐的东西,都有些什么,可不可打开给妹妹瞧瞧呢?”洛明霞眨巴着眼睛,跳到洛无忧跟前,娇俏着说道。 看得红锦无语到了极点,这六小姐还真是脸面也不要了,从以前到现在,她何曾给过她家小姐好脸色?不久前,她可还听了别人的撺掇和挑唆,暗害自家小姐呢? 可这会儿子倒好,把前事儿忘个干干净净不说,居然还跑来和她家小姐套交情,呸,真是不要脸。 更可恨的是,相爷和老夫人竟还包庇她,犯了那么大的错,却只让她禁足了半个月,抄了五百遍的女戒,便放过了她? 不怪红锦这般想,就连洛无忧也是看得抽了抽嘴角,洛明霞,从小欺负她,欺负的最欢的,也莫过于她了。 每次都给洛仙儿当枪使。 五岁那年,她站在假山上朝自己脸上扔石子,她躲避之下,一个不察,掉进了池塘里,她却在岸上一边拍手,一边看着。害她冬日里在冰冷的池水里泡了近一柱香才被捞起来,昏迷了三日,差点一命呜呼。 六岁那年,外祖父送给她的绿鹦哥儿,也被她指使着一群小厮用弹弓给打死不止,还烤来吃了,那时的她,也是伤心的哭了近半个月。 七岁那年,她诬蔑她弄坏了王夫子的琴,将墨泼在夫子的书本上,气得西席夫子将她赶出了学堂。 此后只能随着娘亲读书习字。 八岁那年,明明是她打坏了老夫人好不容易侍弄活的一盆牡丹名品魏紫,却诬赖在自己的头上,害得自己被老夫人关在佛堂整整的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滴米未粘。 最后,竟是饿得昏死了过去。 …… 从五岁那年吃过她们的亏以后,她便一直尽量的避开她们,平日里都躲在自己的院子里,连一步都不愿跨出。 可他们似乎总能找到各种的机会来陷害她。 洛无忧以为,历经前世今生整整两世,这些儿时的记忆她已经不记得了,可是,此时此刻,那些记忆,却似潮水般齐齐涌上了自己的心头。 “姐姐,你怎么了,莫不是太高兴了,以至于连话也忘记了说呢?妹妹不过是想姐姐打开来一观而已,又不是要和大姐姐抢,大姐姐恁的这般小气呢?” 见洛无忧并不说话,只两眼看着她发呆,洛明霞心中微有不悦,只是想到雪姨娘警告的话,却被她强行咽了回去。 “妹妹想看,自是没什么问题,红锦,叫人将红木箱子打开。”洛无忧收回眼神,淡淡的吩咐道。 不止洛明霞,前厅里所有的人,都是一副双眼泛光的表情,眼神更是一直落在那两口雕着繁复图案和瑞兽的红木大箱子身上。 别说装在箱子里里面的金银和珠宝了,就这两只刻着皇宫御用的做工精细的大箱子,那可也是值不少银子的。 要知道,这可是正儿八经,皇宫里出来的东西。 寻常人家,根本见不到的。 也难怪,她这帮姐妹们,会眼红了。 洛无忧,一双如水明眸扫过洛明霞,眼中却自带着几分冷意,洛明霞她居然还敢自个儿往上凑,若不是她突然凑上来,她或许也不会想起过去的那些事儿来。 既如此,少不得,她便也要将那些前账,和她一起的清算清算了。 红锦领了一声命,便叫人人将那两个箱子给打开了,中圣旨中写的一般无二,两个大箱子里,都装满了金银珠宝等黄白之物。 澄黄的,银白的,幽绿的,赤红的……各色金银玉器映着阳光射出幽幽的光芒,交织在人眼底,简直晃花了众人的眼。 抽气声满地响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除了真正心性淡泊之人,见到如此多的珍宝,只怕没有人会不眼红。 洛无忧眼眸淡淡的扫过,整个屋子里,众人神色各异。 却都不约而同看向了那被打开的箱子里,那箱子里面除了这些东西之外,还有一些好看的首饰,全都是宫内御用匠师雕刻制作的精品。 造型别致的玉簪金簪,凤尾步摇,还有那些翡翠的玉扳指,颗颗饱满圆润粒粒如女子拾指面儿大小的粉色珍珠串起的项链,尤其那些个头面首饰,无一不在诱惑着人心最贪婪的一面。 “天,这也太多了吧……” “还都是御赐的,若是我能拥有哪怕是一件,我做梦也都会笑醒的……” “乖乖,皇上这真是好大的手笔……” “你看那粉色的珍珠项链,真的好漂亮啊……” “是啊是啊,还有那个凤尾步摇……” 一众姨娘小姐纷纷是看傻了眼,惊叹着,唯有两人,见以那些金银珠宝,除了最开始的惊艳之外,再无其它神情。 其一,那便是出身商户的丽姨娘。 洛无忧瞥了一眼嘴角含笑,眼中却自满含讥讽的丽姨娘,心中闪过一丝了然,说来,这丽姨娘本就出身商家,且是柳家的女儿,但此柳非彼柳。 丽姨娘的娘家,乃是柳家的一个分支,本就是商贾富贵之家,见习惯了这些金银玉器满含铜臭的玩意,自然也不会觉得有多惊奇了。 唯一不同的便也只是,这些东西被打上了皇家御印而已。 就连丽姨娘所生的一双儿女,洛明珠和洛明秀也很快便回过了神来。 其二,便是她娘亲,自始自终,顾若兰的神色都很淡然,看到那些珠宝首饰只微微一愣神,却是蹙了蹙眉头担忧的看向了洛无忧。 洛无忧只回以一个安心的笑,朝她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顾若兰犹豫了下,便带着贴身婢女离开了。 最最惊叹的,当属屏姨娘了,屏姨娘出身低贱,何曾见过如此多的珍宝,那双尚算美丽的眼眸之中,更是写满了贪婪。 她的女儿洛明芝显然被震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只是那眼底的一丝贪婪,还是没能逃过洛无忧的眼睛。 洛明霞更是直接,伸手便往箱子里探去,红锦一个眼疾手快,直接将箱子往下一盖,一道惨呼声顿时响起。 “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贱婢,你没看到本小姐的手还在箱子里,你居然敢把箱子合上,你是故意想折断本小姐的手是不是?” 洛明霞惨白着脸大叫道,愤恨的眼神直戳向红锦,红锦却是一脸无辜和惊惶的表情道:“六小姐,对不起,奴婢真不是故意的,这盖子太重,奴婢一时没能扶住,也没看到您的手还在里面,真是对不住了。” 剪秋听到红锦的话,微微垂头,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没想到,看起来一向沉稳内敛的红锦,如今,竟也变得如此圆滑,会耍心机奚落人了。 不过,这话说的好,本来嘛,只说了让你们看,可没让你们摸,更遑论,这位六小姐只怕不只是想摸摸便罢的。 “霞儿,你没事吧?”婉姨娘此时此刻总算是回过了神来,连忙出声问道,洛明霞闻言,眼泪刷刷便流了下来:“姨娘,你看,女儿的手指都快被那贱婢给压断了。” 红锦闻言却是心中冷笑,该,压断了才好,可惜的是,怎么就还没压断呢? ------------ 第124章 如此默契 以她看,她用力还是太小了,那手指虽肿起来了,可是,却也没有那般严重,这位六小姐,却是叫得哭天抢地的,真是,要不要那般夸张。 虽心中如是想,红锦脸上的表情却是几多惊惶,小脸也被吓得发白,看着洛明霞的手指,更是满胸委屈的神情,被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洛明霞哭诉了一声,愤愤的瞪了一眼满脸惶恐的红锦,突的转头看向洛无忧道:“大姐姐,你这婢女也太不知事了,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儿,出了这样的事儿,大姐姐你竟不出声吗?” “哦,那妹妹想让姐姐如何?”洛无忧此时方上前,含笑的问,扫了一眼洛明霞的手指,“呀,都肿了,倒似伤的不轻呢?” 自然伤得不轻了,那可是上好的红木箱子,实心儿的,那重量压下来,若不是红锦使了巧劲儿,只怕洛明霞那五根手指,当场就得给压断了。 洛明霞皱巴着五官,忍着疼,哼了一声道:“当然不轻了,依我说,这等贱婢就该乱棍打死,要不也至少得撵出府去,大姐姐,你如今的身份也不同了,这般粗心大意的丫头,连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以后带出去也只会丢你的脸罢了。” 撵出府去?还乱棍打死? 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她以为她是谁,凭什么发落她,她的主子就一个,就是她家小姐,就算要发落也得小姐说了算。 而小姐会发落她吗?那怎么可能? 她是一直就看不惯这个嚣张跋扈又惯会欺负她家小姐的六小姐,早就想整整她了,这招儿也还是小姐给她支的呢。 小姐又怎么可能会发作她? 果然,洛明霞话音方落,洛无忧便摇头道:“妹妹能如此尽心为姐姐考虑,姐姐真是感动不已,只是,红锦这丫头,虽说有些粗心大意,不过,却也没有其它的毛病,且姐姐用惯了她,离开她,反而会觉得不习惯。” 言下之意,红锦她是绝对不会撵的,更不用说乱棍打死了。 她顿顿了顿,思索了下道;“不如这样,姐姐代她向妹妹赔个不是,妹妹就大人有大量,原谅她一次可好。” “大姐姐如此说,妹妹就算不依不也没法子,不过,妹妹这手被压成了这样,肯定会影响到明日的百花宴,姐姐就一句道歉的话,未免也太小气,不如,姐姐就把那串粉色的珍珠项链和那凤尾步摇送给妹妹,以表歉意如何?” 雪姨娘闻言,顿时蹙了蹙眉,伸手拽了拽洛明霞,看到那些东西,说实在的就连她也是动心不已,可是,动心归动心,真要她从洛无忧手里讨要那些东西过来。 其实,她心里却还是有些发悚的。 可现在看着洛明霞受伤的手,她的心底的小算盘也是活络了起来。 “县主,卑妾向您讨个恩典如何,您看霞儿的手伤成这样,明日的百花宴上肯定也无法表演了,说到底,这都是您丫鬟的失职不是,霞儿又实在喜欢那珍珠项链,不如您就赏了她可好?” 雪姨娘出声说到,语气却是比之洛是有霞放低了好几分,一番盘算下来,她也觉得洛明霞吃了大亏了,明日就是百花宴了。 那可是个露脸的好机会,若是表演的才艺出彩,说不得,就能攀上一门好亲事,那可是事关霞儿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儿。 再说了,百花宴也是皇室举办的,每年都会设定奖品,那些奖品,自然也无一不是稀世珍品,比之这红木箱子里的东西,那只好不差。 可偏偏洛明霞的手被砸伤了,红得跟胡萝卜一样,这表演肯定是没指望了,那还不如,从洛无忧这里讨些东西回去,当作补偿。 婉姆娘和洛明霞这母子俩打的什么小算盘,无忧岂能不知,只是,她还真是没想到,这洛明霞不开口则已,还真是一开口惊人。 “妹妹,实在不是姐姐不肯给你,本来吧,我们都是血亲的姐妹,这赠一两件首饰,都是再寻常不过之事,可是这箱子里的东西,却都是御赐之物,宫中运送出来之时,便已登记造册。” 洛无忧道:“若是姐姐送矛了你,万一有一天被皇上知晓了,赐姐姐一个遗失御赐之物的大罪怎么办?” “那你直接跟皇上说,就说把东西送给我了不就完了?”洛明霞口气有些冲,什么治罪不治罪的,这洛无忧摆明了就是抠门儿,不想给她。 “妹妹这话可说的真好,岂知,皇上赏赐代表着天恩浩荡,圣恩岂可随意转送她人,妹妹还要姐姐去向皇上说,岂不是在告诉皇上,姐姐根本未将圣上放在眼里?妹妹,你,你这是嫌姐姐的罪名不够大,想逼死姐吗?” 洛无忧微白了脸色,不可置信的看着洛明霞,眼中满是指责和质问,反倒把个洛明霞给问的脸色憋得通红。 “你胡说八道,哪里就有你说的那般严重了,我看你根本就是小气,不舍得送给我,哼,不送就说不送,哪需要找那么多的借口。” 洛明霞捧着自己的手指怒吼着,明明就是她的丫鬟压伤了她的手,她不过是要她两件东西而已,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妹妹,非姐姐不肯给你,只是,实在不能给,那些东西,诸如凤尾步摇那配戴都是有规制的,想来妹妹自己也该知道。” 洛无忧:“而姐姐也不是舍不得那几件东西,东西再好,又怎么敌得你我亲情,姐姐不是不想送,实是不能送,若妹妹觉得姐姐是在信口妄言,不如等父亲回府,可亲口问问父亲。” “可姐姐说的到底是对也不对。” “你……”洛明霞气是脸色红中带青,去问父亲,她哪儿有那个胆子去问,上次惹怒了父亲,过去这么久了,父亲也一直没给她过好脸色。 就连祖母,她费尽心思的去讨好,她对她也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 她就想不明白了,她不过犯了一次错,怎的,他们就得非扒着不放,竟是连以前的情份也是都不顾了。 就在这时,洛无忧却是又道:“若是妹妹实在想要,姐姐那里还有一些新打制的首饰,待会儿我让红锦挑几件给你送去吧? 那一脸施舍般的语气,听得洛明霞,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什么叫她实在想要,就去挑几件送给她? 说得她好像是乞丐一般,那些寻常的首饰,她妆盒里还少嘛,她想要的是这些御赐的手首饰好吗? 可恨那洛无忧,明明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却还这般的敷衍她不说,还讽刺于她,真是太可恨了,偏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反驳。 洛无忧却是好像没看见少明霞脸上尴尬的神情一般,尤自一脸担忧的道:“不过,现在妹妹还是赶紧去找府医看看手的好,姐姐瞧着,妹妹的手肿的厉害,妹妹怎么一点不觉得疼吗?” 脸上满是担忧,那语气却是透着几分讥讽,手都肿成这样了,居然还在这里和她磨叽,她倒也真是挺佩服她这位六妹妹的。 还真是,能忍呢? “不疼,不疼你来试试,哎呀,疼死我了……”洛明霞从气愤中回过神来,这不说不觉得,洛无忧一说,她这才觉得手指处疼得厉害。 都说十指连心,那滋味儿可真是一点不好受,就像是有人用针,生生的刺进了肉里一般,一抽一抽的痛着。 疼得洛明霞五官都皱在了一起,额头更是沁出了一层冷汗,却又有些不甘心就此丢了面子,狼狈光离。 “洛无忧你少在那装好人了,别把你那些首饰送来,我才不稀罕!告诉你,本小姐的首饰多的是,姨娘前儿个,才给本小姐打了一副新的头面,足足要三千两银子呢?” “你真以为,谁稀得你这此东西吗?还说什么姐妹,连一件小东西,都舍不得,鬼才和你是姐妹。你就抱着你那些东西发霉好了。” 洛明霞愤愤的吼了一声,还没吼完,便尖声大叫了起来:“啊,娘,姨娘,快帮我找府医来,我的手好疼,疼的我快断掉了……” 不稀罕,也不知道是谁刚刚还巴巴的想要呢? 洛无忧闻言面上有些委屈,心中却是冷笑,若不是百花宴在即,只怕,雪姨娘也不会舍得花那般大价钱替洛明霞打制那样一套贵重的头面了。 三千两,的确是不少了。 对这个女儿,这位雪姨娘可谓是真正的疼爱,可惜了,就不知,她们这位六妹妹,到底能不能体谅婉姆娘的一番苦心了。 雪姨娘微白着脸,拉了一把洛明霞,这个小祖宗,和她说的话,她敢情全都左耳进,右耳出,全都还给她了。 也怪她,自个儿被这些金银之物晃花了眼,居然脑子一蒙,也跟着她瞎糊闹,这洛无忧是她们能惹得起的么现在? 雪姨娘心中一阵后怕不已,真恨不得一把掌拍死自己,也不看看这什么时候,居然也和婉姨娘母子一样,去招惹洛无忧? ------------ 第125章 是不是真那般可恶 不知为何,对这位相府大小姐,她打心底里觉得有些发悚。 “大小姐,六小姐她口没遮拦还请大小姐不要与她不孩子一般见识,都怪姨娘一进鬼迷了心窍,还请大小姐万勿怪罪。” 深怕洛无忧记仇,她看了一眼洛无忧,见她面色,似乎并无不愉,雪姨娘这才匆匆福了个身,扶着洛明霞走了。 都这火烧眉毛的时候了,她居然也还顾得上礼仪? 要说这雪姨娘,也是个妙人。 打发走了雪姨娘母女,洛无忧转头又看了看原地唯一还剩下的两位姨娘,丽姨娘和屏姨娘,丽姨娘行了个礼便知趣的退了下去,也带走了两个女儿,洛明珠和洛明秀。 剩下最后一个屏姨娘,更是惨白了脸色,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那一脸局促的表情一点不像是个姨娘,反倒还像个丫鬟。 洛明芝,更是相府里出了名的胆小如鼠,此刻更是吓得浑身筛糠一般。 那模样,落在洛无忧眼中,似乎连她自己都有些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那般可恶,至于让她们看到她便如此害怕? 两母子都瑟瑟缩缩的看着洛无忧,刚刚洛明霞手上的伤,她们可是亲眼瞧见了的,那手指真是肿的跟大胡萝卜一般。 虽说手指是被压到了,可是,也不至于那么快,就肿到那般大了吧? 眼见百花盛宴在即,他们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么一个露脸的机会,还都指着这次机会,能够让洛明芝崭露头解。 让他们日子能够好过一些,这个时候,更是不敢有丝毫的动作,深怕惹怒了这位一改往日作风,突然变得强悍起来的,相府的大小姐! “大,大小姐,奴婢和四小姐先告退。”屏姨娘抖动着声线说了一句,着急忙慌的拉着洛明芝就走了。 那逃也似的模样,就似后面有恶鬼在追着她们一般,看得红锦和剪秋不由觉得好笑不已。 而她们两人走后,前厅里便也只剩下了洛无忧主仆几人。 “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就这样一招小计谋,便把那些觊觎御赐之物的人全都给打发了。”简直太神了有没有。 不止打发了那些人,还整治了洛明霞,出了一口恶气。 红锦一脸佩服的真想竖起大拇指,那眼睛里更是闪烁着名为崇拜的小星星,简值就把洛无忧,她家的小姐当成了自己的偶像。 剪秋恍然大悟,原来,这招式竟是洛无忧想出来的,不过,红锦这丫头和小姐的感觉还真是好,那默契度,让人想不羡慕都难。 往往,只要洛无忧随意动下眼眸,红锦就知道洛无忧想要什么,需要什么,而红锦对洛无忧的忠心,那更是勿庸置疑的。 与其说默契,不如说两人感情深厚,表面看着是对主仆,实在,她感觉两人却像是一对姐妹,尤其是洛无忧对红锦的维护。 这一点从昨天晚上回府时发生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来,红抽挺身替洛无忧挨打,而洛无忧明知道眼前不宜与洛仙儿彻底的撕破脸,至少得维持表面上的平和。 却还是为了红锦,打了洛仙儿身边的大丫鬟,替红锦报仇。 还有汤圆那个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丫头,居然为了洛无忧,居然也可以拿命去维护,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些的时候,她的心里竟是涌起一股热热的感觉。 甚至有种希望,希望自己也能走进她们之间。 洛无忧眼眸微转,将剪秋的表情尽收眼底,看着她眼中明显的改变,心中闪过一丝笑意。 她的三个大丫鬟,红锦,自不用多说,汤圆,目前也算是暂时通过了她的考核,而剪秋,无疑是最难调教的一个。 她不比其它的人,她在青楼呆过,见过的世面很广,也看到过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她杀过人,足见她心性狠戾,她也对所有人都存有戒备之心,若非如此,她当初也不会那般爽快的拒绝了她。 一个纤纤弱质的女子,能够拿起屠刀挥向男人身体里。 这得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不过,她不急,她有的时耐性和时间,总有一天,她要将剪秋,打磨成她手中的一柄利剑。 谋略,胆识,心计,狠辣,以及洞察力和应对能力,显然,三人当中,剪秋当之无愧应属第一。 至于红锦,沉稳有余,胆魄不足,狠辣不足,论谋略,暂时也还无法与剪秋相提并论。不过,这都只是暂时的,红锦也在进步着,且她的进步也很大,很明显。 而红锦还有一项不管剪秋还是汤圆都没有的优势,那就是她和洛无忧的默契! 至于汤圆,天生了一张可以欺骗世人的外表,是个打探消息的好手。 如今,她身边或缺的,也只是一个懂武的人,且还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丫头了。 被册封为县主之后,按品阶,她身边可有四个大丫鬟,这剩下的一个空缺,她却是暂时没什么人选,可惜的是,她此时无法抽身离开秦都。 否则的话,能够找到那个人的话,那就好办了…… 洛无忧在心中叹了口气,一切的一切都只能慢慢来。 众人都走了,洛无忧三人自然也是没必要再留下来,红锦叫来几个家丁,将那两口大箱子全部抬了回了无忧阁,一一清点之后,洛无忧挑选了一些出来,送去倚兰院给顾若兰,其余的,都锁进了小库房里。 红锦怕那东西遭人惦记,于是又给库房上了一把锁,还把其中一把钥匙交给了洛无忧,她自己也留了一把,想到,没有两把钥匙一同开锁,根本没办法打开小库房。 她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对于红锦的小心谨慎,洛无忧笑笑,便任由她去了,她能够想到这层,自然是好的。 不过那些赏赐的东西,除了黄白的金锭与银锭,其它的其实都没有多大的用处,她也让红锦把那些金银特地分开点算了一下。 白银一千两,黄金也有一千两,加上她手头还有三百两的银子,加起来,一共就是白银一千两,黄金一千两。 从官银中,她取出三百两留了下来备用,打算用作每个月张兰若寺的供奉钱外,其它的她打算用来开个铺子,或是做点什么别的营生。 至于她自己,每个月都还有月奉可领,应该不成问题。 而未来她所要做的事,都需要大量的银钱,想要给娘和安儿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也是需要大量的金钱。 她也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只因她手头没有资金,所以才将那些计划搁浅,现在,皇帝的赏赐,却恰好给她送来了及时雨。 让她可以提前实施一些计划。 就在洛无忧思索之中,百花盛宴,也是如期来临。 …… 翌日,天刚蒙蒙亮,相府各房,便陆续传来了忙碌的声音。 早在三天前,永昭给相府众位庶女请的教养嬷嬷便回了宫,相府接二连三的出事,洛明霞之前装疯,而洛明溪又被送走。 洛无忧得了老夫人许,根本压根儿就未曾去学过礼仪,所以算起来,真正受到秦嬷嬷严酷教导的,并且勉强通过的,也只有洛明珠,洛明秀,与洛明芝三人。 永昭虽有言在先,不通过秦嬷嬷的礼仪仪容考试,便不能前去参加百花盛宴,可到底事出有因,又参差不齐,所以最后那话茬更是提都未曾再提。 洛无忧也是被红锦给早早的揪了起来,侍候她穿衣梳洗,因着衣物,红锦与剪秋争执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洛无忧撑开惺忪睡眼,拍板决定,就穿永昭送来的那套衣物。 那衣服她看过,做得确实不错,不管款式做工,还是绣技,都极精细,唯一不好的便是,那裙摆之上,绣姑选中的花样,居然是漫珠华彼岸花。 一看到那开得如火如荼的花色,洛无忧不自觉的就想起了上官明月,那个一心想要杀他的男人,自从在东崊书院之后。 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不过,如此也好,最好,永不相见。 相信,没人会喜欢看到一个对自己抱有杀意的人。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红锦总算是将洛无忧打典好,并且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去了倚兰院,被顾若兰耳提面命了一番。 洛无忧这才带着红锦,剪秋,与抱琴三人,施施然去了前院,相府门口,早已停了一溜儿的马车。 降了永昭的轿撵,还有三辆马车,洛无忧因着有了封号品阶,被安排单独乘了一辆,马车看起来也明显比其它两辆要华丽一些。 当然,与永昭的豪华轿撵却是根本没得比的。 而其它的剩下的洛明珠,洛明秀,洛明霞和洛明芝,则是两人一辆马车。 在永昭这个相府主母在,没有人敢造次,一行人出发的倒也算顺利,马车徐徐驶进闹市,今日的秦都大街格外的热闹,路边摆满了各种的花卉。 自然的,街道上的人群也似乎格外的多,到了晚间,集市中还会举行花灯会,会热闹一整天。 一路上,红锦和弄墨都兴冲冲的揭开车帘看着外面繁华的闹兴,显得兴致很高,倒是剪秋,只静静的端坐在车厢里。 而洛无忧幽深的瞳眸也是瞟向车窗外,明明看着外面喧闹的人群,她的眼前,出现的却是另外一同副画面。 若说,前世娘亲与安儿的死,是她人生转折的开始。那么,百花盛宴,便是她人生悲剧的起点。 ------------ 第126章 无巧不成书 洛无忧神思恍然,不自觉便想起了前世参加百花盛宴时的境况。那并不能算是一个好的回忆,而那也是她所有悲剧的开始。 那时她孝期刚满,守孝三年,她已十四岁及笄,却没有人为她举办及笄礼,而她已到了成亲的年龄,永昭也是带着她去参加了百花盛宴。 自然不单单只她一人,相府所有庶子女都去了,可所有人都去了,出事的却只她一人。 前世,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意外,可现在想来,不过是早有人安排罢了,只是,那时候的她,却根本没有看出来,还傻傻的以为,那都是自己的缘故,若不是自己走错了院子,便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主子,那是洛府的马车,您看,洛姑娘也在呢。”烟雨楼二楼,齐衍指着楼下在街道上穿行的马车,兴奋的叫道。 容狄只静静的坐在那里,并没有说话,幽深如墨的眸光却是一瞬间不瞬的盯着楼下,那是洛无忧,他早就看到了。 车帘飘起,洛无忧那张清丽绝伦的小脸清晰印入他的眼帘,她就那样端坐在车厢里,整张脸都崩在了一起。 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眼神恍然,脸上的神情充满了痛苦和悲愤,这不是第一次,他在她身上看到那样的情绪。 那样让人不解的情绪。 银色的面具下,容狄微微的蹙眉,从她在相府里看到洛无忧杀人一幕的时候,便着人调查了她的一切,从小到大,事无巨细。 然而,越是看那些调查到的消息,他却越是觉得疑惑。就如同他此时疑惑她脸上的表情,到底从何而来一般。 直到洛无忧的马车消失不见,容狄才淡淡的吐出三个字:“启程吧。” “是。” 齐衍应了一声,推着容狄下了楼,也上了一辆马车。 …… 洛无忧并不知道自己发呆的一幕,被人看在了眼中,还是那个,让她厌恶的男人,她回神,是被马车的一阵颠簸给惊醒的。 “怎么回事,怎么停下来了?” 红锦扶住洛无忧坐好,沉声询问前面赶车的车夫,那车夫回头,苦着一张脸道:“红锦姑娘不是我想停,是前面的路被堵住了。” 洛无忧揭开车帘朝前看去,原来那是一条十字路口,原本她们的马车正要穿过十字路口,可没想到,在她们前方的两侧,突然同时的出现了两条长长的队伍。 从左边路口出来的是一队送葬的队伍。 所有人都披麻戴孝,穿着白色的丧服,哀哀凄凄的哭声,显独格外悲凉,队伍靠近前端,几个身材壮硕的人还抬着一口黝黑的棺木。 而从右边路口出来的却是一队迎亲的队伍。 所有人都穿着鲜艳喜庆的衣服,新郎骑着高头大马,胸前绑着大大的红绸花,那红红的花轿,轿帘在喜庆的锁呐声中,悠悠的晃动着。 不巧的是,这两条队伍撞在了一起,谁又都不肯让路,商讨争执了半天,也没争论出个结果来,棺木也停在了半道中央,花轿也停在了半道中央。 一群人,竟就这样大打出手。 “真是晦气,才出门就碰到这种事儿,这人死也不挑个好时候,偏挑百花宴死,又偏挑百花宴埋人,这不是生生的触人霉头么?”车夫的抱怨声传进了车厢里面。 办喜事还罢,送丧,那可不是真不吉利吗? 红锦哪里听得这话,蹙了蹙眉便是轻斥道:“生死由命,都是天注定,难不成还由得自己选择,这人都死了,不下葬入土为安,难不成摆在那里放臭了招蚊子吗?你看看这附近还有没有其它的路可以绕过去的。” 死者为大,虽说碰到这种事儿是触霉头,可她更不希望因为车夫对死者的出言不逊,而给小姐惹来麻烦。 出了事儿,不想办法解决,就在那儿抱怨,能有什么用。 那车夫闻言想了想道:“我们的目的地是天宸山庄,去天宸山庄就这一条道儿,我们的马车又被这群人堵死,只怕一时半会儿也是过不去的。” 马车夫也是一脸无奈的表情。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红锦想了想,只得先向洛无忧禀报请示:“其它的马车都过去了,偏我们的马车要过路口的时候,就出了事,都说无巧不成书,可奴婢就不信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洛无忧眸光闪了闪道:“不急,再等等,要去天宸山庄的人也不止我们一拔,那么多的人受到皇后娘娘邀请,他们堵了这条路,也不止堵了我们,同样也堵了别人,我们几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拿他们无可奈何。” “不过,这秦都之中,能拿他们奈何的人,可多的是。” 洛无忧淡淡的说完,竟是闭上了眼帘,闭目养神去了,红锦看了看剪秋,剪秋摇了摇头,没说话,红锦也得闭上了嘴巴,继续坐在马车上等。 洛无忧眼帘虽紧闭着,可脑子却在飞快的转动着,刚刚她看了下,那两只队伍的人数,加起来大约有一百多人,加上各种东西,花轿棺木,所以将原本宽阔的街道给堵了个死死的。 可她也明显的看到,那几个状汉在抬着那棺森之时,脚步如飞,不止没有多么吃力的样子,反而还轻松的很,这说明,棺木应该不太重。 可显然的,棺木多由实木所造,本身就具有一定的份量,在加上尸体的重量,即使四个状治抬起来,也至少应该有点吃力的表现才是。 那棺木,要么是空的,要么,就是里面的尸体没分量。 没分量,显然不可能,看那棺木的尺寸,那里面躺的绝对是个成年人,怎么也会有些分量的。 所以,唯一剩下的可能,似乎就是…… 还有那迎亲的队伍,新郎和对方的人马打了起来,被打得嗷嗷直叫,可是那花轿却半点动静也无,就算新娘子不能下轿,不能揭盖头,可总是会担心的吧? 若担心,就会忍不会出声询问,或自己去查看四周的动静。 可是她观察了一直过去很久,都没有人靠近那花轿回话,那轿子里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传出来。 若她所料不错,那花轿和那棺木应有着一曲同工之妙!! 所以,红锦说的是对的,天巧不成书,有的巧合或许可以出现,可是,今天这个巧合,显然是不应该存在的。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手笔和杰作,但显然,对方的意图很清晰,那就是,堵了她的路,不想让她去参加百花盛宴! 否则,他们也就不会在她们的马车刚刚经过的时候出现了。 而会这样做的人,她首当其冲会怀疑的人自是永昭和洛仙儿了,毕竟这两人,才是她最大的仇人,而光凭洛仙儿一人,做不成这样的事,除非有永的首肯和帮忙。 尤其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连吃憋之后,他们的动作只怕会更加的剧烈。 当然这也只是她的怀疑,虽说这最有可能是永昭做的,可也不排除,是别人的杰作,自那日参加了宫宴之后,也有不少的官家千金对她抱有戒心甚至是嫉妒之心。 而做过太子妃的她也自然明白。 女人的嫉妒,从来都是可怕的。 就在洛无忧思索的短短时间里,又有两辆马车被堵在了这里,其中一车贴马车上的人见状,上前去和那些人交涉,却是被殃及了池鱼,很快便退了回来。 紧接着一棉絮絮叨叨抱怨声,便传进了洛无忧的耳朵里:“该死的,到底怎么回事,一人退一步错开一下不就得了吗?干嘛非得争个你先我后的?” “娶亲也不怕了吉时,下葬的也不怕误了时辰,惹来先人大怒,还把棺材和轿子摆在一起,这都什么人,做的什么浑事。也是姑奶姐今天没带剑,否则的话,看姑奶奶不替你们老先人,把你们这群不孝子孙,人人刺他一百个窟窿不可……” 洛无忧听到那声音的瞬间,便张开了眼睛,没想到,等来等去,竟等来了一个熟人,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还有那毫无遮拦的言语和泼辣耿直的个性。 不是沈素卿却又是谁? “素卿……”隔着车厢,洛无忧扬声唤了一声。 对面正骂骂咧咧,一脸愤愤不平的沈素卿闻言,顿时哑了声,有些错愕,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你们有没有听到无忧的声音?我是不是听错了,无忧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你们快着点的帮我听听看啊!” “哦……是的,小姐。” 她身后的春夏秋冬四婢闻言应了一声,也连忙竖起耳朵听了起来,可听了一会儿,除了对面的打骂声,似乎她们根本什么也没听到啊。 沈素卿瞅了一眼四婢一脸茫然的表情,不由满脸失望,愤恨的看着还大打闹的人群:她又怒吼道;“这些该死的混蛋,居然把路给赌死!要是害姑奶奶今天参加不了百花宴,见不到无忧,姑奶奶一定让父亲派兵把他们全押进大牢里去,让他们全部吃牢饭。 洛无忧闻言差点失笑出声,这丫头,还真把他父亲当成了刑部尚书不成,那掌管都城治安的乃都府衙门。 不管是刑部和都府衙门都有权利抓这些人,把人投进大牢。 可这兵部派兵,那是震压爆动呢?还是想要去剿匪啊?况且,那兵,是那般好派的吗? 洛无忧想着,张口正要出声,突的,她耳朵微动,似乎远远的听到隐隐有整齐的踢踏声,与甲胄兵器的碰撞声传来。 这是? ------------ 第127章 谁搬的救兵? 揭开车帘,洛无忧望去,这才发现街道尽头一队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快带奔了过来,而那两支原本一直打斗的迎亲队伍和送葬队伍。 却是在看到那煞气腾腾杀来的军队时,纷纷停手,撩下手中的东西就四处逃窜了起来,眨眼间,十字路口人去路,却还是未空。 那些人逃得倒是够快,却是忙得连棺木和花轿等物都给遗忘在了路口中央。 而他们此举,也无疑惑是证实了洛无忧的推测。 那棺才和花轿果然都是空的。 那些士兵倒是实在,二话没说,直接将路口的东西全都搬去了角落,腾开了被堵住的道路,动作迅速,前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给腾了个干干净净。 “还好,这道路总算是畅通了。”红锦一脸惊喜,顿了顿却又疑惑的道:“不过,小姐,这好像不是羽林军吧,他们从哪儿来的,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人闹事的,还是说是有人去搬了救兵,可这来的也太快了点吧?” “不管是谁,只要路通了,我们能够过去不就成了么?又何必去纠结那么多?”洛无忧淡淡的说道,话虽如此,其实,她心中亦是升起一丝疑惑,到底是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搬来了都城禁卫军。 还让都城禁卫军疏通了道路。 要知道,羽林军与都城禁军的职责虽然都是维护皇城治安的,可一般负责在城内巡逻的都是羽林卫,而都禁卫军人员多达五万,平日里都分别驻扎在城外几个固定的大营里操练,一般人根本无法调动。 想要调动都城禁卫军,必须持有皇帝的虎符,要知道,都城禁卫军可是真正的掌管着整个都城的安危,其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 而看这群士兵的穿着和首领的样貌,貌似,应该隶属于城北大营。 到底是谁,居然有那么大能力,在短短半个时辰里,就从城北大营调了五百步兵过来? 道路被清空,洛无忧便也下了马车,沈素卿亦正站在马车外,看到突然从马车里下来的洛无忧,顿时惊喜的冲了上来。 “无忧,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幻听了呢?原来真的是你在叫我啊,你也是的,怎么喊了一声就不喊了,害我都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本想喊来着,不过被他们给打断了。”洛无忧说着,朝前面努了努嘴,那她前方,搬空了路面的都城禁卫军,正如潮水般迈着整齐的步伐撤退。 “无忧你也觉得他们做事儿忒不靠谱对吧?我也这么觉得啊?”沈素卿道:“你说他们好好的跟人说不行吗?非把人全都给吓跑了,这可好,送葬的把棺才给丢了,成亲的把新娘给丢了。” 末了,她还一脸打抱不平的说道:“你说他们这不是坑人吗?这种缺德事儿,也就我表哥能干得出来。” 洛无忧并没有告诉她那棺木和花轿都是空的,事情已经解决,沈素卿知道或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况且,如果给她知道,只怕这妮子,又能把这件事儿念叨个半天。 况且,她的注意力,也已被沈素卿的话给吸引了。 “容郡王?”洛无忧挑眉,疑惑道:“素卿,你是说容郡王可以调动皇城禁卫军?”这不可能吧?容郡王府手中已经掌有三十万兵权,皇帝又怎么可能连调动皇城禁卫军的虎符都给了容狄。 这皇帝未免也太宠容狄了一些?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我就觉得吧,这种缺德事儿就只有他能做得出来嘛。”沈素卿吐了吐知道道:“你也知道的,我表哥那个人,真的很,有的时候真的很让人讨厌了,整天板着一张脸,问他话,他也不说,还凶巴巴的要死,一点儿不称他意,他就立马叫人训你,把你关黑屋子里去。” “太可恨,太缺德了他。” 沈素卿一脸愤愤的抱怨着,洛无忧看得真切,知道沈素卿并未说谎,遂也不去纠结,刚想开口笑她,那个男人整天带着面具,她怎的就知道人家整天板着一张脸。 岂知,她还未开口,耳边,就传来了容狄那一惯冰冷而淡漠的声音。 “看来,你对本郡王的怨念颇深是吗?” 沈素卿吓得一个激灵转过了头,看着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容狄和齐风齐衍,顿时拍着胸口,满脸黑线,“表哥,人吓人吓死人的,你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再那么神出鬼没,把我魂儿都吓飞了,到时候你到哪去找个女儿赔给我娘,你姨母啊?” “需要赔吗?” 容狄淡淡的瞟了她一眼,看不出表情,那话语里满是赤,果,果的鄙视,直接把沈素卿给气得哑了声。 “……” 她瞪大着一双杏眼,如同铜铃一般,真恨不得上前拿把刀,狠狠的戳他两刀,听他说的那什么话,需要赔吗? 需要赔吗? 难道不需要赔吗?她可是她娘最宝贝的女儿,怎么就不需要赔了? 好歹,他也是她的表哥吧,好歹她娘也是把他当成亲儿子般疼爱吧,他就不能对她客气点,友好点,每次不把她气个半死。 他就不甘是吧? 看沈素卿那气鼓鼓的模样,洛无心嘴角噙着笑,心中却是感慨,果然,背后说人要不得,尤其是说容狄这个既神出鬼没,又腹黑嘴毒,强大又讨人厌的男人更要不得。 “洛无忧见过容郡王。”洛无忧敛笑,对容狄行了个福身礼,大庭广众之下,该守的礼仪还是要守的,至少,不能落人口食,她可没忘记,除了她与沈素卿的马车之外,这里还有另一辆马车。 只是,那马车里的人却是从始至终都未露面。 道路通了也不离开,也不知是何缘由,倒是奇怪的很。 “想笑就大大方方的笑,用不着偷偷摸摸的笑,升平县主。”容狄的幽深的眼神落在洛无忧的身上,蓦然间,他的脑海里,竟又浮现出了刚刚在烟雨楼里看到的那副画面。 此时的洛无忧,满面含笑,根本看不出半点异样,若不是那相同的长相,也根本让人无法相信,她与他刚刚看到的,是同一个人。 容颜依旧相同,气势和气质却是截然不同。 “那就多谢郡王了。” 洛无忧面色淡然,嘴角勾起的弧度加大,心中却是浮起一丝愤然,似乎每次遇到这个男人,他总有本事激怒她。 就如同上官明月那个男人一般的可恶,不,比上官明月还要可恶。 至少,上官明月不会时时刻刻出现在她面前,可是是这个男人,似乎,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能碰得到他。 真不知道,是她太衰,还是他故意的。 洛无忧想着,不禁蓦然一惊,似乎这也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这点,一直以来,她认为自己已足够理智,足够平静,可是其实不然。 只不过容狄的一句话而已,便如此轻易的挑起了她的怒气。 这,一点也不像她! 洛无忧眼眸微微闪了闪,将心中那丝异样的感觉压了下去,也让自己的心湖,重归死水一样的平静。 “素卿,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有什么话等到了天宸山庄再说。”洛无忧不再去看容狄,进沈素卿说道。 “好,不过无忧,我要和你坐一辆马车。”也不管洛无忧同不同意,深素卿直接越过洛无忧先上了马车。 洛无忧也没在意,这丫头性格使然,在她心中眼里,几乎没有什么规矩。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车夫赶着车飞弛而去,秋儿冬儿两个丫头也是连忙催促着沈府的马车追了上去。 容狄却是依旧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洛无忧,那个丫头,竟然那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的心绪,这样的女子,还真的是,不简单。 撇了一眼停在一帝的马车,容狄吩咐齐衍也驾车追了上去。 而原地,那并不华丽的马车车帘,被一只大掌给掀开,手指修长,那是一只男人的手,指腹和虎口处,都长着厚厚的茧子。 透过车帘的空隙,武绍谦那张俊郎而刚毅的的脸庞也自露了出来,狭长的眼眸微眯,看着远处绝尘而去的华丽马车,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更多的却是疑惑。 容郡王的大名,他自不会陌生,尤其还是将士出身的他,更加不会陌生了,容狄在所有的大秦士兵的心目中,都是神一般的存在,是他们崇拜,膜拜的对象。 也是他们努力想要超越的目标,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人,也没有任何一位将军,可以和容狄相提并论。 容狄,他就是一个天生的帅才,攻无不胜,战无不克,他十二岁领兵出战,一生从未有过败绩,甚至连南齐最骁勇的骑兵,都败在他的手上。 若不是当初,他带伤上战场,或许,他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和所有的人一样,他也是他崇拜的对象,是他想要超越的目标,可是,他不明白,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居然会和无忧扯上关系? 前日里在宫宴上,他便注意到了他和无忧之间的异样,只是,那时他并未深想,且,他手中还握着与无忧交换的信物,他相信,在她回府之后,若兰姨肯定也会把那信物交给无忧。 可没想到,今日前往天宸书院,他们竟然会在半路上偶遇,若不是顾及无忧的名声,他早就下车了,可不想他这一念之差,竟给容狄钻了空子。 但,不管容狄对无忧抱着怎样的心态,他都不会让他得逞的。 ------------ 第128章 阴狠的老刁奴 天宸山庄,倚山而建,占地极其之广,山庄各处都插着明黄绣金龙的旗帜,整个山庄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全都被派了重重重兵把守。 除此之外,各处埋伏的大内高手,亦不在少数。 今日皇室的百花盛宴将在此举行,帝后都会携同参加不说,此次的百花盛宴还有北越前来议和的使臣。 安全防卫,也自然便成了重中之重。 山庄外的的空地上,一一停驶着各种华丽的马车,文武百官及所有收到百花贴的人,络绎不绝走进了山庄里面。 就在这时,一辆华丽的轿撵也停了下来,轿撵的后面,紧紧跟着的两辆马车,也在同一时间便稳稳的停了下来。 轿撵的软罗云烟水色纱帐被人从内掀开,永昭在华嬷嬷和玉嬷嬷的掺扶下踏着马凳走了下了轿撵,而洛仙儿,也跟在她的后面。 举步迈上台阶,永昭抬眸,看着眼前天宸山庄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她眸光微微一闪,转身,威严的道:“一会儿,你们紧跟在本宫后面,记得,谨守礼仪,今日皇上太后,皇后娘娘,还有北越使臣都会出席,你们切不可失了分寸,丢了我相府的脸面,可都给本宫记清楚了。” “谨尊公主喻旨。”相府的一众庶小姐,全都福身领命,言语神态间恭敬至极,因着永昭的话,更是连眼神也不敢乱瞟。 永昭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却是突然间一愣道:“华嬷嬷,洛无忧人呢?为何还不下马车,难不成,还真要本公主去请她吗?” “公主息怒,奴婢这就去看看,这大小姐也真是不像话,所有人都到了,就等她一个,可她倒好,却是迟迟不来,在公主面前还摆这样的谱。” 华嬷嬷一脸尖酸刻薄的嘀咕着,永昭面上闪过一丝不耐:“够了,瞎说什么,赶紧的去找人去。” 华嬷嬷忙不迭的应了声是,急急小跑着去了,却是又很快焦急恼火的跑了回来:“禀公主,不好了,大小姐不见了,奴婢看过了,不止大小姐不见了,就连她的马车也不在。” “老刁奴莫不是你信口胡说,明明出发时四辆车一起,本宫也让你吩咐了车夫,一路上要跟紧,千万不得掉队,你现在跟本宫说洛无忧的马车不见了,你怎么办事儿的?”永昭沉着脸怒喝。 端庆艳丽的脸庞之上布满了怒气,声音却是不大,毕竟这里乃大庭广众,她怎么也得顾及自己和相府的颜面才是。 华嬷嬷被斥责,顿时喊了一声冤枉便跪在了地上:“公主,这可真怪不得奴婢啊,奴婢早就吩咐过了,当时各位小姐也是在的,若是公主不信老奴的话,问问几位小姐便知道老奴绝对没有说谎了。” 说着华嬷嬷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几位相府的小姐,永昭也自疑惑的看了过去,众相府小姐顿感头皮发麻,压力巨大。 “回公主,我真的有看到。”洛明霞第一个出声附和道。 “是啊,是啊,明珠也看到嬷嬷确实和大姐姐的车夫仔细的交待过了,公主请明察。” “公主还有明秀也看到。” “回,回,回公主殿下,明,明芝也看到了。” 有了洛明霞的开头,其它三位小姐也是纷纷的附和着道。 洛仙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恻恻的笑意,洛无忧,想进天宸山庄,想参加百花盛宴,还想再大出风头,这可好,只怕你注定,没这个福份了。 华嬷嬷也是一脸真诚指天发誓的说道:“公主,奴婢没有说谎,有可能,有可能,是大小姐经过闹市时,不知道看中什么喜欢的物什,所以停下马车去看了,所以才没能及时跟上来呢?” “公主,你还是先带各位小姐进去吧,百花宴就要开始了,各路大人也都进去了,想必相爷在里面也是等得急了,要不,咱们留下两个丫鬟在这里候着大小姐便也是了。” 华嬷嬷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永昭却是沉吟着没有开口,一旁的洛仙儿眼眸一闪道:“这样不好吧,若是不等大姐姐,怎么向爹爹交待,可若是我们在这里等的话,说不定错过今日的才艺比试了。” “若真是错过了百花宴可怎生是好,哎,可我们也不能置大姐姐于不顾,说来大姐姐也真是,怎么能不交待一声就离队了呢?” 洛仙儿话落,几个相府小姐眸光闪烁,都在心里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她们来这里,本来就是冲着百花盛宴来的,都是希望着凭借出色的才艺。 能够搏得一个好名声,也为自己谋来一个如意郎君,一个好前程!若真的昏过了的话,岂不是白来一趟还生生失了这样大好的机会? 这让她们如何能甘心!! 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天天有的,如果不是永昭突然发话,她们根本就不可能进到这里来的。 “公主,要不,我们还是先进去吧?就像嬷嬷说的,留下两个丫鬟在这里候着便是,若是大姐姐来了,再让丫鬟领她进去。”洛明珠眼眸闪了几闪,犹豫了一下,终是咬着牙,壮着胆子上前说道。 有了她的先河,其它人自然也是纷纷附和。 “是啊公主,万一大姐姐她一时玩乐的高兴了,忘记了百花宴的话那我们岂不是要一直空等下去?” “本来就是她自己玩物丧志,又凭什么要我们等她呢?” “……” 永昭思索了下,终是点头答应道:“那好吧,华嬷嬷,你去安排两个丫鬟,仔细的守在山庄外,看到大小姐的马车来了,就把人带去进来。其它人,便先随本宫进庄吧!” “是公主。” 一众相府的庶女领命,兴冲冲的跟在永昭身后进了山庄。 而原地,华嬷嬷转身离开,却并未吩咐婢女去接应洛无忧,而是来到一处僻静之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封百花宴贴,随手,便将之撕成了碎片。 连带着还把碎片都扔进了她脚下的阴沟里。 看着那些纸片,被污水打湿洒上污渍沉入沟底,再看不出本来面目,华嬷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意,洛无忧啊洛无忧,没了百花宴贴,本嬷嬷倒要看看你,你还怎么能够进去。 百花盛宴你是别想参加了,区区一个庶女,还想着与小主子争风,简直就是不自量力,不知所谓,不知好歹!!! …… 与此同时,还在路途上洛无忧的马车里,剪秋突的脸色大变,惊叫出声:“呀,糟糕了小姐,我们的百花贴被华嬷嬷收了去,没有贴子,我们根本进不去天宸山庄的。” 剪秋一脸自责,此时方才想起这事儿来。 “什么,你怎么可以把无忧的百花贴交给别人呢?没有百花贴,天宸山庄的守卫根本不会放行的知道吗?”沈素卿闻言当即便吼了出来,没有百花贴,无忧岂不是连山庄的门儿都进不去了。 “你这个小丫头怎的这般冒冒失失的。” “对不起,小姐,都是奴婢太粗心大意了,竟然……”剪秋脸上自责的表情更甚,身为女子,她自然知道参加百花盛宴的重要性,可她却…… 洛无忧却是摆了摆手道:“你也不必自责,这事儿也怨不了你,若我没猜错的话,相府所有参加百花盛宴的人应该都被搜走了贴子吧?” 剪秋咬唇点了点头道:“奴婢本不愿给的,可是,几位小姐都将贴子交了上去,华嬷嬷说是为了统一管理,免得小姐们疏忽大意弄丢了贴子。奴婢虽意识到不妥,却还是……请小姐责罚。” “将贴子交给华嬷嬷,你没错,可是,你错却是错在没有及时的向我禀告这件事,剪秋,你可知道?” 洛无忧声音有些严厉:“身为一个奴婢,无论大小事,都应向我禀告,如何决定,那是我的事,可你的疏忽不报,和自张主张,却是有可能坏了我的事,因而产生更加更严重的后果。你明白吗?” 剪秋愣了愣,终是反应了过来:“是,奴婢知错,下次绝不敢再犯。” 的确,小姐说的不错,她交回贴子是不得不交,但交了之后,她便应该立刻回禀才是,可她却没有回禀,以为自己小心看着点,应该不会了什么问题,可没想到,路途之上出了变故,竟造成了现在这样严重的后果。 “那无忧,你现在怎么办啊?”见洛无忧训完了丫鬟,沈素卿便忍不住焦急的问道,这下子可好,什么不好丢,把贴子给丢了。 “要知道,天宸山庄守卫极其森严,每位入内宾客必须人手一贴,且每人最多只能带两个仆婢入内,就这还得登记造册。”她一脸苦大愁深的说着,突的,却是眸光一亮,看向洛无成道:“要不然,无忧,你扮成我的丫头,我带你进去吧?” “不了,你带我进去,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肯定会连累沈府的。”洛无忧摇了摇头拒绝了沈素卿的提议。 “你一个女孩子家,又这么文静,能惹出什么事儿?”沈素卿不乐意的说道,“难不成,你就打算这般打道回府了?这也太憋屈了,都快到门口了,却不能进去,不行,你咽得下这口气,我却咽不下。” 沈素卿愤愤的说道,一脸替无忧不平的模样,倒是剪秋,眼眸微闪,似意识到了什么。 ------------ 第129章 百花盛宴 看沈素卿一脸比无忧还要焦急的样子,春儿和夏儿都是满头黑线。 真不知道自己小家这到底什么脑子,人家洛小姐都不着急,也不知道她在替别人急个什么劲儿。 看看人家洛小姐从始至终脸色都未变,那叫一个端庄啊,哪像自家小姐……哎,两个小丫头在心里直摇头,而沈素卿根本不知道,自己居然又被自己的丫鬟给嫌弃了。 “什么气啊气的,小姑娘家家的,你哪儿来那么多的气啊?别气了,再气的话,可就不漂亮了。”洛无忧笑了笑道:“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更何况,我早有准备。” “说的你好像多老一样,我们俩的年龄都差不多的好不好?” 沈素卿本能的反驳了一句,继而却是一愣,早有准备?看无忧这样子好像不像说假的,所以她真的早有准备,才这么不慌不忙,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臭无忧,不早点儿告诉我,还害得我担心,你真是太坏了,不行,你得补偿我,不然的话,我可是不依。”浓素卿昂着脑袋不满的道,一双杏眸里却是闪着狡狭的光。 洛无忧装作没看见,问道:“那你想我怎么补偿你,这样吧,你说说看,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便绝对不会推辞可好?” “嘿嘿,这个么,只要你有心,那自然是一定能做到的……”沈素卿顿了顿道:“无忧,不如你出马,把我表哥拿下如何?” 洛无忧蹙眉道:“你表哥,容狄?你想让我帮你对付他?你会不会太看得起我了!”这丫头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她都拿他表哥没办法,她能有什么撤? “是啊,我觉得你肯定行的。”沈素卿苦着一张脸道;“无忧你可不知道,我那个可恶的表哥,他讨厌死了,从小到大尽欺负我,我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吧,可是,他一不高兴就揍我,再不高兴就把我关黑屋子里。” “甚至,还有一次,他还把给我倒吊了起来了,你说说,有他这么做人表哥的嘛,要不是看他整天戴着张面具装深沉,可怜他没有朋友,要不然的话,我才不屑理他呢。” 沈素卿对着无忧大倒苦水,她拽着洛无忧的胳膊,道:“而且啊,刚刚,就刚刚当着你的面儿,他还嘲笑我来着,无忧,你就替教训教训他呗……” “停,素卿,你先坐好,听我说。”洛无忧将沈素卿身体扳正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刚刚他奚落你,是因为你先在背后说他坏话吧?” “我想,如果是他在背后说你,你只怕早就气的跳起来了,而他只奚落了你几句,我觉得,容郡王爷他气量虽不说是胸有沟壑,倒也绝不是什么无量小人吧?” “切,那能一样吗?”沈素卿道:“无忧你可不能因为我表哥帮着你,你就替他说话,是,我是说他坏话来着,可我哪儿知道,我刚说他两句,他就像个鬼一样出现在我背后了,要知道的话,我肯定不说啊!” 像个鬼一样? 这个比喻倒也算是挺恰当的。 别看那个男人腿脚不便,可绝对算不上什么不良于行,她很怀疑,这世上有那男人不能去的地方吗? 洛无忧听得好笑:“谁让你背后不长眼睛呢?如果你背后也长着一双眼睛的话,在他来之前,就可以看到他,也就不会被他奚落了。” “谁背后长眼睛啊,那我不成了妖怪了吗?”沈素卿瞪大了眼睛像是一对儿铜铃,大喊了一声,那话惹得马车里的人,全都笑出了声。 就在此时,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车厢外,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姐,已经到了天宸山庄了。” 众人敛了笑,收了声,几名丫鬟连忙搀扶着自家小姐下了马车。 “外面都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想来,是都进去了,无忧,我们也赶紧走吧。”此时的沈素卿也收敛了许多,到底是官家小姐,那迈起莲步收起了咋乎的毛,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洛无忧下了马车,眼神先是不动声色的在四周扫视了一遍,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只一眼过去,天宸山庄大概的地理位置,便映入了她的脑海。 诚如沈素卿所说,山庄的门口除了守卫,甚至已再看不到宾客,洛无忧迈上台阶,却是立即有两名侍架起刀将她们给拦了下来。 “入天宸山庄参加百花盛宴都,请先出未贴子,无贴不得入内。”那侍卫气势十足的喝了一声。 “切,以为谁不知道一般。”沈素卿说着侧头看了春儿一眼:“春儿,还不把那贴子给这位侍卫大哥看看,这位侍卫,你可看清楚了。” 春儿闻言连忙拿出请贴递了过去,而后自己和夏儿,却是到了一帝登记。 那侍卫接过贴子仔细的看了一眼,作了比对,又还给了沈素卿,道:“沈姑娘,您可以进去了。”于是,将架着的刀,也撤了下来。 沈素卿伸手接过,随意的又递给了春儿,显然的,她肯定是经常参加百花大局已定宴的,对这里的规矩都是异常熟悉。 轮到洛无忧时,不等两位侍卫相问,洛无忧便径自掏出了自己的请贴,递了过去,那两位侍卫看到请贴的瞬间,都不由的面色一凝。 神情间也是多了几分恭敬,能不尊敬吗?那贴子上那朵金色的牡丹,格外的晃人眼球,那可是整个百花宴中规格最高的贴子。 就连沈素卿也是看得瞪大了眼睛,亏得她还担心,结果这家伙手上居然还有一张贴子,还是金牡丹贴。 只是,那贴子是谁给她的呢? 反正肯定不会是相府里的人,那个永昭公主那么讨厌无忧,甚至还想烧死无忧的的弟弟,她肯定不会给,难道是洛丞相?应该也不可能。 那到底是谁呢? 就连春儿和夏儿也是一脸疑惑,看着洛无忧的脸色多了一分凝重。这位洛小姐,早就备好了另一封贴子,随行也只带了两个丫鬟。 看来,多半是早就打听过了百花盛宴上的一些规矩了。 早在洛无忧在车厢里说那话的时候,剪秋就猜测,她家小姐身上可能还有一张贴子,此刻,倒也算是证实了她的猜测,不过,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依然是无比的震惊。 金牡丹贴,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能拥有金牡丹贴的,那都是有秦都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人才能拥有。 可她家小姐? 唯一知道那贴子由来的红锦却是眼中多了一丝庆幸,当初柳随风送来贴子的时候,她也是如此震惊,不过后来,永昭说会带相府小姐们来参加百花宴。 且又派人送过来一封贴子,她原本来以为,这贴子不会有用到的时候了,当时还觉得可惜,可是,小姐却笑着让他把贴子单独的好好收起来。 想来,小早肯定是早就料到他们会在百花宴上出妖蛾子了,没想到,最后,居然还给小姐猜了个正着。 果然,还是小姐聪明,深谋远虑,早早备好这张贴子,否则的话,今天这天宸上庄,她们肯定是进不去了。 “还请小姐稍等一下。” 那两名侍卫也是对比了一番,便又双手恭敬的的将那金色牡丹贴,还给了洛无忧,一行人顺利的进入了山庄。 待得洛无忧一行人消失,不远处,一车马车上,突突兀的伸出两个黑乎乎的脑袋来。 “怎么会,大小姐她怎么会进去了?嬷嬷不是说将她的贴子给毁了吗?”其中一个侍女疑惑的问,距离隔得太远,她看不太清。 只看到他们在门口逗留了小一会儿,那侍卫竟就直接放行了。 “不知道,我亲眼看到嬷嬷把大小姐的贴子给扔进了臭水沟里,绝对没办法再用,大小姐却还是进去了,我怀疑,大小姐手中,还有一张贴子。” “可百花盛宴的贴子是那般好求的吗?”另一个丫鬟颇有些不信。 “那不然,你说是为什么?没贴子就算是皇子,这些天宸山庄的守卫也是绝对不会放行了。” “这好像也是。” “行了,别再猜了,赶紧把大小姐进去的消息传告诉给华嬷嬷吧。” …… “无忧,你可真厉害,居然拿着金牡丹贴,这贴子谁给你的啊?”进得天宸山庄,沈素卿与洛无忧并行,压低了声音问。 “没什么,就是一个朋友送来的。”看沈素卿一脸好奇的表情,洛无忧却矿只淡淡的回了一句,将那事儿囫囵了过去。 那贴子是柳随风送来的,她们现在也算是盟友,这样说,倒也不算错。只不过,那发出贴子的人,却不是未央宫的皇后,而是璃王。 所以,她也没将贴子交给沈素卿瞧,而是让剪秋,又直接发的收了起来。 进入山庄里,夹道两边,随处都可看到栽种的奇花异草,开的烂漫而绚丽,当然,也是随处都可看到,威风凛凛的羽林卫队,所有人都腰带佩刀,一脸肃然的表情。 在山庄侍婢的带领下,洛无居和沈素卿从大道又拐了好几道弯,穿过几条小路便到达了百花盛宴的举行场地。 才艺竞比显然已经开始,洛无忧与沈素卿轻手轻轻脚的走进女宾客席,随意找了两个空着的位置坐下。 眸光淡淡的在场中一扫,很快便找到了相府中人所在的位置。 ------------ 第130章 不和一条野狗计较 洛府人的位置,自然是在宾客席的前面,洛仙儿坐在永昭的身边,和其它几位小姐,似乎在说着什么,一点也没受到宫宴的影响,个个言笑宴宴。 相府里其它的庶女也都在,个个小脸都是红扑扑的,不时的朝男宾席张望,显得很是兴奋,微微有紧张。 倒是洛明芝,一直垂着头,一副紧张而害羞的神情。 永昭正和几名贵夫人说着什么,正在这时,华嬷嬷却突然走了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永昭闻言眸光突的射了宾客席的后方。 看着那一袭雪色长裙的少女,永昭明眸几明几灭,却只淡淡的挥手,摒退了华嬷嬷。 华嬷嬷也没有任何的言语径自的退了下去。 然而,她突然出现的这一幕,还是引起了有些人,自然都是相府里的那些千金们,洛仙儿第一个眼尖的顺着永昭的视线看了过去。 看到洛无忧的刹那,原本言笑宴宴的她,笑容彻底的僵在了脸上。 脑海里,更是盘旋着几个大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母亲明明说了,绝对不会让洛无忧参加今日的百花盛宴,而她们也都是看到那贴子被华嬷嬷收回,她身边婢女还亲口回报,那贴子早已被毁了,可如今,洛无忧她竟然出现在了天宸山庄,出现在了百花盛宴之上。 这怎么可能? 其它的相府庶女虽有惊讶却并没有洛仙儿那般的明显。 只道是,永昭派人接了她进来。 洛无忧只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了高台之上,皇帝和后妃的位置,北越的使臣也被安排在了那边,君惊澜依旧一袭红色的袍子,似乎他天生就偏爱红色。 而他的眸光,自然也是毫无意外的落在那些打扮精致的女子身上。 君倾城也自坐在他的旁边,只是,今日去换去了那一身雪白的长裙,穿了一袭鹅黄色的宫装。 顾盼之间却是美眸依旧生辉,似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君倾城也是看了过来,居高临下,朝无忧微微颔首。 洛无忧也是轻轻点头,随后便移开了目光,敏锐的感觉到有一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洛无忧本能的看了过去。 目光所及之处,乃是坐在众王席位里的南宫景煜时,微微的蹙了蹙眉。 南宫景煜一袭蟒袍,身长如玉,男子一张俊美的容颜之上含着温润如水的笑意,看向洛无忧的眸光里也是多了一丝灼热。 洛无忧眸光却是清冷淡漠,只轻轻一瞥,便收回了目光,广袖之下的五指微微纂紧,这些日子,她刻意的忽略了南宫景煜,是因为她知道一切都还不是时候,可是,每次看到他,还是让她恨到咬牙切齿。 眼帘微闭,深吸了口气,洛无忧压下了满腹恨意,再睁眼时,眼中只剩一片清明之色。 她眼眸一一在场中扫过,除却皇室中人,和文武百官近臣之外,还有秦都里一些举足轻重的人物都在,许多甚至连洛无忧都不识得,这其中柳家家主柳老爷子与柳随风也在,作为大秦第一富户,柳随风本就与璃王交好。 这百花盛宴又向来都是皇后主持,柳家自然在被邀请之列! 而台上,正在翩然起舞的一群从中,却就有多日不见的杨倩倩,比之多日前,杨倩倩明显的清瘦了些许,不过,因着脸上的妆容倒也是看不出来。 杨家父子的眼神落在洛家人的身上时,眼中皆隐含着恨意。 洛无忧将一切尽收眼底,却只是面色含笑的看着,并没有任何一丝丝别样的表情。 百花盛宴乃大秦一年一度大日子,这一天不仅是一众大家闺秀可以施展自己才能的机会,就连男子之间也是有比试的。 女子间争压百花魁首,以期提高自己的身价,能在及笄之时寻一个良配,甚至,直接嫁入皇家,而确实,以往每年的百花魁首获得者,无一不是入了皇族,一步登天。 而除此之外,男子之间也会选出梅兰竹菊四君子,与女子不同,男子有了一个好名声,自是对以后的前途大有助益。 若是极优秀者,甚至被皇帝直接收入麾下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也正因此,百花盛宴才为秦者所有的世族子弟如此的推崇,成为一年一度最盛大的节日,究其原由,也终逃不过名利二字的束缚。 “容郡王到……” 就在洛无忧思索之名,突的一道公鸭似的声音高高的响起,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就连那高台之上正施展才艺的少女也被那声音惊得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转身了入口处,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却是一队身着金甲,手持长枪的侍卫。 个个面容冷硬,浑身铁血煞气腾腾,步伐统一的落在铺着青石板的地面,却并没有踏出多大的声音,只一点便看出这些侍卫的不凡。 他们进入之后,如同门神一般目不斜视,分两边站开,而在中间留下了一条极宽的通道,而那通道的尽头,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 一辆黑色的轮椅缓缓的被推了进来,轮椅上的男子,依旧着着一身黑袍,他的脸上,也依旧罩着一张镂空的银制面具,只露出一双黝黑如黑曜石的眼,和那一双好看的红唇。 他身后,推着轮椅的,正是齐风和齐衍。 两人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容狄,和一队金甲卫,就这样大喇喇的出现在众人眼中,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可谓是,嚣张到了极至。 洛无忧凤眸之中流光微转,不知道容狄这到底是在搞什么,居然搞这么大的排场,用这样高调的方式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知,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用意? 不管是在前次大殿之上的对峙,还是前夜在宫宴之上,容狄虽都有出席,可是,却都一副低调的模样,尤其是在宫宴之上。 甚至恐怕那夜,除了那么几个别有用心的人,其它人,甚至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参加了宫宴吧? 可是,现在…… “容狄见过吾皇。” 容狄清冷的声音淡漠如雪,声音不大,却清晰的飘入了第一个人的耳朵里,他即未俯身,也未施礼,就淡淡的说了一句。 “哟,这是谁,一个瘸子,还这么大的排场,比本殿,比大秦一个个的王爷排场还要大,本太子这倒还是第一次见,你说你瘸都瘸了,干嘛的还跑出来丢人现眼,嘁~” 音调拔高,嘁字托得极长,高台之上君惊澜好看的眉眼一挑,毫不犹豫的出言讥讽,那一脸鄙夷而不屑的表情,丝毫不加以掩饰,话里话外的意思,那更是直接摆明了对容狄的不满。 不满他一个‘瘸子’排场竟似比他这个太子还要大。 众位皇子闻言微微蹙眉,即使有人不满,却是没人敢说什么,不管是容王府还是眼前这位容郡王爷,所有皇室中人,文武百官都是知道的再清楚不过。 那在大秦就是独一份儿的存在! 虽然容狄只位封郡王,然而,抵不上他战功赫赫,更抵不住皇帝对容王府的宠信,就算明知容狄所做不合规矩,却是没人敢说个不字。 而多年前,容狄威名远播,也的确是事实,那时候,别说是战王府与镇国公府,那就是大鲸鱼同小虾米的天差地别,岂可同容王府相提并论? 若非容狄腿残,又岂轮得到他们做大? 而如今,虽然容狄腿残,可是,容王府却依旧是恩宠不断,若非容王爷和容王妃向来低调,不好大喜功,且容王爷早就卸了甲,估计就算是容狄腿残,那也是轮不到他们出风头的。 就说今日百花盛宴,容王爷和容王妃,也是并未出席的。 如此可见,容王府低调到了何种程度。 但,毫无疑问的,容王府,那也才是大秦真正的将门世家,两百余年,祖上出了多少位将帅之才,这大秦的一半江山都是容王府帮着打下来的。 可也就奇了,这容王府传世这么多年,却从未惹来皇室猜忌,甚至大多都和皇帝关系极亲蜜,即使是有猜忌和不满,可容王府也是一直屹立不倒。 不管容家声名多么显赫,有多得天家宠信,容家的女儿,却无一入宫,容家子女,不嫁皇室,不娶皇室女子。 这都是被世人所深深知悉,容家第一条家规祖训。 皇帝对容王府的宠信,就如同容王府的奇怪祖训一般,都让人奇怪莫名,却又想不透其中到底有何缘由? 君惊澜对于容狄的奚落之言,顿时让文武百官不约而同的皱了下眉头,纷纷看向了高坐上的皇帝。 果见宏帝听闻君惊澜的言语,脸上的表情,顿时微冷,瞥了一眼那惊澜太子,眸光也是变幻莫测。 不止宏帝,就连那些个金甲侍卫,在听闻那话之时,亦是个个沉眉冷脸,虽没有任何的动作,但明显的那身上的铁血杀气更甚。 唯一面色不变的,大概也只有容狄和跟在容狄身后的齐风齐衍。 主子说了,会咬人的狗不叫,会朝人乱吠的那都是野狗,所以,他们身为人,还是主子身边的一等侍卫,自然不能去和一条蓄牲计较。 齐风和齐衍同时在心中想到。 ------------ 第131章 威武霸气的容郡王 君惊澜估计做梦都没有想到,在齐风齐衍的心中,他已经被降了无数等级,直接从太子,一降到底,与野狗同一级。 宏帝很快的收回了落在君惊澜身上的冰冷视线,再次看向容狄道:“原来是狄儿,来人啊,快点赐坐。” 对于容狄的到来,皇帝的欣喜,未免表现的太为明显。 洛无忧微微蹙了蹙眉,眼眸之中也是闪过一丝疑惑,突然间有些看不懂这皇帝到底是真的宠信容狄,还是想要害他。 皇帝身边,一众后妃以及众位皇子王爷,皆都是冷眼看着这一幕,就连端贤太后也是微微的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了一丝冷意,以及……厌恶!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么简单的道理,身为九五之尊的皇帝又怎么可能会不懂? 他如此的宠信容狄,还表现的如此明显,也不过是为容狄竖立起更多的敌人而已,诚然,容王府在大秦的地位甚高。 可是,众人推墙倒! 就算容王府此时再受宠,势力再大,甚至手掌兵权,可若所有的人都和容王府站在了对立面,只怕容王府的处境也是不会妙的。 皇帝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我行我素,依旧将容狄捧的极高,甚至让人安排的位置就靠近在他身边,这就让她不得不怀疑他的用意了。 自古以来,帝王之心最是难猜。 就连洛无忧,也有些看不透,这帝王之举,到底是何意? 容狄面色沉寂的任由齐风齐衍推着他在通道之中缓缓的移动,走到洛无忧的身边时,他却突然的挥了挥手,齐风和齐衍顿时停了下来。 “多谢陛下,我就坐这里可以了,这里,够清静。” 说完不待高坐上的皇帝回话,直接将轮椅推了过去,衣袖一挥,那名坐在洛无忧身边的少女,便被他拂去了一边儿,那少女敢怒而不敢言,悻悻的退去一旁,重新找了个位置坐下。 而那空下来的位置,自然而然…… 便被容狄给霸占了! 那强盗一般的作派,看得洛无忧手掌都蜷在了一起,然而,让她更加愤怒的是,皇帝竟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也好,你喜欢就好。” 齐风齐衍也自分别站在了他的身后,就如同两尊英武的门神一般护卫着他。 这一幕,让原本就蹙眉的一众皇子们,眉宇蹙理更深,几乎可以夹死无数只蚊子,除了南宫景璃与南宫景煜依旧在色不变之外。 而南宫景皓则是一脸兴奋的表情。 敢在父皇面前也如此嚣张的人,除了容郡王,大概,这大秦之中也是再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又怎么能不让他佩服呢? 哪里像他呀,,平日里就算没错,他的好父皇,也是会在鸡蛋里挑骨头一般,挑出他一大堆的错来! “是也挺好的,看他那样子,估计也是爬不上这高台的,坐在那里,倒也省得让人抬他了,多浪费力气啊!” 君惊澜眉毛一横道:“只是,秦皇陛下,这洛无忧可是本太子挑中的太子妃人选,你就一个男人坐在她身边,这似乎有违礼法了吧?” 吧字还未落地,空气中一点银光闪过,直直射向君惊澜,擦着他的面颊而过,透明的骨钉,直接穿透他坐的椅背,没入他身后不远处的影壁之中。 与之同时,容狄那清清淡淡的声音也再次响起:“若太子不满,大可与本郡王动手试试抢人,看你能不能从本郡王手中,将人抢过去。” 君惊澜脸颊一痛,吓得整个人脸色有些发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怒瞪着容狄,“什么玩意儿,不过一个瘸子,居然敢对本太子动手,容狄,难不成你还真以为你还是那个攻无不克,战无不成的神王不成?” 君惊澜气得不轻,尤其是摸了摸自己被划破的脸,更是怒不可遏,他早就气蒙了,站起来,指着容狄的鼻子骂道: “我告诉你,你现在不过就是个残废,你敢对本太子动手,你知道不知道本太子可是议和使者!你对本太子动手,就是在破坏大秦和北越两国的和平。难不成,你还想挑起我北越和大秦的战端不成?” 容狄却是嘴角轻勾,只回了四个字:“那又如何?” 君惊澜似有些傻眼,回神却又气得差点跳了起来:“那又如何?那又如何,敢情你还真的是想要破坏这次我们的议和?你知道不知道,如果我北越真的与大秦就此开战,你便成了两国的罪人。” 北越太子一副炸了毛的样子,更是当场拿出了他的身份说事儿,更是将两人之间的口角,上升到了两国之间的争端。 众人闻言也是蹙下了眉头,看向容狄的眼中纷纷闪过不赞同,有甚者,更是直接将目光射向了一直静坐在容狄旁边的洛无忧。 纷纷叹息着,果然是红颜祸水,没想到不止北越太子和武候世子,甚至就连这传说中的容郡王爷,也是对此女子如此的青睐有加。 两人的话题完全触到了两国的纷争,宏帝闻言也是蹙了蹙眉。 他刚开口,却突的听到容狄红唇微张,却是勾起一抹笑。 那清越的笑声,格外的突兀,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在如此的境况之下,他也还笑的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转向了容狄,容狄却是恍若未觉一般,笑声敛,他淡淡的开口。 “两国的罪人?”语调微扬带着一抹讥笑,他反问而后淡声道:“只怕也未必吧?惊澜太子深得北越皇的喜爱,本郡王倒是很想看看,如果将你留下,北越皇到底会不会舍得与我大秦开战?” “你想拿我当人质威胁我父皇?”君惊澜闻言顿时眉心一跳,怒熊熊的燃烧:“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容狄,你这样做不觉得太卑鄙了吗?” 嚣张的声音少了几分底气。 就算是再纨绔愚笨,他也知道自己终究是身在大秦的国土之上,若是这个容狄真的这样做,他只怕也是真的拿他没辙! 容狄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眸中隐有流光转动,“斩得斩不得,你大可试试看,如果惊澜太子还想完完好的回到北越的话……” “本郡王劝你,最好还是识趣一点,本郡王手中的骨钉可是不会认人的。也不会管你到底是北越的太子也好,公主也好,都会照射不误。” 比之郡惊澜的纨绔嚣张,容狄的话,那才是真正的霸气。 也是真正的让人解气。 光看君惊澜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众人心中莫不是兴奋莫名,容郡王果然就是容郡王,就连君惊澜那个浑不吝也被他治得服服贴贴,根本不敢再开口。 而倾城公主更是愤恨的瞪着君惊澜,若不是他这个不成器的皇兄,她也不会被容狄牵累嫌弃。 君倾城一双美眸转向洛无忧,眸底闪过一丝阴冷的怨毒之色。 洛无忧不由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只怕君倾城这下是真正的记恨上了她。 瞟了一眼身旁的始作俑者,洛无忧眸底尽是犀利的冷意,心中怒火丝丝漫延,真恨不得将这个罪魁祸首一角踹得远远的,这个该死的容狄,他自己就作死算了,干嘛还拉上她? 天天给他找麻烦不说,现在还将她置于险地。 真不知,他这到底安的什么心? 这一段小插曲很快过去,百花盛宴依旧在继续,众人表面看来似乎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唯一受到影响的便是那个在舞台上表演的女子。 因着容狄的出现,她的舞,几乎没有人去注意。 百花盛宴上女子需要竞技的才能共有五项,分别是琴、棋、书、画,舞。五组之中会有五人胜出,而这五人,最后会抽签比试决出最后的百花魁首。 所有的参与百花盛宴的女子皆可报名自选其中之一报名参加比试,当然如果优秀者,自觉其它方面也有所长处,也可多选。 前夜洛无忧在宫宴之上已出尽了风头,今日百花盛宴又被容狄推上了风口浪尖,所以,洛无忧也打消了参寒的念头,有时候锋芒毕露未必就是好事。 然而,当太监宣读接下来几轮比试的名单之时,洛无忧的名字却是赫然就在其中,琴,棋,书,画。 四场比试都有她的名字。 但她可不记得自己有报名,或是让别人替她报名,更何况,她本就来得较晚,她到的时候,估计报名也已经结束了。 那她的名字怎么会在其中,那可就颇有些耐人寻味了。 瞟了一眼一脸愤恨,眼中却笑得得意的洛仙儿,洛无忧眸光微蹙,不消说,在这其中做手脚的,定然是洛仙儿了。 只是,这洛仙儿手脚倒也是有够快她从出现在百花宴,到现在也不过是过去了两盏茶的时间,她竟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而在这几场比试中,除了洛仙儿都报了名外,还有另一个人也是赫然在其中,那就是倾城公主,君倾城! 当君倾城的名字在太监口中落下的时候,一众官家女子都是议论纷纷,这是大秦的百花盛宴,她一个北越的公主参和进来算怎么回事? ------------ 第132章 皇帝御令 “切,她一个北越的公主,参加我们大秦的百花盛宴比试,这未免有些过份了吧……” “就是,一点也不知道礼数,还公主呢?” “你知道什么?有其兄必有其妹,有那样一个皇兄,做妹妹的能好到哪里去……” “……” 一众闺秀议论纷纷,皆脸色含着不满,只是,那声音却是压得极低,离得较远的君倾城,虽没有听到,可,观众人脸色,却也可以猜到几分。 她脸上含着一丝蕴怒,却因隔着面纱半点也未显露出来,一双美目微微轻眨,君倾城却是突的起身,朝宏帝所在的方向倾身俯首,盈盈拜下。 “多谢秦皇陛下御令给予倾城这次机会。” 少女的声音轻柔而婉转,尤如枝上黄鹂莺啼般悦耳,只一句话,却是堵住了所有人的口。 她言下之意,她参赛却是奉了皇帝御令,众人闻言自再说不得什么。 “倾城公主不必多礼。” 宏帝的眼眸微微闪了闪,却是笑道:“此次你奉北越皇旨意前来我大秦挑选良婿,今日恰乃我大秦一年一度百花盛宴,朕也希望不负北越皇所拖,为公主觅得佳缘。” “稍时我大秦儿郎也会进行比试,其中优秀者更如过江之鲫。倾主公主可仔细挑选,若有合意者,可禀明朕,朕会作主,替你们赐婚!” “多谢秦皇陛下。” 君倾城美眸中闪过一丝喜意,自是道谢起身。 众人虽心有不愉,然而,却也是无可奈何,君倾城是一国公主,更是北越派来的和亲公主,能与她匹配的,自然怎么也得是皇子王爷的身份。 且一国公主,那正妃是跑不了的。 除却太子不在外,皇室之中,还有七位皇子,皓王南宫景皓尚年幼,不到婚配的年龄,辰王与逸王皆早已娶了正妃。 这剩下的,便只有璃王南宫景璃,战王南宫景修,与煜王南宫景煜,还有荀王,南宫景荀。 众所周知,煜王并不得皇帝喜爱。 剩下三位皇子中,荀王久不在都,唯璃王与战王,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若是被君倾城挑走的话,那她们可选的人,不就只剩下了一个? 那她们能够上位的机会,自然也是大大的降低了近一半,这让一众大家闺秀,如何能不生气? 先开始比试的乃是琴艺,这是洛仙儿的强项,虽然在宫宴上她弹断了琴弦,丢了脸面,但若今天能够表演的好。 自然可以挽回之前所丢失的名声。 是以,这一次洛仙儿可以说是孤注一掷,在比试前更是亲自动手仔细的检查了自己的琴,绝对没有任何的问题。 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前日里她的琴弦断掉,永昭事后派人仔细的检查了那弦,这才发现,那弦并非因她弹奏使力不当而断掉,那琴弦断掉的地方,明显有着人为的割痕。 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在宫宴之上,失尽了颜面? 虽然事后,母亲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奏明了皇帝与端贤太后,总算是稍减了她在皇舅舅与皇外祖母眼中那直线下跌的形象。 可到底丢了脸面却是真的! 尤其可恨的是,直到现在,母亲也没有查出那到底是何人所为,她的琴都是由贴身的宫婢保管,为此,她还亲手逼问了那名婢女。 却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那日宫宴上的人太多,各家小姐都准备了表演,携带的乐器舞衣等自然也是多不胜属,而那些东西,皇室专门僻出了一个司乐苑,供各位官家小姐放置保存,进出来往的人也多。 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自然也不可能查到什么。 这也意味着,这口怨气,她必须要自己个儿吞下去,想到此洛仙儿就恨得几乎想要吐血,虽然明知道,这件事与洛无忧不可能有关系。 她查证过,那天洛无忧并没有准备表演,也更不曾携带过舞衣以及表演的器具,她的婢女更不曾到过司乐苑,甚至,她是最后一个被她强逼着上场的,就连那一身的舞衣和那木鱼也是从别处借来的。 可是,她还是将这笔账算在了洛无忧的身上,谁让她在宫宴上出尽了风头,反遮掩了她的光芒呢? 况且若不是她的话,她怎么可能会那么倒霉,竟会遇上那种事,要知道她以前进宫,可从来不曾发生过这样丢脸的事儿。 最近却是一直倒霉! 甚至,被洛无忧压的死死的,生生被她踩下去一头,明明应该被人嘲笑的人,明明丢脸的人,都应该是她才对,是她才对。 一定是她搞的鬼,否则,事情绝对不可能会变成这样的…… 洛仙儿将一切都怪到了洛无忧的头上,洛无忧并不知晓,估计就算知道,也会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她与洛仙儿之间的恩怨深似海,她又岂会在乎多上这样一笔? 舞台之上,十人齐鸣,各自弹奏着不同的乐曲,百花盛宴每一年的比赛方式皆自不同,而这,便是今年琴艺的竞技方式,十人同奏,不止考验弹琴之人的琴计,更是考验弹琴之人的定力和耐力。 真不知道是谁人,竟想出了如此的竞技方法,这根本就是为难这些娇滴滴的官家小姐,那些弹奏的女子,皆个个面含苦色,走调变音者不计其数,甚至还有直接弹的烦燥者,生生拔断了琴弦。 几场比试廿来,也只有不到五位参与比试的人,勉强弹出了完完整整,又未变调的曲目。 洛无忧在最后一场,巧的是,君倾城,洛仙儿,杨倩倩,都是被安排到了同一场进行比试,不知是那安排比试的人有心的呢? 又或者只是无意。 在这十人之中,还有一人身份特殊,那就是宏第第七女,菁公主。 这也就意味着这场之中,不止君倾城,还有一位皇室公主,两位公主同台竞技,倒也是着实的有看头。 洛无忧眼眸微闪,敛去心中所有的思绪,起身,走到了场中,君倾城也是下了高台,还有一袭绯色宫装的洛仙儿。 “姐姐你呆会可要好好的弹奏哦,否则,你昨天才挣回的颜面,只怕会丢个彻彻底底。”两人擦身而过,洛仙儿压低了声音,在好她耳边轻语了一句。 洛无忧闻言,秀眉微挑,只声音清清淡淡的回了一句:“那姐姐先预祝妹妹,旗开得胜。” 丢脸,她有什么可丢脸的,就算她弹的不好那又怎么样?也没人规定,她洛无忧,就必须要样样皆精,样样取胜啊? 倒是洛仙儿,气量狭小,功利心极重,还面对着君倾城这样一个强敌,能不能够取胜,倒还真是,难说的很呐! 洛仙儿冷哼一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说来也是极有意思,洛无忧的位置正好是在洛仙儿与君倾城的中间,后面,又正好是杨倩倩。 有太监燃起了清香,最后十个参与比试的女子,皆纤纤素手轻抚琴弦而过,袅袅的琴音也随之徐徐的响起…… 十人所弹曲目各有不同,洛仙儿毫无意外弹奏的依旧是那曲四季赋,其用意尽显,就是为了挽回之前在宫宴上丢失的颜面。 而旁君倾城谈奏的却是一曲:凤求凰,其心昭昭,亦是不言可表! 杨倩倩弹奏的却是一曲高山流水。 最最最让人不可置信的却是,洛无仙,她所弹奏的曲子,竟是与杨倩倩所弹奏的一模一样不说,那曲调明显还比杨倩倩的慢了半拍。 俨然,就虽跟着人家弹的。 这着实有着取巧的嫌疑,甚至可以说是抄袭,众人听得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不明所以。 那宫宴之上,洛无忧可谓是大绽了光彩,可是在这百花盛宴上,却又恁的让人大跌了眼睛…… 她居然抄袭别人的曲子来谈,难不成,她就不能找一首不一样的曲子来弹吗?为什么非挑和她一样的,洛仙儿,君倾城,那两人不是离她更近,如果她要抄袭,抄旁边那两吗? 尤其那被抄袭的杨青青,更是气愤不已,看着洛无忧纤瘦的背影,更恨不得上前,抱琴狠砸她一顿。 照谁弹的不好,偏照她的弹,这洛府的女人全都是有够无耻的,洛仙儿不止害得她在镇国公府里失了宠,洛无忧又在百花宴上做出这种举动。 摆明就是有心针对她的,上次的事,虽然已经过去许久,可是,她却依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设计的是洛无忧,可反而,最后她毫发无损。 自己却偷鸡不着食把米,不止被祖父和父亲嫌弃,就她那好大哥也是时时刻刻不在想着折磨她泄愤。 所有的人,莫不是这样想着。 这洛无忧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挑了一曲别人弹的曲子来弹,看她的琴技,指法,都很熟练,也丝毫看不出,她或是不会弹,又或是谈的不好。 可是,她独挑这内来谈,又有什么目的吗? 众人无论怎么猜想,却也都是猜不着,也更是想不透,洛无忧她这样做,又到底有什么样的用意。 唯容狄幽深漆黑的瞳孔里却是闪过一丝流光,心中更是轻叹了一声,这洛无忧,倒真的是聪明,简直就是聪明绝顶。 他嘴边噙着一缕笑,心中却是微微的感叹着,不曾想,这难题倒还真是被她给破解了。 ------------ 第133章 自作而自受 容狄所想别人却是不知,看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洛无忧抄袭就是抄袭,就连宏帝也是轻轻的蹙了蹙眉。 人群之中那少女一袭素白长裙,比之周遭的精心装扮的各家小姐更是多了一股清灵空然的仙灵之感。 有微风轻拂而过,少女一头青丝随风轻舞,广袖与裙摆也是幽幽的晃动着,阳光折射着星星点的撒落在少女的身上。、 拂动间,她身上竟似有霞光在流转一般,忖得她更加翩然如仙,让在场中人,思索疑惑之余,不禁又生出了几丝感叹。 看着少女身上的衣物,永昭眼瞳微微一眯,闪过一线凌厉的冷意…… 十曲未毕,场中的乐声便多了几分杂乱,有两位小姐更是胸色发白,额头冷汗岑岑再也保持不住原先的音调,其中一人,更是直接的弹断了琴弦。 菁公主全是弹完的还算顺畅,只是,曲调微有走样,看到自己母妃射来的不满的目光,这位公主不由的在心底吐了吐自己的舌头。 洛仙儿的微眯着眼帘,一袭青色的宫装,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嘴角也是轻轻的勾起,指下琴声宣泄而出,听着落无忧的单调,她心中更是讥笑不已。 只是,听着旁边从君倾城处传来的婉转琴音,她却却微沉了眉眼,她倒是小看了君倾城,不止舞跳得好,甚至,连琴也是抚得极好。 不过这一局的魁首她洛仙儿要定了! 即便是君倾城,也别妄想和她争,她绝对,绝对不会把璃王妃的位置拱手相让了,绝对不会!! 许久之后,从人拂手而音停。 洛无忧可谓是让人大跌眼镜,原本经过宫宴一舞,她名扬秦都,大家都还等着看她的惊彩表演,可谁知她却…… 反而,洛仙儿及君倾城的弹奏显然都是极出彩的,尤其君倾城不止舞艺奇佳,更是深通音律,看得一众秦都的世家弟子也是纷纷心动。 只是,魁首最终花落谁家,却是并未当场宣布,而是必须等到所有的比试全都结束之后,方会由皇后娘娘宣布最终的结果。 接下来的三场比试,也无甚新意。 洛无忧的名次皆排的不上不下,位处中游。 这三场比试,反成了洛仙儿与君倾城之间的比试,洛仙儿自小得永昭亲自请得名师教导,一艺术皆精,君倾城比之洛仙儿亦是不遑多让,尤有过之。 所有的比赛都结束之后,自然得轮到皇帝宣布结果了,李淳于宣读了圣旨,而这旨意的结果,却是让人为之大大的震惊。 一共五场比试,琴,棋,书,画,舞,五场,其中,琴试,洛无忧胜,棋试洛仙儿胜,书试君倾城胜,画,洛仙儿胜,第一场的舞式,君倾城胜出。 这个结果一经宣布,可真真是满坐皆惊! 众所周知,百花盛宴的比试一共五场比寒,洛仙儿胜出两场,君倾城,也是胜出两场,原本为众人最为看好,却表演都是抄袭的洛无忧…… 竟也是凭借着那一首抄袭而胜出了一场。 谁都知道,论舞,洛无忧只怕是比君倾城还要高上一筹,在宫宴之上更可谓是直接完败了君倾城。 可以这么说,如果洛无忧参加了舞技的比试,这一局的胜者到底是谁,也尤未可说。 不过,众人现在关注的显然不是这点,而是,为何洛无忧明明只是跟着别人的节奏谈了那么一曲,居然也能获得那一场的胜利? 洛仙儿与君倾城又何尝不是暗自奇怪,最不忿的当属杨倩倩了,明明那一曲,是洛无忧跟着她谈的,可是,她却被评了一个胜出? 这怎么可能呢? “皇上,这不可能的,洛无忧她不过是抄袭臣女,她怎么可能获得优胜呢?臣女不服,还请皇上替臣女做主。”杨倩倩当即站出声来反驳。 这杨倩倩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上次的事情刺激的脑壳坏掉了,这结果可是皇帝亲自让李淳于公布的,那更是皇帝的圣旨。 她一个小小的官家千鑫,居然敢当众的质问皇帝,跟皇帝喊不服叫板? 不得不说,众人都不得不佩服她的胆量! 众人心中虽如是想着,眼神却是齐刷刷的看向了宏帝,虽然说杨倩倩的行为过于鲁莽,但是她说的也没有错,那琴试的一局。 由洛无忧胜出,这怎么看,似乎都不怎么合理的。 宏帝面色微怒,冷冷的扫了一眼杨倩倩,冷冷的开口:“你的意思,莫不是你在质疑朕弄虚作假了吗?” 那凌乱的眼神和威压洛在杨倩倩的身上,让她浑身的汗毛都在瞬间竖了起来,也自蓦然间才想起,这眼前高从地的人物。 那可是掌握着她生死的帝王啊! “臣女,臣女不是那意思,还求圣上恕罪,我……”杨倩倩吓得双腿发软,尤其是看到祖父与父亲射来时的那冰冷的视线时,更是头以发麻,一个扑通跪倒在了地上。 “杨姑娘,此次为百花盛宴众位参赛的小姐排出排名的,乃太傅大人,还有几们翰林阮的大学士,以及久负盛名的舞仙苏五娘……你若有什么疑虑大可前去询问太傅大人等,在这里对皇上出言不逊,你到底有几个脑袋?” 李淳于兰花指一跷,指着杨倩倩说道,那看着杨倩倩的眼神更是不满到了极点,敢当着皇上的面如此质疑皇上的人。 除了容郡王爷,他这辈子也还没有见到过。 一个小小的官家之女倒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对皇上无礼,质疑皇上的旨意,她以为,她有几个脑袋可以给皇上砍? “臣女惶恐,请皇上恕罪……”杨倩倩吓得脸色发白,差点哭了出来,求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父亲,然杨展鹏与杨硕却是看也没有看他。 根本也压根儿就没有打算出手相帮的意思。 杨倩倩的心,顿时凉透了,心也沉到了谷底,自杨义被废了命根子之后,她在镇国公府的日子,可谓一下子从天堂跌进了地狱。 不止父亲怒打了她一顿,连她亲娘也不管她,杨义好了之后,也是想拿她撒气就撒气,想对她拳打脚踢就拳打脚踢,祖父杨硕也根本没看到似的。 为了摆脱这种日子,她才强行打起精神参加百花盛宴,就是为了能够在百花盛宴之上露脸,反正杨义她那个好哥哥也废了,不可能在为杨府传宗接代。 而她却还好好的,只要她能够给杨家挣回颜面,那祖父和父亲自然会对她重新疼爱有加,她也就可以摆脱那样的日子了。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洛无忧那个贱人,却是无耻的抄袭她,谈了和她同样的一首曲子。 明明那胜利应该是她的才对,明明应该是她的才对,凭什么给那个贱人,凭什么? 杨倩倩满心怨愤,却从未想过自身是否有错,若不是她那般的急切暴燥,又怎么把局面弄成了这样? 洛无忧心中冷笑,这或许就叫做:不作就不会死,自作而就得自受? “哎,想必或许在场中很多人都是不明白,为何在琴之比试之中,会是洛姑娘胜出,瑞不是杨姑娘,不是倾城公主。” 林太傅叹息了一声,悠悠的开口道:“其实,只要真正懂琴的人,都是应该明白的,这琴试不止是考较大大的琴技,还有考验大家的定力和耐性。” “诚然,倾城公主凤求凰弹奏的极佳,洛……洛仙儿姑娘的四季赋更是出彩,但却太过急功近得,一共弹错了四处,只可惜你并有发觉。” “杨姑娘弹奏的高山流水,也是错了三处,琴技虽好,却空有其表,并无灵魂,而洛姑娘的高山流水,也同样是错了三处,且三处都和杨姑娘所错的地方一模一样,但不一样的是……” 林太傅顿了顿有些复杂的道:“现在大家知道为什么,老臣等,为何要将这优秀二字送给洛姑娘了吧?” 老太傅说的如此清楚明白,若是再不明白,他们就可以去撞墙了。 众人恍然,只有容狄却是面色未变。 洛无忧的琴技娴熟,比之洛仙儿与君倾城不止丝毫不弱,甚至比她们尤有胜之,可是,显然的,她也知道了自己风头太劲,所以,并不想在这百花盛宴之上再次出彩。 可是,若她输的太难看,那么便等于直接甩了皇上的脸面,不能输可也不能赢,说起来,这也是个两难之局。 然面这个两难之局,倒也是不能将这个聪慧的少女给难住。 要知道,十人同奏最考察的是什么? 是琴技,也是定力和耐力,洛仙儿和君倾城弹奏的曲子的确很出彩,可是,若论琴技和定力耐力,很明显洛无忧远远胜过她们。 别人听不出,可是精通琴技的人却是一定可以听出来,洛无忧的曲调与杨倩倩的曲调不管是节奏还是音阶起落,甚至是转折,都别无二致,甚至其中有三处的错处,也是一模一样的。 想要做到这点,那可是很不容易的。 在十人共奏这样混乱的场面里,要从十种交杂在一起的乐声中,独独专注于其中一曲,甚至还要将那曲子照着所弹奏之人的节奏再弹出来,显然的,却是更加的难。 说起来,洛无忧此举倒也不乏取巧的嫌疑,而一个十一岁的少女不止有那般高深的人舞艺,甚至连琴也是抚的如此之好。 即惊才绝艳,又婉约聪慧,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林太傅投一以赞赏的目光,洛无忧只轻轻颔首拂了身,道了一声多谢太傅大人,转身便想步下台阶,回自己的坐位。 然而,就在此时,台上却突的发生一场变故,惊呆了所有人的眼,甚至,连宏帝,也是面色大变!!! ------------ 第134章 变故突生 第133章变故突生 林太傅解释的清楚明白,众人也是听得再清楚不过,自然也没有人再对洛无忧在琴试之中的胜出发表什么意见。 虽然打从心底里来,都是是觉得洛无忧取了一个巧字,可是,皇帝与太傅大人都如此说,也自是无人再敢反驳,深怕落的和杨倩倩一个的下场。 洛仙儿愤愤的瞪着洛无忧,她的四季赋,明明不知道比洛无忧优秀了多少倍,可是林太傅那个最爱舞文弄墨,倚老卖老的老顽固,却居然半点也看不到,反而看上了洛无忧弹的那曲破高山流水。 还说什么她功利心太重,以至于失了水准? 他放特么的狗屁,这样的话,也亏得他也能说的出来,不知道是谁还在宫宴之上夸她弹的好,也夸她的四季赋,乃是一首绝响? 可现在却是出耳反耳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 甚至还把优秀胜出的名额给了洛无忧,他也不会觉得自己做的太明显了些,该不会林太命傅那个老不死的,也是洛无忧的入幕之宾吧? 这个贱人当真是荒谬不已! 然而,不管她觉得如何的荒谬,都是结局已定,连皇舅舅都已大怒,根本容不得人改变,洛仙儿只能不甘的咬了咬唇。 随着众人步下台阶。 然而,就在此时,走在人群当中的倾城公主,却不知为何,身体摇晃了几下,突的向前栽去,正好扑向了走在她前面的洛无忧。 一切的变故,发生的毫无征兆,突如其来,甚至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洛无忧正好已下了台阶,被她这突然一扑,一个踉跄,差点了被她连累的摔倒。 好不容易她强行稳住了身形,还没回过神来,一道剧烈的闷响,君倾城的身休已倒在地上,直接横陈在洛无忧跟前。 许是因为摔倒,君倾城原本脸上的面纱也自飘落了下来,露出一张倾城绝美的小脸,怪道天下人皆传倾城公主乃天下第一美人,那绝美的容颜,一笔一画,倒真的宛如是神笔勾勒出的一般。 即使眼帘紧闭,倒在地上,依旧是柔弱的楚楚可怜,让人看了也是心生怜惜,这样的绝色美人,估计这天下间,很难有男子会不心动吧。 瞟了一眼人群中静默中的容狄,却发现他动也没动,看也没有看这边,只盯着自己手中的茶盏,似乎那茶盏之上,开出了一朵艳丽的花朵一般。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倾城公主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就摔倒了呢……” 与此同时,那些鱼贯着下台的一众贵女人,也是被这一幕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惊到,却倒也并没有慌乱。 洛无忧亦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脸色有些发白,待看清地上的人是倾城公主时,这才拍了拍胸口,连忙俯身上前,想要将倾城公主扶起来。 “倾城公主,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洛无忧一边说着,手也落在了倾城公主的身上。然而,就在此时,君倾城那倾国绝色的小脸上,竟是突然的起了变化。 在她粉嫩的肌肤之上,浮现出一条一条交错的黑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出现,如同一张网一般,交织在君倾城那张绝美的脸上。 “啊……” 数道尖叫声同时响起,一众大家闺秀被吓得花容失色,集体退回了舞台,其中有两人因太过恐慌,脚步不稳,更是当场的栽倒在地。 洛无忧也被这一幕吓面色惨白如纸,更是直接噔噔噔,连退了好几步,“这,怎么会这样,倾城公主,这……” 就在洛无忧惊惶呢喃的同时,她卫边也传来了皇上圣怒中威严喝声。 “来人,传朕旨意,立即宣太医。”宏帝的声音里充满了蕴怒,大声的喝了一声,一群太医立马提着药箱赶了过去。 皇帝离得较远,并没有看到君倾城脸上的变化,然而,身为皇帝,自然也立即有人,将这边发生的事情在第一时间内禀报了他。 宏帝闻方震怒。 君倾城乃是北越公主,又是此次议和和亲的对象,她绝对不能在大秦出事,否则的话,此次的议和定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见君倾城倒下,君惊澜也是愣了下,听了身旁侍卫的耳语,随后直接提着袍摆跑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下了高台,来到了君倾城的身边,他身后自还跟着随同来的北越将军齐千,与一众的侍卫。 “倾城,你怎么样了,倾城你醒醒,嘿醒醒……”君惊澜俯身将君倾城抱了起来,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怀里,脸上也是充满了担忧和焦急。 用力的拍着她的脸颊和使劲儿的喊着:“君倾城,你醒过来,你不醒过来,我回去怎么和老头子亲待,你要死了的话,老头子一定会揍我的,你醒醒啊,君倾城……” 那啪啪的拍着脸颊的声音极其的响,而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听得人极其无语,感情,君倾城出了事,他却只担心自己没有办法向北越皇交待,怕被打,所以才如此的焦急。 果然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惊澜太子。 虽非一母同胞,但君倾城好歹也和他身上流着相同的血,都是北越皇帝的子嗣,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也是妹妹,更何况是相处了那么多年的人。 怎么也是会有一点感情的吧? 不过,皇家里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 光看前次在宫宴之上君惊澜与君倾城之间的对话与行为,便可以看出来,这两个人明显的不对盘。 想来,他此刻有这样的表情,也算不得奇怪,反倒是显得很正常了。 “太子殿下,还是先将公主放下吧,依臣看来,公主这应该是中了剧毒。”北越齐千将军沉着一张脸说道。先前公主还好好的,这转眼之间人就倒下了,那那面色和反应。 绝对是中毒无疑! 不止是剧毒,还是奇毒,至少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什么毒可以在人的脸上,形成这种情形的,尤其是看亲眼目睹了君倾城脸上变化。 他更是觉得诡异莫名! 一直大声喊着的君惊澜闻言,顿时愣住了,他看了一眼君倾城的脸色,抬抬头大叫:“中毒。这怎么会中毒的?明明今儿早上我们从绎站里出来人都是好好的,能跑能跳,还能叫的,怎么这会儿就中毒了。” “秦皇陛下,此事你必得给我北越一个交待,我父皇好心好意,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意,将他的一双儿女送到大秦来议和,可我好好的妹妹到了这里,就参加了一下你们的宴会,这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 “秦皇若是不给我北越一个满意的交待,此事别说是我了,就是我父皇只怕也是绝对不肯善罢干休的。”君惊澜突的放下了手中的人,直起了腰板儿,朝宏帝说道。 开玩笑,老头子有多么宝贝这个女儿,北越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若是她真的在大秦出了事,就算和他无关,只怕老头子也会牵怒于他。 老头子真正发起飙来的时候,也还是挺,挺可怕的。 当然,更是挺麻烦的! 而他,向来讨厌这样的麻烦来占据他逍遥的时间。 “此事,朕自会给太子和北越皇一个交待,不过,惊澜太子,现在还是先让御医替公主诊治吧。毕竟,公主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狭长的鹰眼中闪过一丝阴鹜,宏旁看着君惊澜的面色微沉。 此时此刻这君惊澜倒是不那么笨了,居然知道撇开自己的嫌疑了,宏帝听他一席话,脸上表情更加沉肃。 原因无他,君倾城那情形,实在太过诡异。 君惊澜闻言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说什么,退开了一些,齐千指挥着人,将君倾城带走,一国公主,就这样躺在地上,那是有失体统的。 一众太医自然也是跟了去,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章太医,洛无忧凤眸之中,闪过一丝担忧,只怕,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师父他…… 而原地洛仙儿等人见状,松了口气,想要离开,却是被北越的侍卫直接给围了起来。 “公主出了事,你们还不能离开。”齐千微冷的声音传来,一众闺秀见状,顿时铁青了脸,让侍卫围住她们,他们这是想干嘛? “齐将军,倾城公主出了事,本宫知道你心存担心,也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也不能如此做,我们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以为我们能对倾城公主做些什么吗?” 以本宫自称,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菁公主,这一众闺秀之中也就菁公主的身份最高,由她开口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 南宫菁一双美目瞟了一眼丝毫不让的齐千,顿时小脸儿上染上一丝怒意:“更何况,公主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不知道,你便想要将我们扣起来吗?本宫也是大秦公主,身份不比你北越公主低。” “你们任什么扣押本公主?”南宫菁心中怒火腾腾,这北越的人真是好没道理,那君倾城到底是不是是中毒,太医都还没诊治出来。 谁都还不知道呢?万一不是中毒,而是她自个儿生了暗病呢? 虽这样想着,可是,就连南宫菁心中也是没底,有谁的暗病,好好的会从人脸上,长出那样一条条蚯蚓般的黑线吗? 怎么想,都好像觉得不太可能。 ------------ 第135章 破坏两国邦交和平? 但不太可能,也不代表,事情就没有这样发生的机率不是? 不止南宫菁,几乎所有的大家闺和都是这般想的,所有人都是一副愤怒的表情。 这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啊?可他们北越的将军倒好,先就在这跟他们耀武扬威上了,还想把他们给扣下。 真当这是在他北越的土地上不成。 “我国公主是在表演时出的事,本将只知,你们都是和公主有过短暂接触的人,所以,你们每个人都有嫌疑,现在,本将绝不能让你们离开!”齐千却是冷冷的说道:“说不定,你们之间的其中一个人,就是向我国公主下手的人。” “齐千不敢怀疑菁公主,但是,也还请公主殿下稍安勿燥,等事情查上水落石出,本将,定会亲上公主府,向菁公主负荆请罪。” 齐千拱手说道,看那态度竟是异常的坚定,南宫菁闻言,气得脸色通红,也不再看齐千,直接看向了高台上的皇帝。 “父皇,你看他们,女儿这……” 南宫菁才开口,却就被宏帝挥手打断了:“齐将军说的不错,你们都是和倾城公主有过短暂接触的人,待会必务得配合大理寺和刑部的问话,早点将那个凶徒给抓出来。” 皇帝的话说的委婉,可是,却相当于变相的同意了齐千的话,南宫菁闻言顿时愣了下,眼眸微闪,看了看皇帝阴沉的脸。 南宫菁聪明的没有在这个时候再继续争执下去。 “是,父皇,儿臣领旨。”南宫菁说着退去了一边,连菁公主都没辙了,其它的闺透自然更加的不敢说话了。 纷纷惨白着脸,被齐千带去了天宸山庄一处院落里安置,三十多个人,七人一房间,全部都被分开安置在院落里不同的房间。 洛无忧自然的也在其中,可巧的是,和她一起的六个人中,依旧有洛仙儿,菁公主,还有杨倩倩,以及另外一个看起来温婉柔弱的女子,当朝太傅府的嫡女,林婉微。 至于其它的两人,洛无忧却是并不熟悉。 林婉微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好,时不时的会轻咳几声,她的身体也很瘦弱,颇有种,弱柳扶风,病若西子的感觉。 “你怎么样,没事吧?”林紫微又一阵猛咳,洛无忧连忙上前替她轻轻拍着背顺了顺气,又递了一杯热茶给她。 好不容易压下那喉部的不适感,林紫微又将那茶水饮去小半,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看着洛无忧,柔声道谢;“谢谢你洛姑娘,我没事了,都怪我,这身子不好,扰到大家了。” “说什么呢婉微,这能是你的错吗?这都是那个该死北越国将军的错,叫什么不好,非叫齐千,本宫倒是真想在他身上扎上一千个窟窿。” 南宫菁愤愤的说道,那个可恶的家伙,要不是他,她们现在也不会呆在这里,尤其看着外面大门处守着的护卫就让人心头火大。 这算什么? 简直就是变相的软禁,她好歹也是堂堂的一国公主,没想到,居然连她也怀疑,那个君倾城,她害她干嘛啊,害了她,难不成,她还能多长块儿肉出来不成吗?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居然敢在百花盛宴上捣乱,好好的一场宴会,居然就这样被迫中断了不说,还害得我们也被弄来了这里?” 一想起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南宫菁便忍不住出口抱怨。堂堂一国公主居然被个外邦人软禁,传出去,她公主的脸面往哪里放? “公主请先且息怒,是谁都好,那人肯定也是心知肚明,我相信皇上迟早都会把那个罪魁祸首给抓出来的,胆敢在百花盛宴上对前来议和的使臣下毒手,这便是破坏两国和平邦交?” 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杨倩倩眼眸一转,含笑的瞥了一眼几人道:“我相信,圣上英明,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人的。” “嘁,溜须拍马。” 杨倩倩话音刚落,一道鄙夷的声音便自响起,杨倩倩闻言顿时看向了出声的洛仙儿道;“哼,我溜须拍马,那倒也比有的人,连自己的亲姐妹都害要来的好吧?” “杨倩倩,你胡说什么呢?你要再胡说,信不信本郡主撕烂你那张嘴。”洛仙儿沉着一张脸,怒吼着。 杨倩倩闻言,却是瞟了一眼不远处,正坐在林婉微旁边闭目养神的洛无忧,眼中也是闪过一丝恨意。 “戚,还郡主呢?”杨倩倩突地冷笑了一声道:“洛仙儿,你的郡主之位,早就被皇上金口玉言给撤了,连玉碟也被收回了,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正二品郡主吗?” “告诉你吧,你现在也不过是和我一样,只是一个没有品阶的臣子罢了,就连你的庶姐,份位都比你高,说起来,我倒也是很奇怪,以前,你是郡主,说起来都是她们向你行礼吧?现在人家可是正五品的县主了,洛仙儿,向庶姐行礼的滋味儿可好受?” 若不是洛仙儿,她怎么会沦落到如此的境地,又怎么会在镇公府府里完全失势,一切都是洛仙儿害的。 她居然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讽刺她? 杨倩倩一脸鄙夷的看着洛仙儿,心中恨意难平,说她溜须拍马,她又能比她好到哪里去,平日里不也事事都紧着南宫菁。 她最看不惯的便是她明明趋炎附势,却还一脸故作清高的模样! 简直,虚伪到了极点。 杨倩倩喋喋不休的说着,一席话可谓是挑动了洛仙儿最敏感的一处神经,她脸色阴鹜,从雕花床畔上坐起来,冲上去,就狠狠甩了杨倩倩一个巴掌。 “杨倩倩,就算我不是郡主了又怎样?我好歹还是相府里正儿八经的嫡女,你呢,不过是镇国公府里小妾生的庶女,你以为你能和本小姐比?你凭什么和本小姐平起平坐?” 杨倩倩被洛仙儿甩个正着,脸颊上顿时浮现出五个手指印,许是被打的多了,她反应倒是丝毫不慢。 反手,便还了洛仙儿一个巴掌。 啪,那清脆的声响,比起洛仙儿甩她的巴掌,还要狠。 洛仙儿脸上也是迅速的浮起了一个巴掌印,她阴冷的盯着杨倩倩,冲上前去,便和杨倩倩扭打成了一团。 “你们别打了,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咳咳……”林婉微急忙叫道,心中一急,便又不由自主的咳出了声。 南宫菁却是抱着膀子在一旁看着好戏,反正被关在这里也是无事可做,看这两人打架,倒也权当是一个消遣了。 这厢房里一片混乱,外面门门的侍卫却只是看了一眼,便撇过了头去,反正将军下的命令只让他们守在这里不让人离开。 至于其它的那便不该他们多管的。 只是,倒没想到这大秦的女子看起来温婉秀美,可这打起架来,还真是让人看得惨不忍睹。 瞟了一眼在一旁静默的洛无忧,南宫菁不由的挑了挑眉道:“喂,洛无忧,那可是你的亲妹妹,你就不上去管管,看她们打成这样,你也不插手,你就不怕回去以后被洛相和我那个皇姑母怪罪吗?” 漂亮的眉眼之中划过一抹冰冷的流光,真不明白,这个少女到底有哪点好了,居然就入了父皇的眼,还给她封了个五品县主。 就凭那夜的一支舞? 那父皇这旨意,未免下的太过儿戏,还是说,真的像她母后说的那般? “倾城公主生死未卜,我等又被软禁在此,无妹妹与杨姑娘心有焦虑也实属正常,就连无忧又何尝不是六神无主,让她们发泄一下倒也是好的,无忧想一会儿大理寺的人就会来了,就不知倾城公主到底如何了?” 洛无忧撑开眼帘,满面担忧的道:“如果倾城公主真的在我大秦出了什么事儿的话儿,那我们这些与倾城公主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人,只怕是……” “只怕是什么?”南宫菁蹙眉问。 洛无忧抬头道:“只怕……是都难逃嫌疑,也不知道会被关在这里多久,唯今,无忧也只能寄望倾城公主无碍,大理寺与刑部能尽快抓到真凶,否则的话,后果会如何,我想不用我说,公主及各位都是知道的。” 说着,洛无忧深深的叹了口气。 君倾城的变故来的太突然,而现在她们又被软禁,连南宫菁这位公主也未曾能幸免,只怕,这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的多得多。 杨倩倩与洛仙儿闻言,竟是不由自主的放开了对方,都面含优虑的的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在场之中的的人,谁也都不是傻子,相反个个都很聪明,谁都能想明白这点,若是君倾城并不那般严重的话,皇帝怎么也不可能任由齐千扣押他们的。 好无疑是在向北越示弱,可如今,君倾城的确是在大秦出了事,而她的安危更是会影响到两国此次的议和。 若是议和的使臣在大秦被害,那么,此次北越和大秦的议和只怕要就此无限期的搁置下去了。 而这,显然是两国皇帝谁都不想看到的。 可让人奇怪的就是,到底是谁,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百花盛宴上朝北越使臣下手。 难道,他就不怕激怒了皇帝和北越的那个浑不吝太子么? 众人沉默不语,洛无忧也是闭目敛眉,心中却是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自己好似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当中。 ------------ 第136章 君威不可犯 精细雅致的厢房之中,君倾城毫无知觉的躺在雕花大床之上,厢房里,宏帝,各位皇子王爷,太后以及皇后,还有各宫妃嫔,却是早就各自回了院落休息。 百花盛宴上发生了这等事儿,宠帝自然只能宣布将百花盛宴取消,连同北越使臣都在此静静的等候着。 而内室里,雕花大床前,七八名太医,一个一个的替她把着脉。 却个个都是沉眉肃穆,五官都皱到了一起,竟是未能有一人,看出端倪来,无奈之中,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看向了现场之中医术最为高明的,太医院院正,章明。 章明也是录着一张脸,想了想,又重新上前给君倾城把了一次脉,却依旧是眉宇紧蹙,毫无半点舒展。 “章明,到底如何了,可有把出倾城公主变成这样,到底是何原因?”见一众太医,把了半天的脉,却无一人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宏帝沉着一张脸问道,狭长的鹰眼之中闪过一丝冷意。 “回圣上,这……”章明闻言,立时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恭身回道:“这实在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当然是实话实说了,难不成,你们还想瞒着本太子不成,一群庸医,把了这么半天脉,连个屁也没放出来。” 一众太医闻言,俱是敢怒而不敢言,他们好歹也在太医院贡职,能够被挑选进宫的人,那手底下若没两手真章,那怎么可能? 可偏偏此刻却是反驳不得,谁让他们医术不精,实在治不好倾城公主呢? 理亏之下,谁还能抬起头去反驳? 君惊澜见状,顿时气焰更加的嚣张,他横了一眼章明,道:“若是在我北越,本太子老早大刑侍候了,可不像秦皇这么仁慈,还由得他们在这里胡搞瞎搞,齐千,赶紧的,把本太子随行的御医也给带过来。” “告诉他们,就说本太子说了,若是救不回君倾城,不用回到北越,本太子一会儿就砍了他们的脑袋!” 君惊澜话里话外不掩对秦皇的不满,宏帝听闻脸色更加的阴沉,虽说这事儿的确是他大秦理亏,可君惊澜如此不依不挠,任是再好脾气的人。 也会被他给激怒了,说到底他也不过只是个太子,还不是北越的皇帝,与他站在一起,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平等的地位,却胆敢在他堂堂一国皇帝的面前,一二再,再二三的,如此的大放撅词。 简直是没把他这个皇帝看在眼中。 齐千看了一眼暴怒的惊澜太子,又看了看满脸阴沉的秦皇,最后,看了一眼还躺在雕花床上生死未卜的君倾城。 还是领命走了下去。 宏帝扫了一眼那群正在窃窃私语的太医,以及正站在一帝的章明道:“章明,照实说,倾城公主到底为何会晕厥?” “回陛下,据臣把脉,公主脉象却是奇特之及,她脉象平稳,且强劲有力,并不像是重病之人,而公主之所以晕厥的原因,像是中毒,却又不似,恕为臣才疏学才,暂时还无法断定!” 章明眼眸闪了闪,答道:“不过,圣上放心,微臣已为公主殿下施针,阻止了黑气的曼延,剩下的,微臣还要仔细的想想。” “连你也查不出到底是何原因?”宏帝闻言蹙了蹙眉,章明乃太医院医术最高的太医,若是连他也把不出其中原由。 似中毒却又不似,难不成…… “惊澜太子,倾城公主在北越时,可有发生类似的情况?”宏帝转首,看向君惊澜,沉声问道。 那话里意思很明显,既然有可能不是中毒,那会不会是君倾城本来就有什么暗病疾病一类的,不怪宏帝会这样想。 章明的医术,他自然是知晓的,连他都把不出,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君惊澜闻言却是差点没有跳起来,他即看的剑眉一挑,爆燥的道::“秦皇陛下这是何意?难不成是怀疑我妹妹有什么暗病不成?” 宏帝问的委婉,君惊澜却是毫不犹豫的将这一层窗户纸给挑明。 什么可有发生类似的情况? 要真的有,他还能不知道么,这摆明了就是有人陷害,秦皇此举,那还不是在推卸责任,想要把这个黑锅推到他的头上? 他怎么可能会干,真以为他是个傻的么? 收敛思绪,君惊澜怒声道:“秦皇,你问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死丫头在北越的时候,欢崩乱跳的,成天和本太子做对,她要有病,本太子还能不知道么?” “秦皇若是不信的话,大可问问我们此行随行的太医和倾城身边的贴身宫女,她们一直都待在倾城身边,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话,她们肯定是知道的。也一定会向本太子禀报。” “所以,本太子可以断定,倾城她身体绝对没有任何的不适,一定是有人想要害她,所以她才会变成这样!” 君惊澜说话有些语无伦次,让去问,又说的那般斩钉截铁,宏帝沉了沉眉,这个时候,谁还有空去和他计较。 更何况,就算他真的肯让他的人问,又能问得出什么来?那些人全都是他们的人,就算问,这种情况之下,他们也肯定是不可能会说实话的。 沉吟许久,宏帝面色变幻了数次,再次淡淡的开口道:“来人,去给朕把北越进贡拉那株血月圣莲拿来给公主服用。” 君倾城不能死在大秦,若她真的在大秦出了事,只怕两国的战火便会再次延续,虽然血月圣莲很珍贵,是救命的良药,宏帝本打算好好的珍藏。 可是,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恐怕也只得这般了。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李淳于自是领命而去,君惊澜见状那怒气腾腾的面色倒是有所缓和了下来。 而这边,李淳于刚走,很快,齐千便回来了,在他身后,还带来了四个北越随同的太医。 四人也分别给君倾城把了脉,得出的结果却是与章明一般无二。 “看来,北越的太医比起咱们大秦的太医,也都是一般无二,个个都是庸医,惊澜太子,你刚刚不是还说要立马斩了他们吗?怎么的,到了这会儿,却是没了动作了呢?” 一旁唯恐天下不乱的南宫景皓,突的开口,斜睨了一眼君惊澜,他挑眉道:“该不会,太子只是耍耍嘴皮子,光说不练的吧?切……” 北越那四名随行太医听到这话,顿时个个面如土色,愤愤的瞪着南宫景皓,本就怕太子牵怒于他们,可是这北越的十四皇子,居然还如此可恶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果真是太太太太太可恨了! 太子杀了他们,对他又有何好处? 四个人八只眼,愤愤的盯着南宫景皓,又小心翼翼的看向君惊澜,四人却是连个大气儿也不敢出。 他们这位惊澜太子,喜怒无常,杀人于他来说也不过一句话的事,这些年,死在他手上,残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若是他真个一个愤怒之下下了令? 只怕,他们就连死,也不会落个好,只会得个不好死的下场。 能不怕吗? 君惊澜瞅了一眼那四名太医,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愠怒,偏偏南宫景皓还死盯着他不放。 “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以为本太子那么傻,要是真把他们全砍了头,本太子的安全谁负责?本以为,大秦民丰物饶,又在京都皇城之内,绝对会万无一失。可如今看来,也是本太子想象的太过美好了。” 君惊澜挑了挑眉道:“在百花宴上,秦皇陛下和众位皇子王爷的跟前,居然也有人能如此大胆的对我北越公主动手,虽说了们几个都是草包废物,可是,本太子为着本太子的安全着想,自然也得先把他们留下来。” “若是皓王爷实在是想看本太子处死他们的画面,其实,那也没什么问题,等本太子回到越京,一定立马砍下他们的头,八百里加急,给皓王送到府上,任皓王随意观赏就是。” 那四名太医见状,总算是松了口气,个个都是一脸庆幸的后怕,不管如何,太子既然如此说了,那他们的小命,也总算是暂时的保住了,真是谢天谢地,感谢佛祖啊。 四人心中感天又谢地。 君惊澜见状却是黑了脸:“你们一个个的,那什么表情,本太子不过是为本太子自己的安全着想罢了,就你们四个的小命儿,哪及得上本太子的一根头发。” “太子息怒,臣等有罪。” “行了,赶紧的滚下去,看见你们就烦。” 四人忙不迭的退了出去,南宫景皓见状却是撇了撇嘴,看着君惊澜,一脸鄙夷的小声嘀咕道:“说的好听,结果还不是个贪生怕死的脓包!” 君惊澜气得不轻,张嘴就要反驳,宏帝见状,脸色一沉,怒斥了一声:“够了,都给朕住嘴,谁再言,朕就将他托出去,就地处决。” 正所谓,君威不可犯,南宫景皓顿时闭此了嘴巴,君惊澜还没来得主说那话被被堵了回去,正气得不轻。 只听,屋中却突的响起一道惊呼。 ------------ 第137章 再次急转直下 “啊……唔……” 就在宏帝威严的话音刚落地之时,屋子里却是陡的又响起一阵惊呼之声。宏帝脸色越见发黑,众皇子也是不由自主蹙着眉转头。 寻着发声处看了过去。 却发现那发出声音的乃是一名太医,他脸色惨白,瞪大眼睛惊叫着,感受到众人阴冷的眼神的同时,又忙不迭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脸色发白,竟是怆惶之中,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啧啧,这次说话的可不是本太子吧?”君惊澜见状砸巴着嘴,道:“秦皇陛下,这说话的可是您的臣子,这老东西竟敢惘顾您的命令,真是太可恨了,依着本太子看,陛下真当将他拖下去,就地处决,以正君威才是。” 切,刚刚还不让他说话,现在可好了,说话的变成了他们自个儿的人,这下,他倒是要看看,这秦皇会不会把这老东西给拖下去处决了。 声音里满是不满,这厮摆明了就是不满刚刚的事儿,有意想要打击报复。 宏帝却是看也没看他,直接将君惊澜给无视了个彻彻底底,说到底君惊澜也只是北越的太子而已,还未曾登基为皇。 在身份上,低了他不止一截两截,根本没资格同他平起平坐,却敢如此大言不惭,在他这个一国之主面前岂敢如此放肆。 “李正德,你到底在鬼吼鬼叫什么?是不是真的想朕就地处决,让你那张嘴永远也说不出话来?”宏帝阴沉着脸色问道,狭长的眼眸直直的落在那太医的身上,看着那太医惊惶的表情时,心中却蓦地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那李太医闻言脸上的怆惶更甚,他的眼神却一直落在对面的章明身上,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圣上,您看,你看章太医,章太医的手……”他言语颤抖,顺手指向了章明的手臂,众人闻言不禁有些纳闷儿,纷纷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就连章明也是一脸疑惑的垂下了头。 这一看之下,众人却是纷纷脸色巨变。 只见章太医原本干净的手上,不知怎么的多出了一条黑线,就像是一条黑色的小蛇附在手上,从掌心一直向着手臂上曼延。 明明刚刚还没有,此刻那黑线竟已是到了章明的手腕之处。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君惊澜一跳蹦开了三丈远,双眸瞪大如铜铃一般,惊诧的看着章明,也是一副见鬼的样子。 那样子,比起那李太医可好不了多少。 章明震惊不解之余,却是突的看着李正德,目光死死的瞪着李正德的手,那李太医被章明看得头皮发毛。 脑子里咯噔一声,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垂首之时,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心上,不知何时,也起了那样一条黑线。 “李太医,你有也……” “张太医,你看你的手,你怎么也有……” “王太医,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都会有……” 几名太医你看我,我看你脸色大变,怆惶之中,个个都是面色惨白如纸,八名太医,八只右手手掌心处,都起了相同的黑线。 而唯一不同的是,其它七人手掌心的那黑线,并不明显,颜色也淡了很多,而不像章明一般,那手上黑线速度蔓延极快,甚至那颜色也是浓黑到极致的有些发亮一般。 若是一人生变,还可说是巧合,可是八人同时产生这样的情况,便不得不令人深思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躺在雕花大床上的少女,尤其是章明,眼神灼灼的看着少女,倒吸了口冷气。 蓦地神情大变的喊道:“快,快把圣上扶出去,快璃王殿下,这毒有传染性,快把陛扶出去,出去快给大家服下解毒丸,另外,快找人找艾草来,将艾草全部点燃,再把所有与倾城公主有过直接接触的人,全部都隔离起来。” 原本众人有些愣,全都被君倾城现在的样子给吓到了,此时的君倾城,依旧昏迷着躺在雕花大床上,她脸诚之上的网状黑线,已经曼延到了君倾城的颈脖之处,甚至还有继续曼延的驱势。 这让她,看起来极其的可怕,她脸上的黑线蜿蜒密布,如同和条条丑陋的蜈蚣爬满了整个脸和颈部白晰的肌肤,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半夜里突然出现的恶鬼,还要让人觉得恐怖和渗人。 章明的惊呼声警醒了众人,而他语还没落地,璃王南宫景璃和战王南宫景修,便纷纷绘护着宏帝退了出去。 至于君惊澜,那丫跑得比兔子还快,早在听闻章明的话时,便退出了厢房,果然,从侧面映证了南宫景皓的话。 那厮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家伙。 章明惊叫和众太医的怆惶求救声全都被那一门阻隔,被南宫景璃和南宫景修强行带出来的宏帝,脸色也是不好看到了极点。 “父皇,章院正说的对,父皇龙体关系着天下万千子民,虽然我们没有和倾城公主直接接触过,但为了小心为上,还请父皇先服下解毒丸吧?” 南宫景璃看了一眼被紧闭上的房门,说着从腰间掏出一个玉瓶倒了几粒药丸出来,先是给了皇帝。 又分发了其它人。 那是太医院,特意备制下的解毒丸,一般清微的毒素都是能解掉的。 皇帝满身磅礴的怒气,手一捏,将药丸扔下,吞咽了下去,道:“景璃,立刻传朕喻令,宣太医院剩下的太医全部来天宸山庄待命,务必将尽快研制出解毒的药,另外,将所有和君倾城有过接触人的,全都隔离开,一一给朕仔细的盘察,一定要将那幕后操作之人,给朕揪出来。” “此事,朕交由你负责,景修带人从旁胁助,你们两人,定要通力合作,朕给你们三天,一定要将此事在三天内给朕有一个圆满的解决。” “是,儿臣领命。” “是,儿臣领命。” 南宫景璃和南宫景修恭身拱手,异口同声的答道,两人面色肃然,就此的接下了这个差事。 宏帝带着即时赶来的大太监李淳于和一大帮的太监离开,转身的刹那,宏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双鹰眼之中更是布满了阴霾。 他垂目,看着自己撑开的双手手掌,双手依然干净而整洁,一双手掌也并没有像几个太医那样浮起那种黑线,而他右手之中还捏着一颗药丸,岂不正是刚刚南宫景璃献上的那颗。 他竟是根本没有服下那药,眼眸之中,眸光几经变幻,宏帝一番手将那药丸收了起来,也幸得皇后太后等人没有跟来。 不怪他不服下那药,而是觊觎他这个位置的人,实在是太多,他这些儿子啊,表面上对他恭敬恭顺,实际呢? 个个都在背后搞小动作,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看得分明,人生隔肚皮,作为一个帝王,天生注定要冷血,连自己的血脉骨肉,也都是不能去完全的相信的。 因为不管信任谁,都会给自己留下弱点,都会让人钻了空子,这世界上,人心难测,没有人会永远的效忠于一个人。 安逸的日子过太久了,再忠心的心,也都是会变的,更何况他们…… 皇帝的脚步加快,章明的意思很明显,现场的那些画面,他更是看得一清二楚,君倾城中毒可谓是板上订钉的事实,而那毒不止极其诡异,甚至还极其的霸道。 所有和君倾城有过接触的人,全都被传染了,那素的传染性极强,虽然他并未和君倾城有过直接的接触,可谁能保证,这样就一定不会被传染? 要知道,那些太医在给君倾城诊脉之时,都是覆了丝巾的,君倾城乃是异国公主,自没有敢与她直接诊脉,那是大不敬,更有失体统。 可是,就算如此,那此太医一个个的还是中了毒,就连章明也? 所以,他必须尽快的赶回去服用解毒丸才行,死没有人不怕,尤其,越是身在高位的人,便越是怕死,因为,舍不得,舍不得权力。 也舍不得,自己拥有的一切。 更何况,还是一个手掌天下的帝王! 皇帝走了现场只留下了几位皇子和王爷,还有北越太子君惊澜和齐千等人,南宫景璃侧首,看向南宫景修道:“皇弟,还请你肖人回宫将太医全都带过来,另外,也着人去药房领取艾草前来点燃,可行?” “皇兄吩咐,皇弟自然领命,放心,此事便交给我。”南宫景修只挥了挥手,并没有任何的异议,皇帝喻令他从旁协助。 自然也是容不得他反对的。 还好的是,艾草不止秦都中各大药房应有储备,皇宫中的存货应该也是不会少,这个倒没有什么难度。 从所周知,艾草点燃之后便可以消除一些一线毒素…… 尤其是在大型的瘟疫之后,也会大规模的用到艾草,平日里富贵人家也会用来熏屋子,更何况是皇家别院的天宸山庄,自然也是不可能少备的。 南宫景璃点了点头道:“那好,常远你二人迅速带人,去查清有哪些人曾和倾城公主直接接触过,全部都给本王带去单独的一个院落安置。” 想到那些被曾和倾城公主有过直接接触的人。南宫景璃脑海里不知不觉的浮现出一张脸。 顿时,让他浓密的剑眉微蹙在了一起。 ------------ 第138章 兄友弟恭 第137章兄友弟恭? 南宫景璃吩咐常远完常远二人,这才看向一旁的似乎被吓到的还脸色有些发白的北越太子君景澜。 “太子殿下,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所有和倾城公主直接接触过的人,全都相继中了毒。为了避免更多的人染毒,本王现在要将倾城公身边的所有侍女,连同刚刚给倾城公主诊了脉的人,全部都隔离开来。” “以免太子和其它人也被传染上毒性,还请太子殿下配合,若是有可疑惑的发现或许发生过太子殿下觉得异常的事,请太子殿下和齐将军第一时间配合。” 南宫景璃一字一句的说到,这中毒事件由君倾城开始,那么,这源头看来只能从她来开始查才行。 “行行行,你把他们全都弄走,弄得越远越好,咝,真是太恐怖了,到底是什么毒,居然这么厉害,还好没有传给本太子。” 君惊澜随意的挥了挥手,眨眼就把所有的手下给卖了个干干净净,末了还道:“不行,齐千,我们赶紧回去,你把父皇临走进给本太子的解毒药丸再拿来,给本太子多吃几颗。” “这有治治病,没病吃了防身,本太子可不想变得跟那群混蛋一样。”说着,拽了齐千就走,那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看得一众大秦皇子颇为无语。 “璃皇兄,有没有什么需要我等兄弟帮忙的?”南宫景皓突的出声问道,看得南宫景璃颇是意外。 “怎么,你也想帮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还是,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南宫景璃看着自己这位十四皇弟,面色微沉道:“本王可告诉你,这件事不是儿戏,你不许在里面捣乱,要是完不成父皇交待的任务。” 他顿了顿,微微挑眉道:“别说到时本王和你战皇兄不会放过你,就是父皇也是绝对不会轻饶了你的,你也看到了,今天父皇有多么震怒了。” “切,我是真的想帮忙,你以为我真的像君惊澜那个白痴二百五,什么是轻重缓急都分不清么?” 南宫景皓被南宫景璃训戒,顿时不满的道:“再说了,就算别的我不能帮到璃皇兄你,可是,审人的事儿,我可是最在行了,璃皇兄,我告诉你,只要你把那嫌犯交给我,我保证把他审得服服贴贴,你想问什么问什么!” 南宫景璃挑眉一笑:“敢情十四皇弟你这是想抢了大理寺卿还有刑部尚书的饭碗?” “切,这有什么,他们问他们的,我问我的,也不冲突啊,再说了,没准儿他们问不出来的,可是,我能问出来呢?”南宫景皓不以为意的道。 “是啊璃皇兄,我看十四皇弟的提议可行,要说十四皇弟别的什么可能都不在行,但是整人这种事儿,他却是最在行的。发生这样的事儿,我们也都想帮忙,还请璃皇兄给我们委派任务吧?”南宫景宸突的插嘴道。 南宫景皓瞟了他一眼,不满的道:“四皇兄,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什么叫我除了整人其它的都不在行,我也有很多的优点的好不好?” “哦,是吗?这个,皇兄暂时还没有发现,要不,以后你多向皇兄展示下你的优点,也好让皇兄好好的开开眼?” 南宫景宸呵呵一笑,揶揄的笑声顿时传出老远,倒是缓解了现场沉闷的气气氛,一直站在旁边如隐形人的南宫景煜此时也是笑着道:“是啊,璃皇兄,我们也都很想帮忙,你就给我们委派任务吧?” “我没有什么优点,不过,帮着安慰下人还是可以,我想发生这种事,此次前来的贵宾也肯定都吓坏了,现在他们不能离开,要不,我去替皇兄安抚下他们的情绪?” 南宫景煜脸上带着笑,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小心,挑的活儿也都是无关紧要的,在南宫景璃与众皇子面前,一副伏低作小的模样。 看着眼前这一幕兄友弟恭的画面,南宫景璃嘴角蕴着如沐春风的笑,幽深的瞳底却是划过一抹冷意,只不过,在刹那间便散去。 “好,既然如此,那四皇弟,七皇弟,安抚宾客的事就交给你们,十四皇弟,你和我一起。” “是,二皇兄。” 几人分道而行,南宫景璃带着南宫景皓来到了晓荷院,院里荷花开得正盛,粉白相间的荷花在池中悠悠的晃动着。 若是忽略了那些守卫的士兵,和院子里那紧张而压抑的气氛,倒还真是一派温馨而静好的景象。 “马大人,此事我们根本不知情,倾城公主为何会突然摔倒我们也不知道啊,您就算是再问,我们也还是不知道的。” “就是,她突然变成那样把我们都吓坏了,可是这根我们有什么关系,您这样审问我们,难不成是认为,是我们害了君倾城不成?” “那么多人在场,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就算想害也动不了手吧?” “再说了,我们虽然和他有过近距离的接触,却没有过直接的接触,她会变成那样,一定是有其它的原因,大人,你应该查的不是我们。” “就是,我们当时一心顾着比赛,谁还有空去管她?” “本宫再说一次,马崇德,这次的事情,本宫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已经问了很久了,现在也已经问完了,该放我们走了吧?” “……” 厢房里,一众少女们转在大理寺卿前,叽叽喳喳愤慨的质问着,大理寺卿马崇德,与他的师爷被一众少女们吵得头都大了。 洛无忧与林婉微二人却是依旧坐在一边的红木椅上,林婉微见状摇了摇头,轻咳了两声道:“如此吵闹,真不知马大人要如何的问案?” “你倒是还有闲心去替大理寺的人操心?”洛无忧挑眉淡淡的道:“你就不担心你自己吗?” “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林婉微笑了笑道:“人生在世,清者自清,只要府仰无愧于天地,那就够了,至于其它的,却是不用去多想,想太多,也不过是庸人自扰,杞人忧天罢了。” “清者自清?”洛无忧淡淡的呢喃了一句,抬头看着脸色苍白的林婉微道:“没想到林小姐倒是如此的豁达,面对如此情景也可镇定自若,无忧佩服。” 林婉微却是捂嘴摇了摇头:“说起佩服,婉微最佩服的,却是洛小姐,洛小姐一曲涅盘,震惊世人,忧国忧民的胸怀,比之男儿也不遑多让,婉微相信,若洛小姐是男儿身,亦定是惊才绝艳的人物。” “林姑娘谬赞了,洛无忧,愧不敢当。”洛无忧笑着摇了摇头,脸上一派谦虚之色,幽深的瞳底却是闪过一丝自嘲。 忧国忧民,她却是无那般的雄才大志的,她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自己,都是为了利益罢了。 倒是林婉微,不愧乃是当朝太傅之女,心思之玲珑剔透,比之多少男儿来也不逊色,可惜了,身体却是…… 若是前世,她相信,她们一定会成为好友。 前面闹腾不已,洛无忧与林婉微却是相携坐在一起,聊起了天,且聊得颇为有兴致。 “够了,都给本官闭嘴!” 人群中间,马崇德突的沉着脸,大吼了一声,那怒气腾腾的声音倒是真的震住了一众少女,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 就连洛无忧与林婉微也是停止了聊天。 南宫菁见状不满的叫道:“马崇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叫本公主闭嘴?你信不信本公主向父皇参你个审案不力,外加一个大不敬之罪!” 马崇德气得脸色一铁青,抖着唇道:“公主,本官是奉皇上之命来审理此案的,还请公主配合本官的问话。否则本官无法向皇上交差,恐怕也只好将实情据实向圣上禀奏。” 若非顾及到这群人的身份,他岂会如此的容忍? 可没想到,他才问了一句,这些个女子就像是麻雀一般闹腾个不停,吵得他头都大了,案子却根本没能问出什么? 如此这般,他又如何向皇上交待。 “你……” 南宫菁怒不可揭,她堂堂一个公主被当成嫌犯对待,还被软禁,已经够觉得憋屈了,偏这个马崇德还不知好歹的居然敢公然和她顶撞。 “公主还请息怒,我们大人也是奉圣命而行事,都是为皇上办差,还请公主稍微的忍耐一二可好?我们就几个问题想分别的询问一下各位而已。” 马崇德身旁的师爷见状,忙低头哈腰的打起了圆场道:“等我们问完了,查明此事和各位小姐没有关系,自然会放各位离开,还请公主体恤我们大人的苦衷,尽快的回完话,对各位小姐也是有好处的不是?” 众位闺秀见状,倒也是安静了下来。 想想可不是么?就这样闹腾下去,其实对她们也是没有任何的好处,这大理寺的人不问完,她们就得一直被这样软禁下去。 早点回完话,撇清自己的嫌疑,反而可以早些的离开。 这马崇德和其师爷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倒还真的是震住了一众的官家小姐,就连南宫菁虽有不甘,却也是抿了抿唇未再言语。 南宫景璃带着人走进厢房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 第139章 混乱,林氏婉微 “马大人,可问出了什么?” 南宫景璃迈步走了进去,淡淡的出声问道。幽深的双眸凌厉的扫了一眼在场之中七名女子…… 其中五人都还愤愤的站在厅中,还有两人却是从容自若的坐在红木圆桌旁,两人的身前,还各摆放一盏热茶,倒是在聊天谈心一般。 根本没有半点被软禁,身为嫌疑人的自觉。 “参见璃王爷,皓王爷,下官无能,还没能问出什么?”马崇德与其师爷忙起身与璃王施了礼,颇有些汗颜的回道。 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带人前来这里询问案情。 只是…… 南宫景璃却只淡淡的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也未怪罪,刚刚的情形虽没有看到,可老远便听到了,这也怪不得大理寺的人。 而此刻,看到南宫景璃出现,原本还闹腾,脸含不满的少女们,纷纷娇羞着垂下了眼帘,南宫菁更是欢快的冲上去,拽住了南宫景璃的胳膊。 “皇兄,你可来了,你要再不来,我就得被那个头什么马给欺负死了。”声音里尽是不满:“皇兄,我不要再呆在这里了啦,你和父皇说说,那个君倾城的事,跟我可没有关系,让我先回去母后和皇祖母那里好不好啦?” 南宫菁的母妃乃是后宫里的李嫔,与之皇室嫡脉嫡系的长公主南宫栖栖玥有所不同,那才是真正的金樽玉贵的皇室掌上明珠。 只是南宫栖玥此时并不在宫中,而是随着驸马去了西陲边关。 说白了,南宫菁也不过是个庶公主,李嫔又无子嗣傍身,南宫菁也没有兄长可依靠,对于这位最有可能会继承大统的皇子,自然得一心讨好,保持良好的关系。 “这是父皇下的命令,让你们全部配合大理寺和刑部的问话,就算是本王也不得徇私。况且,你做为公主,更该以身作则,为父皇分忧,以期早日将案情查清才是。” 南宫景璃却是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一副兄长谆谆训戒的样子。 让南宫菁闻言不由的瘪了瘪嘴,娇声叫嚷道:“好嘛,好嘛,人家努力配合就是了,可是皇兄,你可千万别把这事儿告诉父皇哦。” 那一派小女儿娇俏撒娇的模样,看得洛仙儿几乎快要呕吐了出来,脸上却是半点不显,盈盈迈步上前,娇俏婉约的问:“表哥,你也是来查案子的么?仙儿相信,有表哥在,此事一定会很快水落石出的。” “臣女参见璃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杨倩倩在后面不甘落后的见礼,心中更是愤愤不平,这南宫菁和洛仙儿可真是好不要脸,刚刚还在那里撺掇着别人一起闹腾。 现在可好,眼见璃王爷来了,却是比老鼠见了猫儿还要乖巧。 不去做戏子都真是可惜了! 南宫景璃淡淡的嗯了一声,眼眸却是直接越过众人,直接落到了一面少女纤细白嫩的玉手之上。 微微蹙着眉头,他走了过去。 “臣女洛无忧/林婉微见过璃王殿下。” 见璃王来到,洛无忧与林婉微同时起身就要见礼,却被南宫景璃挥手阻止,“林姑娘身体不适,不用多礼。” 说着,他眼眸直直落在洛无忧的脸上,沉默了片刻,低沉着声音开口道:“将你的手拿出来给本王看看!” 看手?众人皆是一愣。 洛无忧闻言亦是诧异的抬起了头,看着南宫景璃一脸沉肃的样子,绝没有半点玩笑的表情,心中隐隐的猜测着什么,面上却是不显。 直接将双手摊在了南宫景璃的前面。 南宫景璃眼眸之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担心,垂眸,看着少女白嫩纤细的手掌,他心中不知不觉便松了口气。 只是,还不待他收回目光,眼神却是突的一变,只见洛无忧原本白嫩的双手掌心的柔嫩的皮肤下,竟是突兀的浮现出两团黑色。 那黑色似会动一般,渐渐从小指大的一团,变成了两条细细的黑线,一点点,顺着她手掌的经络浮动向上。 “这是怎么回事,无忧你?”林婉微离得最近,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惊叫出声。一脸担忧的看着洛无忧,又看了看沉眉肃目,面色变得极难看的璃王,突的闭上了嘴。 心中却是涌起一丝不好的感觉。 只怕这次的事情,比他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严重的多得多。 洛仙儿杨倩倩等人,原本还心怀不忿,听闻林婉微的惊叫声,也是不由自主的凑了上来,看到这一幕,一众人皆吓得惊叫连连,纷纷退出老远。 “都给本王闭嘴!” 南宫景璃不耐的低吼了一声:“你们这里还有谁曾经和洛无忧有过身体上直接接触的,立刻站出来。” 南宫菁闻言顿时摇头道:“我没有皇兄,我离她很远,碰都没有碰到过她。” “表哥,我也没有……” “王爷,臣女也没有,我想起来了,是她……”杨倩倩摇头说着,忽的指向林婉微道:“王爷,我看到洛无忧和林婉微曾经接触过。她们俩一直都在一起,该不会,林婉微她……” 后面的话顿在了喉咙里,众人却是皆脸色大变,看洛无忧的眼神仿佛看着毒虫蛇蝎,纷纷避之唯恐不及。 璃王会这么问,其中用意,这些少女自然是能猜到的,就连大理寺卿马崇德也是脸色大变。 “王爷,这可是会传染?”马崇德俯身问道。 南宫景璃未回头,也未直接回道,只道:“马大人,你现在立刻把其它人带去别的记间,传本王的令,所有人皆不得离开,每隔一柱香的时间,派女医官去给各位小姐检查身体,若有和洛无忧同等状况的人,全部都要隔离开。” “至于查探的事,父皇已全权交给本王处理,由你与明大人从旁协助。” 虽然璃王根本没有从正面回答,但是那一脸肃穆的神情,便已说明了问题,众人的心立马被吊上了半空,所有人都被惶惶不安的情绪包裹。 离洛无忧和林婉微更是离得远无宾,生怕被传染。 这种情形,让马崇德想起了多年前,大秦皇都曾暴发过一次瘟疫,那还是先皇在世之时,整个都城死了上千人,尸体堆积如山。 眼前的情形,显然比天花严重的多得多,天花好歹有个潜伏期,可这却是粘之见效,让人不得不心生恐惧。 “是,下官遵命。” 马崇德立即领人将一众少女领了出去,洛仙儿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南宫景璃,又愤愤的瞪了一眼还勿自出神的洛无忧。 终究还是随着众人退了出去。 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小命儿来的重要,更何况,看表哥那沉重的表情,此事,只怕非同小可,洛无忧她的手上怎么会出现那两条黑线。 蓦地,她突然想到君倾城晕倒时的样子。 该不会是…… 洛无忧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可就太好了,最好洛无忧变得和君倾城一样,到时,璃表哥还不是她一个人的。 她倒是要看看。 这两个贱人,到底还如何与她争? 众人人心惶惶的退了出去,南宫景璃看了一眼林婉微,“婉微,本王已传了太医,一会儿便会有人替你诊脉,不会有事的。” 虽如是说着,南宫景璃的脸色却并未有放松,反而更加的凝重,林婉微的双手暂时还没有浮现出那样的黑线。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中毒。 所以也只能留了下来,而这毒到底是什么,却是连章明也查不出来,甚至都中了招,想要彻底的解毒,只怕是…… 林婉微是林太傅府唯一的孙女儿,林太傅是他的启蒙恩师,对于林婉微,他自然也是熟悉的。 因着林婉微天生体弱,所以一直被娇养在深闺,林太傅对这个唯一的孙女,也是宝贝的很,这一次,也是她第一次参回百花盛宴。 却不想,竟遇到了这样的事儿。 “对不起,林姑娘,若不是我的话,你也不会……”洛无忧深吸了口气,抬头,有些歉意的看着林婉微,若不是她之前的举动。 林婉微根本不用留下来。 “王爷不必担忧婉微,无忧也不用自责,婉微能多活了这么多年已经算是赚到了,再说了,你本就是担忧我,所以才会好心的与我顺气,婉微感谢尚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于你。” 林婉微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秀丽的脸上却是含着一抹笑意道:“况且,婉微相信,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若苍天真要绝婉微,婉微亦只能欣然接受,这却是与你们无关的,所以,无忧你不必自责。” “倒是婉微这些年来,独自一人深守深闺,没想到,还能结识无忧这样的朋友,我与你,一见如故,人生能得一知己,死又有何惧?” 林婉微说的诚挚无比,她每日被困在那方寸之地,除了爷爷,除了贴的身的丫鬟婆子,便再无一个朋友。 倒是洛无忧,总觉得和她极是投缘,一番详谈下来,倒让她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洛无忧闻言一滞,却亦是含笑点头道:“婉微说的不错,人生得一知己,死亦无憾,能得婉微如此相待,无忧之幸。” 知己! 有的人朝夕相处十几年,甚至有着最亲近的血脉亲缘,却是心存怨怼,天生就是敌人,不死不休,成日里只想着如何算计别人。 而有的人,明明毫无半点关联,甚至只见过一次,却可以入了的心? 一如沈素卿,又一如……林婉微! 就不知,素卿那个丫头,现在如何了? ------------ 第140章 果然无知者无谓 沈素卿,那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却是真正的把她记挂在心头的人,比之相府那些成日算计她的姐妹来,显然可爱了太多太多。 想到沈素卿,洛无忧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百花盛宴之上,沈素卿自然也是有表演的,不过,一进入山庄,她就被沈夫人的人接走了,之后她们也未单独的相处过。 她被人设计每局参加比试,洛倾城亦是如此,沈素卿与她们在画试之中,同台竞技,只是,离她们的位置较远,也未直接接触过君倾城,想来也自是无妨碍的。 洛无忧敛下思绪,突的侧头,看向南宫景璃道:“璃王殿下,无忧有一事相询,还请殿下实言相告。” 南宫景璃微微颔首道:“你说。” “无忧之所以身体会有如此的变化,是否与倾城公主有关?” 洛无无忧淡淡的道:“若无忧没猜错的话,倾城公主应该中了毒,恐怕就连太医院院正以及众位太医,都被传染上了这种毒素是吗?” “不错,所有和君倾城有过接触的人都染上了这种毒,只是现在本王还没有找到如何根治这种毒素的办法。” 南宫景璃点了点头,面色依旧深沉,狭长的眼眸之中却是闪过一抹赞赏,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过程,可是,光凭推测,眼前的少女也推测出了大致的事实。 果然是聪慧无比。 洛无忧将南宫景璃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却只是摇头,并不是她聪明,而是事情本就是显而易见的。 百花盛宴皇室中人尽皆出席,身为院正的师父自然的随侍在左右,而之前,她更是亲眼看到师父和好几位太医奉命去为君倾城诊治。 若是师爷有法,南宫景璃的表情又怎会如此的凝重? 而接触过君倾城的她都被传染了,想来,为君倾城把过脉的师父却也是不能幸免的,她不过一问,果然,南宫景璃便证实了她的猜测。 南宫景璃又将之前发生的事,仔细的说了一遍。 一旁的林婉微听完,却是蹙了蹙眉,疑惑的问道:“璃王殿下,婉微也有一个疑问,据您所说,众位太医是在诊脉之后便染上了这种毒是吗?” “不错。” “那么,他们毒发的时间间隔有多久?” “这个?”南宫景璃想了想道:“不到一柱香的时间。” 林婉微点头,“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若婉微没有记错的话,在所有人当中,第一个和倾城公主有所接触的人,当是无忧才是,为何无忧却比众位太医毒发的时间要晚一些?” 洛无忧是刚刚才毒发的,而显然,那些太医肯定是早就出事了否则的话,南宫景璃不会一进来,便直接要看洛无忧的手。 “无忧,你想想,你是否曾服用过什么药物,缓解了毒素的发作,如果我们找到这种药物的话,说不定,就可以延缓其它人的症状,为找到解药,争取时间。” “婉微思才敏捷,想法也是很好,只是……”洛无忧说着,有些为难的顿了顿道:“只是,无忧先前曾重病一场,有人赠与一粒救命良药,除此之外无忧也并未再服食过其它的药物。” “哦,是何药?” 洛无忧眼眸闪了闪,看了一眼南宫景璃,垂眸道:“那药名曰清心丸,乃解毒圣药,只是,却只存世一颗,已被无忧服食,如今,无忧也是……” 见林婉微一脸失望的表情,洛无忧却又笑了笑道:“婉微倒也不必如此失望,虽然找不到清心丸,不过也并不代表没有别的方法了呀?” “无忧你还有别的方法吗?”林婉微一愣,继而欣喜的问道:“无忧你快说,我想这次中毒的人当是不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能将大家救回,这却是一笔不小的功德,我相信,菩萨也定会对无忧感念在心的。” 倒还真是个善良的傻姑娘,只想着别人,却就没担心过自己! “是是是,婉微说的对,只是,这能救大家的却不是无忧。”洛无忧转身南宫景璃道:“璃王殿下,还请你即刻派信得过的人前去章府,找一个名叫莫寒的人,将这块玉佩交给他,他就会随你前来天宸山庄了。” “有他在,或许,可以查清,这种毒,到底是什么毒!” “莫寒?” 南宫景璃接过玉佩疑惑的道:“洛姑娘所说的章府,是否太医院院正大人的府邸?”可是,洛无忧怎么会和章明扯上关系的? “不错,无忧早已拜了院正大人为师,师父遇险,做徒弟的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可惜的是,无忧学医时日尚浅,并不能帮上王爷的忙。” 洛无忧说着叹息了一声,道:“虽无忧没有办法,可是,我大师兄莫寒,却是自小便跟在师父身前习医,一手医术,虽不能说尽得师父真传。” “起码也学了十之**,所欠缺的,也只有诊治的机会罢了,大师兄潜心学医,在他在,无忧相信,他定可以找到解毒的法子。” 她习医的事,除了相府中人,外人并不知晓,南宫景璃会疑惑也不奇怪,况在她那‘好父亲’眼中,习医,根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事儿,自然也不会见人就说。 隐瞒尚且来不及罢! 南宫景璃倒是没想到,洛无忧与章院正居然有此渊源,他将玉佩一收道:“如此甚好,本王即刻便派人前去相请。” 他说着,却又从怀里掏出一瓶药递给了洛无忧:“这是解毒丸,本王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用,不过,章明说让大家先服用,本王想就算服之没有益处,也不会有害处。” “婉微,你和无忧一起先服用几颗看看效果。” “不用了王爷,无忧身上有大师兄给的解毒丸,等下我会和婉微服下,至于这些,你还是带在身上防身的好。”洛无忧却是淡淡的摇了摇头道,她身上也有携带解毒丸,都是莫寒亲手做的。 比之南宫景璃身上的药,药效只会更好,既如此,又何必再承他的情。 “那也好。” 南宫景璃也没在意,将药瓶收了起来,转身离去。 璃王离开之后,洛无忧便立刻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药丸,给林婉微和自己各服下了一颗,正在此时,一只手却是突然的从斜地里伸出,将洛无忧手中的药瓶儿给抢了过去。 “洛无忧,你身上的好东西倒还真不少,这么好的药,就给我一些呗。”说着,不待洛无忧同意,那人便自顾自将药瓶揣进了自个儿的怀里。 “十四殿下,不问自取视为偷,您从无忧手上抢药就不怕无忧身上的毒素会传染给您吗?你可都看到了,无忧现在可是已经毒发了呢?” 看着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南宫景皓洛无忧无奈的抽了抽嘴角,晃了晃自己的手掌,揶揄着说道。 真不知道,这十四皇子到底脑子是不是有病,这个时候,人人都巴不得离她们越远越好,偏偏就他,还凑上来在她手里抢东西。 果真,无知者无畏啊! 南宫景皓闻言,那摸着自己袖笼的手一顿,脸色上的笑容也是僵硬在了脸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的又扬起一抹更灿烂的笑道:“切,你一个女子都不怕,我堂堂男儿还怕什么?大不了,陪着你一起死呗?” 他豪气的挥了挥手道:“哎,好歹我们之间也是朋友,本王之前就说过,一定会罩着你的啊,现在你看看,连你中毒,本王也是舍命陪君子,洛无忧,本王对你也是够意思了吧?以后,你有什么好事儿,可得记着本王一份儿,可千万别把本王给忘记了。” 南宫景皓说着,干脆一撩蟒袍,坐在了洛无忧的身边,随手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林婉微看着南宫景皓那随性的样子,不由的笑出了声:“无忧,看来皓王对你,果真是不错,你看看,就连你喝过的杯子,他也是不嫌弃。” 苍白病弱的脸上含着一抹灿烂的笑意,她眼中却是闪过一抹促狭,都说这十四皇子是个小魔王,如今看来,倒是也不尽然。 看南宫景皓因着林婉微的话而满脸黑线,不停抽蓄着嘴角的样子,洛无忧也是不由的笑出了声。 这南宫景皓的表情还真是瞒搞笑的,所以她决定,暂时不要告诉他,其实,他的手,根本就没有碰到她的手了。 两人这一笑,南宫景皓俊朗脸庞却刷一下浮起一层可疑的红晕。 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杯子,脑子里不由的回荡着林婉微的话,这杯子是洛无忧喝过的,这杯子竟然是洛无忧喝过的…… 那他岂不是吃了她的口水? 呸呸呸,南宫景皓突的跑了出去,蹲到墙角便大吐特吐了起来,心中更是懊恼不已,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吃女人家的口水呢? 真是丢脸死了! 他一世的英明啊,几乎就此毁于一旦了。 洛无忧与林婉微却是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婉微,让我看看你掌心可有变化。” 洛无忧笑过之后,脸上却浮起一抹担心的表情。林婉微眼眸闪了闪,却依旧依言摊开了自己的手掌。 看着林婉微双掌依旧白晰并无任何变化,洛无忧轻轻的吁了口气,只是,看着林婉策微闪的神情,她的心中却是突兀的涌起一丝不安。 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可是,她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 第141章 无忧的猜测 南宫景璃派了人前去请莫寒出山,与此同时,他的命令也传达到了天宸山庄的每一处地方,整个天宸山庄都被官兵严格的把守了起来。 那此前来参加宴人的人,也都被留了下来,众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着发生了何事的同时,有的,还叫嚣着想要离开。 却都被南宫景宸与南宫景煜劝阻了下来。 南宫景修则是更加的直接,有一些不听劝阻的人,则直接被南宫景修派出的士兵给抓起来,看管了起来。 君倾城是异国公主,前来直接参加百花盛宴的宾客和她有直接接触的或许不多甚至极少,然而,君倾城身边的人却也不少,谁也无法保证,有多少被传染,又有多少宾客和他们有过接触。 一切都是未知,南宫景璃也没办法,只能将所有的人全部都给留了下来。 半个时辰之后,一袭青衫的莫寒出现在了天宸山庄,与他同来的,还有章府的两个小药童,莫寒直接被带去见了南宫景璃。 一见面,莫寒便直接表示,自己可以试试解毒,但同时需要自己师妹的协助,他口中的师妹自然便是洛无忧了。 南宫景璃一听自是有些微愣:“洛姑娘习医时日尚浅,且现在还身中剧毒,莫公子确定要她来协助你吗?本王已从太医院,调集了多名经验丰富的太医前来,或许,他们可以帮上莫公子的忙。” 与洛无忧相比,南宫景璃显然更相信太医院的太医。 莫寒闻言却是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若是他们有用,王爷也用不着找百民来了,正因为师妹也中了毒,所以我才更需要她的协助,救人如救火,还请五爷下令吧!” 见莫寒一脸坚定,南宫景璃虽不解,却也只得答应了他的请求,派人将洛无忧给请了过来,而一同来的自然还有林婉微。 自己和林婉微的确接触过,虽然她还并未显示出中毒的症状,洛无忧却依旧不放心的将她带了过来。 “师兄,你可来了。” “我能不来吗?你和师父都出了事,我要再不来,只怕就得给你们收尸了。”莫寒一见洛无忧,顿时蹙了蹙眉头:“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脸色发白,眼圈泛清,路都走不太稳了,看你下次还敢随意碰别人,自个儿都是大夫,行事也不知道小心谨慎一些。” 莫寒口中一通抱怨,手中却是本能的想要扶洛无忧坐下,却被洛无忧给闪身避开了:“师兄还说我,我现在可不是也中毒了,这毒有很强的传染性,你要再碰我,肯定也会被我传染。” “若是这样的话,我和师父岂不是更加危险了。”洛无忧一脸好笑的揶揄到,自个儿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一翻动作下来,额头却已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南宫景璃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洛姑娘你还好吗?若实在不行,本王还是把太医调过来?” “不用了王爷,有师妹在此协助我便可,我先询问一下师妹的症状,另外这症的源头即然始自倾城公主,我想我们必须去她那里看看。还请王爷安排一下。”莫寒却是摇头道说道。 “那好,本王这就去安排。”南宫景璃微微沉吟片刻,便走了出去。 而他才刚刚离开,林婉微却是身体一软,晕了过去,幸好洛无忧及时的拉了她一把,才没有让她倒在地上。 “师兄,你用绳子系住她,帮我把她拖到床上去,婉微她可能也中了毒,我要替她检查一下。” 洛无忧脸色微微一变,之前她就觉得不对,林婉微的掌心一直没有出现那黑线的细线,她以为是她多想了,可是,此刻看来,却怕是不是。 两人合力将林婉微弄到了床上之后,莫寒便出去了外室里等候,洛无忧则强打起精神,将林婉微的衣服解开,看着林婉微背后的那条黑线。 “原来如此……” 洛无忧眼中突的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难怪她总觉得不对劲,她与林婉微的接触在于因为她的猛咳,而她替她拍过背部顺过气。 她们直接接触的地方,在背部,而并不是在手上。 加之她克意的克制和隐瞒,以及所有人中毒发作后,都是从手心发现症状的先入为主,所以,她毒发时,她才没有能够及时的警觉! 洛无忧替林婉微把了脉,又施了针,暂时强行压制了那黑气的运行,又替她穿好了衣物,这才出了内室,来到外面。 而此刻,她的脸色看起来也是更加的糟糕了,脸色更加苍白到了近乎透明的程度,这也让她皮肤下的青筋和血管更加的清晰凸起。 看起来透着一丝丝的诡异和渗人。 而她此刻精神力也越来越差,甚至,连每迈到一步,都觉得有些困难。 “师妹,怎么样,你现在有些什么症状,另外,对这毒,你可有什么发现?”莫寒一脸担忧的看着洛无忧,心中也更加的焦急,洛无忧的情形看起来很不好,可是他却根本就是束手无策。 虽然洛无忧在南宫景璃面前保奏,说他可以帮上忙,可是,他仔细的观察过,暂时却是什么头绪也没有。 而他相信,洛无忧既然叫他来,那么肯定是已经有所发现了。 虽然他与洛无忧相处时日尚短,但对于眼前女子的思虑周远,却也是心生敬佩的,她所做的事,看起来很凌乱,让人猜不透其用意。 但无疑的,她每走一步,却都是有着自己的计划。 洛无忧一脸凝重的看着莫寒道:“师兄,只怕这次连我也估计错了,眼前的情形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的多。早知道,我真不应该把师兄也牵扯进来!” 师兄闲云野鹤惯了,他喜欢过平静的生活。可她却只一念这差,竟是将他也拉进了这个漩涡。 “师妹,这个时候你说这些做甚?”莫寒闻言却一脸严肃的训道:“你要知道,师父对我有养育之恩,看着他出事生死未卜难道我还能袖手不管,那我还是不是人了?” “还有,你我虽然相处时日尚浅,可是你是我师妹,一日师妹,终生师妹,我可是真心把你看作亲妹妹来对待的,不管你和师父哪一个出了事,我都不可能做到置之不理。” “否则的话,我莫寒岂不是枉自为人了。”莫寒眼中带着明显的怒火,“行了,你这个丫头,现在别说那些,赶紧的说说你的想法。” 洛无忧不让他把脉,他除了能观察到一些她的不适症状之外,却是不能推测出更多,加之这毒发的症状委实太过诡异。 就连莫寒也是一时间根本理不出任何的头绪。 至于在他有生之年,翻阅过的无数典籍之中,却都没有发现过有人中毒之后,会产生这么奇怪的症状,而他也更加想象不出,到底是什么毒,传染性竟会如此的强。 让人粘之即中,没有一点点的侥幸可言。 就算是传闻猛于恶虎的天花,接触者也并不是百分百的会发病,这毒,竟是比天花的传染性还要强! 加之洛无忧一脸凝重的神情,这让莫寒的心情,也更加的沉重了起来。 看了看一脸坚定的莫寒,洛无忧悠悠的叹了口气,这才红唇轻启,道;“师兄,先前我也以为这是中毒,可现在看来,却并非的单纯中毒,在我掌心出现这条黑线之时,我便一直注意着我身体的变化。” 她摊开自己的手掌,看着那已经曼延到掌根近手腕处的黑线。 顿了顿道;“刚开始我并无多大的感觉,但一柱香后,我渐渐的感觉脑子有些晕眩,浑身也有些无力,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体体吞噬着我的意识一般,我用金针刺穴术,封住了手部的穴位,以阻止黑气曼延。” “我曾经听说过一种毒,名叫烙殇,与此毒发的症状有些相似,可是却与君倾城的症状完全不符,也没有如此强的传染力。”洛无忧说着,接过莫寒递过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 歇了口气,才继续道:“但就在刚刚,我替林婉微把脉的时候,终于想了起来,其实,一开始我就走进了误区,一直以为,这是一种毒,可其实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莫寒轻蹙着眉头问,见洛无忧一直不说,他眼神里也是布满了一丝焦灼。 洛无忧将莫寒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却是悠悠一叹,不是她不想说,实是,这个结果,让人太过震惊,她甚至都怕,在她说出来了以后,会吓坏了莫寒。 费力的放下茶盏抬头,洛无忧一双凤眸紧紧的盯着眼前俊逸的男子,说出的话,却是让莫寒也震呆在当场。 “不是毒,而是――盅!”红唇微微一张,洛无忧轻轻吐出了六个字! 莫寒却是当场失声惊叫出声:“什么?你说这并不是毒,而是盅,是有人对华城公主下了盅,师妹,你确定吗?到底又是什么盅,居然这般厉害?” 男人一脸震惊的表情,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一双狭长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洛无忧,似想从她脸上的表情中看出丝丝是她在撒谎的端倪。 然而,洛无忧的脸上却是一派平静,丝毫看不出有说谎的迹象。 这让莫寒的一颗心,也是渐渐沉到了谷底。 ------------ 第142章 西疆密术,惊现血盅 厢房之中有着一阵诡异的寂静,寂静到,莫寒甚至能清楚的听到自己越发沉重的心跳声的呼吸声。 他设想过很多的可能,然而,就是没有想到过这会是盅术,是那传说中最神秘也最恶毒血腥的盅术。 盅,向来被世人称为盅毒,然实则也是一门邪术。 这也是西疆,西梦族的不传之秘,西梦族乃名副其实的盅族,族中几乎所有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会养盅,而其中又以女人为最。 据传,西疆西梦族历任的族长全都是女子,而族长也是西梦族中盅术最厉害的人,被人们称之为盅婆。 可自五十年前,四大国之一的西疆被灭之后,西梦族也曾受到其它三国大范围的绞杀,早已灭族,这么多年以来,盅毒也早就失传。 不管是在三国之中,还是在江湖之中,也都再未出现过。 此刻,在秦都却出现了传说中的盅毒,这实在是让莫寒难以相信,这才在震惊之中有此一问,而打心底里,他也希望是洛无忧的判断失误。 虽然他这个小师妹总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的洞察力,而她判断的精准度也是出奇的高,甚至,不管任何的事,都从判断错过! 可这一次,他却是由衷的希望,是她看错了,想错了!!否则的话,事情,便真是比他们想象之中还要严重的多! 也要更加的棘手的多。 “师兄,我至少有九成九的把握,所以,你最好相信我的话,这的确是盅,而不是是我们想象中的中毒!” 洛无忧的声音虽透着一分虚弱,却又格外的坚定,字字如雷,砸在莫寒的心尖,一句话,也彻底的打破了莫寒心中那唯一的一丝侥幸。 九成九,与十成说起来只三字之差。 可实际又有什么差别呢,师妹既敢说有九成九的把握,那无疑是在告诉他,她已经断定,她所中的就是盅毒了。 洛无忧轻叹了一声道:“原本我也想不明白的,但是,现在再回想起来,却是顺理成章,首先,据南宫景璃所说师爷他们中毒的情形,都只是右手有一条黑线,而我却是左右手都有。” “我之前就很疑惑,为什么别人都是一只手有症状反应,而我却是两只手手掌都有,原本我猜测,这应该当与当时君倾城倒下时,我曾经双手接触过君倾城有关,而医者把脉,通常都是用右手。” “所以,中毒之后,我们全都是右手掌先出现了一条黑线,这并不奇怪。可是,刚刚,我替林婉微检查的时候,却又发现了异常。” 她说着抬起头,朝莫寒问道:“师兄想来也发现了,林婉微的双手并没有我们中毒后的反应,于是我突然想起我和她接触的身体部位并不相同,果然,我给她检查之后,发现,她症状反应的部位,不在手,而是在背部。” “而我也替她把了脉,她的脉象和我的也是一模一样,明明人虚弱至极,可脉象却是强劲而有力,甚至,比成年的青壮年劳力的脉象还要健康。” 这本就是一个不符合常理的现象,以她现在的情形来看,整个人应该已虚弱至极,脉象也当缓而无力才是。 洛无忧顿了顿,又接道:“而林婉微天生体弱,又有哮喘之症,情绪不能激动,而这时节,百花盛开,空气中又有很多的国细花粉飘散,所以她极易咳嗽,我正是替她拍打过背部,所以才将这盅毒传给了她。” “或许,更应该说,就在那个时候,我身上的盅虫通过我们之间的直接接触,进入了林婉微的背部,这才倒致她中了盅。” 洛无忧说着,神色微黯,若非因为她一时的好心之举,只怕林婉微根本不会中毒,而她本就先天不足,又有哮喘。 盅毒发病之后,比其它人更为凶猛,症状也更严重。 可那姑娘,竟也是个实心眼儿的,居然为了怕她担心,而一直都强自忍着,真不知,像她那般柔弱的姑娘,到底哪儿来的那般坚强的毅力。 竟然硬生生的撑到了刚刚才晕了过去。想来,这也是跟她常年患病的经历不无关系吧?洛无忧暗自猜测着。 “即如此,师妹可有应对的法子?”莫寒压下心头震惊问道:“对于盅毒我知之甚少,也只是从师父珍藏的典籍之中,看到过一二。” 这连她们是中了什么盅都没办法判断,又如何能替她们解盅? 莫寒的眉宇紧蹙在一起,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一向都是爽朗的脸上,此刻也是满面的愁容。 他并不在乎其它人的生死,可是,章明与洛我忧的生死,他却不得不在意,一个是养育教导他多年的师父,一个又是他的师妹。 两人谁出了事,他只怕这一辈子都于心不安! 可是,医术与盅术,本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也是两个不同的领域。 医术用来救人,当然有些心术不正之人也会用来害人,但是,盅毒却绝对是害人的邪术,施盅之人,通常都是用密术眷养毒虫为自己所用。 有的,甚至将人体和自身的身体当作容器,将于毒之物养在自己体内,以达到害人和控人的目的。 盅术这片领域,本就是西梦族的不传之秘,他根本未曾涉略过,又要如何才能救回他在意的人呢? 洛无忧沉吟了片刻道:“若我猜想不错,君倾城所中的盅,应该是血盅,也是盅毒之中极厉害的一种,要想解除,唯有一法,师兄当听过,以毒攻毒之法,那么盅毒也是一样,以盅克盅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如果,能找到盅中之王,七彩金蚕盅,我相信,便可以化解君倾城身上的盅毒,君倾城中的盅,应该就是血盅,且是血盅中的母盅,而我们身上所中的盅,却应该都是沉睡以久的盅虫幼卵。要解决起来,却是容易的多。” 君倾城毒发时的症状,可谓是极为骇人,几乎是在片刻之间,她整张脸都被黑色的细线所覆盖,而其它的中毒者,症状比之君倾城来说。 却是轻微的多的多,这与医经之中所记载的血盅的特性完全相符合,只可惜,她竟然未能早一点想到此处。 也怪她太过大意,先入为主判定了君倾城是中毒,却忘记了毒经之中另一卷的记载,盅术的记载。 那些东西,她倒是都看过,大都也还记得,可是,却从来没有去学过,更甚至也只是把那些东西强行的背了下来,甚至都没有仔细的去理解过。 洛无忧收敛思绪,道:“血盅有一特性,那就是肉眼几不可见,当母盅觉醒之后,虫卵也会迅速的分离出数以万计,全部附在中盅之人的身体之上,与之有所接触的人,那此虫卵也会通过接触,而被带到其它人的身上,那些虫卵极细小,人的眼睛几乎都看不见。” “而它们一旦融入人的骨血之中后,也会迅速的蜕变成盅虫残食人的精血,这也便会造成中盅之人如我这般的症状。” “那么,师妹想来也是有解决的办法了?”莫寒喟叹了一声,了然的问道,能够说出血盅,又把血盅的特性了解的这般透彻,他真不知,这世上到底还有什么,是眼前女子所不知道的? 而看她一脸不慌不忙的表情,想来也是早就有了解决的办法了。 洛无忧点了点头道;“我这里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解除其它人身上的血盅,可君倾城的母盅却是不能,师兄我先开出一味方,你照着药方和我的方法去做,给众人喝下去,应当就会将那盅虫杀死了。” “好,你说,我写。”莫寒扫了一眼屋子的摆设,迅速拿来了放在书桌上的笔墨纸研,由洛无忧说,他执笔,写下了一个药方。 写完之后,莫寒拿来看了下,药方之上所需要用到的草药并不多,大多都是补气养血的,而其中有一味药引,艾香草,却是极为稀有,就连师父的药库之中也没有这味草药。 艾香草与艾草虽只一字之差,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草药,其药性和特性也都是截然相反的。 就不知,皇宫的御药房里,有没有备着这味药草了。 而他脸上也布满了惊讶之色,实在想不到师妹开出的药方竟是如此简单的一张方子,怎么看,这也都不像是解盅的方子。 看出莫寒的疑惑,洛无忧淡淡的出声解释道:“师兄,艾香草可能并不好寻,但却是必须的,艾香草的根茎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味道,我们可能闻不到,可是,却是血盅最喜欢的。” “所以,其实解盅的方法很简单,只要割开人的手腕,将辗碎的药汁涂上一丁点,也能吸引血盅游离出人的体内。” “血盅的虫卵肉眼不可见,融入人骨血之后,却因吸食人的精血,而会迅速的成长,变成幼虫,直至成年,只要将其引出体内,再将其杀死便可。但是,必须将其一举击杀,否则的话,此法便会失效,血盅受惊必再难引出,所以,这解盅的法子虽简单有用,却也有一定的风险,所以师兄定要谨慎才是。” 听了洛无忧的解释,莫寒又怎么能还不明白,好歹,他也学医多年,以他的医术造旨来说,就算是进入太医院供职,也是措措有余的。 自然也知道洛无忧说的不错,这方子虽看起来简单,可是,在解盅毒的过程中,确实是存在着极大的风险。 ------------ 第143章 如此自大自恋又自负的男子 先不说将人的手腕割开放血,那么中盅之人也会出现大量失血的症状,本就中了盅毒被残食了精血,若再放血,自然是加剧了危险。 而且,那盅虫也必须将之完全杀死,否则的话,也定会再次附在人的身上,所以,想要解盅,不止得找到艾香草,解盅之时,还必须保证有一名武功高深的人在场才行。 洛无忧又仔细的叮嘱了一番,交待了当如何控制住君倾城体内的母盅。 “那师妹,你先休息一下,我现在就去找璃王准备一下。”莫寒一一记在脑海里,这才拿着那药方匆匆有离开了厢房。 洛无忧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也是浑身无力的靠在了红木椅的椅背之上,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疲惫,连眼帘也几乎称不开了。 只是,她现在还不能晕,虽说她已将解盅的方法全部交给了莫寒,可到底这些都是毒经之上的记载,这方法到底有没有用,其实连她自己却也都是不敢肯定的。 至少没有完全的底气。 所以,她必须撑着,否则一会儿解盅的过程之中万一出现意外,她也才能及时的知道,然后,想出办法应对。 只是身体却是真的很疲惫,眼帘也是越来越沉,整个脑子也是因着精血被血盅所蚕食而越来越晕眩。 不能晕,绝对不能晕,这一晕过去,会发生什么意外,谁也无法保证,就连她自己也不敢保证,这一晕过去,会不会便再也醒不过来? 蓦地,洛无忧双眸之中湛出一道寒芒,她用力的抬起手臂拔下了头上用来防身的金簪,狠狠的刺进了自己的大腿,再狠狠的拔出。 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腿部袭来,也刺激着她的大脑渐渐的变得清白,而她大腿处的裙摆却早已被汩汩的鲜血浸湿。 那艳丽的红色,刺的某人眼睛竟是有些生疼。 一道劝微的风声传来,洛无忧手中的金簪顿时划作一抹金芒,飞向了门外,准准的落在了一只大掌之上。 男人五指微一捏,那支金簪便在男人掌中化成了一片金色的粉末。 “连西疆西梦族的不传秘术都知道的这般一清二楚,洛氏无忧,你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也真是令人越来越是好奇了。” 男人看着洛无忧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浓浓的复杂之色,幽深的眸光落在洛无忧受伤的部位,男人戴着的面具下,眉宇微微的跳了跳。 这个少女,明明脸上还带着几分稚嫩,可行事手段却十分的老道,对别人狠,对自己也是如此的毫不手软,更加的狠! 实在是,让人……无法不去惊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的女子! 明明手段狠辣,说是毒如蛇蝎也不为过,这点,光是从她算计自己的妹妹,设计把人送进家庙不止,还故意的,在相府门口自导自演了那一出好戏便可看出来。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个名叫绿晴的她的所谓贴身丫鬟,是被柳随风的人给带走了,为了逼迫那个丫鬟按照洛无忧的想法做事,柳随风还真可谓是下了好一番的苦功。 能让柳随风这般用心替她卖命,她的手段,可想而知!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心思深沉,又精于算计,心狠手辣的女子,却又让人,竟生不出丝毫真心厌恶的情绪! “若说让人刮目相看,容郡王爷才当属之最,无忧又岂能及得上你万一,一个男人居然中到女眷的席位落座,普天之下,估计也只能郡王这般随性而不羁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了。” 洛无忧苍白的小脸之上,扯出一抹笑,看着突然出现的容狄,总算是回过了神来,难怪,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原来,是他! 她就说么,在她身上有如此的热闹可看,这个男人又怎么可能会那般奇怪的不出现呢?以往每一次,不管发生什么,他可都是会出现的。 果然,这一次也不例外! 相来,他早就在外面了,只是莫寒和她两人却是并未察觉,而他应该也是将她和莫寒的对话,听了去,否则,不会问出那样的话。 容狄微微的抿了抿唇,眼神落在洛无忧那比宣纸还要苍白的的脸上,“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和本郡王斗嘴,洛无忧,本郡王很疑惑,为何你的心思,总是与别的女子不一样呢?” 容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身处高位,更是曾经的战神,被世人誉为神王的他,虽不喜女子靠近,可是,见过的女子却也自认不少。 上至豪门世家闺阁之中的大家小姐,皇室里身份尊贵的金枝玉叶,下到小家碧玉,乃至大街上的泼皮妇人,他都见过。 可是,却从来不曾见过,如此奇怪的女子。 在她身上总有着一股深深的矛盾感,在面对危险时,对着自己在意的人,她可心掏心掏肺,连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甚至,为了那个还没断奶折小奶娃,还在相府里当众伤了人。 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乃至,就连只和她有几个面之缘的沈素卿,以及林婉微,她也是好言相向,见两人遇险,也是难掩担忧。 可是,在面对有的人时,她却又像是竖起了一身尖锐凌刺的刺猬,不止不假词色,甚至懒得敷衍,更憎恶无比。 比如,面对洛仙儿和那个永昭公主,她名义上的母亲的时候,又比如,在面对那些她相府里同父异母的妹妹们的时候,又比如,在面对,她的父亲洛秉书,洛丞相的时候。 又比如,在面对她那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甚至有着婚约的武候世子的时候…… 她的眼里,即使一片清澄,可是,他还是看得到她眼底掩藏在重重迷雾之下的厌恶和憎恨。 甚至,那恨浓烈的让他都感觉到惊心,可她却掩藏的很好,甚至除他之外,居然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越是接触,越是查探的更多,他却越是疑惑,越想知道更多,也越想去了解她的一切,有种,甚至有种想要将她整个人都剖开,让她毫无任何遮掩,呈现在他面前的冲动。 洛无忧的身上隐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这是在他无数次的试探观察和暗中调查之后,想了许久许久,他才得出的一个结论。 可是,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他却是一无所知。 这让一向淡然掌控着一切的男子,心中泛直一股极不舒服的感觉,从来还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他? 可偏偏一个洛无忧,却是让他难到了,即使已派出了手下最精锐的部下去调查了所有关于洛无忧的事,从小到大事无巨细,甚至仔细到洛无忧小时候吃谁的奶长大,几岁断奶,几岁走路,几岁还在尿床。 他也查的一清二楚。 可是,却还是一无所获,而这也更加的挑起了男子心中那股浓浓的求知欲,和好奇心,还有那一股,久已未有的怔服欲! 听着容狄的话语,洛无忧却只是淡笑:“无忧便是无忧,与其他人相同的,那便不是无忧了,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也是不同的。这么浅显的道理,郡王竟然也想不明白么?” “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容狄眼中更是不解,不解洛无忧的话,在他眼中,那些个大家闺阁里的千金却是没有任何的不同的。 千翩一律,都是一个样儿! 甚至,就加她们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去注意到,而只有洛无忧,不管她在哪里,他却总是可以一眼便看到她。 这是个奇怪的,让他也无法解释的现象。 所以,他从来都认为,洛无忧和其它的女子不同,一点也不相同。 将男子的疑惑尽收眼底,洛无忧微微垂了垂眼睑,深吸了口气,摇头甩开再次袭来的晕眩感道:“郡王之所以没有发现他们的不同,那只不过是因为,郡王自己将自己封闭,从来没有认真的去了解过她们罢了。” “只要认真的去了解,你就会发现,其实,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就算外貌相似,就算行为举止相似,内心的思想却也总是每个人都不尽相同的。” 洛无忧顿了顿,道:“或许郡王这样天生便比别人优秀的人,根本无法了解一个凡人的想法,正如同,无忧根本无法猜透郡王的心思是一样的!” “既然你也承认,本郡王在你眼里是如此优秀,那为何,你却还要将血凰还给本郡王?”容狄又扔出一个问题,问的更是一本正经。 比刚刚所有的问题,都要正经的多的多。 洛无忧看得很抽抽嘴角,只是,此刻的她却根本没有多少力气可以去浪费,她不过那么随口一说,却是没想到,这男人竟是当了真。 还顺着杆儿的往上爬,说的那般一本正经,别人夸夸他,那是出于礼仪而为之,可是他自己如此的夸赞自己,却是半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 还真是有够,自大,自恋,又够自负的。 洛无忧在心中一连给容狄贴上了三个自开头的标签,对眼前的男子,实在是无语至极,根本就不想再回答他那个无聊却又根本没意义的问题。 可,显然的,容狄却是并未打算就这样放过洛无忧! ------------ 第144章 七彩金蚕盅 第143章七彩金蚕盅 “洛氏无忧为何不回答本郡王的问话?”男人的声音里有着丝丝不悦。 容狄进入厢房内,靠近洛无忧,一字一句的问道,一双眼睛也是一眨不眨灼灼的看着洛无忧,有种她不回答,他便不罢休的架式。 即使他戴着面具,根本看不到他的脸,洛无忧依然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不满,只是,她实在没有力气再去回答。 腿部的疼痛似乎也渐渐变得麻木,洛无忧眼帘微垂,几乎再睁不开,她努力的想要撑起一条缝隙,可是,眼前的视线还是变得越来越模糊。 让她焦急的却是大师兄依旧还没有回来,显然,他们寻药的过程并不如她预期中的那般顺利,最可恨的是,她的金簪却被男人一把给捏得碎成了灰。 现在,她即使想要再刺一下自己,让自己保持清醒都是不太可能! 洛无忧牙齿用力紧咬着舌尖,想要再次以疼痛来刺激自己的恢复神智,然而,眼前似乎有黑芒一闪,她整个顿时陷入了一望无际的黑暗这中。 这该死的容狄,居然又点她的穴道! 这是洛无忧在晕过去的时候,脑中最后闪过的一丝念头,那滚着金边的实色无疑便是男人的袖摆,她绝对不会认错的。 只是,没想到他动作那般快,也更想不到,他明明上一刻还在向自己问话,下一刻,却突然动手点了她的睡穴。 就别让她醒过来,否则的话,她总有一天,会把今天这笔账,加倍的,再加倍的,还给他的。 容狄伸手,接过了女子软软倒下的身体,放手,一片温温润而柔软,淡淡的女儿幽香窜入他的鼻翼,让他心神似乎有一瞬间的微恍。 看着少女眼帘紧闭,眉宇却是紧蹙似带着一丝不甘的时候,容狄不禁轻笑出声,大概,这丫头在睡过去之后,也在想着,要怎么报复她吧? 呵,还真是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 爱憎分明,睚眦必报的个性,真的是,让人即喜且忧,又爱又恨! 容狄蓦然间一怔,脸上的笑容也是有些僵硬,为自己脑海里那突间一闪而逝的一个念头,一句话。 又爱又恨?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爱上这样一个尚未完全发育,也只能算是青涩的少女,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一定是他最近想太多了。 容狄甩了甩头,将自己脑海之中突然间莫名窜出来的念头给狠狠的甩了出去,将女子抱在怀中,进了内室里的雕花大床之上。 看以雕花大床之上,还昏迷沉睡的林婉微时,男子微微的蹙了蹙眉,之后,突的大掌一挥,自他宽大的袖摆之中,再次射出一条黑色的锦带,将林婉微整个人卷走,凌空的拖到了一旁的软榻之上。 而后,他才将自己怀中的女子放在了雕花床榻上。 动作之间,却是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轻柔。 撸开洛无忧的衣袖,看着少女由手掌掌心已漫延到了手肘下方的那条细细的黑线,容狄面具之下,那俊美绝伦的容颜之上,却是,蓦地闪过一丝阴冷的暗芒。 男子右掌突的抬起,拾指中指并拢在洛无忧的掌心黑线起始处只那般轻轻的一划,洛无忧原本苍白而鼓起一条黑线的手腕。 瞬间,便多了一条口子。 有红色的血液流出,容狄眼眸微闪了一下,又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撩起衣袖,也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便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几乎只在几息之间,容狄的手臂之上,却是突的鼓起了一个大包,而那包竟在不停的移动,就似有东西在他体内游走一般,而此时,容狄的脸上,青筋已节节突起,似充血了一般极其的可怖。 眨眼之间,那包已流走至他手腕的伤口处,有一物从那伤口处钻了出来,那竟似一条成年女子拇指大小的虫蛹,形似蚕,全身更是散发着鲜艳的七彩色光芒。 那竟是…… 那七色蚕蛹顺着容狄的手臂,直直的爬向了洛无忧的手腕伤口处,然后,一头钻了进去。 刹时间,洛无忧的手掌也鼓起了一个大包,那七色蚕蛹顺着血管一直向上,所过之处,洛无忧手掌以及手腕,手臂上的黑线,纷纷消失不见。 而后,那东西,竟又从洛无忧手臂之处返回,原路返回,从她掌心的伤口处,又钻了出来。 寂静的空间里似乎传来一声打嗝的声音。 那七色蚕蛹在容狄的掌中扭动了一下自己肥肥的身体,翻身打了个滚,竟似在撒娇一般,容狄早出手指,轻轻的摁了下它软乎乎的脑袋。 它这才又懒洋洋的顺着容狄手中的伤口又重新的爬了回去。 看了一眼洛无忧光洁如斯的手臂,容狄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将里面的药膏抠出了一些涂抹在了洛无忧掌心的伤口上。 洛无忧掌心那尚流着血的伤口的流血,竟是在瞬间便被止住,那外翻的可怖的疤痕也缓缓的合在了一起,只能看到一条细细的红线。 而他自己的伤口,也早在七色蚕蛹爬回去的时候,便自动消失了。手腕处一片光滑,连个红线都没有留下。 若是没有亲眼见过,估计任是任何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就在那手腕处,刚刚男子亲手将自己的手腕曾划破了一条寸许长的伤口。 “洛无忧,加上这次,本郡王已经救了你四次了,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如今,你几乎将下辈子,下下辈子,还有下下下辈子……都得许给本郡王了,本郡王倒是要看看,你到时,还要如何的逃?” 容狄的声音几不可闻,修长的食指,轻轻拂过少女苍白而透明的脸颊,触手之中,一片柔软嫩滑,就如同落在一堆羽毛和洁白的绒絮之间。 竟是,很舒服! 男人眼神有片刻的怔愣和恍神,心中更是讶异不已,从没想过,女子的肌肤可以这般的白晰柔嫩,摸起来也是这般的舒服。 比之男子手上的茧和粗糙一点都不同,那是两种截然相反的触感。 让他竟有些不想收回手。 只是,想到少女的伤,容狄微暗的眼眸,揭开锦被,两指微动,哧拉一声,便将少女的衣裙撕开,看着那被匕首刺出的伤口,拿出锦帕轻轻的擦拭之后,这才将上好的药粉倒在了少女的伤口处。 又撕下了内忖的底衣,给洛无忧将伤口包扎好。 “给我拿条同色同样式的女子衣裙来。” 容狄清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在空寂的屋子里,不过几十息,屋中突然飞进来一个人,放下手中的衣物,便自闪身消失。 撇了一眼那衣衫,的确是与洛无忧身上的衣衫颜色款式大致相同,容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伸长的手指,伸至少女的腰间,轻轻一拉,便将少女腰间的腰带解开。 动作优雅流畅,自然的,毫无半点扭怩之感,明明脱着女子的衣衫,在他做来,却宛如在吃饭一般,带着一股悠然自得,甚至有种神圣的感觉。 只那幽深的瞳眸之中,流转着的璀璨光芒,和那指尖几不可见的颤抖。 似乎能看出男子的心情也并不如他表面所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 解开了洛无忧的外衫,替她将那新的衣裙换下。 男子双手轻挥之间,替少女重新结好了腰带,打了一个蝴蝶结。 又替她理好了衣襟袖摆。 而此刻,洛女脸色虽依旧苍白,却再看不到浑身哪怕有一丝染血的样子。 呼吸有些微重,男子的手还落在少女的掌心。 指尖轻触间,握住了少女那纤弱无骨的小手,脑中再次回想起,少女毫不犹豫拔出匕首刺入自己大腿时的狠戾。 眉宇轻蹙。 心中划过一抹疼惜,明明那般柔弱的少女,到底哪里来的那般能力,能毫不犹豫的挥刀阉了一个男人不说,还那般狠戾的挥刀刺入自己的身体? 洛无忧,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为何,你的举动,竟会让本郡王觉得心中有些堵,又似有些疼? 到底本郡王是怎么了? 男子心神微动间,五脏六腑涌起一股撕心裂肺的巨恸。 俊美绝伦,精致到完美的脸庞,五官有些紧崩。 就在此时,院落外也隐有脚步声传来,容狄幽幽的眼瞳之中划过一抹被人打扰的不悦,再次看了一眼洛无忧那微微苍白的脸颊。 他蓦然间一动,收手,转瞬间连人带轮椅,消失在了厢房之内。 脚步声越加的近了。 吱嘎―― 就在容狄走后片刻,来人焦急的脚步声便已到了厢房门口,一掌推开了房门,莫寒微微的蹙了蹙眉,鼻翼微动,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多了一丝异样的他,立刻脸色大变的冲进了屋内。 而在他身后,还跟着南宫景璃,及他的两名药童,还有几名太医,与几个武功都极高深的侍卫打扮的男子。 所有人全都涌进了厢房之中,看着莫寒有些焦急的身影,身后的南宫景璃轻蹙了下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君倾城中盅的样子还在脑海之中盘旋,那可怖的样子实在太让人惊心,而除了君倾城之外,洛无忧也是暂时唯一个中盅的女子。 女子较之男子身体本就较弱。 这血盅又是这般的厉害,连一众太医都是束手无策,他还真是有些担心,那个少女也会变得如君倾城一般。 脚步有一瞬间的微滞,南宫景璃因自己突如其来的担忧而微微心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似乎会不由自主的观注这个少女的一切。 像在君倾城的病房之中,得知众医医都染上相同的病症,他脑海之中,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也是少女的安危。 剑眉狠狠的蹙在一起,南宫景璃心中划过一抹暗沉。 似乎对于洛无忧,他有些太过关心了,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师妹……” 莫寒疾步步入厢房之中,此刻他根本顾不得理会后面的人,看着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洛无忧消失不见,而她原本坐身的地方,椅子前的地面,甚至还有着一滩尚未凝固的血液。 莫寒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响。 莫寒的惊呼声打断了南宫景璃的思绪,看着那一滩艳红的血液,整颗心似乎也在瞬间不由自主的便揪了起来。 “莫寒发生何事了,为何这屋子里会有这么多的血迹?”低沉而压抑的声音,彰显着男子的怒气,南宫景璃一双眼神多了份冷戾和犀利。 明明他走的时候,少女还好好的,可是,这才隔了不过两盏茶的时间,洛无忧的人竟是不见了,而屋中还多出那么大一滩的血迹。 那血,难道会是洛无忧的么? “……” 这还用问么,他走的时候,屋子里只师妹一人,还有一个早就中盅陷入彻底的昏迷之中,那血不是师妹的,又还能是谁的? 只是,莫寒此刻哪儿还顾得上回答南宫景璃的话,一张脸,早就布满了寒霜,阴沉的几乎可以滴的出水来。 师妹本就中盅,被盅虫蚕食了精血,再失血过多,只怕情形会更加的严重。 而且,他走的时候明明师妹一人在房中,她连动一动都很困难了,若这个时候,有人闯进来伤害师妹的话,只怕师妹也只能像那砧板上的鱼儿一般。 只能任人宰割。 一瞬间,莫寒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脑子里竟又再次的回想起无忧在烟雨楼中,被黑衣人劫持的景象,心中更加焦灼,暗恨自己,为何就没有多长个心眼。留下人,来保护师妹的安全。 莫寒蹲在太师椅边,轻嗅了下那血液,的确是人血,一颗心更是沉到了谷底,本能的,想起了还躺在室内的李婉微,整个人便飞一般窜进了室内。 南宫景璃自是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看到洛无忧正好整以暇的躺在雕花大床上,莫寒不由的微微松了口气。 莫寒一张脸上的阴沉也总算褪切了一些。 “莫公子,可是有什么不对劲?”南宫景璃也是一个闪身便跟了进来,看着眼前分别躺在雕花大床,和软榻之上的两名女子,蹙眉问道。 莫寒眸底闪过一丝暗芒,却是摇了摇头,没有任何犹豫的道:“没有,只是,有些担心师妹,不知道之前我的方法有没有效果,不过如今看来,效果却是不错的。王爷不用担忧,想来,那血应该是师妹吐出的毒血,等下我替他把下脉就可以知道,师妹体内的盅虫到底有没有被清除干净了。” 掩去眼中的震惊,莫寒淡淡的回答,他距离床榻最近,也是每一个感受到洛无忧异样的人,只一眼,便看到,洛无忧手臂上的黑线,竟然已完全的消失不见了。 只是那微蜷的手掌之中,似隐有一道浅浅的极细的伤口。 这无法不让他感觉到震惊,那可是血盅,即使是子盅的虫卵,可是,那些虫卵进入体内之后便已被迅速的孵化,蜕变成了盅虫。 他离开的时间也不算太久,最多不过两盏茶的时间,而原本已到无忧手肘处的黑线,竟已诡异莫名的消失不见了。 莫寒说完上前,替洛无忧把了把脉,发现无忧的脉象也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因着失了精血,脸色依旧还是很白,而且人也被人点了昏睡穴。 显然,在他离开这段时间,有人来过,不止点晕了无忧,还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便将她体内的盅虫给去除了! 莫寒心头浮起浓浓的疑惑,到底是何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能力,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这一切? 想到刚进屋时,闻到的那股异味,看来,那应该就是那人留下的气味了,不管是谁,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把这个神秘人给揪出来的。 而从他的举动看来,似乎也并没有恶意! 索性的,莫寒很快便将那个疑问给抛开了。 洛无忧的身体,在他把脉之下看来,除了比较虚弱之外,也已完全没有大碍了,至于虚弱,这都不是问题,只要在这之后,多吃些补气养血的补品,很快便能够补回来的。 南宫景璃一直静静的站在床边,听着莫寒的话,心中却是浮起一连串的疑惑,莫寒的举动,非常的不正常。 听莫寒的意思,是他已经替洛无忧解过盅了吗? 可是,这根本就不可能,若真的解了,为何先前他还那般的焦急,而且,他们准备的东西,刚刚才准备好,他也一直跟他们在一起。 除非他有分身之术,否则,洛无忧的血盅,怎么可能被解除呢? “莫公子,什么时候动手替洛姑娘驱除盅毒?”南宫景璃眸光微微闪烁,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女,低沉着声音问道。 向来敏锐的他,似乎也觉察到了一丝异样。 一边问着话,他视线却是紧紧的落在少女的身上,少女面色苍白到了极致,躺在床上纹丝不动,眼帘是闭,五官却很沉寂。 倒像是睡着,并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可是,他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那么大的一瘫血,如果真是她吐出来的为何,竟一点也没有溅到衣襟上? 若非容狄临走之前,替洛无忧换了一条同颜色的衣裙,只怕,洛无忧受伤之事,也根本瞒不过南宫景璃的。 ------------ 第145章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高 第144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高 耳边传来南宫景璃试探的声音,莫寒这才放下了洛无忧的手臂,轻轻在她身上几处穴位上点了几下之后,这才起身,转头看向了南宫景璃。 “不用了王爷,我之前已经给无忧试过了另一种解盅的方法,看来也是有效的,不这,这法子,却只有无忧能用,无忧自随师父习医之后,遍尝药草,奇奇怪怪的药丸,师父也是给她吃了很多。” “那些药效很多都堆积在她体内,并没有完全被吸收,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方法,给无忧先试了试,没想到,却是真的奏效了,不过,此法却也因此只有无忧能用,其它人却是不行的。” 莫寒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南宫景璃却是眼眸微沉,只淡淡的反问道:“哦,莫公子,真的是这样吗?” “自然是的,草民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瞒王爷。”莫寒说的斩钉截铁,似没有听出南宫景璃话中的怀疑,脸上的表情也是极真挚。 看着南宫景璃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完全看不出任何他在撒谎的痕迹。 “师兄,你回来了。”正在两人对望之时,床上原本眼帘闭的洛无忧也自悠悠的撑开了眼帘,她举起自己的手掌看了看。 苍白的脸上勾起了一抹庆幸的笑意:“师兄,看来你的法子果然有效,你看我手臂上的黑线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身体了轻松多了,一点也不会觉得头晕目眩了。” “傻丫头,还好的是你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否则的话,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交待,不过,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已经拿了药回来,现在先试试看那一种法子有没有效。”莫寒伸手揉了揉洛无忧的脑袋,安抚着说道。 洛无忧却是摇了摇头,道:“不了,我好歹也懂一点医术,在一边总算还是能帮上一些忙的,况且,师父和婉微,都还没能醒过来。我又如何能够安心的休息呢?” “你啊,真是拿你没辙,这样吧,我让人带红锦和剪秋过来照顾你,那两个丫头可是急坏了,不过,你才刚刚好,一定要多注意些。” 莫寒笑着答到,之前两个丫头就求他带她们进来,只是,当时情况不明,所以他才没有答应。 “那就麻烦师兄了,大师兄你能这么快快把无忧给治好真的很厉害,有你在,我还怕什么?”洛无忧笑着答道,眉眼弯弯,笑的有些俏皮。 看莫寒的眼神透着丝丝的促狭,连璃王都敢骗,还做的滴水不漏让人明明觉得他在说谎,却又找不到丝毫的破绽。 师兄果然是师兄,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果真是厉害! 还什么只有她能用的方法呢。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虽不知道到底是谁治好了自己,但肯定不是莫寒,难道,会是容狄吗? 洛无忧眼神闪了闪,师兄走后,也就容狄来过,而且,他还点了她的睡穴,对她做过些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但他离开后。 她盅毒被清除,确是事实! 莫寒嘴抽蓄了几下,暗中甩了她一个白眼,也不想想他这般尽心尽力是为了谁?这死丫头,居然还这么打趣他,真是没良心! 南宫景璃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芒,明知道这莫寒是在骗他,可是,他却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 之前找他找药之时,他还说要先给他师妹试解盅,因着此他也并不确定会不会有效,而其中风险又能不能控制,所以他说要在洛无忧身上试验。 什么试验,说白了就是他的私心,想要先治好洛无忧罢了。 可是,回到厢房,他却又改了口,说是给早已用其它的方法给洛无忆治过了,这明显就是前后矛盾的。 这个莫寒,胆子倒是挺大,居然连他都敢糊弄!!! 南宫景瞳眸中闪过一丝冷意,突的开口道:“既然如此,莫公子,林姑娘也是从小体弱,曾服食过大量的珍贵药物,其它人不能用这个方法,林姑娘应该也是可以的,劳烦莫公子也用此法给林姑娘试着解盅。” 想这般糊弄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王爷只怕是想岔了。” 莫寒转头看向南宫景璃一脸严肃的说道:“林姑娘虽也服用过很多的珍贵药材,可是,每个人的服食的药性都不一样,此法或许适合无忧,却并不一定适合林姑娘。而且……” 他顿了顿道:“而且,林姑娘先天体弱,加之又有哮喘之症,那等凶猛之法,便更加不适合她了,她体持异于常人,不管用何种方法为她解盅,她所承受的风险,都要比别人大得多得多得多。” 莫寒轻蹙了下眉头,看着躺在软榻上的林婉微,悠悠叹了口气,除了那莫须有的办法之外,其它的,那可都是真真切切的事实,一点儿都没参假。 林婉微解盅的风险比任何人都大! 看着莫寒脸上的慎重和担忧,南宫锦璃闻言也是蹙了蹙眉,没有再说话,林婉微的身体状况,确实与常人有异。 这一点,他却是相信莫寒所说。 “师兄,我们不要再说了,还是先替婉微解盅吧,还有师父那边也还等着呢,师父比我们都要先发作,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洛无忧在莫寒的帮助下勉强的下了床,一脸担忧的说道:“不如,师兄先带人去师父那里,反正,解盅的法子,师兄也已告诉了无忧,不如就将婉微就交给我,她是女子,师兄在此也不方便。” 女子名声大如天,且婉微的伤处又在背部那般隐密的地方,即使是身为医者,若是看了女子的肌肤,那婉微的清誉,也定是会受损。 林婉微终归是个女子,即使在玲珑剔透,想来也不可能会不在意。 师兄又是个喜好自由,无拘无束的个性,让他娶一个官家女子,想来,多少也是会有些抵促的。 她自不愿,因着这事儿,最后再造就出一段怨偶出来! “可是,你身体能行吗?”莫寒自是知晓洛无忧的思量,只是,却还是有些担忧,洛无忧身体极度的虚弱,还要替林婉微解盅。 怎么看都是有些勉强了。 “师兄放心,无忧无碍的。”洛无忧摇了摇头,却是看向璃王道:“只恐要劳烦璃王殿下帮忙将无忧的两名随身婢女召进来,另外,还请璃王殿下,派出两名武功高强的女侍卫才行。” 南宫景璃点了点头道:“好,本王立刻派人去,只是你真的确定你要自己动手么?若身体撑不住,不要勉强,名声再大也大不过性命,本王相信,就算太傅大人知晓,也定是不会介意的。” “谢璃王殿下关心,无忧无碍!”洛无忧却是一脸坚定。 南宫景璃见状,也只能派人去叫人,不到片刻,红锦和剪秋都被人带了进来,看着洛无忧无碍,两个丫头总算是放了心。 那两名武功高强的女侍卫,也被南宫景璃调来了,两人皆一身劲装,长得挺漂亮,就是面无表情,有些高冷的样子。 一切准备就绪,南宫景璃也带着人退了出去,随莫寒先去了君倾城的房间,那里还有十多名的太医等着救治。 红锦将房门关上,把所有准备好的药材全都放在一个托盘里端进了内室,每日随落无忧前去章府习医,红锦也多少学到一些。 至少,许多的药材和药性她都是知道的。 有她在,也能帮无忧不少的忙,洛无忧先让剪秋帮忙将林婉微扶了起来,解开了她的衣物,而此时,林婉微背部那条黑线已顺着背部经络血管,漫延至了腰际,从腰际转折向上。 行走的路线,却是步步紧逼心房。 洛无忧先是用针封住了林婉微的穴位,以免到时她吃痛挣扎,况且血盅在体内爆动的感觉,也不是人受的。 “红锦,拿刀来。” 将银针插入林婉微的穴位,她才淡淡的开口吩咐了一声,而此时,她苍白的脸色变得极其镇重,红锦闻言连忙将一把锋利的匕形小刀递了过去。 递刀时,红锦的手都有些颤抖。 剪秋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洛无忧的动作,眼中难掩担忧,这可是太傅之女,若是一个搞不好,被自家小姐给治死了。 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等一下我会用刀划开她背部的血管,用艾香草汁引起盅虫,你们必须在那些些盅虫出来时将其全部杀死,其间也不能有片刻的中断,否则的话,血盅就会逃窜,而她就会有性命之忧。” “若她死了,我想不止我难逃责罚,就是你们,也定是性命堪忧。所以,你们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分神和大意,可清楚了?” 洛无忧的手却是稳准的接过了刀柄,回头看向两名女侍卫,清流的凤眸之中,闪过一丝犀利光芒,浑身也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那是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解盅一事,非同小可,洛无忧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否则,赔上的那不止是她的前途! 还有,林婉微的性命!!! ------------ 第146章 绝对是个烫手山芋 对于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太傅之女,洛无忧心存一分好感,且她会中盅,和自己更是有着直接的关系。 所以,不管是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她都不容许有意外发生! 两名女侍卫被那气势震得面色微变,双双拱手道:“是,洛小姐放心,属下等,绝对不敢有丝毫大意。” 就算是不为了洛无忧着想,她们总也得为自己的性命着想。 况且,在来之前,王爷便下了死命令,让她们全权服从洛无忧的指令,并且一定要保护好洛无忧的安全,否则立斩不赦!! 王爷似乎对这个女子很不同居然为了一个女子,而动用了她们这批暗卫,原本她们心中还有些不屑,此刻,那不屑却是被洛无忧的气场震摄,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是,这一点洛无忧自是不知晓的。 她炎淡的颔首,给林婉微喂下一颗药丸,双指在她下颚处轻轻一捏,那药丸便顺着喉管滑了上去。 而后,她手中的锋利的刀对准林婉微背部的黑线处,银白的刀锋刃轻轻一划。林婉微的背部便多了一条口子,那血也涌了出来。 血依旧鲜红,那黑气却是丝毫未散!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在场中人不由都蹙紧了眉头,明明那黑气就在好血管处,可是,血不停的涌,那血中却是半点黑色也无。 这实在是让人太不可思议了。 洛无忧却是脸色丝毫未变,拿过红锦早已备好的艾香草的草汁,在林婉微的伤口处,滴下两滴,当那汁液落在伤口处时,更诡异的一幕就在众人眼前发生了。 林婉微的整条手臂的血管都鼓鼓的凸了起来,有些诡异的扭曲着鼓动着,似乎就似有什么东西在那血管里挣扎挤动一般。 而那伤口处,红色的鲜血中,也爬出一些如肉蛆一般长短,又如铁线虫幼虫一般粗细的黑色小虫子。 “动手。” 就在那黑色虫子涌出的刹那,洛无忧嘴里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而早已在一旁准备着的两个女侍卫其中一人顿时出手,丝丝内力化作利刃,朝着那些疯狂涌出的虫子身上击出。 无数被气劲撵成碎屑的虫子尸体纷纷自林婉微的背后,滚落到床榻之上,早已被红锦放置的铜盆之内。 黑色的虫子被内力撵碎露出内里白色浆汁状物体,和着那些花花绿绿点点的内脏,看起来恶心至极。 两名女侍卫集中所有的心神,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内力也是源源不绝的运了出来,很快,那正在运功的女子额头便密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脸色也越发变得苍白,那黑色的虫子却还是在不停的涌出来,而长时间的内力输出,已让她有不支的状态。 另一名女侍卫见状,连忙出手接替,而先前的女侍卫,则停手调息了片刻,五个人,十双眼睛,都紧紧的盯着林婉微赤露的背部。 那黑线的细线不停的倒退回伤处,黑色的虫子尸体也是越来越多,那黑线的长度也在一点点的减少,很快便只不到寸许长。 两名女侍卫轮流接替,换了三次,内力几乎都被耗尽,总算,那黑线完全褪尽,洛无忧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连着双放了近一刻钟的血。 确认所有的血盅都被清除出了林婉微的体内,这才在她的伤口处撒了止血的药粉,开始替她包扎,然后又替她把了脉。 “洛姑娘,这是成了么?”那两名女侍卫差点被累得摊倒在地,见洛无忧把完脉,相互搀扶着,出声问道。 洛无忧侧首看了二人一眼,道:“眼下林姑娘已无大碍,你们可以下去好好休息,然后回去向璃王复命了,今日劳类二位了。” “洛姑娘客气,我们都是奉王爷命令行事罢了。那我姐妹二人先告辞了。”两人恭敬的朝洛无忧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小姐,既然林姑娘没事了,您也好好的休息下吧?”见洛无忧满脸疲惫,红锦连忙替她倒了一杯热茶过来说道。 洛无忧却是摇了摇头,从软榻之上,站了起来,“剪秋红锦,你们先把林姑娘扶到床上去,再去找几套衣服来,给婉微换上,自己也换上,把换下来的旧物,连同软榻,都拿出去烧掉。” “另外,你去找侍卫拿些火油过来,把这些东西全部焚烧干净。”洛无忧指了指铜盆,叮嘱道:“记住,一定要焚烧干净,切不可留下一点痕迹,盅虫本身含毒,若是人接触也是会中毒的。”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看了一眼那铜盆里铺了厚厚一层的那些恶心的虫子尸体,剪秋压下心中几欲作呕的感觉,走了出去。 实在难以想象,那么多的虫子居然都是从林姑娘的身体里被清除出来的,这简直太恶心了,光想想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还好小姐先施针让林姑娘晕了过去,若是换作她看到,只怕……反正若换成她的话,她就是宁愿死,也不要看到自己体内长出那么多的虫子。 红锦又叫了侍卫前来帮忙将林婉微躺过的软榻给抬了出去,就在院子里点了一把火,把几人换下来的衣物和铜盆全都扔进火里。 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派人叫来了林婉微的婢女,让她们看着林婉微,这之后,换了一身衣物的洛无忧,这才在红锦和剪秋的搀扶下,出了院落。 前往君倾城的院子,也不知道莫寒那边到底怎么样了,那边中毒的人较多,太医,加上洛倾城跟前的人,还有之后不小心接触后染上血盅的人。 初步加起来,至少也有几十个。 人太多,解盅的工程也就更加的浩大,更何况,还有一个碰都不能碰的君倾城还摆在那儿,其他人都事小,只要除去了体内的血盅即可。 可君倾城却绝对是个烫手的山芋,若是不想办法把她体内的血盅母盅除去,只怕是还会出大乱子的。 到时师父等人,了会被牵连。 洛无忧一边思索着,一边已随着红锦和剪秋来到了君倾城的院落,与其它的院落相比,这里的守卫增加了两倍不止。 而且,守卫的极其森严,许进不许出。 “这位小姐,璃王殿下有命,任何人不得擅入,您还是回去吧。”守卫的带刀侍卫,冷冰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说着,直接抽了了腰刀,拦住了洛无忧一行人的去路。 “麻烦大哥进去向王爷通报一声,就说我家升平县主来了,璃王殿下自会放行的。”剪秋上前,掏出一块腰牌,递给了那名侍卫,客气的说道。 那侍卫接过令牌看了看,确认那的确是内务府造的代表县主的令牌,这才道:“劳烦县主先在这里等候,属下这就进去向王爷禀报。” “那就有劳侍卫大哥了。” 红锦福身应了一句,转回头看向洛无忧,面带忧色:“小姐,看这边防守的如此严密,难不成,是莫少爷他们进展的并不顺利吗?” “应该是人太多救治也需要时间吧。” 洛无忧凝眉淡淡的说了一句,清澈的眼眸顺着那拱门看了进去,除了那路面和道路两边栽种的花草,里面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那侍卫去的快,回来的也快:“王爷有令,县主请随属下入内。” 把腰牌重新收好,洛无忧主仆三人在侍卫的带领下,进入了这被重重封锁的院落之中,这院落极大,却又透着一股诡异的寂静。 一路走过去,到底都是把守的官兵,随侍卫来到东面的厢房之内,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南宫景璃,南宫景皓等人都在,屋子里,床榻之上,地板之上,都向满了人。 莫寒还有好几名太医正在分别替那些人诊治。 洛无忧一眼便看到了躺在一张软榻上的章明,微微苍老的面容透着一分过度的苍白,还好的是,他双手上并无黑线,只右手掌心有一道刀口。 上面也被撒了药粉,章府的一个药童正在替他包扎。 看到师父没事,洛无忧心中微微的松了口气,现场一共十二名太医,已有十名都被救治过,虽个个都是脸色苍白,却显已无性命之忧。 莫寒和几个太医正在替剩下的两个人解盅,那两人看服饰和穿着,显然不是大秦人,而是北越的医官,皆穿着正统的官服。 一连救治了多人,莫寒和几名太医也是累得不轻,尤其,解盅之时,不止要面对那些恶的盅虫,甚至,还不得有任何的分神和放松! 有两名老太医早已是坚持不住,双股都在狠狠的打颤。 “见过璃王,见过皓王。”洛无忧进门朝南宫景璃二人微微福了福身,声音也是放到了最低,生怕打扰了莫寒出现意外。 南宫景璃回头看了洛无忧一眼,微微颔首,蹙眉道:“你那边可无事了?怎么不在厢房里休息?” 少女脸色苍白已极,行走都需要侍女搀扶,当好好休息才是! “回殿下,林姑娘已无大碍,有她的侍女照顾着,无忧便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得上忙的。”洛无忧淡淡的道。 这里有莫寒在,还有这么多的太医,其实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忙! 南宫景璃幽深的眼眸微微一闪,看少女一脸担忧的表情,那话,到底是没有说出口,而一旁的南宫景皓,看到洛无忧张了张嘴。 却又突的闭上了嘴巴没有说话,脸颊也是有些微微泛红。 ------------ 第147章 干脆一把火烧了吧 显然,少年一见到洛无忧,便想起了之前被她和林婉微调侃的事儿,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只是,他的表情,却是没有人看到。 洛无忧等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屋子里的莫寒身上,在莫寒身旁的一只铜盆里,黑色的虫子尸体堆积了大半盆。 恶心的尸体还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酸臭腐烂的味道,红锦等人全都捂住了鼻子,就连南宫景璃等人手上也都分别握着一只手帕。 只有洛无忧,却是面不改色的看着那些虫子,闻着那恶心的味道,仿若未觉一般,脑子里却是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前世被囚之时。 脸上也是长满了腐烂的肉,每个月,她都会亲眼看到那些恶心的蛆虫在她脸上身上的腐肉上爬动的景象,也能感受到它们在爬动时,那种即氧,又恶心又恐怖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因为,洛仙儿特意安排了人,每个月都会拿一面铜镜进来,好让她仔细的‘欣赏’她自己的容颜。 比起感受着虫子在自己身上爬的感觉,眼前只不过远远一观,实是小巫见大巫,这样的感觉,对她,根本已造成不了任何的影响。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那最后两名北越人的血盅也被解除,莫寒伸手抹了一把汗,站了起来,腿脚都有些发麻了。 而那名早就双股打颤的太医,更是一个踉跄的栽倒在了地上,累得气喘吁吁,双眼翻白,差点没有被累死过去。 “师兄,先休息一下吧?”洛无忧伸手递了一方锦帕给莫寒,解盅并不需要多大的体力,璃王安排了十几名武功高强的侍卫守在一旁。 但是,对解盅之人来说,这却是极耗心神的,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否则的话,万一有一条漏网之鱼,那便等于功亏一篑,全盘皆输! 也绝对没有再重来的机会。 莫寒先是吩咐了人将那铜盆里的盅虫全部拿出去烧,这才伸手接过洛无忧递来的锦帕轻轻的擦了擦汗。 “师妹,师父和这些太医已经没事了,甚至其它还有十一人,都有安排人手前去,此刻估计应该也是差不多了。” 说着,莫寒他顿了顿道:“但是,倾城公主身上的母盅,我却是没有任何的办法,母盅生命力强,且多少具有一些思想,根本不是那般好引诱出来的。我替倾城公主看了一下,她的情况委实不好。” “可是,我们必须尽快的想办法把那母盅解掉,否则,母盅吸食完倾城公主体内的精血,就会再啃食她的内脏。” “到时,它若破体而出,只怕没有人能制住它。”莫寒一脸担忧的说道,母盅的特性洛无忧虽告诉了他,却是没有提到任何的解除母盅的办法。 南宫景璃闻言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莫公子,若是……血月圣莲,可否解除君倾城体内的母盅。” “只怕是不行,血月圣莲虽是解毒盛物,但,公主中的是盅,而不是毒,盅虽带毒,这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血月圣莲药力极强,倾城公主的身体机能已处于完全休眠的状态。” 莫寒深吸了口气道:“若是这个时候我们给倾城公主服下血月圣莲,恐怕不止不能达到解盅的效果,反而,血月圣莲的药力反会被盅虫吸食,到时只会加速它的成长,倾城公主,也是危矣。” 屋中众人蹙了蹙眉,南宫景璃面色阴沉,本就没想到君倾城会中了盅,偏偏还是在她出使大秦的时候,在大秦中了盅。王 若只是中毒也就好办了,大不了,他从父皇那里求血月圣莲,怎么样,也会有些作用,可是,盅,那是传说中的盅。 早有几十年,这种邪恶的东西便已经销声匿迹了,此刻却又突然出现在大秦,还好巧不巧的出现在君倾城的身上。 到底,是什么人给君倾城下了盅毒? 他这么做,又有什么用意,难不成,是想要再次挑起北越和大秦的战端,此刻,大秦和北越刚刚议和,若是君倾城在大秦出了事的话。 这议和之事,肯定会就此搁置。 边关也肯定是会再次重燃起战火的,这么做又对谁有好处,难不成,这会是南齐人所为? 自五十年前,西疆国灭国之后,大陆之上就一直保持着三国鼎力的局面,五十多年了,一直没有改变,若是此次,大秦和北越真的再打起来。 以两国的兵力来说,只怕最后的结果也只会是落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到时,南齐再趁虚而入,不管是对哪个国家发动进攻,也定会势如破竹,南齐人本就骁勇善战,就算不能灭掉大秦和北越,吃掉其中之一,却也是有可能的,到时,南齐国力大盛,版图也势必增大近一倍有多。 而剩下的那一国,便会更加势微,最终,也绝对逃不过被南齐吞并的命运,如此一来,三国消失,南齐一国独大。 难不成,南齐是在打着统一天下的主意? 可仔细想想他却又总是觉得有些不对,这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南齐若真的这样做,也太过明显,南齐皇就不怕大秦和北越反过来联合起来。 同时对南齐出兵么? 南宫景璃思绪百转千回,转瞬间已转了无数个弯,却依旧理不出一个头绪,他收敛思绪道:“莫寒,就真的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那章太医呢,章太医行医多年,见多识广,本王想,说不定他会有什么办法也不一定?” “其实,哪用得着那般麻烦?”正在此时,一直在旁边把自己给当成隐形人的南宫景皓突的开口说道:“反正那血盅不是在那个君倾城的身体里吗?要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干脆就一把火把他给烧了呗。” “这样的话,不也正好是一了百,正好把那个血盅的什么母盅子盅的,全都给三两下,烧得一干二净,本王倒是要看看,它还能不能跑出来作怪!” 南宫景皓撇着嘴,扬着眉,说的煞有介事,众人却是听得额头堆满了黑线,她真以为君倾城是个什么阿猫狗小鱼儿之类的。 说杀就杀,说烧就烧了,就算烹了煮了都没有人去过问? 那是堂堂的一国公主,若是真的死于非命那也只能说是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可是,若他们真的把架把火把君倾城给烧个尸骨无存? 别说北越皇民,就前院儿那个胆小怕死,却又嚣张跋扈,仗着自己太子身份,便惯会胡搅蛮缠的惊澜太子也是绝对不会善罢干休的。 就这种话,也真亏得这个死小子能说得出来。 “南宫景皓,住嘴,你说的什么浑话,你以为是烧鱼呢,还一把火烧掉一干二净。” 南宫景璃阴沉着脸,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却都是恨铁不成钢,他们这个十四皇弟,从来都不带脑子出门儿的。 “切,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嘛,那要不然,璃皇兄,你说还有有什么办法?”南宫景皓撇了撇嘴道:“难不成,你们还真的能找到那什么七彩金蚕盅不成,我可听都没有听过那玩意儿,要我说,可不就是一把火烧了干净嘛!” 南宫景皓一脸不怕死的说道,反正都没有办法,他觉得他的办法挺好啊?一劳永逸的,偏璃皇兄还吼他! 南宫景璃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南宫景皓没见过,他们自然也是没见过的,别说西梦族早就被灭了族,那就算没灭,七彩金蚕盅这种玩意儿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到的。 若非莫寒所说,他们甚至尚不知晓,这世间竟还有这样的东西! 洛无忧闻言,却是微微敛了敛眉,诚然,南宫景皓说的话听来,的确让人觉得很荒谬到让人难以接受,可事实上,从某种程度来说。 他说的,又何尝不是事实呢? 现在他们都束手无策,想要将那血盅母盅杀死,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那便是用南宫景皓的方法,一把火烧掉,一了百了。 至于这之后,今上要如何向北越交待,那便是皇室应该去烦恼的问题了,和他们,似乎根本没有半分关系了! 可是,显然的,南宫景璃是绝对不会让他们把郡倾城给烧掉的,皇上下了命令,让他全权负责此次的‘倾城公主中毒’事件。 若是他真的把人就这样给烧了,根本没有办法向皇帝交差!!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南宫景璃自然也是知晓的,若做的好了自有一份功劳,可若做不好,皇帝的雷霆之怒,可不是轻易能平息下去的。 正在众人思量间,一道嚣张的声音,却突兀的从门口传来。 “好啊,南宫景璃,南宫景皓,合着你们不想法子救本太子的妹妹,还在这儿想着怎么毁尸灭迹?” 一截红衣飘摆着入内,君惊澜怒气腾腾的看着南宫景璃和屋中众人道:“南宫景璃,本太子严重的警告你,你们一定要把我皇妹给救回来,她是在你们大秦出事的,你们大秦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想烧死本殿的皇妹,你们想都别想!” ------------ 第148章 人家还等着你呢 君惊澜好看的五官全都紧崩在了一起,指着南宫景璃的鼻子叫骂着,他身后的齐千也是沉着一张脸,有些愤怒的看着屋中的众人。 “君惊澜,你哪只耳朵听到本王要将倾城公主给烧死的?”南宫景璃的脸色也是有些发黑,自懂事起,还从来没有人敢指着他的鼻子叫骂的,就算是父皇也从不曾对他如此动怒。 今儿个,居然被一个异国的太子如此警告辱骂,这可谓,真是开了璃王殿下人生的先河。 说到底,都是南宫景皓这厮闯的祸,好好的在那胡说八道不说,胡说也不挑个好时候,偏偏在这个纨绔子来的时候说。 “明明就是,你们现在还在这里狡辩?” 君惊澜冷哼了一声,瞪着南宫景璃和南宫景皓,一脸愤愤然的表情,眼神里更是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哼,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怎么,还敢做不敢认么?身为大秦的璃王,这点儿子担当都没有南宫景璃,本太子真是替你担忧,秦皇以后可怎么放心,让你继承大统,登基为皇啊?” “惊澜太子你胡说什么,我父皇身体康健,有父皇统领大秦必能千秋万代。”君惊澜的话,让南宫景璃脸色大变,这个该死的混蛋真是什么不能说,他偏说什么,这话要是被传到父皇的耳朵里,还能得了? 父皇这些年疑心病越来越重,更是处处防着他这这些皇子,否则也不会一直未改立太子。只要朝中有太子一日,这明面儿上,都只能由太子继承大统。 跟他们这些王爷根本沾不上边儿,若君惊澜的话传到父皇耳中,父皇就算不会发作,但心里也一定会恼了他。 对于觊觎他皇位的人,父皇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过? 君惊澜如此说,可谓是其心可诛,是想害死他罢了! 南宫景璃眼瞪一抬与君惊澜对视,沉声道:“太子以后,最好还是慎言,这种话,最好是不要再说,现在我们正在想办法救倾城公主,北越人才济济,若是惊澜太子有何方法的话,也希望能够尽释前嫌的说出来。” “本王奉父皇之命,全力救治倾城公主,本王相信,作为公主的兄长,太子也定是不希望看到公主韶华早陨,所以,这一次,本王希望,我大秦和北越能能够通力合作,太子以为呢?” 君倾城是随君惊澜而来的,虽说君惊澜纨绔不化,嚣张跋扈,并无甚真本事,还贪生怕死,可是,此次北越议和的使臣队伍的确都是由他牵头。 若是君倾城真的死了,他也是难以向北越皇交待的。否则,他也不会在听闻南宫景皓的话之后,便那般的愤怒了。 君惊澜阙言撇撇嘴,明明就有心帝位,却还不让人说,真是好一个虚伪的璃王,他看了一眼满室里虚弱的太医。 蹙了蹙眉道:“璃王的提议听起来倒也是不错,不过,我北越同行而来的太医全都在这里了,璃王殿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可向他们说,还有齐千,乃我北越镇威大将军,见多识广,本太子就派他协助你们吧?” 君惊澜说着,挑了挑眉道:“人,本太子是派给你了,璃王说的合作,本太子也是答应了,既然如此本太子希望璃王能尽快找到办法,将我妹妹倾城救回来,否则的话,到时别怪本太子在秦皇面前参你一本办事不力!” 南宫景璃看了看君惊澜没有说话,那四名太医刚刚才解盅清醒,之前还曾给倾城公主把脉,却连个盅毒都没把出来。 这齐千更是一介武夫。 这几个人,能够帮得上什么忙? 本来,他是想着以两国之力,看能不能集思文益找到别的方法可以把君倾城给救醒,如今看来,这君惊澜是根本没有合作的诚意。 反而,是想这个责任全都推到他的身上。 南宫景璃沉着脸没说话,君惊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却是突的看向了人群中的洛无忧,上前,有些惊讶的道:“呀,原来本太子的太子妃也在这里,真是不好意思,本太子刚刚都没有瞧见你。” 一双丹凤眼在洛无忧身上色迷迷的扫来扫去,那说话的声音更是轻言细雨,丝毫没有刚刚和南宫景璃对峙时的跋扈和嚣张。 他目光落在洛无忧有些苍白的脸上,顿时,那好看的眉眼都皱在了一起,“哎呀,你的小脸儿怎么这么白呢?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爱妃,你直管告诉本太子,本太子一定会为你作主的。” “太子殿下,我皇还没有下旨将我师妹指婚于你,你这爱妃,未免叫得太早了。”莫寒在一旁听得脸都绿了,这该死的什么北越太子。 他的妹妹还躺在里面,生死一线,可他倒好,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儿调戏良家女子,尤其还敢调戏他师妹,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切,你又是哪根葱,看来本太子这次还真是选了个宝,这么多人都跟本太子争,足见本太子的太子妃,魅力有多么的惊人!” 君惊澜的思想异于常人,能在这个时候生出这样的想法,估计这世上也他一个,莫寒还想再说,却被洛无忧制止。 她轻笑道:“太子殿下,虽然说这里的血盅已经暂时被解除了,可是,母盅未除,太子殿下还是尽快离开的好,太子殿下金樽玉贵,若待会儿真的出了什么事儿的话,只怕我们都是担待不起的。” “可你们不也在这儿也都没事儿么?”君惊澜明显的瑟缩了一下,却又挺起胸膛道:“况且本太子堂堂七尺男儿,又怎么会怕这些?” “我们怎么会没事儿?太子殿下就没看到无忧脸色为什么会这么白么?可不正是因为无忧也中了血盅么?” “什么……你也中了血盅?”原本离得极近的君惊澜,顿时退出去三步远,看着洛无忧,震惊的问,脸上的表情也是不敢置信。 洛无忧却是突的一拂衣摆,上前了三步,走近君惊澜道:“是与不是,太子殿下难道看不出来吗?你忘记了,倾城公主可是晕倒在我面前的,而我,可是,亲手扶过她的。” “太子不是说让无忧有任何事都可以告诉太子,太子可以为无忧作主的么?那现在,太子殿下,你就替无忧作下主,帮帮无忧好不好?” 洛无忧说着,一扬手掌就去扯君惊澜的袍子,君惊澜瞪大眼睛看着洛无忧的手,当看到那手上一闪而过的黑线之时。 整个人一个后仰,连忙躲了过去:“本太子想起来了,本太子还有要事要办,本太子,先去办事儿,爱妃,你等着,本太子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声音渐渐变得飘渺,原地,君惊澜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只有那袭火红的袍子,在院子里狂奔,如同一团不停移动着的红色火焰。 “太子殿下,你可千万回来啊,人家还等着你呢……”迈步到门口,洛无忧朝着院外,娇声大喊了一声。 那团红色的火焰更是如一道火流星星,眨眼便窜出了院子,消失不见。 看君惊澜跑得无影无踪,洛无忧嘴角含笑,南宫景璃却是突的上前,一把拽过她的手臂道:“你的血盅不是已经解了吗?怎么会还有?” 脸上有着明显的担忧,洛无忧不察,突的被他握住手,有些尴尬的抽回手道:“王爷误会了,不过是一些墨渍罢了,时间不等人,我们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惊澜太子的身上。” 南宫景璃看着她拿出一方手帕,只轻轻一拭,她掌间的黑线顿时消失不见不由也是勾唇一笑,“你到是鬼点子挺多的。” “那是当然,我师妹可是很聪明的,师父可说了,师妹乃他所见过,习医天份最高的人,也是脑袋最聪明的人。”莫寒毫不吝啬的夸赞,让洛无忧,无奈的摇了摇头。 莫寒却是眸眸闪了闪,上前,不动声色的隔开了南宫景璃和洛无忧那极靠近的距离,接过洛无忧手上的手帕,替她将手上残留的墨迹弄干净。 还朝她挤了挤眼眼:小师妹,看来那太子说的没错,你还真的是挺受欢迎的,就连璃王对你也是关心的很嘛? 不过,说来,他这小师妹的确也是魅力很大就是了,就好像她身上总有种独特的气质,吸此着别人的目光,不由自的向她靠近。 洛无忧将他眼神看得分明,却是暗中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她这个大师兄,不好好想着救人,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打趣她? 若可以,她可不希望有那么多的麻烦找上门来,要知道,她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不止有个上官明月,还有一个容狄,两人没一个是好相与的。 更何况还是注定要被卷进夺嫡之中的皇室嫡系正统血脉的璃王殿下。 打从心底里来说,她并不想和璃王扯上什么关系。、 只是……事事都非人所愿,早在之前,她便欠下了璃王一个人情,这个人情,却是必须要还的。 转头,洛无忧收敛思绪,看向南宫景璃道:“王爷,现在我们都无法可施,可能要王爷贴出布告召集民间的大夫前来一试了,大秦人和辈出,有不少奇人异士,无忧想,有人说不定会有解盅之法的。” 至于南宫景皓所提烧死君倾城的方法,现在是不用想了。 至于其它的法子…… ------------ 第149章 不到万不得已 “如果能找到董神医自是最好,董神医周游天下,研习医术,若是能找到他的话,说不定,他见多识广,对盅毒会有一定的了解也说不定。”洛无忧沉吟片刻道。 南宫景璃闻言也自点了点头,既然莫寒和一众太医院的太医,都没有办法,那自然就得找人来帮忙了。 “只是,这样也是耗时耗力,不知道倾城公主能不能等下去?”南宫景璃不无担忧:“况且大多真正隐世之人,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相请得到的。而且,董神医现在在哪儿,根本没有人知道。” “至于倾城公主这点王爷不必担忧。” 莫寒道:我已替公主封住了七经八脉,并用特殊的方法让她体内的血盅进入了沉睡的状态,但此法,也只能拖延三天。三天之后方法就会失效,同时血盅的蚕食精血内脏的速度……也将会数以倍计。” 说来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若是可以,他并不想用。 可是,这也是目前唯一能够控制住血盅的法子。 “那好,本王这就去安排,能够找到董神医自是最好。”南宫景离说着,眼眸微闪,董神医向来无拘无束,在秦都,倒是有一个记名弟子,或许,他可以去问问洛仙儿。 怕只怕,若董神医也没有办法的话,那君倾城,只怕也是难逃此劫,而他,也是一样的。 南宫景璃的担忧,洛无忧与莫寒自是都看得分明,莫寒目送南宫景璃等人离开,就连南宫景皓也被他给强行押走了。 洛无忧和莫寒替章明又把了把脉,确定章明已无大碍,莫寒撇了一眼齐千和那些还未醒来的太医,道:“师妹,我们先进去看看倾城公主吧,翻悦一下典籍说不定会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好。只希望璃王那边能够时行的顺利。”洛无忧点了点头,与莫寒两人进入了内室,也没去管那个齐大将军。 内室里,君倾城依旧躺在床上,她旁边的床畔却是堆积着无数的冰块,正冒着白色的雾气,而君倾城也还是那般恐怖的模样,洛无忧蹙了蹙眉,看了一眼君倾城的呼吸已趋近于无的君倾城。 徽微叹了口气:“如此佳人,却沦落到如此境地,真是可悲可叹!” “有什么可叹息的,就算她变成这样,可好歹她还活着,并且,还有这么多人在努力的救她?”莫寒却是摇头,道:“比起那些生病却无钱医治,无钱买药的穷人来说,她已经幸运的多了。” “是啊,有那样一个身份在便使得她多了一道保命符,若是换成普通人,只怕,根本没有人会去再乎她的生死吧,一把火,烧了也就烧了。” 洛无忧沉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而自朝的笑意,就像前世的她一样,没有了价值的人,谁又会去在意,也幸得君倾城背负了一个和亲公主的身份。 否则,秦皇又怎会下了死命令,南宫景璃又怎么会那般坚持的否决了南宫景皓的提议呢? 说到底,还是权利,还是因为利益! “师妹,小小年纪别做出那样一副深沉的脸色,看得人怪难受的。”莫寒皱眉说了一句,顿了顿又道:“师妹,你帮意支开璃王,可是,你还有其它的办法,可以解除倾城公主身上的盅毒?” 莫寒一双星眸璀璨烨烨的盯着洛无忧,洛无忧的举动,他看的分明,现在去找什么董神医,什么奇人异士,那无异于是大海里捞针。 世间真正的奇人,真正的隐士,大都心性淡泊,更是忌讳与皇室有上牵扯,若非是此次,章明与洛无忧一同遇险。 他又怎么会答应璃王的邀请出来相助,虽然最终他并未做什么,一切的解盅法子,都是洛无忧提供的。 而他,也很奇怪,洛无忧为何要这样做? 洛无忧闻言面色微沉,清明的瞳孔突然变得幽深,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她轻轻的瞥了一眼君倾城,踱步到雕花窗棱处,看着雕花窗外,开得姹紫嫣红的花朵,神情之中却是透着一份冷漠和复杂。 许久之后,她才背对着莫寒,红唇轻启,幽幽的道:“师兄,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希望用到那个法子。” 莫寒听着,面色也是微沉,虽不明白洛无忧说的到底是什么方法,可是,显然的,那肯定不是什么好办法。 否则的话,师妹便不会如此的犹豫了。 “师妹,你也不用太在意,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都是天意早就注定,不管她能不能逃过此劫,那都是她的命数。” 莫寒轻轻扳过洛无忧的身体道:“而这一切,与你无关,你也没必要,把这些责任,全都背在自己的身上,记得,凡事都还有师兄在呢?就算是天塌下来,师兄也会替你挡着,绝对不会让它压着你的。” 说着,男子笑着揉了揉洛无忧的脑袋,直到把少女发丝都揉得有些乱了才作罢,男子那亲昵而宠溺的眼神直直落在洛无忧瞳底。 心尖儿也微微的颤动着。 “师兄,有你在,真的很好!”洛无忧笑着道,一双如水眼眸也是直直与男子对望着,男子眼眸她看得分明。 她知道,他是真的将自己这个师妹,当成了亲妹妹在维护。 那样纯真的感情,让人无法不去感动,若前世有个大哥,能这般护着她,提点她,到最后,她未必会落到那般凄惨的境地。 “傻丫头,说你聪明这会儿还真就傻了,那么感动做什么?”莫寒笑着摇摇头道:“从师父把你领进章府那天,你就该明白,你和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不管在相府里受了什么委屈,你都要记着,你身后还有我,还有师父在。” “我知道。” 如果不是真的疼她,师兄又怎么会一次次无条件的帮她? 洛无忧点点头,怎么会不知,他们都把她当成亲人一样疼爱,不管是师父,师兄,还是那位一直躺在床上的师母,回想起师母赠与她的东西。 洛无忧又是一阵恍神。 “无忧,不要想太多了,这些事,本就不该我们去操心,还是留给那些个王爷,和皇上去解决吧?” 莫寒淡淡的说道,似乎根本不在意君倾城的死活,洛无忧看得眼眸闪了闪,师兄对平民百姓都包着悲天悯人之意。 可似乎对于皇室中人,却是半点好感也无。 “师兄,我自不会想太多的,你不用担心,我们还是去外面看一看有没有其它的办法可想吧,另外,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也得回去报个平安。” 洛无忧摇头转开了话题,两人一起走了出去,君倾城这边有重兵把守,除了特定的璃王允许的人之外,根本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也当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 红锦和剪秋一直守在外室里,已被解除盅毒的太医也都被搬去了别的房间里休息,,洛无忧与莫寒出来之时,那名北越的大将军已不见了人影。 最让莫寒与洛无忧开心的,不外乎是红锦和剪秋回禀的,章明已醒了过来。 “师父,您可还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洛无忧随莫寒来到了隔壁的厢房里,看着正躺在床榻上的章明,担忧的问道。 听莫寒所说,章明的症状比其它人要重,他们自是难免担忧。 “为师无碍,倒是难为你了。”章明轻轻的摆了摆手,在红锦与剪秋的帮助下从软榻上坐了起来,看着洛无忧的眼中也是充满了感慨。 洛无忧道:“师父说的哪里话,能这么快替师父和众们太医解盅,都是靠着师兄帮忙,无忧怎会难为,师父身体尚虚弱,本当好生静养,只量,恐怕现在的情况不会允许,师父,我便把剪秋留在你身这,让她暂时先帮忙照顾你吧?” 章明现在的身体有多虚弱自不必说,可是,君倾城还躺在那里,她一日不好,皇帝就会一日不安心。 作为太医院的院首,师父,自然是首当其冲,免不能被皇帝斥责的。 “无忧,你不必瞒为师,莫寒有几斤几两重,为师还能不知道么?不过这样也好,你是女儿家,本就已经够引人注目了,锋芒太露,只会惹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你做的很好。” 章明却是摇了摇头,早在他醒来时,便已向照顾他的侍女打听了他昏迷后的过程,说什么莫寒解盅。 那小子,他从小手把手教大的,他会不会盅术他又岂能不知? 在皇宫混迹多年的章大院正,只要脑子多转几个弯,也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只是,心中还是复杂难言。 倒是没想到,他临老收的这个女弟子,竟然如此优秀。 只不过,却也让他更加的疑惑,一个深闺小姐,到底又是从何处知晓的这么多,竟是连西疆西梦族的不传秘术,都了解的这般清楚。 章明的疑惑洛无忧看得清白,可他的并不追问与理解,却也让洛无忧心生感动,脸上也是带着一抹会心的笑。 安慰道:“师父不必担忧,无忧会有分寸的,只是,师父只怕还得好好想想,该怎么与皇上那里应对。”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若倾城公主真的难逃一劫,两国真的就此再次开战,皇帝难免会牵怒,到时别说是璃王,就连整个太医院,估计也是难逃一劫。 洛无忧脸上的担忧之情,溢于言表,而此时,她脑海里也是再次浮现出曾经在毒经上看到的字字句句。 ------------ 第150章 只怕都不简单 “师父,无忧倒是有一法子,只是,此法却是……”洛无忧张了张口,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章明一心钻石医术,生性仁心,那样的法子,只怕师父是不会同意的。 可除此之外,她也是别无它法。 七彩金蚕盅,只是传说中的存在,据毒经上所记载,以秘术养出七彩金蚕盅的秘术,只有西梦族的历任族长才知道。 从未对外流传过,当年毒王不甚闯入西梦族的领地,也是九死一生,方才在西梦族里了解了一些关于盅术的事情。 后来,毒王更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潜心钻研盅术,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得到了那养制七彩金蚕盅的方法,然,秘法虽知,却一直未能养出真正的七彩金蚕盅。 连毒王都没有办法养制出七彩金蚕盅,西梦族又早被灭族,洛无忧很怀疑那东西,到底真的存在于世吗? 看着自己双手掌心那已趋近于无的红线,她眼眸微闪,心头更是浮起浓浓的疑惑,如果,七彩金蚕盅真的不存于世。 那么,容狄又是用何种方法替她驱除了盅毒的。 章明摆了摆手,阻了洛无忧的话头:“无忧,为师知道你想说的,可,那样的方法,实在有伤天和,若非万不得已,为师并不想用。” “那若真的到了万不得以之时,师父还会这般坚持吗?”洛无忧闻言,抬头,一脸认真的问道。 心中却是微微一惊,师父果然是知道的,若非先前一时不察,只怕师父也不会那般轻易的中招吧? 师父他,到底又有什么样的背景,还有师母又为何会变成那般模样? 自从在章府见过了师母之后,洛无忧便一直心存疑虑,那样的毒,按理说若师父真的背景简单只是一名杏林圣手,那毒便不应该出现在师母的身上才对。 可偏偏师母却一直受那毒十几年的折磨。 如今看来,只怕她这位师父,也并不是那般的简单啊! 洛无忧心中叹息,却是很快将这个思绪给抛开了,不管师父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背景和难处,他却是真心为她着想。 知道如此,便够了。 章明闻言却是一滞,良久,深深的叹息一声道:“若最后实在别无它法,为师恐怕也只能……” 眼神里带着一丝决然和无奈,他曾发誓绝不再害一人性命,要为莺儿积福,只是,现在却是…… 洛无忧也自摇了摇头,安慰了几句便退了出来,虽然不知道师父年青时到底发生了何事,但现在,他心绪不宁,让他自己清静一下比较好。 “师兄,看来,你还是得去找璃王一趟,若到万不得已之时,即使无忧和师父皆不忍心,只怕也是必走那一步了。” 沉思良久,洛无忧终究开口道,脸上也是多了一丝肃然。 “师妹你说。”莫寒也是沉下了眼帘,师父和师妹的表情都是那般的沉得,可眼前的情形,却是容不得他们有其它的选择。 洛无忧幽幽一叹,在莫寒的耳边,轻声耳句了几句,闻言,莫寒也是面色大变:“师妹,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用这么多人的性命来换她一人的性命,这……” 洛无忧的话让,他有些无法接受,莫寒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那不是一条命,而是近五十条人命,只为了她一人,就要牺牲四十九个人。 这太残忍了,难怪师父会说,此法有伤天和。 洛无忧摇了摇头:“除此之外,别无它法,除非我们能找到传说中的七彩金蚕盅,可那显然是不可能的。血盅在所有的盅毒之上,甚至算不上最厉害,却是最邪恶最诡异的一种盅毒,而它也只有一个弱点。” “那就是怕火惧冷,却又喜温,我之所以让你在君倾城的四周摆上那么多的冰块,就是想让君倾城的体温降下去,当她体内血液到到一定的冷意,血盅就会因为俱冷,而进入沉睡。” “可君倾城的身体已很虚弱,这样的法子不能久用,否则的话,就算我们能控制得了血盅,君倾城或许会免于成为血盅的食物,却也会因此而被活活冻死,三天,已是我们的极限,也是君倾城身体的极限。所以……” 顿了顿,洛无忧道:“所以,师兄,就目前的情势来看,这一步,我们只怕是非走不可,不管是为了师父,还是为了万千的黎民百姓,我和你,都没有别的选择。” 她脸上闪过一丝悲悯道:“师兄,你要明白,君倾城若死在大秦,北越皇必不会善罢干休,到时,两国战火必定重新燃起,一旦再战,便是尸横遍野,死的,便不再是一人,十人,而是成百,上千,甚对是数以万计。” “上苍有好生之德,此责此罪,想必老天爷也必能饶恕,若苍天不恕,那此罪责,无忧愿一力承担,绝对不会牵连到师兄和师你的。” 洛无忧声音有些悠远,反正她身上的罪孽已然很多,此生重活一世,已算是赚到,能够保护想要保护的人,能免报得了大仇。 就算死后,被打下阿鼻地狱,那又有什么关系? 况且,从始至终,她所在意的,只有她在意之人是否安好,其它人的生与死,惨或不惨,于她又有何关系? 若非顾及到莫寒与章明,只怕她了不会浪费这般多的唇舌! “好吧,此事,我会去找璃王谈,但师妹,你那话说的可不对,我才是大师兄,不管有什么罪也好,责也好,也都该我来承担,而不是你。” 莫寒嘴角扯起一抹苦笑,道:“师妹,别忘记我说的话,我是你师兄,一日师兄,便是一世,做师兄的,保护师妹,乃天经地义。” “好,那无论怎么样,我们一起承担便是。”洛无忧笑了笑,也不和他计较,莫寒是个如旭日般的人,他的心地也很善良,做出这样的抉择,他心里定是很难受的。 可,又有什么办法? 送走莫寒,洛无忧站在厢房之中,沉吟了片刻,轻轻的吁了口气,心头,却是依旧沉重无比。 想了想,她迈步走了出去。 红锦也连忙跟上,小姐所说,她听不懂,但是,她知道,小姐现在遇到了困境,就连莫寒少爷也是那般沉重的表情。 只怕不是小事。 她帮不上什么忙,能做的,也只能是好好的守在小姐的身边。 洛无忧出了厢房,走出了院落,在青砖铺就的道路上,缓缓而行,苍白的脸上,表情淡然而冷漠,许是因心中想着事,也没有注意路。 直到红锦伸手拉了她一把,她才疑惑的停下了脚步。 看了看堵在自己前面,那道身材掀长高大的男子,洛无忧眼眸闪了闪,真是没有想到,此刻居然还能在这里遇到他。 “无忧,我有话和你说,你的脸色怎的这般苍白,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还是,那些人逼问你了?” 在宫宴上他便一直想与无忧交谈,可是,却一直没有机会,后来回府,也没有找到机会前去相府拜会,更是一直未能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人。 这让他有些无比的失落,直到今天在前往百花盛宴的路途之上,他看到容狄与洛无忧相处的一幕,这才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来见他一面。 直到洛无忧被带走,璃王又严加派人守卫,他才一直在这里等候,终于等到了自己心心念念想要见的人,本以为,她会欣喜万分。 可是,没想到,她却如此的淡莫。 这与他想象过无数次的重逢的景象一点也不符,不该是这样的,可是,到底是在哪里出了错了? 少年的声音略低沉,低沉中,又透着无比的担忧:“无忧,怎么了,怎么竟似像不识得我了一般,我是绍谦哥哥啊?” 是啊,武绍谦,眼前的少年,不正是那个立了军功,成为朝庭新贵的少年将军,武候府的世子爷,武绍谦么? 洛无忧心中冷笑了一声,早先便听说皇帝亲封了武绍谦,却是没想到,战王爷,倒还真的是爱惜自己的手下。 最终,也只是打了他一百军棍而已,还是将那日回城之日的事,替他隐瞒了下来,否则,功过就算不能相抵,皇帝也绝对不会封他三品少将军。 连带着一向门庭冷落的武候府,据说这两天也是热闹了很多! “我无事,只是,太久没见到候世子,一时有些恍神,如今,武大哥已是少年扬名,成就了一番不小的功业,心愿达成,无忧在此,恭贺武大哥了。” 洛无忧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多了份疏离,连称呼也变成了候世子,听得武绍谦也是不觉微蹙了眉头。 “无忧,你以前不都称我绍谦哥哥的么,怎的,现在却是变得与我如此疏远了?”武绍谦心头不觉有些失落:“可是无忧还在责怪绍谦哥哥一去两年未回么?” 洛无忧闻言,却是心中冷笑不已,两年,于他来说,不过是两年,可是于她来说,却已隔了一世。 时至今日,她还记得前世,当他替她赎身之时,她有多么的感恩戴德,她以为,她终于脱离了苦海,却没有想到,不过是…… 在地牢里被囚初时,她曾问过他,为何要这样对她,既然救了她,又为何要亲手将她打进另一个地狱。 可他却只沉默,连一个理由都不给她! 若非最后洛仙儿相告,她也不知,他心中竟对她存着那般深沉的恨意,恨到不惜要帮着洛仙儿那般折磨他。 可是,为什么呢? 她自认,她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就连她们的婚事…… ------------ 第151章 翻脸不认账 第151章翻脸不认账? 就连他们的婚事,也是他毁约在先,另娶了他人的不是吗? “武世子说笑了,我们都长大了,男女有别,自不能再如儿时那般……亲密了。”洛无成收敛思绪,心中仿佛结了冰,面上却依旧只是淡笑,丝毫不显:“况且,你如今身份不同,我们之间总当是要避嫌的。” “无忧,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武绍谦上前一步,想要伸手去拽洛无忧的手,却被她一个闪身给避开,看着武绍谦的脸色,也是微冷了下来:“世子请自重。”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武绍谦收回手,满脸歉意的道:“无忧,我刚刚有些激动,所以有些失了态,可是,我不明白,我们之间是有婚约的,为什么你却要避开我?” “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武绍蠕了蠕唇问道,袖摆之下,男子的大掌微微的纂紧,灼看着洛无忧的眼神也是变得有些黯然,却又不肯移开。 就那般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似乎想要在她脸上寻出一些端倪,又似执着的,在等一个可以让他宽心的答案。 “世子多想了,女儿家的婚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世子也当知晓才是。”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份压抑的清冷。 一双凤眸瞳底,却是闪过一丝凌厉的寒意,是她喜欢上了别人? 呵,这话问得可真是好,十一岁的她,对他可谓是一心一意,守着娘的灵位,满心期盼的都是他能早日回来,然后嫁给他,脱离相府那个牢笼。 然后相夫教子,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家。 可是,他呢? 他回报给她的,便是他要另娶她人的残忍事实,最可笑的是,就连那消息,也是她从别处知晓的,她不死心,夜出相府,拿着信物,想要找他问个清楚明白。 他却告诉她,他是被迫的,只因,武候不允他娶她,认为,她只一介庶女,当不得候夫人的身份,他说他会纳她为妾。 妾啊,曾口口声声说着要娶她,一生一世只娶她一人的男子却告诉她,要纳她为妾,那种话,亏得他怎么说得出口? 要她像娘一样,与人做妾,不止忍受着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还要忍受别的女人的欺压,她怎么可能会答应? 从小看到娘的悲剧,她早就在心中发过誓,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哪怕终生不嫁,她洛氏无忧,也绝不会与人做妾! 他明明知晓她的心意,却还那样许诺于她? 多么可笑…… 洛无忧的神情有些缥缈,那眸光也是极其的复杂,不知怎么的,武绍谦竟有种错觉,感觉,眼前的人,好似在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一般。 她的眼神里透着几分哀伤,透着几分压抑的悲凉和无奈,还有几分,浓浓的悲愤和不解。 那眼神太复杂,直直撞入他心间,竟是让他的心都微微的颤抖着,突然间,又是一下一下的抽痛了起来。 莫名的抽痛着,让他竟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一般…… 少年脸色有些发白,捂着心脏道:“无忧,你我婚妁本就是你我母亲亲自订下的,当年,也是我们亲耳听到的,你不用担心,即使洛相想要反悔,我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我武绍谦此生此世,唯一只认定你一人。” “儿时誓言,绝非妄言,字字句句绍谦哥哥一直谨记心头,不敢有片刻的忘记,除非我死,我不会让你嫁与他人的。” 武绍谦眼神灼灼的看着洛无忧,那眼神里的认真和诚恳让少女静默无语,眼帘微垂,她淡淡的道:“无忧还是那句话,女儿家的婚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古往今来,皆是如此,无忧,自不能例外。” “武……武世子还是早些离开吧,这里人多嘴杂,被人看到就不好了,武候可能不介意,可无忧身为女子,却是不得不介意,若你真的还记着我们小时候的情份,便不要让无忧为难。” 洛无忧淡淡的道,阳光下,她的眼睫在眼睑处打下一排浓浓的阴影,如同她的脸色,也被笼罩在那阴影之下,灰蒙蒙的,让人无法看清。 更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武绍谦闻言微微滞了滞,纂紧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想要伸出却最终放下:“好,那无忧,我先离开,还是那句话,等着绍谦哥哥,绍谦哥哥会尽快的请人去相府提亲。” 少年深深的凝了一眼眼前的少女,那眼神之中,满满都是缱绻情意,一点一点的传入少女的瞳底。 看着少年转身大步离去的背影,洛无忧静静的看着,如同两年前,目送他离去时的场景一般。 只那时,她眼角挂着泪水,一直追到院门,眼看着他身影消失不见,如今,她也是看着他的背影,却是脚步未动,眼里也再流不出一滴泪。 更无那是心中的伤心,难过,和担忧。 唯余,那如苍茫雪域一般,一望无尽的冰寒和冷漠,还有,是她心中那满腔的浓烈到极致的恨意! “小姐,您没事吧?” 红锦看着洛无忧,脸上难掩担忧,洛无忧身上的寒意让她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而她更奇怪的是,为何,小姐对武世子的态度,竟是这般的奇怪? 她从小与小姐一起长大,更一直贴身侍候,对于自家小姐与武候世子之间的事儿,她知之甚多。 以前小姐可是极喜爱与武候世子一起玩耍的。 甚至,武候世子赴边关之后,小姐还时常拿着武候世子送与她的物件,默默的发呆,她曾一度以为,小姐是喜欢武候世子的。 可有多久,小姐都没有再动过那些东西了? 她竟是有些记不得了,似乎,从小少爷出世起,她便再未见过那些东西,也再未见过小姐为武世子伤神。 到底,小姐是怎么了,为何,她总感觉眼前的小姐好似换了一个人般?可是,她明明还是她的小姐啊? 将红锦的疑惑尽收眼底,洛无忧收敛思绪,淡淡的摇了摇头,举步离开,询问了一个侍卫,找人带路去洛府一众人安置的地方。 因着所有的宾客都被留在了天宸山庄,甚至不得外出,所以,南宫景宸与南宫景煜安排将所有的人,都分别安置在了山庄的院落厢房之内。 索性的是,天宸山庄够大,这么多人,倒也安置了下来,并不显得有多拥挤,来到洛府众人安置的院落里。 洛无忧才发现,沈府的人居然也被安置在同一处院落,刚一进院落,她就听到,院内传来的一阵叫骂之声。 “我呸,你个小贱人胡说八道,无忧她活得好好的,我告诉你,你少咒她,就算你死了,她也会活的好好的。” “你才是小贱人,偷听我们说话,还辱骂我五姐姐,沈素卿,你沈府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被狗吃了么?这般维护她,还说自己不是跟屁虫,走狗小跟班?” “你才是狗,我就跟着她怎么了,我乐意,你们咬我啊?” “……” 沈素卿叉着小蛮腰,眼角高挑,说着还扭了扭身子,表情滑稽搞笑,看得洛无忧无奈的摇了摇头,“妹妹,素卿,这是怎么了,聊什么聊的兴致这般高,老远都听到你们两人的声音了。” 洛无忧? 洛仙儿身形一震,看着洛无忧的表情像是见鬼了一般,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不可能的,她不是中了毒吗? 为什么这会儿竟是好好的出现在了这里? 其它在站在洛仙儿身后的洛府庶女们也是纷纷惊奇的转过了头,几人眼中却是同时闪过一丝心虚。 脸上的表情也都是有些讪讪的,怎么都没想到,她们这儿正说着洛无忧的坏话呢,却是被她给抓了个正着,若她到父亲那里告她们一状。 只怕是没她们好果子吃。 于其它人的震惊和疑惑不同,沈素卿看到洛无忧的刹那,脸上笑得可谓比春花还要灿烂:“无忧……你可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她一溜小跑冲到洛无忧身旁,一把便拽住了洛无忧的胳膊,大声道:“无忧,还好你回来了,否则等下我就要动手揍她们了,我就说你好好的的嘛,,可她们却偏说你快死了,还说什么你死定了?” “哼,真是太坏了,也不知道她们安的什么心?竟然这般诅咒你,亏得你们还是姐妹呢,真是的,有这样诅咒自家姐妹的姐妹吗?” 沈素卿连忙的告起了几人的状,洛明珠等人听得脸色有些发白。 先不说洛无忧现在的身份是个县主,即便抛开这层,那话传到外面,于她们的名声,也是没有好处,只有坏处的。 且,她们说的话,也不知道她到底听到了没有,又听到了多少? 洛仙儿却冷斥了一声道:“我们什么时候胡说了,沈素卿,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又哪只耳朵听到了?我的话根本就不是那样说的,是你自己曲解了而已。” “哼,是不是曲解,你我都心知肚明,洛仙儿,你少在这里装了,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两只耳朵也都听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敢说不敢认了?” 沈素卿说着,鄙夷的看了一眼洛仙儿,那话明明就是她说的,可是,她现在竟然要想翻脸不认账? 哼,真以为她大小姐是吃素的,会让她如此轻易的蒙混过关? ------------ 第152章 你小心会遭天遣的 第152章你小心会遭天遣的 沈素卿瞪了一眼洛仙儿,叫嚣道:“洛仙儿,你敢不敢在这里发誓,如果你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就让你一辈子嫁不出去?你说啊,发誓啊,怎么,不敢啊,那还不是做贼心虚。” 洛仙儿冷笑;“我为什么要跟你在这里发誓,沈素卿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小小的兵部侍郎之女,就在这里跟本……小姐嚣张,我偏不发誓,你能奈我何?” “我是不能奈何你,不过,你这般诅咒自家姐妹,小心你有天会遭天谴的!” 沈素卿撇了撇嘴,摇头晃脑的说道:“没听过有句老话说的好么,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在素卿丫头的眼中,洛仙儿那绝壁是属于自作孽的范畴之内的。 洛仙儿显然是被沈素卿给气到了:“那也好过像某些人总粘着别人,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像王八,便只能和乌龟走在一起的道理是一样的。可兔子和金丝雀却是根本不同的。” 言下之意,这是在说她和沈素卿,就像是王八和乌龟,只能在地上爬,而她却像是金丝雀一样,可以在天上飞? “妹妹,素卿,不过是些玩笑的口舌之争,你又何必在意?你们若是在吵下去,一会儿沈夫人和公主出来看到的话,可就不好了。”洛无忧瞥了一眼洛仙儿,心中不禁闪过一丝笑意,如今的洛仙儿,可谓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这战斗力,貌似也越来越弱了。 而且她也还真是不知羞,居然如此的自卖自夸,简直看到让人眼球大跌,不过,也是,遇到沈素卿这样天不怕地不怕,又爱闹腾的女子,就算她想不被气得发飙,都是不太可能的。 只是,奇怪的是,两人吵成这番,为何居然没有两府的人出来劝阻? 洛仙儿冷哼了一声,显然根本就不领洛无忧的情。 沈素卿撇了撇嘴道,“切,我家那个娘亲被皇后娘娘给宣去了,至于你家那位公主殿下,也被太后娘娘给宣去了,所以根本不可能会有人出来骂我们的,所以,无忧你就放心吧!” “哦,原来是这样样啊,不过,你们说了这么久,就不口渴么?素卿,你就不需要先回去喝杯茶?” 洛无忧了然的点了点头,敢情这是山中无老虎,所以猴子称霸王。 所以,这两人才会争吵的这么毫无顾及,甚至连声音都不知道压低一点,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在吵架一般? “切,我才不渴呢,就是手氧得厉害,想揍人!”沈素卿瞪了一眼洛无忧,脸上写着我不满意四个大字,她在这儿帮她讨公道,可无忧那个丫头倒好,一点不领情,竟然还刻意的曲解她的意思。 她会和洛仙儿那样的人说笑,那不是纯粹的扯淡么? 她们明明就是在吵架,好不好,若是她不来,说不定,她们会打上一架也还真说不定呢? 洛无忧怎么会不明白这个小妮子在想什么,只得笑着安慰道:“好了,我知道,你最是大人有大量了,况且我相信妹妹与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并不是在诅咒我,不信的话,你问问?” 无忧说着,突的转头看着洛仙儿,眼神含着温润的笑意,道:“妹妹,你说呢?姐姐可说得有错吗?” 少女笑意盈盈,如沐春风,洛仙儿想她死,她却偏偏要她自己推翻自己说过的话,想来,那样的滋味儿,定是不会好受的吧? “是……”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甘心和怨毒。 一个字,洛仙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洛仙儿看着洛无忧,便觉得心中无比的憋闷,她明明看到洛无忧中了毒,也明明看到,那院子被人封锁了起来,她也派丫鬟前去打探过。 君倾城的院子里也被重兵打守着,听说好像是那毒很厉害,根本解不了,而洛无忧明明也是中了同样的毒,表哥甚至刚才不久前,还来找她打听她师父的下落。 可这才隔了多久呢,一个时辰都不到,最多也就大半个时辰而已,她却就已经跑来她面前,活蹦乱跳的? 这简直就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难不成这小贱人真有鬼神相助不成,否则的话,她又怎么可能会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逃脱她们事先设好的陷阱? 洛仙儿心头的疑惑更深,她自是不知,无忧和倾城公主那根本就并不是什么中毒,而是中了盅,而这个消息,早在南宫景璃第一时间知晓时,便对所有的知情人,全部都下了严密的禁令,不得向外泄露一丝一毫。 否则的话,立斩不赦! 就连一直守在那院落不远处的武绍谦都没有探查到西点的消息,又更何况是洛仙儿派出的那些个人手呢,比起武绍谦来,那肯定是差远了。 “大姐姐,沈姑娘,我们刚刚的确只不过是在开玩笑而已,你们可千万别误会,我们真的没有说过你的坏话。沈姑娘您一定是听错了,郡……连我们的五小姐都是这样说了,大姐姐,沈姑娘,失礼之处,还请两位见谅。” 郡字出口,洛明秀却是突的发觉这个称呼似乎有些不对,赶紧的住了口,让几人微微松了口气的却是,洛无忧好似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好了,既然如此,那么,你们就不要再吵了,我们先回去吧,在这里说话,终究不好,且你们那说话的声音可实在是大了点,被人听到可就不好了。” 洛无忧瞅了瞅三人,淡笑着说道,洛府几位庶女忙道:“大姐姐说的是,我们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就连洛明霞,虽也是一脸的怨怼,可被雪姨娘罚了没收三个月的月钱,并且还被罚在三个月内不得再添购新的衣物和首饰。 是以,到底也没有再敢和洛无忧争辩! 此月钱,非彼月钱,相府的小姐,每个月会从公中领到十五两月例银子,十五两看来是不少了,足够普通人家花消整整一年的。 可是对于相府这些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们来说,那怎么可能够用呢? 她们随便上一次街,买一些东西,哪个不是价值在十两以上的,动辙几十两,多则上百上千两的也不是没有。 这些却都是要靠自己的自个儿掏银子的,那银子哪里来,自然是从各自的姨娘处得来了,就僻如说雪姨娘。 除去洛明霞每月领到的十五两的例银外,雪姨娘每个月都会另外再给洛明霞三十两银子,购置衣衫和首饰的银子,却是另算的。 洛明霞虽恨洛无忧,却是不想和银子过不去,若是没有银了,她怎么去买那些的好看的衣服和首饰胭脂,不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又要如何去吸引那些皇孙子弟对她另眼相看? “嗯,如此便好。” 洛无忧点头,这一刻,长姐风范尽显,在不知不觉间,便将众人压下去了一头,洛仙儿见状,更是气红了脸。 “素卿可要进去坐坐?”无忧转头看向沈素卿,那妮子闻言犹豫了下,明显有些动心,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有的地方总是有些讨厌的人在,而我向来不喜欢跟那些讨厌的人同处一室,所以,我还是不去了。” “不过,我不去也没关系,无忧你一会儿却是可以到我房里来啊,就这说定了,我先回去等你啊。”说着,沈素卿提着裙摆回了自己的厢房。 她身后的春儿和夏儿两人也一直紧紧的跟在她身后,见状也终于是松了口气。 临走时,两人还不忘记,朝洛无忧投去感激的一笑。 洛无忧无奈的笑了笑,转身阴着众的身后,进了厢房,反正永昭和洛秉书二人也都不在,她也正好不想去应付他们,便随意打了一间屋子躺在床上休息,一直精神紧崩了这么许久。 她还真的是有些累了,辅一倒头,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因着失了精血,洛无忧身体很虚弱,这一觉,一睡,便自睡到了晚间,她才醒了过来。 一听到洛无忧醒来的动静,红锦便立即进入厢房,掌上了灯,此时还值五月,夜长而昼短,虽然时辰还早,可是,天色却已是灰蒙蒙的了。 “红锦,老爷可曾回来了?”洛无忧看了看天色淡淡的问道。 “小姐,老爷酉时一刻便回来了,刚刚华嬷嬷还派人过来叫了小姐去前院用膳,小姐若再不醒过来,奴婢也只得将小姐叫醒呢。” 一边侍候洛无忧起身,红锦一边说着,又自箱笼里翻出了一件薄薄的狐裘坎肩,夜间微凉,红锦生怕她起来之后,去前院用饭时,会吹了冷风着凉。 照顾的,可谓是无微不至。 “那我们赶紧过去吧,若是去晚了,让别人久等,可就不好了。”洛无忧点了点头道,今儿个山庄里发生那么大的事儿,洛秉书身为丞相,自然免不了被皇帝点名叫去办事。 而皇帝今天心情显然不会很好,就不知道,他有没给她那个好父亲,一些气受呢? 还真是个让人既期待又兴奋的答案呢? ------------ 第153章 真是一群饭桶 洛无忧穿戴整齐,便自想要离开去往前院。 “小姐别急。”红锦却是道:“小姐就算要去,也得先把这药喝了,这可是莫寒少爷亲自熬好的药,又特意亲自送过来的,吩咐奴婢一定要看着小姐喝下去的,莫寒少爷主闻,这药都是些补气养血的,小姐你身子虚得多补补。” 红锦说着,连忙将放置在旁边的一碗药端了过来,药碗还冒着丝丝热气,并不烫,也未凉,说来温度刚刚好。 显然是熬好不久的,洛无忧看着那碗药,不自觉的笑了笑,屏息,将那药汁,一股脑儿的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药碗里黑乎乎的药汁见了底,一滴不剩,洛无忧的嘴巴里却是萦绕着一股子苦味儿和涩意,哈了口气,有些难闻。 “小姐,莫寒少爷说了,小姐定是不怕苦的,可是却肯定受不了这药味儿,所以,送药的同时,还特意给您准备了这个,您赶紧含一粒,那味儿很快就没了。” 红锦见洛无忧蹙眉,笑着拿来了两颗薄荷子,让洛无忧含在嘴里,很快,那股难闻的味道,便自散了去。 “你这丫头,一口一个莫寒少爷,怎的,她给了你什么好处,将你给收买了。”那难闻的味道散去,洛无忧立时觉得舒服了许多,遂打趣的道。 红锦却是一本正经的道:“莫寒少爷可没收买奴婢,谁对小姐好,奴婢就对谁好。”谁要对小姐不好,她自然随时霍霍磨牙,指定歹着机会,就会咬她一口的。 许是和汤圆呆多了,红锦也是活泼了一些。 主仆俩人,一边笑聊着,一这走去前院。 去时才发现,永昭洛仙儿,以及相府里此次跟来的几位庶女,都已先行回了相府,一众人,却是再次把她给丢下了。 不过,洛无忧倒也不在意,她被她们丢下也不是第一次了,反正,说到底,她也并不想和她们一起,如此倒也是甚好,洛无忧坐在红木大圆桌边,默默的如是想着。 整个餐桌上,摆放着不少的菜肴,可实际,却只有洛秉书与洛无忧两个人用膳而已,两名小厮,站在秉书身后替他布菜。 洛无忧的身后红锦也替她家小姐布着菜。 屋子里很静,静到,只能听到人的嘴巴咀嚼时,细微的声响。 洛秉书之所以会留下,估计也是奉了皇帝的命令,毕竟,作为百官之首,发生了这般大的事情,洛秉书自不可能置身事外,总得为皇帝分忧才是。 否则,每年那般多的奉录养着他们作甚。 两人一边吃着,偶尔也会聊几句,而从她那好父亲那里,她才知道,宏帝也已经离开了天宸山庄,连同皇后,太后,以及宫里此次前来的人马,早在申时便已打道回宫。 就只有几位王爷留了下来,别外,山庄里的宾客,大部份经过筛查之后,确认他们身体并无大碍,已被放了行,大都也已回府。 沈素卿傍晚临行时,也来找过洛无忧一次,只可惜洛无忧睡着了,又听红锦说她中了毒,炸炸乎乎的小丫头也是体贴的没有吵醒她。 “无忧,这公主身上的毒,你师父可有什么想法?”洛无忧刚吃完,准备起身告退,洛秉书却突的出声问道。 洛无忧凝了凝眉,看了一眼洛秉书道:“父亲,此事,无忧也是不知,不过,师父和师兄已经在翻阅典籍,希望,可以找到方法医治公主。” 洛秉书放下筷子,再次问道:“那你呢,可有什么想法?” “父亲,这是问我?”洛无忧闻言却似有些愣住了,指着自己有些不敢置信的道:“父亲当知,女儿刚学医也不过三个月而已,倾城公主的盅毒实在蹊跷,无忧见所未见,更是毫无办法,否则也不会请出师兄出山了。” 洛秉书闻言眼眸闪了闪,“不管如何,璃王亲自下了令,让你留在山庄里浮协助太医院找到解盅之法,无忧,你都当全力以赴才是。” 声音透着些严肃,语气中也带着丝丝命令。 “父亲放心,既然王爷有命,女儿自当尽份心力,女儿只怕自己才疏学前,帮不上忙。”洛无忧闻言恭顺的点了点头回道,心中却是不以为然。 看来,是璃王下的命令,让她这个‘好父亲’对她产生了些许的怀疑。心中微微闪过一丝冷意,就是不知这南宫景璃到底跟洛秉书说了些什么? 洛秉书看了洛无忧一眼,淡声道:“无碍,你只管尽心便是,再说还有你师父和师兄在,想来,有你们师徒合力,一定可以找到解毒的方法的。” 方法,自是有的,想来,师兄也肯定告诉了南宫景璃了,不知道,他们这位璃王殿下,到底会做出如何的诀择呢? 其实,答案已经是显而易见的,只怕在没有其它办法的前提下,任何一个上位者,都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吧? 洛无忧眼眸微闪,心中幽幽一叹。 …… 昏暗的烛火不停的跳跃着,将男子高大而掀长的身体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暗黑色影子。 “王爷,您还是吃一点吧?你已经忙了一天了,不吃饭怎么行?”常峰端着红木拖盏走了进来,看了看蹙眉站在雕花窗棱边的男子,出声劝道。 南宫景璃转身,却是摇了摇头:“常峰,撤下去吧。” 常峰蠕了蠕唇,想说什么,可是看南宫景璃的样子,心知再劝亦是无用,只得端着饭菜,又走了出去。 “怎么样?王爷吃了没?”厢房外,常远一见常峰出来,便连忙上前询问,常峰将托盘朝他举了举,摇了摇头。 常远看着那根本未曾动过的饭菜,有些愤然道:“也不知道那个叫莫寒的家伙到底跟王爷说了什么,王爷自从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都好一个多时辰了,真是让人担心死了。” “要不,我们去问问?”常峰试探的说道。 常远却是拍了他一巴掌道:“问,你问个屁啊问,没看见今天王爷和他说话的时候,还特地把我们支开了,就算你去问,估计,他也是不会说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呗,王爷现在肯定是被什么事给困住了,等他想通了就好了。”常远揉了揉自己的头道:“哎,除了那个倾城公主的事儿,估计也没别的事儿了。” 常远声音有些懊恼,王爷这一整都为了这件事奔波,说的好听点,皇上将此事交给王爷处理,那是看中王爷。 可说的不好听,那出了事儿,王爷还不是头一个遭殃的么? 这朝里支持王爷的人的确是不少,可羡慕嫉妒恨王爷的人,却是更多,有多少人那是成天眼都不眨的盯着他家王爷。 就等着抓他家王爷的小辫子呢? 这差事儿,真要一个不小心给办砸了,皇上怎般牵怒王爷,还真的是很难说的。 正当两人聊着的时候,厢房门却是突的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南宫景璃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王爷。”两人一脸恭敬,脸色有些讪然,做为属下,私自议论主子之事,那本就是有违规矩的。 南宫景璃却只淡淡的瞥了两人一眼道:“刑部和大理侍那边可有什么进展?” “回王爷,倾城公主身边所有的婢女以及所有和倾城公主接触过的人,都被刑部的人扣押了起来,倾城公主之前的膳食也都被送去太医院做了检查,不过……暂时并未问出什么来。” 什么都没问出来,连一点线索都没有么? “你们放下东西,随我去看看。”南宫景璃身上的气息顿时冷冽了几分,从君倾城盅毒发作,到现在已过去整整三个时辰,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那么多人,却是什么都没查到。 真是一群饭桶。 常峰连忙放下饭散与常远跟了上去,两人对视一眼,王爷有多久没这般发怒了,他们两人一直跟在王爷身边,也有十几年了。 这么多年来却从没见过南宫景璃的脸色这般难看过。 大理寺卿马崇德,与刑部尚书徐巍远带着两部的人正在忙着梳理案情,两人的脸色,都黑如锅底,难看到了极点,审了一个下午,饿得他们饥肠辘辘,却是没有半点收获。 换谁谁不气愤,更何况还有着一股难言难喻的憋屈…… “属下等参见王爷。” 院落里传来侍卫见礼的声音,马崇德徐巍远,都赶紧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了起来恭迎璃王大驾。 “微臣等参见王爷千岁千千岁。” 南宫景璃进放屋内,看了一眼桌上摆放着的卷宗,拿起来,一目十行的扫了过去,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文书,嘭的一掌拍在木桌之上。 “你们审了这么久,就查出这么点儿事儿吗?朝庭养你们何用,连个下毒的线索都没有找到?徐巍远,马崇德,你们两部的人,是不是安逸太久了,连脑子也退化了。” “王爷息怒,微臣等惶恐。” 南宫景璃脸色深沉,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怒气,两名大臣闻言顿时惶恐怕的跪在地上告罪,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这查不出凶手,他们也急,无法向璃王交待,更无法向对上交待,可是,可是……这说到底能怪他们么? ------------ 第154章 以形补形 南宫景璃怒气腾腾的看着两人,俊美的五官都像是染上了一层白色的霜雪一般,深遂冷冽到了极至,那浑身散发着的寒气更是让人忍不住打起了冷颤! “一个月前,世子被杀案到现在你们未破,三天前,都城刺杀案也是悬而未破,如今的公主中毒案,你们还是破不了。” 声音低沉至极,他顿了顿道:“甚至,三件案子,连一点线索都找不到,朝庭每年发你们那么多的奉碌,你们就是这么给朝庭办事的么?” “王爷息怒,王爷,微臣等已尽力,可这贼人实在太狡猾了,且今日又正值百花盛宴,人群本就众多,与倾城公主曾有过接触的人,也是……也是不少。” 马崇德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渍道:“微臣等已一一进行过讯问,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物,公主身边的近侍婢臣等也仔细的严加盘问了,公主早上用的膳食并无任何问题,据那婢女交待,出行后,公主曾在街上买了一些糕点食用。” “那些糕点太医院都做了详细的检查,以及糕点铺里所有的人,臣等也命人前去做了盘查,却都没有问题,这到底是谁对公主下了毒,那毒的特性,臣等也不甚清楚,实在很难作出准的判断。” 本来只是公主中毒案,这可好,王爷发怒,竟是将前后账翻出来一起算! 马崇德与徐巍远两人皆苦着一张脸,五官皱的迎如干瘪的黄反瓜一般,那倾城公主到底所中何毒,他曾询问王爷,王爷却是闭口不谈。 连何种毒物都不知,这让他们如何查下去? 南宫景璃冷冷的瞥了一眼马崇德,冷声道:“敢情,你这还是怪上本王了么?”虽明知道马崇德说的也是部分事实。 可是,血盅之事,事关重大,若是说出来,只怕会引起满朝恐慌,况且,禁令乃父皇亲自所下,就算是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刑部与大理寺司掌大秦法典刑狱,你们最擅长的便应该是办案,难道除此外之,就没有别的办案方法可以进行查探了吗?” “本王给你们三日时间,若是三天之内,你们还找不到线索,那就休怪本王如实向父皇禀报,届时,两位大人还是好好去向父皇解释,看如何才能保住头顶上的那顶乌纱帽吧?” 南宫景璃冷冷扔下一句话,甩袖离去,留下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两个人愁眉苦脸的瘫坐在椅子上,愁到头发都有些发白。 “马大人,现在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办?我们就算这样查下去,估计也是不会有任何收获的,找不到线索,皇上摘了你我乌纱事小,若是……”刑部尚书徐巍远颓废着一张老脸,看向马崇德问道。 长长的胡子一抖一抖的,马崇德双眉蹙在一起,若是能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毒,他们查起来也会更加的容易一些,可偏偏璃王却? 他叹了一口气道:“摘乌纱事小,摘脑袋事大,徐大人,你主的本官都知道,可是,现在的情形你跟我一样,都明白,我又能有什么辙,我……哎,有了……” 蓦地,他突然一掌拍在大腿上,惊呼了一声,吓得徐巍远差点一屁股从椅子上栽了下来:“马大人,什么有了,您这一惊一咋的,可吓死人了。” 扶了扶自己脑袋上歪掉的官帽,徐巍远着急忙慌的问。看这马大人的脸色,那明显是想到了什么,难道说,他有办法了? “得,我先不跟你说,徐大人你先在这里审着,我先出去一趟,只要能找到那个人,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 马崇德说着,连忙整了整满是褶皱的官袍,急急忙忙的便离开了,徐巍远反应过来时,他人竟跑出去老远。 “哎,马大人,你回来,你回来说清楚啊,哎……” …… 洛无忧从前院里用这膳又去了一趟章明那边,既然洛秉书也发了话,让她好好的配合师父和师兄,那她自然也得依从,多多去看看才是。 章明与莫寒早就用过了膳,二人正在书房里翻看典籍,洛无忧一进入书房便看到满屋子都凌乱的散落着不少书卷。 有的被随意扔在一边,有的书卷还被翻开着,而莫寒与章是两人眼睛都有些泛着血丝,显然是看了很久,一直都没有休息过。 “师父,师兄,先来这边休息下,喝点汤醒醒神吧。”洛无忧看得蹙了蹙眉,上前笑着劝道:“等喝完汤,休息下再看也不迟,尤其师父身子弱,师兄,你怎么也不看着点师父。” “师妹,你还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的脾气么?他要是能听我的,我就是师父,而不是你师兄了。”莫寒抬头,看是洛无忧,揉了揉太阳穴笑着道。 一句调侃的话,顿时惹来章明的训斥声:“你这小子,没大没小,竟敢打趣你师父,别教坏了你师妹,看为师岂会饶你。” 章明瞪了一眼莫寒,摇了摇有些发晕的头,将手中的书卷放了下来,故意板着脸,脸上眼中都难掩疲惫。 红锦连忙将熬好的燕窝粥给端了过去,两人一人盛了一碗。 “唔,居然是上好的金丝血燕,师妹,你可真大方,果然,做了县主的人,就是不一样了,这东西,可是大好的补品,正好适合师父吃!”莫寒看了看碗里的血燕,顿时,眼睛瞪大,嘴里也夸张的叫道。 “师父,您老人家这次可真是收了个好徒儿,这般的孝敬您,你可要多吃一点。弟子也还真是粘了你老人家的光了啊,不错,不错,这些卷册典籍看得我头都大了,这时候喝点血燕,刚好补充一下我疲惫的脑子。” 这个家伙,听他说的那叫什么话? “师兄要想补脑的话,我待会儿让红锦给你顿个猪脑汤呗,都说以形补形,想补脑子,喝猪脑汤,那可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莫寒嘴角抽抽蓄着,看着洛无忧的眼神里带着丝丝怨念,还以形以补形,那补到最后,他岂不真就成了猪脑子了么? 洛无忧白了一眼莫寒,看他因自己的话,而苦着一张脸,遂,笑了笑道:“快喝吧师兄,上好的血燕都堵不住你的嘴,不过呢,师兄有句话你可就错,这金丝血燕,我可没这般好东西。都是璃王派人送来给你们补身体的。” “璃王?怎么可能,他会这么好心,送这样的东西过来?” 就那些王爷皇子,不把他和师父当牛做马的就不错了,还送上这有价也难买到的上好的金丝血燕前来,那怎么可能,就算是犒劳,那也还不是时候啊,他可不信,那位璃王殿下此刻还有那个心情。 莫寒明显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眨了眨眼睛看着洛无忧,眼神中闪过一丝促狭:“说是送给我们的,其实,我看是送给师妹你的吧?” 那璃王看师妹时的眼神,他看得分明,那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对他师妹有意思,所以,如果说是送给师妹的倒也还算正常,就不知道,师妹到底是如何想的了,看她的样子,对璃王似乎很冷淡。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襄王有心,神女意? “怎么不可能?”将莫寒表情尽收眼底的洛无忧,飞了一个眼刀过去:“师兄也不想想,他现在可还靠着你们帮他解决眼前这个大麻烦呢?老话说的好,要想马儿跑,也还得让马儿吃饱了草。” “他想指使使你们尽心尽力的办事儿,自然也得拿出点诚意来了。师兄,你到底吃不吃,不吃还我,我拿回去喂狗去。”洛无忧嗔了他一眼道,这血燕的确是南宫景璃送到她院儿里去的,还是红锦自个亲自守着炖的,不过,红锦宝贝这血燕得很。 根本就没舍得端上餐桌,而是给她单独的留了下来,她想着,反正那血燕也挺多的,干脆就拿过来,给莫寒他们一起吃了。 不想,师父还没说什么,她这个大师兄倒是打趣起她来了。 早知道,她就自个儿留下,不给他送来了。 “吃吃吃,当然要吃了,这么好的东西,不吃多可惜了。”莫寒黑着脸护住了自己的碗,开玩笑,这可是价值上千两黄金一两的金丝血燕,拿去喂狗?真亏得师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直在一边看着两人笑闹的章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无忧,你也来吃一些,你身子也需要多多的进补,这血燕,对女子身体极好。” “老爷您就放心吧,小姐已经吃过了,这些都是小姐吩咐奴婢专门给您和少爷做的。”红锦在一边笑着插话道。 章明闻言点了点头,倒也没再说什么! 洛无忧只呆了一会儿,到剪秋端来醒神汤,呆嘱了一声让章明不要太累便离开了,明明知道这样翻下去也是不会有结果的。 可是,她也没有办地去阻止师父和师兄两人尽一分心力。 天色已逾渐幽暗,一弯浅月爬上了蒙着黑色幕布的天空,点点月光幽幽的倾撒而下,仿佛为整个大地都铺上了一层轻柔的薄纱。 站在夜空里,看着笼罩在月色下的阁楼亭台,洛无忧清澈的水眸之中,闪过一丝犹豫的光芒。 夜色渐深,这个时候,不知道他在干嘛,而她,又该不该去找他呢? ------------ 第155章 他能出什么事? “咦,小姐您看,那边有人,可是奇怪了,这么晚了,他怎么会还在这里?” 就在洛无忧思索犹疑不定的时候,红锦疑惑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志,她微微一怔,顺着红锦的视线看了过去。 也是微微的蹙了蹙眉,转角的长廊里,一个男子正疾步而行,手里似还端着什么,借着月光,她朦胧中看到男子的五官,心头更是浮现一抹疑惑。 “走,我们过去看看。” 洛无忧沉吟了片刻,与红锦上前,堵住了那人的去路:“齐侍卫,这么晚了,还未歇息么?你这是……齐侍卫,可是有人不舒服么?” 看了一眼齐风手中端着药碗,洛无忧微微的蹙了蹙眉,药,那药是给谁的?会是容狄么?可是,明明她之前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根本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样子啊? 可看齐风一脸小心翼翼的表情,洛无忧的心头微微沉了沉。 齐风一早便看到了洛无忧,只是,他还有事,脸色也不太好,本没想上前和洛无忧打招呼,却没想到,一向对他们避之不及的洛无忧竟是会主动的上前,向他询问。 “原来是洛姑娘,没什么,只不过是齐衍那个家伙受了点风寒,我这不是去给他熬药去了么?对了我还要尽快的赶回去,就不耽误姑娘的时间了。”齐风笑了笑说道,只是,那笑容却是有些勉强,眼神也是有些闪烁。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他竟是觉得有些心虚。 “原来是这样啊?”洛无忧只淡淡了笑了笑,道:“我还以为是郡不舒服呢,既然如此,无忧便和齐侍卫一起过去吧,正好,无忧也还有些事要向郡王请教呢?” “这……” 齐风闻言一滞,怎么也没想到,洛无忧竟然会提出要和他一起去见郡王,若是她这个时候去的话,那岂不是要露馅儿了么? 他僵硬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道:“那个,天色已晚,洛姑娘又是女子,所谓男女有别,而且,我家郡王也已经休息了,不如洛姑娘明日再去拜见我家郡王如何?” “这么早就休息?” 洛无忧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看天色,此刻也不过是戎时一刻而已,郡王当不会这么早才休息的吧?齐侍卫不必为难,无忧只不过是有几句话想要问问郡王爷而已,定不会耽误郡王爷休息的之等大事的。” 看洛无忧一脸铁了心要去的架式,齐风顿感头大。 “可是,这实在是有些不太好,洛姑娘,有什么那般重要的话,不能等到明天再问吗?反正您都是我们主子的人了,我们主子也是绝对跑不了的,您看您就等明天再去呗?” 齐风一脸讪讪的表情,一心想着瞒混过头,也压根儿没看到,当他那话落地时,洛无忧的表情瞬间微冷了下来。 “那个,洛姑娘,我就实话告诉您,我家主子他要是没休息好的话,那脾气会有点大,我怕到时候若是气着您就不好了?” “怎么,你家主子要睡不好,还打人?”洛无忧挑眉,冷声的问。 齐风见状摇了摇头:“唔唔不会,我家主子才不会打人。”通常惹主子不高兴的人,那有的是人去料理,哪里还用得着主子亲自动手呢? 更何况,他和齐衍两个人也不是吃素的好吗? 洛无忧见状,哦了一声,却是突的又问道:“那就是你家主子会咬人?” “也不会,我家主子又不是狗,怎么可能会咬人?”齐风端着药碗,差点一蹦三丈高,那一脸焦急反驳的样子,惹得红锦嘴角瘪笑瘪的很是辛苦。 洛无忧清澈的水眸之中却是闪过一丝流光:“既然你家主子即不咬人,又不打人,那我为什么要生气,哎,你也不用告诉我你家主子会不会骂人了,反正,我被他骂的时候,也不少,我呢,也算是早就习惯了!” “所以,齐侍卫,我们走吧!” 洛无忧说着,当先朝前走去,齐风在后面看得直挠头,哎呀,这姑奶奶可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他都说了那么多了。 她怎么还去呢? “喂,你怎么还不快点跟上来,难不成,你想让药变凉,让你家郡王喝凉药吗?”红锦走了同步,却又突的转身,朝齐风喊了一句。 齐风抽蓄着嘴角连忙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还兀自的嘀咕着:“那怎么了,没听过良药苦口利于病吗?难不成,这小丫头都不生病,不用吃药的?” 红锦听得满头黑线,连凉药和良药都分不清楚,这真是郡王身边的一等侍卫,会不会也太目不识丁了? 还是,他这是根本就是在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想想后者的可能性远大于前者,顿时,红锦笑不出来了,愤愤的瞪了一眼齐风,转身,连忙追着小姐走了。 该死的齐风,居然敢奚落她,再不要理那个家伙了。 容狄住的院落在天宸山庄最幽深僻静的一个角落,离她所暂住的院落有很长一段距离,中间大约隔着五六个小院儿,大约两刻钟后,洛无忧才带着红锦进了容狄所住的院落,天旋阁。 院落很大,也很精致,四周却都是静悄悄的,只有房檐处两盏红红的灯笼正在随风摇曳轻摆着,散发着朦胧的浅红色光晕。 不知怎的,看着那红灯笼的时候,洛无忧徽微顿了顿脚步,竟是想起了在明月楼外看到的那两盏血色灯笼。 比之这两盏灯笼的红色,那两盏灯笼才是真正的红,艳红如血,诡异森然,而那两盏灯笼的确是也才能算是真正的血灯笼。 因为,那制作灯笼的材料,也是的的确确的染了血的,那是从人身上拔下来的人皮,也只有真正的人皮,才能做出那样妖冶的灯笼。 而那些皮,便是从那些堵命,输给明月楼的那些赌徒的身上,拔下来的! 这是一个,很难让人能想到的事实。 而它的确就是事实。 “小姐,您在看什么呢?”红锦有些疑惑的问,抬头顺着洛无忧的视线看过去,却只看到两个灯笼,顿时笑了笑道:“小姐可是在遗憾,今夜没能去逛成花灯会么?” “花灯会?” 洛无忧闻言却是疑惑的呢喃了一声。 若不是红锦提起,她差点就忘记了,今天是百花节,不止有皇室举办的百花盛宴,城中还有花灯会。 “是啊,小姐要是喜欢的话,没关系,等到明年奴婢再陪小姐去看可好?”见洛无忧一脸悄恍神的样子,红锦笑着道。 “我看是你想去看还差不多吧?” “小姐你笑话奴婢,奴婢是很想去看没错,不过,奴婢更想陪在小姐跟前啊,不过,说来小姐您也有好几年都没去看过了,上一次去还是三年前……” 红锦说着突的闭上了嘴,道:“要不,小姐明年您带奴婢去呗。” 脸上带着笑意,红锦心中却满是懊恼,暗恨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都多久的事儿了,还拿了来说,徒惹得小姐心中不快。 “行了,下次带你去,走吧,办正事儿要紧。”洛无忧抿了抿唇,笑道,都多久的事儿了,小丫头还真以为自己会介意吗? 不过是武绍谦带她去看了一次灯会而已,以前的洛无忧或许会记得,会感动,现在,她早就不去想了。 既然一切都不过是假象,她又怎会再记挂于心? “洛姑娘,不如属下先进去禀报我家郡王一声,还请洛姑娘在此稍候。”一旁端着药碗的齐风这时却是插嘴说道。 洛无忧见状便也点了点头,领着红锦,站在石阶处等候,这一等,怎知,却是等了一刻钟的时间,齐风也未转回。 “小姐,这齐风是什么意思,怎么的,竟将我们晾在了这里?”红锦清秀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怒色,露天微凉,却是让她家小姐一直候在外面。 小姐身子本就弱,这若是染了风寒,可怎生是好? 偏她们出来时,也未带衣物披风,无法给小姐抵御寒,这该死的齐风,到底做什么去了,通报一声,便需要这般久吗? 洛无忧凝了凝眉,没有答话,心中却也是闪过一丝疑惑。 就在红锦抱怨落地没一会儿,厢房门便打开了,齐风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洛无忧眼前:“洛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多谢齐侍卫。” 洛无忧举步迈上台阶,眼神落在齐风身上时却是微微一闪,齐风的气息明显的有些紊乱,脸色也比刚刚和他们相遇时,白了几分。 到底发生了何事? 为何才短短一刻钟,齐风的气息便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他刚刚端着的药,也明显不是治伤寒的,更何况以齐衍那副身强力大,比牛还要健壮的样子,想要生病染上风寒的机率。 在这个时节,估计是为零的。 而他们在花园里遇到,她提出要见容狄之时,齐风的表情便一直很紧张,说的话,也明显就是在撒谎,只可惜啊,这个齐侍卫撒谎的本领实在是太不高明,甚至,可以说是粗漏。 是个人,估计就能一眼看穿。 这个说来,出了事的人,怎么都不像是齐衍。 反而像是,容狄! 可是,这怎么可能,容狄,那个那般强大的男人,他能出什么事? ------------ 第156章 你这胃口未免太大了 洛无忧疑惑的思索着,脚下的步伐却是未停,跟在齐风的后面,步入了厢房之中,厢房之中也很寂静,整个院落里并没有任何侍候的仆人和婢女。 而厢房之中,也是空无一人,齐风带着洛无忧主仆二人却是直接进到了内室,一入内室,便可看到雕花大床之上,容狄在倚靠在床畔,依旧是黑衣黑袍,银色的面具。 身上却是盖着一床锦被,半张面具下的肤色,有种诡异到透明的苍白,甚至,可以透过他的肤色看到他皮肤下的血管和青筋一般。 而齐衍正坐在床前,手搭在容狄的腕部,似乎是,正在替他――把脉? 果然如她猜想一般,生病的人,根本就不是齐衍而是容狄。 “无忧参见郡王。”洛无忧敛眉,福身行了礼。 容狄淡淡的嗯了一声,“起身吧,真是没想到,洛无忧,你也会主动的来拜见本郡王,听齐风说,你有事想向本郡王请教?本郡王倒是很奇怪,有什么问题,居然也能难得倒你洛无忧么?” 容狄就是容狄,即使已病得虚弱无力,说出的话依旧气死人不偿命? 洛无忧瞥了一眼容狄,语气淡然的道:“郡王说笑了,无忧既非圣人,又非学识渊博的学士,能难倒无忧的事情,自是很多的,眼前可不就有一件,而且,还与郡王有关,就不知,郡王肯不肯与无忧解惑了?” “哦,是吗?与本郡王有关,那倒是要好好听听了。”容狄说着,却是突的收回了手,扫了一眼齐风齐衍,道:“你们先出去。” “是。” 齐风齐衍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现在,你可以问了。”容狄一双幽深的眸子落在洛无忧的脸上,似正等着她的问话,而洛无忧却是蹙了蹙眉。 “不过,在那之前,无忧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做。还请郡王不要介意才好。” “哦,何事?”容狄挑眉:“总不会是,你想对我投怀送抱吧?” 话落,容狄脑中却是忽然间想起那夜在相府时,看到的少女沐浴的那一幕,以及少女胆大的举动,脑子里也不知不觉,再次浮现出他看到的那一副一闪即逝的,香艳画面。 面具下的苍白脸色,竟是向微微有些泛红。 “容狄,我好像不止一次夸赞过你,你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不过,有时候想象力太丰富也未必是件好事,人呢,往往想得太多,就越容易患得患失,所以,无忧劝郡王,最好还是保持心静平和的好。” 洛无忧说着,迈步,走到雕花床畔,坐在了齐衍方才坐的位置上,突然伸手一把拽过了容狄的手,双指搭上了容狄的腕脉处。 “我身上的血盅,是你替我解的吧?”洛无忧一边把脉一边问道,疑惑的话,却是用着肯定的语气:“你先不用否认,就算你否认,我也是不会相信的,首先,我很肯定是你点了我的睡穴,其次,不可能有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闯入我的厢房,替我解毒。” “甚至,在那之前,还要先应付你,所以我很肯定,那个替我解了血盅的人,就是你,也只有你――容郡王!” 容狄看了一眼洛无忧,感受着少女纤手落在手腕处的柔软,心中竟再次滑过一抹那种异常舒适的感觉。 “哦,然后呢?”容狄敛神,红唇轻勾,道:“然后,洛无忧你是想从我这里知道我是如何解除血盅的,又想知道我有没有解除血盅母盅的办法,好拿去帮你的师父和师兄,然否?” “能救下那般多的性命,或可还能阻止一场战乱,免除天下苍生饱受战乱之若,怎的,无忧这般想有错么?难道,郡王不这么认为?”洛无忧挑眉反问道,心中却是划过一抹暗沉。 这容狄的脉象,怎的会这般的杂乱,竟是连她也把不出来? “我为什么要这般认为,别人的生死,与本郡王何干?天下苍生受不受战乱之苦又与本郡王何干?你也说了,本郡王只是一个残废,你更知道要本郡王命不久矣,莫不是你还想要一个残废,一个将死之人,去管天下事?去拯救苍生不成?” 容狄用洛无忧刚刚说话一般的语气,反问道:“你不觉得,这太过强人所难?况且,洛无忧,你真的在意那些人的性命?又在意天下苍生?其实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 说着,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道:“我们都是同一种人,生性自私凉薄,洛无忧,在我面前,其实你不用装,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不喜欢看到你那张,虚伪的笑脸!” 第一次在少女面前没有自称本郡王,男子说着手指忽的在洛无忧的脸颊之上划过,那冰凉的触感如惊鸿一撇,却又如一丝寒风,顺着少女那如雪的肌肤一路窜进了体内。 一点一点的漫延到了四肢百骸。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看一张虚伪的笑容,也好过看着一张一成不变的面具,郡王说无忧虚伪,郡王又何曾不是从出生起,就在世人面前戴着一张面具,掩去了自己的真实情绪?比起郡王来,无忧这样,似乎也算不了什么了。” 这个该死的男人,说她虚伪,他难道又能比她好到哪里去,连真容都不敢示于人前,还有哪在这里批判她? 果然,可恶的男人,即便再怎么平心静气去看,也都还是越看越可恶! 蓦然收手,洛无忧脸上笑容尽敛,绝闰的容颜之上染上了几分清冷淡漠:“不过,既然郡王如是说,那我也有话直说,容狄,我想知道,你体内是不是有七彩金蚕盅?” “如果,我说是呢?你打算怎么办?”容狄面具下狭长而幽深的眸,落在少女的脸上。轻轻淡淡的开口。 洛无忧闻言,却是蓦然间一滞,“是就是,什么如果是,无忧不过是想找到一个答案而已,知道到底是谁替无忧解了盅而已,郡王会不会想得太多了。” 虽早有这种猜测,却是一直都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个男人体内真的有那传说中的七彩金蚕盅,只是,他那什么语气。 莫不是以为,她真会那般龌龊,趁此机会把他交出去? 就算她真的把她交出去,以他现在这般的病弱到必须卧床静养的模样,又能做得了什么,只怕到时,血盅未解,他倒是先一命呜乎了。 “你不打算把我交出去,又这般执着的找到答案,想要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谁,看来,洛氏无忧,你还真的是挺关心我的。” 男子忽然间伸手,摘掉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微微苍白的唇角,轻勾直一抹弧度,:“不过,感激的话,也不用说了,你是本郡王的女人,我救你,也不过是天经地义的。” “容狄,你可不可以不要这般自恋,也不要这般自以为是?”洛无忧微黑的俏脸,“我只不过是想知道真相而已,谈不上对你有所感激,毕竟,就算没有你的出手,我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况且,我从不认为,我会是别人的,或是哪个人的女人,我就是我自己,也只会属于我自己,所以,你的想法,根本就不成立!” 洛无忧声音清冷带着一丝犀利,这个该死的容狄,总有着将人气炸的本事,她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他居然也能如此歪曲事实。 “你就是你自己,也只会属于你自己?绝对不会属于任何人?”容狄淡淡的重复了一句,那双璀璨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笑意:“洛氏无忧,你的意思,是想要将本郡王变成你的人?” “呵呵,你这胃口,未免有些大了。”低沉磁性的嗓音里,带着丝丝戏谑,容狄笑意宴宴的看着洛无忧,心中地是却过一抹别样的情绪。 这个女人的思想,总是那般的异于常人,记得先前她还曾告诉他,每个女子都是不一样的,可是,在他看来,不管她们之间有着怎样细微的不同。 却也绝对没有一个人,会有她这般惊世骇俗的想法。 从古自今,女子都是依附男子生存,是男子的附属品,可捧在掌心疼惜,也可随意弃之如敝屣,所以男人三妻四妾,甚至还说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一般。 女子却只能从一而终,谨守三从四德,纲礼伦常,相夫教子,甚至还要主动的替自己的夫君纳妾,否则,便会被视为不贤。 其实,人都是自私的,谁会那般大方的,没有任何怨言的将自己的所有物,那般与别人分享? 都是在自欺欺人而已,就如同他记忆中的那个,即使做到了那般,即使百般的委屈了自己,又如何呢? 不也还是落到那般悲怪的境地,落了个那般悲惨的下场? 而洛无忧,就是这样一个胆大妄为,恶毒深沉的小小少女,却是比古往今来,任何的一个女人,都要来得真实,而鲜活! 许是容狄脸上的笑容太过灿烂,有些迷了洛无忧的眼,她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没能反应过来,当回过神时,洛无忧却是瞬间的黑了脸。 ------------ 第157章 根本不是人受的 “容狄,我的胃口大不大,那是我的事,不过你放心,就算我的胃口再大,对你,我也是绝对,绝对没有丝毫兴趣的。” 洛无忧冷着脸回了一句:“你有时间在这里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毫无意义的事,我劝你还不如好好的睡上一觉,好清醒清醒你的大脑,要知道,每天想太多这种事儿,这里,会变傻的。” 指了指容狄的脑袋处,洛无忧起身大步走出了房间,她怕再和这个男人说下去,真会被他给气死。 她想将他变成她的人? 开玩笑,她要这么一个混蛋来做什么,难不成,天天来气她么? 白色的裙裾在空中飘摆出延绵起伏的弧度,少女脚下似生了风一般,走得飞快,那纤细的背影都似带着丝丝怒火在燃烧着一般。 半躺在床上的容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嘴角的笑意,却是又加深了些许,不仅仅只是一个弧度的改变,似乎连心情都飞扬了一分。 偶尔逗弄洛无忧,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容狄想着,却是突的喷出一口鲜血,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苍白透明到了极点。 血色染红了唇畔,原本璀璨如星辰的眼眸,突的变得赤红一片,他整张脸上的青筋也都突了起来,牙关紧咬,咬得牙齿咯咯作响,整个身体也都蜷在了一起,一种撕心裂肺的痛从身体里传来。 似一把火将他整个人燃灼,让他整个身体滚烫如火。 体内却似有上千把的刀将身体一寸寸撕成碎片,连灵魂都被辗碎般的疼…… “主子,你怎么样了,主子……” 飞奔进来的齐衍连忙上前拿出一个皮囊,打开,里面却是插满了银针,根根长短不一,没有任何的犹豫,齐衍双手舞动,一根根细长的针,瞬间插满容狄整个身体。 送走洛无忧和红锦的齐风也是连忙转回,站在床榻边,看着自家主子痛苦的表情,齐风的手死死的捏在了一起,捏得骨节阵阵发白。 坚毅而俊逸的脸庞上也布满了懊恼悔恨和自责,都怪他,若不是他没能拦住洛无忧,主子也不会多忍受这翻折磨。 他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痛,可是,被长剑刺穿琵琶骨也都面不改色的主子,脸上却露出那般痛苦的神情。 便可想而知,那痛,根本不是人受的。 主子却每个月都要忍受一次,本来有七彩金蚕的压制,主子最近几年,每次发作时,都好了很多,这个月明明已经发作过一次了,明明不该再发作的。 可是,偏偏却发作了,还比以往任何一次的时间都持续的要长,都要痛若,一定是主子的七彩金蚕离开过身体,否则定是不会这样的!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居然敢害得他家主子变成了这般,若是给他齐风知道,他发誓,一定非拿刀将那混蛋,劈成八段,再剁成肉泥不可。 齐风在心里狠狠的发着誓,他却不知,那个被他诅咒着要剁成肉泥的人,刚刚才被他给送关了出去,还亲自将人送回了人家暂住的院落门口。 且,在他诅咒别人的时候,也有一个人正在诅咒着她。 “啊嚏……” 坐在软榻上的洛无忧,猛然间鼻子一氧,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旁边的红锦见状,立刻担忧的道:“小姐可能是有点着凉了,奴婢这就去给厨房给小姐熬碗热姜汤,喝了去去寒气。” 都怪那个死齐风,把她家小姐晾在了院子里,害得她家小姐着了凉,就别给她再看到他,否则的话,她非把他一脚踹去天边不可。 红锦愤愤的想着,洛无忧揉了揉小巧的鼻翼,吸了吸气,道:“不用了,我不过是刚刚突然觉鼻子有点氧罢了,并不是着了凉,红锦你忘记了,我自己就是大夫,有没有生病,我自己还能不知道么?” “小姐无事自是最好,那奴婢侍候小姐梳洗歇息吧?”红锦想想,可也是她家小姐虽学医时日尚短,可天赋奇高,把个小伤寒,自是没有问题的。 她笑着打趣道:“说不定那是有人在念着小姐呢?” 有人念着她,除了娘亲和小安儿之外,这会儿,估计没有人会念叨她的,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在外面过夜,也没能差人回去报个信儿。 希望,娘亲不要担忧才是。 至于永昭和相府里她那几位好妹妹,她们会有人会好心的去和顾若兰说一声么?那显然,想都不要去那样想了。 洛无忧这边刚打算歇下,那边,便有侍女来报,说是大理寺卿马崇德马大求见,还道,那马大人半个时辰前,就已来过了一次,等了这般许久之后,,等了,看洛无忧的厢房里亮起了灯,他这又才过来的。 无忧听眉宇有些紧蹙,实是不明白,马崇德为何竟会找上自己? 还找得这般焦急? “小姐可是不想见么,若是小姐实在不想见的话,奴婢去帮着小姐去打发了那人可好?那马大人着实有上些奇怪,此刻来找小小姐,难不成,他是还想着要小姐帮他破案不成?” 红锦见洛无忧沉吟不语,试探着说道,心中对于马崇德的来访也是更加的不满了,本来,她家不姐今天就累得够呛了,偏这马大人却是不知好歹。 都已经这般的晚了,还来打扰她家小姐休息。 “不用了,我去见他一见便是。”洛无忧淡淡的摇头,找她找的那般急,竟直接在她院儿里附近堵起了人来,就算她现在说是不见。 估计那马崇德也是绝对不会善罢干休的。 而他之所以会找上自己,除了如红锦所说一般为了案子的事儿,就连她也是想不到其它的原因的。 想来,马崇德来找的事儿,也早已传进了洛秉书的耳朵里,这个时候,她又怎么还能够闭门不见,那不是诚心的给自己找事儿吗? 所以思来想去,洛无忧还是决定去见一见这位马大人。 客厅里,马崇德正忐忑不安的坐在太师椅上焦急的等候着,当看到少女那纤瘦的身影时,他也是立马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这么晚还来打扰县主,实是本官的罪过,还请县主不要怪罪才好。”马崇德说着,倒是朝洛无忧拱手施了一礼。 洛无忧自侧身让过,“大人客气了,大人乃朝庭正一品大员,而无忧却不过是个侥幸入了皇上的眼,被封了五品县主而已,又怎敢受大人如此大礼,马大人有何话想问无忧,不妨真说便是。” “那本官就着抖胆了,本官的确是有件要事要求见郡主,且,此事也只有县主才能帮到本官。今日莫寒公子在替众位太医解毒之时,县主也在场的,所以本官想救县主赐告,那华倾公主到底中的是何毒,此毒,又有何特性?” 马崇德说幽幽的叹息了一声道:“这件事对本官来说很重要,目前,影响到我们的查案进展,所以,还求相主能如实相告。” 洛无忧敛了敛眉,秦都之中惊现盅毒,皇帝会发出禁令无可厚非,可连撤查此案的大臣都不予告知,这是否有些太过谨慎,以至有些草木皆兵了。 思索片刻,洛无忧一脸歉意道:“马大人,非无忧不肯帮你,只是圣上有命,无忧亦不敢违抗圣命,大人当知,违抗圣命乃死罪,甚至,祸延家族,无忧实是爱莫能助。” “县主大义,本官也并不想为难县主,只是本官有一不情之请,可否请县主答应?”马崇德抚了抚青须,脸上的表情也是有些尴尬:“本官也实是没有办法,所以才不得不求县主帮忙。” “大人有何要求尽管直说便是,若无忧能帮得上的,自会尽力帮忙。”洛无忧笑了笑客气的说道。 马崇德蠕了蠕唇,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道:“本官想请县主协助本官办案,既然县主是章院正高足,不止精医善毒,也对此案甚是了解,对于倾城公主中毒一案,有县主协助,本官相信,定会让本官如虎添翼,走出如今的困局。” 不管怎么说,洛无忧知道的肯定比他们多,光此一点,就会让他们在查案的道路上少走很多的弯路。 虽然让女子参与办案,自古皆无此先例,可是特殊时期,特殊手段,乌纱和命都快保不住了,他哪里还能管得了那么多。 而女子总归是比男子心软,也比男子好掌握,王爷那是不用考虑的,雷霆震怒之后,谁还敢去触他的眉头,至于莫寒,他曾询问过,却是只甩给他一句,让他去问璃王。 璃王却是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且只给了三天的期限,没办法,他才不得不将主意打到了洛无忧的身上。 屋中有片刻的寂静。 大理寺卿马崇德的话,不可谓不让人震惊,他话落,就连洛无忧也是有些愕然,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来。 瞧他越说越溜,再无先前尴尬的样子,倒是连洛无忧都不得不对此人――刮目相看。 能曲能伸,方为大大夫。 难怪前世婉清做的那般隐密,最终也还是栽在了他的手中,若非她及时插手制止了婉清,只怕,今生,婉清亦是难逃这个结局。 只是,让她参与查案? 这大理寺卿,想的还是太过简单了。 ------------ 第158章 这个险冒得太大 “马大人,这于礼制不合,无忧到底是女子,恐怕不方便参与这件事吧?况且,无忧根本就无任何的查案经验,您请无忧帮忙,就不怕弄巧成拙,这个险冒得太大?” 洛无忧说着,突的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口,神色轻淡,无喜无怒,声音也无半点起伏,也根本让人看不出她到底是如何想的。 马崇德眼神落在洛无忧的眼上,看向她的眼睑,少女眸如蝶翅般的睫毛轻眨,眸光也若水一般清澄,却莫名让他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喜怒不形于色,这小小的少女,绝非一般女子。 “县主放心,此事本官会亲自禀明圣上,县主虽没有任何的查案经验,可是,正如本官所说,你精医擅毒,只要县主愿意,自有帮得上忙的地方,马某人会谨记县主这个人情,当然,待查明案情,也少不了县主的功劳。” 马崇德沉吟了片刻,再次拱手说道,神情也是一片肃穆,极力想要显出自己是诚意相邀。 “马大人,功劳什么的无忧并不介意,只是,说到底无忧也只是一介女子,马大人能如此的相信无忧,无忧自是铭感于心,可查案讲究配合,马大人虽相信无忧,其它人却是未必会如马大人这般……” 马崇德本以为洛无忧会说参与查案与她闺誉有损,却没想到,她说的却是这上,当即笑道:“此事县主无需担忧,县主只需要协助本官,其余的一应事宜,本官都会一力承担。” “如此,无忧恭敬不如从命!”洛无忧眼眸微转,亦是颔首,笑道:“大人且先请回,无忧一会儿便过去。” “那就辛苦县主了,实是案情复杂,时间不等人,本官就先告辞,静候县主佳音。”看着洛无忧苍白的脸色,马崇德面上也是闪过一丝歉意。 若不是璃王下了死命,不许打扰正全力给倾城公主解毒的章院正和莫寒,他实在无计可施,也必不会让洛无忧深夜还要跑一趟,说起来,倒还真的是他为难了这小小的少女。 洛无忧却只淡淡摇头:“大人客气。”马崇德为官官德尚可,至少并未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且看他此时还能担忧她身体吃不消。 这个人情,他也必会记在心里。 红锦将马崇德送了出去,回到屋内看着正疲惫揉着太阳穴的的洛无忧,有些担忧的道:“小姐,您身子本就虚弱,需要好好休养,若是再帮马大人查案的话,奴婢担心小姐的身子可受得了么?” “红锦,大理寺卿亲自求上门来,你觉得我能拒绝吗?”看红锦一脸茫然的表情,洛无忧道:“红锦,你可知道为什么我此时此刻,还能安然的坐在这里吗?” 拒绝自是不难的,只要她继续坚持,马崇德自也拿她无法,可是,她为何要拒绝这样一个送上门的机会呢? “小姐的话,红锦有些不懂。” 小姐能够脱险,不是全靠着莫寒少爷妙手回春么?可小姐这般问,难道不是这样?红锦摇了摇头,脑子里迅速的闪过一丝什么,却是快到让她根本来不及抓住。 “怎么,忘记我们今日来时,被堵在半路的事儿了么?”洛无忧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道:“你家小姐我之所以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说起来,还真是得感谢倾城公主。” “小姐,你是说……”红锦惊呼了一声,却并没有说下去。 “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所伏!”洛无忧点了点头,顿了顿道:“说起来,倾城公主中毒,连带着数人遇险,就连我也未能逃脱,虽看来凶险,可其实,说起来,何尝不也替我挡住了另一场灾劫?” “所以,是福是祸端看自己怎么看而已。” 从永昭的反应来看,她基本已经可以肯定,那曲婚丧堵路的戏码,定是出自她的手笔,但是,依着永昭的个性,若是堵不住她,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安排后招呢? 至于那后招是什么,其实不难猜到,无非就是安排人毁了她的清白,或是设一些计谋陷害冤枉于她,总之,肯定是要她百口莫辩就是了。 可具体的计划,她却是不可能知晓的。 加之,百花盛宴之上,宾客婢女侍卫众多,永昭身份特殊,可动用的资源众多,而她却是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会是永昭安排的人。 她根本无法去猜测那人到底是谁,她们又会有如何的安排,就算防得了其一,也防不了其二,那般见招猜招,这种情形之下,她的处境可谓是极为被动的。 可是估计就连永昭也没有想到,倾城公主却是突然中了毒,而她们所有参与才艺大比的人,全都被皇帝御令带着软禁。 打乱了永昭的布局,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出手。 所以说,她虽中了血盅,死里逃生一回,却也同时躲过了永昭那未知的陷害不是,说起来,此刻,最愤恨的人,当属永昭与洛仙儿才是。 之于她来说,前世百花盛宴上的事并未重演,这便是福! 况且,一切也都在按照她的安排发展着,马崇德这个大理寺卿,既然向她伸出了橄榄枝,她没有道理不接。 让朝庭一品大员,欠下她一个人情,将来,自是会有用得着的地方。 仇人根基太深,而她,根基太浅太薄,这便是她致命的弱点,如今,她虽还可以依仗自己对未来的记忆而占住些许上风。 可若是真的逼急了,永昭能做出什么事儿来,却是难说了。 洛无忧虽说得隐晦,红锦却也不笨,自然一点就通,也自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小姐,那奴婢再去给您拿件披风来吧。不管怎么说,小姐的身子骨,才是最重要的。” 为洛无忧披好了披风,红锦拿来了一盏灯笼,这才扶着洛无忧出了房门,这小院儿里四处都黑瓮瓮的,只有房檐拐角挂着的灯笼,散发着橘色的光芒,为夜行的人指路。 这个院落极大,除了南宫景璃派来的六名婢女,却只住了红锦与洛无忧二人,所以也是显得极空旷,便也比容狄那里好了许多。 “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两人刚出了房门,斜地里却突的闪出一个人影来,正好站在洛无忧面前,三步远。 扫了一眼男子那俊美的容颜,洛无忧道:“柳公子这般好兴致,这么晚了,还来无忧这里听墙角,这喜好,还真是挺特别的。” “这话说的,我们好歹也是盟友,随风前来关心一二,不也是人之常情么?”柳随风摇了摇玉扇,桃花眼一挑,“再说了,我看你这脸色,白得跟鬼似的,我还真怕你案子没查出来,自个儿便先挂掉了,若真是这般,我的银子可找谁去要回来呢?” 还真是难为,柳大公子,居然还记得她这个盟友。洛无忧嘴角扯起一抹讥笑,眼眸扫了一眼院落四周。 柳随风见状道:“不用看了那六个婢女都被我点了睡穴,又撒了迷药,就算是现在在她们耳朵边儿上打雷,他们也是不可能会醒过来的。” “点了睡穴不止,还给那般韶华妙龄的少女人用上了迷药,随风公子还真是,心思谨慎呢!”声音清清淡淡,说着夸奖的话,洛无忧脸上却明显的闪过鄙夷之色。 明显在鄙夷他如此的表里不一,实是有负逍遥公子,怜香惜玉的‘美名’! 柳随风却是一脸那是当然的表情,仿佛一点没听出来洛无忧声音里的讥讽,那脸皮,可谓已经厚到了一定的程度。 “既然想帮忙的话,那就走吧。”洛无忧不想再和他谈论那些没有意义的废话,说着,当先转身迈步往院外走去。 柳随风也是举步跟在了她的身边,一边走,一边侧首望着洛无忧道:“你就不担心我们这样一起出现,别人会说你闲话,说不定,还会误以为我们俩是一对儿,到时,惹得你那个青梅竹马吃醋吗?” “……” 洛无忧默,那似乎,并不是她所该担心的问题,她就不相信,他会这么蠢这么快便将他们之间达成协议的事,暴露于人前。 “洛无忧,我还真是很好奇,你那一曲涅盘之舞,到底有如何的惊艳,居然让北越太子,和你那个青梅竹马都为了你大打出手,怎么样,看在我们好歹也是盟有的份儿上,有时间可否为本盟友也跳上一曲呢?” “……” “说起来,本公子可是最为怜香惜玉的,再说了,本公子私下里为你做了多少的事儿,无忧,你不会这点儿面子都不给本公子吧?” “……” 洛无忧依旧默然,真不知道到底是那皇墙的城墙厚,还是柳大公子的脸皮厚,面子,他有什么面子,她怎么不知道? “洛无忧,本公子对你还真是越来越好奇了,本公子说了这么多,你居然一句话都不回,你这到底是无视本公子呢,还是无视本公子呢……” “……” 一路上,柳随风喋喋不休的说着,就像有只蚊子在耳边嗡嗡的叫一般,红锦满头黑线的看着看了一脸云淡风轻的洛无忧,心中佩服无比。 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忍受得了的,而且,这柳公子看起来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偏偏,却是如此的啰嗦,明知道自家小姐都把他给彻底的无视了。 他居然还可以那般在那儿自说自话,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真是让她都,很想揍他一拳。 ------------ 第159章 两头都不耽误 最终,柳随风还是焉焉儿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看向洛无忧的眼神闪烁着一丝幽怨,真不明白,这么小的一个少女,怎么就有这般沉稳的心性。 真是让他都不得不心生佩服,当真是把他从头到脚忽视了个彻底,彻底的当成了空气不存在一般。 洛无忧却是看也没有看他,直接迈步走进了清薇阁,这里便是刑部与大理寺暂时查案的地方,守门的侍卫并没有阻拦洛无忧,显然,是马崇德早就打过了招呼。 轮到柳随风时,那侍卫却是大刀一挥,直接将他拦了下来。 “柳公子,这里是审讯重地,外人不得随意进入。” “吆喝,知道是本公子也敢拦着本公子,倒还真是,挺……尽忠职守的。”柳随风挑眉睨了一眼将自己堵住的侍卫,右手一翻,手中拿出一块金牌,扔给了那侍卫。 “看看清楚,这可是你们璃王亲自下令让本公子前来协且马大人和徐大人办案的,你最好看清楚点,可别说本公子拿假的令牌来糊弄你。” “属下眼拙,多有得罪,柳公子请。” 令牌自然不可能是假的,那侍卫双手将令牌还给了柳随风,柳随风将令牌随意的拿了过来,直接的挂在了腰间,映着灯火,他腰间一片明晃晃的金色。 那举动,看得洛无忧甚为无语,果然是随性不羁的逍遥公子,这般举动,只怕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来了。 “切,还说是来帮小姐的,结果,根本就不是,还敢在那儿大言不惭的在小姐面前邀功,还真是,脸皮厚比城墙。”红锦愤愤的嘀咕着,不愧是主仆俩,那想法还真是一模一样,洛无忧又何尝不是这样觉得。 一路上深受柳随风的荼毒,让她怨念颇深。 柳随风跟上来,看了一眼满色愤愤之色的红锦,嘴角抽了抽:“小丫头,别以为你说本公了坏话,本公子就没有听到,告诉你吧,本公子的耳朵灵着呢,本公子这叫两头都不耽误,不也挺好?” 红锦干脆的撇过了脸,说他胖,他还真的喘上了,还两头都不耽误,合着,他做一件事儿,还想着两头邀功,真是打得一手如意好算盘。 要不怎么说,无奸不商呢? 洛无忧却是没有说话,和柳随风接触这么多次,许是越加熟悉了起来,这个家伙在她们面前,也是再无所顾及,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也让她更加明白,面对这种人最好的方法,那就是彻底的无视他,你越搭理他,他就会越是得寸进尺。 不过,不得不提一句,虽然这个家伙有时候很讨厌,可倒也还算是有分寸,并不会耽误正事儿。 马崇德早已派人候在了外面,直接将洛无忧等人带了进去,三人到时,马崇德与徐巍远与几名手下,正坐在桌前,翻看着那些刚整理好的卷宗,希望从中可以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六人一起翻阅,两位朝庭大员愁眉深锁,脸色更是很难看。 那桌上堆着厚厚的一摞供词和文书记录,别说这两人看的头疼,就连洛无忧都替他们疼。 “这么多的供词和卷宗,马大人,你们就算再看三天三夜也是看不完的吧?”洛无忧随手拿起了一张供词瞟了一眼道。 “可不是吗?”马崇德看到洛无忧顿时一喜,问道:“不知,县主可有办法?” “其实,那毒发作起来的时间是非常短的,最多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所以,我们重点要审问的人,都是在表演开始和表演结速的这个时间段里,和倾城公主有过接触的人。这是第一条线索。” “而在这个时间段以外的嫌疑惑人,我们基本都可以排除。他们的供词多看也是无益,纯属浪费时间。”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我们要查的范围可谓是大大的缩小了,真是多亏了县主,不然,这些东西,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清理出来。”马崇德一脸惊喜的表情,那紧蹙的眉宇,总算是舒展了一些。 旁边的一群原本皆面露疑惑的徐巍远等人,此刻也是难掩喜色。 徐巍远眼神灼灼的看着洛无忧,心中更是思忖了开来,马崇德之前曾说,要去找一个人,找到那人他们就有救了,莫不是,他去找的,便是这位,前几日方名声大震的升平县主? “马大人不必客气,无忧既然答应前来,自当尽心尽力。” 洛无忧淡淡的笑,顿了顿,又道:“另外,此毒有个特性,那就是绝对不能用手去接触,也不能用一般的器皿盛放,接触时,必要带着特制的冰丝手套,且只能用特制的精细陶罐儿放置在干燥的地方,不宜过冷,也不宜过热,才能保持药效。” 血盅喜温,太冷或太热,都不利于盅虫的觉醒,那人根本不可能将盅虫直接放入君倾城的身休,那样,君倾城发作的时间,将大大的缩短,最多不到一柱香便必会发作。 而当时,君倾城盅毒发作的时候,却还在台上表演,一共四场比赛,加起来用时,绝对超过一个时辰。 所以,那人必是是先将血盅封存才带进来的。 事发之后,整个山庄都被封锁,所有的人进出都会受到严密的盘查,那人也不可能随身带着一个陶罐子,肯定会找机会将之销毁。 而找到陶罐子便是第二条线索,只要找到,便可以通过这条线,追查到定制那罐子的窖厂,从而顺腾摸瓜找到那订制罐子的人。 第三条线索自是那冰丝手套,冰丝隔热,不会让盅虫觉醒,所以下毒时必然会用到,但一般人根本不会去用那种玩意,虽然那东西方便携带,也极易隐藏,但是,也并不是无迹可寻。 至少现在有一点很清楚,那便是,不管给君倾城下盅的人,是她身边的人,还是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都不可能会做到无声无息。 此次前来天宸山庄的人众多,君倾城身为公主,身边跟着的侍从仆婢也是极多。那么,有任何戴着手套出现在她身边的人。 便毫无疑问就是下盅之人,也是他们要找的人。 而大理寺和刑部要做的,便是找出这个人,只要找到这个人,此案自然告破,当然,这个人背后还有没有人,目前谁也没办法猜测。 但是不管有没有,找到凶手,一审问,自然便清楚了。 至于审不审得出,那并不在洛无忧的考量范畴之内,那自然是大理寺和刑部的事,不过,以两部审问犯人的手段,应该……也还是难说! 洛无忧一席话落,马崇德立时便理出了一条线,原本颓废的表情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充满了斗志。 立马安排手下的人兵分三路,分别查探。 “县主,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地方需要注意的?”马崇德安排完手下,又立刻朝洛无忧客气的问道。 “除此之外,无忧暂时想不到其它。”洛无忧拧眉思索了片刻道,“不过,若是大人不介意,无忧想去刑室看一看。” “这……”马崇德有些犹豫道:“县主,那里面比较血腥,本官担心县主会受到惊吓,若无必要……” 两部审案,自免不了用刑,更何况还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以后,情形一片混乱,根本找不到整件事的线头,自难免更是要用重刑以撬开那些人的嘴了。 “无碍,只是无忧突然想到一些事儿,可能会对案子有所帮助,不过,却得前去看看,确定一番才行。”洛无忧摇了摇头,面色不变的说道。 一听对案子有关,马崇德自然不会再阻拦,立即道:“那本官这就带县主过去,县主请随本官来。”从头到尾,竟是将个柳随风给忽视了个彻底。 柳随风倒也不介意,在一旁做隐形人,做得挺欢,看着洛无忧对案情侃侃而谈,眼中更是兴意大湛,对洛无忧突然提出要去观刑的提议,自然也是没有意见的。 直接跟在洛无忧等人的身后,便一路进了刑室。 一路在马崇德的带领下,一行进入了一条地下密道,尚未跨进刑室,便有一股浓浓的腥味儿扑面而来,令人几欲作呕。 这刑室设在山庄的一处地牢里,寻常的大户人家,都会设一些暗室。 更遑论这皇家别庄里,暗室修建的更是极大,里面的隔音效果也是极好,至少出了通道外面,便再听不到这地底暗室里传出的惨叫声和鞭打声。 柳随风与马崇德等人当即用锦帕掩住了口鼻,红锦看到那一幕,顿时脸色发白差点惊叫出声,捂着嘴,整个身体都在狠狠的颤抖。 洛无忧也拿出一方白色的锦帕捂在了鼻间,做做样子。 其实根本没怎么用力捂,那股腥味顺着锦帕的缝隙,仍旧飘进了她鼻翼之中,她却面色也也未变,一又清幽的眼冷冷的扫过刑室的每个角落。 眸光透着几分恍然,几分悠远。 曾几何时,她也是如他们这般,被绑在木桩上,严刑拷打,被铁链吊在半空,无情的刺穿了肩胛琵琶骨。 无数的酷刑,她可谓一一尝遍,如今,她却是站在这里,看着别人受刑。 深深的吸了口气,甩开过往的记忆,洛无忧微闭了眼帘,再睁开眼时,已收敛心神,开始仔细的打量起了那些正被施刑的人。 ------------ 第160章 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160章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刑室之内,马崇德见状挥了挥手,所有的衙差拿着染血的皮鞭,棍棒,全都停了下来,站去了一边。 刑室的最中央,烧着一口锅,里面的的炭火烧得兹兹作响,烧红的铬铁更是红通通的,其中一个衙差手中还拿着一个冒着烟的铬铁。 空气中还飘散着一股肉被烧焦的肉香味儿,和着那血腥的味道棒为刺鼻,那受刑的女子更是早就昏死了过去。 洛无忧绣鞋轻移,踩着微湿的溅满鲜血的地面,走到了那些囚犯的身边,步履轻移,一个一个的看了过去。 幽幽的水眸毫无波澜的落在那些嫌犯身上,从头至到脚,一一打量,这间囚室里一共有有十根木柱,上面也绑着十个人,四个女子,六个男子,每人身上都是衣衫凌烂,皮开肉绽。地上到处都是血痕,有几个有已经晕死了过去。 剩下还未晕过去的,也是纷纷大口喘息,低声的惨叫着…… “马大人,应该还有其它的犯人吧?”洛无忧很快看完,这里只十人,十人同时受刑,可是,显然,这里并没有她要找的人。 马崇德蹙了蹙眉,道:“还有其它受刑和未受开明的人都被分别关在那边的地牢里,县主……请随我来。”他并不知晓洛无忧想要看什么,又如她所说在确定什么。 但,眼前这女子,面对此等血腥的场面,居然也毫不变色,让他心中亦是升起一丝复杂的感觉,却也不好说什么,更不好相询。 毕竟,人是他请来的。 但显然,柳随风却是没那么多的顾及,直接挑了挑眉道:“洛姑娘,面对这般血腥的场面,居然也是面不改色,真是让柳某都不得不心生佩服!不过,不都说医者仁心,悲天悯人,洛姑娘就不替他们感到可怜吗?” 洛无忧路过他身边时,柳随风压低了声音问道,虽小声些许,但那话却还是钻进了好几人的耳朵里,就连马崇德也是微微放慢了脚步。 红锦愤愤的瞪了他一眼,脸上全是恼怒之色,这该死的柳随风,居然含沙射影暗指她家小姐,冷血,心肠硬,他知道什么,她家小姐可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出奇的,这次洛无忧却是没有将他无视,反而,转头淡淡一笑,道:“柳公子说的是,只是,这天下之中可怜之人甚多,无忧所能做的,便是尽自己的努力,帮助马大人尽快抓到凶手,这样方能使他们少受点折磨,不是吗?” 她顿了顿,挑眉道:“倒是柳公子盛名远播,又最是怜香惜玉,即然柳公子奉璃王爷之命,前来协助马大人徐大人办案,无忧想,柳公子定是心有沟壑,成竹在胸,所以,还请柳公子你呆会不要藏拙,多多的不吝赐教,让我们一睹公子的风彩,早日抓到凶犯才好。” 红锦闻言,恨不得立马拍手叫好,这个柳随风,邀功他就最行了,说是来帮忙,可是,却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 压根什么忙都没帮上,待会儿看他怎么办? 柳随风也是抽了抽嘴角,挑眉看着洛无忧,眼神里带着一丝幽怨,果然是好心没好报,明明他在帮着她消除马崇德对她的怀疑,却还被她给如此的奚落不说,连带的,还要被她的婢女给如此的嫌弃! 洛无忧却是回以盈盈一笑,能者多劳,柳大公子声名远播,她此翻可不就是在给他表现的机会么,他那般好心的帮她,她又岂能不有所回报? 再说了,功劳哪是那般好邀的,总得有所所出力才行! 前面,马崇德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柳随风,却是暗暗的摇了摇头,这柳公子倒是的确声名远播,可那名声却是,哎,要他帮上忙? 只怕是,不好说啊,不好说…… 柳随风被众人接连鄙视,眉宇间划过一抹恼怒,一收玉扇道:“好啊,那等会儿,你就拭目以待看我的表演好了,记得县主,还请睁大你的眼睛看好了,可千万别眨眼,别被本公子的风采给迷住了,虽然洛姑娘一舞惊人,本公子也是仰慕已久。” “可本公子,却是不想和北越太子抢人的。”柳随风说着,眨了眨眼桃花眼,言下之意,洛无忧你可别得意,别忘记了,你可还有个大麻烦在等着呢。 他好心好意过来帮她,可她倒好,还奚落他! 欠扁的勾唇笑了笑,柳随风转身,扬长而去,洛无忧眼眸微眨,却是没有接话,也是迈步跟了上去。 北越太子……还的确是个麻烦。 …… 夜,沉寂! 一道男子掀长的身影静立在窗畔,幽幽的月色撒下,男子精致而绝美的五官似被蒙了一层迷雾,更透着一股朦胧的美。 狭长而深遂的丹凤眼中再不复白日里的流气好色之光,反氤氲着一种极致的邪恁和幽冷,浓密的眉桃微蹙,似被什么困扰一般。 突的,突气中多了一丝波动,原本空寂的房中多出一名黑衣人,那人全身都隐在黑暗之中,只露出了一双冷的眼。 “属下拜见主上。”那黑衣人恭敬的跪在了地上。 雕花窗畔,男子悠悠转身,凌厉的眼神扫了一眼地上的男子,声音幽冷:“本太子要你查的事,可都查清了?” “回主上,属下都已打探清楚,三公主的毒,似乎大秦皇帝也是毫无办法,那下毒之人,到底是谁,他们也根本未查出什么头绪,属下已按照主上的命令,将所有的东西全都找到并销毁,相信他们再查,也不会查到什么,不过……”黑衣人说着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毕竟主子从不喜欢听废话。 男子冷冷的问,“不过什么?” 黑衣人闻言,肃声恭敬的答道:“回主上,不过晚间马崇德曾去了升平县主的房间,后来,升平县主又去了清微阁,那边有多名大内侍卫把守,属下无法靠近,所以也无法查探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哦……升平县主,本太子未来的太子妃,居然也去了清微阁么?”君惊澜丹凤眼微扬,嘴角轻勾起一抹邪笑:“看来,事情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不知本殿那位好皇兄,若是知道他所有的计谋全都落空,会不会气得想要撞墙呢?” 眼眸微冷,男子的声音却是充满着丝丝幸灾乐祸的戏谑,还真是很期待,只可惜,他却看不到。 还真是,可惜,太可惜了…… 伏首在地上的黑衣人闻言一惊:“主上的意思是,公主的身上的血盅是……可是他们怎么会有那般邪恶的盅毒的。若是他们手中还有盅毒的话,那主上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你以为那血盅是什么,像迷药一样一抓一大把,到处都有得卖?”君惊澜哧笑一声道:“这些年本殿身边的危险还少么?可本殿还不是一样好好的活到了现在,若是他们有办法把那东西下在本殿的身上,又岂会退而求其次?” “呵,他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此翻怕也是注定要功亏一篑了。就不知,本殿那位好父皇若是知道他儿子干的好事,到底会怎么做呢?” 君惊澜幽深的瞳孔里划过一丝寒意,声音也是透着些许的微凉,一句话说的异常的讽刺。 西疆早灭,西梦族更是早被三国灭族,如今却是突然惊现了盅毒,显然,当年的屠杀,并没有做干净,依旧有漏网之鱼也说不定。 他们倒是好本事,竟然能把人找出来。 “可是主上,如今三公主依然中毒未醒,只怕……” “醒过来也不过是早晚的事而已,你以为秦皇会让她死在这里吗?”君惊澜冷笑道:“别小看了大秦,能人异士可多得很呢。” 要死早就死了,还会等得到现在?秦皇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发生。 不过是些残余的虾兵蟹将,自以为折腾几下,就可以翻出惊涛骇浪,却不知,天生万物,必是一物降一物,他倒是很想看看,这大秦的皇帝,到底要怎么样,解这个困局? 况且,如此轻易便将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等待他们的将是各方的绞杀,这一次,只怕是这些漏了网的鱼儿,也再漏不出那细小的网兜了。 许久,他敛了笑,冷声下令道:“先把我们的人撤回来,接下来的事,就教给秦皇去烦恼,没有本殿的命令,我们的人不得擅自妄动。” “是。” 黑衣人消失在房间里,君惊澜却是半晌未动,艳丽的红唇轻启,轻声呢喃着吐出几个字:“洛无忧,洛无忧……”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一抹如火焰般跳跃的血色身影,和那一张少女波澜不惊的绝美容颜,继而又想到今日自己被那个少女给‘吓’得逃跑的场面。 君惊澜幽深的眼瞳里划过一抹浓浓的兴意,那女子,倒是胆子大的很,居然敢那般的戏耍于他,莫不是,他还真以为他分辨不出她掌心那黑线,不过只是涂的墨渍么? 呵,倒是挺聪明伶俐,动作也挺快的。 说起来,这还是他堂堂太子殿下第一次,被一个女子迫得那般窘迫的逃盾,想想,还真是颜面全无,丢脸丢大发了。 洛无忧,本殿还真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呵,让你成为本殿的太子妃,这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第161章 全部打死,画押了事 洛无忧并不知道自己已彻底的被人惦记上了,只心有所感的打了个寒颤,拢了拢身上披着的披风,只以为是地牢里湿气较重的缘故。 却是并未深想。 “柳大公子请吧,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无忧与马大人静候柳大公子佳音。”洛无忧淡声说着,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柳随风一滞,心中暗愤,没想到这洛无忧竟然来真的,让他看,他看个屁啊看,他怎么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凶手,谁又是凶手? 甚至,他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找什么,又让他如何下手? “好啊,那你就好好的等着吧,看本公子,如何把那个人给抓出来?不过,这般找多没趣,不如我们来赌一局如何?”到底男儿血性不肯服输,更何况是被一个少女如此相激,柳随风又哪里还能忍得住? 洛无忧挑眉:“哦,柳公子想如何赌法?”赌一局,似乎也不错。 “就赌我能不能从他们里面找出你想要找的东西,如果找到的话,算我赢,以后县主可不许再奚落我,如果我找不出的话,就算你赢,本公子愿意奉上黄金千两,如何?” “如此听来,倒是无忧占了便宜,柳公子如此爽快,那无忧自然不能怯场,原赌服输,绝不反悔。” “好,好个愿赌服输,绝不反悔。”柳随风玉扇轻拍在手掌道:“那好,马大人,就请你给我们这场赌局,做个鉴证吧?” 马崇德原本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听着两人争锋相对,有些幼稚的举动,已是满头黑线,此刻再听着这两人竟然在牢里弄出个赌局不说。 还要他这个堂堂一品大员来做裁判,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心中更是哀嚎不已,这可是查案,还是圣上亲旨必侦的案件。他的性命和乌纱,可全都押在他们身上了。 这两个祖宗还真是两个祖宗,他们就不能认真一点吗? “额,那好吧。”马崇德抹了抹汗,讪讪的接道。 柳随风却是瞧也没瞧他,直接从他身旁越了过去,一双桃花眼落在那些囚徒的身上,也装模作样的学着洛无忧仔细的打量,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 “纳,你们都听到了,本公子和县主打了赌,不想本公子损失金子的就赶快给本公子老实交待,公主身上的毒,到底是你们谁下的。若是不说害的本公子输了银子的话……” 噗,听到他的话,红锦却是差点没笑出声儿来,拜托,他损失金子是他的事儿,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柳随却是突的声音一冷道:“若是你们不说,害的本公子输了的话,本公子绝对不会让你们好受的,听到那边儿的惨叫声儿没,若是不说,本公子等会儿一定会让你们叫得比他们的叫声,还要大,还要凄惨,听到了没。” “别怀疑本公子的话,本公子可是奉了皇命前来的。”说着,他微微的侧了侧身,露出了自己腰上别着的金牌。 那些面如死灰的囚徒看到金牌顿时纷纷叫起了冤。 “公子,冤枉啊,小的真的没有给公主下药啊,求公子明察,放了小的,小的……” “公子,奴婢也是冤枉的,奴婢只是个烧火的丫头,和公主无冤无仇,怎么会去害她呢……” “公子,冤枉啊,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怎么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救公子饶命啊……” “公子……” 三四十人,跪在地上大声的叫冤,有的甚至神情激动的想要跪爬上来抱柳随风的腿,却被柳随负一个闪身躲过。 眼前场面看得马崇德,真是无语问苍天! 如果就这样随意的说两句吓唬人的话,就可以抓到凶犯,他们何必还在这里熬夜的审讯? 这柳公子却是真的不太靠谱。 “够了,都给本公子住口,你们都喊冤,你们都没做,难不成还是本公子做的不成?”柳随风也是黑了脸,大吼了一声。 扫了一眼那些不再喊冤,却都暗自啼哭的人,柳随风突的走到一个中年女子身边,一脸奇怪的问道:“你刚刚为何不喊冤?你主子都成那样子了,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一点也不伤心?” “莫不是,害了倾城公主的就是这个老刁奴?”柳随风伸手指着那嬷嬷一脸恍然的喝道。 那中年女人穿着北越宫婢服饰,显然应该是君倾城身边的的人,应该还是个品阶不低的嬷嬷,在她旁边还有好几个都是君倾城的丫鬟,个个都哭得粉面带泪,好不凄惨。 不过几人身上却是未曾带半点伤。 而那个嬷嬷神色最为奇怪,即不喊冤,也不哭闹,脸上甚至没有一点泪痕,表情当真是奇怪的很,太平静了,平静的有些诡异。 “尔休得胡言,我乃公主的奶嬷嬷,自小看着公主长大,又岂会下毒害公主殿下?”面对柳随风的指控,那嬷嬷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你们找不到真正的凶手,便随意的攀咬,妄想以严刑逼供,诬蔑我等,借以推脱责任,大秦的官员也不过如此。” 她眼中带着一丝决然,道:“公主若真难逃此劫,,奴婢自当随公主而去,可是我皇必不会放过那个害了公主的人,必会向秦皇为公主讨回一个公道的,一定会的。” “你们皇帝会不会为你们公主讨回公道我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们现在可在我们大秦的大牢里,正所谓山高皇帝远,就算北越皇上愿意为你们公主讨回公道,只怕也是……” “哎,谁让你们太子殿下不争气呢?” 柳随风说着顿了顿口,看着那嬷嬷道:“再说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自己给自己下了毒,妄图诬赖我们大秦呢?其目的,呵呵,不用我多说了吧……不过,这是与不是可不是你们说了算,得供词说了算,只要你们画了押,就算不是,谁又还能说什么呢?” “你敢?我们太子殿下不会让你们这样做的。”那嬷嬷闻言顿时脸色大变,怒目瞪着柳随风,眼神泛红,似恨不得扑上前去嘶下随风的一块肉一般。 一脸凶恶的表情。 “想做忠仆,可没那么容易的哦?”柳随风却是浑不在意,嘴角还勾起了一抹轻笑,眼神灼灼的看着眼前那嬷嬷愤怒至极,和几个北越侍女瞬间面如死灰的表情。 眼角余光却是迅速的在所有人的脸上,快速的掠了过去,当视线落在其中一人身上时,那双魅惑的的桃花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转身,柳随风看着洛无忧,道:“无忧县主,你要本公子找的人,本公子可是找出来了,现在,愿赌服输了吧?” 语气里不无得意,似乎笃定了自己已经赢定一般。 “柳公子,你说的人就是她?”马崇德指着那嬷嬷问道,脸上的表情已无法再言喻,这柳公子真不愧是商人打得一手好算盘。 敢情这位柳大公子说来说去,这是想要将这将些人全部打死,画押了事?然后把这罪名强行扣回北越的头上? 这想法是好的,可是他当北越的人都是傻子,会相信他的说词? 若他真的那么干了,只怕别说北越了,就连他们圣上也肯定不会放过他,绝对会雷霆大怒,直接摘了他的脑袋! 这案子可是牵涉到两国之间的和平和利益,自然得凶犯自己承认,那才算是真正的破案,否则的话,根本无法服众。 这人若死了,北越也同样可以反咬他们一口,可若人活着,就算是严刑之下,画了押,也是可以反口。若非如此,他早就对这些人用刑了,又岂会拖到现在? 所以说,从根本上讲,柳随风的法子根本行不通!要知道,政治上的斡旋不同于经商,这两者之间,根本不可能相提并论! 柳随风白了一眼马崇德道:“马大人,我何时和你说,那凶手是她了?刚刚只不过逗着她们玩儿的,没想到,这北越的姑娘还真是不经吓,不过是和你们开个玩笑么?用得着那么大反应么?” “不是她,那敢问,柳公所说的凶手,是指谁?” “……” 柳随风却只是笑而不言,挑眉的看着洛无忧,“怎么样,县主,愿赌服输哦?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马崇德一脸狐疑的看看柳随风,实在有些搞不懂,这柳随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又看看洛无忧,看两人只是对视,根本不理他,更是心中有只猫儿在抓一般的难受。 这两人,可真是一个比一个会磨人! 洛无忧挑眉看向柳随风,许久之后,眼眸微闪,道:“柳公子,不愧是柳公子,无忧佩服,不过么,这局顶多也只能算是平手罢了。” “平手,即赌便定是有输赢,哪里来的平手,只是,本公子不明白,县主的意思,好像本公子所想是错的,那本公子愿闻你的高见。” 柳随风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的说道,对自己的判断,他就算没有九成信心,至少也有六层,他就不信了,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还就比不上洛无忧这样一个小女子了。 ------------ 第162章 就算吐了,他也认了 他倒是要好好听听,这洛无忧,到底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从认识各无忧起,他似乎就一直处在下风,被一个少女给呼来喝去压得死死的,虽说他们是盟友的关系,可每次吃亏的都是他。 尤其一想到这次洛无忧让他收购七星草的事,他就心头滴血,气愤难平。 好处全都给洛无忧占了,他还得出钱出力,还不讨好,甚至,她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也不和他吱个声,透露一两句。 嘴巴严的像块石头,拿凿子都凿不开一星半点的缝隙。 真是每每想到此处,他都是觉得无比的憋屈,深深觉得自己身为男子的尊严被挑衅,真是一点儿面子都没有。 这搁谁,谁也得闹心! “县若觉得不是他,那不如就跟我们说说,你找到的又是谁?”柳随风反手一指后面,挑眉看着洛无忧,眼中闪过一丝不服输。 洛无忧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心中不由好笑,脚上却是莲步轻移,直接走到了柳随风指着的那人身前,看着浑身染血,满脸大变的男子。 少女的声音清清淡淡的,极是清新悦耳:“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要不要向我们交等一下你的同伙呢?” “我不明白你们说什么,我没有下毒毒害公主,我没有,不是我做的,你们不能这么冤枉我,大人,大人,请您明察秋毫,我真的没做过啊……” 那男子看着穿着官服的马崇德,眼泪鼻梯横流的哭喊着,看着洛无忧和柳随风时,又是一脸即委屈又怨恨的表情。 “还说不是你,不是你我刚刚说她们是凶手的时候,你在那欢喜个屁?”柳随风长腿一抬,直接将那戴着手铐和脚镣的男人一脚给踹翻在地。 “再敢给爷狡辩,你信不信爷敲烂你浑身的骨头,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柳随风声音里多了一股子狠戾。 那人被柳随风踩在脚底压得死死的,却还是咬着牙道:“抓到真正的凶手,我们便会被放出去,我高兴有什么不对的,柳公子你就因为这个说我是下毒的人,未免也太牵强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是我做的?” 柳随风却是眼一瞪道:“本公子是没证据,不过,那又怎么样,我没证据,可咱们这位马大人却有的是手段,剥皮,抽肠,俱五刑,或者是凌迟,梳洗……你想尝尝哪样?不管你喜欢哪样,我想我们马大人肯定会一一满足你的。” 说着他撇了一眼马崇德,马崇德却是黑着脸,只觉的脑袋翁翁作响,他有那么残忍吗,他有那么残忍吗? 虽然审讯是难免会用刑,可是,也不至于还未定罪就把人给整死了吧? 柳随风却是接着道:“当然了,若是马大人的手段不够,没关系,本公子可以请咱们皓王爷出山,相信咱们皓王爷肯定是很乐意来侍候你的。” “我前些日子可听他说想出了一种新的折磨人的法子,我顺便打听了一下,要不,我先和你说道说道,看你可喜欢?”柳随风瞟了一眼那男子,语气似在询问他一般。 那男子听得差点没喷了一口老血,说道,说道个屁,想也不会是什么好话,他说了,那还不得在他身上尝试一下? 柳随风可不管他到底爱不爱听,全当他喜欢听了,于是,开口道:“我可听说了,这法子啊,是要先把人衣服剥干净,脸朝地下,手脚分别绑在四个木桩上,然后呢,再在你这里,绑上一口小铁锅。” 他抬脚踩了踩那男人双腿根部:“啊,对了,在绑之前呢,我听说他还放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大老鼠进去,然后,让人架起了火烤那口锅。” “你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吗?”柳随风瞟了一眼脸色大变的男人,却是笑意宴宴的继续道:“我告诉你吧,有火嘛,那锅自然就会被烧烫了,烧得滚烫滚烫的,然后,那老鼠就觉得热啊热啊最后热的不行了啊。” “热得不行了那怎么办呢,它啊,自然就会上窜下跳,咬啊咬啊咬,一点点把你那里咬得血肉模糊,然后再钻进你体内,再然后……恶……” 柳随风说着身子忽的抖了抖身子,啧啧,那场面,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恶寒,什么好不挑,那个家伙竟然专挑老鼠。 他敛了敛神道:“那场面儿呢我是没有看见过,不过,听说看见了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吐了整整一个月有余的,当然了,你要是愿意给本公子示范表演一下的话,本公子也不介意欣赏一下的,就算吐了,本公子也认了。” 柳随风说的欢腾,暗室里所有人却都听得胸中发恶。红锦一个没忍住,更是直接捂着嘴跑到墙前,惨白着脸,大吐特吐。 就连马崇德都是浑身寒毛直坚,直接夹紧了自己的双腿,暗中在心中发誓,以后的以后,绝对,绝对不能惹那个小魔王。 当然,眼前的男人,也不能惹! 那男子亦是听得面如土色。 他愤恨的看了一眼柳随风,牙齿一咬就要自尽,啪,一道绿芒闪过,柳随风手中的玉扇精准的击在男人的下颚,那力道,竟是真接的卸掉了那男人整个颚骨。 手指也同时点了男人的穴道,男人顿时变得一动也不能动! “想死,那也得问问本公子答不答应啊?”柳随风一脸得瑟的表情,讽屑了的看了一眼那男人,道:“现在还敢说不是你?本公子若是没猜错的话,你牙齿里肯定是藏了毒药的吧?” “马大人,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一撩袍子收回了自己的腿,瞟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洛无忧,柳随风刚刚才升起的一点得意,肯间烟消云散,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看这刑室里哪个不是被他说的面色大变? 尤其是女子,更莫不是又羞又愤又怕,偏偏就这洛无忧,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真的很怀疑,她到底刚刚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该不会,这丫头在耳朵里塞了棉花吧? 柳随风狐疑的打量着洛无忧的耳朵,一旁,马崇德身后的衙差得到指令,立刻上前,果然在那男人的嘴里,掏出了一颗毒药。 那药是封在牙齿里面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这种法子一般都只有死士才会用到,马崇德看了一眼那名大秦侍卫装扮的男子,更是铁青了脸,挥手便让人带了下去严加看管,拷问幕后主使去了。 “县主,你刚刚说这凶犯还有帮手,那么这帮手是?”马崇德看了扫了一眼在场的嫌犯,朝洛无忧问道。 洛无忧闻言道:“马大人,若是没有人帮忙,那个侍卫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接近倾城公主呢?所以,那帮手必是公主身边的近侍,而当时在场中人众多,与倾城公主能有单独接触的,也只有在更换舞衣的时候了。” “我知道了,沧珠是你,我记得公主更换舞衣的时候,公主最喜欢的一支步摇不见了,我便去找,那个时候,就只有你在公主身边。” 洛无忧话落,立时有一道尖叫声响起,倾城公主的其中一名婢女,指着另一名婢女,一脸恍然大悟的质问:“公主待我们不薄,你为何要对公主下如此毒手,你怎么忍得下心?” 那婢女听闻,嘴角却是浮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身子晃了晃,一下子栽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而死。 “来人,给我仔细的搜查。”马崇德脸色发黑,没想到这婢女竟然死了,难不成,她也是死士,早就在牙齿里藏了毒,可是,这应该不可能才是。 据审讯时的口供来看,君倾城身边的人,基本都是老人了,最短的也在她身边呆了五年,若是死士,不可能没有人发现。 洛无忧也没有阻止,眼神落在那婢女的脸上,微微蹙了蹙眉。 “如此背主恶仆,死不足惜,可恨老奴却是识人不明,未能及时发现她狼子野心,公主,都是老奴害了你啊……” 倾城公主的奶嬷嬷见状,更是悲恨不已。 马崇德正要让人将其抬下去,洛无忧却是突然上前制止了,她走到那名女子面前,伸手在她脸颊和颈脖处摸了摸。 眼中闪过一丝流光,长袖一拂,微微一用力,竟是将那女子脸皮给扯了下来,正确的说,应该是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了下来。 而人皮面具之下,露出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庞,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包括那嬷嬷和君倾城所有的婢女,都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那人竟不是沧珠,那沧珠去哪儿了,为什么她被调包了,她们所有人竟是没有一点儿察觉?而眼前冒充沧珠的人,又是谁? “这人皮面具做的极精细,乃是真正的人皮所制,难怪我一时也未能发觉,不过,看来马大人应该可以向皇上复命了。” 洛无忧说着,揭开那女子的腰带,指着她腰部的一块细小黑色纹身道:“大人只要查清它的出处,一切的疑惑就应该会有一个答案了。我想,在那男子身上,也当是有纹身的,不过,纹的地方也会比较隐密。” “我这就派人去查。” 马崇德立时说道,“今日之事还我亏了县主和柳公子,本官感激不尽,天色也很晚了,县主,本官立刻派人护送你回去。” 柳随风闻言却是道:“不必了,马大人你还去忙你的吧,皇上可还等着你的折子呢,至于当护花使者这种事儿,那自然是交给本公子了。” 交给他,交给他,他才更加不会放心的吧? ------------ 第163章 可别真死了才招晦气 交给他,交给他,他才更加不会放心的吧? “这……柳公子……这似乎不太好吧?”马崇德有些犹豫,人是他请来的,自然是要平安送回去。 眼前这位相府大小姐可是远远的今非昔比了,皇上本就对她青睐有加,此次案子能告破,更是功劳不小,待此事上报上去,封赏只怕也是少不了的。 到时候若真出点什么事儿,他可也是担待不起的。 更何况,他还欠着县主一个人情呢? “怎么,你还怕本公子把她给吃了不成?”柳随风见状,顿时脸色发黑,一脸不愉的道:“马大人,本公子以璃王的人格和名誉担保,绝对会把洛小姐平平安安的送回去,现在你总放心了吧?” 甩了甩腰间的金牌,柳随风说的那叫一个毫无压力。拿璃王的人格和名誉作保,也只有柳随风会说得出,也才敢说这样的话。 “县主,这……”马崇德有些为难的看向洛无忧。 “多谢大人派侍卫护送,无忧先告辞。”洛无忧福身,淡淡的说道。 让柳随风送她自是不妥的,这里的人很多,正所谓悠悠众口难堵,虽说清者自清,可在流言面前,女子的清誉却是…… 柳随风闻言脸色黑如锅底,却是最终也没有敢强求。悻悻的领着小厮走了,想来,也是回去向璃王复命了。 马崇德派了四名手下,将洛无忧送回了院落,坐在厢房的软榻之上,洛无忧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这一天到现在,才算是真正的安静了下来。 红锦打来热水,简单的梳洗了一翻,洛无忧很便睡了过去。 翌日,洛无忧起身时已经辰时三刻,悠悠的撑开眼帘,阳光刺的眼睛微有不适,她微微的眯了眯眼。 眼圈有些青黑,身子也是疲惫不堪,仿佛打了一架一般,疲累不已。看了昨夜那些血腥的画面,一直在脑子里盘旋,一夜梦境,睡得很不安稳,其间醒来好几次,直到天光拂晓才沉沉睡了一会儿。 待适应了光亮,洛无忧眼帘大开,看着从雕花窗棱处撒进来的阳光。 微微的有些恍神,窗棱上一枝爬山虎冒出了头,那透着盎然生机的绿油油的枝叶沐浴在阳光下,温馨,宁静。 透着一股岁月如是静好的感觉。 “小姐,奴婢侍候您梳洗吧?” 红锦打水走了进来,脸色也是有些憔悴,眼圈四周,也有着明显的黑色眼圈,想来,恐怕也是被昨夜血腥的画面吓到。 一夜都没有睡好。 洛无忧抬眸道:“红锦,璃王不是有派丫鬟过来吗?其他的琐碎的事儿,你就交给她们去做,看你这脸色,太差了。怎么,是不是被昨天的那些画面给吓到了?” “小姐,您可不知道,昨天晚上奴婢都快被柳公子给吓死了,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些血肉模糊的画面,就会想到柳公子说的那些话,每想到我就觉得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太下流,太无耻,太卑鄙了。”红锦瘪了瘪嘴回道。 “下流,卑鄙,无耻,看来你对他的评价还真是,肯定会让柳随风暴跳如雷的。”洛无忧笑了笑,红锦想着,也是笑出了声。 洛无忧刚用完早膳,她那好父亲洛大丞相便来了,是来告知他,让她回府的,说是璃王一大早派人下的命令,剩下的所有宾客也都在一大早便被全部送离了天宸山庄。 未说什么,洛无忧直接命令红锦开始收拾行囊,突然下了这样的命令,显然,经过一夜的挣扎盘桓,他们这位璃王殿下,已然做也了选择。 至于解盅的后续事宜有师父在,不必担忧,而大理寺和刑部到底审讯出什么结果,又查到了什么,也不应该是她该继续关注的。 她留上来,估计也帮不上多大的忙,还不如早些离开。 经锦很快收好,大包小包的东西却是不少,喊了几个侍卫来帮忙,才把那些东西,全都到了马车之上。 昨天她中毒之后,璃王曾派人送了很多的名贵的被品补药过来,她便也吩咐了红锦留下一此给师父和师兄送去。 其余的,则是直接将那些全部打包带走。 她身子虚弱,这些名贵的药材补品刚好用得上,若是自个儿去买的话,将是一大笑的开销,再说,她刚刚帮了璃王那般大的忙。 所以,拿他这些东西,洛无忧可谓拿得心安理得,毫不手软。 洛无忧的马车徐徐驶离天宸山庄,往皇城缓缓行去,坐在马车里看了一眼那天宸山庄那御笔亲提的金色牌匾,洛无忧眼眸微闪,心中闪过一丝感慨。 没想到一场百花盛宴居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说起来,还真是让人唏嘘,这一次洛府之中她那些好姐妹,此次盘算也算是正式落空,都想露脸,可当是那样的情形,又有几个人会去注意这些官家小姐呢? 半个时辰后,洛无忧的马车进了城门,商铺林立,行人络绎不绝,和着小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整个皇城依旧是繁华喧嚣,热门无比。 一点没有受到天宸山庄事件的影响。 看在人眼里,倒是有种冰火两重天,不在同一个世界的错。 “呼,小姐,我们终于回来了,真是太好了。”红锦呼出一口气,掀开帘子看到这繁华的大街,似乎连胸口里那股憋闷的气也全舒缓的消失无踪了。 唯一可惜的是,剪秋她被小姐留下照顾老爷和莫寒少爷了。 所以,这偌大的车厢里,也只有红锦和洛无忧主仆二人,当然,还有一个车夫,便正是那日替他们驾车来的车夫。 “咦,小姐,你看前面围了好多人,是在做什么啊?”红锦突的指着不远处的大街,一脸疑惑的说道。 洛无忧本想闭目养神,闻言微微一愣,看了过去,这才见前面街道边儿上,围着一人,似正在看着什么热闹。 马车未停,徐徐的驶了过去,洛无忧的眼眸顺着人群缝隙看了过去,却是突的脸色微微一变,吩咐车夫,将马车找个地方停了下来。 洛无忧在红锦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朝着那人群走了过去,人群中央的地上跪着一个男人,男人身前立着一块木板,木板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大字。 卖妹葬父! 在男人身旁不远处还有的地上,放着一张草席,上面躺着一个老者和一个女子,老者须发皆白,衣衫褴褛,早已气绝没了呼吸。 那女年约十四五岁,躺在他身边,也是长相清秀,脸颊透着些不正常的红晕,胸口有起伏,却是脸颊紧闭,呼吸缓沉微促。 俨然,病得不轻。 红绵看得蹙道:“小姐,卖身葬父的我倒也见过不少,却都是以卖己身的,可是,这男子却是怎么舍得把自己的妹妹给卖掉。而且她妹妹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会有人买吗?” “姑娘,若是有法子,就像你说的,我又怎么舍得卖了我妹妹呢,只是,我乡下粗人,也没什么本事,父亲不幸患病死了,妹妹也是染了风寒久病不治,我根本养不起她,不如将她卖到大户人家做个侍候人的丫鬟。” 那男子说着抹了抹眼睛道:“姑娘,看姑娘穿着也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求姑娘可怜可怜,买了我妹妹吧,她很能干的,什么都会做的。” “这人都病成这样了,买回去还得好吃好喝好药的供着,那不还得银子,不划算,一点都不划算……” “就是,看她这样,谁知道能不能撑过去,万一买回去就病死了,那不是自找晦气吗……” “看着倒是挺可怜,不过,我们还是走吧……” “……” 围观的人群纷纷摇头议论着离开,那跪在地上的男子听得脸色发青:“她不会死的,她才不会死,你们回来啊,回来啊。” “你想把你妹妹卖多少银两?” 原本拥挤的地方,瞬间变得空荡荡,只剩下了洛无忧主仆,那问话的,自然也是洛无忧,她声音清清淡淡的,那男子闻言,顿时惊诧的看了过来。 他疑惑的问:“小姐真的肯买我……妹妹?” “你这个人真奇怪,刚刚不是还求着我家小姐买下你妹么?怎的这会儿子我家小姐肯买你还不肯卖不成?” 红锦瞪了瞪眼,那男人闻言,先是一怔,继而面露喜色。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姐如果买的话那是最好的,一看小姐就是心地善良的人,你只要给我十两银子就好。”那男子似有些手足无措,一脸忐忑的看着洛无忧与红锦,比出了十根手指。 “红锦,银子给他,让车夫和他帮忙把人抬进去。”洛无忧瞟了地上昏迷的那姑娘一眼,淡淡的说道。 “小姐,要不我重新去叫一辆车吧,这姑娘还病着,若是过了病气给小姐,那就不好了。”红锦却是有些不愿意的劝道,小姐这身子正虚弱着,那姑娘看来病得也是不轻,这若真是过了病气,那她不得内疚死了。 早知道,她就不惊咋那一下了,要不然,小姐也不会看到不忍,以至于把这姑娘给买下来了,哎,都怪她! 没等回府,红锦姑娘就已经有些恼上了自已。 洛无忧却是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道:“走吧,你以为你家小姐真有那么弱?忘记小姐我的本事了么?她看来病得不轻,将人扶上马车,我也可以先替她把把脉。” “看她病得这样子,可别真的病死了,那才真是像别人说的,招晦气,你说呢?”洛无忧说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男子。 那眼神里却是充满了怜悯和同情…… ------------ 第164章 居然走的这么快? 那邋遢到几乎看不出样貌的男子,被洛无忧的眼神看得头皮有些发麻。 僵了一下连忙对着洛无忧作揖:“小姐放心,我家妹子平日里身子骨可好的,要不是我没钱给她买药,她也绝不会病的这般严重。” “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姐如此心善,菩萨定会保佑小姐平安康泰的,小的也定会感激小姐一辈子的。” 那男子愁眉苦脸,说的极是可怜,末了,还抹了抹眼角的泪珠。 洛无忧却是仿若未闻,静默不语,视线一直落在那昏迷的少女身上。 眸底微有些恍忽。 “行了,你先把人给我们抬上车吧,这是十两银锭,你也赶紧拿着银子去埋葬你的老父亲,让他,早日入土为安吧!”见自家小姐心意已决,红锦不甘不愿的掏出两个五两的银锭子递给了男子,瘪了瘪嘴说道。 那男子感恩戴德的将银子收了起来。 又和车夫两人把那姑娘抬进了马车里,那车夫也是没想到,这大小姐才离开这么一会儿,居然买个人回来。 相府之中仆婢众多,就算大小姐身边的人不够用,要什么样的丫头没有,这买人就算了,还买个病秧子,实在是让人费解! “小姐,您还真的要把她带回府中么?这女子来历不明,奴婢担心……”看着那昏迷不醒的女子,红锦脸上有些担忧,:“要不,奴婢让胡明去查查看她的底细,这样的话,小姐就算留下她,也能放心些。” 洛无忧瞟了了眼那女子,眼眸微闪,抬头,却是吧息了一声,“傻丫头……如此的后知后觉,就算你派人去查,估计也是查不到任何东西的。” “小姐,这怎么会?”红锦闻言惊呼,实在不明白自家小姐怎会突然这般说,如果有心去查,又怎么可能会查不到呢? “不信,你看看外面,那卖身葬父的男子可还在?” 红锦闻言立时挑开了车帘,朝后面望去,看着那空空如也的角落,顿时,整个人脸色都有些泛青:“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走得这么快?” 这才眨眼功夫,那人居然已经不见了,连带着地上他的老父亲的尸体,也是消失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张草席,和那块写着卖妹葬父四个字的木板。 若到现在她还看不出这里面有问题,那她红锦可真是蠢笨如猪了。 “小姐,您早就知道不对劲儿了,为什么还要把这姑娘给买下,这……奴婢实在不懂这是为什么?”红锦一张脸皱得像是苦瓜一般,看向洛无忧,眼中也是带着浓浓的不解。 若非小姐提醒,她根本就不会发现异常,虽然她也不想小姐买这丫头,却也只是单纯的替小姐的身体着想。 “十两银子买一个如此婢女,自是千值万值了,红锦,她的价值,远非你能想想想的。等会儿你在前面下车,立马去衙门里备案,将她的契书办下来,记得,一定要办成死契。” 洛无忧闻言,瞟了一眼那女子的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末了又加了一句道:“记得,她的名字叫青鸾,碧草青青之青,红鸾心动之鸾!” 青鸾,青鸾…… 能在这里碰到她,还真是意外之喜,回想到自己前两天还在叹息,没想到今日便遇到了她,这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就不知,这丫头醒来之后,若是知道自己被人卖掉,会是什么表情呢? 还真是让人,无比的期待! …… “人都带来了么?” 男人的圆润的声音,透着丝丝的低沉和压抑。 “禀王爷,人都已经带来了,也送去了章院正那边儿,一共五十人,不多不少,另外,山庄里所有的人也都已经被送走,除了……”常远的声音顿了顿,硬着头皮道:“除了容郡王之外。” 南宫景璃面色肃冷:“只要他不破坏我们行事,不用去管他。” “是。” 常远退了下去,南宫景璃却是轻扣着桌面,神情有些幽冷,五十个人,换一个异国公主之命,这样的结果,让他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憋屈。 即使,那些人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眼神幽幽望着院落之外的天际,南宫景璃幽幽叹了口气。 而正在那方向的地牢之中,一群侍卫正押解着一群身着囚服的女犯人,行走在幽深昏暗的地下甬道之中。 那些女囚犯人每个人都戴着枷锁,脚上还拴着铁链,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充满了恐惧和惊惶,谁也不知道等待她们的到底是什么。 甬道的尽头处,是一间硕大的地牢,里面有着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直径约一米方圆的池子,池子底下却是中空的。 “院正大人,这里一共五十名死囚徒。都是王爷下令送来的,全部都依照院正大人所要求的,从各个死囚囚牢中挑选出来符合条件的人选,人都是阴年出生的女子,绝无万一。另王爷还有命,要我等听从院正大人的调派。” 常峰朝章明拱了拱手道,看着眼前一幕,极为其怪,尤其是看在躺在一边石台上的女子时,更是蹙了蹙眉。 “多谢常侍卫,莫寒,你去分别给她们检查一下,常侍卫,等下请你带人将这个给莫寒检查过的人全部服下,一人三粒,不可多,不可少。” 章明从旁边的药箱里拿出几只白玉瓶,递给了常峰,常峰立即招手让几名侍卫拿着药瓶跟在了莫寒的身后。 莫寒检查完一名,那些侍卫就会倒出三粒药丸给其强行服下。 整个地牢里,除了悉悉索索的动作声,没有发出其它一点任何的说话的声音,那些死囚徒即使挣扎,张大了嘴巴也是发不出支言片语。 早在被送来之时,这些人便被全部点了哑穴,还被强灌下了哑药。 章明看着那些囚徒挣扎的样子,一张布满褶皱的脸崩得极紧,没有一点的表情,一双手放在药箱之上,收了又紧,紧了又松。 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制下心中的波动。 五十个人服下药丸不到一刻终,全都失去了知觉,那些侍卫将人全都抬到了那池子旁边,按照章明的命令,割破其腕脉,鲜血汩汩顺着池旁的凹曹一点点流进了那池子里。 而这时,地牢的铁墙边上,也已经摆满了一只只的木桶,木桶里盛满了黑乎乎的粘绸之物,散发着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 原本乌青的池子,一点点被鲜血填充,五十个人在睡梦中便被放光了血,死得悄无生息,没有一点点的痛苦,那池子下面早被放进了柴火,在放血之时,便有人点着,火光之中那浓绸的血液渐渐被加热。 章明崩着一张脸,将放置在石桌上的药材和药粉和其它收集到的毒液也全都倒了进去,那池子里的血液很快便沸腾了起来。 在沸腾的同时,又散出出一种诡异的异香。 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在嘴鼻下绑上了丝巾等物,章明与莫寒也不例外,两人护住嘴鼻,眼神也都灼灼的注视着石床之上的君倾城。 倾城公主身边的冰块,早就被撤去,加之地牢燃着火,温度升高,湿气却是极重,血盅会很快的觉醒过来,叫来常峰扶住君倾城,莫寒出手如电,瞬间封住了她的心脉。 “何持这个姿势别动。” 莫寒冷冷地嘱咐了常峰一句,拿刀,在君倾城颈部割破一条口子,那带着黑色的血,诡异的开始从她的伤口流出。 那黑色的线虫啪嗒啪嗒全部从血中掉落在地上,密密麻麻的蠕动着身体,竟是爬向了那血池子,顺着事先留好的一个小斜坡,全部爬了进去。 被淹没在那血池之中。 倾城公主身上的黑线渐渐的退去,很快便退到了颈部,一直往上,原本布满了黑线的脸上,黑线也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最后,她的脸上却是突的鼓起一个包,约成年男子大拇指大的一个包,在她的脸上不断的移动,、看起来甚是可怖,所有人一瞬间,汗毛都竖了直来。 鸡皮疙瘩掉满地,全都僵硬着身体看着这一幕。 那包一点点移动到她颈部的伤口,挣扎而出,那条黑色的蠕虫竟似有幼蛇那般的大小,从那伤口里掉出来,简直看得人毛骨悚然。 就连常峰也是瞪大着眼,脸色有些发白。 而君倾城此时脸上的黑线已经全部褪尽,只是,那颈部的伤口却是因盅虫的破颈而出加大了数倍,血肉外翻,显得有些挣拧。 母盅破体而出的刹那,莫寒便替君倾城止了血,喂下了几粒补血的药丸,而此时,君倾城的脸上虽然没有了网状黑线,却也变得苍白的有些可怕。 将人将给一旁的侍卫带了出去,常峰这才松了口气,天知道,刚刚他真的是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自己要吐出来的**。 作为南宫景璃身边的侍卫,杀人他杀过不少。 自认为,多么血腥的场面也都经见,可是,刚刚那一幕,却还是让他觉得毛骨悚然,尤其,他离君倾城最近,更是无比清晰的看着那些虫子是如何从她体内钻出来的。 即使他承认,君倾城实是人如其名,真是美到倾国倾城,可只要一想到这一幕,他便有种离她越远越好的感觉。 章明的目光一直紧随着那些盅虫,直到所有的虫子全都进了血池,而此刻众人才发现,那些原本细小的盅虫身体几乎大了一倍不止。 而血池里的血液也在一点一点的减少,池壁之上,留下了一圈明显的印痕。 那些黑色的虫子在浓稠的液体中蠕动,那样的场面,真是看得人几欲作呕,眼见那母盅也进入了血池之中,章明突的一个挥手。 原本准备在一旁的几名侍位同时将墙边的桶提了起来,将里面的火油全部倒进了血池之中,盅虫进食被破坏,顿时暴动了起来。 那些虫子纷纷想要爬跃出池子,却因池壁较高,而又滚落回了池中,而就在这时,莫寒袖摆一挥,长臂探向墙壁,拔下插在石壁中的火把,扔了过去。 轰隆―― 只一瞬间,整个池子便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 第165章 可是有人跟您说了什么? 火光映照在莫寒俊逸的脸上,他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些在火中挣扎扭动的虫子,直到所有的虫子都被燃烧成灰烬,尤其是那条母盅。 这才又看了一眼被堆积在一旁的如山丘一般的尸体,微微的闭上了眼睛,轻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章明亦是深吸了口气,却是并没有放松,又命人在暗室内倒了一层火油,将那些尸首全部焚烧,之后,又用艾草,将整个暗室里全部熏了一遍。 转身离开囚室,章明的身形都有些摇晃。 莫寒也是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并没有上前搀扶,此时此刻他们都需要静一静,五十条人命,就这样在他们的手中终结。 这让向来随性自若的莫寒,心中仿佛堵了一块千斤重的巨石,难过的同时,又有些无法接受。 至于常远,则是回去和南宫景璃复命,之后,又随着南宫景璃进了宫,所有参与解盅的人,也都被严密下了禁令,不许外泄一丝一毫。 违者,立斩不赦。 …… 皇宫之中,宏帝坐在龙椅之上,脸上的表情极其威严,听着南宫景璃的禀报,宏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景璃,这次,你做的很好。” “都是父皇洪福齐天,得上天庇佑,儿臣只不过做了份内事。”南宫景璃恭声回道:“不过,说来,此次能够如此顺利将北越倾城公主救回,除了章明与莫寒二人功不可没之外,其实还有一人也是帮了大忙。” “哦,你说的是何人?”皇帝挑眉问道,脸上有些许的疑惑。 “便是父皇明前才亲封的升平县主,若无县主提议请来了莫寒,只怕,此次的事件,根本无法这么快的解决,而她还带着病体替太傅之女,林氏婉微解了毒。” “原来又是升平县主么?” “又?父皇这是何意?”南宫景璃有些不解的问道。 宏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指了指桌上的一道折子道,:“看看吧,这是大理寺和刑部送上来的折子,倾城公主中毒案的凶手已民经抓到了,两人都是男齐分别潜伏在我大秦与北越的细作。” “折子里,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也提到了升平县主,上面的情形都有详细的记录,升平,那洛家女子倒真是不负了朕赐她的这个封号。” 南宫景璃将那折子拿起来,一目十行的看了过去,看完,又将折子放回了御桌之上,俊逸的脸上不无感慨。 “所以说来,一切都是天意早注定,若非父皇天威浩荡,慧眼识珠这个根缘在,只怕此刻儿臣亦是还在头疼。” 对于折子中柳随风的名字被一笔带过,南宫景璃眸中并无甚惊奇,显然也是早已知晓的。柳家并不易风头过盛。 将这个功劳让给洛无忧,这也是柳随风自己的意思。 洛无忧,这一次的功劳不小,只怕这县主之位,也只是暂时的坐坐而已了…… 南宫景璃暗自猜测着。 而此时,洛府无忧阁里,顾若兰正在屋中担忧的询问着洛无忧同去赴宴,相府中同去的其它人都回了相府。 即使晚间时,洛秉书曾专程派了人回府知会,可是,没有看到女儿回来,顾若兰又怎么可能真的放心? “娘,女儿真的没事。” 看顾若兰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洛无忧一脸无奈的道:“再说了,师父也在呢,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儿,师父也是会帮着女儿的不是吗?所以娘,你就真的别担心了好不好?” 说着,人也偎进了顾若兰的怀中,闻着顾若兰身上那似有若无的淡淡幽兰香,洛无忧笑得眉眼弯弯,千好万好,都敌不过自己的娘亲好。 什么地方也都没有自己娘亲的怀抱温暖。 即使已有三十多岁的心理年龄,此刻,洛无忧还是非常享受这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感觉,让人整颗心都暖暖的,不管有再多的烦燥和苦恼,似乎也都可以抚平一般。 “对了,我听说你从街上买回来一个姑娘,无忧,娘知道你做事有自己的主见,也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自个身边的人,比不得其它,一定要忠心信得过的,你可知道?”顾若兰抚着女儿的发丝,谆谆教诲着。 女儿虽向来都有自个儿的主意,可是,外边买来的人,却还是不是得不防,尤其,还有那么多的人,对她们母女可谓是虎视眈眈。 洛无忧将头埋在顾若兰的怀中,嗯了一声:“娘放心,女儿有分寸的,不会随意的发善心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娘不必担忧,你看现在可还有人能欺负得了女儿么?” 眼眸微闪,无忧心中无奈的笑,也只有娘会这般认为吧? 善良,这两个字若用来形容娘,那倒也算是名至实归,可这两个字和她,有半点粘边的地方吗? 还记得容狄不止一次的说她,手段狠辣,心思恶毒! 呵,有时,连她都不由有些感叹,果然,在所有人中,真正看清她的人,却是只有那个高深莫测的容郡王。 “娘知道你有分寸,只是啊,娘只是希望无忧,戒骄戒燥,勿要居而而忘了思危。”顾若兰看着洛无忧,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和担忧。 “娘……” 洛无忧从顾若兰怀里退了出来,拉着她坐在床畔,看着顾若兰,道:“娘有话可真说,我们是母女,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顾若兰伸手拍了拍洛无忧的手臂,沉吟了片刻,突的问道:“无忧,你老实跟娘说,你心中可有了意中人?对绍谦,你心中又到底是如何想的?” 洛无忧微怔,显然没想到顾若兰居然会突然问她的会是这个。 “娘,上次女儿不是跟您说了吗?女儿还小,不考虑这样,也并没有意中人,您突然这么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上次她和顾若兰谈过以后,顾若兰便再没有提起过这个问题,可是,这突然之间又提了出来,让洛无忧不得不深想。 “不是,无忧,说来,再过一个多月,你就十二岁了,大秦的姑娘,十二岁便也可以订亲了,娘是想着,看看你的意思,若可以先将你和绍谦的亲事定下来,这两年,你便专心在闺阁待嫁。” 顾若兰摇了摇头,轻抚了下洛无忧的长发,柔声的说道:“等两年后,你及笄与绍谦成了亲,娘也算是了了心头一件大事儿。” 温婉的脸庞之上带着些许的感慨,那双眸子里却是隐隐的透着几分担忧。 想想时间还过得真是快,她现在都还记得当年无忧刚出生时,是那么小小的一团,如今,一转眼已是长成了亭亭玉立大姑娘了。 等无忧出了嫁,到了夫家,也便算是真正脱离了相府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了,绍谦对无忧有情,无忧还有了县主的封号,在顾若兰看来,以后若到了武候府,她是怎么也吃不了亏的。 无忧的聪慧,她从来便知,能够庶女之身,搏出一个县主之位,是她的本事,可是,无忧的锋芒太露,最近,连洛秉书都对她关注了起来。 这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看着顾若兰眉眼睛感慨而不会的复杂神情,洛无忧也自在心中叹了口气:“娘,无忧是不会嫁入武候府的。这个问题,娘以后也不必再提了。” 武绍谦,那个少年,不管他为何会变成后来那样,也不管他有任何的理由,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嫁给他。 他,唯一只会是她的仇人。 她又怎么可能会嫁给自己的仇人呢? “为何?你们小时候,不是很要好的吗?”顾若兰闻言怔住,看着洛无忧,蹙眉不解的问,上一次问过,无忧以年纪还以拒绝,她也并未深想。 可未曾想,她竟会如此的态度坚决,尤其那眼中闪过的厌恶。 让她疑惑又不解! “娘,你也说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小时候的事儿,又怎可当真?再说了,女儿舍不得娘和弟弟,还不想那么早嫁人!” 洛无忧敛神说着,嗔笑的挽住了顾若兰的胳膊,道:“娘就不用为无忧操心,整天想着把女儿嫁出去了,不然,女儿会以为,娘不想要女儿,嫌女儿烦了。” “傻丫头,这说的什么话,哪有母亲会娘儿烦的,你与你弟弟都是娘的心头肉,娘又怎能不操心,能早一点把你的亲事定下来,娘也才安心!养儿九十九,常忧一百岁。” “娘不操心你,又能操心谁呢?” 顾若兰笑着替洛无忧别了别发丝,眉宇间的轻愁,怎么也挡不住,洛无忧看得蹙了蹙眉,脸上的笑意也是敛了下去。 “娘,可是有人跟您说了什么?” 洛无忧不傻,若非有人在顾若兰面前说了什么,顾若兰也不会突然的起了心思,想要将她的亲事定下来。 顾若兰沉默了片刻道:“无忧,娘不傻,有的事,娘不说可不代表娘看不到,娘知道你一心为娘,为安儿,想要保护娘保护安儿,可是,无忧,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娘说的什么傻话,女儿身为姐姐,自得保护弟弟的,况且,女儿如今不是很好吗?娘,你要相信女儿,不要去听那些流言,女儿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洛无忧看着顾若兰,眼神灼灼的道;“所以,娘不必为女儿担忧,娘只要照顾好弟弟,照顾好自己便可,至于其它的,女儿自有分寸。” 眼神里透着无比的坚定,顾若兰看得一滞,无奈的摇了摇头,女儿是她生的,她缘何会看不出她的改变,虽然她不清楚,无忧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是,看她意志坚定的模样,只怕,她便是再劝,她也不会改变心意的。 这个女儿的脾气,还真的是和她外祖父一般,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非得做到不可,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想到那人说的话,看着洛无忧坚定的眼神,顾若兰忧心不减,反而更甚! ------------ 第166章 你无价,我不卖 送走了忧心肿肿的顾若兰,洛无忧沉着脸,当即吩咐红锦,去将弄墨抱琴四个二等丫鬟全叫进了屋子里来。 “小姐,唤婢子等前来,可是出了什么事了吗?”弄墨等人站在下首,出声问道,看自家小姐那微冷的脸色,心中更是有些忐忑,怕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怒了自家小姐。 “这几天汤圆在屋中养伤,红锦和剪秋又随我出了府,你们想想看,府中这两日可有出什么事儿,或是有什么人,去过娘的院子?” 洛无忧淡声发问,眼帘微垂在那清丽的小脸上投下一排浓浓的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在想什么。 四个丫鬟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思索了片刻,弄墨道:“回小姐,这几天奴婢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发生,小姐离开之后,夫人便一直待在自己的院落,也没有人前去打扰,雪姨娘昨晨倒是去了趟倚兰院,可是,却被林妈妈挡在了院门儿外。” “连院门儿都没有见到,更不用说见到夫人了。”小姐会这么问,此事定是和夫人有关,可是,她们一直都有注意,实是未发现什么异常啊。 洛无忧闻言,却是蹙眉:“确实没有么?这两天娘和什么人接触过,任何一点细节,都不要有遗漏。” 声音里多了丝丝幽冷,洛无忧脸上明显是不信的神情,怎么可能会没有什么,若没有什么,娘怎么会突然会改变了想法,提到想她定亲的事? 一定是有人做了什么,或是在娘面前说了什么。 “啊,奴婢想起来一件事儿来。”司棋突的惊呼了一声道:“小姐,昨个儿奴婢好像看到倚兰院的秋菊提着好些东西回倚兰院。看样子,像是礼盒。” “后来,奴婢去浣洗房送衣服的时候,在花园里又碰到夏荷领着一个老嬷嬷出去,因为离得太远,奴婢只看到那嬷嬷中等身材,却是没看到她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司棋说着狐疑的看向洛我忧道:“小姐这两件事,可与小姐说的特殊的事情有关么?”当时她并不觉得奇怪,可是小姐这般一问,她也是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自是不对的。 洛无忧眼眸微转,心中划过一抹冷笑,若按司棋所说,她定是将那些东西当成了娘吩咐人去买的,可是,那明显不是的。 娘房里的一切用度,全部都是出自中公,若是缺了什么,娘一向也都是派丫鬟,直接找管家去府库里领,一向很少去外面购买,还不用说,一买便是那般多。 而司棋并未看清的那个嬷嬷到底是谁,其实也并不难猜的! 在这个时候,会派人来相府,并且还是来拜见娘亲的人,除了武候府的人,不会有别人,只不知那老妈子,到底和娘说了些什么? 清澈眸中闪过一丝森冷的流光,一闪即逝,洛无忧敛眉道:“红锦,把我屋子里那对海棠珠花簪拿来赏给司棋。” “谢小姐赏。”司棋面上难掩喜悦。 其它三人见状也是眼含羡慕,本以为,小姐会斥责,没想到,倒是出手赏了司棋,这妮子,还真是好运,小姐也真是大方。 “你应得的。”洛无忧看了一眼四人道:“你们四个人在我这院儿里也呆了有一段时日了,想来也了解一些我的脾气,忠心替我办事的人,我必不薄待,但是敢吃里爬外背主的人,我,也绝对不会放过。” “以后,好好的办事,有什么直接找红锦即可。” 这是第一次,洛无忧给她们训话,明明只是简单的几句话而已,但是少女那凌厉的眼神,却是让四个丫头一个激灵。 心中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是,小姐,奴婢们定谨记小姐的教晦。” 四人也是异口同声的答道,脸上的神情也是崩得紧紧的,显然都是将那话,仔细的听了进去。 几人刚下去一会儿,弄墨便又着急忙慌的跑回来朝洛无忧禀报,说是她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已经醒了过来,却是一句话不说就要走,她们拦了上去,她却大手出手,伤了院内不少的丫鬟。 “走,我们去看看青鸾的本事。” 洛无忧却是嘴角含笑,一点儿也不介意般,红锦更是听得张大了嘴巴,难怪小姐会说那女子十两银子买的值,敢情,还是个会武的。 不过,小姐怎么看出那姑娘会武的? 几人匆匆赶到,看到眼前一幕,红锦瞪大了眼睛,有些瞠目结舌,乖乖,这姑娘,也太彪悍了些。 一眼扫过去,只见原本布置的干净整洁的下人房,此刻却是一片凌乱,到处都是残渣碎片,茶杯茶盏,桌椅板登全部被被劈烂歪倒在地面,碎了一地,整个屋子里,就看不到一样好的东西。 那女子正站在房门外,她的脚边,无忧阁里的下人躺了一地,个个鼻青脸肿,哀嚎不已,其中就有刚刚还在无忧闺阁中的司棋抱琴。 皆是被打得极惨,那女子虽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却也难掩其秀丽的姿色,且那一身冷戾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那个邋遢男子说的,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子。 她眼眸极冷,打完,抬腿就走,更是一点也没有将众人放在眼里。 “喂,你站住!” 红锦有些气愤的吼了一句,冲上去将人拦了下来:“你打了我家小姐的人,还打烂这么多的东西,一句话不说,就想走,你当我家小姐的闺阁是什么地方,可以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弄墨抱着自己的胳膊真是替红锦捏了一把汗,要知道,那女子简直就像是个杀神一样,二话不说就动手,直接将她们一群人给踹飞。 也就红锦敢在这个时候还冲上去,不愧是小姐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之首,那气场,就是不一样,那胆子也是非同一般。 那女子看了一眼突然冲出来的拦住了她去路的红锦,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五指并拢,抬手便是一掌击向红锦的胸口。 正在此时,一抹细小的银光划过,目标却是直指那女子的手掌,那女子眸光微微一冷,掌势在中途改变了方向,衣袖一拂,掌力一挥。 那银针顿时折回了方向,朝着洛无忧射了回去。 哧的一声,顺着她的脸颊划过,直接没入了无忧身后的一根木柱,只留下一个浅浅的针眼大小的孔,任人就算凑上前去仔细看也不一定能看得出。 那木柱之中,竟然生生没进去一支银针。 无忧阁中的一众下人魂都快被吓飞了,个个惨白着脸,半天没能回过神来,心中只一个念头,差一点,差一点小姐就被射中。也就差那么一点,他们的小命就没了。 红锦更是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谁曾想她们带回来时还一副病病焉焉的少女,此刻竟是这般的彪悍,居然还敢对小姐出手,尤其是刚刚惊险至极的一幕。 真是差点没把她给吓死…… “出手弑主,青鸾,你的胆子可还真是大!”洛无忧却是面色未变,反一脸的笑意盎然,语气也有着丝丝的调侃和戏谑。 清越的声音落入少女的眼中,她有些怔然的看着洛无忧,不知怎么的,那话,心中浮起一丝疑惑,那话,她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 可是,无论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你到底是谁,这里是哪里?我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青鸾的声音很冷,非一般的冷,少女皎红的面容之上,却是一片冷若冰霜,简直没有一点表情。 十足十的,就像是一块冰! 冷的渗人! “这里是相府,我是这院落的主人,而你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因为我把你买了回来,这是契书,上面白纸黑字,画着押,你已经是我的婢女,且不得赎身。” 洛无忧随手抖落出一张纸,走到青鸾面前,晃了晃,而青鸾的面无表情的脸上,却还是只有一种情绪,那就是冷。 唯一不同的是,那冷意比之方才更甚! 微微抿了抿唇,青鸾一脸冷然的道:“我可以把卖身的银两双倍还你,你把契书还我。” 声线依旧没有多大的起伏,少女的脸上似乎只能看到一种表情。 那就是面无表情! “青鸾这是想要自己出钱,把自己给买回去吗?” 洛无忧却是笑着说了一句,将契书收了起来,抬头,一脸认真的看着青鸾道:“恐怕我要说声抱歉了,在我眼中,你无价,所以,我不卖。” 你无价,我不卖! 少女六个字说的斩钉截铁,脸上的表情更是坚决,完全是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态度也是强硬到了极点。 空气中的气氛似乎有瞬间的冷吟,青鸾一双杏眼张大,冷冷的瞥着洛无忧,眸中忽的浮起浓浓的杀意。 锵,一声,手中突的多出了一把匕首。 “你若不卖,那我便只有杀了你,把契书抢回来!” 来字还未落地,青鸾的身影突的一闪,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定神再看,她竟已出现在洛无忧的身前,而她手中的匕首也已搁在了洛无忧的颈脖之上。 “小姐……” 一众仆婢纷纷惊呼出声,红锦更是看得心惊胆战,哪还顾得上害怕,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要冲上前去。 却被青鸾一道清冷的声音,给生生喝止。 “站住,你们谁若敢过来,我立刻抹了她的脖子,若是不信,你们大可以试试看。” ------------ 第167章 你还真是无耻 少女的声音和她的人一般,都透着一股子生冷的气息,所有无忧阁的下人,都在同一时间顿住了脚步,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激怒了眼前的人。 她真把自家小姐脖子给抹了,那她们可真是无处去诉冤了。 青鸾冷哼了一声,转头看向被自己挟持的少女,却是微微的蹙了蹙眉:“你不怕,是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了你?” 不敢而不是不会,两个词表现出的却是两种不同的意思。 这个少女真的有可能杀过人,看她的样子,倒像是江湖中的女子,一副随性肆意的样子,甚至敢在相府里大开杀戒? “你自然是敢的,不过,你杀了我,也会从此变成朝庭的钦犯,虽说湖湖事,江湖了,可惜的是,我并非江湖中人,同样的,你那么讨厌麻烦的一个人,怎么会愿意惹上这等麻烦呢?” 青鸾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她是很讨厌麻烦,可是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自然是看出来的了。”似察觉到青鸾的讶然,洛无忧淡淡的道:“青鸾,我说的是事实,你的确是我买回来的,卖掉你的人是谁,我想,不用我说,你自己应该能猜得到。不管你有多少的不忿,都不应该找我,找我院里人的麻烦,你当时病得不轻,你可知,是我给了你药,才让你这么快便恢复了神智。” 敏感的察觉到青鸾的神色有些松动,无忧话锋一转道:“况且,有些事,其实你换个角度去想,也不一定会那么糟糕。不管如何,你现在都已经是我的人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没有你反悔的余地。” “当然,我知道仅凭我们,根本留不住你,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这张契书我会先留着,等到五年后,我会归还给你。这五年的时间,你却必须跟在我的身边,保护我的安全。” 洛无忧淡淡的挑眉:“青鸾,你觉得如何?” “若是我不同意呢?” 青鸾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洛无忧,这少女还真是好算盘,居然敢和好谈条件,只是,不知道为何,她却对她总有一种熟悉感。 明明刀已架在她脖子上,只要她微微用力一划一拉,就可以割断她的颈脖,可是,不知道为,她却有种下不去手的感觉。 这实在太诡异了。 “若是你不同意,执意要走,那也很简单,你走之后,我会立即去衙门里报案,说你私逃出府,从此以后你将背上私逃的罪名,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官府的人抓你。” “除非你把整个相府的人全都除去,再去都府衙门里面,把这登记的文书给毁掉,否则的话,你就算杀了我,还是一样得被通缉!” 洛无忧说着挑眉一笑,“可是,若是你答应我的条件就是不同了,我说过,只要你跟在我身边五年,我就会重新的把这它还给你,绝对不会失言,若是失言,到时,可拿刀杀了我,我也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五年,五年的时间应该该已经够了,足够,她想把她把她想做的事儿,该帮的事儿,全都作完。 再那之后,她的去留…… “这样吧,你可以慢慢的考虑,先在这里休息,等你考虑好,再给我答复也不迟。”洛无忧脸上挂着笑意,轻声道,那灿若繁星的笑,看在青鸾的眼中,却是让她眼中更是冷意大甚。 “你还真是无耻!” 青鸾冷冷的说着,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洛无忧,冰冷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丝火焰。 红锦气得瞪大了眼睛,“什么叫无耻,我家小姐心善救了你,不止亲手给你把脉,还亲自给你喂药,若是没有我家小姐,你早就不知道被卖去哪里了,你不止不知感恩,竟然还侮辱我家小姐,若说无耻,谁又比得上你。” 红锦叉着腰,怒瞪着青鸾,青鸾突的收刀,冷冷的瞥着她,那锋利的刀刃,散发着凌利的寒芒,看得无忧阁一众下人心惊胆战。 直呼红锦简直就是不要救了,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一边儿的汤圆也是下了床,走了过来,看到眼前一幕,也是差点把魂儿都给吓飞了。 “姑,姑娘,有话好好说,红锦姐姐她不是故意的,有话好好说,可千万别动刀子,你先把刀放下好不好……咳咳……” 汤圆说着咳了两声,原本苍白的脸颊也因此而憋得微微泛红。 二十多只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看着青鸾,半晌之后,她却是突的转身看了一眼洛无忧,而后,直接走进了屋子里。 红锦呼出一口气,脚下一软,差点没吓得栽倒在地,“还好还好,真吓死我了,还好她放了小姐,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众下人也自下去收捡,擦药,红锦扶着汤圆又随着洛无忧回到了内室,看着自家小姐一脸云淡风轻,眼中却明显氤氲着笑意的样子。 红锦和汤圆却是担忧的紧蹙了眉头。 “小姐,您真的打算把她留下来吗?奴婢看那个丫头凶得很,不像是什么良善之辈,性格也是冷若冰霜,让人难以捉摸,奴婢怕,她到时若惹出什么乱子的话?” 红锦担忧的说道,她真的不明白,小姐为何要留下她,甚至还不惜和那个女子讲条件,那女子极为桀骜不驯,这样的人,留在小姐身边,真说不得到底是福还是祸。 “放心吧,只要你们不去招惹她,她是不会对你们出手的。”洛无忧淡淡的回了一句,:“那丫头,看似冷极,心地却其实极软。” 只要能走进她心里,她必会以命相护。 这就是青鸾! 她前世里,身边的四大丫鬟之一! 洛无忧眼眸微闪,脑子里浮现出一张张的脸,红锦,绿晴,青鸾,碧水,前世在她身为太子妃时,一直都跟在她身边。 在被囚之后,她想了很多。 当初在她临近分娩生下烨儿之下,便睡了过去,醒来之后,人已却在太子府中的密室之中。 若不是红锦早就自请出宫,而当时唯一仅剩一个忠心的青鸾也被她派了出去,她们又如何会那么轻易的得逞? 至于那其它的两个丫鬟绿晴和碧水,自然毫无疑问全都是背了主,或者应该说,他们本来就是洛仙儿和南宫景煜安在她身边的暗棋。 怪只怪她太天真,居然未曾识破她们的真面面,更未能识破南宫景煜和洛仙儿的狼子野心。 如今,绿晴已被她送进了地狱,至于碧水,相信,她很快也会出现的。 连青鸾都已到来到了的她身边,她又怎么可能会不出现呢? 历史的轨迹依然在滚动,虽许多都已出现了偏颇,可是,大的方向依然没有改变,就如同,今年的百花盛宴,从中被迫中断是一样的。 只不过,前世消息被上位者下血令封死,所以,她并不知道而已,而今生,她却总算是明白了其中原由,只可惜,此次的中毒事件注定却是让南齐背了黑锅,却让真正的幕后黑手逃过了一劫。 至于那黑手到底是谁? 自然是一个所有人都做梦都想不到的人,当日,他就在百花宴中,看着一切发生,却没有一个人怀疑他。 他就是――南宫景煜! 洛无忧五指收紧,眼中闪过一丝幽暗的冷芒,南宫景煜隐藏之深,让人实在难以想象,就连她所窥到的,只怕也只是十之三四,连一半都不到,他是个很谨慎的人,从不会将计划全盘告知于人。 就像这次的事,虽然只是她的猜测,可是她有八成的把握,绝对是他! 在她嫁入煜王府后第二年,有一个南宫景煜的一位妾室,如夫人,曾离奇死亡,死状也是极其凄惨诡异! 看过如夫人死状的她也是吓坏了,在得到毒经之后,她才发现,那如夫人的死和中了其中一种盅毒秘术的死相,极其相似。 只是,当是她却并没有深想,也没有去怀疑过他。 南宫景煜手下有一批能人异士,大都是他秘密收罗来的,如今看来,这批人中,只怕就有懂盅之人。 如此一简箭双雕之毒计,也很符合南宫景煜一向的作风,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有其目的。 若倾城公主在大秦死亡,两国战火必定再起,而盅毒早已绝迹,一般人根本无法查出端倪,如此一来,不止可以将刚刚才凯旋的战王,再赴边关。 还可以给璃王击,让皇帝恼了璃王。 帝王疑心最是可怕,有时哪怕只是一个臆念也有可能让人万劫不复! 而南宫景煜看来无害,无疑却是最冷血,也是最会揣摩,也最会利用这帝王之心来达到自己目的的人! 前世虽未闻倾城公主的死讯,可是,之后北越史臣回国,带走了大量的金银珠宝和贡品,而在那之后,倾城公主不到十日就嫁给了南宫景璃。 成了璃王正妃! 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只怕也是一言难尽…… 洛无忧蹙了蹙眉,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南宫景煜的算计罢了! 只不过,对付南宫景煜,绝对不可以操之过急,而现在让她最是疑惑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昨夜她问容狄,他体内是否有七彩金蚕盅,那个男人竟然直接承认了,可他体内的盅又到底是从何而来? 那是早已绝迹的盅王,又为何会出在容狄的身上? 他,又为何会出手,替她解除血盅? ------------ 第168章 今生非他不娶 君倾城解毒之后,被直接送回了使臣居住的行宫,身边的丫鬟与仆婢也都全部被放了回去。 君惊澜倒也是去看了一眼,脸上却没有多少的关心,:“既然没事了,你们还哭哭啼啼的作甚,诚心给本太子惹晦气么?” “殿下,公主苦啊,殿下,三公主她跋山涉水,来到大秦奉旨和亲,可是,大秦的人,却如此对待公主,殿下,您一定要替公主讨还一个公道啊……” 倾城公主的奶嬷嬷,跪在地上,拽着君惊澜的衣摆哀声请求着,要君惊澜给君倾城讨回一个公道。 “死奴才,这还用你说么?”君惊澜抬脚便把嬷嬷给踢到一边,嫌恶的拂了拂自己的袍摆道:“行了,都给本殿闭嘴,哭哭啼啼的作什么,一个个的还嫌你们殿下我不够烦么?” 恶狠狠的瞥了一眼狼狈躺倒在地上的明嬷嬷。 君惊澜脸上的表情更是嫌弃到了极点“明嬷嬷,你的任务是照顾好君倾城,把你的脑袋给本太子崩紧点儿,要是她再出了什么事,本太子一定让齐千把你们大卸八块!” “至于本太子,现在就进宫去见秦皇,怎么说倾城也是本太子的皇妹,就算人救了回来,本太子可也总得去讨回一点损失,否则的话,那本太子不是太愚蠢?”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邪恁的笑。 君惊澜长袖一拂转身就走,一旁的随行侍卫见状,连忙紧跟了上去,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皇宫进发。 而彼时,南宫景璃还在御书房内与皇帝议事,大内太监总管,兼皇帝跟前的贴身大太监李淳德,李公公进来禀报后。 南宫景璃不自觉的便蹙了蹙眉:“父皇,只怕这惊澜太子,此番定也是来者不善。”君惊澜那个浑人,软硬不吃,又素来最是爱胡搅蛮缠。 他这前脚才进宫,后脚他便跟了来,此翻除了为君倾城的事,他实在想不出他此来,还有任何其他的目的。 宏帝却是面色巍然不动,淡淡吐出一个字:“宣!” “喳,奴才遵旨,宣惊澜太子晋见。”李淳德话音刚落君惊澜便出现在了御书房内,依旧一身火红的袍子甚是惹眼。 而他身后,也依旧跟着北越大将,齐千! “参见秦皇。” “平身。”宏帝仿佛没有看到君惊澜高昂的头颅,放下手中折子,抬头,淡声问道:“太子此时进宫有何事见朕?” “陛下,惊澜此来,自然是为了我皇妹倾城了。”君惊澜直接开口道:“虽然陛下救回了我皇妹,,更何况此次我皇妹可谓是差点历经死劫,虽然陛下派人告知,是南齐之人作祟,可我皇妹在大秦被害也确是事实。” “所以,本太子想来看看,秦皇陛下打算如何赔偿本皇妹的损失?” 君惊澜说的一本正经,南宫景璃听得却是差点便喷了出来,向他这般以太子之尊直言开口讨要赔偿的,且还一脸理所当然的。 可谓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哦,那惊澜太子不妨说说,想要朕如何补偿倾城公主?”宏帝看了一眼君惊澜,动了动嘴皮,依旧面无表情,可是那声音却却是之了一丝冷意,也径自将君惊澜所说的赔偿,变成了补偿。 笑话,他堂堂一国皇帝,整个大秦都是他的,还从来就没有一个人敢当着他的面,开口向他要赔偿的。 宏帝心中震怒,但到底是做皇帝的人,脸上却是半点也未显现出来。 君惊澜脸上挂着笑,“呵呵,难怪父皇总在惊澜面前说秦皇陛下最是心胸宽广,豪放。如今一见,父皇说的果是没错,既然如此,那要太子就直言了,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直言,可也从来没见你说话拐过弯啊? 宏帝未接话,君惊澜却是一点也不觉得尴尬,道:“陛下,惊澜只有一个心愿,还请陛下下旨,为惊澜和升平县主赐婚,本太子是真的倾心县主,所以,只要陛下肯为惊澜赐婚,倾城之事,我保证,等我回到北越之后,一力承担,也保证我北越,绝对不会再追究。” 君惊澜说的是掷地有声,就差指天发下毒誓了,他话落,屋中几人却是蓦然间全都脸色微变。 南宫景璃一双狭长幽眸冷冷的瞥着君惊澜,眸子里闪过一丝犀利的冷意,早知北越太子卑鄙无耻,却不想他竟无耻到如此地步。 拿自己的妹妹来威逼父皇给他赐婚,岂是大丈夫所为? 更何况,他还是一国太子,北越的储君! 南宫景璃衣袖下的大手微蜷,扭头看向宏帝,宏帝的表情却依旧是淡淡的,根本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抿了抿唇,有些犹豫此刻该不该开口。 而君惊澜身后的齐千却是突的上前了一步,听着君惊澜的话,差点没把他气得冒了烟儿,合着他们堂堂一国公主受了这等委屈,太子殿下竟是打算般就做罢了? 在议和的谈判桌上,这亦是一条有利的筹码,可却被他们伟大的太子殿下给如此的浪费了,真不知这太子殿下脑子里到底装的是屎还是稻草? 他眼里,除了美人,是不是就再看不到国家的利益,甚至,再看不到其它了? “殿下,您的亲事,皇帝陛下已亲口许诺,必不会再失言,这……” “你别打岔!” 齐千忍不住开口,才起了个头,却被君惊澜瞪了一眼,直接给喝止了:“齐千,你记清楚了,父皇早有命,此次议各之事,由本太子全权作主,本太子是未来的北越皇帝,本太子的太子妃,那就是将来的皇后。” “这人选,自然得本太子说了算,况且,以本太子天人之资能配得上本太子的人,这世上也不过寥寥之数,本太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心仪的美人,你却这般阻拦,你是不是想气死本太子?” 君惊澜怒目厉喝,脸上满满都是对齐千的不满:“你要再在这里叽叽歪歪,本殿告诉你,等回去,本殿就禀了父皇,定要撤了你的大将军封号,你要还再多言,本殿就直接摘了你脑袋,你信不信?” 宏帝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内乱的一幕。 狭长的鹰眼之中,闪过丝丝审视的光芒,一国大将,岂是说撤就撤,说摘脑袋就摘脑袋的,北越皇年轻之时,也算是个枭雄。 怎么竟就养出了这样一个没脑子的儿子? 这要把皇帝之位传给这样一个没脑子的人,他就真的不怕,北越几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么? 齐千眼帘微垂,蠕了蠕唇,终是闭上嘴巴退去了一边儿。 君惊澜这才冷哼了一声,满意的转过头,看向秦皇道:“陛下,您觉得如何,本太子可是诚意十足,陛下就不需要再推脱了吧?” “惊澜太子,此事,你也知道,朕已问过了升平县主,是县主不愿,非朕不愿,北越皇将太子殿下的婚事,这般严重的大事交托给朕,朕自然也是不能马虎的,更不愿意造出一段怨偶。” 宏帝顿了顿道:“所以,联姻的人选,太子可重新挑选,朕的掌上明珠,菁公主与太子殿下也是年岁相当,极为匹配,太子也可考虑一下。” 宏帝话落,南宫景璃微微垂下了眼帘,掩去了眸中的震惊,为了洛无忧,父皇竟然真的把南宫菁推了出去。 君惊澜是什么样的人,父皇可谓是看得分明,虽然早就看出父皇不属意洛无忧前往北越和亲,可他也没想到,在君惊澜的步步相逼之下。 会做到这个地步! 诚然,他也不愿洛无忧远嫁和亲,可是,他却更震惊疑惑于父皇此举背后的含义,到底是他看中了洛无忧,又或是有其它的原由? “公主殿下在陛下心中自然是好的,可是在本殿的心中,无忧也是最好的。得不到她,本殿看其它女人都没有了兴趣,所以本殿子今生,还就非她不娶!” 看宏帝态度坚决,君惊澜也似有些恼了,直接撩下了一句非卿不娶的狠话。连那自称也变回了本殿,远没先前那般的友好了。 宏帝的面色微微一变,一双鹰眼看着君惊澜,良久,道:“此事,朕会考虑,太子殿下还是先退下回行宫休息吧!” “那本殿就等着陛下的决断,反正本殿在大秦也还会再呆上一段时日,正好也可以和太子妃拉近一下感情,多谢陛下了。” 君惊澜施了一礼,对于宏帝的松口,显然很是满意,转身离开御书房,脸上依旧带着那标准的吊儿郎当的笑,深遂的眼神里,却是飞快的一丝流光。 没杨到,这秦皇对这位升平县主居然如此看重? 这其中缘由又是为何? 是他自己也看上了人家,还是说,这洛无忧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他看中之处,又亦或是,为了他? 想到那个他,君惊澜幽深的瞳底似乎凝结出一层坚冰,伸手抚了抚早就光洁如厮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邪恁而残忍的弧度。 就连残了还依旧这般的嚣张,倒真不愧是堂堂的神王! 容狄,本殿,还真的是很期待与你交锋的那一日! ------------ 第169章 又一个闷亏 洛无忧回来的第三日,便接到了沈素卿的拜贴,说是要来探望她,洛无忧自是掀然的让人安排了下去。 这几日洛仙儿和永昭似乎格外的沉寂,自她回府之后,永昭也没有差人叫她过去问话,连洛仙儿这两日也未尝露面。 洛无忧虽让人盯了两个院儿里,不过,始终却也没有什么发现。 而此刻,昭园里。 一只白色的鸽子扑腾着翅膀落在了雕花窗棱之上,闻声儿的华嬷嬷连忙上前,将白色信鸽上绑着的竹筒取了下来,从里面抽出一张卷成卷儿的纸恭敬的呈给了永昭。 “公主,这是刚刚传来的消息。” 躺在软榻上的永昭眼睫轻颤了两下,伸手将那信纸接了过去,瞥了一眼华嬷嬷,那眼里明显闪着冷意,让华嬷嬷不禁也出了一声冷汗。 “公主,老奴办事不利,还请公主殿下责罚。” 这两日公主看她那眼神都透着无比的冷意,让她心中着实忐忑无比,冥思苦想许久,却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永昭却是冷哼了一声,“罚你,本宫真想杀了你,三天了,还想不出自己做底做错了什么,华嬷嬷,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这老奴才,果然是老眼昏花了,自己办的事儿,自己都忘了! “公主,老奴实在,实在愚钝,办事不力,没能阻止大小姐,老奴,老奴……罪该万死。”华嬷嬷磕着头,脸上满是惶恐,一双倒吊的三角眼里却尽是疑惑和不解。 若真的是因着百花宴上的事公主对她有气也罢,可那都是事出有因,那大小姐早就防着,根本怪不到她的头上。 而且,依着公主的脾气也是不会因为这些而牵怒于她的,可是,这两日公主一看到她,那脸色就冷到了极致。 就似她犯了什么涛天大罪一般,这让她委实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哼,你不止愚钝,还老眼昏花,给本宫出去跪着,若是想不出来,那你就不用起来了。”永昭脸上的阴沉到了极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一旁的婢女将华嬷嬷给拖了下去。 可永昭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半分缓解,她冷着一张脸,打开了那纸卷,看着那纸上简短的几句话,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 看完,永昭将信纸放在了旁边的烛台之上,玉嬷嬷连忙上前掏出了火折上,将那信纸点燃,不到几息,那信纸便被烧成了灰烬。 “公主可觉得乏,要不奴婢来给公主捏捏。”玉嬷嬷从始至终也未去看那纸上写着什么,做为一个奴婢,要时刻谨记着自己的身份。 主子想让你知道的,你必须知道,而主子不想让你知道的,便绝对不能知道一星半点,就算不小心知道了,那也得烂进肚子里。 永昭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本宫就只是觉得这几日有些胸闷,嬷嬷许威可回来了,齐洲那边可有回音,人都找到了吗?” “回公主,暂时还没有,不过许侍卫之前有传过一封消息回来,说是正在到处查探,毕竟已经离开都城好几年了,之前本来说是回了老家,可是,后来,又搬走了,想来,查探起来,也是需要费一番功夫的。” 玉嬷嬷说着,顿了顿,安慰道:“公主也不用太过焦急,总会找到的,左右,他们也不可能离开了大秦,毕竟,他们的女儿可还在这儿,总不会,置之不理的,奴才想,找到他们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是啊,只是时间问题。只不过,她倒是好本事。” 永昭看了一眼那烛台里的灰烬,嘴角勾起一抹冷讽的笑,道:“嬷嬷,你说她这般努力,不惜用尽了手段,想要往上爬,本宫,是不是该成全她呢?让她从最高处跌下来,这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惩罚!” 玉嬷嬷微微垂首,恭敬的回道:“公主自有明断,奴婢只知忠心替主子办事,其它,绝不敢妄言。” 对于玉嬷嬷之词。 永昭也不介意,脸上笑意更深:“本宫倒是觉得这个法子,其实是很不错的,既然在这里有这么多的人护着她,让本宫总是束手束脚,那倒是不如,送她去另外一个地方。” “本宫倒是要看看,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把日子这得这般平顺,这般滋润!”永昭的声音透着一股冷戾的杀意,转瞬却是道:“嬷嬷本宫有些渴了,你去替本宫泡糊观山云雾来。” 眼眸微闪,突的又想起什么似的,她话锋一转道:“对了,等会儿你去仙儿那看看,给她也送一壶去,另外把她这两日抄好的女戒全都带回来,本宫要一一查看。” “是,公主。” 玉嬷嬷令命而去,出了厢房,而华嬷嬷便自正跪在石阶旁。 “玉清,公主她怎么样了,可消气了?”一见玉嬷嬷出来,华嬷嬷便忍不住低声询问着,顶着太阳才跪了一小会我,她满是褶皱的脸上,已经布了一层汗珠,身子也有些微微的颤动着。 身为永昭身边的近侍,她在相府之中虽说不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也是极其有面儿的,这府中何人不敬她几分,就连相爷和老夫人那儿,也是得高看一眼的。 可今日却被公主给罚跪在门边,这里来往的还有昭园众多的奴仆,和时不时偶然经过的小主子,她所有的惨相都被人看了正着。 那里子面子可谓是都跌得差不多了。 看华嬷嬷脸色微黯,玉嬷嬷嬷不由叹息了声道:“华清你做事怎可那般的鲁莽,那一匹流云锦,可是前个年,公主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直放在库房里,没舍得用。” “你仔细的想想,那日大小姐所穿的衣服吧。”玉嬷嬷说完,一边儿摇头,一边儿走了,她话都说的那般清楚明白了。 若她还想不明白,也该她得这顿罚了,那流云锦,可是公主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直都没舍得用,留着压箱底,打算给灵郡主的。 可是,没想到,还没等到灵郡主回来,那料子却被穿在了大小姐的身上,那大小姐还是公主最厌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 你说公主能不气吗? 公主从小到大,受尽宠爱,又何曾吃过这般的闷亏,不止不能说,还只能把那口气咽下去,否则,只怕公主的面子也会丢了。 没有杀这老奴,都算是公主仁慈了! 你说这大小姐也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上天庇佑,那时挑选布匹,明明受着所有人的挤兑,看似拿了一匹最不起眼的料子,可谁知道,那却是最好的流云锦,比云锦还要珍贵的缎子。 哎,果然啊,这运气也真是逆了天了。 这么长的时间,竟是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若不是那日在百花宴上,她们看清了那衣服竟会随着阳光变幻颜色。 只怕是,还得继续被蒙在鼓里。 跪在原地的华嬷嬷也不是傻子,玉嬷嬷都说的这般清楚明白了,她要是还想不到,就该一头撞墙去撞死了。 相明白之后,却是脸色大变,一路爬进屋子里去给永昭请罪了。 而另一边儿,玉嬷嬷却是领了永昭的旨意,去了洛仙儿处,洛仙儿这两日,亦是郁闷到了极点,原本以为可以在百花盛宴之上大绽光彩,赢回之前输掉的颜面。 可是,谁曾料到,后来却出了那样的事儿。 更更让她郁闷的是,洛无忧明明都中毒了,变成那般样子了,居然都没能死成,真是太可恨了。 更更更让她郁闷的是,回府之后,永昭便将她软禁在闺阁不说,还要她每天抄写二十遍女戒,还每天都派那两个老奴才来监督她。 害她手腕都快抄断了。 “见过小姐。” 郡主份位被撤之后,为了避嫌,永昭下命不得再称洛仙儿郡主,是以,两个院儿里的人自那后,都称她小姐。 玉嬷嬷走进厢房行了礼,看洛仙儿一脸烦燥之色,顿时蹙了蹙眉,公主本意是想让小姐抄女戒平心静气下来。 可貌似,他们这位小主子却是根本没有领会主子的深意。 “小姐,这是公主命老奴送来的观山云雾茶,小姐肯定也抄得累了,不如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本小姐休息,嬷嬷你不会去告状么?” 洛仙儿挑眉,声音有些冲:“嬷嬷你是母亲身边最看重,也是最信任的人,你说一句,顶别人说十句,我这现在要是停下来不抄的话,只怕到时候责罚就要加倍了吧?” “老奴惶恐。”玉嬷嬷垂头忙道了一声,顿了顿又道:“老奴知晓小姐心中不快,不过,公主也并非想要故意惩罚小姐,都只是为了小姐好。” “你个老刁奴竟敢教训我?”洛仙儿闻言,顿时柳眉一竖,俏丽小脸之上,也满是不忿和恼意。 玉嬷嬷道:“老奴不敢,只是……小姐就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些日子总被大小姐压过一头吗?论才,论貌,小姐无疑都比洛无忧强,可为什么,小姐却总在她面前吃亏呢?” 说着,她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看了看洛仙儿。 ------------ 第170章 以后这种小事儿别来找我 为什么,她也很想知道这都是为什么? 洛仙儿脸上怒意微微一凝,看着玉嬷嬷,忽的挑眉,道:“哦,是为何,你知道?那就说来听听,让本小姐也听听看嬷嬷说的到底有没有道理。” “小姐这凡事都讲求一个先机……” 玉嬷嬷脸上带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凑近洛仙儿身边,轻言细说,道“而小姐每次行事,虽看似占到了先机,可其实,您的举动和意图只怕是早就算入了别人的算计之中。” “这才是大小姐的高明之处,走一步,看十步,却喜怒不形于色,让人根本猜不透也摸不到她在想什么。” 玉嬷嬷看着陷入深思中的洛仙儿,顿了顿道:“小姐若是想要将大小姐压下去,就必得习人之长,以补己之短。” “学人之长,补己之短……”洛仙儿心中冷哼,这老刁奴摆明了是在说她不如洛无忧,可偏偏的她却无法反驳,只因她每次出手,都觉得是万无一失,可其实每次都被洛无忧逃脱不说。 还每次都是她自己吃亏。 玉嬷嬷不动声色的拿起桌边的一摞纸张退了下去,独留洛仙儿站在屋中,尚在敛眉深思。 …… 与此同时,无忧阁中。 “小姐,不好了小姐,小姐……不好了……” 一道青色的身影像是一阵内般刮进了屋子里,一边跑,还一边大叫着不好。 “知画,何事如此慌张,都吵到小姐下棋了。”站在软榻旁的红锦蹙眉,不愉的看向正气喘吁吁的知画。 “奴婢……奴婢知错,还请小姐恕罪。”知画连忙告罪。 见洛无忧眼神依旧看着棋盘,淡淡的道:“到底发生了了何事?不是让你和弄墨去接沈小姐吗?怎的,你竟一个人回来了?” “呀,我都忘记了正事了,小姐沈姑娘和和六小姐打起来了,奴婢们拉不住,小姐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知画满脸焦急的说道,红锦这才发现她衣衫和头发都有些凌乱。 洛无忧闻言面色微冷,将手中的棋子放进棋盘之内,一拂衣袖站起了身道:“叫上青鸾,我们去看看,我们府上这位六小姐,到底有多大的威风。” 又有多大的胆量,居然敢在府中打她的客人? 红锦闻言连忙去叫青鸾,心中却是有些泛嘀咕,那个冷冰冰的小姑奶奶,她真的怀疑,她能叫得动么? 自那天,她大闹了无忧阁后,很神奇的,青鸾倒是真的留在了相府之中,可是整整三天,一句话不说,除了准时出来吃饭,那丫头便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里,也不和人交谈。 逢人也是一张冷脸,活像别人欠了她十万银子未还一般。 红锦叫人去了,洛无忧则带着几个丫丫鬟先赶去了前院,远远的,便看到一群人正撕打在一起。 “沈素卿,你个没家教的,你信不信你再胡说,我撕烂你这张嘴?” “切,有本事你来啊,本小姐还就告诉你了,就你这个泼皮疯女人,本小姐才不怕,本小姐就算没家教,那也比你这个疯子好。” “你才是疯子,你全家都是疯子。” “怎么,你还想说你不是么,你去都城里打听打听,这都城之中,谁不知道相府六小姐疯颠入魔,到处找道士驱邪的事儿?哼……” “……” 花园里洛明霞与沈素卿,一边撕打着一边对骂,两人的丫鬟为了维护各人的主子,也是彼此对打了起来。 一群女子打个昏天黑地,那场面,岂止一个壮观了得。 但仔细看去,沈素卿明显占了上风,虽衣衫凌乱,却明显的身上没有伤痕,洛明霞的脸上却有五根红红的指印,她的丫鬟也各自带着伤,春夏秋冬四婢挽着袖子,对着洛明霞手下的丫鬟婆子。 那是又打又抓又掐,手脚并用,明显就是经常干架的,虽人少些,可打起来,却是个个都身手伶俐,一时间竟是半点亏也没吃到。 洛无忧见状,脚下的脚步不知不觉的放慢,领着丫鬟悠哉悠哉的走了过去,害得知画一路上都在数,也不知道她们这是踏死了多少的蚂蚁。 那速度,真是慢到不能再慢。怎的小姐竟是一点也不担心! 就在洛无忧堪堪到的时候,红锦与青鸾也到了,青鸾依旧那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样子,撇了一眼洛无忧,静静的站到了一边儿。 压根儿就没有出手的打算。 “青鸾,将她们拉开。”洛无忧淡淡的出声,直接命令到。 “我只答应保护你的安全,可我现在根本看不出你的生命受到了威胁!”青鸾冷冷的回了一句,冷眼瞅着另一边打得火热的人群。 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和嘲讽。 那人在他耳边唠叨最多的便是,都城里的大家闺秀,是如何的知书打理,又是如何的温柔婉约,说话是如何的轻言细语,行走又是如何的步步生莲,撒起娇来,又是如何的惹人怜爱…… 可如今看来,也不尽然么。 看这些女人打成这般模样,比之她见过大街上最厉害的泼妇打架的场面都来的还要令人惨不忍睹,真不知,到底有哪点的知书识理,又有哪点温柔婉约了? 瞧那一个个河东狮吼的样子,也亏得他好意思说是轻言细语! “她们的吵闹,严重的影响到了我的心情,心情不好,身体自然会受到影响,你若反悔不动手的话,我也可以反悔将期限延长,反正也是你失约在先,也怪不得我,你觉得呢?” “你……” 青鸾冷冷瞪视着洛无忧,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了,竟然会真的答应她留了下来。 这几天,她天天在心中告诉自己,忍忍就好,只要忍过五年,五年之后,她便依然还是自由之身,而不是谁的奴隶。 到时,她自会去找卖了她的那个混蛋算账。 可没想到,她倒是忍下了,可这女子却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竟然让她堂堂的……来解决这些小事! 青鸾周身泛着冷意,看着正一脸言笑宴宴,挑眉看着她的洛无忧,沉吟了半晌,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众人眼前一花,只觉得自己眼前似乎有无数道的身影在晃,当那身影停下之时,却只剩下一片静谧。 原本打在一起的人,全都突然停了下来,个个都还保护着打斗的动作,僵硬着表情如同化石一般一动也不能动,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以后这种小事最好别来找我。”空中回荡着女子清冷的声音,定眼再去看时,青鸾的声音却已消失在众人眼中。 红锦张大着嘴巴看着这奇异的一幕,心中震惊无比,难怪小姐会说她无价了,原本她以为,她不过会几手功夫,可真亲眼瞧过之后方知,就青鸾这身手之高,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也是不差分毫的。 就是不知道,她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般高的身手? 果然还是小姐慧眼识珠,竟然捡到这么个宝,有了青鸾在,以后谁还想害自家小姐,那也得惦量惦量看能不能打得过青鸾才行。 洛无忧却是微黑着一张俏脸眼看着青鸾飞身而去,“来人,将六小姐和六小姐的人,全部送回蒹葭院去。” 吩咐人找来丫鬟婆子,合力将洛明霞一众人抬走,洛无忧这才走到沈素卿面前,伸手,解开了她与四个丫鬟的穴道。 “噗,无忧,那人是谁啊,怎么连我的穴道也点?咳咳,害我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差点没把我憋死,真是太狠了。” 沈素卿轻咳着,洛无忧伸手替她顺了顺气儿,道:“好了,别生气了,一个不听话的侍卫,你也看到了,她连我都无视,也幸好我跟着师兄学了几手点穴的功夫,否则的话,你们今儿个,只怕也要学她们一般被人抬回去了。” 虽有卖身契在手,可是,到哪儿指定也找不到这般不听话的丫头,无忧思索了一下,将青鸾的身份说成了侍卫。 “侍卫还那般嚣张,真是太可恨了。”沈素卿愤愤的吼了一动,却又道:“不过话说无忧,你到底哪儿找来的丫头身手还真是不错,她还有什么师姐妹的,给我也介绍一个呗,大不了,我多出点银子。” “有这样一个身手高强的女侍卫在身边,以后有谁敢对我出言不逊,我就直接让侍卫将人一脚踹去天边!” 尤其是用来对付就像洛明霞这样的人,真是想想,就觉得美好。 沈素卿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哗哗作响,一双杏眸都是泛着光一般,眼神灼灼的看着洛无忧,眼神里闪烁着可爱的小星星。 看得洛无忧很是无语,她这是找侍卫呢,还是找打手呢? 她真的很想说,就算青鸾真有师姐妹,人家也不可能来给你当侍卫的,若不是事情凑巧,而她又耍了一些手段。外加前世对青鸾的个性比较了解,否则的话,只怕也是只有干瞪眼看着她离开的份儿。 要知道,前世,她为了收服青鸾可也是花费了一翻大力气的。 “到时候我帮你问问,不过,有没有我也不敢保证。” “好啊,好啊,你可一定要记得,放心吧,我不会亏待了她们的的。” 洛无忧看着一脸期待的沈素卿,心中好笑的摇了摇头,银子,怎么看,有那般身手的人,也都不可能是缺银子的人,更何况,青鸾的身份,可不是那般简单的。 无老人的唯一嫡传女弟子,又怎么可能会缺钱呢? 若不是遇到那么个无良的师兄和师父,青鸾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相府,前世今生,都走进了她的生命里。 ------------ 第171章 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呀,无忧,这就是你的闺阁啊,布置的还真是雅致,这些字,都是你写的么?写得真是太好了,比我那手狗爬字,可强太多了,尤其这一手行书,真有大家风范,不过,无忧,你怎么会写行书的啊?” 一进无忧阁,沈素卿就打量起了洛无忧的闺阁,比之其它女儿家来,真是很不一样,虽然看着素淡了些,可是,里面挂着的字画无一不是精品,皆是大师之作。 尤其是她画坛里还摆放了好多的字画,抽出来看了看,居然都是她自己写的,果真不愧是才女:“你这字画,拿出去,铁定能卖不少的银子,尤其是这副雪海落梅图,真的是好有竟境,真的是太棒了,我好喜欢啊。” “喜欢的话等我裱好,将它送给你。”洛无忧淡淡的道,不过都是她幼时随手涂鸦的一些玩意儿,难得这丫头还能喜欢。 “好啊,你记得要帮我填首美美的词哦!” 沈素卿抱着那画爱不释手,毫不客气的说道,半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看得春儿几个丫头暗自扶额。 “小姐,沈小姐,请用茶。”红锦带着弄墨几人端来了热茶还有许多的精致吃食摆在小几上,看得沈素卿双眼直放光。“别说,刚刚打了一架,还真是有些饿了。” 说着伸手就抓了一块莲蓉糕,整块儿的放进了嘴里,包得嘴巴鼓鼓的,一边吃,还一边称赞着:“好吃,呜真好哧,这糕点谁做的,偶好稀饭。” 因包着东西,说话有些不清楚,听得一个个小丫头们忍俊不禁。 “这些都是弄墨准备的,做了很多,要是沈小姐喜欢,一会儿奴婢再给您装一些,给您带回府吃如何?” “好啊好啊,红锦,就知道你最好了,瞧瞧,多么善解人意的小丫头,难怪无忧那么疼你了。” “沈小姐哪里的话,是我们小姐心善才是。” “是啦是啦,你这丫头,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宣扬你家小姐的好!”沈素卿白了一眼红锦:“我当然知道你小姐人好了,不然的话,我怎么会上赶着要跟她做好姐妹呢?” “沈小姐也是个好主子,我家小姐可从没跟哪家小姐这般亲近过呢?”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我这么冰雪聪明,玉雪可爱,无忧不喜欢我,喜欢谁呢?”沈素卿微扬着头,一脸得意意的表情。 那恋恋自得的模样,看得洛无忧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好了,没看见过你们这么脸皮厚的丫头,一个个的在那自卖自夸,也不知羞。” “那有什么,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啊,难道你不这样觉得么,无忧?”沈素卿瞪大着眼睛撅嘴看着洛无忧,一副你要敢反驳,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看得洛无忧着实有些无语凝咽。 “是是是,你最可爱,你最聪明,你最惹人疼了,不过,你还是吃你的糕点吧。”洛无忧拿起桌上的糕点喂了一块进沈素卿的嘴巴里。 红锦看了一眼正自捂嘴偷笑的春儿等人,道:“春儿姐姐,我让人拿来了好多糕点和小吃食,外面还留了一些,我们也出去吃,让主子们说说话可好。” “小姐……”春儿却是看向了自家主子,沈素卿嘴里包着糕点道:“去吧去吧,你们记得多吃点,弄墨做的可好吃了。等我走的时候,一定要带点回去给娘也尝尝。” 春儿对自家主子已经不抱希望了,瞧瞧这又吃又拿的,真是让她们几个做丫头的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可她们家小姐,却没一点自觉。 还好人家洛小姐人好,要若成别人,指定早就明嘲暗讽了。 “小姐,洛小姐,奴婢们先告退。” 几人丫鬟行了礼笑笑闹闹的退了出去,沈素卿这才拉着洛无忧坐在了榻上,道:“无忧,其实我今儿个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的。” 玩笑的神情不再,沈素卿的脸上多了一丝肃穆和担忧,洛无忧朝她笑了笑,道:“看你那般正经的样子,我还真不习惯,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我们俩人,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无忧,人家是和你说正经的啦。”见洛无忧未当真,沈素卿不满的嚷了一声,正色道:“前儿个我爹爹回府时我听他说,那个该死的北越太子,好像又进宫去求皇上了,要皇上把你许给她做太子妃。” “爹爹还说皇上好像已经松了口,说是答应要考虑。无忧,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儿,你可千万放在心里,你想想,皇上那是什么人,一言九鼎,若是下了圣旨,你到时候就算不想去,也得去,那可是北越,几千里之外,你要是去了,我们可就再也见不到了。” 沈素卿瘪着嘴道:“我不想你嫁去北越,那人生地不熟的,又没人陪你,而且那个狗屁太子,见一个爱一个,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可要皇上真的松口答应了该怎么办啊?你得赶紧想想办法啊。” 见洛无忧神色有此怔忡似在发呆一般,沈素卿连忙摇了摇她的手臂道:“无忧你也别急,左右这皇上不是还没有答应么?我们总会想到办法的。” “最该死的就是那个君惊澜了,也不看他自己什么狗屁得性,就算是给你提鞋我都觉得他不配了,他还敢狮子大开口想要娶你,真是混账王八蛋,若真惹恼了姑奶奶,姑奶奶饶不了他。” 洛无忧回神听着沈素卿的怒骂,道:“好了,素卿,谢谢你特地来告诉我这个消息,不过,你也别生气了,就像你说的,皇上这不还没下圣旨了么?我们先别自乱阵脚啊!” 若不是听沈素卿这样一说,她尚不知这两天里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君惊澜,还想求娶她? 就是为了那一支舞么,那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事儿,虽然表面上看来,君惊澜吊儿郎当一副风流纨绔的样子,可实际却是个睿智聪慧,却也是个手段狠辣,善于隐忍的人。 他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这样做,还逼着宏帝都松了口,显然,这其中定有缘由,可到底是什么呢? 难不成,是她哪里露了马脚端倪被发现了? 洛无忧沉吟思索着,沈素卿却是不满的叫嚷了起来。 “要等下了圣旨,那还不黄花菜都凉了,那皇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眼昏花了,他怎么就能给松口了呢?他这一松口可倒好,可这不是把你给往火坑里推么他?” 小丫头一脸愤愤不平,胆子大的,居然把当今圣上也给一块儿的骂了进去。洛无忧忙拍着她的手背安抚,道“素卿,这话你在我这儿说说也就算了,出去,可不能乱说,辱骂圣上,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知道了啦,我只是气不过嘛,再说了,除了你,在别人面前,我才不会这么说呢。”沈素卿瘪了瘪嘴道:“无忧,要实在不行,你就干脆先找个人嫁了,嫁过人的,他总不能再要强娶了吧?” 这丫头,说一出是一出,话出口都不用过大脑的,嫁,嫁给谁,况且未及笄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出嫁,就算出嫁,目前的情形,也是根本容不得她做主的。 “胡说什么呢?”洛无忧嗔了她一眼道:“好了,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你呢,就不用担心这件事了。” “好吧,不过你要实在没法,可别瞒着我,要是真到了无计可施的时候,大不了……”沈素卿顿了顿,咬牙,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大不了到时候我去求表哥,表哥肯定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就让他先娶了你,不是,是把聘礼下了,反正那君惊澜也怕我表哥,我就不信,到时候,他还敢和我表哥争。” 想起百花盛宴之上,君惊澜被她家表哥压得死死的画面,不得不说,还真的是很解气,此刻想起来,似乎觉得表哥那张面具脸也似乎顺眼多了。 洛无居拧眉,伸手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血凰玉镯。 那是容狄亲手为她戴上的,象怔着容王府未来主母的信物,却一直戴在她的手上,拿不下来。 嫁给容狄,她根本没有想过! 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想到办法的,北越她是绝对不会去的。 “对了素卿,你不是之前说是想要去踏春吗?不如我们明天去吧,出去散散心也好,你看你气鼓鼓的,快变得一只包子一样了。”洛无忧不想沈互卿跟着一起担忧,忙出声转移了话题。 果然,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小丫头,一听到踏春两个字,脸上不满的表情也在瞬间褪去,显得有些兴奋道:“好啊好啊,那我们就说定了,另外我把我几个表妹也叫上,人多才更热闹些,她们人也很好的,无忧,到时候我把她们介绍给你认识啊?” 洛无忧笑着道:“好,那你今天晚上可要早点好好的休息,明天还得早起呢。” “放心我一定会起得来的,还有,你身体不好,我们还是坐马车去吧,反正,她们几个也不会骑马。” “好,那就这般说定了。” 沈素卿又和洛无忧聊了一会儿,午膳也未用,只把弄墨做的糕点和吃食,全部都给打包带走了。 而洛无忧的脸上的笑意在她离开后,也是瞬间便沉敛下来。 ------------ 第172章 在意呢还是不在意 而洛无忧的脸上的笑意在她离开后,也是瞬间沉敛了下来。 难怪这几天府里一直都没有动静,永昭和洛仙儿都这般沉得住气,居然没有找她的麻烦,原来,是在静观其变,等着皇帝的决断。 只是,让她奇怪的是,永昭沉得住气那是理所当然的,洛仙儿,可实在是不像那般沉得住气的人,以洛仙儿对她的恨意,即使是她被皇帝一旨送去北越,她也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如同永昭恨娘亲曾占了洛大丞相原配嫡妻的位置一样,洛仙儿也恨她,若娘未曾遭贬,原本她才应该算是真正的洛府嫡女才是! 就这样一根小小的刺,便扎得洛仙儿这么些年始终不趁意,不舒心,一心的想要打压她,甚至是除掉她的性命。 即使她远嫁北越,即使君惊澜在她眼中可能真的只是一无是处的一个废物。 可,她又怎么能够容忍,她的头上挂着太子妃的头衔? 对于洛仙儿的心理,估计没有人会比她了解的更加透彻底,那是一个心胸狭隘自私到了极点的人,披着一层华丽的外皮,可内里,其实早就烂透了。 而且,她那‘好父亲’倒也甚是奇怪,这两天表现的若平常一般,情绪丝毫不露,甚至也没有走漏半点风声,他这是,想要放弃她这棵棋子了呢? 还是她另有打算呢? 而她,又该如何去解开这个局? …… 就在洛无忧思索着相府中人打算的时候,另一边的默园里,齐风和齐衍也正自苦恼无比,苦口婆心的劝说着自家主子。 “主子,您怎么还能无动于衷呢?那洛姑娘可是我们王府的未来主母,怎么能任由君惊澜那条野狗在主子你的嘴里抢食?” “主子,我听说今日午时,君惊澜又进了宫,皇上还留他用了膳,两人聊的还不错,若是皇上真的松口下了圣旨,只怕事情就会很麻烦了,主子,您还是想想办法吧?洛姑娘那里估计也是急得不行了。” “哎呀我的主子哎,属下求您了,您好歹说句话,要不给属下们下个命令,有什么,属下们去做也好啊。” 齐风齐衍两人抓头挠耳,早已急得不行,奈何,自家主子却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真是急死了两人了。 再不动手,主子到手的郡王妃可就要飞了。 偏偏主子一点也不急,倒是他们在这儿瞎担心,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个太监了,也不知道,到底主子是怎么想的,看他平日里对洛家小姐也挺在意的,怎的到了关键时刻,该他挺身而出的时候。 他却又总是来按兵不动这招! 以不变应万变,这招有时候的确可行,可是有的时候却不行啊,尤其是抢妃子,那下手稍迟一点,人可就被别人给抢走了。 “主子……” 齐风齐衍两人叽叽喳喳在默园里唠叨了近半个时辰,许是男子被唠叨的不耐烦了,也许是他看天看云看够了,收回眼神,视线落在了齐齐衍的身上。 “你们的郡王妃都不急,你们在急什么?”容狄红唇微启,声音却是清淡如月,毫无波澜,压根儿一点都不担心。 “主子,您说的可真是轻松,那可是圣旨,是,属下承认,咱们的郡王妃是绝非普通的女子,可是,那可是圣旨哎,如果真下了旨,她还能抗旨不遵么?她就不怕皇上一怒之下,牵累整个丞相府?” 容狄静默不语,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估计洛无忧那个丫头睡着都会笑醒的,对那个洛府,至少,他从她身上还真是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留恋和感情。 反而,有的,只是恨意。 对永昭的恨,对洛仙儿的恨,对她所有姐妹的恨,甚至是对她的亲生父亲和亲生祖母都一样是冷漠而无情的,怨恨。 从洛仙儿大闹宁心园,到安儿顾若兰遇险洛无忧发飙,再到她设计洛明溪被远远送去家庙,她做的每一桩,每一件,都透着一股狠辣与恨毒! 只是,她却将那恨意,完美的掩藏了起来,没有任何人发觉。 他有种直觉,她在谋划着什么,而她所谋划的对象,便是相府里的那些人,又或者,远远不止…… 想到那日洛无忧在默园里的异样,容狄微微蹙了蹙眉,那日的洛无忧格外的反常,杨义会变成那样,镇国公府与她又有怎样的联系? 除了杨倩倩曾经对她出手过一次,她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的交集,为何她却要挑起两府之间的仇恨? 面具下男子眉峰微蹙,俊逸而完美的脸庞之上,浮上一抹浓浓的疑惑,越是去了解,越是去查探,所得到的疑惑却是越多。 而他却还没有找到那丝线头,无法将所有的疑惑都解开。 齐风和齐衍真是无语望苍天,合着他们说了那么多,主子却根本没听进去,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那他到底是在意人家呢? 还是不在意人家呢? 齐衍眼眸转了转,猛的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主子,明日未来郡王妃约了表小姐去踏青。据暗卫密报,君惊澜也得到了消息,并且准备了很多踏青用的物什。” 踏青,君惊澜? 容狄一双幽眸看着遥远天际的某个方向,划过了丝森冷的暗芒。 那是,行宫的方向。 …… 沈素卿说的事儿,洛无忧并没有告诉顾若兰,也不想她跟着一起担忧。 依着娘的脾气,若是真的知晓了此事,只怕定是会立马逼着她答应和武绍谦定亲,虽然他们之间有那样一个婚约在,可是,她此生都不可能会再嫁给那个男人的。 翌日一早,洛无忧早早便起了身,收拾完毕,带着几个丫鬟乘出府,只是原本只停着两辆马车的相府,却是突然多出了好几辆马车,洛明霞,洛明珠,洛明秀,还有洛明芝,都跟了来。 甚至就连洛仙儿也都在。 昨个儿在给洛老夫人晨昏定醒的时候,她跟老夫人禀报了要出门踏青的事儿,老夫人倒是爽快的应了,却是要她把相府其余的几个庶女也带上,就连洛仙儿也是跳了出来,表示,她也要去。 洛无忧自是没有办法拒绝的,于是,原本只定的两辆马车出行,不得不加到了四辆,三辆坐人,还剩下一辆马车上面,装的却是出行所要用到的东西。 一行人出发,赶往在城门口与沈素卿会和。 自然的,临出门之时,洛无忧少不了将青鸾也拖了出来。 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她们出去踏青,万一遇到了危险,青鸾才能保护她,既然是保护她的安全自然得是时时刻刻都跟在她身边了。 青鸾一脸不愉,却也还是跟着上了马车。 待洛无忧一行人到了城门口,看到那一排排的华丽马车时,饶是红锦剪秋等人也是惊诧不已,汤圆更是当即叫道:“呀,小姐怎么会这么多人啊,小姐不是只约了沈小姐么?怎么的……” 怎么却会来这么多人呢,尤其看着几个骑在马上的男子,红锦等人顿时脸色便不好了,就连洛无忧也是紧蹙了下眉头。 明明和沈素卿约好,可突然她这边多出这么多人不说,就连沈素卿那里也多出了好多的人,这下可好,这队伍是速度的壮大了。 只是,她却没了前去踏青的兴致。 那群人中,君惊澜一袭红衣格外引人注目,他身后跟着十几名武功高强的护卫,他张大一双丹凤眼,眼神时不时的就会看向城门口的内部。 远远的看到洛无忧一行人的他,便立即激动的奔了上来:“爱妃,你终于来了,本殿都等你好久,等到都望穿秋水了,你要再不来的话,本殿就要去相府里找本殿那未来岳父大人要人了。” 这厮说话还真是口无遮难,洛无忧顿时冷了脸,下车却是直接跪过君惊澜,“无忧参见璃王,皓王。” “无忧,你不必客气,我们今日出游,彼此就把那身份给忘了吧,出去玩儿还时时谨记着身份,实在是种束缚,既然要玩儿,那就要玩个开心。”南宫景皓当先开口嚷到。 璃王也道了声是,看着少女那清丽婚约的小脸,眼眸微微闪了闪,再转头看向君惊澜时,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冷意。 君惊澜见洛无忧不理会自己,顿时俊美绝伦的脸上,尽是不满,几个大步走到洛无忧跟前,上来就想捉洛无忧的手。 洛无忧微微一瞥,一个轻巧偏了一下身体躲了过去。 君惊澜却是并不死心,那只魔爪竟是又再次的伸向了洛无忧。 然而,就在这时,锵的一声,一柄明晃晃的长剑搁在了君惊澜的手边,生生的把那男子那只魔爪给拦了下来。 此时那锋利的剑刃离君惊澜的手不过分毫距离,若是他手再移过去一丝丝,只怕也会给那锋利的剑刃给切成几段。 君惊澜脸色有些煞白,看着那剑刃反应过来,顿时惊惶的收回了手,而他身后的侍卫则是齐齐拔出了佩刀,迅速的将那持剑向他们主子动手的人。 团团包围了起来! ------------ 第172章 不嫁皇室,永不为妃 “大胆,竟敢对太子殿下出手。” 城门口,一群带着佩刀的魁梧男子,将一名女子围在了中央。个个横眉怒对,浑身杀气腾腾,透着一股子的凶残。 被围在中央的少女年约十四五岁,手握长剑,身姿纤瘦,一袭水色劲装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形,神色间清冷至极,冷眼瞟了一眼那些拿刀的侍卫。 长袖轻拂,手中长剑在空中划出一抹圆弧,刹那间,银芒闪烁,剑气四溢,那八名围着她的侍卫,全部轰然倒地。 “你是何人,居然敢向本太子出手,还敢打伤本太子这么多的护卫?” 君惊澜怒气四溢,双瞳瞪大的看着少女,怒声喝问,那少女却只瞟了他一眼,长剑回鞘,退回了洛无忧身边。 “爱妃,这……她是你的人?”看少女所站的位置,明显就是洛无忧的人,君惊澜眼瞳之中满是讶异,心中却是划过一抹冷芒。 不止君惊澜,就连南宫景璃与南宫景皓也都有些诧异。 一旁的沈素卿却是突然出声,道:“太子殿下,你又没眼瞎,这还看不出来么,她啊,是无忧身边的丫头,一等近身侍卫,所以太子殿下还是小心才是,可千万别再胡乱的伸爪,否则的话,要是真的被剁了爪,那可就不好了。” 沈素卿上前一步,站在洛无忧的身边,俏脸含笑,看向君惊澜时却尽是鄙夷和嫌弃,居然敢称无忧爱妃,简直就是无耻。 爪?她居然敢说他的手是爪? 君惊澜愤声道:“沈素卿,你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之女,竟敢对本太子如此无礼。你信不信本太子今天当场把你拿下。” 沈素卿柳眉一竖,正要叫嚷,让他来,她才不怕,洛无忧却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了她。 “太子殿下,抱歉,青鸾出手无分寸伤了太子的人,无忧在这里向太子殿下说声对不起,只是,青鸾向来护主心切,还请太子殿下以后切莫在妄言,辱及无忧清誉!” 洛无忧看向君惊澜,冷声道:“无忧尚未及笄,更不曾许人,太子殿下对无忧的称呼,实在不妥。” 君惊澜却是浑不在意的挑眉道:“那有什么,反正秦皇也答应了本殿,会下旨给我们赐婚,你早晚都是我的人,如今不过提前预习一下而已,也免得你以后不习惯啊?” “父皇只答应了太子会考虑,却还未曾下旨,太子这番话,说得未免太早了。”南宫景璃脸色微沉,冷眼瞥了一眼君惊澜道。 “秦皇既然说考虑,必会认真考虑,况且,本殿诚意拳拳,相信秦皇必会答应本殿的请求的,倒是璃王殿下居然说出这般话来,怎么,难不成,你也看上了本太子的未来太子妃?” 君惊澜突的挑眉斜倪了一眼南宫景璃道:“不过,就算你看上了也没用,她注定是我的,论起来,本殿是太子,而你只是一个王爷,她嫁给本殿立马就是太子妃,等本殿登基之后,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后。” “是个女人,也都会选本殿的了!”君惊澜脸上的表情极是得意,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极为欠扁。 南宫景璃冷声道:“是吗?本王却不这么觉得。” “切,你还别不信。”君惊澜轻哧了一声,突的走到洛无忧跟前,勾唇一笑,眼神灼灼的道:“爱……忧儿,不如你来告诉他,本殿和他你会选哪一个,本殿发誓,只要你跟了本殿,本殿届时定会以我北越万里江山为聘,执子之手,与子携老,让你成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本殿一番真心,足可表天地日月,忧儿,本殿发誓,此生,绝不负卿!”君惊澜以指向天,一翻话说的可谓是诚挚至极,他一双深遂的眼瞳直直望着洛无忧,眼中只余无尽的情意。 听得众人惊诧之中,神情各异! 洛无忧却是抿着唇也望着君景澜,一双凤眸之中映出君惊澜的俊脸,耳边,却是有另一道声音突的响起。 “无忧,本王发誓,待本王得登大宝,必补你万里江山为聘,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此生,你是我唯一的妻。” 若说,这世上什么最不可靠,自然当属男人的誓言,喜欢时,有利用价值时,视你如珠如宝,把你捧在掌心,不喜欢你,当你没有了价值时。 你却连他们身边的一块抹布也不如,毫不犹豫的弃之如敝屣。 幽深的眸底,翻波诡云谲的死气森然翻滚,洛无忧的嘴有色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浑身的血液似乎也都在瞬间变冷,冷得渗人。 眼帘微瞌,再睁开时,眸底只剩一片清明澄澈:“我,洛无忧此生,不嫁皇室,永不为妃,太子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一字一字冷硬如冰! 说完,无忧转身上了马车,原本出游的好心情,早已被君惊澜破坏怠尽。 不嫁皇室,永不为妃? 这八个字深深的烙在人心头,让场中所有人闻言都不禁变了脸色。 南宫景璃微微蹙了蹙眉,看了一眼君惊澜,拍马而去。 君惊澜似也被震得不轻,脸上满是错愕的表情,回神看着洛无忧的马车,却是突的大叫了一声道:“本殿绝对不会放弃的,本殿绝对会让你看到本殿的真心,让你改变你的心意的。” 不嫁皇室,永不为妃! 好一个洛无忧,好一个不嫁皇室,永不为妃! 第一次,有女子竟如此一二再,再二三的拒绝他,她已成功的激起了他心底那股怔服的**,洛无忧,本来,本殿还只是觉得你挺有趣,想逗逗你。 可现在,本殿对你,志在必得!!! 君惊澜声音极大,让听到的不少行人都纷纷驻足,之后又迅速的散开,他却一点也不在意众人的目光,也是一撩袍子,翻身上马徐徐离去。 一道笔挺的身影站在城门口,看着那远去的马车,少年的那双眼里,闪烁着烨烨的华光,随之却变的坚定。 …… 马车徐徐行驶着,车厢里,洛仙儿的目光,从刚开始的幸灾乐祸,到后来,却是越来越冷,越来越幽暗,心中怨毒到了极致,恨到几乎都生生咬碎了一排后槽牙。 洛无忧,洛无忧,原本以为,让她嫁给那个风流成性,见一个爱一个的北越太子君惊澜,以她那无趣的性子,必很快就会被厌弃。 注定会被打入冷宫! 可没想到,她倒还真有几分手段,居然以退为进,如此的会勾引男人,挑起了北越太子对她的兴趣,甚至,当场对她发下那样的誓言。 以万里江山为聘? 她凭什么? 不过一个小小庶女而已,不过一个小贱人,论身份,论才貌,她哪里及得上自己,又哪里值得被人如此对待? 洛仙儿眼底的怨毒之色太浓,洛无忧就算不用睁眼,也是感受得到,沈素卿的担忧,她也能感受得到,只是她却不想睁开眼。 慢慢的压下了心中的波动。 君惊澜,南宫景煜,呵,不愧都是皇室子弟,对付女人的的手段竟也如出一撤,以万里江山为聘,娶尔为妻,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 对他们来说,那或许只是张张嘴的事儿,可是,对一个女子来说,却是可以为此而倾注其一生,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的诺言。 如同前世的她。 每每想到此,她都会觉得,女人,是何其的愚蠢,相信什么不好,竟然相信男人的两片嘴唇,也难怪自己会落得那般凄惨的境地。 活该是自己咎由自取! 马车得啵得啵一路缓缓的驶离,沈素卿嘟着嘴,有些担忧的看着洛无忧,“无忧,你没吧,要不要紧,如果你身子不舒服,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有这些人跟着,反正去了,肯定也只是扫兴!” 瞥了一眼旁的洛仙儿,还有那车窗外的高头大马,沈素卿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她明明只约了无忧和几个相好的表姐妹而已,哪曾想,竟会冒出来这么多的闲杂人等。 早知道,她还不如留在家里,就算百无聊奈,也好过看到洛无忧被那个混蛋太子,给气成这个样子。 “放心吧,我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不过是些无关紧要之人,何必为了那些人,气到自己,那未免有些太得不偿失了!”洛无忧睁开眼眸,朝沈素卿勾唇笑了笑,轻柔安慰道。 她话音方落,一旁的洛仙儿,却是突的展颜一笑,插嘴了进来。 “姐姐说的还真是这么个理儿,为了些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那可不是划不来吗?姐姐也不必担忧,仙儿听皇祖母说了,虽然惊澜太子已向皇舅舅数番请求,可是,皇舅舅也还未曾亲口应允。” 洛仙儿说着,蹙眉顿了顿:“况且,此事父亲和母亲也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北越太子妃位,说起来高不可攀,可是,却要远离故土,远离亲人,不止父亲母亲舍不得,我想,就算兰姨娘,也定是会不舍的。” “还有安儿和我们这一众姐妹,也是舍不得大姐姐远嫁,所以,大姐姐放心,此事仙儿定会恳求父亲和母亲,只要圣旨未下,总会有转寰的。” 俏脸之上,满含担忧,一副情真意切之色,比起刚刚在城门口指天发誓的君惊澜来,也是不遑多让。 沈素卿瘪了瘪嘴,洛仙儿这演技,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好,那姐姐就先谢过妹妹了。” 洛无忧笑着道了一声谢,两人含笑以对,一副好姐妹的样子,看得沈素卿实在是无语凝咽,心中却是有股想吐的感觉。 这洛仙儿还真是不知羞,没看到无忧都不想理她么?明明恨不得想要人家死,却还能做出那么一副关心的样子。 真是变脸比那戏台上的戏子还要快。 无忧也是真的可怜,还得这么委屈求全的搭理她,若换成她,早一鞭子给她甩过去了,才不会和她演什么貌合神离,笑里藏刀的戏码。 ------------ 第174章 虚伪做作的小白花 一行人的马车,在城外的一处庄子停了下来,马车一停,沈素卿便忙将拉着洛无忧下了马车,直接将洛仙儿扔在了脑后。 早有庄子里的下人将众人的马匹和车子全都安顿好。 浓素卿拉着洛无忧,指着庄子后山的方向道“无忧,我告诉你哦,我家庄子后山上有一片桃林,这个时候正值花开,等会儿我们可以去采些花瓣回来,我教你酿桃花酒。” “庄子旁边呢还有一条河,河里的鱼儿肥大味美,一会儿我找人去捞几条上来,我们可以烤鱼,还有还有……” 沈素卿喋喋不休的说着,小脸因阳光的照射有些红扑扑的,脸上挂着兴致盎然的笑,显得很是兴奋,拉着洛无忧就要走。 闻着空气中远远传来的淡淡桃花香,洛无忧点了点头却是拽住了她:“素卿我们走了,几位王爷和太子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当然是让他们自个儿玩儿去呗,她又没有邀请他们,是他们自个儿跟来的,难不成,还真的想要她亲自招呼他们啊? “璃表哥,皓表弟,太子殿下,不如,你们和我们一起去吧,后山密林深深,想来也是有野兽出没,我们一行皆是女子,仙儿担心不安全。”洛仙儿莲步款款的走到南宫景璃的身边柔声说道。 “什么不安全,洛小姐,我们这不是还有青鸾这个高手在么?别说是野兽了,就算是有刺客刺杀你,有青鸾在也是没问题的。”沈素卿微黑了脸,这个虚伪做作的洛仙儿,说的倒是好听,不过就是想拉着璃王一道走。 好借机勾引人家璃王罢了。 洛仙儿却是转头,笑道:“沈姑娘,青鸾她到底是个女子,况且,我们这么多人,若是真出个什么事儿的话,只怕她一个人,也肯定是照应不过来的你说是不是?” 青鸾,真亏得洛无忧想得出来,居然给她取一个神鸟的名字! 就是不知道洛无忧是从哪里弄回这个武功高强的女子?有她在,只会阻碍她们行事,这个青鸾出现的,还真是,很不合适宜! “切,我们还没出发呢,你就想着我们会出意外了,洛仙儿,这到底是你太异想天开了呢,还是你有被害妄想症啊?这是我家的庄子,都是老老实实的庄农,能有什么危险?” “难不成,你担心他们是刺客?” 沈素卿挑眉,一脸不屑的反问:“我觉得如果是这样,你可以再异想天开一些,不如说我们也是刺客好了,真是太可笑了,那片后山的树林,我来过好多次了,那也不是什么深山古林。” “顶多有些小动物,又没有什么狮子老虎那些凶残野兽!所以,我是真的想不出,在这样子的地方,到底能有多大的危险,连青鸾的身手都还保护不了我们?” 真的很想甩她一巴掌,明知道无忧不喜欢看到君惊澜,她还特地去请人家,真不知道她安得什么心? 刚刚还在马车里表现出一副关心的神情,现在才一转眼,便漏馅儿了吧? 最讨厌这样虚伪的人,太无耻了。 “沈姑娘,我也只是担忧而已,况且,仙儿也未曾来过这里,有些担忧也实属正常的不是么?你何苦这般咄咄逼人,姐姐,对不起,都是妹妹的错,惹恼了沈小姐。” 洛仙儿眸中泛泪,轻声的说着道歉的话,看了一眼洛无忧,难过的垂下了头。那一副美人含泪,将坠未坠的模样,还真楚楚可怜。 若是换个人演,说不定,早搏得一片同情而怜惜的目光,只可惜眼前的人却是向来眼高于顶,清高自傲,又娇蛮跋扈的洛仙儿。 她做出这样一番表情,看在众人眼中,却只剩下一片惊悚。 红锦等人看得浑身寒毛直竖,眼神之中立时充满了警戒和浓浓的疑惑,事出反常必有妖,眼前的人是谁? 那可是名扬秦都曾有二品封号的天瑞郡主哎! 在相府里横行多年,她们何曾看到过她如此伏低作小的模样,不用问,肯定是这五小姐又想出了什么招数,想要害自家小姐了。 就连南宫景璃也是蹙了蹙眉,看着洛仙突然那般善解人意,楚楚可怜的模样,也是在心中道了一句,这洛仙儿又想搞什么? 南宫景皓更是直接抖了抖自己的身体,挑眉道:“洛仙儿,你这副样子,本王还真是不习惯,鸡皮疙瘩都快掉满地了,额,真是恶汗,拜托,你真的是洛仙儿吗?该不会是被人给调包了吧?” 疑惑的语气,挖苦的话语成串从少年的嘴里溜了出来,咽得洛仙儿神情一滞,差点再演不下去,她咬了咬唇道:“皓表弟,你的话,表姐怎么都听不懂,仙儿知道自己以前脾气不太好,可能不知在哪里得罪了皓表弟。” “可是,夫子也说了,知错能改,善莫大嫣不是吗?皓表弟,何不高抬贵手,便不要再和仙儿计较了?” “本王一个大男人,会和你计较?切,不和你说了,走吧,我们上山去吧。”南宫景皓瞪大了眼睛,气乎乎的转身就走。 说的那什么话,这该死的洛仙儿,说的他好像是个专门欺负女人的人似的,天知道,他真想狠狠的臭骂他一顿。 可偏偏她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搞得他要再说下去的话,不就越证实了她的话,若她像以前一样,和他针锋相对,他还能恶整他一下。 可是现在? 刚刚才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父皇心里烦着呢,他还是不要再去触他的龙须好了,否则的话不知道这回又得禁他几个月的足。 天知道,那皇宫里没趣极了,那些个宫女和太监一个个见到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害他连整他们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哎…… 南宫景皓心中一阵憋屈,没想到,这个洛仙儿,倒也是变聪明了,好好一朵扎手的玫瑰,居然做起了这山野之间的一朵小白花儿? 不过,再怎么着那芯子里也还带刺,不过是朵虚伪的小白花儿罢了,真以为这样,璃皇兄就能看上她了么? 真是太异想天开了。 原地,洛仙儿依旧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唯一一个正色看她,且眼神正常的,估计也只有君惊澜那个在世人眼中的‘好色太子爷’了! “妹妹,素卿她心直口快,并不是那个意思,你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没有人会怪你的,你也不要再伤心了,我们还是走吧,十四皇子已经走远,虽然这里相对来说应该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也难保会出现什么意外,更何况十四皇子身份尊贵,是万不能出一丝差错的。”洛无忧眼眸微闪,笑着安慰道。 心中却是划过一抹冷意,这洛仙儿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举动。还真是,出人意表,连她都没有想到! 也不知道,是得了哪位高人的指点。 不过显然的,洛仙儿肯定还未领会到一点,那就是,凡事要讲究个度,拿捏得好,她这样的转变,说不定还真能收到奇效。 可她么,明显演得太过。 前后表现的反差太大,只会起到反效果而已。 君惊澜一甩头发,附和道,“还是忧儿说的对,都是姐妹,有什么好怪罪来怪罪去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仙儿妹妹也别哭了,哭得本太子看得都心疼了。我们还是先走吧。” 那露骨的话,不禁让洛仙儿微红了脸颊,尤其是那男子正目光烨烨的看着自己,更是让她粉面之上不自觉的浮上一抹娇羞之色。 却在看到一边的璃王之时,全都消失无踪。 “嗯,那姐姐我们走吧!”洛仙儿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道,转身之间,眼中划过一抹阴毒,这洛无忧话中有话,还真当她听不出来么? 不过,想到南宫景皓也被她气走,她心中又升起一丝得意。 想起那人和她说过的话,没想到,还真的是有效,她以前太过强硬,男子都不喜欢强硬的女子,适当的放低身段,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的事儿。 转头看了一眼绝美妖艳的红衣男子,又看了看自己身旁面色巍然,俊逸轩挺的紫衣男子,洛仙儿眼中划地一抹流光。 君惊澜的长相可谓是集天地之灵气,确是极为俊美,真可谓不负他北越第一美男子的称号,比之璃表哥甚至还要更胜一筹,且他又还是太子,说起来,本也是一个极佳的人选。 可惜了,样样都好,他人却是不怎么争气,除了长相,就再无一样可以比得上她的璃表哥,而她洛仙儿,注定要嫁给这世上最尊贵,最优秀的男子。 他,便是南宫景璃! 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洛仙儿嘴角含笑,浑身斗志昂扬! 却不知,一旁男子,一人对她视而未见,另一人,却是眼含讥屑,狭长而深遂的眼瞳瞳底,有的,只是,浓浓的厌恶和鄙夷。 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透着几分邪恁和残忍。 如此愚蠢而无知的女人,居然也敢用那种挑选货物的眼神来打量他! 真是……不知死活! ------------ 第175章 喜欢我就直说 时值三月,百花盛开的季节,走在蜿蜒的山路上,看着道路两帝开得络绎缤纷的细小花朵,闻着那悠然飘来的花香。 倒也是一件极为享受的事。 没走多远,沈素卿口中的桃林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株株修剪得宜的桃树一望无际遍布整片山林,枝丫上,粉色的桃花竟相绽放,微风一吹,片片花瓣随着风儿,在林间飘舞。 人站在树下,无数的花朵自头顶天空落下,就似下了一场粉色的花雨一般,让人无法不去震憾,果真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哇,真的是好美啊,这一片桃林的桃花开得好濠啊……” “是啊,我还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多的桃花一起开放,真的是太美了……” “何止是美,简直就是如梦似幻……” “桃花春落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可惜狂风吹落后,殷红片片点霉苔,果真是美到极致……” 众人纷纷被眼前这副美景吸引,赞叹了心神。 “果真是好诗,还是天瑞郡主好文才,出口成章,不愧是我都城第一才女。”沈素卿闻言,却是突然的出口说道,话里满是赞意,一双骨碌碌转动的大眼睛里,却是满含讥讽。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会作诗一般,有必要那么猴急的展现自己么? 洛仙儿闻言一滞,眼中闪过一抹阴冷的光,脸上却是带着笑意道:“仙儿如今已不是郡主,沈姑娘唤我名字即可,不如你唤我仙儿,我也唤你素卿可好,这样显得更加亲切。” 声音里带着一丝怅然若失,心中已恨到无以复加,这是她心中最大的痛,可恨,沈素卿居然还敢在这个时候挖苦她,讽刺她。 简直就是在她伤口上撒盐,若不是顾忌表哥还在。 她真恨不得甩她一巴掌! “那可不好,怎么说洛姑娘也是相府嫡女,母亲更是我大秦公主,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二品侍郎之女,哪敢直呼洛小姐的名字?”沈素卿却是笑了笑,直接反驳了洛仙儿的提议。 她喊她素卿? 她怕她会听得忍不住心中作呕! “沈小姐说笑了,你姨母乃容王妃,听说容王妃甚是疼爱沈小姐呢?所以这一声名字,哪谈得上高攀与否?”洛仙儿也是笑,话里亦是隐含着丝丝讥讽和不屑。 若非如此,,她沈素卿又岂敢如此嚣张。不就是仗着背后有容王妃给她撑腰么? 洛无忧看这两人又自话里藏刀对在了一起,顿时有些头大,素卿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儿太实也太直。 她知她这般针对洛仙儿都是为自己不平! 可是,和洛仙儿那样的人计较,不过掉了自己的身份而已,根本没有必要,再说了,打要嘴仗又不会少块肉,何必浪费自己的口水呢? 她正要开口相劝,突的,这林中却是响起了一道萧声。 清悠的萧声从桃林深处悠悠传来,时而悠扬宛转,时而深远古仆,就那般仿若天籁一般响彻在人耳畔。 所有人都被那突兀响起的萧声吸此了心神,洛仙儿与沈素卿也是听得一愣,竟是连斗嘴也给忘记了。 众人侧耳细听,脸上都有着惊讶。 那萧声,美到无法言喻,让人闻之,整个心神都似乎被沉沦在那萧声里,洛无忧抿了抿唇,看着那桃林深处,萧声虽清越,音调之中,却又带着丝丝的萧索与悲凉! 最后,却又好似带着无尽的空寂与亘古的荒凉…… 听到让人觉得心酸,眼中也是有些涩涩的,伸手抹了一把脸颊,洛无忧才发现,那竟是一滴微咸的泪水,看了一眼旁边的众人,似乎也都被萧声给吸引了,全都怔怔的立在原地。 洛无忧拧了拧眉,举步朝着林中走去,心中莫名的有种冲动,想要见一见那个吹萧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吹奏出如此感人至深的曲子。 微风拂过,桃林之中,一袭白衣的少女发丝轻舞,裙裾飞扬,在林中翩跹穿行,片片桃花随着风儿落在她的衣襟,落在她的发丝,美好的,仿佛从九天琼瑶仙台之上,飞落入这十里桃林的仙子。 洛无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远,只寻着萧声一路走了过去,丝毫没有发现,在她身后的所有人,已同时不见了踪影。 那萧声已然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在少女前方的不远处,那片浓密的花雨之中,也出现了一道身影。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清那道身影的刹那,洛无忧不由的惊呼了一声,语气中难掩讶异,怎么都没有想到,她所好奇的人,竟然会是他? 因着她的出声,那萧身也是戛然而止,花雨之中,那人手掌微动,转过了身体,微微仰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洛无忧。 男子幽深的瞳底也有着丝丝诧异:“洛氏无忧,你怎么会在这里,不会,是追着本郡王来的吧?一边做出恨不得离本王离得远远的样子,唯恐避之不及,一边,却又打探本王的行踪,竟跟到了这十里桃林里来?” 容狄红唇轻勾,看着眼前的女子,声音里带着丝丝连愉悦,好听的仿佛一杯百年的醇香美人,醇厚而醉人。 然,说出的话,却是无比的气人。 他挑了挑眉,道:“洛无忧,你这欲擒故纵的手段使得倒是炉火纯青,若是喜欢本郡王直说便是,本郡王早就将信物给了你,你也早就是本郡王的人,实在没必要这般做。” 这个该死的容狄,自恋又自大的家伙! 谁跟踪她了,如果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她绝对不会约素卿在今天来这里的好吗? “容郡王爷,你是真的听不懂我的话,还是说在脑子在沐浴的时候被泡坏掉了?为何总是曲解别人的意思?” 洛无忧脸色一片淡漠,声音更是清冷至极:“我已经说过多次,你大可不必这般自恋,我说过你的镯子我会还给你的,我对你真的没兴趣!对你容王府未来主母的位置也没兴趣,自然的,对你这个人就更不会有兴趣了。” 眸光清冷,额头蹙着一抹黑线,她真是想不通,能吹出那般曲子的人,为何居然会是眼前这个让人有种想要暴揍一顿的男子。 “哦,若果真如此,那你又为何跟着本郡王都跟到了这里来?”容狄面色依旧淡然,眸底却是闪过一丝冷芒,心中也是突兀的浮起一丝他自己也未觉察到的怒气。 长袖一番,黑色的锦段突的射出缠在了洛无忧的腰间,洛无忧尚来不及反应,一股力道便将她整个人卷起,脚离地,那种失重的感觉让她脑子有些晕眩。 彭…… 再睁眼,人却已落在男子怀中,身上一片温软,感受到自己正坐在男子双腿之上,洛无忧浑身一僵,立马就要跳下去。 男子却是长臂一揽,将她整个人圈在了自己怀中,无论洛无忧如何挣扎,也是无法挣脱一丝一毫。 “容狄,放开我,你到底想做什么,放开我,放我下去……”洛无忧怒喝,声音有些尖锐,脸色也是冷硬到了极点,胸中也似有什么在翻滚一般,让她几欲作呕。 “本郡王偏不放你又能如何?”容狄的声音微冷,少女脸上的嫌恶与痛苦的表情,竟是让他胸中涌起一股怒火。 第一次,那般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这个女人,他救了她那么多次,她对他却无半点感激不说,还总是这般冷言相向,果然是不知好歹。 看向女子那樱红中又微微泛白的红唇,他突的垂头,将自己的唇映了上去,少女的唇畔微凉,却带着丝丝的甜意般,让他竟然舍不得松开。 本能的,男子双手再次收紧,让少女与自己更加的贴近。 一切发生的太快,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洛无忧整个身体僵硬如石头,一动也不动,看眼前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幽深的瞳孔之中,却是猛的泛起了一丝血红,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 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似乎就在眼前,让她无法逃,也逃不开。 被撕裂的衣帛,被撕裂的身体,永无止尽的折磨,还有她无论怎么洗,也都洗不去的,肮脏! 肮脏不堪到让她自己都觉得厌恶…… “唔……” 痛苦的低吟,洛无忧脑子仿佛炸开了一般,敏锐查觉少女不对的容狄,突的将唇松开,看到洛女那已然有些扭曲的脸庞,顿时微微心惊。 就在此时,洛无忧却是贝齿一张,突的咬上了男人的颈脖,死死的咬着,咬破了男子的肌肤,咬得鲜血灌满整个口腔也不肯松开。 “洛无忧,松口。” 颈脖处传来一阵刺痛,男人脸色突的一变,眉宇间也是染上了一丝焦灼,反手五指落在少女下颚,一捏一拍一拂,硬是将女子咬着自己的唇给移开,许是因为焦急,力道不觉加大了一分。 洛无忧整个人便被拂到了铺着厚厚一层花瓣的地上。 跌落在地,她却仿佛不觉得痛般,连眉眼都未皱一下,她抬头,双目泛红,恶狠狠的看着前方,那眸底只余一片赤红,似乎再也看到任何其它的光亮。 嘴角溢血,忖着那一袭洁白的衣裙,还有那精致的五官,少女凄美绝决的憾人心魄,却又似带着无尽的绝望和恨意的疯狂。 这样的洛无忧极不正常,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脑中突的联想到上一次在容王府她默园之中,少女的反应。 容狄眉宇终是紧蹙在了一起,心中一惊,正要上前点住少女穴道。 蓦地,地上的少女却是突的仰天发出一串笑声。 ------------ 第176章 桃林中的反常 “哈,哈哈,哈哈哈……” 洛无忧笑着,疯狂的笑着,明明是笑声,却是带着无尽的凄戾和绝然。 笑声敛,少女双目死死的看站容狄,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神,让容狄心惊,那眼中的恨意,是那般的浓烈到几乎凝成了实质。 也是第一次,那般毫无掩饰的呈现在他眼前。 就在此时,少女脸上的表情变得悲凄哀绝,她突的愤声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本妃告诉你们,本妃不会放过你们的,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冷戾的声音,带着切肤之恨一般。 蓦然间,少女的神情,却又变得满是怆惶和惊惧。 “你们走开……呜呜……走开啊……全都给本妃走开啊……” “走开啊……都走开……不要……不要……红锦……救我……红锦救我……” “啊……” 少女双手在虚空之中不停的胡乱挥舞着,挣扎着,像是一头想要挣扎着逃出牢笼的困兽。 而她嘴里吐出的话,却更是语无伦次,让人完全听不明白更透着几分诡异,。 本妃,她竟然自称本妃! 容狄眼眼微微眯起看着在地上陷入疯狂的女子,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而正在此时,外面却传来阵阵呼喊之声。 黑色的锦缎在女子身上拂过,原本疯狂的少女眼帘悠悠闭上,陷入了沉睡,身体也随着那锦锻再向飘向了容狄的怀中。 男子右手轻轻摊开,几枚花瓣落在男子掌间,随后却凌利的身向四周,隐没不见,随间那几枚花瓣消失,眼前的景色却是突的一变。 南宫景璃等人的身影出现在这片桃林之中,原地容狄却是突然间消失不见。 然而,所有的人,竟是没有半察觉半点的异样! “无忧,无忧你在哪儿啊无忧……无忧你听到没有,无忧……” “小姐,小姐……你听到没有,小姐,我是红锦啊,小姐……” “大姐姐,你在哪里,大姐姐……” “大姐姐,你回答我们啊……” “洛小姐,洛小姐,你在哪里啊,洛小姐……” “洛无忧,你出来,洛无忧,再不出来,本王要放蛇了哦……” “……” “怎么办,无忧怎么会不见,她怎么会不见了呢?王爷,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呜呜,无忧该不会是进了那片密林,她会不会遇到危险?” 沈素卿声音哽咽,脸上更是带着浓浓的哭腔,“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约她出来踏春,无忧就不会遇险了,都是我的错,若是无忧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呜呜……”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才一眨眼,无忧竟然就不见了。 “不会的,小姐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红锦脸上带着小,声音里透着几分尖锐:“汤圆,剪秋,青鸾,我们四个人分头去找,青鸾,记得你答应小姐的,一定要把小姐带回来。” 红锦瞥了一眼青鸾,那话语中隐晦的提醒,青鸾自不会听不明白。 她的卖身契还在洛无忧那儿,红锦的意思,若是洛无忧出事,她便别想再拿回卖身契了。 只是,她未免太小看自己了,既然她答应了在洛无忧身边呆五年,保护她的安全,自会尽心尽力,可恨的是,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洛无忧竟然就在她眼上子底下消失了,她竟半点也没有察觉。 拧了拧眉,青鸾飞身而去。 红锦汤圆和剪秋正要走,却是被南宫景璃给叫住了。 “等等,你们三个弱女子,又不会武,若是再走失,我们还得去找你们,依本王看,这样吧,你们全都在这里等,君惊澜你的侍卫留下,我们其它人,分头去找。这样搜索起来会快很多。” 南宫景璃等人的感受,又何尝不是与青鸾一般?好好一个大活人,竟是在他们眼前活生生的消失了,可是,他们都没发现。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可是……”红锦一脸不愿,小姐有难,她们怎么可以坐在这里等呢? “行了,别可是了,你们就留在这,去了也是拖后腿。”君惊澜一挥手打断了红锦的话。 “就听你们王爷的,你们留下两个人在这儿,其它的跟本殿分头找人,找不到太子妃,你们就给本太子提头来见,特么的,敢在本太子眼皮底下劫走本太子的人,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就别给本太子抓到,否则,本太子定会将这狗贼给大卸八块。” 破天荒的,君惊澜没有和南宫景璃唱反调,直接一口应允了,一脸愤怒的表情,放着狠话,此刻也没有人去说他。 都跟他想的一般,若找到人,把他大卸八块都是轻的。 几人分头行动,南宫景璃和南宫景皓都分别叫出了自己的暗卫,两十几个人,分散着,开始在这片桃林之中搜索。 而与此同时,山下一个庄子里,洛无忧正双眼紧闭的躺在床上。 容狄却是正坐在床边替她把脉,男子俊美的脸上一片淡漠,双指扣在洛无忧的腕部,眉宇间微微浮上了一丝凝重。 放下少女的手腕,容狄衣袖在洛无忧身上一拂,将扎在她体内的金针全部取了下来,这才伸手点开了洛无忧的穴道。 眼帘微微颤动了几下,洛无忧轻轻的张开了眼眸,入目之中,是头顶紫色的帐幔,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她疑惑的偏头,容狄俊美的脸庞,便清晰的映放了她的眼瞳。 “你怎么会在这里?”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洛无忧有些疑惑的问,声音里也透着几分疲惫和虚弱。 容狄眼眸微闪,道:“怎么,刚刚发生的事你都忘记了吗?” 男子的眼神带着丝丝的审视,似乎想要看进洛无忧的眼底,看她到底是真的忘记,还是在说谎。 洛无忧脸上浮现一抹疑惑,闻言一怔,头有些疼,脑中记忆倒转,先前发生的事,一幕幕都在她脑海里回荡。 她记得,她寻着萧声找了过去,却在桃花林里看到了容狄,那吹萧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容狄,随后他们争执了几句,容狄他强行的…… 在那之后,她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醒来,便出现在了这里。 洛无忧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突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垂头看着自己完好的衣襟,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浑身却是有些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着。 即使隔了一世,即使那些过往早就已经过去,即使她现在的身子清清白白,可是,那些过往不堪的记忆,却在她脑子里扎了根,即使她想忘记,却怎么无法忘记。 就像是一个梦魇一般,如影随形,时时刻刻都跟着她! 让她挣不开,逃不掉! 澄澈而清明的眼眸里,有的只是无尽的恨意和痛苦。 那一年里的点点滴滴所发生过的一切,她都刻意的去选择了遗忘,可是,现实却在不停的勾起那些回忆,她痛苦的闭上了眼帘。 身体却在下一刻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洛无忧身子一僵,本能的就要伸手将男子推开,然,耳边却是响起了男子低沉而磁性的嗓音。 “你,没事吧?” 容狄抿了抿唇,看着少女那痛苦的容颜,心中不自觉的划过一抹疼惜,声音里的担忧几不可闻,却就那样传进了无忧的耳中。 “我没事,郡王请先放开我。” 鼻子有些酸,心中很疼,很疼,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淡淡的药香传入鼻翼,竟是压下了她心中的恶意。 洛无忧怔了怔,从男子怀中退了出来,看了看陌生的摆设,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我在郊外的一处庄子。” 容狄的声音清清淡淡,又恢复了那种淡漠,怀中的温软骤失,让他心中竟是有些失落,想到这奇异到让人不舒服的感觉,让男子面具下的脸庞之上,划过一丝不解。 好像每次和这个少女在一起,他的心里总是会多出很多都没有过的情绪,那样的情绪很陌生,让他有些不明白,为何独独在面对她时。 他竟会变得不像自己了! 洛无忧并未注意到容狄的异样,有些蹙眉问道:“那素卿他们呢,还有我的婢女,你带我走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她们,知不知道她们现在何处?” “她们么?”容狄蓦地勾唇一笑道:“她们不会有事的,有南宫景璃还有君惊澜在,你认为他们能出什么事?” 洛无忧闻言松了口气,看着男子的笑颜,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疑惑。 “你,的心情好像很好?”从他们初见到现在,两人也算是见过很多次了,她看到过的男子的笑容,也不过只有两次而已。 可是,现在他却笑了,他在笑什么,有什么事,竟然让他如此开心? 洛无忧不解,想想刚刚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好笑的事啊? “怎么,你希望我的心情不好?”看着少女那蹙眉百思不解的模样,容狄笑容加深:“我在开心,你没有在我的面前,提到其它的男人,,洛氏无忧,这证明,你有将本郡王说的话,记在心里,这很好。” “所以,本郡王自然心情很好了。”容狄一脸理所当然的解释道,幽深的瞳孔也是灼灼的看着她,洛无忧却是有些尴尬的撇过了头。 “郡王说笑了。” 抿了抿唇,洛无忧眼中闪过一丝郁色,那双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这个发现,让她微微有些震惊,心头也是浮上了一抹担忧。 ------------ 第177章 都是自作多情了么? “你该知道,本郡王从来不说笑。” 容狄垂眸看向无忧,脸上的淡然的神情中,却是透着一抹认真,见洛无忧沉默的抿唇,他微磕了眼帘,道:“你先休息下,我去给你拿药。” 男子修长的手扶着轮椅转身,幽深的眼瞳之中却是浮现浓浓的疑惑,洛无忧她,竟似好像真的忘记了,忘记了在桃林中的那一段。 那样悲痛欲绝的眼神,那样疯狂的悲愤,似乎都忘记的一干二净。 洛无忧见容狄的身影消失不见,深深吸了口气,揭开自己身上的被子,翻身下了床,走出了屋子,一双凤眸打量着眼前的环境。 远处,群山连绵,这座庄子就坐落在山脚下,而她处身的是一间竹屋,院子外面也是用竹篱笆圈了起来,院内种着一些花草青菜之内,但整个院落里并没有看到其它人。 除了容狄和自己,似乎并没有人在这里居住,但院落虽简陋,却打扫的很干净,伸手自桌面门板上拂过,竟是一尘不染。 这里与沈家的庄子应该相隔不远,看时辰,也不过午时,容狄脚脚不便,带着她不可能会走太远的。 就不知,素卿和红锦她们有没有发现自己不见了,如果发现了,应该会很焦急的吧,想到此,无忧不禁蹙了蹙眉,她得尽快回去才是。 当然,在走之前,也必须和容狄交待一声,想到容狄,无忧不禁又想到了自己脑中那缺失的记忆,她并不记得她到底是如何昏迷过去的,就好像脑中的忘记突然就断掉了。 而容狄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她应该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出什么吧? 洛无忧压下心头的思绪正要去厨房找容狄,刚一转身,男子却已出现在她身后,依旧坐在轮椅上,只是,手中却是多了一碗药。 “让你休息,怎么起来了。”容狄脸上明显多了一丝不愉,不愉少女违背自己的话,尤其是看到少女苍白的脸色之时。 “我已经没事了,素卿红锦她们找不到我,会很担心,我……要走了。” 洛无忧淡声说道,想到男子之前的眼神,心中升起一抹浓浓的抗拒:“多谢郡王对无忧的照顾,无忧会铭记于心的。” “是铭记着本郡王强吻了你,还是铭记你对本郡王的厌恶?” 容狄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连本郡王亲手为你熬的药也不屑一顾,洛无忧你不会还时刻铭记着想要逃离我,又或者时刻铭记着自己的弱小,所以隐藏自己的一切,等待着,蛰伏着,只要一找到机会,就想要报复?” 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在心中划过,少女突然变得淡漠而客气的态度,这不像是她,如果是洛无忧,在被他强吻之后,当愤怒不已与他争锋相对才是。 而不是这般平静的神情,好似,不止忘记了那段记忆,也忘记了他和她…… 听着男子意有所指的话,洛无忧神色间多了一分冰冷:“容郡王,我不管你知道什么,或是猜到了什么,我没有想过要报复你,只想远离而已,你是容狄,是大秦赫赫有名的战神,我只不过虽相府里一个小小的庶女而已。” “我的存在,威胁不到你什么,也妨碍不到你什么。同样的,我要做的事,也于你无关,与容王府无关,我们之间,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容郡王又何必如此的咄咄逼人?” 广袖之下五指纂紧,洛无忧眸底隐有暗芒闪烁,男人那洞息一切的眼神,让她整个身体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 她不知道在昏迷前,她到底做了什么,又或者说了什么,又是否被男人看到听到,重生,那是她心底最大的一个秘密。 也是她注定要带进坟墓的秘密。 那样匪夷所思到光怪陆离的事,容狄怎么可能会知道,又怎么可能会相信? “本郡王咄咄逼人?洛无忧,你确定吗?” 容狄浑身的气息都有些幽冷,那浓如黑墨的好看眉峰也是微拧了些许,一双眼瞳直直的看着洛无忧,幽深的眼瞳里多了一丝不满。 “若你记不得了,本郡王不介意提醒提醒你,在兰若寺你遇到杀手,是本郡王出手替你解决,救了你一命,在相府之中,也是本郡王救了你弟弟,在东崊书院,也是本郡王帮了你。天宸山庄本郡王替你解盅,在桃林之中,你昏迷也是本郡王带你回来,替你诊治。” “洛无忧,本郡王一二再,再二三的帮你,你以为本郡王是为了什么?”容狄冷声问道,声音低沉之中隐含着丝丝怒气。 他一二再的帮她,她却还这般厌恶他,逃离他,这个女人,还真是可恶的让人有种想要掐死他的冲动。 “容郡王这是想要挟恩以报么?” 听着男人细数他以自己的‘恩典’洛无忧脸色也是有些阴冷的道:“首先,在小巷子里,是无忧救了郡王在先,郡王不知恩图报,反威胁于我,其次,在兰若寺中的刺杀,对手貌似是冲着素卿来的,若说救,郡王救的也是你表妹,与无忧有何关系?” “洛无忧,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狡诈,怎么的一点没有学到你娘的端庄贤淑?你明知道那些人都是冲着你来的,却还将一切全都推到沈素卿的头上,这可一点也不厚道。” 容狄淡笑着,讥讽道:“其实你不必套本郡王的话,想知道那些杀手到底是谁派来的,直问便可,以我们这般亲密的关系,只要你问本郡王自然不会吝于相告。” 这个男人,最是可恶,明明早审了那两个男人,有了结果,却是一个字也不透露,还说什么会不吝相告? 他若真会直言相告,那才是有鬼了! 不过他话里之意,也正好证实了她的猜测,那些杀手,果然都是永昭派来的,在相府之中,会如此针对她下手的,除了永昭母女,她根本不作他想。 “如此便多谢郡王相告了。” 洛无忧眼眸微闪,敛去所有思绪,道:“虽是如此,无忧亦并未求郡王出手相救。郡王出手,乃是郡王自己的主意,与无忧何关?同样的在书院里,无忧又可曾相求郡王出手相助?” “再说安儿,无忧承认,郡王确是帮了无忧,可是,无忧也说了,无忧愿替郡王治好郡王,以换王爷救安儿一次,这只是一场交易,就更谈不上什么施恩与否!” “在桃林之中,若非郡王用强,无忧又怎会昏迷,你是始作俑者,无忧没有怪你轻薄无礼,已是自认心胸宽广,你却自以为是施恩于我?” “容狄,到底是你的脑子有问题,还是我的理解有问题?”洛无忧越说越气,纤细的身体似乎变成了一块千年寒冰,嗖嗖的冒着冷气,看向容狄的眼神也是充满了不满。 这个该死的男人,处处替她惹麻烦,拉仇恨,还在这大言不惭的指责于她,简直就是可恶到了极点。 “呵,你这般说来,却是说本郡王是自动多情了么?”声音低沉到了极致,男人的脸上似乎布满了寒箱,一双黝黑深遂的眼瞳直直的看向洛无忧。 他右手端着药碗,左手却是突的出手如电,一把拽住了少女的右手,反手一拉,洛无忧整个人便无可抵抗的再次被拉进了男人的怀里。 而那药碗里的药,却是神奇的一滴也没有撒出来。 “容狄,你给我放开,你听到没有?放我开。”洛无忧脑子有片刻的晕眩,回神,眼神冷冷的盯着容狄,眼瞳之中,似乎燃烧着一蔟熊熊的火焰,连苍白的小脸都是有些泛红,着实被气得不轻。 “你若再动,本郡王不介意再次点了你的穴道。不要想着对本王用药,那些东西对本郡王来说,不过就像面粉和水,对本郡王,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容狄却是闻而未觉的出声威胁,大手同时钳着洛无忧两只小手,让她根本分毫都不能动。 洛无忧身子僵了僵,停止了挣扎,眼前这个男人,绝对是说的出做的到的,可恨的是,面对他的威胁,她却毫无办法,药物无用,打又打不过。 自从生以来,就从未觉得有如此憋屈过。 洛无忧愤愤的瞪着眼前男人放大的脸,冷声道:“容郡王,你若再如此,休怪臣女对你不客气。” “怎么个不客气法?” 容狄挑眉反问,唇角忽的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是不是,又想像刚刚一样,咬本郡王一口,还是说,更想一口咬断本郡王的脖子?洛无忧,本王很疑惑,你这只兔子,何时变成狗了?” “你才是狗,本小姐何时咬过你了?容郡王如此胡乱的攀咬,容狄,我看,你才是狗吧你!”洛无忧被气得不轻,听着男人的那戏谑的话,就像他说的,真有种想要一口咬断他脖子的冲动。 她自认脾气很好,遇事也极冷静,可是,这个男人却总有办法挑起她的怒火,这样可恶的男人,估计就算是圣人遇到他,也会给他气得火冒三丈的! “我胡乱攀咬,你认为,我有能力在自己的脖子上,咬出这么大个血洞?”容狄冷冷的说了一句,倏的,偏头,露出了自己颈脖上面的伤口。 男子白晰的颈脖之上,有着一排牙印,那伤口咬得极深,上面还粘着很多血迹,尤其男子肌肤本就白若雪莲,便更忖的那伤口,更加的触目惊心。 ------------ 第178章 一口还一口 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直接呈现在洛无忧的眼前,看得她眼眸微眯,脸上布满了浓浓的疑惑,“容狄,你这是想告诉我,你的伤,是我咬的?呵,如果是的话,为什么我会一点也不记得?” 无忧摆明了不信,思索了好半天,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有咬过男子,而且还咬得如此之狠。 “既然你狡辩,本郡王是不是应该找个人来,替本郡王验验这齿印?”容狄说着,突然伸手抵在洛无忧下颚,“好看看,本郡王脖子上这排齿印,是不是与你的牙齿相符?” 那样的举动和姿势,本该带着种浪荡与调戏的感觉,可在男人做来,却是那般的自然而优雅,竟是让人感觉不出半点的暧昧。 但即使如此,洛无忧还是深深的感到一种耻辱感,她偏头,避过男人的手,道:“狡辩也好,不承认也好,总之我不记得了,若郡王强行要将这笔账强加在无忧身上,无忧亦是无话可说。” “郡王便直说,想要怎么样吧?是要无忧赔偿郡王的损失,还是要刺无忧一剑来解气?”洛无忧冷冷的说完,撇开了头,樱唇紧抿,心头却是微有些震动,那伤真的是她咬的吗?为什么,她却一点也不记得了? 还是说,是容狄在说谎? 不可能,他的表情不像在说谎,况且,以容狄的身手,若是他不愿,估计这天下没有人能在他身上留下那样的伤。 他自己也更不可能咬自己了,想到之前发生的那些自己根本记不得的事,洛无忧秀眉都紧蹙在了一起。 连自己依然还坐在男人怀里的事,都给忽略了。 容狄看着少女蹙眉沉思的样子,心中幽幽叹了口气,刺她一剑?这个丫头,莫不是还在记恨着在巷子里他拿匕首威胁她的事。 果真,还真是个爱记仇的小女子。 沉吟了片刻,他突的挑眉,淡声反问道:“那如果,本郡王说,本郡王要咬回来呢?” 洛无忧气结:“容狄,你……” “怎么,不愿意了,你咬本郡王一口,本郡王咬回你一口,一口还一口,一报还一报,这也是很公平的事,不是么?” 俊美绝伦的脸庞之上一副认真的表情,语气也是极为肃然,两排长而卷跷的睫毛下,幽深的瞳孔一眨不眨的看着洛无忧。 似在说,难道你不是这般认为的么? “容狄,你是狗吗?还咬人?堂堂容郡王爷,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你就不觉得有**份,若被人知道的话,容郡王就不怕成人世人眼中的笑柄?” 洛无忧愤愤的瞪着容狄,真亏这男人说的出来,什么一口还一口,他那伤到底是谁咬的谁知道?可他竟好意思说要咬回来,还这般理所当然。 “别人如何看,与我何干,人咬了本郡王,本郡王自然要咬回来,欠钱还钱,欠债还债,理所应当,天公地道,本郡王哪里有**份了,只许你咬本郡王,不许本郡王咬你,这是何道理?” 看少女瞪大着一双墨色的眸子,气乎乎的样子,容狄眼中笑意更甚:“所以,洛无忧,这总是你欠本郡王的了。” “你……” “我什么我,难不成本郡王说错了么?” 容狄一副肃然的神色,突的抬起了右手,将手中的瓷碗凑到了洛无忧的面前:“先喝了它,本郡王再来和你好好的清算这笔……你咬了本郡王的账。” “我不喝。” 洛无忧气得撇开了头,清账,清个鬼的账,从头到尾都是他在给她惹麻烦,可他倒好,如此义正言辞的指责她不说。 还乱往自己的头上扣帽子!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么?和本王的黑耀闹脾气的样子一模一样,洛无忧,你若不喝,本郡王不介意强灌,相信本郡王,那种方法,你绝对不会想试。” 容狄似笑非笑的瞥了少女一眼,那话语里意有所指,让人根本猜不透他到底是何意。 顿了顿,他道:“所以,乖乖的喝药。” 洛无忧转回首,看着容狄那张美到人神共愤的脸,却有种想要一拳将它打扁的冲动,看男子手指微动,她蓦的开口:“你不放开我的手,我如何喝药?” “就这样喝。” 容狄却是丝毫没有放开她手的打算,这个女子狡诈的很,他敢保证只要他放开她,她一定会耍花样的。 手中的碗再次凑近女子唇边,洛无忧冷眼睨了容狄一眼,终究还是张开了唇,黑乎乎的药汁顺着口腔喉管一路流到肚子里。 几乎没有换气便一口气将药喝完,空碗被男子移开,那药的滋味盈绕在口腔,让她习惯性的蹙了蹙眉,正要张口说话,容狄却倏的伸手,将一物塞进了洛无忧的嘴里。 酸酸甜甜的果味在口腔里散开,一点点压下了药的苦涩味道。 “这些干果,是本郡王特意让人晾制的,味道很不错,比薄荷子强,到时候本郡王会差人给你送去一些,以后喝药,就着干果,可以压去苦味,那些薄荷子,就不要再吃了。” 容狄淡淡的说着,衣袖一拂将那空的药碗便凌空飞一了院中葡萄架下的石桌上,稳稳当当的落在桌面,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容狄,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么?”这男人好没道理,管天管地,居然还管上她到吃什么东西了。 连她喝了药后吃什么东西压味儿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容狄却是答非所问道:“洛无忧,我早就说过,你注定是我的人,在我面前,你不必隐藏自己,你的一切,我都看的清清楚楚,你想做什么,我也无一不知,我可以帮你,但是,绝对不容许你再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你知不知道?” “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个问题,容狄,我要走了,放我离开。” 洛无忧实在不想和容狄再讨论相同的问题,就算讨论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这个男人,从来都是我行我素,霸道到了极点。 别人说的话,他根本就听不进去。 “这里没有马车,离进城起码也几十里地,你确定你要从这里走回去?估计还没到都城,你的脚就已经断掉了。” 容狄冷冷的瞥了洛无忧的脚:“乖乖呆在这里,到时与本郡王一起走。” 说着,不等洛无忧反驳,大掌突的松开,洛无忧一得到自由,立即从男人的身上站了起来,冷冷的凝了一眼容狄,转身进了房间。 并将房门关了起来。 容狄说的不错,这里离都城很远,她不可能这样走回去,估计还没等她走到,天就已经黑了,最重要的是,就算她想走。 那个该死的容郡王如果不许,她也是绝对走不出这个院落的,与容狄交手数次,每一次,她都处于下风。 这是一个让人很无奈的事实! 容狄看了看那紧闭的门板,,转身离开了院落,走到竹篱边的一株桃树下,轻轻拍了拍手,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的从院外的大树上飞了下来。 “找到洛无忧的丫鬟红锦报个平安。” “是,主子。” 黑色的身影如流星般疾弛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天际。 院落之中,容狄神色清冷,依旧还静坐在桃花树下,片片桃花纷飞而落,落在男子身上,男子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凋零的花朵。 眼神幽远,深遂,如同午夜大海! 表面平静,内里却是波涛翻滚。 洛无忧的失常太过诡异,光怪陆离的事,他见过不少,这种情况他却是第一次见,但,据他所知,西梦族就有一种秘术,传说,那种秘术可以将人的魂魄禁锢在体内。 原本她以为,洛无忧的身体里也被禁锢着另一个魂魄,可是,明显不是,她在疯颠的时候,依旧喊着贴身婢女的名字。 这一点证明,她不是别人,她就是洛无忧。 可是,为什么洛无忧,却又不像是洛无忧,她又为何会自称本妃,她才十一岁,还未嫁人,怎么可能会自称本妃? 到底,这些迷团的线头又在哪里? 她那般的质问又是在向谁质问,明明她看着自己,可是,他却有种感觉,好像她看到的并不是自己,她透过自己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另一翻景象。 她的挣扎的场景为何会那般的像……是正在遭受着侵犯? 不可能的! 容狄脸庞突的仿佛结了霜,在心底狠狠的反驳了自己的猜测,他调查的很清楚,那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所以也根本不存在他刚刚的那种猜测。 可是,这又如何解释,她对所有的男子,似乎都有种抗拒感? 不,也不是所有人,至少有一个人,却是例外的。 也只有面对那个人时,她才不会这般冷漠,也不会这般的激动和争锋相对,性情反而转变的极为乖顺平和。 想到此,容狄不由狠狠的蹙了蹙,心更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抢走了一般。 红唇轻掀,无声的吐出一个名字。 容狄狭长如黑曜石般耀眼的眸子里,亦是寒意森然。 ------------ 第179章 真的是好狠 十里桃林之中,沈素卿与红锦等人都焦急的在桃花树下等候,等了许久,却是依然没有任何的消息,璃王与皓王的人都没有转回,青鸾也一直没有回来。 不止如此,就连那最不靠谱的君惊澜也一直没有踪影。 几人脸上的焦急之情更甚,就算没有找到人,可总该回来说一声,可是这么久过去了,为何竟是连去找人的人也都不见了。 “这该怎么办才好,大姐姐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洛仙儿一脸担忧的说着,眼神也似有着些许雾气。 洛明珠也是忧心忡忡的道:“是啊,大姐姐都失踪了这么久了,这山林之中,野兽出没,若是大姐姐遇到可该怎么办啊?大姐姐她手无缚鸡之力,这,这真是急死人了。” “应该不会吧,哪有那么倒霉,况且,沈姑娘不是说了,这林子里不会有什么凶猛的野兽,顶多是些山鸡啊,兔子之类的,大姐姐虽无缚鸡之力,可这些个小东西应该也伤害不到大姐姐的呀。”洛明秀蹙了蹙秀眉道。 “那你说人去了哪里?”洛明霞张口反驳道:“说是那样说,可谁知道这林里有没有狮子老虎,野猪什么的,大姐姐要是碰上岂不是连给他们塞牙缝的都不够?” “再者说了,就算没有那些野兽,可是万一大姐姐遇到别的危险呢?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还不许王爷和我们一道,现在可好,出了事了吧,若是大姐姐真的有个什么万一的话,就是她害的。” 洛明霞说着,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沈素卿,那话里的意思也是不言而喻,就是在暗指,一切都是沈素卿害的。 “洛明霞,闭上你的臭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般恶毒龌龊,我告诉你,若是无忧真的有事的话,不用你说,本小姐把自己这条命赔给无忧。本小姐这就去找人!” 沈素卿本就自责不已,听到洛明霞的话,更是怒火中烧,心急如焚,愤愤的吼了一句,起身就要去找人,春儿几人见状,连忙将她给强行拽住。 “小姐,王爷已经派人去找了,肯定会把洛小姐找回来的,您这个时候要是去找人,再走失了,等到王爷他们带回洛小姐,岂不是又要去找您?” “就是小姐,您别听她们胡说八道,洛小姐失踪之时,我们都在场,可是,那么多人,谁也没有发现,又怎么能全怪小姐呢?奴婢知道您担心洛小姐,可是洛小姐与小姐情同姐妹,奴婢想若是洛小姐知道的话,也不会赞同小姐前去涉险的?” “是啊小姐,您可千万别再说那样的话了,就算去找,也是婢子们去找,这山路难行的,小姐若再出个意外,婢子们更是万死难赎了。” “……” “哼,说得倒是好听,以命相赔,结果还不是贪生怕死吗?”洛明霞一脸讥屑的讽刺道,看得春儿几人纷纷怒目圆瞪。 “六小姐,您还是少说两句吧,若是我家小姐真个出了什么事,你也担待不起的。”春儿冷声道。 小姐本就够难受,够自责了,她们好不容易才把人给劝下来,偏偏这洛明霞却还在那火上浇油,简直是太可恶了。 洛仙儿连忙站起身道:“沈小姐,我六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担心大姐姐,所以才会言语过激,请你不要与她计较,若是有得罪之处,仙儿在此向你赔罪,只是,大姐姐尚生死未卜,大家都心急不已,我们还是不要再吵了,专心等我表哥他们回来吧?” 洛仙儿那话听着像是劝解,实际,却才是真正的火上浇油,一句生死未卜更是让沈素卿脸色惨白。 沈素卿双眼圆瞪,眸中隐有水光闪现,愤愤的瞪了一眼洛明霞,突的一个甩手,挣脱了春儿,拔腿就往桃林深处跑去。 春夏秋冬见状,脸色大变,亦是连忙大叫着追了上去。 “小姐,您回来,小姐,您等等奴婢们啊……” “沈小姐,沈小姐,你们快回来啊,里面危险,快回来啊……” 洛仙儿站在原地焦急的大喊了几声,脚下步子却是纹丝不动,待那沈素卿主仆走远,她脸上担忧的表情也是一点点消失。 红锦三人对视了一眼,也是迈步就要追上去,却被洛仙儿眼角余光瞥个正着,她冷冷的喝了一声:“站住,你们想去哪里?” 红锦三人不得不停下步伐,转身看着一脸冷意的洛仙儿,剪秋一脸担忧的道:“五小姐,婢子们自然是要去寻找小姐,小姐生死未卜,我们做丫头的自当与小姐一起,怎能还在这里贪图安逸。” “不许去,本小姐早就说了,这林子里危险众多,可偏偏你们都不信,这大姐姐已出了事,沈姑娘又走了,你们再去,若万一全都出事了怎么办?所以,你们全都给本小姐好好的呆在这里,哪儿都不许去。” 洛仙儿说的义正言辞,命令下得更是斩钉截铁,剪秋却是上前,福了福身道:“五小姐体恤婢子们的安危,婢子们感激不尽。” “可是,在婢子们心中,小姐的安危才最重要,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婢子们也是万死难辞其咎,五小姐和小姐,姐妹情深,婢子相信,五小姐定比奴婢等还要担心小姐的安危,所以,还请五小姐成全,不要阻止奴婢们。” 剪秋说着给红锦两人打了个眼色,三人忍着胸中熊熊的怒火,朝洛仙儿福了福身请求。 洛仙儿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愤恨,蹙了蹙眉,突的却是上前,将剪秋三人扶了起来,道:“好吧,你们如此关心大姐姐的安危,若是本小姐再不允,倒显得本小姐不通人情了,只是,这林中危险甚多,你们多加小心。” 说着,她叹了口气,担忧的道:“沈姑娘刚走,我们还得待在这里等王爷他们回来,否则的话,若王爷他们回来找不到人只怕会更焦急。” “多谢五小姐。” 三人闻言,匆匆的回了一句,迅速的转身,很快也消失了身影。 “五姐姐,您真的让她们去找啊?”洛明秀问,明明说好在这里等,眼下可好,人都走了一半儿了。 洛明珠与洛明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只有洛明芝,微垂的眼睑里,闪过一丝担忧,却又很快便垂下了头。 “既然他们想去找,本小姐难不成还能绑着她们,不许她们去?”洛仙儿看也未看洛明霞等人,挑了挑眉道,脸上柔弱的表情不再。 看着三人的背影,她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恶毒的笑。倒还真是三个忠心的走狗,想去找,那就去找吧! 本小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找? …… 红锦与剪秋三人挑了和沈素卿不同的方向边走边喊,焦急的寻找洛无忧,只是,眼前却只一片树木,草丛,却根本没有她们想找的人。 没走出多远,汤圆却是脚下一个趔趄,跌倒在地,红锦与剪秋连忙将她扶了起来:“汤圆,你怎么样,没事吧?你身体才刚好,要不,你还是先回去,我和剪秋去找小姐便好了。” 看汤圆的脸色发白,红锦与剪秋脸上浮现一抹担忧。 “不行,小姐她还没有找到,我怎么能回去呢。”汤圆喘息着说了一句,在红锦与剪刀的帮忙下,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刚迈了一步。 整个人却是突的喷出一口血,整个身体也嘭的一声栽倒在地。 “汤圆,你怎么了汤圆,汤圆,你醒醒啊……” 红锦剪秋脸色大变,两人将汤圆扶起来,红锦伸手摸了一下汤圆嘴角的血渍,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不好,汤圆吐的血发黑,这明显是中毒了。可我身上没有带解毒的药丸这可怎么办?” 眼看着汤圆脸色越来越青,红锦与剪秋心中焦急更甚,小姐还未找到,可是,汤圆又出了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最是可恨的却是那个给汤圆下毒的人。 “一定是五小姐,汤圆一直都没事,怎么会这会儿突然的就中毒了。”除了洛仙儿,红锦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这样做。她害不了小姐,这便是打起了小姐身边人的主意! 红锦思索了片刻道:“剪秋,你先送小姐回去,我去找小姐。” “红锦,你觉得我们还能走得了吗?”剪秋却是嘴角含着一丝苦笑,突的叹息了一声道。 红锦不解:“你什么意思?” “你想想,如果五小姐要除掉小姐身边的人,又怎么可能只朝汤圆一个人下手,若我没猜错的话,只怕我们两个也都着了她的道,只是……唔……” 剪秋话还未说完,却是突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胸中一阵绞痛,她脸色煞白,片刻间,竟也同汤圆一般喷出了一口黑血。 “剪秋……” 红锦惊呼,想要上前去扶剪秋,身子却是顿在了原地,脸上瞬间便布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噗嗤……洛仙儿,你还真是好……好狠……” 脸上装着无害的表情,却在暗中下手,想要在这林中将她们三人全部除掉,等于是断了小姐的手臂,小姐之后行事必会大大受阻。 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狠了,果然天生一副蛇蝎心肠。 狠字几不可闻,嘭嘭的两声,红锦与剪秋两人也是软软的倒在了汤圆的旁边。 三人脸色迅速的发黑,身体也渐渐僵硬了起来。 ------------ 第180章 怎么尸体不见了 桃林之中,君惊澜与南宫景璃分开,一直找出很远,到出了桃林,追进小树林里,也都没有发现洛无忧的下落。 “奇怪,到底跑哪里去了?本太子都已经出了桃林,她再怎么能走,一个姑娘家的脚程也不可能会比得上本太子吧?” 君惊澜疑惑的嘀咕着,狭长的眼在林子里扫过,眸底却是飞速的掠过一道犀利的寒芒,脚下的步伐也是突的顿在了原地。 嗖嗖嗖,银光交织,林子四面八方射出无数的短箭,那些短箭如毛毛细雨一般,密密实实的编织出一张大网,所有的箭头直指君惊澜等人而来。 眨眼之间,君惊澜身边的十几名护卫有一半都倒地身亡。其余的人,则纷纷上前,挥舞着大刀,将君惊澜护在了中央。 侍卫们一边格挡着箭雨突袭,一边想要护着君惊澜退出密林,然就在这时,箭雨消失,密林之中,却是筱的飞出数十名黑衣人。 一层又一层将君惊澜等人围在中央,他们个个黑衣黑裤黑色头巾罩面,个个身手矫健,武功一流,君惊澜的护卫,不到片刻就被斩杀怠尽。 唯剩君惊澜一人还站在满地的尸体之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为什么要刺杀本太子,本太子可是北越的使臣,你们要是,要是杀了我,秦皇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声音线颤抖,语气也是有些结巴,看着那众多的黑衣刺客,君惊澜脸色发白,身体也筛糠一般抖动。 却似强忍着害怕,口出威胁之言。 “就因为你是北越太子,所以,你必须死。”一个黑衣人突然开口,冷冷的说了一句,那被面具包裹的头部,只露了一双鹰鹫般的眼,阴冷,嗜血的眼神里,却又带着丝丝的嘲讽。 说着他挥了挥手,黑衣人蜂涌而上,手中银色利剑全都朝着君惊澜挥去。君惊澜见问不出什么,索性的也不再问。 银色的剑芒眨眼已到跟前,君惊澜狭长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幽暗芒,嘴角勾起一抹邪恁的弧度。 他整个人身上的气势也在瞬间改变,怯懦不再,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幽暗而嗜血的杀气,比之黑衣人嗜血的眼神,更多了无尽的残忍。 脚下轻点,红影一闪,君惊澜身体倏的踩着黑衣人的剑柄飞上了半空,双手轻拂,一股强大的劲气扫过,黑衣人顿时倒下一圈。 红色的身影忽的一闪,自原地消失,五指并扰,他一个手刀砍在其中一个黑衣人的颈脖上,伸手便夺过了他手中的剑。 银色的剑芒映忖着他艳红如血的衣衫,妖冶魅惑到了极致,红芒与银芒交织闪烁,如同奏响了一曲死亡杀伐之曲。 不过片刻间,所有的黑衣人除了那领头的人,其余尽皆倒地身亡,绝了气息。整个树林的草地上,陈满了尸体和残肢断臂,鲜血横流,几乎将整片青草地尽皆染红。 那黑衣人站在密林间,却是一动不动,颈脖处,有着一条红色的细线,竟是被割断了颈脖,面具下的阴冷双眼中,布满了不可置信。 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前一刻,他还在嘲笑着眼前的人,下一刻,却被他所嘲笑的人割断了颈脖。 嘭―― 一道微风拂过,黑衣身体也倒在了地上,双眼瞪大,死不瞑目。 君惊澜手中还握着从黑衣人处夺来的那柄长剑,剑尖还凝着一滴艳红的血滴,将落而未落,男子踩着云纹软靴,轻踏在草地上。 红色的袍子随风翻风,三千青丝也随风舞动,青丝下,那张精致比女人还要娇冶的脸庞之上,却是布满浓浓的邪恁之气。 浓密的眉梢之间,却是透着一抹张扬和不羁。 “如此区区弱如蝼蚁之辈,也妄想要本太子性命,可笑,可叹,可悲!” 君惊澜唇畔微翻,不屑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手中的长剑,也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踩着青草地,他刚想走出树林,耳畔微动,双目一凝,红色的衣袍在空中划过一抹弧。 瞬间便消失在树林之间。 就在他消失的瞬间,几道人影便跃进了树林,看着满地的尸体,南宫景皓惊呼了一声:“皇兄,这不是君惊澜的人么?怎么全都死了,君惊澜的尸体却不见了。” “什么叫他的尸体不见了,只不过是人不见了而已,不见得就是死了,若是他死了,你我,就等着父皇问责吧!” 南宫景璃阴沉着脸睨了一眼南宫景皓,这小子,就是个乌鸦嘴,什么都捡难听的说,刚刚君倾城才出了事,若君惊澜再出事。父皇肯定会雷霆大怒。 尤其父皇特意交待了他,要保护好君惊澜的安危。 双手轻拍,南宫景璃叫出了暗卫:“立刻召集人手搜索君惊澜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属下领命。” 暗卫领命而去,南宫景璃将地上黑衣人的尸体仔细的搜查了一遍,却是没有任何的发现,这些黑衣人面孔极生,不管是身体还是武器皆没有任何的标志,而现场也是无一活口。 根本无法推测到底是谁人下的手。 南宫景璃五官冷硬到了极点,这些人,竟是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抬头看了一眼南宫景皓道:“本王必须尽快回城,你留在这里继续找人。” “好,皇兄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洛无忧的。”南宫景皓拍着胸脯保证着,南宫景璃却是蹙了蹙眉,沉吟片刻,也飞身离去。 君惊澜是必须要找到的,至于洛无忧,只希望……她能安然无虞! 到底是何人,居然一二再的向北越使臣下手,先是君倾城,后是君惊澜,看来,此人是不挑起北越与大秦的战争,誓不罢休了!!! 真的是南齐细作么? 为什么,他总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 与此同时,另一边,桃花树下,躺在地上的红锦手指微微的动了动,半晌,她睫毛轻轻的眨了眨,睁开了眼帘,看着头顶飞落的桃花。 她蓦地一个激灵从地上坐了起来,看着仍旧躺在自己身边的汤圆和剪秋,她脸色大变,急忙上前在两人的鼻息间叹了叹,确定两人还有气息。 这才微微的松了口气,“汤圆,你醒醒,剪秋,醒醒,汤圆……” 先是剪秋悠悠的醒了过来,随后汤圆也醒了过来,两人从地上坐起,眼神中还有着些许的迷茫之色:“红锦姐姐,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躺在地上?” “我们身上的毒应该已经解了,红锦你不是说没有带解毒丸么?那又是谁给我们解得毒?”剪秋扫了一眼桃林四周,却没有看到半个人眼,一双剪水秋瞳中,顿时布满了疑惑。 她和红锦几乎是同时毒发,当时他们身边也没有第二个人在。 原本她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是,她们却醒了过来,身上也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由此可见,她们中的毒应该也已经解了。 可是,到底是谁给她们解的毒呢? 红锦也是不解的摇了摇头,“我也只比你们早醒过来一点点,我醒来的时候,周围便没有人,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我们解的毒,难道是小姐?” “如果是小姐的话,她不可能会把我们丢在这里的。” “说的也是,可是,除了小姐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人,璃王他们走的根本不是这个方向,沈小姐走的也不是这个方向,除了他们,谁还会救我们。”总不会是洛仙儿吧? 那个女人费尽心机想要除掉她们,以对付小姐,虽然她没有证据,可是,她几乎可以断定,绝对和那个女人脱不了关系。 还记得小姐曾和她说过,六小姐身上的毒也是她下的,她连六小姐都害,更何况是她们几个奴婢了。 “咦,你们看,那是什么?”正在红锦和剪秋疑惑的时候,汤圆却突的惊呼了一声,红锦剪秋顺着汤圆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在她们不远处的一棵桃树树杆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飘。 红锦连忙起身奔了过去,待走进时才发现,那是一截白色的布巾,被人用一枝桃枝钉在了树杆之上,那布巾正随着微风飘摆。 仔细一看,那纸上似乎还有字迹。 红锦连忙伸手将那布巾取了下来,布巾上写着一行字:尔主无忧! “尔主无忧,尔主无忧,红锦姐姐,我记得你说过,尔就是你的意思,这个字条是在告诉我们,我们小姐没有事吗?”汤圆瞪大着眼睛问,圆圆的小脸之上,闪过一丝惊喜。 “应该是,只是那人到底是谁,小姐现在又在哪里?他既要报信,又为何只写这么四个字,反正都要写了,就不能多写几个字,至少写清楚小姐的下落也好啊?真是个混蛋,要报信也写的这般不清不楚。” 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这么吝啬,给人送信,字都不舍得多写两个,光告诉她们小姐无事,却不告诉他们小姐的下落,这算什么事儿么? 这人莫不是脑子有毛病吧,不知道她们都快急死了吗? 红锦手握着布条,一脸的愤然,焦急下,竟也口出咒骂之言。 山脚下,一道身影正在林间疾弛,却是突的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那人抬头看了看天上当空的旭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日头这样大,他怎么还会突然打起了喷嚏呢? 摇了摇头,暗一甩开脑子里的不解,匆匆的赶回去复命了。 ------------ 第181章 这是在咬手指玩儿? “至少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小姐是安全的了,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况且,那人既然特意来给我们报了平安,还救了我们三人一命,我想,这消息应该是属实的。”看红锦一脸焦急的样子,剪秋拧了拧秀眉,劝解道。 “我们现在还是先回去找到沈小姐吧,然后回庄子里再商量怎么办吧,顺便也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们,免得沈小姐若再出什么事儿的话,小姐到时候又该自责了。” “好吧,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红锦将那布条收了起来,与剪秋汤圆三人顺着原路返回,待回到那桃花树下时,才发现,那里早已是人去树空。 洛府的那些小姐们早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哼,说的好听,这才多久,竟然人都不见了,还说什么姐妹,有这样的姐妹吗?眼见着小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们不帮着找人,反倒是溜得比兔子还快,真是一点良心也没有。”汤圆一脸愤恨,也是气得不轻。 红锦和剪秋也气,却是没有像汤圆好再咒骂。 “这么些年,她们处处欺负小姐,更是数次暗害小姐,汤圆你跟在小姐身边这般久了,难道你还不清楚么?”红锦道:“她们走了也正好,免得看到她们我们还倒胃口不是?” “红锦姐姐说的也是。那我们现在还要去找沈小姐吗?还是直接回府?” “我们还是跟去看看吧,找到沈小姐和沈小姐她们一起回庄子,小姐若是无事,不在庄子,也会回相府的,不过,我们还是得动作快些,否则的话,看不到小姐,我心始终难安。” 红锦蹙着眉,从种种迹象来看,小姐应该没事,不过,终究只是一张字条,没有见到人,她一颗心虽缓了缓,却还是没能落回肚子里。 “我记得沈小姐他们是从这边走的。我们赶快走吧。”剪秋指了一个方向出来,三人又朝着沈素卿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次却是没追出很远,便遇到了去而复返的沈素卿,却是被秋儿背着,三人一问之下,才知道,沈素卿不小心崴了脚。 几个丫头于量又轮流背着沈素卿下山,沈素卿脚踝都肿了起来,貌似伤的不轻的样子,让几个丫头,都是忧心忡忡。路途之中,几人又遇到了南宫景皓,得知洛无忧无碍的消息,几人一路赶回庄子。 回到庄子里,才发现洛无忧也还没有回来,沈素卿的伤也需要及时医治,红锦三人也急着赶回相府,于是便一起起程,反回都城。 …… 洛无忧百无聊奈的坐在床上,容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直都没有出现,她也无事可做,打量着竹屋墙角处的架子上,似放置着一些书卷。 她上前看了看,随意的抽了一本出来,一边看书,一边打发时间。 洛无忧坐在竹制的摇椅上,手中握着书卷,许是看得太久,加上体内本就还未恢复,竟是看着看着便睡了过去。 阳光透过竹窗撒了进来,星星点点落在少女的身上,摇椅上,让摇椅上的少女也是被笼上了一层星光一般的绝美空灵。 容狄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推着轮椅靠近女子身前,一双幽空的眼瞳一眨不眨的看着已睡着的少女,这样的洛无忧多了一份沉静和详和,没有有了那些戾气。 也更加的美到让人移不开眼。 不知怎的,容狄竟是想起了在山上桃林之时的那个吻,舔了舔自己的唇,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为什么他的唇上一点味道也没有。 而洛无忧的唇上,却是有种香甜的味道,那甘醇的味道,竟也是让他有些舍不得松口,若不是后来…… 容狄眼神不自觉的落在洛无忧唇瓣上,女子的唇瓣微微的泛着粉嫩的色泽,红艳艳的小嘴,微微的抿着,就像是一颗红红的,诱人的樱桃在诱人前去采撷一般的醉人。 男子纤长的手指指腹轻轻的落在少女的唇上,少了那时的一份微凉,那柔嫩的唇瓣温温暖暖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僵,心中划过一抹奇异的感觉! 就好像有一只雪白的羽毛,在他心湖之中轻轻的拂过,有些酥酥的,麻麻的,氧氧的,挠得他脸颊微微有些泛红,整颗心似乎都有些急促的跳动了起来。 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却让他丝毫也不觉得厌恶和抗拒,甚至,还有一些流恋不舍! 突的,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洛无忧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容狄的手,却是没来得及缩回去,依旧还放在无忧的唇上。 “容狄,你又非礼我?”洛无忧一凤眸轻眨,一个挥手,将男人的大掌从自己唇上拍开,看着男人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容狄,你不要得寸进尺,你再敢动我一下,你信不信我一刀跺了你的手指,就像切了杨义的子孙根一般模样!” 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趁着她睡着非礼她。 洛无忧怒不可遏,清澈的眼瞳里都似燃起了一蔟火苗,在桃林之中他非礼她的账,她还没有和他清算,他居然还敢再犯? 她虽势弱,不得不一再退让。 可这并不代表,她将会没有底线的退让,若惹怒了她,她虽不能将他怎么样,可是,也绝对不会让他过得如此舒坦!!! 洛无忧浑身怒气腾腾,眼神中绽着犀利的冷芒,如同一只竖起锋利爪子的小豹子,还真的是像极了,他养的黑耀。 容狄饶有兴致的看着洛无忧,丝毫没有被抓包后的尴尬,反而唇边还漾着一抹笑意,“本郡王能够想象你握着匕首将他子孙根切下来的样子,到底有多狠,不过,你确定要在本郡王的身上也试一试?” 洛无忧闻言却是突的抬起头,看着容狄的神色有片刻的怔愣和疑惑。 “怎么了,傻眼了,还是怕本郡王到时候会报复你?” “无忧未曾做任何的亏心事,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又怎么会怕人报复?”洛无忧轻哧了一声,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思绪全都给甩了出去。 一定是她想多了,那是不可能的事,容狄就是容狄,不可能是别人。 这绝对不可能的…… “那么,可有何人,对不起你吗?”容狄清清淡淡的嗓间忽的飘进洛无忧的耳中,洛无忧怔怔的,有片刻的微愣。 转瞬间却全部敛了下去,挑眉看了看容狄,漠然的说道:“何人对不起我,可不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么?” 那眼神,带着赤,裸,裸的鄙视,容狄却是哦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我对不起你,就是不知道,我到底如何对不起你了?” “还是说你指的是我刚刚对你做的事,你到现在都还在想着?” 男子一本正经的问着,伸出右手拾指,突的告近洛无忧的唇,重复着先前他的动作,洛无忧看着他,怒火冲脑,愤愤的磨了磨牙,张口便含住男人的手指,且正好咬了个正着。 贝齿收紧,洛无忧用力咬着容狄的手指,口里都咬出了铁锈味儿,可男子却是依旧面不改色的看着她,任由着她咬。 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让洛无忧看得更加气结,牙齿却是咬得也加用力了,带着一种,似要把那手指生生咬断的狠意。 都说十指连心,可是,在容狄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手指被咬到破皮流血,他居然还敢给她面不改色。 “主子,马车都已经备好了”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齐风和齐衍套好了马车,走进屋子复命,却不想,竟是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顿时,两人人惊的张大了嘴巴。 “主……主子你们这……这是在玩咬手指?”齐衍被震得彻底呆住,有些傻了吧唧的嘀咕了一句,话语断断续续都有些结巴,由此可见,齐衍被震得有多厉害。 听闻此话的齐风差点没一马掌将他给拍晕:“那个主子,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属下先行告退。” 说着,齐风拉着齐衍连忙的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洛无忧看着两人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也是有些呆怔,怎么都没想到齐风和齐衍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还有他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咬手指玩儿? 她有空和他们家那无良的主子玩那么幼稚的游戏么? 眼帘微垂,看着男人的手指被自己咬得真是沁出了血,她蓦然间一惊,张口,松开自己的牙齿。 “容……那个容……” “容狄!”男人接口道:“怎么了,刚刚不是叫的很顺,咬的也很狠,很痛快的么,怎的现在却是连说话都变成了结巴?” 容狄淡淡的挑眉说着,那修长的手指上却还沁着丝丝缕缕的血凝聚在一起药,男人的手指上沁着那血迹丝丝缕缕凝在一起的,形成颗颗艳红的血滴,顺着男子的指尖,滴落。 洛无忧抿了抿唇,看着容狄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从摇椅上站起来,转身就出了厢房,容狄,果然不负卑鄙无耻这四个字。 她要和他再说下去,估计不会把她气死,也会把他气疯。 ------------ 第182章 还没有死心 房门外的小院儿里,齐风和齐衍正凑在一起小声的嘀咕着,看到洛无忧出来,两人顿时讪讪的住了嘴,转头看向了洛无忧。 “主母,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我们主子呢,呀,您下嘴还真狠,居然真的咬出血了,哎,主母……” 洛无忧却是看也没看两人,径自撩开车帘上了马车,那浑身怒气腾腾的样子,看得齐衍有些蒙,挠了挠脑袋不明所以的嘀咕了一句:“这到底是怎么了,有人惹到她么,怎么脸色那么难看呢……” 齐风白了他一眼,何止难看,那简直就像是要杀人一般,他刚想张口,竹屋门口,容狄推着轮椅走了出来。也让他将想说的话,全都压了下去。 “主子,属下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走吧。” 容狄淡淡的说了一句,也上了马车,齐风和齐衍自到的坐到了车橼上当起了车夫,随着马鞭落下,马车缓缓驶离这纯淳的小院儿。 洛无忧撩开车帘,清明的眸子看着身后那越来越远的竹屋,以及篱笆墙边那棵硕大的桃树,在心中幽幽的叹了口气,诚然,这竹屋的主人很讨厌,可是,这片仿佛巨外桃园的小院子她却是真的挺喜欢。 放下车帘,洛无忧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闭上了眼帘,养精蓄锐,这里离都城也有很长一段距离,起码也得将近一个多时辰才能到。 与其对着这男人大眼瞪小眼,还不如好好的闭目养神。估计等回到相府,又会有一场好戏在等着她呢! 容狄看了看少女,眸光闪过一丝复杂,也是垂下了眼帘。 两人一路无话,车厢里的气氧,静谧面清宁,却是有种诡异的各谐感,马车进了城,停在了相府的门口,见到了,洛无忧起身就要下马车,却是突的被男子出声叫住。 “洛无忧,本郡王陪你一起进去。”容狄睁开眼眸,幽深的眸光直直落在洛无忧的脸上,圆润而清越的声音里满是不容置疑。 看在洛无忧的眼中,却是格外的霸道。 “不用了,我自己进府便可,郡王还是早些回府歇息吧。”洛无忧冷着一张脸,毫不犹豫的出声拒绝,清冷的声音也是冷到极致,打从心底里,她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的纠缠。 尤其是,在经历了今天的一切之后。 说着洛无忧跳下了马车,正准备迈步上台阶,不远处又有几辆马车迎面驶来,几辆马车也停在了相府大门口,从车上下来一群人。 一群人娉娉婷婷的下了车,却原来是洛仙儿等人。 “大姐姐,你没事?”洛明珠有些微愣,看着眼前站在台阶旁的洛无忧,脸主难掩惊诧之色,随即似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些不对,她连忙又补了一句:“还好大姐姐没事,可真担心死我们了。” “是啊,姐姐,你不知道你走失以后,我们和表哥到处找你,可一直都找不到,妹妹们心忧不已,所以打算回府禀明爹爹,打算请爹爹派人前去山里搜寻呢,倒是没想到,姐姐居然比我们还先回府。” “还好的是姐姐没事,否则仙儿真不知如何向父亲交待。”洛仙儿一双杏眼在洛无忧身上打量着,脸上的表情即惊又喜,声音里还充满了担忧,说得更是情真意切。 只是,那话听在旁人耳中,却似乎又多了一层意思。 她自己明明好好的,却害得她们在林子里到处找人,脚都快走断了,可是她倒好,却好整以暇的站在这里,甚至比她们还先回府,若无事,起码也和她们说一声吧,可她一个人便先回了府。 这般作法,委实有些过份了! 洛无忧如何听不出来洛仙儿话语之中的挑拔,却只笑了笑道:“让妹妹们担忧是姐姐的错,姐姐在林中迷了路,原本想回去岂知却不识方向,竟然越走越远,最后只先回府,不知妹妹们可看到姐姐身边那几个婢女?” “怎么的,她们竟没有随妹妹一起回府么?”洛无忧狭长的眼眸里顿时闪过一丝担忧,三辆马车里的人全都下来了,却是偏偏没有看到红锦三人。 “姐姐是说那四个丫头啊,她们留在林子里了啊?” 洛仙儿闻言笑了笑道:“妹妹都好生羡慕姐姐呢,那三个丫头忠心护主,本来我是要带她们一起回府,可是她们却是担忧姐姐安危,苦苦哀求于我,我只能答应了他们,让她们先留在那边寻找姐姐。” “姐姐不用担心,她们三人在一起,想来也是不会迷路的,一会儿我就禀了爹爹和母亲,派人增寻她们,定是会将她们寻回来的。” 寻,是肯定会寻回来的,可是,还会不会喘气,那可就不一定了。 想到此,洛仙儿的脸上笑容更加的灿烂,那几个贱蹄子,一心护主,本来她还真是有些爱才之心,舍不得对她们下手的。 可谁让她们居然敢违抗她的命令呢,那也就怪不得她了。 怪只怪,她们眼神不好,跟错了主子! 洛无忧凝视着洛仙儿,清丽绝伦的脸庞之上,依旧带着笑,那眸子里的眼神,却是一点一点的冷却。 广袖之下的手,也是微微的纂起,心中也是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洛仙儿会那般好心吗?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所有的人都已回来了,却偏偏她的丫鬟一个也未归? 若说洛仙儿会不趁机做点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蓦地,洛无忧却是勾唇一笑,道:“哦,是吗?那就多谢妹妹了。我们还是先回府吧,红锦她们若是找不到人,想来也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着她转身往相府中走去,转身的刹那,凝了一眼那华丽的车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却依旧脚步不停的走进了相府。 那华丽的马车缓缓驶离,从头到尾,马车上的人都没有露面,洛仙儿冷眼看着那马车远去,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怨恨,那眼神更似阴冷的毒蛇一般。 容狄,又是容狄,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中了洛无忧什么毒,居然一次又一次的这样帮着那个贱人。 …… 洛无忧一路回到无忧阁,弄墨等人一见她,立即围了上来,询问红锦她们去了哪里,为何小姐回来,却只是只身一人,身边竟连一个侍候的人都没有,这太奇怪了。 “她们没事,估计一会儿就会回来了。”心中悠悠叹了口气,耳边回想着男子低沉的嗓音,微微垂下了眼睑,这下,只怕她是真的欠下容狄一个人情了。 洛无忧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到厢房门口,却是突的顿住了脚步,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些累,想一个人休息一下。” 弄墨愣了愣道:“可是,小姐夫人说,让您回来先去前厅,武世子前来探望夫人,到现在还未离开。” 武绍谦,他怎么会来? 洛无忧微微蹙了蹙眉,“他何时来的?父亲呢,今日不在府中吗?”这个时候她委实没有什么心情去应付武绍谦,他前些日子才派了嬷嬷送来礼品,今日便亲自登门,又到底是有何用意? “回小姐,世子刚来没一会儿。老爷今儿一大早上朝却是到现在还未回呢?”弄墨俏生生的说道,眼中有些许的疑惑,武世子生的俊美,又是少年将军,听说还对小姐情深意重,甚至…… 怎的前来拜访,小姐却好似不太开心似的。 “走吧,你们两个随我过去。”洛无忧淡淡的扫了一眼弄墨和司棋,转身又去了前厅,一路上,遇到不少的丫鬟婆子,看到洛无忧都恭敬的行礼。 洛无忧只拧眉不语,眼中闪烁着一丝讥屑,三个月前,她在府中还是个隐形人一般,被她那些好姐妹暗中欺负,被相府的主子忽视,就连那些奴婢见了自己,也是趾高气昂,根本不屑一顾。 可如今,所有人都是一副献媚的讨好的脸? 想想,真是觉得有些讽刺…… 没多久,洛无忧便带着两个丫环到了前厅,前厅里,顾若兰正坐在主位之上,旁边的客位上却坐着一名俊郎非凡的少年,还站着几名奉茶的丫鬟。 武绍谦是外男,不能进入女眷内院,是以,顾若兰吩咐人将他带到了前厅,看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显然聊的很是开心,尤其是娘,已好久没看到她笑得如此开怀了。 “女儿见过娘亲,见过武世子。”洛无忧敛了敛眉,走进去,上前行了礼,眼帘微垂,却是看也未看武绍谦。 “无忧,怎的回来这般的早,娘还以为,你定会和沈小姐,多玩儿一会呢?”顾若兰笑了笑,看着爱女,眼里都是浓浓的疼惜。 洛无忧淡然一笑:“没有,觉得那些花花草草的看起来也无甚至新意,便早早回来了,娘不必担忧,无忧没事的。” “快来看看,无忧,这是武候世子,也是你语姨的儿子,娘记得,小时候你们还经常在一起玩耍的。无忧你可还记得?”顾若兰点了点头,看了看已是婷婷玉立的女儿,转头,眼神又落在了那长身而立的少年身上,顿时,脸上的笑意更甚。 看顾若兰那越看越满意的表呢,洛无忧的眼瞳之中,却是闪过一丝冷意。 看来,娘竟是还没有死心? ------------ 第183章 不管如何,绝不放弃 “兰姨,我和无忧在宫宴上已经见过了。”少年眼神烨烨的看着洛无忧,笑着道:“只是,不想,才两年而已,无忧的变化竟然如此的大。” 往昔那个只会逆来顺受的小女孩儿,如今变得漂亮了,也变得从容大方了,更变得懂得去争取了,这样的变化,又怎么能不大呢。 “看我,是啊你们应该早就见过了才是,一转眼,你们都长大了,想当年,我和你母亲还把你们抱在怀里,可现在一转眼两年过去,绍谦更是长得如此之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保家卫国的将军。” “你母亲若是泉下有知,也当冥目了。”顾若兰一脸的感慨,看着武绍谦眼里满是欣慰,菁语是她最好的朋友,自父兄离开秦都之后,也只有她会时不时来看看她。 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原本她以为,她们可以看到孩子们成家立业,嫁人生子,却不想菁语却是早早便离开了人世,让她难过的同时,也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 “谢谢兰姨还记得我母亲。”提到自己的母亲,少年眼神有些黯然,脸上的表情也是有一瞬间的僵硬,却是很快便被她强压了下去。 顾若兰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和你母亲是最好的朋友,你母亲走后,我更是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还哪里用得着说什么谢谢?” 想到早逝的好友,顾若兰眉宇间也是染上了一丝伤感。 “兰姨说的是。” 武绍谦眉宇间也有着一丝动容,说着,却又话锋一转道:“只是,绍谦今日前来,除了看望兰姨外,还有一事,想要和兰姨相商,还请兰姨成全绍谦。” 说着,少年一撩袍摆,跪在了顾若兰身前。 顾若兰微微的怔了怔,连忙将武绍前扶了起,有些责怪的道:“你这孩子,有什么事,直管说就是了,怎的与兰姨还如此的客气?你说罢,只要兰姨能够帮的,一定会帮你。” 洛无忧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少年的举动,看到这里却是狠狠的蹙了蹙眉,武绍谦所谓的有事相求,到底是何事,她不用猜想也知晓,上次他派了个婆子来,不知道跟娘说了些什么,娘生了让他们赶紧订亲的念头。 今天他竟自己开口,娘本就对他极喜爱,如此一来,说不定就会答应。就如同,当年语姨突然提起那样一个婚约。 娘不也是心动之下便一口应承了么? “娘,刚刚我过来的时候,听夏荷说,安儿有些哭闹不止,不如你去看看,绍谦哥哥若是有什么事,与无忧说也是一样的。” 洛无忧瞬间思绪百转,敛神上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顾若兰有些微怔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听着她的话,脸上也是浮上一抹焦急,道:“无忧,你说的是真的么?你弟弟怎么了?” “女儿也不知,不过,娘还是去看看吧,女儿已经派人去叫了府医前来,绍谦哥哥就交给女儿,娘,您先回去吧?” “这……” 顾若兰看了看武绍谦,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 洛无忧却是又催促了一句,“娘,快去啊,您也知道安儿离开您就会吵闹不止,他还小,绍谦哥哥想来也是不会介意的。绍谦哥哥,你说是吗?” 洛无忧清幽的眸光看向少年,少年的呼吸有些微沉。 继尔,武绍谦却是笑了笑说道,“无碍的兰姨,您先回去吧,毕竟孩子重要,至于我的事,和无忧说也是一样的。” 俊脸之上也是浮现一抹担忧,少年的手,却是不自觉的收紧了些许。 “那,无忧,你替娘好好招呼绍谦,娘……去看看就回。” “嗯,娘去吧,没事的,这里有女儿在呢。” 顾若兰凝了一眼洛无忧又同武绍谦招呼了一句,带着丫鬟婆子离开了。绣鞋迈出厅中的门槛,不禁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花厅里,武绍谦眸光灼灼的看着洛无忧。 少年俊逸的脸上却是带着此许的失落,“无忧,你应当猜到,我刚刚想说什么吧?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阻止我?北越太子数次向皇帝请旨赐婚,如此唯一可以阻止的这件事发生的,便是你我之间的婚约。” “无忧,我知道这个时候提这些过早,绍谦哥哥不想你远嫁北越,所以才会来相府向兰姨商讨你我之间的亲事,只要下了定,过了六礼,把这门亲事订了下来,北越太子也自无法可施。” 少年声音透着几许低沉“而,这也是绍谦哥哥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君惊澜在朝中数次请旨之事,传得沸沸扬扬,他自然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事实上,这几日,他便一直在思考,到底该怎么样才能打消君惊澜的念头,让他放弃让无忧做他的太子妃。 可是,想要说服君惊澜,可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也是冥思苦想了很久之后,才做下了这个决定,那就是利用他与无忧的婚约!本来,她以为,洛无忧会答应的,可是没想到,她却突然出现,阻止了他说出这件事。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无忧要拒绝? 他不相信她是贪图富贵之人,明明她今晨还在皇城门口,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君惊澜,并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那八个字。 不入皇室,永不为妃! 也正是这八个字,让他下定了决心这么做,可是,她却又阻止了她,难道,是因为她也不想嫁给他?这让武绍谦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 这不可能的…… 洛无忧深吸了口气,道:“绍谦哥哥,你以为你今日上门来提亲,就可以阻止这一切了么?不过都只是徒劳而已。” “为什么,我们有婚约,怎么可能会是徒劳?”少年一脸的不解,他有母亲留下的信物在手,有答应这门婚事的兰姨在,就算是圣上,难不成还能强行拆散了他们不成? “是徒劳,因为有很多人不会允许许,你以为我娘答应了就万事大吉了吗?你以为你有娘的玉佩在手,就可以让一切迎刃而解了吗?你错了,还是大错而特错!” 洛无忧声音清冷无比,眼光直直看向武绍谦:“绍谦哥哥,我的亲事,我娘做不了主,你知道的,她只不过是我爹被贬的一个妾室而已,这府中还有父亲,还有公主,还有祖母,你以为娘的一个承诺,算什么?” “你可知道,在这相府之中,有太多的人想我娘死,想我死,想我弟弟死,你又知不知道,这两年来,我是怎么过的?你知不知道,我娘生产,差点一尸两命,你知不知道,我拜香还愿也会遭遇土匪,你又知不知道,安儿差点被活生生烧死,我娘也差点陨命,你还知不知道,就在刚刚,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红锦,她们只不过是我的婢女,也差点死了?” 少女字字句句,悲愤难抑,少年听得双手紧捏,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心仿佛被刀子一刀一刀在凌迟,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走了之后,她竟过得如此艰难! 他一心想要呵护的人,却一次次陷入危险之中,而他,却没能在她身边保护她,难怪,难怪,她变了这么多,难怪她对他也变得冷漠! “你现在还觉得一切那么的理所当然吗?” 洛无忧神色冷硬至极,双目直直的剜着武绍谦,嘴角却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声音也多了一丝凄楚:“绍谦哥哥,你是朝庭新贵,少年将军,前途不可限量,可是,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最后一句说得极其压抑,少女眸中闪烁着丝丝晶莹的雾气:“父亲已下令,那婚约乃娘私自订下,作废不得再提,所以,你走吧,把一切都忘了,就当作,那只是,儿时的一句戏言罢。” “不,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无忧,你相信绍谦哥哥,以后,绍谦哥哥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看着少女难过的转身,武绍谦上前,一字一句的说道。 “无忧,绍谦哥哥发誓,一定会想到办法解决这件事,你不要担心,就算最后真的没计可施,大不了,绍谦哥哥带你离开,我们远远的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带着兰姨和你弟弟一起,我会照顾你你们的,相信我!”少年脸上的表情如此的坚定,坚定的仿如磐石一般,让洛无忧有片刻的恍神,依旧是那熟的眉眼,尚有些年轻,没有二十年后的沉稳与圆滑。 也没有那阴冷和厌恶,有的只是一片真诚! 可缘何最后却恨她恨到那般的入骨呢? 就如同他问她的为什么,她有也好多个为什么想要问他,想问他为什么要那般的对她??? 洛无忧眨眼回神,却是惊呼了一声:“绍谦哥哥,你小声些,这等大逆不道之话,万不可被人听了去,否则话,不止无忧和娘,你也会受到牵连的。” “放心吧,没有人会听到的,若有人,十米之外,即使有人敛息,也是绝对逃不过绍谦哥哥的耳朵的。”武绍谦笑了笑,道:“无忧,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可是,我定要你明白我的心意。” “我武绍谦对洛无忧之心,苍天可鉴,无忧,你只要等着做我的新娘子便好,其它的,都交给我,我会解决的。也定会让丞相答应你我的婚事。” 心中依旧沉重,少年脸上却带着笑意,不管怎么样,知道无忧并不是移了情,武绍谦心中依然开心不已。 至于后面的事,他还得好好的谋划一番才是。 洛无忧沉眉不语,清丽的小脸之上满含担忧:“绍谦哥哥,我不希望,你为了我的事,而受到任何伤害,那样比无忧自己受伤,还会更加的难过,所以,你千万不要鲁莽行事。” “我知道了。” 武绍谦伸手轻轻缕了缕洛无忧额边的一缕发丝,不舍的道:“那我就先离开了,若绍谦哥哥呆久了,于你名声不利。” 洛无忧身体有片刻的僵硬,却是含笑点了点头:“好,你万事小心,我让弄墨送你。” 说着,洛无忧叫来了弄墨。 武绍谦看着洛无忧,满是不舍的随着弄墨出了花厅,眼看着武绍谦的身影远去,无忧脸上的笑容也在瞬间消失,清丽的脸上只剩一片幽冷。 不管如何,绝对不会放弃? 呵,多么的可笑啊,武绍谦啊武绍谦,你早就放弃了我,可你自己却不知道! ------------ 第184章 花园巧遇 武绍谦随着弄墨出了前厅,走到花园拐角处时,却与迎面而来的少女撞在了一起,少女身后还跟着几个奴婢,手中还拿着一个包裹,看去的方向,似乎是要去宁心园。 “奴婢见过三小姐。”弄墨向着那那女子福身行礼。 “我记得你是大姐姐的丫鬟弄墨,只是……”洛明珠瞟了一眼弄墨随即看到少女身边的少年,眼中闪过一抹娇羞。 疑惑的道:“弄墨,这位是?” 弄墨回道:“三小姐,这是武候世子,是来探望我们姨娘的。” “原来是来探望兰姨娘的,呀,我想起来了,武候世子,就是那位随着战王在边关立下战攻的少年将军,武候府的世子爷!”洛明珠诧异的惊呼了一声随即向武绍谦福身行了个礼。 “小女洛明珠,见过世子。” 少女语含娇羞,瞟了一眼少年俊逸的脸,脸颊也浮上一抹嫣红。 武绍谦蹙了蹙眉,只微微颔首道:“三小姐有礼,在下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弄墨你不用再送,回去好好照顾你家小姐吧?” “是,世子爷慢走。” 武绍谦转身出了相府大门,洛明珠目送少年离去,久久未能回过神来,武绍谦那俊美坚毅的脸庞也自不停在脑中闪现,俏丽的脸庞之上,满是痴迷的小女儿娇羞之色。 “三小姐,小姐还有事交待奴婢去办,奴婢先告退了。” 弄墨眼中闪过一丝鄙夷,福了福身说道,洛明珠却是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朝弄墨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 看也没看弄墨,洛明珠竟也是领着婢女又原路返了回去。 弄墨回到无忧阁,便将武绍谦与洛明珠在花园偶遇的事情禀报了洛无忧,“小姐,您都没有看到,三小姐看着武世子的眼神,真是都恨不得粘上去了,依奴婢看,三小姐肯定是春心萌动了。” “堂堂大家闺秀却那般盯着一个外男看,也不觉得有失体统。” 弄墨撇了撇嘴,声音里带着些许鄙夷,还说是大家闺透,哪有那般盯着一个外男看的,都把人家武世子给看得不好意思了。 司棋闻言也是有些不平道:“小姐,三小姐未免做得有些过了,整个都城谁人不知,和武世子有婚约的人,是小姐,奴婢就不相信,三小姐会不知道!可她倒好,竟然公然的勾引小姐的未婚夫。” “就是,也太不要脸了!” 也不看看人家武世子对小姐可是一片情深,甚至还在大殿之下,当庭和北越太子抗衡,那般的气魄不知勾走了多少都城少女的心呢。 她也不看看自己哪点儿比得上自家小姐,居然敢勾引小姐的未婚夫! 几个丫鬟叽叽喳喳的说着,皆是一脸愤慨的表情,洛无忧坐在软榻之上,神色淡然,却似一点也没受到影响。 “你们先下去,此事不得外传,另外,这些日子你们多注意下洛明珠的院子,有什么发现,第一时间向我禀报便是。” 洛无忧挥手摒退了婢女,一人独自坐在软榻之上,神色却是变幻莫漠,五指至棋罐之中轻捻起一粒白色的棋子,落在棋盘之上。 洛明珠,武绍谦,这两个人会有什么关联? 前世她为母守孝三年,再见武绍谦时,他对她的态度已变得极为冷淡,而她又被困在闺阁这方寸之地,冥思苦想也不得其所。 再后来百花宴上出丑,她被永昭请旨嫁给南宫景煜。 这其中原由,她一无所知。 而今生,她的命运轨迹已然改变,这个纠结着她的疑惑,又还能否解开? …… 红锦几人回府已近晚膳时间,几人又分别向洛无忧诉说了分散之后发生的事,青鸾找整片桃花林也没有找到洛无忧。 心有懊恼的她回到庄子,发现马车也不在了。 她一路使用轻功总算在半道上追上了红锦她们。 回到相府,青鸾的脸色也是有些臭臭的,自己保护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这让青鸾感觉有些受挫和丢脸。 而红锦三人本想把中毒的事瞒下来,只可惜没能瞒住,也只能将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洛无忧,洛无忧听后,只神色冷凝的叮嘱了几人以后要随身带些解毒的药丸,其它的什么也没有说。 虽然明知道下毒的人是洛仙儿,可是,他们却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 此事也只能吃个哑巴亏,咽下去! 不过,这笔债,她终究会还回去的,而且是很快。 月光迷蒙的撒下,忖得少女仿若月宫仙子一般清灵飘渺,然而,少女的眼瞳之中,却是翻滚着无尽的戾气。 敛下戾气,洛无忧又回想起,红锦几人带回的另一个消息,君惊澜遇到了刺杀,她们在半道上遇到了前去庄子搜索君惊澜下落的查探案情的官兵与衙差,南宫景璃也在。 只不知,这个北越太子,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 …… 与此同时,洛仙儿也得到了红锦等人平安转回的消息,气得她在天阙阁里又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好几个丫鬟也都遭了殃,就连青伶也未能幸免。 “该死的,明明都中了本小姐的毒了,居然还不死,洛无忧,这个贱人,拜师学艺肯定就是为了防着本小姐,最可恨是那三个小贱蹄子也是这般的命大,中了本小姐的毒,居然还能死里逃生……” 洛仙儿脸色阴霾到了极致,随手抓起一把针,捉过一个丫鬟的手臂便狠狠的刺了下去,那丫鬟疼的满头大汗,连连求饶也是无用。 正在这时,厢房门被打开,一个嬷嬷上前道:“小姐,您也别气了,省得气坏了身子,那多不值,小姐还是来尝尝老奴给您做煲的血燕吧,女儿家最紧要的,便是那一张如花似玉的容颜了。 “那些不值当的小贱蹄子,找个机会除掉便是,小姐又何必为了那些人生气呢。” 洛仙儿却是愤愤的道:“奶娘,你说的倒是好听,你都不知道你走的这几个月里,本郡……本小姐暗中下手数次,却没一次得逞的,不止那个贱人,就连她身边的几条狗,居然也是这般难缠,你说本小姐能不生气吗?” “我的好小姐,玉嬷嬷不是说了么,这次大小姐估计是难逃嫁去北越的命运了,到时候,自有她的苦头吃。” 洛仙儿的奶娘齐嬷嬷将手中的汤盅放在了红木桌上。 顿了顿,这才一脸怜爱的看着洛仙儿道:“所以啊,小姐,您尽观其变,到时候只管等着看她的凄惨下场便是,只要洛无忧一远嫁,顾若兰那对贱种母子,捏死他们还不像捏死一只蚂蚁。” “到时候,他们母子三人全都消失,您这口气自然也就顺了不是?” “哼,谁知道那要等多久,到现在皇舅舅的赐婚圣旨都还没下呢?” 洛仙儿却是更加怨毒的道:“况且,你就能保证,洛无忧最后定会落个凄惨的下场吗?依本小姐看,却不尽然,那个贱人诡的很,勾引男人的本领是一套一套的,说不定,最后她真的登上北越后位的话,那岂不是便宜了她。” 她们早早回府,与璃王官兵错过。 显然根本还不知晓君惊澜遇刺失踪一事。 “原来小姐是担心这个,既然如此,我们便想个法子,让那北越太子厌弃了她便是,这还不简单吗?” 洛仙儿闻言,却是怔了怔,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了大半:“简单?嬷嬷你可是有什么好计策?” 齐嬷嬷微胖笑了道,“小姐可是忘记了么,每年百花宴后不久,咱们相府里,可是还有一件大喜事的?” “你是说……祖母的寿宴?”洛仙儿思索片刻,突的惊叫出声。 齐嬷嬷点了点头,“不错,就是老夫人的寿宴,今年恰逢老夫人六十大寿,早些日子,相爷便在和公主商量,今年的寿宴,定要大办。” “到时候,我们只要在寿宴上使点计,毁了她的名声,小姐觉得,那北越太子还会视那个贱人如珠如宝么?” “你是说,派人毁了她的清白?” 洛仙儿闻言,立时又愤愤道:“本小姐也不是没有这样做过,可是,那贱人好命,每次都有男人帮她,先前被父亲打了板子,有表哥给她送药。” “后来本小姐派人想毁了她清誉,可偏偏被杨倩倩那个贱人给破坏了,那小贱人明明都中了药了,还有容狄那个残废帮她。还有那个武绍谦,为了不让洛无忧远嫁北越,居然还在大殿上与北越太子顶撞。” 洛仙儿越说越是愤怒,“本小姐就想不明白了,那个贱人到底有哪里好的,凭什么那么多人都帮着她。”君惊澜那个废物便也罢了,连表哥也是对她关心不已,每每看到璃表哥看洛无忧的眼神,她就恨不得戳花她的脸。 “小姐,奶娘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你放心,有奶娘在,奶娘绝对不会让她踩到你头上的,这次奶娘一定会安排的万无一失。让小姐好好的出了这口气,小姐看奶娘何时骗过你么?” 洛仙儿道:“奶娘此言当真?真的能万无一失么?” “小姐放心,自然是真的。任是她再厉害,也绝对逃不过。”齐嶙嶙的声音阴恻恻的,似多了几分少哑,极为难听。 洛仙儿突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手尖轻触到那物品,她看了看齐嬷嬷,眼中亦是闪过一丝阴冷的笑。 ------------ 第185章 洛擎轩的示好 翌日清晨,洛无忧醒来时天色已大亮,梳洗了一番,便去了老夫人院儿里请安,自老夫人出糗,相府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件之后,宁心院似乎也变得沉寂了下来。 除了早晚的晨昏定醒,平日里也极少再传这些个相府的小姐前去宁心院,就算主动凑上去,也大都被挡了回来,就连一向极受老夫人宠爱的六小姐洛明霞,亦不例外。 大概唯一还能让老夫人稍稍开怀一些的,便也只有那位洛府金贵的大少爷,洛擎轩了,今儿洛无忧去请安时,恰巧洛擎轩也在,正在跟老夫人讲一些国子监的趣事儿。 逗得老夫人时不时的笑出了声,那一笑满脸的褶子便也堆积的更加的多了。洛明霞与雪姨娘则乖顺的站在一旁。 怜霜禀了一声洛无忧来了,洛老夫人的脸上的笑容却是瞬间滞了下来,淡淡的瞥了一眼款款而来的少女,一旁的洛擎轩也自停下了言说。 “给祖母请安。” 洛无忧盈盈福身见礼,洛老夫人只淡淡的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平身,:“听仙儿说,你们昨天出府时你走失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无忧脸上带着一抹不安,“回祖母,都是无忧一时忘形,所以迷了路,累及了祖母和妹妹们担忧,无忧深感不安。” “只人无碍便好。” 洛老夫人挥了挥手,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顿了顿,却又话峰一转道:“不过,我听说昨天是容郡王府的马车送你回来的,可有此事?” “是。”洛无忧微愣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洛老夫人的脸色瞬间便冷凝了下来:“无忧,有句话你得谨记,男女有别,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也有很多关于相府小姐的传闻,身为洛家的女儿,便得谨记一点,你可以不为相府争光,却绝对不能给相府门风抹黑。” 声音很严厉,眼神也很晦暗,这段时日,都城之中太多关于洛无忧的流言,在洛无忧名声大燥的同时,也有更多的人在背后非议。 这让老夫人很是不喜,说得话也是极重,好像她就是那个污了相府门风之人一般。 “是,无忧谨记祖母的教诲。”洛无忧面色并无太大的变化,恭敬的应了声是。 自从发生了安儿被火焚的事后,老夫人对她们这一房的态度也是大不如前。看着眼前从容自若,才几个月身上已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少女,老人人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洛无忧的优秀是毋庸置疑的,甚至如今也是有了封号的人,换作以前,看到自己的孙女儿这般的出息,洛老人人只怕早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可偏偏,老夫人却是越发的不待见她了 “行了,我有些累了,你们都下去吧。”说了几句,老夫人便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足见有多么的不待见洛无忧。 洛无忧行了礼便退了出来,没走多远,身后却传来一道少年的喊声。 “大妹妹请等一下。”洛擎轩疾步追了上来。 洛无忧转身,看着他,笑道:“大哥唤住无忧可有什么事吗?” “大哥还没恭喜大妹妹,被封县主!”少年俊脸含笑,依旧是一派儒雅之色,狭长的眼眸看着洛无忧,眼神看起来极为诚挚。 “大哥严重了,若是可以的话,无忧倒是宁愿自己没有进过宫,否则也不会……”洛无忧说着却是摇了摇头,转开了话题道:“听说大哥前段时间随国子监的教授先生去游学了,想来,大哥定是受益非浅,明的的恩科大哥也是定会下场了吧。” “不错,恩师已准了明年下场。” “那无忧便预祝大哥能金榜题名。” “多谢大妹妹。”洛擎轩笑了笑,正色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擎轩想劳烦大妹妹。” “哦,何事,大哥尽管直言,只要无忧能帮上忙的,无忧定不会推辞。”洛无忧笑了笑,心中却是思索着这位相府金尊玉贵的大少爷到底会有何事需要她帮忙? 洛擎轩沉吟了脸色道:“大妹妹,六妹妹她年幼不知事,且性格冲动,又向来被姨娘和祖母宠坏了,若有冲撞了大妹妹的地方,大哥在这里向大妹妹赔罪了。还请大妹妹看在大哥的份上,不要与她计较。” 说着少年拱手行了一礼,“大哥和姨娘以后定会好好的约束六妹妹的!” 洛无忧笑道:“大哥这般说却是严重了,我们都是骨肉血亲,一些小小的争吵,无忧不会放在心上的。”原来竟是为了洛明霞说情而来。 他们会约束洛明霞自是最好,不过若是……那可也就不能怪他了。 少女展颜一笑,洛擎轩闻言倒是松了口气,洛明霞的性子,说好听点是有勇无谋,说直白点就是性格冲动,说难听点,那就是自以为是,又蠢笨如猪,且还是吃亏不记打的个性。 他与姨娘已警告她多次,她却还是敢招惹洛无忧。 “大哥,可还有其它的事,若无事,无忧就先告退了。”洛无忧淡淡的说着,作势要走。 “大妹妹,大哥确是还有一事告知。” “大哥但说无妨。” 洛擎轩却是微微沉吟了下,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以前曾听齐嬷嬷说,小孩子若是啼哭不止的话可能是惊着了缘故。不过,大妹妹随着院正大人习医,有大妹妹照顾,想来是无碍的,倒是愚兄担忧过头了。” 说着,少年神色有些懊恼:“至于其它的,也没什么了,既然大妹妹还有要事要忙,大哥也就不耽搁大妹妹了,大哥还要去国子监。” “多谢大哥关心,大哥慢走。”洛擎轩,这是在向她示好? 洛无忧目送洛擎轩离开,目光微有沉吟,转头,道:“汤圆,你派人去天阙院打探一下,看是不是齐嬷嬷回府了。” “是,小姐。” 汤圆见洛无忧神色有些清冷,忙转身匆匆的回了无忧阁,着人打探去了,神色间亦是有些懊恼,她一直派人看着天阙院,为何齐嬷嬷回府这般大的事,竟是没有人向她禀报? “小姐,您说,五小姐会有这般大的转变,会不会是齐嬷嬷的原故?”红锦蹙了蹙眉道:“齐嬷嬷是五小姐的奶嬷嬷,那个老婆子最是奸狡,而且心思深沉,若是她真的回来了,只不定又要惹出什么妖蛾了。” “无事,回去吩咐院里的人多警觉一些就好,我们走吧。” 洛无忧炎淡的说了一句,摸了摸自己光洁无垠的脸颊,眼眸之中却是划过一抹深沉的戾气,齐嬷嬷,洛仙儿身边呆的最久的老嬷嬷,且深得洛仙儿的信任,那个老妈子自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而她,也还有一笔毁容的账还要清算,回来了也好。 洛无忧眨眼敛去了神色和红锦上了马车,到了府外,却看到青鸾已好整以暇的抱着剑坐在了车橼上,原本架车的老车夫,却是趴在地上打着滚,哎哟哎哟直叫唤,半天也没爬起来。 “这,这,青鸾,你把他底是怎么了。”红锦诧异的指着那车夫道:“青鸾,该不会是你打了她吧?可是,为什么?” 到底是不是青鸾打的,一看便可知晓,可是,让人不解的是,她打一个车夫干什么,而且,看那车夫一脸痛苦的样子,却发不出半点惨叫声,让看得人,不禁都有些悚然。 还真的是,好爆力的悍妞有没有? “啰嗦那么多废话,还不上车。”青鸾瞟了一眼红锦,冷冷的扔出一句,神色间更是冷硬中又带着一抹不耐烦。 红锦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青鸾,真是,她还敢不敢给她再冷一点!! “既然青鸾肯纡尊降贵给我们赶车,红锦,你还磨蹭什么呢?赶紧的上车吧,我们且试试看青鸾的驾车手艺,看比起那些个老把式来如何?” 洛无忧却是笑了笑,便上了马车,神色间依旧一片云淡风轻,没有半点疑惑和不解,这丫头定是昨日的事情,让她自觉丢了颜面儿,今儿个,居然没有人叫她,她自己便跟了上来。 其实,说起来昨天的事儿也不能怪青鸾,毕竟,遇上容狄那个变态的妖孽男子,别说是一个青鸾了,估计再来十个青鸾,也不是他的对手。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昨天那男人的萧声,定是有什么问题,否则的话,她离开,青鸾不可能发现不了,更何况当时还有南宫景璃和君惊澜在。 见上了马车依旧红锦撅着嘴,洛无忧敛下心思,道:“好了,她只是担忧我们的安全而已,你别和她计较了,她这个人,面冷心热,做事也极有自己的原则,以后你就知道了。” “奴婢才不会那般小小心眼和她一般计较!”红锦嘟嚷了一句道:“不过,小姐您您怎么好像很了解她似的?” 神色间微有疑惑,不管是青鸾的出现和小姐对青鸾的态度,还有她们之间的相处,总让她觉得诡异之中,又有一股和谐感。 好像本来就是应该如此的,可她实在不明白,明明青鸾来历不明,小姐为何竟是如此的信任她。 “你以后也会了解她的。”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办法解释,洛无忧只淡淡的回了一句,便岔开了话题:“对了,我让你带的东西,你都带上了吗?” “小姐的吩咐奴婢怎么敢忘,都带好了,您看。”红锦说着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个瓷瓶,递给了洛无忧,神色间有些好奇,不知道那瓶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宝贝的东西。 竟让小姐如此镇重的叮嘱了她一定要小心保存! ------------ 第186章 那样的事永远不会发生 洛无忧并未答话,只是小心翼翼的将那瓷瓶接了过去,看着那乳白色的瓷瓶,神色清冷,带着丝丝忧虑。 马车一路驶到章府,青鸾停好马车,随着洛无忧和红锦进了药房,莫寒正在药房里炮制药材,看到洛无忧顿时笑了笑:道:“师妹,你不在家好好的休息,怎么又跑出来了,身子可大好了。” “师兄,我已经没事了。” 洛无忧亦是抱以一笑,随即又问道:“对了,师兄,师父呢,他老人家还未回府吗?怎么都没有在府里看到他老人家。” 莫寒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道:“还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帝下了命令要师父给君倾城医治,她的毒虽然是解了,可是,身体受损太大,伤了根本昏迷了足足七天听说昨日方才醒过来,如今啊,整个太医院几乎都被搬去了北越使臣的行宫里。” 洛无忧了然,这些也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她倒不是担心君倾城,只是担心她师父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了,毕竟师父也中了血盅。 “放心吧,师父已经没事了。”莫寒看出无忧的担心,宽慰了一声,又道:“倒是那个君惊澜,听说也遭到了刺杀,生死未知,城中都在严密的戒严查找凶手,搜寻他的下落,搞得整个都城人心惶惶的。” “不过,如此也好,他要真的死了,师妹你就不用嫁给他了,师父此前回府一次,曾和我提到,君惊澜居然又去求了皇帝想要求娶你,也不撒泡屎照照自个儿,怎么配得上我师妹。” “听说最近那什么北越的将军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也带领了北越前来的随行护驾的士兵,到处的找人,更是硬闯了御书房好几次了。” 一想到章明说过的话,莫寒便满脸不爽,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君惊澜那个混球,居然敢打她师妹的主意,死了还真是活该,难不成北越就没女人了吗?他非巴巴地跑到大秦来找什么太子妃。 他找就找吧,本来也没事,可他找谁不好,偏就盯死了他的宝贝师妹。 真是死了都该被阎王爷丢下去十八层地狱。 莫寒一脸的鄙夷,说出的话与沈素卿一般无二,都把君惊澜给贬了个一文不值,简直就踩到了地底,还要狠狠的撵上几脚一般,倒是把他那护短的个性发泄了个淋漓尽致。 洛无忧看得好笑不已:“师兄,你就咒他吧,到时候若他真的死了,只怕你又该唏嘘感叹了。”死,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那般轻易的就死呢? 南容狄,北惊澜! 君惊澜的大名在后世几乎与大秦战神容狄齐名,他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就被那么几个刺客给杀死,只不过,就是不知道他在打着什么主意而已。 她实在很好奇,可是却也有些想不通,为何他会失踪,又到底去了哪里? “切,关我屁事,就算真的打起来,那也是皇帝该担心的事儿好吗?反正这天下是他的,又不是我的。我担心个什么劲儿。”莫寒撇了撇嘴,有些不自然的嚷了一句。 “是吗?” 洛无忧却是笑看着他,还真是头一次看到师兄这么别扭的样子。 “当然是了。” 莫寒回了一句,被洛无忧那凌利的视线看得有些头皮发麻,撇头看了看倚在门边,执剑抱胸,脸冷然的少女,连忙转移了话题:“师妹,她是谁啊?她手上拿的剑还真是好东西,想来武功应该不错哦。” “忘了和师兄介绍,她是我的贴身婢女青鸾,兼职保护我的安全。” 洛无忧看了看青鸾那一脸愤愤的瞪过来的表情,却是勾唇一笑,朝莫寒道:“怎么样,师兄不错吧,我可告你哦,她可是堂堂的……” “洛无忧,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个字我把你嘴封起来。” 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味道,青鸾一双冷眼冷冰冰的看着洛无忧,充满了威胁,“我只是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五年,可不是你的什么贴身婢女,你理清楚这一点。” 洛无忧却是言笑宴宴道:“我理得很清楚啊,对嘛你是我的贴身女侍女,还替我驾车,可不是相当于做了婢女该做的事儿了啊?当然我也知道你担忧我的安危,你不用说的,我都明白。” “你……” 青鸾气结,没想到这个少女明明比她都还要小好几岁,可是,却脸皮这般厚,还这般的无耻,不止指使她,贬低她的身份,还在这里嘲笑她! 真是太可恨了,老天爷怎么就没收了这么无耻的人。 “青鸾,我可知道你现在在心里骂我,不过没关系了,谁让我是主子呢,我不会和你计较的!”洛无忧笑容更甚,璀璨的仿佛冬日里的旭阳一般绚烂。 竟是微微恍花了青鸾的眼。 虽才相处没多久,可是,却从未看过眼前的少女笑得如此开怀,之前看到好的笑,总觉得,里面少了些什么。 “呵呵,小姐你看青鸾那呆萌又气乎乎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红锦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着青鸾脸上丰富的表情,杏眼眨了眨,笑着说道,声音里带着丝丝不情好意的调侃,叫她那般直呼小姐的名讳。 要知道小姐能够看上她,那可是她几世修来的好不好。 “还不错,总算是有进步,比起看她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确实可爱多了,红锦,看来以后,我们还得继续努力才行……” 洛无忧说的一本正经,红锦在一旁附了一声是,主仆两人一唱一和的戏谑声让青鸾瞬间回过了神来,冷哼了一声,愤愤的瞪了两人一眼,她提剑走去了一边儿。 “你把你的贴身女侍卫给气走了,就不怕你下次遇到危险,她拍拍屁股扔下你跑了?”莫寒好笑的看着这一幕,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宠溺,还真是没有看到过无忧这般模样,倒是多了份小女儿家的纯真。 这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才是。 “师兄你错了,青鸾她,是不会丢下我的!” 洛无忧转头看着莫寒,说的很是认真,那清越的声音随着风儿一路飘到青鸾的耳中,让她也不觉的心头微微一震,原因无他,那语气太过坚定,太过笃定,笃定之中充满了信任,全然的信任。 可她们明明不过相处才半个月而已,她对她到底哪里来的信任? 震惊之后,青鸾却是撇了撇嘴,她那般确信她不会丢下她?既然如此,她是不是应该考虑丢下她给她看看? 就在青鸾思考着是不是要丢下洛无忧的时候,另一边,洛无忧却已是转变了话题,道:“师兄,既然师父不在正好,我有事和你说,我们进去吧。” 脸上玩笑的神色不在,少女的神情变得肃然。 莫寒点了点头,转身进了药药,洛无忧也跟了进去,红锦将房门替两人关上之后,看了看青鸾,犹豫了半晌,走了过去。 “青鸾,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啊?”红锦有些好奇的问,这丫头武功这么高,年龄看起来却不大,最多也就和她一般大吧,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练出来的,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青鸾冷冷的瞥了一眼红锦,挑了挑秀眉,甩出两个字:“杀人。” “杀人?难道你以前是杀手?”红锦惊呼了一声,狐疑的看着她道:“可是,我看你怎么一点也不像是杀手的样子,你该不会是吓我的吧?” “如果你一个小丫鬟都能看出来,那我岂不是不用混了。”青鸾冷冷的道:“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惹怒了我,直接切下你的脑袋。” 说着还比了比她手中的剑,那森寒的剑刃刺得人眼花。 红锦却是一点也不怕,反而瘪了瘪嘴道:“戚,你以为是切西瓜呢?我才不信你会切下我的脑袋,小姐说了,你是不会伤害我们的,所以,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你那么相信她,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青鸾睨了一眼红锦,声音里满是讥讽,为红锦对洛无忧无条件的信任感觉有些可笑。 “我当然相信小姐了,因为我知道,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不会伤害我,那么,那个人肯定是小姐,绝对不会是别人。”红锦说的一脸认真,小姐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也是最聪明的人。 让她相信,小姐会害死她,不如告诉她天上会下红雨,那真是太可笑了。 青鸾却是道:“那万一她真的害死你了呢?” 红锦一脸坚定:“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 “我说的是万一,是打个比方,世事无绝对,若是她真的害死了你,你还会这么想么?”青鸾一双眼眸紧盯着红锦道,眼中有些疑惑,疑惑红锦为何会说的那般的斩钉截铁,为何,她竟会那般的相信那个少女。 那般的相信洛无忧? “那时候我都死了,还能有什么想法?”红锦打趣的说了一句,看青鸾撇开头,她顿时摇了摇她的胳膊道:“好了,好了和你开个玩笑嘛。” 却被青鸾毫不留情一把给拂开。 红锦也不在意,抬头看了看一蔚蓝的天空,声音幽幽的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想,我会走的远远的,不要让小姐看到我死时的样子。” 青鸾问:“因为恨她,所以不想看到她。” 红锦摇了摇头:“是因为,不想看到小姐难过,不想看到小姐自责,小姐她,是一个为了在乎的人,可以拼上性命的人,所以她怎么能接受那样残忍的结果……” 青鸾默然。 “好了,不说这些,我早上出来的时候小姐交待我去买些东西,还有汤圆她们,所以现在我要去大街上逛逛,你要和我一起去么?”红锦笑了笑转头看着青鸾问道。 青鸾思索了片刻,却是摇了摇头。 “那好,我走了,到时给你带糖葫芦吃。”红锦说着笑着转身离开了药房,青鸾却是默默的看着那门板发呆。 冷漠的眼里,有着丝丝不解和疑惑…… ------------ 第187章 不可学土匪那一套 药房之中,莫寒看着眼前一脸肃然的少女,笑着道:“师妹,到底是什么事,居然让你这样镇重,该不会是你又想到了什么关于血盅的事吧?” 洛无忧摇了摇头道:“诚如师兄所说,那些事,应该交给皇帝来烦,又与我们有何关系呢?我又何必庸人自扰去烦那些事。” “你就编吧,如果真是那样,你直接把解毒的方法告诉南宫景璃便好,何必还让他拿着玉佩来请我?” 莫寒说着,揉了揉洛无忧的脑袋,道:“我呢,是不知道你在打着些什么主意,不过,倒是很愿意听一听。” “师兄不怪我算计了你?” 洛无忧没有拂开莫寒的手,仰头问道。 声音里有着些许的感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莫寒会那般的厌恶官场,可是,他讨厌与皇室中人接触却是事实。 这件事,她的确没有必要将莫寒拉下水,可是,她却还是这么做了…… “有什么好怪的,你既然这样做,定有你的用意了,我早就说过,你是我师妹,也把你当作亲妹妹一般来疼爱,自不会怪你,不过呢,师妹,你却是欠我一个解释的。” 莫寒好笑的弹了弹洛无忧的额头:“说吧,你这丫头又在打什么主意呢?”据他所了解的洛无忧,是从来不会作白功的,既然她那般尽心尽力出主意解毒,自然也是有所图谋的。 他到是很想知道,她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心中幽幽一叹,就连他自己也不解,为什么,他对洛无忧会如此的纵容,明明,他从来最讨厌攻于心计的人,可是,对于这个师妹,他却是一点也讨厌不起来。 反而,总是想要不自觉的怜惜她。 “师兄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有一些打算,不过,需要师兄的帮忙。” 洛无忧见状,也不再扭捏,直言道:“师兄,我打算在都城开一家医馆,只是我身份不便出面,所以,想请师兄出山坐镇。” “经过倾城公主中毒一事之后,师兄的名声也被宣扬出去,名声大振,这个时候,我们开医馆的话,必定会生意兴隆,财源滚滚的,开馆所需要的资金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等着大师兄你点头了。” “怎么样,大师兄,你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洛无忧说着看向了莫寒,笑问道,在拿到那些赏赐的时候,她便有了这个念头,在都城开一家医馆,而师兄无疑是最合适的坐馆人选。 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便发生了君倾城中毒的事件。 也正因此,在天宸山庄时,她才会做下这个决定,把莫寒拉进来,替他打响名声,经此一事后,莫寒的名声在整个都城也是声名雀起,被人们称为莫神医,有神医坐镇,还愁他们医馆会没有生意吗? 更何况,还有师父在呢? “师妹,我就知道你喊我大师兄准没好事儿,合着,是想让我变成你的生财工具,我说师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财迷了,皇帝不是刚赏了你两箱珠宝么?就算是当嫁妆也够了。” 莫寒抽蓄着嘴角道:“再说了,你要银子还是不够用,还可心找师兄要就是了,用得着自己开门儿做生意么?虽说是开医馆,可其实,我告诉你吧,那也是赚不了几个钱的。” 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好的大家小姐不当,怎么就想着要开医馆了呢? 洛无忧白了一眼莫寒,道:“大师兄我需要很多的银子,很多很多,就你攒的老婆本,能有多少,全给了我,你以后拿什么娶妻生子?难不成还要师父和师娘为你操心么?” “医馆我是一定会开的,我会让它成为三国之中最赚钱的医馆,不止如此,医馆还可以拿来作打探消息的一个途径,所以,大师兄现在你已经知道我的全盘打算,就算你不答应,我绑也是要把你给绑你去的。” “小师妹,你可是大家闺秀,可不能学土匪那套。”莫寒闻言立时嚷道。 洛无忧却是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半真半假的道:“其实说来,我还真的做过土匪的,大师兄,你信吗?” “我信你才有鬼了。” 莫寒白了一眼洛无忧,正色道:“好了,不和你开玩笑,师妹,你想要师兄去坐馆也不是不行,可是,师妹,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计划什么?” 若是开医馆敛财,他还能理解,洛无忧在相府之中处境不好,自然手头不会有多宽裕,可是,拿医馆来打探消息,这可不像是一个正常的生意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更何况洛无忧还是一个大家小姐。 他虽不知道,洛无忧到底在谋划什么,但显然的,她所谋划的事,绝对不会小就是,可正因如此,更才更担心,也才更想知道。 “师兄,我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也是必须为之,可原因,我不会告诉你……”那些事,就算说出来,估计也没有人会信的,更何况她也从没打算过要告诉任何人。 就连她刚刚说她的确做过土匪,在土匪窝里待过他都不信,又如何会信那些连她自己都觉得,无比荒谬而离奇的事实。 洛无忧神色微敛,:“如果你实在不想,我也不会勉强,今天的事,你就当我没有说过。”莫寒是最适合的人选没错,可是,他若实在不肯,她也没打算强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更何况,她所选择的这条路,本就满布荆棘! 甚至,随时有可能丢掉性命! 莫寒对她如亲人一般,她私心想要将她拉进来,已是心怀愧疚,又怎么还能逼迫于他,反正,坐馆的人选也可以慢慢再挑,不过只是,需要延长一些时日而已,她,等得起,慢慢再寻便是。 “哎……” “师妹,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也不知道你在谋划什么,可是不管是什么,我都不想你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况且师兄说过,无论有什么事,都会替你扛下来。”莫寒面色肃然,看着洛无忧,叹了口气。 “难不成,你还真以为师兄能置身事外?” “师兄……” “好了,别说了!” 洛无忧蠕了蠕唇,想说什么,却被莫寒挥手打断:“你说的,我答应,我会替你经营好医馆,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论做什么都要告诉师兄,万不可自己涉险,否则,别怪师兄,不认你这个师妹。” 话语微重,却是带着无比的担忧。 “谢谢师兄。” 洛无忧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给了莫寒:“师兄,这是银票,你收好,之后的事情就要交给你了,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两人在药房里谈了许久,大约一个时辰后,药房门打开,出来的却只一人,莫寒对青鸾交待了一句,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便自离开了。 而屋子里,办完心头一件大事的洛无忧,此时却正办着另一件大事! 那就是,给师母制解毒的药! 这件事,她暂时还没有告诉莫寒。 其一,是不想让他心里不舒服,觉得有种她在和他做交易的感觉。 其二,师母的毒她曾试作过几次,可效果,却都不太理想。 既然没有完全把握可以解掉师母体内的毒,她也不想让莫寒知道,而空欢喜一场。 …… 无忧阁,汤圆和剪秋听到弄墨的禀报后,也都不自觉的凝了凝眉。 “汤圆,这个齐嬷嬷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剪秋问,就连小姐都那般看重,特意让她们去查探,跟着洛无忧这么久,还很少看到洛无忧这般慎重的。 一旁的弄墨等人,也是张大了耳朵听着。 她与司棋四人皆是新买进府的丫头,对这些并不了解,但她们的主子是小姐,而这个人可能对小姐有威胁,那自然也就是需要她们同仇敌慨的人了。 不得不说,红锦对几个丫鬟的调教还是很有效果的,就算在平日里她们之间有什么小争小吵,但那都是小姐院儿里的事,自己内部人员,内部矛盾解决了便罢,可是真有威胁到小姐的人和事儿。 那必是要一致对外的。 否则,便不配成为小姐的丫鬟,也不配呆在无忧阁。 小姐身边,从不留不忠,无用之人。 这便是刚进府时,红锦对她们训戒的话,也是必须要尊守的规矩,忠心排在第一位,无用还在其次,若做不到对小姐的忠心,他们只有三个结局,要么被赶走,要么,被发卖,再么,被主子处决。 自然哪个都不是她们想要的选择。 在无忧阁,做事轻松,主子对下人也好,也从来都不会打骂奴婢,赏罚分明,更何况,小姐虽是庶女,身份却是不低,跟在小姐身边,她们也长脸不是。 这样的主子,上哪儿去找去? 若这样还吃里爬外,那活该落得三个凄惨下场之一了。 所以一听那个刚回府的老妈子对小姐有威胁,几个丫头全都竖起了耳朵,纷纷在心里生起了警惕之心。 “那不是么,齐嬷嬷可是五小姐身边的奶嬷嬷,为人最是阴险狠毒,这府里的丫头,好多都被齐嬷嬷给暗中修理过。那个老婆子那修理人的手段一套一套的,更是让你挑不出半根刺儿来。” “总之她最喜欢说一句话:无规矩不成方圆。” 汤圆说了一通,蹙了蹙眉道:“所以,我看我们以后还是得小心些才好,尤其是见到她一定要绕道走,千万别被抓住了小辫子,自己受罚事小,若是因此给小姐惹来麻烦就不好了。” 几个丫鬟正说着,门外却突的传来守门婆子的禀报,说是齐嬷嬷来了。 ------------ 第188章 命硬克夫 “怎么会这么快?说曹操曹操到,这老婆子不会是知道我们在议论她吧?”弄墨惊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丝丝紧张,尤其是想到汤圆刚刚说过的话后,那就更加的紧张了。 剪秋看得蹙了蹙眉,喝斥道:“慌什么?按照平日里的规矩来便是,只要我们按照顾规矩来,她就算想抓我们的小辫子也不可能抓到,再者说了,我们都是小姐身边的丫鬟,也只有小姐才有权利处置我们,别因为一点点的害怕,就弱了气势,反丢了小姐的脸面。” “况且,凡事还有我和汤圆在,你们担心什么?” “是,剪秋姐姐。” 弄墨等人闻言倒是微微放松了下来,想想剪秋说的不错,只要她们依着规矩行事,不让人抓住小辫子,就算那老婆子想要处置她们也要找到由头不是。 更何况,小姐已是县主,她们身为小姐的人,居然怕一个老奴才,那不是真真儿的给小姐丢脸是什么?说白了,那老奴才再受宠,不也和她们一般,也只是个奴婢的身份吗? 打开房门,剪秋和汤圆领头走了出去,齐嬷嬷带人也已进了内院,她身后跟着几个丫鬟,手里还都拿着东西,却都被丝绢遮着,也不知道是什么。 剪秋打量着齐嬷嬷,她看起来大约五十开外,脸上已有很多的皱纹,头发已见花白,身材不胖不瘦,打扮也很是严谨,长相看起来倒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见过嬷嬷,不知嬷嬷前来有何要事?”剪秋不动声色的收回眼神,领着众人福了福身,声音举止,不卑不亢,倒是让齐嬷嬷眼神微微闪了闪。 “剪秋姑娘不必多礼,奴婢是奉小姐的命令前来。不知大小姐可在?” 齐嬷嬷开口,声音不急不徐,没看到洛无忧的身影,状似奇怪的不经意的撇了一眼院子里,将院中一切都尽收在眼底。 “嬷嬷真是来的不凑巧,小姐晨时便已去了章府,若嬷嬷有事可吩咐婢子便是,待小姐回府后,婢子定会如实转告我家小姐。”剪秋脸上带着得体的笑,阳光之下,娇俏的小脸之上,那一道浅浅的疤痕似乎也变得格外的明显。 一见面便叫出了她的名字! 看来,这位齐嬷嬷还真的是特地的关注着小姐院儿里的一举一动呢? “也没有什么,就是刚回府,自家里带了一些山中野味回来,这些菌子,我家小姐极爱吃,吩咐老奴也给大小姐送一些来,另外我们小姐说了,大小姐昨天受了惊,还准备了一些补品送来,希望可以给大小姐压压惊。” 齐嬷嬷说着挥了挥手,她身后的丫鬟便径自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弄墨等人。 “如此请嬷嬷替我家小姐转告五小姐,多谢五小姐的好意,我家小姐和五小姐姐妹情深,昨儿个小姐还在婢子们面前唠叨,说是因着小姐的缘故,没能让五小姐和众位小姐玩儿的尽兴,反让她们担忧,很是过意不去呢?” 剪秋含笑福身道:“小姐一直很是自责,说是要好好的向几位小姐赔罪?” “大小姐言重了,我们小姐并未放在心上,劳剪秋姑娘转告大小姐,不必忧心,小姐还说了,等过几日,便约大小姐一起出府逛逛。”齐嬷嬷扯着一脸的笑意,道:“既然大小姐不在,老奴东西也送到,就先回去向小姐复命了。” 剪秋闻言道:“婢子送嬷嬷出去。” “多谢剪秋姑娘了。”齐嬷嬷说着,看了一眼无忧院里几个一脸警惕的婢女,嘴角却是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如此严阵以待,莫不是,她们真以为,她会蠢到在这里做些什么不成? 想到今早得到的君惊澜失踪的消息,齐嬷嬷眼中笑意更深,洛无忧,我送你的第一份大礼已经送到,第二份大礼可也已经在路上了,真想知道,你看到时会是什么表情呢? 剪秋送走齐嬷嬷,回到院内,看着汤圆弄墨几人正围在一起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禁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 “剪秋姐姐,你看齐嬷嬷送来的东西,她怎么会送这些过来给小姐?”弄墨脸色都变了,疑惑的声音里,似带着丝丝愤怒。 汤圆等人看得也是有些傻眼,看着那盘子里东西,心中几欲作呕。 “先盖上,等小姐回来再说。” 剪秋沉眉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如是说,心中却暗自猜测着,这齐嬷嬷送这些东西来,到底是何用意? 挑衅,恐吓,示威,还是有其它的目的? …… “看来,还是不行,总觉得差了一点什么,到底是差了什么呢?” 洛无忧轻抚着桌上趴着的一只白兔,轻轻的呢喃着,叹了口气,秀眉轻蹙在一起,而她手下的白兔却是早已断了气。 她将师母带毒的血稍稀释后喂给兔子,然后试着制作解药。 却一次没有成功过,既然解药不行,那能否试着将毒素逼出师母的体内呢。 伸手拿起瓷瓶,洛无忧看着里面已所剩不多的血液,陷入了沉思,看来,她是得加快脚步想想该怎么样才能拿到那份残卷了…… 说不定在医经与毒经上,还记载着其它可以解毒的方法。 洛无忧正思索着,药房外却是突的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洛无忧皱了皱眉,上前起身打开了房门。 “小姐,出事了。” 红锦一见洛无忧,便急忙的说道,声音里强忍着丝丝焦灼。 洛无忧见状,安抚道:“出了何事?你别急,慢慢说。” “小姐,奴婢刚刚上街去买东西时,听到好多人都在议论,说……说惊澜太子遇到刺杀失踪一事与小姐有关,还说惊澜太子的死,都是因为小姐……” “你说,君惊澜死了?”洛无忧拧了拧眉,君惊澜死了,那怎么可能,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死呢,到底发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姐是真的,听说璃王殿下今晨带人出去搜寻已找到了惊澜太子的尸体,就在城外的一坐山神庙里,昨日小姐出府踏青的事,不知怎的被人传了出去,惊澜太子是与我们同道出城,加之太子在大殿当众向皇上求娶,所以众人皆言是因小姐命硬克夫才……” 红锦咬了咬唇,一胆担忧的表情:“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惊澜太子的死,与小姐根本无关,可恨他们竟如此的诬蔑小姐,小姐万不能背上这克夫的名声啊。” 若小姐真的背上这个名声,以后还如何说亲嫁人? 洛无忧沉吟了片刻道:“不过是些人云亦云的流言而已,你觉得能对你家小姐我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么?更何况,清者自清,我们先回府吧。” 收拾了一下,洛无忧带着红锦与青鸾回府。 拐过长廊时,正好碰上疾步而来的莫寒,莫寒脸色亦是铁青:“师妹,还是我送你们回府吧,现在大街上都传遍了,你……” “大师兄,我都知道了,不过,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莫寒话还未说完,便被洛无忧截断:“我先回府,师兄还是留下吧,有青鸾跟着我就行。” “那有什么事,一定要派人来通知我一声。”莫寒叮嘱道,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此时他若陪着师妹一起出现,的确是不妥。 “我会的。”洛无忧应了一声,本想走,却突的记起一事,道:“师兄,无忧还真是有一事要师兄帮忙。” “你说,无论我都会替你办到。”莫寒正了正脸色。 “是这样,我需要一些药材,我看过,在师父的药房里有一些,不过还有一些,这都城的药铺里也没,想看师兄有没有办法替我弄到。” “药材?你需要什么药材?拿来有何用处?” 莫寒蹙眉,本以为师妹会要他帮忙去抓那流言传出的莫后主使,可是,没想到,她却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 “你说说看,我可以替你去寻来。”即使如此,莫寒依旧出声应允了。 洛无忧道:“我另有它用,这是药单,上面其它的药材好寻,可火莲却是不好找,所以,还要劳烦师兄费心了。” “好,交给我,我会替你办妥。” 莫寒接过药音,扫了一眼,应承了下来:“待师兄将药材备齐之后,会着人送去给你。” “多谢师兄。” …… “真是没想到,那个惊澜太子居然就这么死了……” “听说那惊澜太子是为了相府的大小姐而遭到了刺杀的,哎,这北越太子也是死得太冤了……” “果然是红颜祸水,之前还听说武候世子与惊澜太子在大殿之上争夺这位相府大小姐呢,没想到这才多久就死了……” “你们说这太子好好的,怎么一碰到这大小姐就死了呢,该不会是她命太硬,把太子给克死的吧……” “我听说,那大小姐果真命硬,之前还在相府里大开了杀戒,连自己个儿的亲妹妹都差点给杀了呢……” “不是吧,真有这回事吗,到底怎么回事啊,该不会是你小子瞎编乱造的吧……” “切,我瞎编乱造,我也是听人说的,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清楚,可是我知道,那大小姐差点儿就把自己妹妹给杀了,这么恶毒心硬的女人,你们说,怎么能不克夫啊……” “啧啧,要是我有这样的女儿,我准一把掐死她,连自己的妹妹居然也狠得心下手……” 人群中,洛无忧领着红锦与青鸾静静的走着,却是并未乘车,直接步行,走在大街上,到底都可以听到人们诸如此类的议论。 且有愈深愈烈的趋势。 却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议论的正主,其实就在他们的身边。 红锦越听越气,气得恨不能上前撕烂这些人的嘴,青鸾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冷漠模样,撇着看了一眼洛无忧。 却是微微有些错愕,少女面容含笑,似乎并未听到人们的议论一般,那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着实让人难以不惊讶。 只是,她却没看到洛无忧眸底的那一丝一闪而逝的幽暗光芒,走到十字路口,洛无忧却是换了一个方向。 而那,并不是回相府的方向。 ------------ 第189章 刑部认尸 刑部,大堂之内,横陈着一具尸体。 几名仵作正在为其验尸,堂内,还站着数名身穿官服的官员,看着堂中尸首,各各沉着脸,脸色青中带白,额头冷汗岑岑,竟有些不忍去看。 南宫景璃手而立,站在众人最前面,俊逸的脸庞更是阴鹜到了极致,负在背后的手也是微微的纂着,眼神落在那尸体之上,幽冷而晦暗,掀长的身身体里,寒气森森直往外冒。 一旁的南宫景皓脸色也是不太好,刚刚被父皇怒斥了一顿,心情怎么能好,他一心觉得君惊澜是个脓包,贪生怕死,可也没想他真的死啊? 偏偏他好死不死的,就跟他们一起出去的时候,出了事,害他和璃皇兄被父皇好一顿臭骂,他死了,关他屁事啊? 堂中气氛极为压抑,就在此时有衙差来报:“王爷,升平县主求见。” “洛无忧,皇兄,洛无忧她跑到刑部来干嘛?”南宫景皓有些错愕,南宫景璃也微有诧异,沉思了片刻,点头道:“让她进来。” 不多时,洛无忧便在衙役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见过王爷,见过各位大人。” “平身吧。” 洛无忧见了礼,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直接问道:“王爷,这便是惊澜太子的尸体吗?可有确定其身份,是否真是君澜太子?” 地上的尸体一袭红色的袍子,与昨日君惊澜出行时所穿的衣物一模一样,但其脸上却布满了各种刀伤和擦伤,胸前插着一把匕首,因着衣衫是红色,那血迹却是并不是多明显。 看轮廓勉强可看出与君惊澜相似,却根本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洛无忧始终不相信,君惊澜会死。 所以第一时间便赶来刑部,想确认璃王所找到的尸首,到底是否君惊添澜本人,只是,这张脸被损毁近五成,根本无法确认。 一介臣女前来询问案情,多有不妥。 南宫景璃闻言,沉吟了片刻却还是答道:“应该是,他的衣物,身形与君惊澜的都是极为相似,随身还带着君惊澜太子令牌。” 太子令牌乃身份信物,代表着君惊澜的身份,就算再浑,君惊澜也不可能会随意将太子令牌遗失,而那令牌却出现在尸首身上。 他也曾怀疑这人不是君惊澜,可若不是,又如何解释这令牌的存在? “那么,璃王殿下可曾询问过太子侍从,太子身上可还有其它的比较特殊的体怔,比如胎记,或可曾受过什么伤……” 洛无忧再问,即使如此,她依然不肯相信,不管是衣物还是身形都可以伪装,那令牌也可能是有人从君惊澜身上取下来,再放到尸体上面。 自她重生后,已有太多的事情改变! 可是,一直以来的大趋势却还是依照着历史的轨迹,在前进着。 战王凯旋,百花宴被迫中断,一切的一切,都像前世一般发展着,唯一不同的是,君惊澜出使了大秦,可即使如此,他也不应该死在这里。 南宫景璃看了一眼洛无忧,少女的话无一不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她在怀疑,眼前的人,并不是君惊澜。 “已派人询问过,并没有。” 南宫景璃如是道:“县主对此事颇为关心,本王想知道,是何缘由?”的确是很关心,还亲自跑来刑部认尸体,洛无忧的举动,让他甚至是不解。 她与君惊澜之间的关系并不好,接连公开拒绝了君惊澜,可为何此刻,却如此关心这人到底是不是君惊澜? “没什么……” 洛无忧瞥了一眼南宫景璃,道,“无忧有一不情之请,王爷若是有进展,可否派人通知一声无忧?” 南宫景璃蹙眉点了点头:“可以。” “多谢王爷,请王爷允小女先行告退。” 原地,南宫景璃看着洛无忧远去的背影,脑子里却是回荡着少女那奇怪的一瞥,那一眼,意味深长…… 似乎,她是想要告诉他什么? 联想到她前之的问话,男子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挥手,南宫景璃招来了常远,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是,属下尊命。” 常远神色微有震惊,却在瞬间恢复如常。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尸体,领命而去。 …… 洛无忧带着婢女出了刑部返回相府,一路上免不了听到一些下人在私底下议论,红锦当场就要发作,却被洛无忧出声制止。 幽幽众口难堵,就算堵得了相府里这些仆婢,又能堵得了这都城中万万千千的百姓之口么? 一路回到院落,剪秋便将齐嬷嬷来无忧阁的事禀报给了洛无忧,看着桌上那些拖盘,洛无忧还没揭开,就已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或许是前世经历,让她对鲜血血的味道,格外的敏感,伸手将那丝绢揭开,看着其中一只红木托盘中放置着的一只血淋淋的狍子。 “啊……”红锦惊叫出声。 “天啊,这齐嬷嬷太可恨了,怎可送这等污秽之物前来给小姐。”红锦怒不可揭,原本就因洛无忧身陷流言不满的她,此刻更是愤怒到了极点。 “剪秋,你怎么看?”洛无忧却是挑眉看向剪秋,轻声问道,脸色丝毫也没有因着那些血淋淋的东西而有丝毫变化。 山中野味,倒还真的是山中野味! 齐嬷嬷送来的东西很杂,有一些补品,还一些磨茹菌子,最最吸引人眼球的,无疑是这血淋淋的小狍子了。 剪秋沉吟了看了一眼那些东西,道:“奴婢认为,齐嬷嬷此举有三重用意,一是挑衅,五小姐数次在小姐身上吃了亏,她送来这些东西,无疑是想向小姐宣战,其二是,是想扰乱小姐,一般大家小姐,看到这般血淋淋的东西,必会害怕惊恐,会因此而产生错误的判断。” “其三,也是警告,或者说……”剪秋说到这里顿了顿。 “或者说她是在借此告诉本小姐,本小姐就像这盘中的狍子一般,只能任人宰割,她,是在借此,预意本小姐的下场。” 洛无忧笑着接过了话头,眸底生出一丝幽暗的戾气,如今看来,那些流言到底是从何处传来的,也是不言而喻了。 不愧是曾混迹宫中的老妖婆,手段倒是比洛仙儿高明了许多。 想利用流言毁了她的名声,杀人不见血,还不脏了自己的手,算盘倒是打得好,只可惜,她却不知,她从就不在乎什么名誉! 若真能坐实这克夫命硬的名声倒是好了。 只可惜,君惊澜出现之后,这流言便会不攻自破。 还真是有些可惜…… 原本就不相信君惊澜真的死了的无忧,在见过那被毁了脸的尸首时,便更加的不相信了,就是不知,这真正的君惊澜去了哪里? 又到底在盘算些什么,打算什么时候再出现? “将东西收下去,命人剥了钝上,既然是人家一番好意,那我们,又岂能辜负。另外去依兰苑通知林妈妈和刘妈妈,给倚兰院的人下令,不许将此事告诉娘,谁若走露一丝风声,直接发卖。” 洛无忧声音有些幽冷:“再有,红锦安排我们的人,暗中打探君惊澜的下落。” “小姐是怀疑,那那并不是惊澜太子?” 红锦诧异惊呼,洛无忧却只淡淡的道:“记得,暗中打探,不要让人发现,避开官兵,另外,让胡明找个人,混进行宫里去,君惊澜出事,行宫必会加强守卫,不用紧要的职位,只将容郡王与本县主私交甚密的消息散布进去即可。” “是,小姐。” 红锦震惊的应声领命而去,剪秋与汤圆也思索着叫来弄墨等人,一起将桌上的东西拿了下去。 走到书桌前,洛无忧凝眉思索了片刻,正想提笔写一封信,屋中顿时多了一道声音:“这么久没见,你过得倒是越发的精彩了。” 洛无忧抬头,看着眼前已数日未出现的男子,淡然一笑:“再是精彩,也比不上楼主的逍遥自在,多日不见,楼主可还安好?” 不再是以前的剑拔弩张,两人竟是平心静气的谈起了天。 上官明月迈步到书桌前,看了一眼那桌上尚空白的宣纸道:“怎的,打算找人求救?那你打算找谁帮你,容郡王,柳随风,亦或是,你那个青梅竹马的武候世子,少年将军?” “楼主自以为是无忧肚里的蛔虫,竟这般了解无忧的想法?” 洛无忧放手中的狼毫,瞥了一眼上官明月,道:“楼主此来,不会就是为了调侃无忧吧,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你觉得我来找你,还能因何事?”上官明月一双幽幽的眼瞳,直视洛无忧,低沉的声音带着丝丝寒凉。 “楼主总不会是想要在这个时候杀了无忧,再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样子,然后明日再在都城散布无忧不堪受名声受辱,上吊自杀的流言?” “这倒的确是个好时机,也是个好办法。以楼主的手段也的确可以做得滴水不漏,让都府衙都查不出任何的端倪。” 洛无忧说着,挑眉看了看上官明月,:“不过,不管楼主此来是否为杀无忧而来,楼主应该不会忘记,我们之间,还有一场赌局?” “你就是因此而有恃无恐?”上官明月顿了顿道:“不过,你未免放心的太早了点,你可知,江湖之中对本楼主的传言?” 洛无忧盈盈一笑道:“关于楼主的传言,无忧自是如雷贯耳的,江湖传言:楼主文韬武略,智谋无双,奇门阵甲,五行术术,无一不通,无一不精,乃真正的旷世奇才!” “更传言,楼主亦正亦邪,常年以血色漫珠沙华面具遮颜,神龙见首不见尾,还传言楼主武功奇高,深不可测,更是喜怒无常,手段狠辣,曾以一人之力,一夜之间,屠尽晋北三大世家满门八百二十六口人。” 顿了顿,洛无忧挑眉,定定的看向上官明月覆着面具的脸:“还有一传言,传言楼主俊美绝伦,乃天下第一美男子。这其它的无忧自是已然见识到了,就不知,楼主真颜,是否真的如世人所传传的那般呢?” “你……想看?胆子倒是挺大的!” 上官明月长身玉立,看着洛无忧,曜石般耀眼的眸中闪过一丝流光:“只是,看过本公子真容的人,都得死,这样,你还想看么?” “都死了么?” 洛无忧呢喃了一声道:“那无忧还真是奇怪,楼主这貌美如花的名声,到底又是如何传扬开来,为世人所知的。” 没有人看过,骗鬼呢,若真无人看过,那传言又是从何而来? ------------ 第190章 最后一场赌约 无可否认,上官明月一身气势睥睨,长身玉立,风神如玉,可光凭那气质就认定他是天下第一美男子,这未免太过牵强。 脑子莫名的闪过另一张俊美绝伦的脸,那张美到让天地都黯然失色的脸庞,就不知道,到底是眼前的明月公子更加的俊美无匹,还是那容郡王爷,更甚上一筹。 “怎么,又在想情郎了,小小年纪勾人的本事,倒还真是不小,就像你那胆子一样,大得很。”上官明月的声音传进洛无忧耳中,打断了她的思索,心中闪过一丝懊恼,怎的就想起他来了。 声音微冷,洛无忧淡声回道:“无忧胆子一向很大,倒是楼主今日出门前是忘记服药了吗?闲话莫说,楼主此来到底意欲为何,若不是想要完成我们之间的赌约,那就请楼主离开吧!” 无忧话落,眼前人影一闪,待回神时,上官明月的身影却已出现在她眼前,那血色的漫珠沙化面具被放大,几乎凑到了鼻尖,那一拂而过的触感,透着些许的幽冷。 如同男子的声音一般:“洛无忧,本楼主说过,本楼主之事勿庸他人置喙,本楼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岂轮得到你来左右?你莫不是以为,本楼主真的不会杀你吧?” 上官明月话落,大掌突的掐住了洛无忧的颈脖,五指收紧,洛无忧呼吸不畅,顿时小脸憋得通红。 男子眸光幽深,眼看着少女被自己钳制,一双瞳仁漆黑如墨,似带着狠戾,又似带着丝丝凉薄,又似还带着些其它的东西,却是一闪即逝。 让无忧根本没能看得清。 “上官楼主大可试试,看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匕首快!”声音多了丝丝沙哑,洛无忧一句话说的甚是艰难,一双幽深的瞳眸却是紧盯着上官明月的眼睛,鼻翼之中,传入一股淡淡的药香。 那药香味让她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却又在瞬间消散无踪。 “洛无忧,本楼主还真的是小瞧你了,怎么,想像对付杨义一样对付本楼主,你觉得,你可能会成功么?” 上官明月声音里有着丝丝的讥屑,却又似带着丝丝的戏谑:“敢对本楼主下这般狠手的人,这世上绝对绝无仅有。也就你洛无忧一个,杀了你,日子大概会变得更无趣,想想还真是有些可惜了!” 声音里有着一丝喟叹,说着,上官明月收回了自己的手。 洛无忧也收回了抵在男人腹下的匕首:“听楼主的意思,好似挺无聊的,即如此,我们不如就来完成这最后一场赌约吧?” “最后一场赌约,最后……”上官明月昵喃着这几个意有所指的字眼,眸光定定的看着洛无忧,似想要将她看穿,然,少女的眼神仿佛笼在层层的迷雾下,让人根本看不清。 上官明月敛神,淡淡的道:“好,你想赌什么,又想怎么赌?” “这次我们再赌一个不一样的,就赌……”洛无忧眼眸微转,淡笑着开口,话未说完,却被上官明月打断:“你该不会还想像上次那样,玩一些小聪明吧?有的方法一次奏效,却是绝不会下一次还奏效。” 洛无忧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无忧说了,这次和楼主赌一个更不一样的,不如,我们就来赌,终有一日,无忧会让楼主心甘情愿的取下脸上的面具,与无忧一睹楼主的真颜!” “我的真颜,怎么,你还真想看看我长什么样子?就不怕吓到夜里睡不着觉?”上官明月声音中的戏谑更浓,对他容颜感兴趣的人的确是不少,可是还从没有人,敢拿这个来跟他赌。 “睡不睡得着,那就是无忧的事了。” 洛无忧突的勾唇一笑道:“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真颜,估计没有人会不感兴趣,楼主也说了,无忧向来是个胆大的,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爱美之心,亦是人皆有之。古往今来,又有哪个女儿家,不爱俏郎君的?” “那么,就此赌上一局,又有何妨?就算输了,大不了,也就是无忧舍去一命而矣,而若是赢了,不止能一赌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真容,楼主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如此买卖怎么看,无忧也都是划算的不是?” “自是划算的,只怕这天下就没有比你洛氏无忧更会做生意的人了,赢了,你便可以和本楼主提出要求,保住你一条小命,在此之前,本楼主还不得伤你,你可真是太会做生意了。” 她的盘算简直昭然若揭,只怕是个人,就能听出来。 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上官明月冷笑了一声道:“不过,本楼主向来喜欢挑战,你即说你能让本楼主自愿的取下面具,那好,本楼主就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赢了,本楼主不再杀你,不过,却必得有一个期限。若在期限之内,你做不到,那么,赌局结束之时,也就是本楼主取你性命之时,你,可听明白了!” “我们就以半年为期如何,从今夜算起,半年内,无忧定会让上官楼主,心甘情愿的取下自己的面具。”洛无忧盈盈一笑,丝毫不在意男人的威胁。 “半年?虽然本楼主的确觉得这个期限长了些,不过,看在你是一介女流的份儿上,本楼主,还是答应你,洛无忧,赌局即刻开始,你,好自为之。” 听着上官明月那略带施恩的语气,洛无忧却是笑意更甚:“多谢楼主提醒,事关无忧小命,怎么敢不全力以赴?既如此,也还请楼主以后多多关照,多来我这无忧阁里走动走动。” “每个月初一十五的至少来个两三次,这样无忧也才有更多的机会。”上官明月怕她耍赖,防着她硬是要她定下了期限,这本无可厚非,只那语气却是极为让人不喜。 她自然也要做出防备,若是他今日一走,半年之后再来,面都见不到,她又如何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摘下面具呢? “好!” 上官明月道了一声,举起右掌,五指并拢,洛无忧亦是瘫开了手掌。 啪啪啪,两人三击掌,以代表那赌约就此成立。 少女纤细白晰,柔若无骨的小手,落在上官明朋月抬在半空中的手掌之上,让男子眼眸微闪,“如你所愿,这半年之内,本楼主,不会与你动手,不过,如果到时你不能做到,那么,本楼主,也不会心软,定会亲手取了你性命。” “好啊,无忧也等着那天。”洛无忧淡笑,看着男人飞身离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可惜了,她不会给他那个机会的。 男人已走远,空气里却似还残留着男子的气息。 …… 一连半个多月过去,都城里的流言不止没有退去,反有逾演逾烈之势,洛无忧克夫的名声,也成功的从命硬克夫,上升成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妖女。 原因无它,北越太子遇害,北越大将军齐千迅速将消息传回了北越,北越皇雷庭震怒,在边关纠集了三十万大军,严阵以待。 同时,北越新任使臣也已在前往大秦的途中。 如此动作,北越皇意思已表达的极为明显,若是北越太子遇害,秦皇无法给北越皇一个交待,这场大战在所难免! 相府之内,气氛沉闷而压抑,洛秉书阴沉着脸坐在书房之内,看着眼前的少女,脸色有些阴郁。 “无忧,你可知此次事情的严重性?”洛秉书声音中充满着些许凌利的森寒:“现在府外流言遍布,因你的原因,我相府也受到牵连,你明知北越太子于你有意,为何还不避嫌?”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有什么要说的。”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怒气,此次不仅洛无忧名声受损,相府亦成为了众矢之地,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成为人们议论和关注的焦点。 百姓朝臣皆议论纷纷,说他洛秉书教女无方,教出的女儿不知廉耻,不止命硬克夫,还勾引北越皇子,致其遇害,更倒致大秦与北越两国的议和崩塌,成为两国大战的罪魁祸首。 这几日上朝,皇上甚至没给他一个好脸色看。 这无疑是将相府架在烈火上烹烤,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最看好的这个女儿。 “父亲很明白,女儿从未想过要与惊澜太子有所接触,去踏春也只是与沈小姐一起,惊澜太子强行跟来,非女儿所愿,况且璃王爷与皓王爷也有随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亦非女儿所能控制。” 洛无忧微微沉吟道:“女儿也很奇怪,到底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流言,这人不止是要害我,更是狼子野心,想害我相府。” “你的意思,此事和你无关。可若非你失踪惊澜太子又怎会为了寻找你而遇险?”洛秉书却是沉声说道:“此事,我已经问过仙儿和珠儿,无忧,别再和父亲打马虎眼,告诉为父,你当日到底去了哪里,又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你会突然消失?” 鹰鹫般的眸光紧锁在眼前的少女身上,洛秉书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难看。 洛无忧深吸了口气:“父亲,女儿说的很清楚,女儿只不过是在桃林之中迷了路,误打误撞之下下了山,女儿从未出过都城,对都城周边也都不熟悉,还能去哪儿,父亲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查,女儿发誓,绝对没有半点欺瞒。” 少女眸光灼灼的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眼中隐有泪花闪现:“父亲,不管如何,此事女儿愿一力承担,绝对不会连累父亲,女儿先告退。” 洛无忧说着,不待洛秉书回答,咬牙掩面奔出了书房。 “小姐,小姐……” 守在外面的红锦等人见洛无忧哭着跑了出来,顿时连忙担忧的追了上去。 书房之内,洛秉书听着外面侍女的呼喊,沉了沉眉,洛无忧言下之意,是有人陷害于她。 这一点,他自然知晓,流言兴起的太过蹊跷,且漫延的速度太快,这太过反常了,又怎会没有人在后推波助澜,他自然也派人调查过,自然也知晓,到底是谁在捣鬼,那般想打击他相府的人,除了那个老匹夫又还会有谁? 可恨的是,他现在却是什么也不能做。 原本,无忧名声大震,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突如其来的一切,却是将一切打破,并且迅速的将原本大好的形势逆转直下,弄到这个地步! 这一笔债,他会跟那个老匹夫记着,待以后再慢慢的清算不迟。 可眼前的更重要的,却是如何解决眼前的事。如何将相府,从这件事儿里摘出来,洛无忧是相府的女儿,若是两国真的因此而再陷战火。 相府这次,只怕定是要背上这祸国之名了! ------------ 第191章 祸国妖女 “果然还是奶娘厉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刚刚仙儿才得到消息,那个贱人被父亲骂哭了,这次她背上这祸国妖女的名声,本小姐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还能怎么翻身。” 祸国妖女,这四个字,还真是有些抬举了那个贱人。 天阙阁里,洛仙儿看着齐嬷嬷,一脸得意的笑意。 漂亮的眼眸中也尽是满意,最好大秦和北越赶紧打起来,那样,洛无忧便成了困在笼子里的困兽,父亲就算不愿,也定会处置了洛无忧,来息民愤,以保全相府,给皇舅舅一个交待。 不过一个小小的流言,便让洛无忧陷入此等境地,可恨她居然没有想到。 也亏得齐嬷嬷回来了。 “这哪是老奴的功劳,都是天要绝了那贱蹄子。” 齐嬷嬷嘴角勾起一抹阴狠得意的笑,却是并不居功,反而,谨慎的叮嘱道:“小姐可要谨记,此事万不能再众人前露出了马脚,尤其是在相爷面前,相爷心思慎密,虽然我们做的隐秘,可若被相爷知晓,那便大大的不妙了。” “奶娘勿需担心,本小姐醒得。我也是相府的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本小姐又岂会不知。不过,现在我们该去做另一件事了,想来,依兰院的那位,应该还没有闻到风声吧?” 洛仙儿脸上浮现一抹阴毒的狠意,哧笑一声道:“洛无忧倒是把那个贱人保护的很好,一点风声都不让露进去,不过,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瞒着呢?实在是不孝,少不得,本小姐就要做一回好人了。” “小姐英明。”齐嬷嬷垂头夸赞了一句。 打击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不是直接向她本人下手,而是向她最看重的人下手,对洛无忧来说,最重要的,便莫过于顾若兰母子了。 “来人啊,给本小姐摆驾依兰苑。” 洛仙儿扬眉轻高呼了一声,守在厢房门外的一众侍女连忙应声打开了房门,拥着洛仙儿,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依兰苑进发。 …… 无忧阁,红锦等人皆是忧心忡忡的看着洛无忧,就连一向话多的汤圆也是保持了沉默,愁眉深锁,一脸担忧的表情。 洛无忧却是坐在软榻之上,紧盯着那几上的棋盘,一言不发。清丽的小脸之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脸上的泪水也早已消失不见。 “小姐,我们派出去的人并没有查探到惊澜太子的下落,小姐会不会,他真的已经……”剪秋有些担忧的说道,如今流言愈演愈烈,小姐却是没有任何的表示,除了派人通知胡明找人暗地里查探君惊澜的下落。 却是别的什么也没做。 竟是眼睁睁的看着流言一点一点的烧到自己身上,半点儿也不焦急,让人实在摸不透,小姐她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 最重要的是,刑部都已确认那死者的确是君惊澜,她不明白,小姐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的派人暗中寻找君惊澜! “怎么,剪秋,你在担心我若有事,便无法完成对你的承诺?”良久,洛无忧侧头,挑眉看向剪秋,淡淡的问。 剪秋微微一滞,眸光闪了闪道:“此其一,奴婢的确有所担忧,但奴婢知道小姐并非不守诺言之人,只是,如今的情形,已超出我们的控制,若小姐之前有所动作的话,局面想必不至于演变成今天这般模样。” “奴婢实在不懂,小姐为何一直置之不理。”举动还如此的奇怪。 虽然她成为洛无忧的侍女,是因为一桩交易,也的确担忧洛无忧就此无法翻身,更做不到对她的诺言,可人非草木,相处了这么久,多少也会有些感情,又怎么可能会不担心。 而且,摆脱了青楼,如今的生活她早已习惯,也……很喜欢。 并不想有什么改变。 “是啊小姐,奴婢也想不通,为何我们不去抓那个在背后散布谣言的人,只要把她抓出来,一切不都解决了吗?” 汤圆愤愤不平的说道,君惊澜遇刺,关她们小姐屁事,又没有人求着他跟来,而且,那些人要杀他,就算小姐不在,也肯定会杀他,凭什么就把这罪名推在小姐的身上。 小姐美若天仙,心地善良,凭什么就成了祸国妖女了? “现在就算抓出来,想必也是无用了。” 红锦叹息了一句,蹙眉问道,“小姐,莫寒少爷派人送了信来,询问小姐如何做,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还有,我们要不要请柳公子帮忙,派出人手,寻找惊澜太子?” 如同剪秋一般,她的担忧只会比她们多,绝对不会比她们少。 可是,也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她对洛无忧的信任,已达到一个空前的高度,甚至可以说,已趋近于不分对错的盲目程度。 哪怕洛无忧告诉她,即使明天太阳会从西边儿升起,估计在没看到结果之前,她也一定会深信不疑。 即使看起来,小姐所做所为都不合常理,可她相信,小姐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用意,小姐派人找君惊澜,那君惊澜就一定没有死。 只不过,是她们派出去的人无能,又或许是君惊澜遭遇了什么,她们暂时没能找到而已。 “告诉师兄不用了,另外,柳随风那里也不用派人去。”洛无忧却是一口回绝。 她急,有人比她更急。 南宫景璃心思锐利,不可能看不出她的提醒,可是他那边没有任何回音,而她所派出暗中打探的人,也没有任何的收获。现在,整个都城全部戒严,都没能找到君惊澜,即使她请柳随风出手,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的进展! 又何必在浪费力气。 沉吟了半晌,洛无忧又道:“另外,让胡明把人撤回来,派人注意各方的动向,行宫那边,还有相府各个院落,都派人盯着,有任何异动,随时来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是,小姐。” “红锦,你去把青鸾叫来,我有事吩咐她去做。” “是,小姐。”红锦领命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将青鸾领了进来,青鸾一袭青色劲装,手中提着佩剑,的了一眼洛无忧:“你寻我来何事?” 以她对洛无忧的了解,只要她找自己前来,那便定是有事要让她去做。 “青鸾,我有事要你做,我要你去帮我找两个人……此事我只能交由你办,也只有你才能办到,青鸾,记着,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找到之后,也一定要按照我的方法去做,不可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洛无忧凝眉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神情之中,多了几分镇重,幽深的双眸直锁青鸾,眸光之中带着一种嘱手般的信任。 “洛无忧,我的确是答应了保护你,我也在履行我们的约定,可是,在我们的约定之中,并不包含我我要替你跑腿这一项,更不用说,还要替你去做这种事儿?” 青鸾眼神闪了闪,沉吟了半晌,却是出口拒绝了。 “况且,这种事儿,你随便找个人便可以办到,应该用不着非得让我亲自出马吧?我即答应了保护你,就必须得跟在你身边,你现在要我离开,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儿,丢了小命,岂不是我就得食言了。所以,我拒绝。” 这可谓是青鸾入府以来说的最长的一段话,却是为了出口拒绝洛无忧。 洛无忧的要求太奇怪了,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找那样两个人,还有那样奇怪的吩咐。她很想看看到底她在搞什么,可是,现在这种情形…… 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拒绝。 青鸾冷漠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复杂,为自己心中那抹奇怪的担忧,明明洛无忧算计了自己,还指使自己,她却还担忧她。 这太反常了,一点也不像是自己的情绪。 “青鸾,我的安全,我会负责,我会保证,在你回来之前我绝对不会有任何的事情,但是这件事,你必须去,因为我只相信你,而这件事,绝对不能走露半点风声。青鸾,算我拜托你。”洛无忧拧了拧眉,站起身,走到青鸾身边,看着比自己还要高的女子,出声说道。 “这件事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青鸾眸光紧盯着洛无忧,在她看来,那不过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罢了。 “是!”洛无忧毅然的点头。 “若是我坚决不应呢?”青鸾忽然很想知道,若是自己坚持不答应的话,眼前的少女又会如何? “你会答应的青鸾,你心中已有了决定不是吗?” 洛无忧笑了笑道:“青鸾,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即使是你自己,有时候,其实人与人之间的缘份真的很奇妙,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我们之间,或许上辈子就认识,且,还有着不浅的渊缘?” “上辈子?”青鸾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到底人有没有前世今生,我没有经历过,所以并不知道,可是,你说的对,我对你,总有一种熟悉感,这其中的缘由,或许真的就像是你说的,我们前世或许有渊缘罢。” 除此之外,她也找不到任何的原由,来解释这种奇怪的感觉。 的确是很奇怪的感觉。 不止是她说的话,还有她对她的信任都来得莫名其妙,有时候,她看她的眼神,会让她觉得,她在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可又像不是。 那是一种很奇怪也很矛盾和复杂的感觉,不止一次的出现过,让她疑惑不解的同时,也对洛无忧升起了浓浓的好奇。 如今听到她说的话,明明是那么的荒谬,可是,她心中竟升起一丝诡异的相信她的错觉,一切都没有办法解释,或许,就像她说的那样! 洛无忧轻叹了一声道:“不管如何,青鸾,你只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正如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不是或许是本来就是如此,只是那些发生过的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也只有她有记忆,这一世的青鸾,却是不知的。 之所以她会有这样的感觉,或许,就是因为,她表露出来的对她的了解,还有为了拉近和青鸾的距离,她刻意的说曾经说过的话,让不明所以的她产生了那种错觉。 “好,这件事,我答应你。”青鸾转身之际却是突兀的停住了脚步:“如果有一天,我离开,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她是谁?” 那个她是谁,洛无忧心知肚明,即未出声也未应允。 青鸾也未再言,直接出了厢房。 洛无忧幽深的眼眸目送青鸾离开,而后,落在园中开得娇艳的花朵之上,清晨的花朵还沾着露珠,折射着阳光,氤氲着七彩的光芒,煞是好看。 然,洛无成的眼中,那些七彩光芒却是倏的都变成了血色,交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一张,即将从她头顶跌落,会将她困住的网。 而她,又该如何去应对? ------------ 第192章 情势不等人 青鸾刚走,汤圆便来报,洛仙儿带着仆婢去了顾若兰的院子。 洛无忧眼中闪过一丝犀利的冷芒,洛仙儿这个时候去依兰院找娘,想做什么,还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小姐还是赶紧的过去看看吧,林妈妈本来是想要将人拦在外面的,可是却没拦住,夫人开口将五小姐请了进去,若是五小姐在夫人面前乱说什么的话,就不好了。”汤圆一脸担忧,小姐刻意下了禁令,不许两个院子里的奴婢胡言。 就是为了瞒住夫人,也好在,夫人一般都不出院落,否则的话,这事儿,只怕早传进夫人的耳中了,若夫人知道的话,不知道会担忧成什么样子呢? “走吧。” 她早就下了令,各房的人前去,全都挡下来,可是洛仙儿前去,只怕林妈妈他们挡也是挡不住的。 洛无忧当即领着人去了依兰院,去时,洛仙儿与顾若兰正坐在屋中说话,顾若兰手中还抱着安儿,两人之间的气氛平静之中带着些许冷淡,倒也算是正常,洛无忧眼眸闪了闪直接走了进去。 还未开口,坐位上的洛仙儿便已出声道:“姐姐今日在府中么?妹妹还以为姐姐去了章府,所以担心兰姨娘便过来看看。” 顾若兰抬起头看了看洛仙儿,因着她的话而,微微的蹙了蹙眉。 “这几日师父没空,所以我便闲在家中,怎的,妹妹竟是不知吗?对了,姐姐还没有谢过妹妹派人送来的东西呢?倒是劳烦齐嬷嬷亲自跑一趟了。”洛无忧笑了笑,瞥向一旁的齐嬷嬷。 齐嬷嬷福了福身道:“大小姐说的哪里话,老奴也不过是为主分扰,奉了主子的命令而已,大小姐委实折煞老奴了。” “是啊,姐姐,你我姐妹情深,不过一点子东西而已,这段时日外面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妹妹甚是担忧姐姐,姐姐可还好吧,那些人,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议论我相府的大小姐,命硬克夫,是什么祸国妖女,大姐姐你神仙一般的人儿,更是悲天悯人,哪里会是什么祸国妖女,这些人竟胡言乱语,真是其心可诛!” 洛仙儿一脸担忧,说的愤愤不平,好似真的在为洛无忧打抱不平一般,她话落,顾若兰却是脸色微变,“五小姐,到底发生了何事,什么命硬克夫,什么祸国妖女?您这话里到底是何意?” “怎的,兰姨娘还不知惊澜太子因寻找姐姐遭人刺杀死了吗?”洛仙儿惊呼了一声,有些歉意的看着洛无忧道:“姐姐,实在对不起,妹妹不知,妹妹不是有意的,妹妹一时嘴快,姐姐对不起……” 洛仙儿说着难过惶恐的低下了头,似真的自责不已。 “无碍,姐姐自然知道妹妹不是有意的。”洛无忧看着洛仙儿一脸虚假的表情,心中冷笑不已,她当然不是有意的,她都是成心的,先前不开口,不就是为了故意等她来了才说么? 想看到她惊惶失措,伤心难过的样子? 她又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呢。 只是,撇了一眼脸色惨白如纸的顾若兰,洛无忧心中深深的叹了口气,神情也是担忧不已,道:“娘,你不要担心,不过是些小事,无忧会处理的。” 这件事,娘早晚是要知道的,此刻说出来,也好。 “无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话给娘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不许再有半点隐瞒。”顾若兰闻言突的站起身,更是气到嘴唇都在发抖,北越太子,居然和北越太子有关,那事情岂能小了,这可是天大的事。 命硬克夫,祸国妖女,随便哪一个词,都可以毁了一个女子的一辈子。 可她的女儿居然还让她不要担心,她能不担心吗? 那可是事关她一辈子的事儿! 洛无忧抿了抿唇,看向洛仙儿,无奈的道:“妹妹,还是先离开吧,娘情绪不稳,姐姐招呼不周,等改日我们姐妹再好好叙话可好?” “那妹妹就先告辞了,姐姐也别担心,父亲和母亲定然不会置之不理的,那君惊澜之死,说来和姐姐根本没有直接关联,想必皇舅发也不会因此而怪罪的,姐姐好好劝劝兰姨吧。” 洛仙儿点了点头,似安慰般说道,那话里字字句句却都是无疑是火上浇油,顾若兰闻言身体更是摇晃了几下,差点便晕死过去,幸好一边的林妈妈扶住了她。刘妈妈则赶紧将熟睡的安儿接了过去。 “无忧,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娘。”顾若兰怪白着脸,眼神定定的问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难不成,你还想瞒着我吗?” 声音多了丝冷戾,她心疼无忧,知她素来有主意,而她又要照顾安儿,所以以,对无忧的事,便没有多加过问。 可谁知,她却闯下此等祸事,竟与北越太子之死,扯上了关系。 “娘,女儿并非有心欺瞒,只是,此事说来复杂,女儿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不如娘坐下来,待女儿细细告诉娘可好?” 洛无忧扶着顾若兰坐在了软榻上,神情间并未有任何担忧,这让顾若兰心绪稍缓了缓,可是一想到洛仙儿说的话,她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洛无忧便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与顾若兰细细的说了一遍,顾若兰听着,那一颗心也几乎是随着洛无忧的话,沉进了谷底。 “无忧,此事太大,娘还是送你离开吧?送你去你外祖那里,无论如何,都要暂时避一避,如今圣上虽未怪罪,可是,一旦两国真的再打起来,娘真的不敢想,到时会变成什么样子!若是,你爹他,他……” 顾若兰抓着洛无忧的手,摇了摇头,浑身都在颤抖。 经过这几次的事,顾若兰也早已对洛秉书死了心,连安儿他们都能忍心,何况是无忧这个他一向不喜的女儿呢。 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洛府更是因此而受到了牵连,洛秉书万一将无忧推出去的话那她该怎么办? 走,只能走。 这是顾若兰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娘,说什么呢,女儿是洛家的女儿,又要走到哪儿去?”洛无忧道:“先前不告诉娘,就是担心娘着急,女儿知道,娘是担心父亲将女儿推出去抵罪,可是,爹不蠢,这样做,对相府也没什么好处。” “况且,皇上乃贤明之君,我相信,圣上也绝对不会因此而降罪女儿的。一切女儿都早有安排,所以,娘不必担忧。” 君惊澜的确是在桃林出了事的,也的确是为了寻她而出了事,可是,当时她并不在场,就算她与此有一丝联系,皇帝也不会因此而降罪于她。 她要担心的不是皇帝,而是…… “无忧,你以为娘什么都不懂吗?这个时候你还想骗娘吗?”顾若兰含笑摇了摇头,道:“娘虽一介女流,不懂什么朝堂政事,可是,娘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北越使臣遇害,北越皇在边关集结大军,摆明了是要皇上给北越一个交待。” “偏逢此时,你却传出了这样的流言,若是凶手抓不住,北越新来的使臣,必会拿你开刀,到时,皇上只怕再英明,也绝对不会护着你一个小小的臣女,上位者,从来都是无情的,更何况还是一国之尊的皇上,与这万里江山相比,一个人的生死,又何足道哉!” 与平日的柔弱不同,此时的顾若兰身上散发着一种坚毅的气势,看得也很透彻,洛无忧眯了眯眼帘。 娘说的不错,她要担心的不是皇帝,而是北越新使臣。 拿无辜者泄愤! 这不正是那些上位者们最喜欢做的事吗? “娘,女儿不否认,娘说的可能的确存在,不过,娘也不必担忧,这件事儿,女儿自有安排,不出一个月,这流言必会不攻自破,娘只管相信女儿便是。” 洛无忧道:“至于娘说送女儿走的事,也不必再提,女儿是绝对不会走的。这个时候若女儿离开的话,岂不是不打自招,正好映证的别人的猜测,流言止于智者,只要刑部查出背后的指使,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那些泼在女儿身上的脏水,自然而然,也就不存在了。” “可是……” “娘,相信女儿,真的不用担忧……” 在依兰院好一翻安慰,总算是先将顾若兰的呢绪安抚了下去,出了依兰院,回到无忧阁,洛无忧神情有些冷凝,尤其,晚间的时候,林妈妈派人传了话来,说是顾若兰晚膳几乎都没怎么吃。 更让她眉心狠狠的蹙在了一起。 吩咐红锦让弄墨做点粥和糕点送过去,一定要看着顾若兰吃下,这才作罢。 剪秋有些担忧的道:“小姐,奴婢知道小姐想等惊澜太子自己出现,流言便会不攻自破。可若他一直不出现,我们又该怎么办?奴婢看夫人的情形,也不太好……” 情势不等人,北越的使臣就要到了,到时小姐的处境就像夫人说的那般,一定会更加的艰难,且不说小姐为何那般笃定君惊澜不会有事。 就算他真的没事,回来了,只怕也是晚了。 洛无忧沉眉不语,许久之后,才淡淡道:“剪秋,明日派人去璃王府送上拜贴,记住,做的隐密些。” 原本她另有打算,可是看着顾若兰担忧的样子。 此事,也不得不做一些改变。 ------------ 第193章 该不会是吃醋了 烟雨楼,二楼的包厢之中,南宫景璃与柳随风静坐在一起。 南宫景璃依旧一袭滚金边的蟒袍,刀刻般的五官依旧俊逸英挺,脸色却是透着丝丝的暗沉,面色紧崩,冷硬中夹杂着丝丝疲惫。 “怎么,你那边也还是没有消息吗?”柳随风轻轻拿起旧上的玉壶,替南宫景璃斟了一杯酒,放下玉壶,挑眉问道,狭长的桃花眼中闪烁着丝丝疑惑。 不用问,看南宫景璃的脸色,也是没有任何的进展,只是,“璃,既然已经确认尸首,便当全力侦案缉凶才是,为何你竟让我派人助你寻找君惊澜?你怀疑那君惊澜……这无可厚非,可是,有证据吗?” “上次我问你,你却没有回答,如今半个月过去了,我们的人,依旧没有消息,你确定我们还要继续找下去吗?” 见南宫景璃只一味的举杯自酌,柳随风俊颜微黑,“南宫景璃,你欠我一个解释,别不说话!” “我的解释便是,没有解释。”南宫景璃,抬头瞥了一眼柳随风,淡淡的说了一句,又喝起了酒。 柳随风挥手,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酒杯,掷在了桌上,道:“什么叫你的解释就是没有解释?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看了一眼南宫景璃,柳随风道:“你不是那种会莽撞的人,若没有原因,你绝对不会这么做,说吧,说清楚,否则你今天别想离开烟雨楼。” “本王说没有就是没有。” 声音里隐含着一丝恼怒,南宫景璃眸光微闪,脑子里再次回想起少女意有所指的那个眼神,不禁有些恍神,他真是疯了,居然会相信一个少女的一个眼神,这太荒谬了。 连他自己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不敢置信,可是偏偏,他却是真的相信了。可事到如今,他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洛无忧,难道,是本王猜错了你的意思吗? “你说什么,什么你猜错了洛无忧的意思?” 柳随风惊异的声音传来,让南宫景璃瞬间回神,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想得太过入神,竟是将那话说了出来。看着柳随风蹙眉追问的眼神。 拧了拧眉,沉吟许久,他才道:“此事皆是我的错,都怪我没有再多加确定一下便……” 南宫景璃沉声将事情的起因经过说了一遍:“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我会说,我的解释,就是没有解释了吧?因为一切都是我的臆想和猜测,可能,根本就是我误会了她的意思。” “毕竟,她并没有切实的说过什么,若本王当初再找她证实一下,或许就不会……”声音透着一些压抑,他也不明白,他怎么的就相信了少女的眼神,是不是因为,其实在他心底,始终存着一丝侥幸? 侥幸,死的并不是君惊澜! “你也别这样说,任是谁都会有这样的错觉,毕竟,就算要杀了君惊澜,杀了他便是,为什么又要毁了他的脸,这着实不太正常。感觉上,总是会让人生出一种是在掩饰的错觉。” 柳随风的眼中有些许的震惊,却很快的压了下去,南宫景璃神情似有此困扰,蹙眉沉思着,倒是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顿了顿,他道:“这并不是你的错,你更无须自责,如今,既然找不到人,那么我们再把重心放到缉凶上便是,北越的使臣,最少也还有十日才能到达,我们还有时间。” 南宫景璃深锁的眉头却是未有半点舒展,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繁华的街市,声音幽幽道:“十天,若十天之后依然如此呢?若依旧如此,这平静就会被打破,本王,不想看到锋烟四起,边关百姓,再受战火的侵袭。” “战火燃起,苦的只是百姓而已!” “行了,我的王爷大人,此事终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想想,那位倾城公主中毒,皇上责令两部调查,此次君惊澜遭遇刺杀,皇上却是严命三司一起彻查,都府衙,刑部,大理寺。这等阵势,说是天罗地网也不过如此了。” “我就不相信了,就真的找不到那背后指使的人!”柳随风说着,话锋却是突的一转道:“不过,最近都成流言四起,也难怪洛无忧会那般关心这件案子,还做出那般猜测了。” 南宫景璃默然,眉宇蹙得更深,是啊,若两国交战,洛无忧又当如何? 会不会,她也和自己一样,存着一丝侥幸,所以才会在刑部问出那样一翻怀疑的话,还留给他那样一个奇怪的眼神。 可是莫名的,他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或者,他应该亲自去证实一下才是。思索片刻,南宫景璃转身就走。 “喂,你去哪里……” 柳随风没想到男人竟是说走就走,连忙唤到,南宫景璃却是头也未回的走了,随后,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却是柳随风的小跟班,敏西。 “少爷,王爷他怎么了,怎么脸色那般难看?” “谁知道,大概是憋了太久了,所以有些……欲求不满吧!” “少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那璃王府中,会缺了女人嘛,璃王又怎么会……欲求不满呢?” “嘁,你又知道了。”柳随风撇了撇嘴,玉扇扇柄便敲在了敏西的脑袋上:“都什么时候了,你以为,我们伟大的璃王殿下,还会有那个意思?” 既然都不那个意思了又怎么会欲求不满呢,莫不是他们说少爷,就是属虫的,还是璃王殿下肚里的蛔虫,否则,怎么会对璃王殿下的房中乐事,都如此的感兴趣呢? 敏西捂着脑袋,眨着眼睛在心中腹腓着,柳随风一个扇柄,便又敲在了敏西的头上:“别在那跟本少爷想些有的没的,否则,本少爷大刑侍候,还不走,等着本少爷再敲你一下是吧?” “少爷,我们去哪里啊?”敏西苦着一张脸,揉头脑袋上被自家少爷扇子打出来的大包,可怜兮兮的问。 “去哪里,当然是去听墙角,办正经事了。” “少爷,听墙角也算正经事吗?您该不会又看中了哪家的姑娘,所以想要深更半夜闯进人家房中偷窥吧?” “说什么呢,说得那般难听,本公子那叫一睹美人风采,什么叫偷窥,这般没素质,你要再说,信不信本少让人用针线,立马把你的嘴给缝起来。” “不要啊少爷……” 声音渐渐的远去,最终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而两人旁边的厢房里,一袭黑袍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凝目扫了一眼柳随风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主子,这城中的流言传得这般厉害,您就真的不打算帮帮主母么?” 一旁,身穿侍卫服的齐衍,看了一眼自家‘面无表表’的主子,皱着眉头说道:“主母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找主子帮忙,居然去找璃王,这算怎么回事嘛?还有,主母也太异想天开了,这君惊澜人都死的透透的了,她难不成还指着璃王给变出个活人来?” 齐衍话落,周遭的空气瞬间凝了几分。 几乎让齐衍打了几个寒颤,心知自己说的过火,惹怒了男子,顿时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言语,心中却是暗暗猜踱着,主子这突然的放冷气,莫不是在吃璃王的醋了吧? 容狄面具下一张俊颜紧绷,如旭日般璀璨的眸中,却是射出点点寒星,良久,却是突的启唇道:“你也认为君惊澜死了么?” “主子,您什么意思,难道您也认为君惊澜没死?”齐衍微瞪着眼,声音里有些着许的惊愕。 容狄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厢房:“连个女子也不如,看来,本郡王是真的该考虑下,是不是换聪明点的人来身边侍候!” “主子……” 齐衍垮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主子这不就是在说,他很愚蠢,他真的有那么蠢么,好歹也是主子的贴身护卫,这可是打败了多少人才抢来的差事,他哪点蠢了? 主子,咱不带这么打击人的行吗? 容狄却是微抿了抿好完美的唇畔,幽深的眼眸之中,尽是晦暗的冷光。 君惊澜会死? 北越的纨绔太子爷,隐藏的可是极深呢,若他真的会死,除非是老天要绝他,不过区区的杀手,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虽然君惊澜表面装得极像,可是,不是终究不是,还记得在百花宴上他射向他的那枚骨钉,原本可是直扫射向他眉骨之间的,可最终却只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划破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这灵敏的反应,可一点也不像是个不会武的纨绔应该有的反应! 还有洛无忧,她是否也觉察到了? 否则她为何会认定君惊澜没死? 如今流言四起,情势已非她所能控制,为什么,她却毫无动静,她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为什么会没有动作,是真的无计可施,还是在酝酿着什么? 就在容狄思索间,厢房门突然被打开,齐风走了进来,来一容狄身边,禀告道:“主子,暗卫刚刚传来消息,主母刚刚命人向璃王府递了拜贴!” 齐风话落,整个房间顿时仿发数九寒冬,刮起了冽冽寒风,将齐风齐衍的衣摆都吹的烈烈作响,两人面色微凝,都蹙紧了眉头,不知道为何主子竟会突然间大怒。 容狄放在木椅扶手上的修长手指微微的收紧,一双星眸之中,闪烁着森森戾气,洛无忧,她居然在这个时候,向璃王府递了拜贴? 她这是打算找南宫景璃帮忙吗? 男人的心中猛的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传令下去,让暗堂的人全面搜查君惊澜的下落,务必在所有人之前,找到他,另外派人找出城中流言的源头,本王给你们三天时间,若办不好,界时就自己滚回去暗狱!” “是,主子。” 齐风齐衍面色大变,连忙下去安排去了,滚回暗狱,天,他们可不想。也不知道主子到底怎么了,主母不过是递了封拜贴去璃王府。 怎么竟是将他气成了这样? 该不会,真的如他所想,主子在吃飞醋吧,齐衍脑子里再次浮现这个念头! ------------ 第194章 帮你等于帮我自己 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丝丝缕缕的阳光自头顶的排气孔里射入,四周的光线极其的昏暗,忽的,吱嘎一声,有石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 模糊的光线中,一道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他的全身都被隐密在暗黑之中,让人无法看表他的脸,只能隐约看到,他身形高大,是个男子,以及他腰间似有莹光在闪动,那是玉撅的光芒。 “可有查出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手吗?”男人进入密室之后,在石台前站定,突的,竟朝着空旷的密室里说起了话,他声音低沉压抑,透着几分阴戾和寒意。 本以为空荡荡的密室中空无一人,他不过是在自言自语,却突的,密室之中,竟又响起了一道与之截然不同的声音。 “回主上,我们的人赶到的时候只发现大量的尸体,属下搜查过,由现场的情形来看,应该是两批不同的人马,至于到底是哪两批人马,没等属下确定,璃王便赶到了,属下只能先率人撤回。”说话的人半跪在地,全身黑衣,几乎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两路人马……” 男子沉吟,声音中微含着些许冰冷:“据刑部传来的消息,这两批人马一批隶属江湖杀手组织青焰阁的人,一批也是死士,奇就奇在,所有的人都死了,竟和本主派出的死士一般无二。” 黑衣人道;“主上,那批死士会否是君惊澜的人?” “君惊澜身为北越太子,又深得北越皇宠爱,身边有批忠心护主的死士也不奇怪,不过,黑鹰,你不觉得奇怪吗?论身手,我们的死士比起青焰帮的人来说,实力只高不低,若真是君惊澜身边的死士从黑蛇手中救走了他。” “那么,那些批死士又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的便被青焰帮的围击,并且两方人马全军覆没,呵,这不是太巧了吗?”男人冷笑了一声,声音听来如毒蛇一般阴冷。 黑衣人一脸震惊犹疑:“主上的意思是,君惊澜可能没有死?” “不是有可能,是肯定!”男子的声音异常的坚定,“若非如此,南宫景璃又怎么会在暗中派了人马寻找君惊澜的下落,可笑穆王自诩聪明,却被一人玩弄于鼓掌之上。” “主上,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男人嘴角扯出一抹阴冷的笑,眸光之中泛着诡异而森冷的寒芒:“把所有的线索,全部清扫干净,总之在北越使臣到来之前,绝对不能让他们查出任何东西。” “是。属下遵命。” “另外,传命各个分部全面追查君惊澜的下落,若他出现,全遇狙杀,总之,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回到都城,破坏本主的计划。” 君惊澜,不管死的是不是你,总之,本主都绝对不可能让你再次出现。 “是主上!” 黑衣人顿了顿,道:“主上我们要不要将这个消息通知穆王。” 男子却是冷哼了一声,“那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一点忙都帮不上,本主又何必管他的死活。” …… “小的拜见璃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相府大门外,一袭蟒袍的男子,俊颜如玉,正襟而立,满面威严之气,管家领着守门的小厮跪了一地。 南宫景璃声音清淡的问:“平身,丞相大人可在府上?” “回王爷,相爷还未回府,王爷若有要事不如先进府喝杯热茶等候,老奴这就派人前去禀告相爷。”管家洛城恭敬的回道。 “无妨,既然相爷不在,本王找县主也是一样,前面带路吧。”说着让管家前面带路,南宫景璃脚步却已踏入了相府,朝着无忧阁的方向行去。 身后,洛城微微一愣,朝着小厮低低的交待了一句,连忙跟了上去。 那小厮却是急忙的出了府。 身后的动静,南宫景璃恍若未闻,直接在穿过长廊拱门,一路进了洛无忧的院落。 汤圆前来回禀时,洛无忧微微一愣,她本打算上璃王府一趟,拜贴刚送出去不久,算算时间,应该还没到璃王府,却不想璃王竟已找上了门来。 倒也真是巧了。 “请璃王到厅中奉茶,我马上就过去。”洛无忧沉吟了片刻,起身去了厅中,南宫景璃正坐在厅里,洛城却已不见了人影,想来,是被璃王给摒退了。 “见过王爷,不知王爷突然前来,可是有事要找无忧?”洛无忧一进堂中,见了礼,便开门见山的问道,南宫景璃面色不太好。 想来也是受君惊澜之事的困扰。 南宫景璃闻声侧首,清幽的瞳眸凝视着眼前的少女,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竟浮现出两句诗。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眼前的少女一袭浅蓝色的广袖流仙裙,淡扫峨嵋,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盈盈浅笑之间,似春风拂面而过,从容清雅。 那一笑,竟让人微微沉得的心情,似也放松了。 南宫景璃回以一笑,淡声道:“洛姑娘,本王来是有一事相询,想来,无忧定已猜到本王的来意了吧?”这个女子的聪慧,多少男儿也不如,他的来意,她又怎么会猜不出。 “不瞒王爷,无忧刚刚着人递了拜贴,也是有一事想相询王爷。”洛无忧清笑一声道:“王爷的来意,无忧清楚,只是,无忧也无答案,这个答案,恐怕,王爷还要问问自己。” “问本王自己?” “不错,君惊澜的死,不止困拢了王爷,也困扰了无忧,王爷想来当也已听闻了最近都城里的传言,人人皆言无忧是祸国妖女,命硬克夫。无忧一介女子,尚未及笄,便背上这样一个名声。” 洛无忧看了一眼微微面色沉重的南宫景璃,敛笑道:“其实,这些传言无忧并不在意,只是不忍看娘日日忧心,以泪洗面,所以,无忧想向璃王借一样东西。” “你想借刑部的卷宗?” 南宫景锦转瞬间反应了过来,心中微有震憾,若寻常女子遇到这般事,只怕早就不知所措,日夜以泪洗面,甚至心智稍弱者承受不了,上吊自杀者也不乏见的。 可眼前的少女,容颜未见丝毫憔悴,甚至看不出半分介怀,还能在此时想到,想法去解决眼前的困境,着实让人无法不钦佩。 洛无忧点了点头,笑道:“不错,除了此案所有的卷宗之外,无忧还想再看一看太子殿下的尸首,王爷询问无忧的问题,无忧只能告诉王爷,这只是无忧的直觉,而无忧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过,查案讲求证据。” “同样的,没有证据,无法解无忧之困,也无法解王爷之忧,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追究什么原由,而是找出证据,只要能证明那具尸体并非惊澜太子本人,那么,就算一切不能迎刃而解。” 洛无忧顿了顿,道:“至少也可暂缓眼前的困局。” 南宫景璃颔首道:“好,既然你如此笃定,本王就帮你一次,刑部的所有卷宗,都只仅存一份,且被放置在卷宗室内,不能带出,本王会命人誊抄一份送给来给你。” 顿了顿,他蹙眉道:“至于,君惊澜的尸首,停放在都府衙,你想要看的话,怕只能亲自前往都府衙,这个本王可以提前安排,但本王不希望这件事传扬出去,以打草惊蛇,所以……可能你只有晚上去。” “如此甚好,无忧在此多谢王爷了,王爷能选择相信无忧,无忧也必不会辜负王爷的信任。”洛无忧淡笑着福了福身,南宫景璃的担忧她自是知晓的,从君倾城和君惊澜分别遇险来看。 有人想要挑起大秦和北越的战争已是毋庸置疑的。 姑且不伦这背后的黑手到底是谁,但如果君惊澜未死的消息走漏,便只会给他带来更多的危险,所以,只要君惊澜一日未离开大秦的国土。 那么,他们就必须确保,君惊澜平安无碍! “本王帮你,也等于是在帮自己,你,不用如此多礼。此事,待本王安排好后,会通知你。”南宫景璃拂了拂袖,示意洛无忧不必多礼,声音清越圆润,还着一丝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温柔。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相信洛无忧,似乎,眼前的少女身上,总有一种那么奇特的气势,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洛无忧却是微微的摇头:“与其说王爷担心自己,不如说王爷是在担心我大秦的黎明百姓,王爷胸怀天下,英明贤德,实乃大秦之福,只是,有一点却是无忧担忧的,不管我们能不能找到惊澜太子……怕是,有人都不会愿意他平安回到都城,所以……” “你的意思是,君惊澜未死的消息已然走漏?”南宫景璃微微沉吟。 “不,这只是无忧的一个担忧罢了,依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无忧并不敢做如此猜测,但惊澜太子一死,王爷负责彻底查此案,这背后的主使,必定会将所有的视线全都放在王爷身上!” 洛无忧拧了拧眉道:“无忧只是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盯着南宫景璃的人太多,即使他暗中行事再小心翼翼,也难保不会让人查觉异常。 至少,他便知道有一人,哪怕只是风吹草动的细末枝节,也会引起他的怀疑,那个人,便是南宫景煜,比之南宫景璃的心怀天下,光明磊落来,南宫景煜无疑就像是阴沟里的臭虫。 即使披着一层华丽的外衣,也无法掩饰他黑暗肮脏而又丑陋的内心。 至于此次的事,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洛无忧一直也在猜踱之中,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与他有关,可,经历了血盅事件之后,就算与他没有直接关系。 只怕,也是难逃关联! “本王知道,这些本王会安排,你放心,若真有人敢再对君惊澜下手,本王,会亲手,将那人的头,拧下来。”南宫景璃长身玉立,身上散发着浓浓的煞气,出了大秦,君惊澜是死是活,他不会管。 可是在他负责君惊澜安全期间,他绝对不会容许再有任何人,对君惊澜下手,绝对不允许,谁若敢,他必亲领大军,将其尽数剿灭! “如此甚好。”洛无忧颔首,眼眸微闪,璃王能下定决心便好。 南宫景璃的优秀毋庸置疑,也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贤能之才。 可惜…… ------------ 第195章 染上一君子 可惜南宫景璃终究欠缺了一样,成为帝王最需要俱备的东西,也是必须要俱备的东西。 那就是,杀伐果断! 从这一点上来说,战王南宫景修做的显然比南宫景璃优秀,从上一次战王凯旋遇袭便可以看出,南宫景修为人坚毅,心性极冷,不会为任何的人或事影响,所以,他可以毫不犹豫的选择让刺客杀死她。 而若换成南宫景璃的话,必是做不到那般冷情冷心,铁血果决的! 洛无忧心思百转,心中感叹着,南宫景璃又何偿不是如此,眼前少女聪慧果决,心性坚韧实属罕见,甚至,比之她的母妃来,也不知道强上了多少。 他还,从来没看过这样坚韧的少女。 仿佛,她就像是一个发光体,只静静的站在那里,便让人无法不恻目,让人也不法不把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南宫景璃眼瞳直直的望着洛无忧,看着那明媚的少女,一瞬间,心跳,竟似有些加快…… 洛无忧感受到南宫景璃的视线,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那样的眼神,她太清楚意味着什么,顿时蹙了蹙眉,刚要开口,红锦却适时走了进来。 “小姐,相爷来了。”红锦刚禀了一句,,洛秉书已迈进了堂门口,洛无忧自是赶紧起身见礼:“女儿拜见父亲。” 洛秉书颔首,却是朝着南宫景璃拱手,道:“见过王爷,微臣不知王爷大驾,所以来迟,还请王爷恕罪。” 眼角余光扫过洛无忧,狭长的眸子里闪烁着丝丝阴暗。 “无碍,本王不过有几个关于案子的问题,想要问一问洛小姐,所以,才冒昧前来相府,也无甚大事,相爷不必在意。”南宫景璃淡淡的说道,解释了自己此来的目的。 “原来如此,无忧,你可要好好替王爷解答才是。”洛秉书沉声说了一句,所谓案子,他自然明白定是君惊澜一案,连璃王都找上门来询问了,这让他微微沉了沉脸色。 南宫景璃见状,眉心轻蹙,他本意是想瞒下他与洛无忧之间商谈的事,可没想到,却因此而让洛秉书迁怒了洛无忧,心中顿时微微不喜。 “相爷,本王已经问完了,另外还有一些事想与相爷相商,不如我们去前厅吧。”话虽说的客气,声音却是微冷,似多了丝丝不悦,不待洛秉书回过神来,南宫景璃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洛无忧,已转身步出了小院。 洛秉书回神,看了看洛无忧,璃王在为洛无忧说话,他缘何会看不出来,也是扔下一句,“无忧,晚点去为父的书房。” 便急忙的追了出去。 洛无忧看着洛秉书的背影,嘴角浮上一抹冷笑,转回屋中,走到横梁前,却是突的驻了足,微微拂了拂衣袖,仰起了头,看着横卧梁上,手提玉壶的男子,嘴有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怎么样,随风公子看戏可看够了,是否也该下来了,倒是没想到,堂堂的逍遥公子,倒是喜好做梁上君子。若是传出去,不知得碎了多少大秦妙龄女子的心。” 少女清越的声音里带着丝丝戏谑和调侃! 柳随风以手支头斜卧在横梁之上,闻言,俊逸的脸庞之上,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道:“不管碎了多少女儿家的心,反正本公子知道,绝对不会碎了你洛无忧的心便是。” 说着,衣袍在空中飘摆,柳随风一个旋身,从半空中飞旋落下,拂了拂袍摆,他勾起一抹自以为迷人的微笑,看着眼前的少女,桃花眼中,璀璨的流光不时的闪烁着。 “无忧无忧,不染红尘事事休,可洛无忧,你却是身染红尘之中,心却在红尘之外。可知,外面已传得如火如荼,就差没有把你架在火上烤了,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如此淡定,本公子还真是奇怪,你脑子到底是怎么长得,怎么总和别的女儿家想的不一样。” 柳随风一脸疑惑,顿了顿眼神落在洛无忧左边胸前,道:“还是说,你这丫头,压根儿就是没心的!”否则的话,都火烧眉毛了,真不知道她怎么还能如此的淡定,没看到璃王殿下都替她急了。 不对,就连他都替她急啊。 可是,她自个儿,却还是这么冷静从容的一副样子,真是看得人不解的同时,又觉得,心中很是有气。 “我有没有心,柳公子想知道?不过,那可能要劳您动手,将它挖出来,才能真正的一观清楚了,否则,无忧也是无法的!” 洛无忧丝毫不在意柳随风的目光,面含浅笑,打趣了一句,看柳随风抽蓄着嘴角的样子,慢步到榻上,坐定,端起几上的茶盏,道:“柳公子还真是好兴致,居然偷听无忧与璃王谈话,不知璃王殿下若知晓的话,该又会是何样的表情,无忧还……真是有些,好奇的很呢?” “洛无忧,你也不用吓我,好歹我们也是盟友,出卖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柳随风也是从了下来,坐在了洛我忧的旁边,端起璃王未用过的热茶,轻抿了一口,道:“再说了,本公子可是好心好意来看看你这里有什么需要本公子帮忙的,你要真那样做,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辈了。” “忘恩负义?” 洛无忧挑眉,清笑道:“貌似,柳公子这恩都还未施,就已掂记着要人还了,果然还真是商人一惯的作派。不过,柳公子既然都送上了门来求着让无忧指使,无忧若还不给面子,岂不是辜负了柳公子一番好心?” “合着,这还是我下贱,上赶着来给你指使的,洛无忧,你这张嘴,就不能不要这么讨厌?”太毒了,柳随风满头黑线,怎么越听她那话,他越觉得自己就那么贱呢? 居然倒贴上门给人指使,真是脑子短路抽筋了吧他! “好了,不和你闲扯,柳随风,我和璃王的谈话你也都听到了,现在,我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洛无忧顿了顿,道:“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你给我正经一点。” “拜托,是你先开玩笑的好不好,怎么这又怪上我了这。” 柳随风闻言有些不满的嘀咕着,明明就是她先打超他,开他玩笑的,可现在倒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的头上。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古人诚不欺吾啊! 柳随风在心中感叹着。 洛无忧一个眼刀飞过去,他顿时摆手,连道;“得得得,我不说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说了,现在听你说,行不行?哎,不过,先说好了,这你找我帮忙归一码事,我答不答应帮忙可是另一码事儿,你可不能强人所难,弄些我办不到的事儿来为难我!” 开玩笑,她说让帮忙,他就帮忙,那他多掉价! “这世上还有你逍遥公子办不到的事儿么?不过,此事恐怕得你亲自出马才行了。”洛无忧白了一眼柳随风,正色的说道。 柳随风却是抽了下眼角,一脸无奈的,道:“你可真是看得起我,那我是不是应该觉得很荣幸呢?戚,说的好听,让你给要公子舞上一曲都不行,你可就别给我灌迷汤了,本公子可不吃那一套。” 好歹也是盟友了,他还能不知道他么?有事要他帮忙的时候,就给他戴高帽,平日里也不见得有多待见他。 “行了,闲话不扯。” 洛无忧正色道:“柳随风,如今各方都在找寻君惊澜,我知道你也一直在帮璃王暗中找寻,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他,此事虽说是你在帮我,可是,其实也不过是互助而已。” 柳随风闻言微微诧异,“你若有办法找到他,还用得着本公子出马?你刚刚大可直接告诉璃王便是,洛无忧,你到底又在打什么主意,不说清楚,本公子绝对不会答应你的。” “我是有办法找到他,可是,却不能把他交给璃王,我还有一些事待办,君惊澜的出现,会打乱我的计划,所以,我可以帮你找到他,却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必须替我阻止他,在他该露面的时候,再露面。” “你的事,为何会和君惊澜扯上关系,洛无忧,你越说,我却是越不明白了。”柳随风蹙眉,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不可谓不讶异的,他们那么多人安排了那么多的人马都没能找到君惊澜,她却说她能找到。 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现在不明白没关系,等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的,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个条件,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洛无忧隐下所有的思绪,挑眉,淡淡的问。 柳随风一双桃花眼紧盯着洛无忧:“答应,本公子怎么能不答应呢,本公子倒是很想看看,你到底想做些什么。” 洛无忧的举动太奇怪,让他怎么想也想不通,按理说,君惊澜回来之后,她的困境便会迎刃而解,她却是要他阻拦君惊澜回都。 还有,她就那般笃定,她一定可以找到君惊澜吗? ------------ 第196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北越使臣行宫,一袭白衣的纤瘦少女正坐在雕花大床之之上,她脸上的丝巾已被摘了下去,露出了那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 五官精致如画师笔墨描绘而成,每一笔,每一画,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只是,精致的脸庞肤色微透着一抹病弱的苍白,下巴有些微尖,显然,这一场灾劫,着实让她清瘦了不少。 床榻旁,太院院院首章明正替她悬丝诊脉。 “公主的病体已康复,在这之后,只要注意调理便是。”章明诊完脉收起了线丝线,朝倾城公主回禀道。 君倾城淡淡的颔首道谢:“多谢太医了,倾城此次大难能得不死,多亏太医妙手回春,本宫都听侍女说了。这是本宫给太医备下的一点薄礼,还望太医大人收下。” 旁边君倾城的侍女连忙将东西全都奉上一来。 章明扫了一眼那些晃人眼珠的黄白之物,拱手道谢:“多谢公主殿下,既公主已碍,那臣也必须要回去向皇上复命了,公主想来也累了,多歇息吧。” “如此也好,阿珠,替我送太医大人出去吧。” 一名侍女送章明出了厢房院落,待章明走远,君倾城整个人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明嬷嬷,三皇兄到了哪里了,预计什么时候可以到达秦都?” “回公主,昨日老奴问了齐将军,三皇子大约还有十余日便可到达秦都,公主不必担心,不管是公主中毒一事,还是太子被刺身亡一事,皇上必定会为公主和太子讨回一个公道的。”明嬷嬷恭敬的上前回话,神情中有一丝义愤填膺。 君倾城眼眸闪了闪,神情间却无一丝悲痛,君惊澜那个废物,死了正好,省得他成天和她做对,拖她的后腿。 他自己丢脸便罢,还连累他在秦皇面前,颜面尽失。 “对了,你说那个救了我的大秦太医,还有一个女弟子,叫洛无忧是么?”君倾城挑了挑眉,问道。 齐嬷嬷回道:“回公主,是的,此女乃是大秦丞相之庶长女,先前还参与了公主中毒一案的调查。” “呵,还真的是她!这些日子,可是听到她不少的传言了。”尤其是,她居然胆敢勾引自己看中的人,当真可恨。 “公主不必在意,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胡说八道而已,嬷嬷已命人将那些嚼舌根的全都杖责撵出行宫去了,公主就别……” “嬷嬷,前去传轿撵来,本公主,要进宫面见秦皇。”明嬷嬷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君倾城苍白绝美的脸上,浮上一丝冷意! “公主,您身子还未好,这……” “嬷嬷,传本公主的旨意,快去。”君倾城犀利的眼眸直射向明嬷嬷,脸上的表情,也是几多阴郁。 “是,嬷嬷领旨。” 齐嬷嬷领命而去,君倾城躺回床榻上了眼帘,脸上的阴郁却是丝毫未曾散去。 不多时,轿撵备好,君倾城在明嬷嬷和婢女的搀扶上上了轿撵,一路出了行宫,前往大秦皇城。 …… 皇宫,御书房内,听闻太监禀报的宏帝微微一愣。 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君倾城,都能来朕这里了,看来,她的身体已是大好了。传她进来吧!” “谨尊皇上喻旨。”李淳德领旨,将君倾城带了进来。 “倾城见过秦皇陛下万岁,万万岁。”君倾城对着宏帝施礼,盈盈下拜,宠旁眼眸微闪,看向君倾城那病弱的脸庞,拂了拂袖,“公主平身,公主身体可大好了?” “多谢陛下,倾城已无碍!” “如此就好,朕也就放心了,不知公主前来,是有何事要求见朕?是否是为了令兄被刺一事,若为此事,朕只能告诉公主,目前,凶手还未抓到。” 宏帝说着,叹息了一声,“对于惊澜太子遇刺一事,朕也感觉到很惋惜,也一定会责成各部加紧训缉凶,给公主一个交待。” “多谢陛下。倾城相信陛下一定会捉拿到真凶,以慰我太子皇兄在天之灵。”君倾城满脸哀伤,说着伸手拭了拭眼角的泪水,顿了顿道:“陛下,倾城此来,还有另一事相求。” 宏帝眼眸闪了闪:“公主有何事不妨直说。” “陛下容禀。”君倾城盈盈说道:“倾城听闻父皇在边关集结了三十万大军,北越与大秦战事刚刚结束,边关的百姓好不容易有了休养生息之机,北越与大秦乃邻国,当敦睦友好才是!” “公主能有如此心怀,实乃两国百姓之福。” “陛下谬赞。倾城委实不愿战祸再起,这几日日思量,有一法或可让父皇撤兵,却还需要陛下倾力相助。” “哦,何法,倾城公主说来给朕听听。” 君倾城贝齿微咬,犹豫了下,道:“请陛下替倾城赐婚,父皇素来疼爱倾城,只要陛下替倾城赐婚,定下两国联姻的盟约,到时再抓到……杀死我太子皇兄的真凶,父皇的怒气,或会平息。” “赐婚?”宏帝微微一怔却是蹙下了眉头:“公主的想法的确是好的,可是,此时赐婚,朕觉得似乎不太妥当,太子他刚刚才出事,若此时公主……那对公主的名誉……不好。” “能让一场战火消弥,倾城个人荣辱,并不重要。” 君倾城一脸诚挚的看着容帝,福身俯首道:“陛下贤明天下皆知,倾城相信陛下定也不希望看到战火屠戮百姓,所以,还请陛下答应倾城的请求。况且,倾城此来大秦,本就是受父皇之命,前来和亲议和。” “如今,倾城也不过是完成自己的使命!” 倾城公主的话外之音,宏帝自然听明了,这确也是个法子,倾城公主是北越皇最宠的女儿,只要替她赐了婚留在北越,至少可牵制北越皇。 尔后再抓到杀死君惊澜的凶手。 北越皇就算心有不满,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撤回大军。 至于这凶手,那还不好办么? 如今的情势之下,这也算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那好吧,只是……恐要委屈公主了!”宏帝沉吟了半晌,声音微有些沉重,道:“不知公主心中可有中意人选,可直言相告,朕,会下旨替你们赐婚。” 君倾城苍白的小脸之上浮上一抹小女儿的娇羞,道:“倾城确有意中人,那人便是……” “容郡王容狄!” 狄字话音落地,宏帝面色却是微微一变,“公主,若是换作任何一人,朕都会替你赐婚,但,独独容狄,不行。此事,朕不能应允。” “为何?陛下,倾城不明。” 君倾城满脸不解:“陛下,据倾城所知,郡王并无婚配,倾城在北越时,便时常听父皇谈及,容郡王爷,英武之姿,每每谈论之时,父皇都会心生感慨,赞誉其天姿惊世,乃这当世之中真正的英雄儿郎。” “也是自那时起,倾城便心生仰慕,是以此次和亲,虽背景离乡,远离家国故土,倾城亦是毅然前往,便是为了嫁给心仪之人为妻。既然郎未娶,女未嫁,陛下又为何不能应允,成全倾城一翻苦心。” “不是朕不允,而是……” 宏帝叹息了声,道:“公主想来还不知晓,狄儿他身子骨受创过重,常年都靠药物维持生命,朕寻遍名医,也是无法可治,狄儿他,随时都有可能会……离开人世。” 离开人世四个字,带着一股厚重的苍桑与悲切,深吸了口气,宏帝道:“既如此,朕又如何能替你们赐婚,若是替你们替赐婚,那便是害了你,朕于心不忍,想来你父皇,也是不会允许的。” “怎么会这样?” 君倾城愣在了当场,脸颊之上,两行泪水划下,广袖之下的手微微的纂紧,容狄之名遍传九州,那才是她心仪之人,她千辛万若来到大秦,不就是为了嫁给他,可恨苍天弄人。 他竟随时都有可能离世。 许久,君倾城从悲伤里抬起头,一双明眸微眨,滴下一滴清泪,她却是突的跪在了地上:“陛下,倾城心意已决,请陛下下旨,哪怕只做他一天的妻子,倾城也是……心甘情愿。倾城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不管何时何地,何种艰难,哪怕有一天他……倾城也会义无反顾随他而去。”女子字字句句如泣如诉,柔婉的声音,哀凄却又无比的坚定。 “公主,你这又是何苦?”宏帝狭长的眼中微有震惊,似没想到,君倾城居然会如此的固执,宁愿与容狄,生死相随。 君倾城抬头,泪眼盈盈,幽幽道:“都说帝王无情,可陛下也曾年轻过,倾城相信陛下如倾城父皇一般,定也都有过爱慕之人,当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此话实为大不敬,宏帝微愠后,却是突的有些怔然……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人这一世,谁又未曾年轻过,谁又会没有一个真正爱过的人…… 宏帝的神情微有恍然,苍鹰般的眼神里锐利褪去,浮上一抹荧光,眼前蓦然浮现一抹翩然飞舞的身影,那娇俏瑰丽的容颜,似乎又带着他,回到了那似水流年…… 许久之后,宏帝回神,看了看依旧一脸柔弱坚定的君倾城。 神情有些复杂:“倾城公主,此事,朕应允,公主可先回行宫等候,朕,会下旨,替你们赐婚。” ------------ 第197章 多说一字割了你舌头 乾元十九年,七月十六。君惊澜失踪半月后,秦皇昭告天下,替容郡王容狄与北越三公主君倾城赐婚。 旨意一出,都城尽数哗然,举朝上下,皆议论纷纷。 “小姐,怎么会这样,皇上怎么会替容郡王与倾城公主赐婚,这般置小姐于何地?”红锦一脸愤愤的走了进来,看着洛无忧便是一通抱怨。 “你说,皇上下旨给容狄和倾城公主赐婚?”洛无忧执剪的手微微顿在空中,声音惊诧,面上却是并没有半点惊异的表情,只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小姐皇榜都已张贴了出来,奴婢可是亲眼看到的,上面盖上陛下的大宝玺印,绝对作不得假。前儿个,我们守在行宫的人,不是来报,倾城公主进了皇宫么,想来定是有猫腻……” 红锦咬了咬唇道:“郡王口口声声说着小姐容王府的未来主母,可此刻竟要迎娶倾城公主。” “他此举又将小姐置于何地。” 亏得她先前还觉得齐风说的对,容郡王一直很关心小姐,也数次帮了小姐,容王府也绝对可以庇护小姐,不失为小姐的一个好归宿。 可此刻,在小姐最危难的时刻,容郡王却如此的背信弃义! 洛无忧静默不语,似未缓过神来。 剪秋见状,沉着脸喝斥了一声:“红锦,休得胡说,小姐与郡王本就没什么,你再这般嚷嚷下去,到是却是全天下人皆知,你又让小姐如何自处?” 红锦咬了咬唇,,哑了声儿,神情间却依旧不忿。 “小姐,弄墨做的糕点已然做好,小姐可要亲自给夫人送过去?”剪秋看着洛无忧,轻声问道。 心中却是幽幽叹了口气,小姐与容郡王的瓜葛,她并不清楚,只听红锦曾说过,容郡王曾数次帮过小姐,在百花盛宴之时,容郡王当众挤走大臣之女,坐在小姐身边。 本就惹人非议。 如今外面的流言更是对小姐诸多不利,若再传出小姐与容郡王的菲言,那小姐真是跳进秦淮河也是洗不清了。 洛无忧抬首,看了一眼红锦和剪秋担忧的脸庞道:“给我,我自个儿送过去便好,你们各自忙各自的去吧。其它的闲事不必理会。” 洛无忧转身离开,身后,剪秋与红锦面面相觑。 闲事莫理,小姐这是暗指容郡王与倾城公主的婚事么? 提食盒出了院落,洛无忧脸在容依旧淡然,清幽的眸底却是氤氲着一丝复杂之色,宏帝替容狄与君倾城赐婚了! 君倾城从璃王妃变成容郡王妃,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绝对是个好消息,她应该高兴才是! 可不知为何,她心中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 不过一瞬间洛无忧敛去了思绪,如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倚兰院里,顾若兰正好给安儿喂完奶,如今小家伙已经快五个朋了,长大了很多,也能吃了很多,小小的身子更是长高了一大截。 已经学会翻身,也越来越皮了,肥肥的小手总是不停的抓这抓那,此刻手中一手捏着一支木制的拔浪彭,一边正玩着顾若兰的一缕发丝。 “娘,这是弄墨做的糕点,我给您送了些过来。”洛无忧把食盒放下,自然而然的从顾若兰手中接过了安儿,伸手捏了捏安儿柔嫩的肌肤。 “咯咯,……这这……咯咯……”小家伙松开顾若兰的头发,骨碌碌的大眼睛紧盯着洛无忧,突的格格格一阵笑。 小嘴儿一张竟是吐出一个不甚至清晰音节。 “安儿,你在叫我……姐姐?” 洛无忧张大了眼眸有些不敢置信,回应她的是小家伙又一阵格格的笑声。 “来来,安儿,跟姐姐念,姐……姐……快点,再叫一声姐……姐,快点啊安儿,你要是叫的话,姐姐给你吃块芙蓉糕,好不好,好不好?” 捻起一块芙蓉糕,洛无忧在小安儿的嘴边轻轻一点,又迅速的拿开,小家伙伸出手,可劲儿的想要抓那芙蓉糕。 “唔唔,姐,姐……唔唔……” 小家伙瘪起了小嘴有些焦急的叫唤,姐姐两个字再次脱口而出,比第一次咬字清晰很多。 那一声姐姐简直叫到了洛无忧的心坎儿上,抱着小家伙就是一阵猛亲,“安儿真乖,安儿居然会叫姐姐了,安儿居然会叫姐姐了,小安儿真是太厉害了,姐姐的小安儿真的好厉害……” 顾若兰也是怔住了,没想到安儿才五个月,居然就会喊人了,而他最先喊的人,竟然是无忧。 欣慰间,猛的想到一空的话,顾若兰神色忽又黯然了下来。 小家伙儿似也感受到了洛无忧的激动,眼神从芙蓉糕上移开,洛在洛无忧的脸上,胖乎乎的小手揪着洛无忧的衣襟。 小嘴儿轻轻的在洛无忧的面颊上点过。 柔软的唇畔,懵懂无邪的眼神,看得人心都要被融化了。 洛无忧紧紧的抱着安儿,明眸温柔如水,倒映着安儿小小的脸庞,心中更是越发坚定。 安儿,姐姐的小安儿,姐姐发誓,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的,绝对不会…… 倚兰院中,一派温馨。 容王府,默园。 气氛却是有些沉闷而紧张。 “郡王,您就接旨吧!” 公鸭般的嗓音带着点点的哭腔,李淳德领着小太监跪在默园外,手捧着圣旨,不停的哀求着:“郡王,皇上也是一番苦心,郡王要不,您先让老奴进去再说好不好?” “哎哟喂,我的郡王爷,老奴求您了……” 李淳德苦着一张脸。 天知道,他现在真的很想哭,这皇上下了命让他前来容王府宣旨,可这郡王爷,从来都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不论他如何哀求,百般武艺齐上阵,就差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不是不想,是知道没用,否则,他早用了。) 可偏偏,他说明来意,这郡王爷,居然一言不发,直接让人将他给哄了出来。 他容易么他? 就在这时,默园的大门同两边打开,齐衍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李淳德。 满脸黑线的走了出来:“李公公,您别嚎了,我家主子素来身子骨不好,御医说了必须好好的静养,可您倒是好,扯着嗓子在我们主子院里鬼嚎,你说你安的什么心,你就那么想让我家主子的病情恶化么?” 声音越渐犀利。 李淳德闻言,脸色都变了,顿时闭上嘴不敢再喊,从地上站起来,小声道:“齐侍卫,这是说的哪里话,老奴怎么敢有那般的歹心。”那皇上还不得将他剁成肉丸子了。 “那个,齐侍卫,老奴也是奉皇上旨意前来,不如,齐侍卫在郡王面前,替老奴美言几句,放老奴进去可好?”李淳德颤颤微微的赔着笑。 齐衍瞟了他一眼,道:“公公,您这说的什么话,齐衍一介护卫,哪敢左右主子的决定,不过,我劝您也别在这里等了,还是走吧,我们主子是不会让您进去的。” 李淳德苦着一张脸,道:“齐侍卫,老奴不是不想,可是,皇上说了……” “得,公公不就是怕没法向皇上交差吗??”齐衍打断李淳德道:“我们主子说了,让公公如实回禀皇上,就说,我们主子绝对不会迎娶倾城公主的,我们主子说了……” “回去告诉陛下,若是想给君倾城收尸的话,本郡王不介意成全!” 清越的声音自厢房之中传出,回荡在默园的上空,宛如一个个炸雷一般,霹得李淳德外焦里嫩。 “可是郡王,皇榜都已张出,圣上已昭告天下,此事再无更改,郡王如此做,又让皇上如何向天下百姓交待……” “那关本郡王何事,齐衍,把人给本郡王扔出去,若再多说一个字,直接割了他的舌头!” 李淳德吓得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李公,得罪了。” 齐衍心知主子肯定是生气了,当下也顾不得再磨讥,直接提伶起李淳德的衣领,照主子吩咐,直接将人给扔了出去。 那随行的两个小太监见状,傻愣了下,连滚带爬跑出去把李淳德扶了起来。 “公公,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奴才们去求求王爷,说不定,有王爷和王妃出面,郡王会改变主意呢?” “说你傻你还真傻。”李淳德一掌拍在那小太监头上:“你要敢惊动王爷和王妃,你看皇上不拔了你一层皮,你这是想害死我么?” 如果真那么简单就可以解决问题,那皇上何不直接宣王爷王妃进宫便是了。还会勒令让他来白跑一趟。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自是先回宫如实向皇上禀报了。” 墙头合欢树上,齐衍听着几人的对话,飞身转回了默园。 “主子,已办妥,他们不敢去惊扰王爷和王妃的。不过这件事儿还真是个麻烦,如今皇傍已出,城中都传遍了,依属下看,皇上还真是吃了称坨铁了心要主子娶倾城公主。” 先张榜,后下旨,不过是想逼迫主子,将此事做实,皇上真是太阴险了。 容狄却似未闻一般,淡声道:“洛无忧那里有什么动静?” “这个……” 话题跳转太快,齐衍差点没跟得上来,“主子,未来主母这段时间哪儿也未去,每天都呆在相府,定时的去给老人夫晨昏定醒,余下的时间,大都陪着洛夫人和洛小少爷,做做女红,剪剪花枝,什么的,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也奇怪呢,这段时间外面流言传得疯天了,可正主倒好,压根根本就不在意,自顾自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当真是悠闲的很。 齐衍猜测道:“属下估摸着大约是外面传的太厉害了,所以,未来主母才没敢出门。” “她的日子过得倒是挺悠然自得的。可有其它的发现?” 容狄眼眸闪了闪,淡淡的轻哧了一句,不敢,有什么事儿,会是她不敢做的,那个少女,胆子大的估摸着连天都敢捅个窟窿。 “属下听暗卫来报,是有一点反常!” 齐衍道:“未来主母身边那个武功高强的丫头,前几日离开了相府,属下传讯追踪,我们的人却是人人给跟丢了,属下已加派人手查探,另外,还有柳家公子柳随风日前也乔装出了都城。” “而他所行的方向,也是北边……” “北边?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和飞流目的一致?” 容狄轻吟了一声,柳随风居然也去了靖洲。 是巧合,还是人为? ------------ 第198章 争吵 靖洲城乃北塞要城,是秦都通往北越的必经之路,柳随风既和他的人目的地一致,想来,目的估计也是大抵一致了。 都是为了君惊澜,不过,他是因为情报消息网而得出的这个结论,那么,柳随风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消息? 璃王,不可能!又或者是…… 齐风道:“主子不必担忧,属下已传讯给飞流,并派要在暗中跟着柳随风,一有情形,便会立刻飞鹰传讯回来。他们想抢在我们前面截到人,绝对不可能的。” “传信给天枢,派开阳和瑶光领人前去协助飞流,带不回人,他们也不必再回七星堂。”容狄声音里带着一丝志在必得。 “是,主子。” 齐风连忙应声,看得得通知天枢,开阳,瑶光,他们不可大意,若拿不回人,他们都得糟,这三人是七星堂的其中三位堂主,以北斗七星命名。 天枢为七星之首。 而七星堂,七杀阁,还有暗狱都隶属明月楼。 容狄冷清着声音下了命令,眼眸闪了闪,又问道:“柳随风出城之前,可有见过洛无忧?” “回主子,柳随风出行前的第三天,曾与主母见过一次!” 齐衍道:“不过当时璃王也在,属下并不能确定,此事璃王是否知晓,柳随风与璃王武功不弱,暗卫也不敢太过靠近。是以,只看到璃王进入县主的院子,不过,柳公子却是暗闯进去的。与璃王,似乎并没有走到一路。” 果然是她,洛无忧,她又是怎么算到,君惊澜会在北边儿的? 容狄修长的手指轻轻的落在轮椅的扶手之上,淡声开口道:“本郡王若记得不错,再过半个月,便是洛府老夫人的六十大寿了吧?” “是的主子,不过,这个时候,相府深陷流言之中,还会有心思给洛老夫人祝寿吗?应该不会吧?”齐衍蹙着眉,最近相府的形势一直不好,这个节骨眼儿上,洛秉书还有心思给自己的母亲祝寿? “深陷流言?你觉得现在大街上还有几个人会谈论相府的流言?”容狄的声音里隐含着一丝讥屑,又似有一丝自嘲。 齐衍一脸莫名之色,根本未反就过来。 “你当那丫头真的什么也没有做么……” 声音有些幽幽的! 却是让齐衍更加的不解了,主子说的话怎的每次都说得这般高深,为何,他竟是一句也听不明白? …… 啪啦…… 明黄的奏折散落一地,宏帝满面含霜,怒气四溢。 天子一怒,雷霆皆颤。 李淳德跪在地上,额头冷汗岑岑:“皇上恕罪,都是奴才无能,皇上恕罪,都是奴才无能……” “罢了,你起来吧,朕还能不知道他的脾气么?只是不想,他的反应竟如此之大,看来,倒是朕有些操之过急了。” 宏帝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李淳德见状,连忙上前替皇上捏了起来。 “皇上,郡王只不过一时未能想通,给他时间他会想明白的。” “他会想明白,哼,朕看他是想不明白了,真以为朕不知道他的心思么,他不过是心仪升平县主而已,百花宴上做的那般明显,还有几人看不明白?” 宏帝鹰鹜的眼中蕴着怒气,叹息了一声道:“小德子,你觉得,升平县主如何?” “这……奴才……” 李淳德斟酌着说词,有些摸不准皇帝到底是何意,正想着,门外有人来禀,皇后娘娘来了,这让他不由的舒了口气。 “皇上这是怎么了,怎的发这般大的脾气?”傅氏皇后,一袭凤袍,凤目扫了一眼满地的奏折,微微有些诧异。 皇帝挥手摒退了李淳德,神色依旧有些不好看。 “圣上可还在为容郡王的事儿烦恼么?”傅皇后走过去,替皇帝捏着肩,轻笑着问。 “皇后都知道了。” “臣妾不过是猜到而已。” 宏帝微有疑惑:“哦?猜到?” “皇上又不是不清楚狄儿的为人。” 傅皇后笑了笑:“他啊,向来有自个儿的主意,也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这世上,能拿他有法子的人,恐怕还真没几个,皇上此番这般强硬的态度,他反应过激,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儿?” “皇后倒是很了解他。” 宏帝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傅皇后的凤眸微闪,道:“他与璃儿一般大,也算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多少会了解一些。” “听来,皇后可是有主意了?” “此事只怕极难,若是陛下放心,不如将此事交给臣妾来办,狄儿也老大不小,早就该立妃了,他身子骨不好,怎的,也该为容王府留下一条血脉。” “臣妾知道皇上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了容王府,所以……” 傅皇后微微蹙了眉,幽幽一叹道:“这倾城公主,臣妾看来,倒也是个好的,难得的是,对狄儿痴心一片,狄儿之所以抗旨不接,想来,也是怕耽误了人家姑娘,说不得,多接触接触,也就改变了心意了呢?” “等过几日,臣妾找个由头,设个宴,给两人制造一些机会,说不得,狄儿就会看到倾城公主的好了。到时,也算是了了皇上一桩心事不是?” “也好,一切都交给皇后吧。此事,倒也不急。多让他们相处相处。” 宏帝阴鹜的眼眸微闪,心中却是幽幽一叹,倾城公主配狄儿,的确是郎才女貌,极为登对,给他两人赐婚,他也不只光从政事上考虑。 也的确是希望狄儿能够有个人陪着,怕只怕,狄儿却是铁了心…… …… 是夜,晚风微凉,天边挂着一轮明月。 洛无忧倚在窗前,定定的望着皎月,这夜,静谧中透着一抹沉寂,看在她眼中却是透着一股子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这宁静,只怕也持续不了多久了吧? “你们都下去休息吧,不用在这里守着。” 红锦已催促了好几次,让洛无忧去歇息,只不知为何,小姐看来竟是半点没睡意也无。 “奴婢还是陪着小姐吧,这夏日里蚊虫较多,奴婢去点些熏香来。” “点完就去睡,我想一个人静静。” 红锦顿了顿脚步,终是应了声:“是。” “小姐,奴婢就在旁边的耳房中守着,小姐有事,只管叫奴婢一声。” “好。” 小鼎之中香珠被点燃,一股子香气顿时萦绕整个厢房,洛无忧回身,走到书桌旁,拿起桌上一幅画像,提笔画了起来。 手腕轻挥着狼毫,每一笔,都画得极为认真。 一笔笔的线条,在宣纸上勾勒成形,放下画笔,她拿起那副画像,定定的看着,许久之后,却是将那画纸凑到烛台前点燃,扔进了火盆之中。 眼睁睁的看着那画纸被火焰一点点吞噬,神情有些痛苦恍然。 蓦地,那火盆却是突的熄灭,那未燃尽的画纸却是凌空飞了起来,直直落入一只修长的大掌之中。 “容狄,你做什么,把它还给我。” 洛无忧回神,眼神顿时变得犀利,绝美的脸庞之上也布满了寒意。 “他,是谁?” 声音有些幽冷,容狄摊开画纸,画纸已被烧去一半,画像上的人,也只剩下一个侧脸,却依旧可以看出,束着玉冠,是个男子。 “与你无关。” 洛无忧一把将画纸抢了过来,重新点燃。 “洛无忧,深夜不歇,却在闺阁之中画着男子画像,你倒是好兴致。”容狄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庞,淡漠不再,眉宇间似染上了数九寒霜。 声音更透着一股子冷冽。 “容郡王不也好兴致,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无忧闺阁来?莫不是容郡王还真把自己当成了采花之辈,一次又一次擅闯无忧闺阁,到底是何居心?” 洛无忧反唇相讥,胸中莫名升起一股怒意,她画她的像,于他何干? “是何居心?你不是早就知晓了吗?从我们第一次见,本郡王似乎从来都没有隐藏过自己的居心,洛无忧,还是说你真的要本郡王说个清楚明白?”男人眼帘紧锁洛无忧,目光紧迫盯人。 “不用了。” 洛无忧没有犹豫的反驳:“容郡王,我们之间并无关系,你有何居心也不用对无忧提,无忧不想听也没有空听,郡王还是早些回去吧,郡王若想闯女子闺阁,也当去行宫才是。” “那里才是郡王名正言顺,该去的地方!” “别跟本郡王提君倾城!”容狄却是突的沉下了眼帘,“你不想听,本郡王却想说,洛无忧,你现在是否很得意?你苦心积虑的救回倾城公主,利用本郡王与倾城公主的流言,来压下郡惊澜的流言。?” 洛无忧哧笑了一声道:“郡王莫不是画本看得太多了,脑子也出现幻觉了,怎的会生出这种想法来?您就不知道,您的想法,有多么的异想天开,又有多么的荒诞不羁吗?” “荒诞,异想天开?那你敢否当着本王的面立誓,一切都与你无关。”容狄声音越发的冷硬。 洛无忧挑眉,面无惧色:“无忧未曾做过,有何不敢。” “好,很好,洛无忧。”容狄抿了抿唇道:“那你就当着本郡王的面发誓吧,本郡王知道你不怕死,也不怕报应,所以你就发誓吧,若一切与你有关,你母亲和你弟弟就不得好死!” 容狄话落,一道脆声响起。 啪―― 容郡王俊美绝伦的脸上,浮现五根手指印。 洛无忧神情阴冷到了极点:“容……狄,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自问与你并无瓜葛,你却为何如此咄咄逼人,你是大秦的战神,容王府的世子,世人皆知的容郡王爷,容王爷容王妃宠你,圣上更是护着你,所有的人都惧你!” “可是,我洛无忧不惧,谁若敢伤害我在乎的人,我就算化作戾鬼,也不会放过他,你不信,大可以试试!”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洛无忧怒指容狄,小脸紧绷,清幽的凤眸之中,森然死气剧烈的翻滚。 墨瞳染上丝丝血红,似乎有一股怒气延着脚底,丝丝缕缕,瞬间漫延至四脚百骸,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娘与安儿是她此生最珍视的人,他居然敢如此的诅咒他们! ------------ 第199章 一箭双雕 房外,隐在枝丫间的一双眼睛充满了震惊。这未来主母也着实太过彪悍了,居然连主子也敢打,这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对,简直就是向天借了胆儿了! 可,更彪悍的是,主子竟都没有发怒打回去? 屋内,容狄与洛无忧对峙。 脸颊火辣辣一阵刺痛,男子浑无所觉,眼瞳幽幽,似氤氲着一层冰雪,自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动手! 洛无忧,倒还真是开了先河。 凝视了许久,看着眼前毫不退让的少女,他却是突勾唇,讽笑了一声,冷冷道:“我伤害他们,伤害他们的不正是你自己吗?,洛-无-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洛无忧冷声道:“容郡王请你离开。” “不明白,不明白本郡王就说到你明白。”容狄冷冷的喝道:“给本郡王拿两坛酒来。本郡王今夜就好好和你炳烛夜谈一番。” “我这里没有酒,丫鬟们也都睡下了,你要喝酒回你自己府中喝。”洛无忧恨恨的瞪了一眼容狄,这死男人,居然还想在她这里喝酒,若是醉过去,谁弄他回去? “本郡王偏要在此喝,若不想吵醒丫鬟,你应该闭嘴。” 容狄话落,眼前黑影一闪:“主子,您要的酒。” 放下酒坛,那人影再一闪,消失在洛无忧眼前,快得像是一阵风,若非桌上多出两坛酒,和一只酒壶,两只酒杯,倒真像是人的错觉一般。 那么多的东西,真不知他怎么拿来的,该不会长着四只手吧? “现在不是有酒了吗?坐下,陪本郡王喝两杯!”浑然未见女子的讶异,容狄淡淡的说了一句,打开酒坛,将倒倒进了酒壶之中,又斟了两杯。 一杯给自己,一杯递到了洛无忧面前。 “容郡王到底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吧!”说完赶紧走人。看了看男子脸上五根狰狞的指印,洛无忧犹豫片刻,终是坐了下来。 “胡明!你派胡明混进行宫散布我与你私交甚至笃的流言,你以为真没人知道?”容狄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红唇微掀,“洛无忧,你既知晓本郡王派人监视着你,你以为,你的一举一动,还能瞒得过本郡王么?” 洛无忧微微敛眉:“是,无忧承认,一切都是无忧做的,那郡王打算如何惩治无忧!” 容狄声音更冷:“为什么这么做?” “郡王不是知晓的一清二楚么?无忧不过为求自保而已。” 洛无忧敛眉,又道:“况且,倾城公主美名传遍天下,与郡王更是郎才女貌,如此天作之合,无忧不过是成人之美而已,无忧实不明白,郡王为何如此生气?” 容狄声音低沉到了极致,“你的如意算盘可打得真好,用一个更大的流言去掩盖另一个流言,你很聪明,应对得也很得宜,只怕你用意不止在此!” “你还想一箭双雕,彻底的甩开本郡王,是否?” 话落,戾气四溢,屋中温度陡然降至冰点。 为何如此生气,她还有脸问他为何如此生气? 被自己的女人给摆了一道,他能不气么? 他等着她开口求他帮忙,可她居然如此的算计他,让他一片真心成了一个笑话,他能不气吗? 真心…… 容狄微微一愣,为自己心中不经意间闪过的念头。 似乎,他对洛无忧的在意,已经有些超出了他自己的预计和想象。 难道他真的…… “容郡王,无忧不做也做了,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你想怎么样?”洛无忧不经意打了个寒颤,看着男子阴鹜嗜血的眼神,浑身有些发冷。 名满天下的第一美人,真不知,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洛无忧的话打断了容狄的思绪,却让他心中怒火更甚,突的伸手一把拽过过了少女,男子力气极大,骤然不妨间。 无忧回神时,人已落入男子怀中。 “容狄,你又想非礼我,你有完没完?”洛无忧怒着一张小脸,双手撑在男人胸膛,企图将人推开,男子看着身姿因病有些过于纤瘦。 可坐姿却稳于泰山,任无忧如何挣扎,皆纹丝不动。 “非礼,既然你都说了我非礼你,若不坐实了这个罪名,本郡王岂不是很冤?”冤字落,男子脸庞突的凑近,洛无忧偏头躲开,男子的手掌却是突的放在她脑后,用力一带。 两片唇畔,准准的落在少女樱唇之上。 轻轻的相触,而后吮吸,似乎有一道电流从从唇畔传入心脏,让男子越加的想要汲取更多,淡淡的酒香顺着男子的舌尖在少女口腔之中晕染开来,带着丝丝缕缕醉人的馨香。 无忧微微愣神,之后便是猛烈的挣扎! 挣扎不开,张嘴就要咬下去,男子却早有防备,收回唇,及时的躲开了。 凤眸之中闪过一丝蕴怒,纤细的手掌抬起,挥动。 却被男子截在半空。 “洛无忧,凡事可一不可再,本郡王没有告诉过你,这样的方法,只用过一次,下次便绝对不会管用了吗?” 容狄声音微冷,面色素然,看着自己怀中的少女,打了他一次,还想打他第二次,还真以为他真会让她再次得逞么? 一次是骤不及妨,再来一次便愚蠢了。 “只用过一次,下次便绝对不会管用了?”洛无忧突的停下了挣扎的动作,目光曜曜的看着容狄,嘴角勾起了一丝若有所思,似笑非笑的弧度。 清幽的眸子里似射出了一抹犀利的流光:“同样的话,我似乎也曾听另一个人说过,倒是没想到,容郡王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哦,什么人?”容狄似愣了一下,挑眉反问。 “怎么,容郡王竟是不知道么?你不是派了人守在无忧这里?” 洛无忧同样挑了挑眉道:“还是说,郡王这是在跟无忧装傻?容狄,还说什么没有隐藏过,不知郡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就不觉得不安?” “本郡王是派人守在这里不错,只是,也并非事事过问,洛无忧,别忘记了,你欠我一巴掌!你明知道君倾城对本郡王的心意,所以故意让人混进行宫,散布流言,引诱君倾城去见皇帝,这才有了今日的皇榜。” “你说本郡王,该如何的惩罚你呢?” 容狄曜曜的眸中流转着璀璨的光芒,嘴角勾起,俊美绝伦的脸上漾起一抹笑,声音中隐含着一丝戏谑。 男子的笑容,比之烟花还要绚烂,让人眼前一亮! 似置身在暗夜之中,看到了漫天璀璨的星晨一般,光芒夺目,慑人心神! “你到底想如何?” 洛无忧第三次问,心中有些气结,明明一切都算计好,朝着她的布局在走,可为何,她依旧,还是被这个男人压制的死死的。 “你这么费尽心思的替本郡王找郡王妃,本郡王又怎么能不好好的谢谢你,所以,本郡王决定,不辜负你的美意,纳你为妾,如何?” “你休想!”洛无忧柳眉一挑,眸中尽是冷意。 “你在城门口当着百姓的面,许下诺言,不入皇室,永不为妃,不就是为了拒绝君惊澜,好嫁给本郡王吗?怎么现在却又反悔了?” 好看的眉尾微扬,容狄声音清清冷冷的划过少女耳畔:“那君倾城是你自己给本郡王找来的。这郡王妃位,也是你自己让给她的,理所应当,你便只能占着妾夫人的位置了!” 她的确是那样说过,也的确是为了拒绝君惊澜。 可这不代表,就是为了他! “呵,呵呵……容郡王这歪曲事实的本领实在让人自叹弗如!” 洛无忧闻言,怒极反笑:“容狄,,你若脑子有病,无忧不介意替你把脉瞧瞧,给你开几副药吃吃,治一下你这自大自负之症。” “歪曲事实,这是明摆着的事实才对吧?”容狄却是淡笑道:“你收下了本郡王的信物,不嫁皇室,不为妃,很好啊,容王府虽占着个王府的名头,可实际,与皇室并无瓜葛,充其量,只是被封的一个异姓王。” “完全符合你的条件,本郡王与你数次幽会,且有了肌肤之亲,你不想嫁给我,你觉得,你还能嫁给谁?总不成,想剃了头发,去庵中做姑子吧?” “有何不可?” 洛无忧浅笑盈盈,眸光闪烁间,声音清冷的道:“即使剃了头发做姑子,也比嫁给一个快死的人好吧,总归都是守寡,无忧又为何不博一个好名声。” “大家闺秀竟如此口无遮拦,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子,天天把守寡挂在嘴边,洛无忧,你女戒都读去哪里了?” 容狄瞬间冷了脸色,守寡?她就那般希望他死吗? “容郡王爷现在和我说女戒不觉得可笑吗?你让无忧守女戒,你呢,可有守好你的君子之风?大半夜闯入我闺房,坏我名誉,你又哪点君子了?” 洛无忧愤恨的拍开容狄落在自己腰间的手,刚想要跳下去,却又被男子给拽了回去:“本郡王怎么不君子了,你是我的人,我不管怎么样对你,不都是应该的吗?又何需守什么君子之风?” 洛无忧抿唇,贝齿轻咬,撇过头不再说话。 永昭说她口齿伶俐,其实,真该让她来领教一下这位容郡王的胡搅蛮缠之功! 只怕永昭也只能甘败下风。 “不说话了,既然你也认为本郡王说的对。那就坐下陪本郡王喝酒。” 见少女无言以对,容狄却是轻笑了一声道,眼眸一转,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等喝了酒,本郡王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 第200章 好一出大戏 “好戏,什么好戏,居然能让郡王这么感兴趣,还劳动您亲自己跑一趟?”洛无忧挑了挑眉,这个男人冷情冷心,能让他感兴趣的人和事不多,可他居然说要带他去看一场好戏? 让洛无忧百思亦不得其解。 将少女疑惑怔忡的表情尽收眼底,容狄却是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什么好戏,自然你去了就知道了。相信本郡王,这出好戏,你一定会很感兴趣,也会很满意的。” “那可不见得,这世上能让郡王感兴趣的人和事,很少,同样,能让无忧感兴趣的人和事,一样很少。” 洛无忧面色清冷,脸上却无半点感兴趣的神色,眼瞳中绽着冷意,道:“况且,就算是要看戏,郡王也该先放开无忧吧?” “放开你,放开你,让你好再逃?本郡王既说了,你一定会感兴趣,那你便一定会感兴趣,直管随本郡王去便是,话那般多做甚!” 容狄轻哧了一声,手指恩摁,轮椅飞上了半空。 因推拒而身子后仰的失重感,让少女不得不反手抓住了男子的衣襟,男子大掌顺势在女子腰后使力一带,少女头部重重瞌在男子胸口。 额头一痛,她整个身子几乎都窝在了男人的怀中。 “怎的,这般急着对本郡王投怀送抱,可惜啊,此时此地,不是时候,且,你这身子,着实有些太小了。” 男子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丝丝轻嘲。 似恶魔的呢喃般,让洛无忧气到脑中一阵晕眩,双手却不得不抓紧紧的环着男子的胳膊,以防自己掉下去,摔成肉泥。 “容狄,你是故意的。” 稳住身形,抬头,看着男子言笑宴宴,洛无忧气结,袖摆轻动间,手中多了一只银芒森寒的银针,反手直刺向男子颈间。 森森寒芒闪过,然…… 叮,那银针还未接触到男子肌肤,却是突的遇上一层透明的阻滞。 再刺不下分毫。 一股力道传来,洛无忧手腕一麻,那银针脱手飞出。 掉落入花丛之中,消失了踪影。 “想谋杀亲夫么?洛氏无忧,你可知,以《大秦律》我朝女子谋杀亲夫者,当施以木驴,幽闭之刑,你,很想试一试?” 木驴,幽闭? 洛无忧冷笑了一声:“你既非我夫,又何来谋杀亲夫之说,顶多算是杀人害命而已,若无忧真要做,也定会做得滴水不漏,绝不会让任何人抓住把柄。” 该死的,夫他个大头鬼! 都不知道这男人的武功到底高到了什么程度,她骤然出手,本以为万无一失,可以扳回一局,可没想到,却还是被这个男治的死死的。 “哦,我既非你夫,那你为何还抱我抱得这般紧?” 男子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复又一脸疑惑的问:“莫不是,你想勾引本郡王,不守妇道,也是要被沁猪笼的,死相可也不好看,被绑在笼子里,扔进河中,泡得浑身发胀,你不觉得,那死法太丑?” 这丫头,居然还要做的滴水不漏,敢情她还真记了仇! 无时无刻不想着要算计他? 捏着男人衣襟的手,捏到发白,洛无忧眼中闪过一丝悲愤和恨意。 筱的,她展颜一笑,脸颊向上,凑进男子,“是啊,我是想勾引郡王,那郡王,你受不受无忧的勾引呢?” 鼻翼相触,温润中带着丝丝微凉。 少女唇弧扩大,声柔似羽毛拂过心间,笑展若旭日般炙烈火热,一双微挑的凤眸之中,却是闪烁着幽暗墨芒。 纯真中透着无尽的妖冶,妖冶中透着无尽的森然。 似黄泉彼岸,开到荼摩的曼珠沙华! 妖艳,魅惑的,慑人心魄。 更似罂粟一般,引着人不断的靠近,沉沦。 容狄眸光不眨,紧锁少女眼瞳,良久,似自语般的轻喃:“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此?本郡王真的很好奇,也真的很……” 最后一句淹没在男子沉重的叹息声中! “我到底经历了什么,郡王不会想要知道的。” 少女笑容尽敛,明眸中死气散尽,唯只剩空寂。 死一般的空寂。 容狄心尖微颤,那样的气息,竟是如此的熟悉。 熟悉的让人尽生反感。 “好了,不逗你了,别忘了,本郡王可是要带你去看戏的。”男子衣袖轻拂,红木轮椅如一道流星在空中划过一抹弧线在夜色中疾弛。 耳畔风声呜咽。 吹得发丝乱舞,裙裾烈烈。 洛无忧视线向下,一排排的建筑,在少女眼瞳之中变得极小。 只一恍眼,便闪过。 风声骤停,轮椅落进一片华丽的建筑之中。 两人身形尽数隐没在浓密的枝叶间,透过缝隙,洛无忧眸光探向外面,看着那夜空中幽幽摇曳的灯笼烛火,神色间,难掩诧异和震惊。 转头看向男子,蹙眉轻问:“这是行宫,容狄,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你该不会……” “唏……” 容狄修长的食指轻触在少女唇畔,脸庞凑进少女的颈边,轻声低语:“别说话,看下去就知道了,这会是一出,很精彩,很精彩的大戏,相信我。” 精彩,精彩个狗屁! 耳边的微氧,让洛无忧心中忍不住爆了声粗口。 头颅向后想要避开,男子却大掌一挥,阻止了她。 “别动,摒息凝神,来了。” 原本空静的走廊里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洛无忧神色微变,不由自主便摒住了呼吸,男子素手拔开一片枝叶。 眼前的情形,更加清晰的出现在她眼前。 夜色之中,一人飞落在空空的走廊里,来人黑衣黑裤黑巾蒙面,几乎整个人都隐没在了黑暗之中,竟似让人发觉不到他的气息。 他走的很轻,若非侧耳细听,根本让人无法察觉。 洛无忧明眸之中,微生一丝诧异,那男子的肩上,竟还扛着一个人,就这样,大喇喇的飞进了行宫之中,在行宫中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行宫守卫众多,君倾城与君惊澜身为一国皇子公主。 又怎会没有暗卫跟随? 可眼前,这行宫中却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就像是一坐死城般,原本巡逻的侍卫没有动静,就连应该蛰伏的暗卫也没有动静。 压下诧异,洛无忧继续看了下去。 那黑衣人已停下了脚步,正好在他们藏身的大树前不远,那人轻轻推开一间厢房的门直接扛人走进了去,直直走到雕花大床床畔站定。 那层层帷幔垂下的雕花大床上,躺着一个曼妙的女人身影,女人似睡得很熟,帷幔被黑衣人伸手挑开一角,那女子的容颜也清晰暴露在人前。 那竟然是倾城公主,君倾城! 男人将身上扛着的人,也直接扔在了床榻之上,而后,手轻轻一挥,昏暗的烛火之中,似有白色的粉末扬扬洒洒的落下。 随后,那人退了出来,将房门带上,一双幽暗的眼,在院子四周扫过,紧接着,身子一纵,整个如大鸟一般飞出行宫院墙。 眨眼间,消失在凄芒的夜色之中。 不知是否错觉,洛无忧总觉得,那人临走时扫的那一眼,似乎是在找人? 房门被紧闭,却并不阻扰他们的视线,耳畔隐有风声响起,那雕花窗棱被打开,屋中的一切,再次清晰的呈现在无忧眼前。 雕花床帷之中,两道朦胧的身影隐约交缠在一起,碎裂的衣帛,从帷幔中飞出,随之响起的,是男人的低喘和女子的**。 宛如夜色之中奏响的一典旖旎乐章! 少女脸色微变:“容狄,那人是不是你找来的,你到底想干什么?莫不是,你想找个人毁了君倾城的清白,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娶她了?” 还真的是好一出大戏,居然带她来看这一出活色生香的春宫大戏。 那戏中主角,竟还是即将成为他妃子的人。 这男子,果真是,好硬的心肠! 洛无忧夜色之中清冷的小脸之上,似染着飞霜:“别说不是你,能够这般轻易控制整个行宫,除了你,我再想不出其它人。你就不觉得,用这般方法毁去一个少女的清白,太过残忍吗?” “残忍?” 男子漆黑的瞳孔在夜里里格外的明亮! 似两点寒星,曜曜的注视着少女。 “洛无忧,你这是在质问我么?这一切,不都是你挑起的吗?本郡王不找人毁了她的清白,难不成,你觉得本郡王还真的要娶她不成?还是,你真的想要将郡王妃位,拱手相让?” 声音带着丝丝寒凉,让少女的怒气瞬间凝结。 龟裂成了碎片。 抿了抿唇,洛无忧转头,再看了一眼那迷乱的房间。 即使并不想承认,可容狄说的不错,如果不是她,容狄也不会这样做。 毁人清白,这种事她并非没做过! 就像是洛仙儿的侍女香凌,她做时毫无压力,下手狠辣,一个花儿一般的少女,被她亲手下药,生生被三个男人摧残至死。 亦可心无半点愧疚。 可说到底,君倾城与她,并无仇怨。 “我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良久,洛无忧的声音悠悠的响起,眸光灼灼的看向身帝旁的男子。 容狄却只轻笑了一声:“待圣旨下时,你自会知晓。” 说着,男子轻揽少女腰间,飞离了行宫。 烈烈风声中,似响起一声轻叹,洛无忧被男子钳制,回首,看了一眼那越来越远的连片殿宇,脑海之中,似还纷飞着那些衣衫碎片。 耳边也还回想着男子的轻喃! 待圣旨下时,自见分晓。 他那般的笃定皇帝定会下圣旨,想来,那男子的身份,只怕,是不低了,只不知,他到底是谁,竟会被容狄如此的算计。 还真是倒霉透顶了! 该不会,是璃王,南宫景璃吧? 会是他吗? 她可记得,君倾城曾是明正言顺的璃王妃! ------------ 第201章 何必,何苦? 天边浮现一抹鱼肚白,丝丝缕缕的金芒,自地平线升起。 那炙热的光亮,驱散的夜的暗与阴霾。 “唔……” 一道轻吟声响起,君倾城悠悠的撑开了眼帘,浑身仿佛被撵压过一般的巨痛,呼吸有些微紧,似有什么压在自己的胸上,让她整个人呼吸都有些不畅。 长睫轻颤,她疑惑的睁开了眼眸! 看着眼前一张男子放大的五官,君倾又惊又惧又羞又怒,娇艳绝美的小脸也瞬间变得惨白,惨白,比宣纸还要白。 “啊――” 一道凄厉的惊叫声自她口中溢出,直冲云霄,与此同时,白晰的修长的腿部抬起,对着男子便是一顿猛踹。 竟是将那身高七尺,昂藏的男子,也踹下了床榻。 “给本王闭嘴。” 男子被突袭清醒了过来,阴鹜的眼帘张开,看了一眼女人,不悦的低吼了一声!刚毅而刀刻般的脸庞之上,表情,如同女子一般的惊诧而愤怒。 声音里透着一股浓浓的杀意:“君倾城,你怎么会在本王的房间里?” “你的房间,王爷是还没有睡醒吗?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没有,这里可是倾城的寝殿,你夜入本公主的寝殿,还对本公主做出那等下流之事,还有脸来质问本公主?” 愤恨的质问声尚未落地,房门被人嘭的一声打开。 一群侍婢和侍卫,闻声满含焦急的冲了进来,看到眼前一幕,所有人都脸色大变,眼珠子差点都掉出了眼眶。 公主的房中,竟然有个男人? 苍天,这简直太刺激人的心脏和眼球,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全都滚出去,谁敢乱嚼舌根直接禀了将军,乱棍打死,丢去乱葬岗!”明嬷嬷脸色惨白如纸连忙将那些侍卫赶了出去。 急步走到了君倾城跟前,将她挡在了自己身后,怒瞪着男子,严词责问:“王爷,您怎可趁夜闯进我们公主的房间,还对我们公主做出那样的事儿,你这样,置我们公主于何地,置秦皇陛下的圣旨于何地?” “皇上已替我们公主和容郡王赐了婚,圣旨都已昭告了天下,您,你这般做,让我们公主如何上花轿,如何成亲嫁人,你又如何向我们皇上交待?” “放肆!” 男子被一个老奴用手指着骂,脸色瞬间阴鹜到了极点! 头有些疼,浑身竟似也有些无力,甩了甩脑袋,他却根本记不得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又怎么会出现在行宫之中,君倾城的寝殿里。 更还…… 然而,眼前凌乱的一切,以及自己寸缕不着,和散落在地上自己的衣物,也让男子在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被人算计了,竟然在君倾城的房间里醒来,还对她做了那种事。 圣旨已下,君倾城是未来的容郡王妃,此刻他却做出这种事,当真是,跳进秦淮河也洗不清了。 薄唇紧抿成一条线,男子周身阴鹜杀气四溢。 “放肆?王爷对我们公主做出这种事,还有种说老奴放肆,虽王爷位高权重,可我们公主也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公主出行时,皇上还特意的嘱托了王爷,好生照顾我们公主,您就是这样照顾的么?” 明嬷嬷也是怒不可遏:“若王爷仰慕我们公主,大可在殿前求娶,怎可做出此等卑劣之事,毁了我家公主的清白,王爷这是想要逼死我们公主吗?” 老嬷子的话,不可谓不犀利! 让男子竟也只能生生的压下了满腔的怒火,只是那浑身的铁血杀气却是更浓。鹰鹫般的眸光落在君倾城的脸上。 低沉的声音也透着一凤铁血冷戾:“此事,本王会给公主一个交待。” “交待,你要给本公主一个什么交待?娶了本公主吗?你把本公主当成什么人了?秦皇的圣旨都已下了,若此时本公主再另嫁他人,你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待本公主?” 君倾城躲在齐嬷嬷的背后,小脸气得通红,双手紧拽着锦被遮盖自己的身体,气到浑身都在颤抖。 “那公主想要如何?” 被捉奸在床,除了娶了她,还有其它的办法可以解决吗? 男子额头的青筋都在突突的跳动着,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浓浓的怒气:“本王不相信公主看不出来,这根本就是一个局,就像本王不知道自己为可会出现在这里一样,公主被人……不也是一点也没有查觉吗?” “谁知道这局是不是王爷布下的?” 君倾城贝齿轻咬红唇,绝美的脸庞之上,充满了愤恨。 身上的剧烈疼痛,和浑身的青紫映痕,以及男子胸前背后的红红指甲印,无一不在诉说着昨夜他们到底有多么疯狂的抵死缠绵。 可偏偏,她当时一无所觉。 被人算计是肯定,可谁知道,算计她的是不是眼前这个男人? “就像嬷嬷说的,你觉得本王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惹怒了父皇,对本王有任何的好处吗?你当本王有那般愚蠢?想要害死自己?” 君倾城的话,让男子怒气更甚! 大掌一挥,厢房之中的紫檀木桌顿时碎裂成渣。 嘭啷的巨响,吓得君倾城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惊叫出声,小脸更是雪白,然,,被怒火冲昏的头脑,倒是因男子的话,而找回了几分理智。 “到底是谁,居然如此可恨,算计王爷不止,还要毁了倾城的清白,这是想要逼死倾城吗?逼死倾城,对他们到底又有什么好处……” 苍白的小脸之上,眼眸轻眨。 两行泪水蜿蜒而下,那梨花带雨的凄楚模样,着实让人看得于心不忍! 男子捏了捏拳:“公主放心,此事,本王定会查个清楚明白。” “查自是要查明,可是,我家公主被王爷……如今这该怎么办才好?”明嬷嬷忧心忡忡的道:“王爷,方才老奴一时情急,还请王爷万勿见怪,只是,发生了这种事,于我家公主来说,实是……” “本王知道。” 男子一挥大掌,道:“本王这就进宫,向父皇陈明一切,就说本王心生仰慕公主已久,请父皇赐婚,绝对不会让公主名誉受损半分。” “公主,您看……”明嬷嬷看向郡倾城。 郡倾城泪眼盈盈,早已泣不成声,看了看明嬷嬷,又看了看男子。 最终,只点了点便伏在明嬷嬷怀中失声痛哭。 男子穿好衣物,打开厢房门走了出去,齐千早已脸色阴沉的等在外面。看到男子出来,顿时,手中长剑锵一声,搁在了男人的颈脖之上。 “齐将军若想与本王切磋,来日战场上,奉陪到底!现在,若不想此事传扬出去,齐将军还是去处理一下那些个侍卫和侍婢吧!” 男子面色丝毫未变。 齐千却是冷哼了一声,许久之后,伸手在南宫景修腰间一扯! 而后,终于收回了宝剑。 “此事不劳王爷操心,王爷还是好生去向陛下解释,准备迎娶我朝公主吧!这龙子玉牌就当是王爷的诚意和提亲的信物了。” 齐千声音里带着无比的压抑和冷意。 若非为了公主,今日他绝不会让他出这行宫的大门。 “如此,也罢!” 男子斜睨了一眼齐千手上自己的随身身份玉牌,转身,逸逸的五官紧绷,眉宇间也染上浓烈的杀伐戾气。 想行事素来谨慎,可却如此不明所以的被人摆了一道,甚至,还不得不咽下这口怒气,将此事强压下去! 当真是,憋屈到了极点! 然而,憋屈的同时,却也让他心中升了了浓浓的警戒! 王府中守备森严,到底是何人,竟能把他从王府中虏至行宫,这漫长的过程之中,府中守卫没有发觉,连他自己亦都一无所知。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事实! 齐千看了一眼男子的背影,直接去了一间偏僻的暗房,暗房之中,绑着十几个婢仆和护卫,个个面露惊恐之色。 男人大掌一挥,屋中森冷的刀锋银芒交织,带起阵阵喷撒的血雾。 片刻后,地上多了十几具体。 …… 寝殿之中,原本满脸泪痕的君倾城,此刻已换了妆坐在镶花铜镜前,镜中少女,脸色暗沉,五官透着一种扭曲的阴狠。 明嬷嬷端着参汤前来,看着君倾城的脸色,蠕了蠕唇,劝道:“公主,事已至此……公主还是想开些,左右那容郡王久患戾疾,将不久于人世,公主又何必还……” “何必,亦或是何苦?” 君倾城声音中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恨意,又似带着几分悲凉:“若非本公主执意前来大秦,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容狄,容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本公主倾心于你十年,可你却如此对待本公主!” “执意抗旨不接,将本公主尊严踩在脚下……” 握着珠花的手狠狠的收紧,尖锐的棱刺刺入肌肤,她也浑然不觉,只阴狠的瞪着铜竟中那张倾城倾国的脸。 耳边,宏帝的话似乎还响彻在脑海。 帝王婉言,可她岂会听不出? 宏帝只差没有直说,她嫁于他,无异于会守活寡,可她还是执意为之。 父皇屯兵边关,两国情势一触即发。 这种情势下,就算她要退回北越,秦皇也必不会准许。 若非陷入此两难之境地,她又怎么会破釜沉舟,孤注一掷,选择嫁给他。 来圆了自己十年的痴想? 可恨,她却一片痴心错付,容狄,你这般的侮辱本公主,终有一日,本公主定会将这份羞辱,连本带利的讨回! ------------ 第202章 天生的克星 “小姐,昨夜睡的可好,这是弄墨熬的八宝莲子粥,小姐尝尝看味道可好?”无忧阁中,红锦往桌上摆上了膳食。 洛无忧放下净脸的帕子,坐到饭桌前。端起粥碗,就着汤匙轻抿了一口,微微颔首,示意味道很好。 放下粥碗,却是轻声问:“汤圆可回来了吗?” 话落,门外已汤圆的声音:“小姐,奴婢回来了,您要奴婢打探的消息,奴婢也都打探到了。奴婢一大早天还未亮,便让胡明派人去了行宫外守着,结果,你猜,我们看到谁从里面出来了?” 小丫头眯了眯眼,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竟是吊起了众人的胃口。 “汤圆,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正在布菜的红锦瞪了一眼汤圆:“反正不管怎么着,他肯定都是个人,绝对不可能变成猪,变成狗。” 这死丫头,成天在小姐面前没个正形。 “红锦姐姐,您这话说的,那肯定是个人啦,行宫里面哪里肯让养猪,若真有猪的还叫行宫么?那叫猪圈吧?” 汤圆叫嚷了一句,这才走到洛无忧跟前。 “小姐,您不是我我去打探今儿个一早,会有哪位大人物出入行宫吗?我们的人还真的打探到了,大约晨时三刻的时候,战王爷从行宫里走出来,至于其它的人应该都不是小姐要找的人。” “哦?何以见得。”洛无忧挑眉反问。 这丫头,居然也学会思考了么? 汤圆想了想,才道:“一整个上午除了他,其它都是些前往行宫送菜,送物资的,战王走后不久,有太监去了行宫,后来,奴婢亲眼看到倾城公主的轿撵驶进了皇宫。” “所以,奴婢想小姐要奴婢打探的,一定是战王无疑了。” 说着,她又蹙了蹙眉。 “不过,后来,在行宫偏门儿,有人扛了好多的麻袋出去,都用黑色的麻袋装着,被运出了城外,胡明来报说,那都是尸体,男男女女加起来共十二具,都是行宫里的侍卫和婢女。” “其中还有两个他见过,都是倾城公主的近侍。” 汤圆说着,不由打了个寒颤,脸上表情却有些疑惑:“小姐,你说,这行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会运出那么多的尸体,还有,战王爷,又怎么会那么早便从行宫出来呢?” 洛无忧却是默而不语,明眸之中闪过一丝诧异! 战王,南宫景修? 怎么可能会是他,她曾怀疑过,那人会否是南宫景璃? 却怎么都未曾想到,竟会是南宫景修,刚刚才打败了北越,凯旋回都不久的南宫景修! 容狄和南宫景修有仇? 为何竟要这样害他,还是,他有着其它的打算? 南宫景修手上有什么?最让人垂涎的也不过是他手中的兵权了。 可以容狄手上的兵力,还需要夺南宫景修的么? 无忧眸中尽是疑惑,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不管如何,过了今天,整个秦都城定会再次热闹起来,而她也算是彻底从里面抽身,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接下来,她便只需要等待就好。 “走,我们去给娘和祖母请安吧!你们都和我一起,对了,叫上弄墨。” 一如既往,洛无忧用过膳便去两个院儿里请安。 少女神色从容,浅笑盈盈,如沐春风。身后,四名婢女也是亦步亦趋,紧跟其左右,从无忧阁一路先行至宁心院去给老夫人请安。 莲池前,迎面,洛仙儿领着婢女也是走了过来。 洛仙儿娉婷上前,柔声和洛无忧打起了招呼,“咦,原来是大姐姐,怎的,是去给老夫人请安么?这几日都未曾遇到大姐姐,没想到今儿个儿竟是这般碰巧的遇上了。” “正是,姐姐天天都去,只不过,我们姐妹不凑巧没有遇到罢了。”洛无忧顿下脚步笑了笑,眸光落在洛仙儿身后的齐嬷嬷身上。 少女笑了笑,道:“对了,还没谢谢妹妹送来的东西,尤其是那些野味,味道鲜美,无忧甚喜,一直还找不到什么好的谢礼来答谢妹妹。” 那些血淋淋的东西,也亏得她能吃下去! 心中冷笑,洛仙儿面上却含着娇嗔。 “不过一点子野味罢了,有何好谢的,姐姐真是太见外了。” 洛仙儿顿了顿,道:“倒是姐姐,原本妹妹还担忧姐姐,知道容郡王要与倾城公主成亲的消息,会不高兴,还想着要去看姐姐呢,只是却事情给耽搁了,如今看到姐姐没事儿,妹妹就放心了。” 瞥了一眼‘满面春风’的洛无忧,和她身后四婢。 洛仙儿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带着这么多的丫鬟招摇过市,怎的,她还真的以为,皇舅舅替君倾城和容狄赐了婚,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么? 洛无忧浑然未觉般,笑道:“妹妹说笑了,郡王与公主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又蒙圣上赐婚,乃天作之合,大喜事一件,无忧祝福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那倒是妹妹多虑了,只是看容郡王救姐姐多次,还以为……不过既然姐姐无事便好,那妹妹也就放心了。”洛仙儿说着掩嘴一笑,话未说完,脸上的表情却将她所有想说的,全都表露了出来。 不就想说她和容狄,私相授授? 洛无忧明眸轻眨,似根本没听出她话中含义,只道:“再过半个多月便是祖母的寿辰了,不知妹妹的寿礼准备好了没?” “还没呢,姐姐都已准备好了么?” 洛无忧一脸苦恼的摇了摇头:“没有,姐姐也正为此事发愁,不知该去哪里搜罗宝贝呢,这可是祖母的六十大寿寿辰,不可有半点马虎,对了,想来祖母寿辰前,灵儿郡主妹妹也会赶回来的吧?” 灵儿郡主妹妹? 六个字,成功让,洛仙儿脸上虚伪的笑容终于有了丝丝裂痕。 “是啊,这般重要的日子,灵儿怎能不归,不怕母亲打断她的腿么?那丫头最是任性,一走就是大半年,也不知道回府看看。前几日母亲方派人去了南边,接她回府,想来,也在路程上了。”洛仙儿强忍住眼中愤恨,笑头道。 “是么,那可真是太好了,到时,我们相府一众姐妹一起给祖母拜寿,想来会定是会很热闹的。” “一定会的。” 两人一边走,一边进了宁心院。 丫鬟心怜却告诉两人,老夫人身子不适,让两人都回去,洛无忧和洛仙儿多问了几句,聊表关心,便也退了出来。 “哼,贱人,她有什么可得意的,居然还敢在本小姐面前摆架子,奚落本小姐,她以为她是谁?等容狄娶了君倾城,看还有谁帮她?” 与洛无忧分开,洛仙儿立刻冷了人,低咒。 “小姐,忘记奶娘的话了吗?能忍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就大器。”看洛仙儿发怒,齐嬷嬷立刻上前劝说。 “忍忍忍,奶娘你总说让我,可你要本小姐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洛仙儿却是一拂袖更加怒道:“她洛无忧什么意思,不就是明摆着讽刺我,丢了郡主封号,失了宠,连洛灵儿都不如吗?她……” “我的小祖宗,您可千万别再说了。” 齐嬷嬷连忙一把捂住了洛仙儿的嘴,盯地瞟四周道:“我的小姐,隔墙有耳,小姐这话,可万万说不得,若是传进公主耳中,定会惹来公主不喜的。” “奶娘,可是本小姐真的气不过啊!” “小姐您先别嚷嚷,有什么我们回天阙阁再说!” 见洛仙儿眼圈都有些泛红,齐嬷嬷无奈,只得拉着洛仙儿快回了自个个院子。 哐啷啷 ――金瓷器被扫落一地。 “奶娘,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本以为洛无忧死定了,可偏偏的,又出了这样的事儿,本小姐不甘,不弄死她,本小姐死都不甘心啊……” 洛仙儿站在碎片之间,一脸阴狠的表情让人心惊。 “小姐,说什么死不死的,要弄死一个贱丫头,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您何必为了那么个小贱蹄子来折磨自己呢?” 齐嬷嬷看着洛仙儿的样子,一脸心疼的道:“小姐,您放心吧,奴婢一定会帮您除掉那个贱丫头的,一定会的,奴婢不是都和小姐说了,奴婢都安排好了,可是,在此之前,小姐您可一定要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啊,看您这样,您不知道,嬷嬷有多心疼啊……” 洛仙儿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满腹的怨恨,坐在软榻上。 眼中的怨毒,却是依旧清晰可见。 她筱的转头看向齐嬷嬷道:“嬷嬷,这次本小姐一定要成功,那个死丫头身边不是还有个侍卫吗,你去,给本小姐买杀手,买最好的杀手,不管花多少银两,只要这一次,能除掉那个贱人,本小姐都认了。” “小姐,这根本没必要的,有嬷嬷在……”齐嬷嬷有些犹豫,很想说,有她已足以应对。 洛仙儿却直接打断她的话,道:“嬷嬷双拳难敌四手,虽然嬷嬷的计划很周密,可本小姐要的是万无一失,一定要万无一失,自从那个小贱人变了之后,本小姐便诸事不顺,依本小姐看,她天生就是要来克本小姐的!” “这个克星,本小姐,豁出性命也要将她除去。” 洛仙儿字字如锥,狠戾如厮。 “是,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替小姐办妥。” 齐嬷嬷略一思量,便应了下来。 诚然,请江湖一流杀手,是笔不菲的开销,可若能真的一举除去祸患,自也是千值万值了! 三管齐下,她就不信,那个贱人还能逃得了。 ------------ 第203章 果然又是你 月,被乌云隐没,天幕,似被一块黑绸遮盖。 巍峨的府邸在夜色之中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黑影,透着几分幽冷晦暗,似一只巨大的凶兽,张大着兽口,蛰伏在这暗夜之中。 微风轻拂,只有树叶沙沙声响起。 一个黑影穿梭在幽暗的长廊之中,黑影微胖的身形,走到一处院落,静静的观望了一下四周,飞身跃进了院落之中。 屋中灯火早已熄灭,黑影推开门走了进去。 哐啷一声掩上了房门。 “是谁?” 女人尖锐惊慌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不指,那一声哐啷的声音却似砸在心尖。 让她黑暗中的脸庞充满了恐惧。 就要惊叫出声,张大了嘴,却未发出任何的声响。 筱的,一道烛火被点燃。 昏暗的光线下,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眼前,女人张大了眼瞳呆呆的看着那黑影走向自己,清瘦的脸颊之上,浮现浓浓的惊惧之色。 “不过数月不见,婉姨娘居然清瘦了这么多,还真是看着都让人心疼呢。” 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响起,来人揭下了黑布头巾。 婉姨娘看着那张脸,顿时惊叫出声:“齐嬷嬷,是你,这大半夜的,你穿成这样,潜入本姨娘房中,到底想干什么?” “婉姨娘何必惊慌,难不成,你以为我会来刺杀你么?” 松垮中的眼中满是讥屑之色,齐嬷嬷走到榻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婉姨娘,道:“二小姐被送走,婉姨娘难道,就不想她,就不想救她,就不想为她报仇么?若是婉姨娘想的话,本嬷嬷可以帮你。”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现在离开本姨娘的房间。”婉姨娘愣了下,眼中幽怨的神情一闪而逝,“现在就给我离开。” 婉姨娘原本惊吓的表情渐渐退去。 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洛仙儿的奶嬷嬷,深夜闯入她的房间。 还说出这样一段话,可还真是让人不得不怀疑她的居心! “呵,姨娘在这里高床软枕,可叹啊,二小姐却在家庙中忍受孤寂清苦,那么娇滴滴的一个人儿,你说,她怎么就受得了呢?” 齐嬷嬷却是不为所动,反哧笑了一声道:“姨娘也是将门出身,难不成还真能忍下这口气,真的不想救她出来吗?” 忍,如何能忍! 可不忍,她又能怎么样,她日夜都在想着要将溪儿救出来。 可她根本没有办法。 “你到底想说什么?嬷嬷有何话,不妨明言。您是事有办法帮婉儿救出明溪?”婉姨娘抬眸,定定的看着齐嬷嬷,眼中闪着一丝希翼的光。 这老婆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她。 既来找她便一定有所图。 “不错,想让洛明溪回府,也不过需要我们公主一句话的事儿,等这件事儿过去一段时日,小姐在公主前求求情,一切不也都是顺理成章!” 齐嬷嬷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帮我们小姐做一件事!” 婉姨娘蹙了蹙眉:“办什么事?” 齐嬷嬷走进婉姨娘,在她耳边一阵低语,婉姨娘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不行,你这是让我去死,这绝对不行。” “不行,那婉姨娘只怕真要看着明溪小姐在家庙里呆一辈子了!这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你说这样不是一辈子都毁了么?相爷发了话,让洛明溪永远呆在家庙,那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齐嬷嬷冷笑着说道:“就算是公主插手,只怕也得费一番功夫说服相爷才行,你若不办事,公主又凭什么帮你?除非是姨娘舍得二小姐受苦,不想救二小姐,那,你大可当本嬷嬷今夜没有来过便罢。” 婉姨娘脸色发白,浑身都在颤抖:“嬷嬷,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吗?我知道你们想除掉她,我也恨她,我做梦都想除掉她,可我们可以用其它的办法,下毒,陷害都可以,可要你要婉儿去送死,这不行。” 救,她怎么会不想救? 她一生只得溪儿这一个女儿,所有的希望和心思也会都放在了溪儿的身上。溪儿被送走这些日子,她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日思夜想,绞尽脑汁都在想着该怎么把溪儿救回来。 却一直苦于不得其法。 虽然稍信回了娘家,嘱托父兄派人照应溪儿。可她也情知,在家庙之中,父兄就算想管,也是鞭长莫及,更何况,他父亲愿不愿管,也是另外一回事。 如今的参将府中,小妾横行,她娘也根本做不了主。好不容易盼到有人肯帮她,可没想到,却是要她一命换一命!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下药,你以为会有用么?别忘了她是谁的徒弟。” 齐嬷嬷冷笑道:“姨娘惜命,本嬷嬷理解,可姨娘还是多想想二小姐吧,况且,你以为,现在的你,还有选择么?二小姐身在家庙那般偏远之地,姨娘就不怕,若是二小姐若是出个什么意外的话……” 话到此处顿住,然而却已足够。 “你什么意思,你们想要做什么?”婉姨娘突的神情大变,她瞪大着眼睛,看着齐嬷嬷那张背光的老脸,浑身如冰窖,只觉得彻骨的寒冷。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齐嬷嬷花老的声音透着一丝嘶哑,在夜里显得格外的森寒恐怖,“这如何做,可就得看姨娘的了,老夫人寿辰之日,若是本嬷嬷没有看到姨娘的诚意,说不定,姨娘此生也绝难再见二小姐一面了。” “姨娘也不用想着去求老夫人老爷,二小姐罪犯忤逆,无可恕,哪怕你便是告到御前,就连圣上,也绝对不会帮着你。” “如何选择,本嬷嬷相信,姨娘是个聪明人,不用嬷嬷再教你了吧?”说着,齐嬷嬷冷冷瞥了一眼李婉儿,转身出了厢房,消失在夜色里。 独留厢房之中,婉姨娘瘫坐在床。 脸色惨白,泪如雨下,满脸狰狞的挣扎着,纠结着,彻夜难眠! …… 三日之后,皇帝再次降下了圣旨。 将君倾城指给了战王南宫景修,圣旨下,整个都城可谓满城皆沸,百姓们更是议论纷纷,帝王一诺乃圣旨,一言九鼎,可谓绝无更改。 可这次,他们的皇帝陛下,才下旨给君倾城与容郡王爷赐了婚,不到五天,便又下了另一道圣昭,更改旨意,给君倾城与战王南宫景修赐婚。 出尔反尔,无亦于自打脸面,自损威严。 让众人震惊的同时,战王金殿请旨赐婚的事也被传扬了出来,一时间,都城百姓,更是议论纷纷,传言四起,谈论的热火朝天。 有人议论,说是君倾城嫌弃容郡王身有残疾,命不久矣。 也有人议论,说是南宫景修早就倾心这天下第一美人,所以仗着有战功在身,强行横刀夺爱。 还有很多人议论,说是这两人早在北越就已互生情愫,暗通了曲款,只是,却蒙蔽了圣上,最后无法,皇上才不得不做下旨更改旨意。 可真乃圣明之君。 …… 传言议论纷纷…… 秦皇因此博得了一个贤明的名声! 就连那位身有残疾的容郡王爷,也成了百姓们同情的对象。 倒是战王府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甚至,有百姓趁夜在战王府大门砸臭鸡蛋,烂菜叶子,为容王府鸣不平,整个战王府里都是风声鹤唳,气氛阴郁。 南宫景修更是一连半个月,除了上朝和操练士兵,根本哪里都不敢去。 不止如此,他上殿请婚更被皇帝怒斥,最后,不得不把事情全盘脱出。 宏帝虽更改了旨意,却也因此而恼了他。 偏那夜的事情,什么头绪也查不出,这个闷亏他只有自个儿吞下,更让他胸口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发泄不出! 让他这整整个个月,脸上都似凝着一层霜! 而因君倾城的赐婚,接二连三的引起的事件,也完全吸引了百姓的目光,都城里关于洛无忧祸国妖女的流言,更是因此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战王府的阴郁不同,无忧阁内,却是一派宁静详和。 “小姐,喝杯茶休息下再看吧?” 洛无忧放下手中的卷宗,这是南宫景璃两日前肖派人送来的,这几日,她看了不下十遍,想要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小姐,这件事已经解决,凶手也已经抓到,想来,北越的大军也不会真的和大秦开战,小姐何必再浪费暖意,关注这案子呢?” 看着无忧黑青的眼圈,红锦有些心疼的劝解,洛无忧却是摇了摇头:“这件事还没有完全解决,红锦,一国太子就这样死在大秦,你以为北越皇会真的善罢干休?” 更何况,那还是北越皇最宠的一个皇子。 红锦蹙了蹙眉,想起一件事儿来,又道:“对了小姐,璃王的人今晨传了信儿来,说一切都打点妥当,问小姐这边何时方便?” 到底是什么事儿,却是连她也不知。 “无事,吩咐下去,就说我身子不适,有任何人来全都拒了,入夜的时候,我要出一趟府,红锦,你记得替我打掩护。” “小姐只身去吗?会不会不太安全,还是让奴婢跟着吧。” 红锦难掩担忧,“偏这个时候,青鸾也不在,若是青鸾在的话,好歹还可以保护着小姐,奴婢也才好稍微放点心。” 也不知道小姐到底派青鸾去办什么事儿了,都已去了七八日了,那丫头依旧没有回来,该不会是趁此机会逃跑了吧? 想着,红锦却又摇了摇头,那丫头武功很高。 若是真要跑的话,随时皆可,早就逃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放心吧,有璃王在,你以为会有人敢动你家小姐一个指头么?” 洛无忧好笑的摇了摇头,北越使臣想来就快到了,到时‘君惊澜’的尸首也必将交还给北越,所以,她必须在这之前,前去查探。 否则,晚了,就看不到了。 入夜,无忧阁里,早早便熄了灯。 洛无忧合衣躺在床上,等子时将近,从侧门里出了府,侧门的巷子外,早已停了一辆马车。 璃王派来接应的人,也早就等在了那里。 “县主,请上马车。” 青衣侍见到洛无忧,赶紧上前说道。 洛无忧瞥了一眼那侍卫,却是微微的蹙了蹙眉:“你是王爷的手下,为何以前不曾看到过你?还有你们王爷呢?” “回县主,县主贵人多忘事,自不会记得我们这些小护卫,属下是王府的侍卫,王爷今夜有事不便前来,所以吩咐属下前来送县主过去。” 那青衣侍卫恭敬的解释道:“县主还是请先上车吧。” 洛无忧却是脚步未动,沉吟了片刻道:“既然王爷不便,那劳烦侍卫大哥前去回禀王爷,此事不急,还是改日等王爷得空再办也是不迟的。” 那侍卫见状神色一滞,似根本没料到,洛无忧竟然说转回就转回。 就要上前阻止。 原本静静停驶的马车里,却突兀的传出了一道声音。 “洛氏无忧,还不上车。” 洛无忧回身,眼看着那马车车帘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挑开。 清丽绝伦的小脸之上,顿时浮现三条黑线。 “容狄,果然又是你!” ------------ 第204章 如果这就是喜欢 黑夜之中,男子脸上那银色的面具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森森的,格外的刺人眼球。 “郡王大半夜不睡觉,带着侍卫来这里做甚?”声音清冷,隐含丝丝怒意,说什么王府的侍卫,其实根本就不是璃王府,是容王府,他容狄的手下才对。 洛无忧深吸了口气,就不明白了,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他? “自然是我,不然,你还真的以为会是他吗?本郡王告诉你吧,你就算再等,他也是不会来了,赶紧上车,别逼本郡王用强。” 语含命令,强势霸道到了极点。 容狄一双幽深的瞳眸凝视着眼前少女,直接出口威胁,而他口中那个他,指的是谁,两人皆是心知肚明。 少女静默不动,明眸怒瞪男子,眼见男子袖摆微微飘拂。 终不甘不愿的移动了脚步,走到马车前,无视男子伸出的手,直接扶着车厢,跳上了马车。 车厢之中,漫着浅浅幽香。 容狄与洛无忧,面对面静坐,眸光对峙,一星眸璀璨,曜曜含笑,一凤眼瞪圆,怒目森森。 空气中隐有火星闪现! 最后,却归于一片沉寂! 对于容狄,洛无忧深觉,话不投机半句多。 索性的撇开了头,不予理会! “你就不问一下,本郡王会把你带去何处?”容狄却是星眸轻眨了一下,放下手中书卷,转而打开车厢暗阁,拿出一壶茶,冲泡了起来。 男子衣袖摆动,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似带起串串流光。 动作优美至极,怡然而自得。 看少女生气,似乎成了他最大的乐趣。 “问,有用吗?即使无忧再不愿,郡王不一样有办法让无忧不得不屈命服从?所以,问与不问有何关系,总归,无忧知道王爷不会将无忧拉去卖了,便也足够。” 波澜平复,洛无忧声音清清淡淡! 男子眼中笑意更甚:“说不定,我还真想把你拉去卖掉呢?” 无忧却是怒极反笑,伸手拿过容狄刚泡好的茶,轻啜了一口,茶香幽幽入口绵长甘淳,果然,是好茶。 “观山云雾,倒还真是好茶,看来,郡王倒是真懂得享受,无忧倒也是沾了郡王的光,能喝到这般好茶。” “喜欢?明日本郡王差人送几包到你府上。”容狄轻笑了一声,说的极是大方,却让洛无忧轻蹙了下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人不是最喜欢和她作对了,怎么此刻,却反倒顺着她说。 还真让她有些不习惯:“那无忧就多谢郡王了。” 敛了敛眉,洛无忧看向了车窗外,马车徐徐在昏暗的街道上驶过,停在了都府衙门府衙后的偏门。 几乎是马车刚停下,便有人打开了那道木门。 “走吧。” 放下茶盏,男子朝无忧轻声说了一句,当先滚动轮椅轱辘下了马车。 “见过主子主母!” 齐衍一见两人,立刻上前行礼:“主子,属下都已安排好了。” “这里是府衙停尸的地方,不过,北越太子的尸体并不在这里,而是被单独的放置开了,主子,就是这里。” 齐衍一边走,一边替两人解说着,停至一扇门前,伸手一推。 吱嗄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房中横陈着一具尸体,揭开上面盖着的明黄绸布,君惊澜那死状凄惨的模样,顿时映入众人眼帘。 因房中置了冰块,还用了特殊的药物保存,尸身并未发臭,只是,面若石灰,血迹斑斑的样子,在这昏暗而阴冷的房里,突然展露出来。 还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洛无忧迈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检查君惊澜的尸体,手方伸至半空,被便另一只手给握住,然后,一股拉扯的力道传来。 她整个人无法抑制的后仰,跌进一片温软的怀里。 身子蓦然一个侧翻,手中匕首也抵在男子颈间。 “容狄,次次都耍相同的把戏,你不腻吗?现在,放开我,我还要做正事,没空在这里和你玩闹。” 洛无忧眸光晦暗,紧锁男子冰冷的面具下那双幽深的眼眸,抬在半空的手,向前一推,手中匕首也更加贴近男人的颈脖。 微微使力,男子颈间,顿时划过丝丝红痕。 齐衍大惊失色:“主母,你怎可对主子对刀,快放下匕首,那可不是打一巴掌那样闹着玩儿的,会死人的。” 刀子见血,齐衍急得脸色都变了,抬掌就要有所动作。 却被容狄冷声喝止:“齐衍,住手,你出去。” “主子!” 齐衍急得差点跳脚,主子对主母真真儿是容忍到了极点,上次还挨了主母一巴掌,他真怕主子这次伸长脖子让主母砍,也不还手。 不是真怕,眼前这不是明摆着的。 “出去。” 容狄冷眼一睨,齐衍气得跺脚。 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主母,您不就想检尸吗?我已经检查过了,这尸体的确不是惊澜太子的,您别伤害主子,主子身体不好,等会儿我就把结果告诉您还不成吗?我……彭……” 话未说完,整个人便被容狄一掌扫出了房门。 哐啷,两扇门板也合在了一起。 容狄回首,视线落在洛无忧脸上,手中力道不松,也浑不在意少女搁在他颈脖上的利器,星眸之中满是阴霾之色。 “洛无忧,你忘了本郡王说的话了,你是本郡王的人,不许碰别的男人,你还敢去碰那具尸体,是真想本郡王将你浸猪笼吗?” 低沉的声音,满含怒火。 洛无忧咬了咬唇,眸中闪过一丝冷戾,匕首未收,只冷声说道:“容狄,放开我,不要以为我真的不会对你下手。” 这个不准那个不准,他以为他是她的谁? “是吗?那本郡王还真想试试看你的手……会不会抖。”容狄伸手,揭下自己的面具,狭长的星眸之中,似氤氲着一团幽深的黑雾。 让人看不清也道不明,那眸底的情绪。 “洛无忧,你杀过人吗?需不需要本郡王来教你,如何割断人的颈脖,才会让血喷的更快,更妖娆,也让那声音,更加的清脆悦耳?” 声音里充满蛊惑。 话落,男子大手筱的握在女子持匕的手上,微微用力,向着自己的颈脖割去。 洛无忧一惊,反手用力挣扎间。 啪一声。 手中匕首掉落在地。 “看,连本郡王帮你,你的手依旧在抖,洛无忧,是不敢,亦或是不忍?”容狄轻轻挑眉,修长的手指轻挑起女子额边的发丝,放在鼻翼间轻嗅。 “本郡王说的话,从来不会改变,你,洛无忧是我的,这辈子都别想逃,不要将本郡王的话当成玩笑,否则,本郡会一直不停的一次一次在你耳边说,一次一次不停用行动证明给你看,直到你相信这个事实为止?” 男子目光曜曜,语气淡定如厮,却又字字宛如惊雷。 洛无忧抿着唇,红唇紧抿成了一条线。 良久,她轻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挑眉冷问:“郡王这是在向无忧表白,你喜欢无忧,是么?” “是!” 容狄瞥着洛无忧,回答的斩钉截铁。 心中却是掀起了涛天骇浪。 喜欢么? 他只觉得洛无忧是与众不同的,面对她时,他的心情总是愉悦的,想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也不放开。 如果这就是喜欢! 那么,他是真的很喜欢她的吧? 是真的很喜欢她…… 脑中不停的回荡着这几个字,男子幽眸绽出道道璀璨的光,心中的阴霾似被瞬间驱散,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似乎终于找到了答案。 “洛无忧,本郡王就是喜欢你,本郡王虽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可是,你若想报仇,我帮你,想颠皇权,我帮你,哪怕你想倾了这天下,我也帮你,唯一的报酬,就是,你,下半辈子替我暖床!” “你觉得,意下如何?” 男子声音透着丝丝愉悦,俊美绝伦的脸庞之上含着一缕睥睨天下的笑意。红唇轻掀,逆反之话脱口而出,甚至没有任何的压力。 字字却如石子投入湖中,搅乱了那一池春水。 洛无忧明眸不眨,凝视着男子,心头却是五味陈杂。 一股冷意在四肢百骸漫延而过,“郡王说的,真是动听,相信,没有哪个女子听到后,会不感动吧?可惜啊……” “可惜什么?”容狄蹙了蹙眉。 “可惜什么?” 洛无忧轻喃了一句,而后,却是冷笑不已:“可惜无忧不是三岁小儿,可以任郡王肆意哄骗,天下男儿皆薄幸,郡王不也当属其中之一?” 容狄呼吸一滞:“洛无忧,本郡王……” 男子想说什么,却被女子动作打断。 洛无忧伸手拍开男子圈在自己腰间的手,跳下地,转身,长身玉立,看着轮椅上的男子,嘴色轻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呵,一边说着喜欢无忧,一边却强迫无忧,一边帮着无忧,一边却想杀了无忧,你觉得,我该相信你么,容郡王爷,哦,不,或者,我更应该称呼您一声,上官楼主?” 容狄静默,许久,抬头:“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原本只是猜测,无忧也不过想一诈而已,不过,现在郡王的反应,已经证实了,不是么?” 洛无忧轻声道:“原本,我是没有发现的,容王府的世子爷,明月楼的上官楼主,这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呢?” 语中满含哧笑,估计这世上没有人会把这两人联想在一起。 “无论气质,气息,还有言行举止,的确,你们之间都大不相同,可是,一个的气质和言行举止可以改变,气息也可以隐藏,可是一个人的气味就算是想刻意隐藏,也不会完全改变的。” “上官明月与容郡王身上都有种药香,很奇特的药香,很淡,淡到几不可闻,可是,也得拜郡王多次无礼接近所赐,加上无忧天生对药香敏感,所以,还是嗅出了那股味道。” 洛无忧睨了一眼容狄,淡声道:“之前无忧想不明白,可是,现在无忧明白了,那或许不是药,而是你体内七彩金蚕盅的气息。” “容郡王爷,无忧说的可对?” “仅仅如此么?” 容狄轻笑一声,竟是从轮椅之上站了起来,那一张让天地都失色的脸上,带着宴宴笑意,身姿挺拔如松,浑身气势陡变。 带着睥睨天下的尊贵霸气。 而他颈间那一条伤口,竟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便诡异的消失,根本看不出半点的痕迹。 那伤口愈合的速度,让洛无忧也心生震惊! ------------ 第205章 痴心早已付尽,不剩一丝一毫 洛无忧看了一眼容狄,声音再次变得清淡无奇:“当然不止如此,一切不都是郡王故意为之吗?你故意透露出细枝末节,故意在无忧面前说些上官明月说过的话,就是为了引起无忧的怀疑不是吗?” 反问的话,肯定的语气。 不待容狄回答,洛无忧继续道:“上一次在无忧阁内,郡王曾威胁无忧,凡事可一不可再,同样的方法用过一次,下一次,便绝对不会奏效。那语气,不正是同上官楼主的口气如出一辙么?” “还有上一次在山下竹屋,无忧说会咬断郡王的手指,就像切了杨义的子孙根,可无忧却并没有说过,是用匕首切的,那容郡王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洛无忧哧笑了一声:“当时只有一个人看到我的所作所为,那个人就是上官明月,还有,据无忧所知,容郡王虽姓容名狄,却还有一字,不为世人所知,而那字,便是:明月。” “而上官应该取自郡王的母妃,容王妃的姓氏,郡王觉得,无忧说的可对?”洛无忧说完,淡淡的挑眉,看向容狄,声音里满是讽屑。 “洛无忧,本郡王早就说过,你,果然聪慧。” 容狄轻叹了一声道:“不错,你说的,都是事实,我是容狄,亦是上官明月,上官之姓,也的确取自我母妃之姓,本郡王并非有意瞒你,不过是……” 幽深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洛无忧却是看得冷笑涟涟:“不过是郡王欺骗了世人而已,谁能想到,名满天下的明月楼主,天下第一公子,和同样名震天下,大秦赫赫有名的战神,居然是同一个人?” “洛无忧,这样阴阳怪气,明嘲暗讽的语气,实在不适合你。” 容狄前驱两步,靠近洛无忧道:“你到底在气什么,气我隐瞒了我的真实身份?如今一切都已大白,你还有什么可气的,你以为,如果不是本郡王透露,你现在能查觉本王的真实身份么?” 男子的声音充满了不解。 那一脸疑惑的表情,看得洛无忧心头火起。 洛无忧冷声反问道:“生气,你觉得我不该生气?你一直戏弄于我,觉得很好玩吗?是,你高高在上,你惊才绝艳,你势力庞大,你动动手指没人敢说不,甚至皇上的圣旨,你都可以视若无睹。” “可无忧虽是蝼蚁,也有生命有感觉,你觉得,你帮了我几次,施了恩惠,我就会喜欢一个,处处戏弄于我,满口谎言,甚至想要杀我的人吗?告诉你,那不可能?即使是死也不可能,不要说什么死也要拖着我一起,若真有那一天,我想,我宁愿点火**,化作一捧飞灰!” 洛无忧明眸直视男子,清丽绝伦的小脸之上,尽是绝决。 眼神冰冷的宛若寒潭冰山。 字字凌厉如锥,直戳进男子心间。 脸上笑容不再,容狄眸光幽冷紧锁少女:“宁愿点火**,化作一捧飞灰?洛无忧,我告诉你,哪怕化作一捧灰,你也是我的!今生今世,碧落黄泉,你都别想逃!” “你……” 洛无忧气结,她刚刚果然就该一刀割断他的脖子才对。 “怎么,在后悔刚刚没有杀了我?” 容狄似心有所感,道出了少女的心思,淡淡道:“洛无忧,不管如何,在你点醒我的同时,便也注定了你我今生今世都会纠缠不休,不管是容狄,还是上官明月,你都当明白,我绝对不是一个会放弃的人。” “而你,也是命中注定也是逃不了的。” 含笑的表情,清越淡然的声音,就好像在阐述一个事实。 这个事实,却关系着她的命运。 “是吗?可我从来不信命中注定!” 洛无忧忽尔挑眉一笑,道:“上官楼主,若无忧没记错,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便说了,命中注定,你要杀了我!” 命运既让她重生而来,她便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绝对不要再受制于任何人! 诚然,容狄帮过她,可是,那又如何,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都可以背叛,日日共枕的枕边人最后都会挥刀相向。 更何况,是容狄这样让人根本看不透的人。 脑海之中,再次浮现自己死前一幕,那熊熊烈火之中,她被寸寸锻烧成灰烬。 幽眸中闪过一丝死寂的空洞。 早在上一世,她的痴心便早已付尽,却被撵碎的不剩一丝一毫。 敛眉,洛无忧瞬间掩去了所有的思绪,抬眼看着男子,淡然道:“如今,无忧不明白,郡王却出尔反尔,又是为何,无忧也不想知道,可是,你当还记得,我们之间还有一个赌注,现在,我赢了,按照明月楼的规矩,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而我的条件就是,从此以后,你我之间,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望,上官楼主,容郡王爷,谨记!” 一字一顿,清冷绝然。 洛无忧说完,转身打开了房门。 守在门外的齐衍见状,顿时讪讪的摸了摸自自己的脑袋。 “主母,那个属下不是有意偷听,属下是有要事向主子禀报……” “送我回府。” 洛无忧却只冷冷甩下四字,拂袖而去。 “主子,属下……” “送她回府后,自己回去领罚。” 容狄眼眸望少女远去的背影,一个眼神也未施舍给齐衍。 直接飞身离开。 “哎,主子,属下还有重要的事儿没禀报呢,有人下重金……买主母的命啊。” 原地,齐衍看着空中那一截黑色的衣摆,抽蓄着嘴角,就不能让他把话说完吗?他真不是有意偷听,只不过,是刚收到消息前来禀报而已。 主子也不用这么残忍,又要罚他吧? 齐衍哀嚎着招来侍卫扛起那两个轱辘的轮椅,自己连忙向洛无忧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明月楼。 幽静的南楼一隅,容狄静默而立。 微风拂面,吹得他一头墨发凌乱飞舞。 悠悠的萧声自那红唇溢出,飘荡在楼阁上空,空灵而婉转。 阁楼转角的楼梯处,隐有脚步声传来,他却若浑然未觉。 脚步顿,那人立在容狄身后,亦未言语。 许久之后,吹下最后一个音符,萧声顿失,余音却似还荡在人耳边,萦绕不绝。 “好久都没有听到主子的萧声了,濯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听到了。没想到,今日还有如此之幸。” 寒濯声音里充满了感叹,顿了顿,却是又道:“不过主子连发三道明月令这般急召濯回都,是否发生了何事?要知道,属下身在北荒,为了赶回来,可是足足跑死了五匹上好的宝马。” 容狄转身,面具下的墨瞳,看了一眼隐没在黑暗中的男子。 幽眸之中,溢出一丝寒芒。 良久,才淡淡的问:“寒濯,你,可识得洛无忧这个人?” “洛无忧?” 寒濯思索了片刻,脸上布满了疑惑:“主子说的可是相府大姐洛无忧,,对她的大名倒也是如雷贯耳。不过,主子为何会这么问,属下并不认识她。” 都城之中这段时日到处都是她的传言。他就算想不知道都难!更何况,才一回来,他便听说,这洛无忧与主子关系非浅。 不认识么? 容狄眼眸微闪了下,心中微动,果然如他所料。 寒濯根本就不认识洛无忧,可洛无忧第一次出现在明月阁,却一口便说出了这个名字,这到底是为何? “寒濯,你觉得有没有人会记得将来的事?” “主子是说能推算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的人,是预言吗?” 寒濯顿了顿道:“其实主子应该比属下清楚,当世能够拥有这种能力的人,绝不超过三指之数,且都早就封山不出,隐入山林,再不问世事。” “主子问这个作甚,您可是遇到有这种能力的人?是否要属下前往将他招揽入阁?”寒濯声音里多了丝激动。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能通晓未来之事者,却绝对是凤毛麟角,诸如兰若寺那位,修习百余年,方有如此通天彻地之能。若真的这样的人才,那肯定是要招揽进来的。 寒濯猜测着,该不会这个人就是主子说的那个洛无忧吧? 脑中闪过一丝灵光,他突的记起了另一件事。 “啊,对了,主子,我想起来了,七杀阁中传来消息,有人花重金买的一条人命,好像要杀的人,名字也叫洛无忧,他该不会和主子口中的洛无忧是一个人就是那相府之中的大小姐吧?” 寒濯一脸震惊的看着容狄。 容狄幽深的瞳底却是布满了浓烈的煞气,面上并无震惊。 显然一回来,就得知了此事。 “你暂时不用回去了,我要你去相府,暗中保护洛无忧,她若有任何损伤,你也不用再回来了。” “主子是要我成为洛无忧的暗卫?可赤焰怎么办?”他好歹也是堂堂明月楼的左使,江湖十大高手排行榜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可主子竟要他去给一个千金小姐当暗卫? 这会不会有点太大才小用了? 更何况他好不容易才追踪到了赤焰的消息…… 眼见容狄面色变冷,寒濯连忙收起自己不甘的表情。 “是,主子,属下尊命。” “隶城那边儿的事,交给天枢去做,赤焰,就让秋棠继续跟进。” “可,那单生意怎么办?” 容狄冷眼斜挑了一眼,声音透着一股子冷戾的杀意:“至于那单生意,寒濯,该怎么做,还要本尊教你么?” “是,主子,属下知道,钱照收,查清幕后指使,送他们一份大礼。” 寒濯连忙答道,主子吩咐自己去保护洛无忧,显然,是绝对不会对洛无忧动手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倒霉蛋,居然敢跑到七杀阁买主子想护之人的命。 那还能讨得了好? 他们难道不知道,七杀阁虽经营杀手生意,却本就隶属于明月楼吗? 这下,该倒大霉了吧? ------------ 第206章 一个让人不得不深思的问题 幽静的暗巷里,马车悠悠停了下来。 齐衍从车橼上跳了下来,伸手揭开车帘。 “主母,到了,您小心着点。”声音里透着一丝小心翼翼,能不小心吗?眼前的女子,连主子都敢打,都敢动刀。 这般彪悍,他哪敢有半分的掉以轻心。 “多谢齐侍卫了。” 洛无忧下了马车,看了一眼齐衍,道了谢,便要转回相府。 “主母,请等一等。” 齐衍站在马车旁,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出声叫住了她; “怎么,齐侍卫可还有事?” 洛无忧顿下脚步,转身,挑眉问道:“若齐侍卫有话不妨一次言明,以后便也不用再称无忧主母了。” 她与容狄的谈话,想来他就算未听到全部,关键的该听的也都听到了。 这声主母,叫得她委实心中有些不舒服! 齐衍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说道:“主母,怎的这般说,我们郡王哪里不好了,论长相,英武非凡,绝对是天下仅有的美男子,那北越太子君惊澜就算是拍马也赶不上。论武功谋略,我们主子那更是天上有,地下无,绝对的惊才绝艳!” “非齐衍自夸,齐衍敢说一句,我家主子,那绝对是人中龙凤,这世上,鲜少有人能企及。更难能可贵的是,我们主子更是专情,到今,府中都无一姬一妾,更无甚通房丫头。” 主母,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属下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还不满意?”齐衍越说越觉得不满,若自个儿是个女儿身。 他非嫁给自家主子不可,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洛家小姐,却这般的不待见自家主子,亏得主子对他一往情深,还帮她那么多次。 “齐衍,你这般夸赞你主子的话,我想,你应该去对你主子说!” 真没见过,这般自卖自夸,推销自个儿主子的侍卫! 他不是负责保护容狄的安全吗? 怎的,还管起了自家主子的终身大事儿? 洛无忧瞧着男子一脸不满,紧紧盯着她的表情,大有不问个清楚,誓不罢休的架式。 许久之后,却是筱的幽幽叹了口气:“齐侍卫,这世上之事,唯情之一字,最是难说,也最是磨人,非你家主子不好,只是……” “只是,无忧不配,这世上好女子,多如天上繁星!可你家主子绝对不会是无忧的归宿,而我早已无心无情,也绝对不会是你家主子的良人。” “未试过,洛小姐又怎么会知道不是?” 齐衍有些气愤道:“齐衍知道今日所说多有逾矩,可是,齐衍还是要说,齐衍从未见主子对谁这般忍让过,我家主子……很苦,我已很多年,很多年没看到主子这般笑过。所以,齐衍请求洛小姐,不要再那般伤害主子,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家主子可以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 “你知不知道主子差点……可你却……” 男子大掌握拳,脸上满是悲愤。 那样的表情她还从来没有在齐衍的身上看到过。 “你家主子,他,怎么了?” 洛无忧拧了拧眉,有些不明白齐衍话里的意思:“齐衍,我知道你深谙医术,你主子的病情也一直都是你在调理,之前,我也有替他把过脉,脉象却是杂乱无章,他,到底怎么了?” 少女一步步走了过去,秀眉紧蹙在了一起。 脑子里突的又想起那夜天宸山庄,男子那虚弱苍白到透明的脸。 “没什么。” 齐衍却是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转移了话题:“属下今夜查探过,那尸身之上,有着一些细小的斑印,时日有些年久,当是小时候生痘疹留下的。属下之前派人查阅了卷宗,君惊澜并未生过痘诊,所以,可以肯定,那具尸首,并非惊澜太子的。” “消息已告知,属下先行告退。” 说着,齐衍翻身上了车橼,驾着马车,消失在暗巷之中。 洛无忧站在石阶处,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伸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头很疼。 齐衍未说完的话,像是一把重锤,锤在无忧心间。 容狄为了她,连性命都可以不顾,什么时候的事?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那一次,容狄替她解盅之后,变得虚弱。 到底,容狄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为何他体内会有七彩金蚕,还有,今夜她在他颈脖划的一刀,痕迹不浅,又为什么,才不过片刻,竟就自动愈合了? “小姐,您可回来了,再不回来,奴婢就要出去找人了。” 吱嗄一声,偏房的木门被打开,红锦的声音传来,也打断了洛无忧的沉思,红锦拿着一件披风,连忙给洛无忧披上。 “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红锦看了看洛无忧,脸上难掩担忧,小姐的脸色有些不好,难不成,是事情不顺利么? 她整夜都守府中,等了一个多时辰,实在等不下去,这才出来查探。 没想到,小姐竟是在站在府外的暗巷中发呆。 这可真是急煞她也。 “我没事,我们先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了。”洛无忧说着,转身进了偏门,守门的阿华早被红锦送来的酒灌醉。 压根没有发现,有人出去,又回来过。 夜,幽深,洛无忧梳洗后躺在床上,却是辗转难眠。 一闭上眼,前世的一切便交织在眼前回荡,那一张张冰冷而阴毒的脸,还有那有那无尽的鞭打声,和着凄戾的诅咒! 最终,都化作一蓬又一蓬的血雾。 撒落在她的世界,一点一点,凝固成了永远! 窗外,男子看着少女睡得不安的脸庞,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身形一闪,人已出现在雕花床榻前,伸手拂过,女子顿时沉沉睡了过去,身子落进一个温暖的怀中。 男子合衣躺在床上,伸手揽过少女,修长的手指落在少女眉间,指腹轻轻的摩挲而过,少女紧蹙的眉头,一点一点舒展开来。 一夜无话。 翌日,洛无忧醒来时,已是辰时三刻,日上三竿。 幽幽的撑开眼帘,看着外面炙热的阳光透过窗棱撒了进来,洛无忧以手支榻从床上坐了起,红锦和剪秋也已打着洗脸水走了进来。 “好久都没见小姐睡得这般久了呢,见小姐睡得那般香,奴婢都没舍得叫醒小姐。” 红锦笑着放下了铜盆,拧了帕子递给洛无忧,洛无忧伸手接过,净了脸,又递回给了红锦,剪秋也拿来了衣物,帮洛无忧穿好。 “小姐,莫寒少爷传了话来,说是一切都已准备妥当,问小姐可要去看看,一同商讨选个日子,医馆便可以开张了。” “剪秋你派人告诉师兄,我就不去了,让师兄自己决定就好!”医馆有莫寒的名声,根本用不着她出面,再者都城之中,关于她的流言才刚刚压下去。 她肯刻出面也是不妥。 “是,小姐。” “另外,派人将这封信,送去璃王府,记得,一定要亲手送到璃王手上。” 洛无忧字书好一封信,用火漆封好,递给了剪秋! 剪秋立马着人去安排了! 想到昨夜齐衍说的检尸结果,洛无忧轻舒了口气。 北越使臣将至,眼前这个消息不可谓不是及时雨,只是,君惊澜未回,始终是个大麻烦,只希望柳随风那边能够顺利。 用了膳,洛无忧去宁心院请了安,之后又去倚兰院和顾若兰说了会子话,回到无忧阁,命红锦拿出了绣架,方才绣了一会儿。 便有不速之客上了门。 “咦,姐姐这是在做绣活儿么?这小衣裳做的可真是漂亮。” 洛仙儿带着婢女走进来,看到洛无忧手上的小衣服,顿时,微微恻目,出声夸赞,“姐姐是做给安儿的吧,安儿还真是有福,有姐姐这么疼爱他。” “不过是闲来打发时间的活计,让妹妹见笑了,五妹妹坐,红锦,给五妹妹上茶。”洛无忧放下手中的针线架子,朝红锦招呼了一声。 洛仙儿笑道:“不用了,姐姐,妹妹是来问一声姐姐,等会儿妹妹要出门去给祖母挑选生辰礼物,妹妹是想来看看,姐姐要不要和妹妹一起去,也好替妹妹掌掌眼,参谋参谋。” 看洛仙儿一脸真诚的笑容,洛无忧眼眸微闪,思忖了一下。 便自颔首道:“这,也好,那妹妹稍等一下。姐姐换身衣服,梳洗一下,便同妹妹一起去,好么?” “无事,姐姐可慢慢来,左右还有时间,仙儿……不急的。” 目送洛无忧进了内室,洛仙儿嘴角轻勾起一抹冷笑,声音里也多了一丝似笑非笑的冷意。 内室里,红锦替洛无忧梳妆,看了一眼门帘外的洛仙儿,低低道:“小姐,这五小姐莫不是又想出了什么妖蛾子想要暗整小姐么?这么些年,何曾见她如此何言悦色的约小姐出门呢?” “无妨,左右不过也就那些花样,我们兵来将挡便是,拿好银子,我们走吧,不要让别人久等了。” 洛无忧只轻轻的摇了摇头,言语淡淡。 洛仙儿表面示好,暗中动作频频,自齐嬷嬷回来之后,倒是有所长进,不管是先前的流言还是那些东西,不用问也是出自齐嬷嬷之手。 不过,那都只是些毫不起眼的小打小闹。 以齐嬷嬷的手段,安排的后招肯定还在后面。 她们,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呢? 而永昭那边,却是依旧毫无动静,这段时日反忙着老夫人的寿辰,对于其它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连相府的流言也未曾多加理会。 这有些太不寻常了,百花宴她的计划被打乱实属无奈。 可永昭也绝对不是个轻易会放弃的人。 还有更重要的是,北越的使臣,算算日子也就这两日,便要抵达秦都了。 北越皇屯兵三十万。 在这个时候相府大肆筹备老夫人的寿宴,实在有些不合常理,而他的父亲,居然也未反对,他们便这般笃定,此次的事情。 可以圆满的解决吗? 这实在是一个让人,不得不深思的问题。 ------------ 第207章 挑拔 最近的秦都,很是热闹,有趣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也为百姓们忙碌的日子里增添了一些笑料和谈资,几乎满大街议论的,都是战王南宫景修与北越倾城公主的‘风流艳事’。 大街之上,两个相府小姐各带着婢女,在行人中穿行。 洛仙儿一路听来,看向洛无忧,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姐姐,你说,这也奇了怪了,原本皇舅舅指婚的,乃是倾城公主和容郡王爷,怎么,才过几日,这新朗的对象就换了人呢?” 洛无忧明眸含笑,似未听出洛仙儿话中深意。 淡笑道:“这有何奇怪的,战王亲上殿前求娶,足见对公主情深义重。皇上成人之美,自也是天下间一件乐事,美事,更是会为后世流传一段佳话。” “哦,是吗?可我听说,当日与郡王爷的亲事,也是倾城公主自个儿求来的,这过了几天,就要另嫁他人,这倾城公主的心思未免也转得太快了,姐姐,您就不觉得吗?” 她觉得,她不觉得君倾城有何好奇怪的,反倒是洛仙儿,奇怪的很! 洛无忧明眸微闪,却是并不接话。 洛仙儿见状笑了笑道:“还有啊,我听说,皇舅舅的赐婚圣旨,都已经到了容王府,可李大总管却愣是被郡王爷的侍卫给丢了出来,郡王爷还扬言,绝对不会娶公主,以妹妹看啊,这肯定是容郡王他早就心有所属。” “所以,才会连这天下第一美人,也丝毫不放在眼里。” “或许吧,郡王心思,我等凡夫俗子哪猜得到。”洛无忧依旧淡笑,眼眸微转,扫了一眼眼前的店面。 眸中若有所思。 洛仙儿却是不在意洛无忧的冷淡,突的捂嘴娇笑,道;“其实也并不难猜啊,依妹妹看来,郡王心属的人儿,可不就是姐姐吗?姐姐前些日子去兰若寺进香,路遇劫匪,郡王爷出手相救。” “那之后,郡王还把姐姐亲自送回相府,还有东崊书院之时,姐姐身中迷药,不也是郡王出手相救的?我记得,当时,郡王的手下,可还称呼姐姐为主母呢?以妹妹看来,郡王心中所属意的人儿,必定是姐姐无疑了。”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露骨,大秦国对女子虽未有那般严苛,却也得谨守礼仪。 洛仙儿这般在大街上便如此说道,其居心,当真可称之为叵测,而她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 洛无忧听得拧了拧眉,正要出声喝斥。 却有一道声音,比她还要快的开口。 “素闻大秦女子,温婉贤淑,恪守礼教,不曾想,原来也是这般的行为开放,不知廉耻,朗朗青天,便自侃侃谈着男子,私相授授,还是两位相府的小姐,看来,本公主若有时间,还真得亲自向洛相爷好好的讨教一下,他是如何管教女儿的。” 锦记胭脂铺的门口,一女子领着婢女走了出来,雪色的衣裙,,苍白的脸颊之上亦是覆着一张白色的面纱,不正是君倾城,又是谁? 只是,在君倾城的身边还有一人,却是璃王南宫景璃。 “表,表哥,倾城公主?” 洛仙儿小脸有些发白,嗫嗫的唤了一声,连忙摆手道:“表哥,仙儿刚刚一时口快,都是胡说的,公主可千万别介意,仙儿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听到这般多的人议论,所以才和姐姐……” “所以你们就可以如此胡说么?” 君倾城冷声道:“洛小姐很想知道事实是吗?事实就是本公主即将成为战王妃,容郡王府的事,与本公主无关,容郡王喜欢谁,要娶谁也都与本公主无关,不过,依本公主看来,容郡王就算娶谁也都不可能会娶你的姐姐。” “所以,你们也大可不必妄自多情了,主母,这容王府的未来主母,可不是谁都能当的。一个小小的庶女,成日里屑想着如何勾引男人,攀权附贵,这样的女子,若真的容郡王看上,也只能说是他瞎了眼。” 声线高低起伏,君倾城越说越气,崩着一张脸,说的话也是过份到了极点,让洛仙儿瞬间变了脸色。 她眩然欲泣,一脸自责的表情道:“公主何必说的这般难听,仙儿已道歉,此事与姐姐无尤,都是仙儿胡说八道,妄自揣测而已,公主要怪,就怪仙儿,又何必说出如此过份的话,来侮辱我姐姐。” “姐姐,对不起……”洛仙儿看向洛无忧,神情更是自责到了极点。 洛无忧神色清冷,睨了她一眼,却笑道:“无事,你也不过无心之失,公主对无忧有误会无忧此时再如何辩解也是无用,不过,俗话说的好,清者自清,只要无忧没有做过,又何惧他人说道。” 勾引容狄,若她真想勾引容狄,又岂会如此烦恼。 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摆脱他? 倒是她这好妹妹,还真是见缝插针,一点机会都不落下,她就说,这个时候她怎的还有心情约他出来逛街,却原来不过是想挑起君倾城对她的恨意。 倒还真是好算计!!! “别作出那副姐妹情深的表情,看着只会让人更加的恶心罢了!”君倾城冷冷的瞥了一眼洛仙儿,真以为她看不出她那点心思吗? 不过是,也算遂了自己的意而已,否则,她岂会受她的挑拔? 说完,君倾城走到洛无忧身边,斜睨了一眼。 眼神里尽是鄙夷和不屑:“洛府的庶长女,倒真是好本事,勾搭男人的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也难怪,这都城的百姓,会说你是红颜祸水,祸国妖女了。害了本公主的皇兄还不够,还想着祸害他人,洛无忧,你就不怕有天遭到报应?” 愤慨的声音,字字都是控诉。 红锦汤圆等人听得蹙紧了眉头,怒目而视。 洛无忧却是抬头看了一眼倾城公主,道:“天道巍巍,自有公理常存,是非公道也自在人心,公主骤然失兄,情绪过于激动,无忧也自能理解,不过,公主有句话却是说的极是,善恶有道,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苍天公允,为善者,何曾亏待了谁,为恶者,又何曾放过了谁?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公主何不睁大眼睛看看,到底无忧是否会遭到报应。” “届时,一切不是,自见分晓?” 洛无忧字字珠玑,说完微微的朝君倾城颔首,举步朝着前方迈步而去,少女身姿翩翩,神色巍然不动,丝毫未受影响。 倒是君倾城被洛无忧一席话堵得不轻。 “很好,那本公主,就等着看你的报应。”君倾城冷冷回了一句,愤愤然甩袖而去。 南宫景璃凝着洛无忧,与之擦身而过。 “真不知,怎么会有这样脸皮厚的女子,璃王殿下,可也觉得本公主言语过激了吗?”君倾城领着婢女走远。 脸上的表情依然不忿至极。 “诚如洛无忧所说,是非曲直,自有公允!” 南宫景璃瞥了一眼,道:“公主失兄,以至悲伤过度,情难自禁,牵怒于县主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换个角度来想,县主早在大殿上便已拒绝了令兄,令兄遭遇刺杀,与县主其实也并无直接关联。” “公主对升走县主也有所误会,在所难免,但,公主此番遇险也多亏升平县主机智请来莫寒公子方能令公主脱险,说来,县主于公主,也算是半个恩人。有何误会说开就好,没必要一直记挂在心。” “呵,看来璃王殿下也是对洛无忧青眼有加啊?” 君倾城侧首,看着南宫景璃,眼中尽是讥屑冷意:“依本公主来看,不止我太子皇兄和那个少年将军被勾去了魂,就连璃王殿下也是如此尽心尽力替她说话,升平县主的本事,果然不小。” “本王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倾城公主莫不是想得太多了。” 南宫景璃脸色微沉,话中语气也是多了一分冷意:“难道公主能否认说本王说的有半句虚假么?想来公主醒来之后,你的心腹也当有向您禀报你中毒后发生的事情吧?是非黑白摆在眼前,公主这是想自欺欺人,还妄想给本王扣上一顶帽子吗?” 替洛无忧说话? 可笑,他不过说的都是事实而已。 “你……” 君倾城眼神幽冷,怒极反笑。 “到是本公主想太多,还是王爷想太多,王爷不是心知肚明,即使王爷不承认,可是,王爷看洛无忧的眼神,只怕王爷自己都没有发觉,到底有多么的柔情似水吧?” 说着,她嘴角笑意加深,顿了顿,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倾城还真是替王爷忧心,如今,洛无忧祸水之名遍布整个秦都城,不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会不会允许,她成为未来的璃王妃呢?” “还是说,璃王爷,也和本公主的太子皇兄一般,有着爱美人,不爱天下的决心?王爷,还是好生思量一下吧?” 君倾城的话字字如雷打在南宫景璃的心上,让他瞬间沉下了脸。 “这是本王的私事,公主有这个闲心关心本王,还不如好好的关心一下公主与皇弟的婚事,本王的事,就不劳公主操心了。常远常峰,你二人陪公主四处逛逛,务必保护公主的安危,本王还有事,先告辞了。” “是王爷。”常远常峰立刻应声上前。 君倾城却是一脸冷意的回绝:“不用了,本公主逛累了,要先回行宫了。” “那就送公主回行宫。” 无视君倾城的怒气,南宫景璃转身便走。 …… “姐姐,你不会怪仙儿吧,仙儿真的不是故意胡说,仙儿也不知倾城公主竟然在这里,更不知晓她竟然会偷听我们的谈话,我……” 洛仙儿一脸自责,眼眸含泪,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引得锦绣坊中,不少夫人小姐指指点点的议论。 “看,她就是那位相府大小姐啊,倒还真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 “要是长得丑了,还能称得上红颜祸水?你也不想想,那些太子王爷们,哪个能看得上一个丑女……” “你说的倒也有理,看她说的倒是义正言辞,可是那做的却是不知廉耻,还是相府千金呢,依我看,连蓬户之女都不如……” “就是,还真以为得了圣上青眼便如此的目中无人,不止连北越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你们看,连相府嫡女,公主的女儿,也还得受着她的气……” “真没见过这般无耻的女子……” 听着周遭人的议论,看洛仙儿的样子,洛无忧真想替她拍手叫好,能将时间掐的如此精准,想来,她也没少下功夫去跟踪君倾城吧。 否则的话,怎的就好巧不巧她说那番话的时候,君倾城就出现了呢? ------------ 第208章 那叫愚蠢透顶 第208章那叫愚蠢透顶 洛仙儿一脸自责,盈盈含泪的样子,着实搏得了众人的同情,而她,却反成了众矢之地,成了众人控诉的对象。 “妹妹,不是姐姐说你,身为大家闺秀,言行举止都当得宜,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当有分寸才是。父亲身为丞相,一言一行,都是朝庭表率,我们身为父亲的女儿,就算不能为父亲分忧,也不应当替父亲增添烦忧。” 洛无忧一脸凝重正色的表情,不复先前的云淡风轻。 “姐姐训戒的是,妹妹定会谨记。” 洛仙儿垂下头,嘴角撇了撇,本以为当着众人的面儿,洛无忧会摆出一副大方的姿态,哪知道,她居然还敢借机训她。 真是太可恨了。 “妹妹记得就好,对了,妹妹不是说要去替祖母挑迁生辰礼物么?我们不如去琳琅阁看看吧?” “好。姐姐作主便是。” “那我们走吧。” 洛无忧仿若未听到众人的议论一般,淡淡的说了一句,领着婢女朝前走去,丝毫不介意众人的鄙夷的目光。 洛仙儿愤愤的瞪着洛无忧的背影,若眼神可以杀人。 估计洛无忧现在已被刺成了刺猬。 两人未走出多远,前方的道路上,突的传来一阵骚动。 一骑高头大马,拉着马车在街市上疾行,行人吓得纷纷惊叫着四散躲闪,那马儿极为威武,铁蹄铿锵,嘶鸣着,整个街道凌乱作一团。 红锦和剪秋亦连忙扶住了洛无忧向街道两边退去。 人人都是惊慌失措的逃命,谁也没有注意以,在马路中央,还有一名小小的孩童,懵懂无知的站着一动不动。 丝毫不知危险的来临。 眼看那马儿嘶鸣了一声,铁蹄就要踏在孩童的身上…… 眼眸微缩。 那一幕,在洛无忧眼中定格。 眼前再次浮现出烨儿被马儿分尸的画面,那一蓬一蓬的血雾,刺得她双目都几乎变得刺红一片。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一把拂开红锦和剪秋搀扶着她的手,一个闪身冲向了那马匹,将那孩童紧紧护在怀中,就地一滚。 却是迟了,马蹄腾空落下,有脆响在耳边响起。 人们皆被眼前惊险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似乎已可以预见那血肉飞溅的场面,洛仙儿双眼瞪大,双手都紧张的握成了拳头。 只要那马蹄踏下来,洛无忧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踏下来,踏下来…… 红锦和剪秋被甩倒在地,爬起来看着这一幕。 顿时急得双眼泛红,惊呼出声。 “小姐……” “小姐……” 然而,就在此时,空中一道白影如惊鸿一般闪过,闪电般射到马儿前,右腿轻抬,踢在马头,一道强烈的劲气四散开来,周围的人群都被那劲气扫倒在地。 那马儿更是一个仰翻重重的砸在马车之上。 嘭,马车车厢尽数碎裂。 一道人影自车厢之中飞出,脚尖轻点,落在那马肚之上,一袭滚边的蟒袍,格外的耀人眼球。 那匹马儿却是早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踢死本皇子的马!”怒气四溢,那人脸色阴鹜至极,怒瞪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眼中闪烁着阴冷的戾气。 对面的男子一袭白衣如羽,身姿挺拔,风神玉立,站在人群之间如鹤立鸡群,尤其那刚刚踢死马儿的身姿,更是风神玉立,仿佛从天而降的神祗一般。 引人恻目。 即使男子脸上覆着面具,根本让人看不清长相。 也依然无损半点他半点风姿。 他冷眼也未挑那质问的男子,径自走到洛无忧面前,眼眸闪了闪,面具下,红唇轻抿,淡声道:“你,没事吧?” 声音中隐含着一丝关心。 洛无忧惊魂未定,怀中尚紧抱抱着孩子,听得那声音,终于回过神来。 转头瞟了一眼那熟悉的漫珠沙华面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上官明月,不对,是容狄,怎的会是他? “无事,多谢公子相救。” 回神,洛无忧后退了一步,福身,淡淡的道了声谢! 表情疏离,只作不识。 容狄眸光微暗,正待上前,身后却传来数道破空声。 “小心!” 洛无忧径自起身间,却是正好看到那马上的男子,放了的袖简箭。 顿时,脸色大变,不由自主惊呼出声。 容狄瞥了一眼洛无忧,嘴角轻勾起一抹璀璨的笑,连身也未回,直接甩袖一拂,那些袖箭在距离他还有三米远的半空中,便调转了方向。 箭刃折回,射向那男子。 疾若闪电。 比之男子射出的劲道,强劲何止百倍,眨眼便到了那男子的眼前。 他惊惶之下,一个翻身纵跃,虽躲过致命一击,然空中还是飘落下一缕断发。 那是被他自己的袖箭给削断的。 “你到底是何人,可知本皇子的身份,居然敢对本皇子动手,你不想活了吗?”看着空中飘落下来的自己的头发,那男子怒不可遏。 愤恨的瞪着容狄,眼中闪过阴郁的杀意。 “北越三皇子,纵马在闹市中行凶,以至差点伤人,还敢质问本尊,你以为,这是你北越的城池,由得你三皇子在此肆意行凶,大放撅词?” 容狄冷哼了一声:“今日割断的不过是你发丝,若再有下次,本尊,定当取-尔-性-命,绝-不-食-言!” 洛无忧闻言微惊,实未想到,眼前之人,竟然就是北越新任的使臣。 北越三皇子,君朔! “还真是嚣张啊,在本皇子面前,还敢自称本尊,明知道本皇子的身份,还敢如此的口出狂言?果真不是一般的狂妄,有胆子,报上你的姓名来,本皇子倒要看看,你到底要怎么斩断本皇子的脑袋。取本皇子的性命。” 君朔冷笑了一声,从马肚上跳了来:“本皇子今夜便要进宫,也正好问问,你到底是哪棵葱哪棵蒜,你大秦皇帝,对本皇子也得以礼相待,你却敢如此无礼?” “本尊讲不讲理,全凭本尊高不高兴。” 容狄撇了一眼君朔道:“你不必拿皇帝来压本尊,不在庙堂,不问庙堂之事,你想找本尊报仇,明月楼来便是!” “明月楼,你是天下第一公子,明月楼主,上官明月?” 君朔脸色瞬间大变,阴鹜的眼神狐疑的打量着上眼前的男子,似在怀疑男子的身份,然,越打量,却越是惊心。 血色的面具,盛放的彼岸花。 眼前男子通身的装扮与传说中那天下第一公子,别无二致。 尤其让人心惊的,地是男子那通身邪恁而不羁的睥睨气势! 绝非一般人可以伪装。 可恨是,他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原来是上官楼主,真是失敬,不过是一场误会,我这马儿泛了疯颠,以至于差点伤了人,本皇子也深感不安,深感不安,刚刚一时情急,出口多有得罪,还请上官楼主见谅。” “不如这样,天色也不早,已近午时用膳的时间,就由本皇子坐东,在那边的酒楼摆上一桌,请楼主赏脸,额,还有这位姑娘和那位小公子一起,压压惊,也算是替两位赔罪可好?” 男人变脸太快,让许多路人都未反应过来。 洛无忧嘴角抽了抽,看着君朔那一脸讨好的表情,还有那蹩脚的借口,有些无语凝咽的同时,也不得不感叹着,眼前男人的名声之响亮。 连一国皇子也对他如此的客到明显有些……讨好的境地! 不过,也难怪了,明月楼可谓江湖上十打十的势力最大的门派,楼下高手众多,而江湖中人,与朝庭中人也是向来井水不泛河水。 若非必要,朝庭的人也不会得罪江湖中人。 尤其还是这样一个武功高到神秘莫测,偏又喜怒无常的人,若真的惹到了他,丢了一条性命那可真的是不太值当。 “多谢三皇子好意,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洛无忧拉着孩子就要走,正要此时,人群中孩子的母亲终于冲了出来,一把从洛无忧的怀中抢走了那孩子。 无忧眼中划过一抹戾气,想要伸手去拽。 却是握了个空,指尖划过男童的衣襟,无力的垂了下去。 “宝儿,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真是吓死娘了,你怎么可以乱跑,你真是吓死娘亲了,你都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若不是姑娘救了你,你……” 妇人搂站孩子眼泪汪汪的。 那孩童看到自己的母亲哭,似终于回过了神来,“娘,宝儿没事,是这位姐姐救了宝儿,姐姐为救宝儿都受伤了。” “真是多谢姑娘救了我儿,您就是宝儿的再生父母,您可有哪里不舒服,小妇人送您去医馆可好?” 妇人一脸的感激,拉着孩子就要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小姐,您没事儿吧,您哪儿不舒服,我们送赶快送您去找莫寒少爷,小姐,您说话啊,您还有哪儿不舒服的,小姐……” 红锦和剪秋两人也是赶紧的冲了上去,看着洛无忧脸色有些发白,两人顿时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我没事,你们别担心,我……” 洛无忧额头冷汗直流,却是强忍着安慰了一句。 话未说完,眼前似有璀璨的流光闪过,她的手也被人拽了起来,紫色的裙摆在空中悠悠划过一抹弧度,袖口上的彩蝶似翩翩飞舞了起来。 “还说没事,肩骨都已脱臼,还逞强,是真的不想要这条手手臂了么?”清清淡淡的声音响彻底在耳边,掌中一片温润的触感。 不待无忧回神,肩骨处再次传来一阵刺痛和一道清脆的声响。 喀嚓―― “骨已接好,下次想救人,也当量力而行,人没救到,却把自己搭了进去,那不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叫愚蠢透顶!” 男子声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鄙夷和讥屑,还有一股隐忍的怒气。 红锦与剪秋回神,却只看到男子身影如惊鸿般消失。 如同来时一般突兀的出现,又突兀的离去。 “什么狗屁的天下第一公子,小姐心善救人,到他嘴里怎么就成了愚蠢透顶了,这个该死的混蛋,自己武功高强不思救人,还这般的说别人,真白瞎了他那身好武艺!” 红锦对着男子消失的方向,便是一通怒骂。 洛仙儿主仆这时也上前,苍白着一脸焦急询问:“姐姐,你没事吧?可真是吓死我了,那马儿跑得那般快,你怎么能就这样冲出去呢,那孩子的姓命哪比得上姐姐的命贵重。” 她眼中噙着泪水,袖摆下的手指却捏到发白。 贱命一条,就这般的惊险也才让她胳膊受了点轻伤,最可恨是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男人,那么可恶,居然又帮了洛无忧。 这贱人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走到哪儿都有人帮她。 尤其想到男人那冠绝天下的风姿,更是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妹妹不用担忧,我没事。只是,恐怕不能陪妹妹去挑给祖母的贺礼了。”洛无忧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举了举自己的胳膊。 虽然脱臼的骨头已经接过,到底还是受了伤,微微有些无力。 洛仙儿蹙了蹙眉,语含嗔怪道:“姐姐说的这什么话,姐姐受了这番惊吓,还受了伤,自是先回府找府医看看,寿礼什么时候挑不行,妹妹这便送姐姐回府吧。” “好。” 旁边楼畔一隅,一男子坐在包厢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看着面无表情,眸光冷肃的少女,以及叉着小蛮腰怒骂着自家主子的小丫头。 嘴角微微抽了抽。 轻笑着出声:“呵,还真是,好一对彪悍的主仆……看来,他这以后的日子,也不至于太无趣了。” ------------ 第209章 螳螂补蝉,黄雀在后 青云镇,隶属北陲重城,靖洲城辖下的一个小镇。 青云岗上,四道身影在岗上半空,疾弛而过,个个如流星般疾疾,其中一人手中还提伶着一个人。 四人身后,还有十几道身影不远不近,紧追不舍的追赶着。 “哎,你们放开本太子,本太子要吐了……啊呜……” 有星星点点的液体从空中落下来,带着一股浓浓的酸臭味儿,全部吐在了提着他的人身上,那人赤虬如髯,凶目怒瞪。 吼了一声,提着男子的手蓦然一松。 那人顿时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啊……该死的,你怎么可以放手,救命啊――” 男子惊叫声响起,尖锐,凄惶,足可震破苍穹。 “老三,你怎么把人给扔下去了?” “那个,一时手滑,谁让他吐我身上了,还吐我一身,这小子也不知道吃什么了,臭死了。” “你……若是人给弄死了,看你到时如何向雇主交待。” “我……” “别说了大哥,那小子只怕不摔死,也要半残了。” “……” 几人议论之间。 嘭―― 一声巨响,那人直直从几米高的高空摔倒在地,溅起满地的灰尘,哀嚎了一声,蜷缩在地上,一阵叫唤,半天也没能爬起来。 四人赶紧的飞身落下。就在这耽误的功夫,后面追赶的人,也全都疾射而至,近二十人,层层将这五人转在了当中。 “江中四恶,把人交给我们,,留你们一条狗命,否则,就去阎王殿里报到吧!”为首的中年男人手持判官笔,戾声喝斥。 “哼,原来是铁笔判官叶荣,怎的,你们也来趟这趟浑水?想要,不是不行,只要你能打败我四兄弟,人,你自可带走。否则,想要人,门儿也没有!”四恶人之首,江一恶眉头也未皱一下,恶声恶声的说着。 手中的连环大刀,也朝着众人招呼了过去。 “上,主子有命,死活不论。” 那执判官笔的叶荣说了一声,身形如电,疾射向躺在地上被摔的七荤八素,半天没爬起来的手,铁笔笔尖,直插向男子咽喉。 男子却浑然未觉得,依然猛咳着。 哧…… 空中闪过一道血红芒,叮,那红芒精准击打在笔刃之上,竟间将整个铁笔笔头全部削断。 “血翼出……幽魂哭,是逍遥公子的天蝉血翼!” 那叶荣一个旋身,收回力道,举目四望,神情冷肃阴鹜到了极点:“既然逍遥公子现身,何不出来一见,如此偷袭,实乃小人行径,就不怕折辱了逍遥公子的威名吗?” “呵,铁笔判官倒是好利的一张嘴,只许你偷袭别人,不许本公子偷袭你,这是何道理?” 一道哧笑声自空中回落,朗朗响彻在众人脑海。 话落,来人也已出现在众人眼中。 一袭锦袍,一把玉扇,一顶精细的斗笠遮去了男子面容,他步履极慢,却眨眼已来到众人眼前,在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 “逍遥公子此番前来,可也是管定了这个嫌事了么?”叶荣横眉一怒,被柳随风咽得不轻,方才他的举动,的确也是偷袭。 为达主子的命令,不择手段。 他不觉得有错,可他的举动终究是有失江湖道义,尤其是在江湖同道之中,到底却是失了颜面,且被人反讥个正着。 面上自然有些过不去。 “叶大侠这可错了,何谓管嫌事?路不平,自然有人踩,你们堂堂这么多的江湖人物,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子,我倒是不知何时这江湖中人,却竟都和朝庭的人搅在了一起?” 声音多了一丝凌利,江湖中事,素来江湖了。 武林中人,也朝庭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从来都是素无往来。 可此次,江中四恶人居然劫持了惊澜太子,这太不寻常,还有,君惊澜又是如何落到这四个贼子手中的? 这些日子,他一直守在青云镇,青云镇中却突然出现许多江湖人物,武林之中并无甚大事发生,他一直怀疑这些人都是冲着君惊澜来的。 没想到,还真是让他猜了个正着。 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君惊澜会在这里出现的消息,他是从那个诡异的少女那里得来的,这些武林人士,又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消息。 不过,如此也好,倒是省了他的力气,借着他们的力量,这么快便找到了君惊澜的下落,这不就叫,螳螂捕蝉,皇雀在后? “呵,说的倒是好听,逍遥公子,柳家随风,不也与朝庭来往密切?”那人怒极反笑,瞥了一眼男子道:“柳公子在江湖之中声名显赫,却一样成为朝庭鹰犬,否则的话,又何须一叶斗笠遮面,不敢以真容示人?” “你想看本公子的脸?可以,只不过,不要后悔就是!” 柳随风素手轻扬,手中的斗笠便自被他摘了下来,桃花眼中波光流转,却是森冷无垠,“既如此,闲话不多说,这个人,本公子要定了,不管你们奉谁的命前来都好,和本公子抢人,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 手中玉扇轻挥,身形一闪,疾射向叶荣,两方人马见头领都动了手,也很快便出手打在了一起。 江一恶见状,朝几个兄弟使了个眼色,抓起君惊澜就想逃。 却被柳随风一蓬血翼暗器堵个正着。 二恶身中暗器倒地,他手中挟持的人也再次滚落在地,柳随风玉扇封死叶荣的退路,一掌击在他的胸前,眼看叶荣吐出一口鲜血,倒飞出三米远。 就要飞身去接君惊澜,却哪知,斜刺里,突然有一道身影急掠而至,比他还要快的将君惊澜抓在手中,飞身掠去。 眨眼便消失了踪影。 突如其来的一幕,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少主,我们还要不要追?” “玄雷,你带玄部善寻踪的人前去追踪,就算追不回人,也要确定到底是哪方人的马将人劫走的,敢跟本公子手里抢人,还真是好大的胆子。”柳随风冷哼一声,看着遥摇天际,那人消失的方向。声音里压抑着些许怒气。 本以为自己可以借力使力来个半路截胡做只黄雀。 可哪知,眼看着自己都已占尽了上风。 却是被人截了胡,做了只不折不扣的螳螂。 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是,属下遵命。” 玄雷带人朝着那人消失的方向,一路追踪而去。 “怎么,看了本公子的真容,这就想走?” 柳随风静立在原地,任岗上狂风吹拂自己的发丝,耳朵微动,眼有余光瞥了一眼身后就要逃走的人,凉凉的道一声。 叶荣被人搀扶着,见状,回头,说道:“柳公子,人已被人劫走,我想,我们也没有必要再打了吧?” “没必要?有没有必要,那得本公子说了算。” 瞥了一眼正捂着胸口的叶荣,柳随风冷声道:“说吧,叶荣,你们奉了谁的命令前来,又到底为什么要劫持君惊澜,挑起两国的斗争,这与你们有何好处。说了,在你死前,本公子会赐你一个痛快。” “既然都是要死,柳公子觉得叶某人,咳咳,还会说吗?”叶荣说着轻咳了两声,死灰般的国字脸上,浮出一抹冷意。 “不说?” 柳随风,冷冷一笑道:“说不说,那可由不得你。” 你字落,柳随风身形顿时出现在叶荣身前,手中玉扇轻挥,那扶着叶荣的人,顿时被便割断颈脖倒地不起,失了呼吸。 喀嚓喀嚓…… 紧接着,柳随风一掌遏着叶荣的脖子,另一只手五指在叶荣身上急点而过,伴随着清脆的喀嚓声。 “有种你杀了我,我绝对不会说的。” 叶荣整个都人惨嚎了一声,在地上痛到浑身抽蓄痉挛着打滚。 四恶轻呼了一声不由自由的咽了咽唾沫。 “分筋错骨手?” 柳随风闻言,凉凉的瞥了四大恶人一眼。 “不错,分筋错骨手,你们若是想尝尝的话,本公子也不会吝啬,若不想尝,就乖乖的回答本公子的话,说出你们背后的指使,本公子便饶你们一命。” 四恶为何要劫持君惊澜,他们到底奉了谁的命令? 这么做的目的又何在? 若真是为了挑起两国争斗,杀了君惊澜会更快,而他们却没有。 君惊澜又为何会落到四恶手中,以北越皇对君惊澜的宠爱,按理说,君惊澜的身边定会有暗卫保护才对。 那些暗卫又去了哪里,真的已在都城中全军覆没了么? 呵,那可是皇家暗卫,未免太不堪一击了! 君惊澜虽然被人劫走了,可是,这一个又一个的谜团,他却是一一定要搞清楚的,否则,他这趟岂非白来了。 更何况,空手转回,他又要如何向那个诡异的少女交待? 四恶对视了一眼,江一恶,道:“柳公子,我们四个并未奉人命令,不过是前些日子,有人找上我们,和我们做单生意,要我们劫持北越太子,本来,我们兄弟也不想和皇室扯上关系,更何况,那还是北越的一国太子,我们兄弟自然是一口拒绝的。” 柳随风闻言,冷冷睨了一眼四恶道:“拒绝了,既然拒绝了,那君惊澜又是怎么出现在你们的手中的?江老大,你当本公子眼瞎的,还是你觉得本公子有间歇性的失忆症不成?” 手指微动,那血色的蝉翼散发着幽幽红芒。 江一恶见状,连忙道:“这,柳公子,你听我继续说下去啊!我们本来是要拒绝的,可是,那人抓了我们三弟,威胁我们,所以,我们才……” “威胁你们,只怕也没少给你们好处吧?”江老三还好好的站在他眼前,让四恶改变主意的,不可能是这个理由。 四恶乃江湖败类,出了名的手段歹毒,心思狠辣。 他们,可不会讲什么江湖道义。 ------------ 第210章 送她离开 “那个,那人出了万两黄金,而且说了,只是劫持,不伤他的性命,只要我们带着他,按照他所划定的路线兜圈儿就好,所以我们这才答应的。” 江老大脸上的表情有些后悔的道:“可是,你要真问我那人是谁,我却也是不知道的,那人从头到尾都包的严严实实,我们都没看到他的脸,而且,他只联系了我们两次,付了我们五百两的订金。” “眼下,人也丢了,那万两黄金,我们也肯定是难不到了,至于公子的事,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就请公子卖个面子给我们,不要和我们计较,我们四人发誓,绝对不会将公子的身份泄露出去的。” “你以为,本公子还会害怕你去说么?” 柳随风哧笑了一声,他的身份本就没有什么好隐藏的,知道的人不多,可也不少,总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就连叶荣都一口道出了他的身份,以后那斗笠便是不戴也无甚关系了。 反正他这般做,也只是为了行走方便,少去一些麻烦而已。 “柳随风,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既然不想放我们走,那我们就绝一死战吧,老大,别和他磨叽了,我就不信,他能把我们四兄弟的命都留在这里。” 原本就脾气爆燥,见不得老大于人求饶的江老三见状,顿时怒吼了一声,朝柳随风冲了过去,另三恶,紧随而上,四人人还未到柳随风身前。 便顿住了脚步,一个个张大了眼眸,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四人额头,皆有一个血洞,从前额,一直直穿脑后。 鲜血汩汩而流。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你们,也可以死了。” 男子话方落,嘭嘭嘭,四道巨响中,四恶全部倒地身亡。 柳随风却只冷冷的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瞥向了正疼得满地打滚的叶荣,除了叶荣之外,其余的人,包括四恶都已被击杀。 平日里鲜活有人来的青云岗上,此刻却是堆满了尸体。 柳随风来到叶荣跟前,双手掐着叶荣的下颚,问:“怎么样,分筋错骨的滋味不好受吧,现在,叶大侠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还是说,你的骨头,真是比铁还要硬?” “咳咳,柳随风,你想知道吗?可惜了,我注定是不会告诉你的,额……”话未说完,叶荣嘴角突的溢出鲜血。 柳随风阴沉着脸站了起来,没想到,这个叶荣倒还真是个硬骨头。 居然宁愿咬舌自尽也不吐露一个字。 “少主,要不要属下去监视他的家人和平日里交好的人?或许,能够盘查出些许幕后主使的线索?” 有属下提出建议。 柳随风筱的冷眉一挑,看向那人道:“你以为这样重要的事,他会告诉他的家里人?你真当叶荣是傻子,虏杀皇子,挑起两国争战,那可是抄家灭族之罪,就算是武林中人,也是人人得而诛之。” “这段时间,你们关注一下江湖中的动向。有这么多的江湖中人参与到皇室争斗之中来,此事,太过反常,一有任何的消息,立刻禀报本少主。都城中还有要事,本少主必须立即赶回去。” “是,少主。” 柳随风点了点头,转身,再无那般威严的表情。 只觉得有些头疼,这下子,没有抓到君惊澜,估计他里子面子,真是全部都要丢光光了。 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洛无忧那个丫头交待才好! …… 啊嚏…… 与此同时,都城里,洛无忧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小姐可是有些冷么,奴婢这就去给小姐拿件外套来吧?”红锦说着,瞧了一眼那外面天上火红的日头,有些忧心忡忡的。 这天气一点也不冷,怎的小姐却是一个劲儿的打着喷嚏。 “不用了红锦,不过是鼻子有些氧而已。”洛无忧放下手中的针线,摇了摇头,道:“父亲可回府了么?” 红锦怕洛无忧是受了凉,一边关窗,一边回道:“回了,不过,奴婢听汤圆说,相爷刚回府,便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小姐可是在担心么?” 昨日北越三皇子到达都城,今日一早,随行的仪仗也都到了,相爷从早上上朝,一直忙到现在,才回府,也不知道,这惊澜太子的事儿,到底解决的怎么样了? “不急,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洛无忧清清淡淡的回了一句,红锦刚要点头,看到门外弄墨带进来的人,却是微微的变了脸色。 “小姐,怜霜姑娘来了,”弄墨俏生生的禀了一句。 怜霜连忙上前行礼:“奴婢见过县主。” “哦,原来是怜霜姐姐,不知怜霜姐姐前来有何事?”洛无忧从绣架前站了起来,慢步上前,轻声发问。 “奴婢惶恐,,县主真真折煞奴婢,奴婢哪敢担当得起,县主唤奴婢名字便可,是这样的县主,奴婢是奉了老夫人和相爷的命令,前来请县主过去宁心院议事的。” 怜霜说明来意,红锦眼中担忧更甚。 洛无忧眼眸闪了闪,道:“如此,那无忧这就随怜霜姑娘过去。” 议事? 呵这相府之中的事,哪轮得到她插嘴? 让她前去议事? 那也只能说,这事,只怕是与她有关的了。 洛无忧没有耽搁,直接与怜霜一起去了宁心院,宁心院中一如往昔的沉肃,院子里众仆婢们各司其职,不苟言笑。 气氛也总是透着一股子的压抑。 “无忧拜见祖母,拜见父亲。” 洛无忧随着怜霜进去,向高坐在堂上的两人见礼。 “起来吧。” 洛老夫人抬起眼帘瞥了一眼,叫了洛无忧起身,看着少女白里透红的秀美脸颊,肃然的开口道:“无忧,你可知今日祖母与你父亲叫你来,所为何事?” “无忧不知,请祖母和父亲明示。”洛无忧抬头,却是一脸茫然,扫了一眼洛秉书那不算好看的脸以,心中微微一动。 “罢,既如此,便由祖母来与你说吧。”洛老夫人说着,顿了顿,道:“无忧,你也当知道,这段时日,都城里,关于相府的流言,传得并不好听,尤其是你与惊澜太子,原本你得了圣上青眼,乃是件好事。” “可这流言传出的却不是时候,如今北越三皇子,又借着此事大做文章,你父亲与我商议之后,决定先将你送走,去庆洲老家避上一避。如此,等到这事过儿了之后,再接你回府。” 洛老夫人,说着,叹息了一声,道:“此举实属无奈之举,但也全都是为了你考虑,无忧,你觉得呢?” “祖母的意思,是要将无忧送走?” 洛无忧满面震惊,脸色瞬间有些发白:“可是,祖母,惊澜太子之死,与孙女儿毫无瓜葛,对于太子之死,孙女儿也感觉很遗憾,可这确与孙女儿完关,孙女儿这一走,岂不是坐实了流言?” “这是哪里的话,如果不是为了你好,你觉得我与你父亲会如此的劳心劳力么,你也不想想,你如今身在都城,人人只会盯着你,说道你的不是。” 老夫人沉下了脸,道:“可若你离开一年半载,待得此事风平流静过去之后,再回府,谁又还会记得半点,到那时,你依然是升平县主,是洛府的女儿,谁还敢说道你半个不字?” “不说其它,便是到时对你你及笄议亲,也是多有裨益。此事,就这般决定了,我与你父亲也是通知你一声,你且做好准备去吧,至于其它的事儿,你不用担忧,你娘与你弟弟,我与你父亲也自会好好的照看的。” 通知一声,也就是他们早就决定了,她是非走不可了? 洛无忧深吸了口气,看向洛秉书道:“父亲您也觉得太子的死,与女儿有关,只要女儿走了,一切就都可以平息了吗?” “无忧,为父知道与你无关,这也是无奈之举,此事,就这么定下了。”洛秉书瞥了一眼洛无忧,面上满是沉重和痛惜,却是如是说着。 洛无忧脸含悲凄,满脸不可置信。 许久之后,却是泪眼婆娑的跪在了地上:“既然父亲与祖母心意已决,无忧自当从命,只是,无忧还有一不情之主,望祖母和父亲通融,待无忧为祖母庆祝寿辰之后,再行离开。” “无忧此去,不知何日才得转回,以后不能常侍祖母左右,也只有如此一表孝心,还请父亲和祖母恩准无忧再留些日子,多陪伴祖母还有母亲和幼弟,无忧求父亲恩准,求父亲恩准……” 少女额头点地,叩着响头,哀哀凄凄的请求着。 “这……” 洛老夫人面含犹豫与洛秉书对视了一眼,“秉书,既如此,就让她再留些日子,待我寿辰之后再走吧,你看呢?若然到时宾客们问起来,无忧不在,也只人加深他们的猜测。” “母亲说的是,既然如此,那无忧你的行程就定在你祖母寿的第二日吧,替你祖母祝了寿在走,也算是全了你一片孝心。” 洛秉书思量了片刻,点头应允。 洛无忧又叩了一首,“无忧多谢父亲和祖母的成全,那父亲祖母,还请先容许无忧告退。” “去吧,去吧,好好的安慰下你娘。把个中原由好好于她解释一番,也免得,她替你担忧。” 洛老夫人一脸不忍的朝地上的洛无忧挥挥手,看着少女有些抽泣的背影,脸上的不忍却又在瞬间消失。 沉吟了半晌,却是突的朝洛秉书道:“秉书,依你看,这丫头,可是真心想要离开,留下她,会不会再惹出什么乱子来?只要送走了她,这北越三皇子,应该就不会再紧揪着我们相府不放了吧?” “母亲不必忧心,如今情形尚在掌控之中,惊澜太子未死,只是失踪,北越皇想来也很快就会得到消息,此事,定有回转的余地。” 洛秉书顿了顿,道:“今日早朝之时,皇上已下令,命人全力寻找君惊澜,只要找到他的人,北越三皇子自无话可说。” “可若那人找不到呢?” 洛老夫人却是反问了一句,,叹了口气,道:“秉书,凡事,都有万一,这太子消失近一个月了,若是找到,便早该找到了,况且,如果太子未死的消息传出去,只怕是……” “你也该好好的想想,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们相府又该如何做,才能这件事里抽身出来。相府能有今日,不易,全靠吾儿一番心血,为娘,不希望,这一切,因此而毁于一旦。” “母亲放心,倘若真走到那一步,儿,自知取舍!”洛秉书沉吟了片刻,回道,声音里透着一股绝然,和狠戾。 若真走到那一步,只怕,也只能牺牲一些人了。 ------------ 第210章 借刀杀人使得妙 “小姐,怎么会这样,老夫人和相爷怎么会突然决定要送您去庆洲呢?这太突然了,不行,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这说好了,是避开流言,说的不好,却就是发配,若小姐真的走了,这回来可就是遥遥无期了。” “就是,真不知道这相爷和老夫人到底是抽得什么疯,还是被迷住了,居然要将小姐送去庆洲,这事儿与小姐何关,凭什么事事都赖在小姐的头上,真气死我了?” “……” 无忧阁里,听闻洛无忧要被送走的消息,几个丫鬟全都愤愤不已。 “小姐,您说句话啊,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红锦姐姐,剪秋姐姐……哎,怎么都不说话,真急死奴婢了。” 汤圆瞥了一眼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红锦和剪秋,一脸懊恼的揉头自己的脑袋,小姐不说话也罢了,连红锦和剪秋姐姐也是这般。 “红锦姐姐……” “剪秋姐姐……” “汤圆,炸炸呼呼成何体统,此事小姐自有主意,就算真的没有办法,我们便跟着小姐走便是,你在这里渣呼个什么劲儿?” 红锦忍了半晌,终是没忍住,轻斥了一声。 “我这不是替小姐着急吗?” 汤圆瘪了瘪嘴道:“奴婢是小姐的人,自然小姐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可是,小姐这一走,夫人和小少爷可怎么办?夫人和小少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一个还是个奶娃娃,若小姐和我们都走了,这府中的牛鬼蛇神还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那还不把夫人和小爷吃的渣都不剩么? “够了,汤圆,你不要再说了,小姐已经很糟心了,你再说,不是惹得小姐更难过么?我们还是先出去吧,让小姐静一静,说不定,小姐静下心来,就想出法子来了,左右,离老夫人生辰还有七八日,另外,咱们还得想想,该怎么好好安慰夫人才是?” 剪秋也是沉了眉,拽着汤圆和弄墨,将两人强拽了出去。 这个汤圆,什么都好,就那嘴碎,没看到小姐已经很烦了么?还在这时给小姐添乱,真是让人很想揍醒她。 司棋知画与抱琴也跟在两人身后,一脸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红锦蠕了蠕唇满含担忧的看着静坐在软榻上,面色阴沉的洛无忧,想了想,还是关上门走了出去。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又是这么措手不及。 难怪小姐会这般忧心忡忡了,本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可没想到,却是越变越糟糕,老夫人和相爷集体发了话,小姐又要怎么样才能破除这个困局? 大秦皇上素以仁孝治国。 若是小姐执意不走,一顶大帽子压下来,小姐也只会更加落不到好! 到底,该怎么办? 到底,她该怎么样,才能帮到小姐? 厢房之中,洛无忧静坐在软榻,许久之后走到了书桌前,拿出桌上的字贴,写起了字,少女面色沉静如水,写了一篇又一篇的心经。 …… 相府,从来都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地方。 洛无忧要被送走的消息如狂风一般,刮遍了整个相府,各个院落,议论纷纷,上至主子,下到奴婢,几乎不到一个时辰。 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而此事,也在第一时间被传到了洛仙儿的耳中。 她整个人眼眸瞪大,高兴得从美人榻上径直站了起来:“嬷嬷,你说的是真的么?父亲和祖母真的决定要把洛无忧送回庆洲么?该不会是嬷嬷为了让仙儿开心,所以故意编来骗仙儿的吧?” 许是屡屡吃亏,一时间吃到洛无忧倒霉的消息,洛仙儿竟是有些不敢相信,一再的向齐嬷嬷确定着消息的真实性。 “小姐,老奴岂敢编造出这样的事儿来蒙骗小姐?” 齐嬷嬷一脸慈爱的道:“小姐放心,奴婢已再三差人证实过了,这消息,确实无误,听说,是今儿个上朝之时,北越三皇子揪着此事不放,专找相爷的不痛快。” “所以相爷这才下定决心把那个贱人送走,此事老夫人也是同意了的,那贱人都已经去过宁心院了,老夫人和相爷当场告知了此事,可谓板儿上钉钉,绝无更改了。” 齐嬷嬷说着,音调都扬起了几分。 什么县主,没有一个有实力的母亲和外族做后盾,即使有些小聪明,想在相府之中站稳脚根,出人头地,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呵,呵呵呵,真是太好了,她洛无忧也有今天,这人贱人,总算是要消失了,天知道,本小姐这段时日忍得有多么辛苦,每天在她面前装着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连本小姐自己都快恶心的想吐了。” 洛仙儿一脸阴狠又得意的表情道:“说来,还真的亏我们在倾城公主面前演了那场戏,若非如此,北越三皇子,又怎么可能会紧揪着洛无忧不放呢?” “倒是没想到,倾城公主的喜好倒也是很特别,居然会那般的喜欢一个残废,甚至还是个命不久已的短命鬼,也不知道她什么眼神?” 洛仙儿一脸哧笑,神情中尽是鄙夷和不屑:“还什么天下第一美人,第一才女,依本小姐看,也不过尔尔!” 她就知道,一定是她的挑拔起了作用。 君倾城那般高傲的女人,又怎会受得了被人如此羞辱,偏偏,她看上的人,却喜欢一个庶女,一个什么都及不上她的庶女。 她要不被嫉妒折磨的疯掉才怪了。 现在北越三皇子进京,那她还不在君朔的面前,大说洛无忧的坏话? 只要将这件事牢牢的栽在洛无忧的身上。 她倒要看看,她还怎么逃得了。 “还是小姐聪慧,这招借刀杀人,使得实在是妙。” 齐嬷嬷也是毫不吝啬的夸赞着:“这女人的嫉妒心,是最可怕的东西,却也是最锋利的剑,只要用得好了,便会为小姐所用。现在,那个贱人逃不掉被发配的命运,小姐也可算是心想事成了。” “我们再想除掉她,也自然容易的多了。” 洛仙儿含笑的点了点头道:“嬷嬷说的不错,母亲早就提点过仙儿,如今仙儿总算明白了,这借力使力的法子,可真是妙用无穷,只要一点点的巧力,便可除去对手,还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呵呵呵……” 洛仙儿又是一阵咯咯娇笑,足足近半年的时间,她还从未笑得这般畅快过。也从未觉得心中这般的舒坦过。 笑毕,洛仙儿想起另一件事,道:“嬷嬷,我们还是去母亲那里走上一遭吧,这个好消息,仙儿当与母样一同分享才是。” “是,小姐。” 洛仙儿携着丫鬟婆子去了昭园,一路上都仰着脸,听着府中仆婢的谈论,脸上笑意更深,走到昭园时,她笑容收敛了许多。 看了一眼守在院儿里的婆子,脸上带着浅笑,站定在院门口,齐嬷嬷着人通传了一声,很快,玉嬷嬷便出来了。 “五小姐,公主有请。” “嗯。” 洛仙儿跟在玉嬷嬷后面走了进去。 “嬷嬷,母亲此时还在午睡吗?”洛仙儿笑问,永昭一直都有午睡的习惯,这些日子,天气渐热,永昭更是每日都会午睡。 “回小姐,公主已起身了。” “如此就好,仙儿还怕会扰了母后休息,那便是仙儿的罪过了。” “五小姐孝心可嘉,公主听来,定是会欣慰不已,不过,也难怪了,公主素来,也是最疼爱五小姐的了。” “呵呵那是自然,母爱最疼仙儿,仙儿也不能恃宠而娇,当体谅母亲的辛苦才是!”洛无忧笑着回了一句。 眼眸微闪,眸底却是划过一抹冷意。 以前或许是最疼受的,可是现在,只怕却是未必了。 转瞬间,洛仙儿便敛去了思绪,因为,已进入了内堂里。 永昭正坐在美人榻上,手上端着一碗血燕在喝,看着洛仙儿走进来,便自放下了手中的玉碗和汤匙。 “仙儿拜见母亲。” 洛仙儿给永昭施了礼,脸上挂着娇俏的笑,眼眸中满是儒幕之情。 “嗯,还不错。” 永昭徐徐的点了点头道:“看来,齐嬷嬷将你教的很好,也不枉母亲一翻苦心,如今,见到本宫,也知道施礼了。” “母亲这是什么话,仙儿以前也很识礼的啊,只是知晓母亲素来最宠仙儿,所以才会在母亲面前没大没小的啊,不过,仙儿现在长大了,也懂事了,自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洛仙儿抱着永昭的胳膊撒着娇,说着,却又是一愣道:“母亲,您刚刚说什么,是您让嬷嬷提早回来的么?” “不然你以为呢?” 永昭轻点了下洛仙儿的额头道:“你啊,刚夸你两句,你就现了原形,也还好,有齐嬷嬷在你身边提点你,母亲才能放心。经过这段时日的沉淀,想来,我儿也定是有所惠悟了。” 洛仙儿笑了笑道:“母亲英明,仙儿确实受益良多,以后会好好向嬷嬷学习,不会再让母亲操心的,母亲便放心吧。” 转头看了一眼齐嬷嬷,洛仙儿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齐嬷嬷老家儿媳妇怀了身孕,因着其身子弱,便提前向她告了三个月的假,她自是一口应允的,后来齐嬷嬷提前回府。 她以为是齐嬷嬷记挂着她。 没想到,却是母亲暗中将她昭回来的。 看来母亲对她,倒还真是费了些心思,如此甚好,这也代表着,母亲暂时并未打算放弃她。 瞥了一眼洛仙儿,永昭威严的脸上闪过一丝满意,道:“仙儿,除了齐嬷嬷之外,母亲还替你准备了两个嬷嬷,他们都是宫中的老人了,留在你身边,也能最大程度的帮到你,你以后,切忌,不可再莽撞行事。” 如今看来,她这段时日的冷落,确让仙儿产生了危机感。让她不止学会深思和查言观色了,还学会了筹谋,这很好。 以前倒是她太宠着她,以至于让她忘记了天高地厚。 “是,仙儿明白,多谢母亲。” 洛仙儿自是欣然接受,母亲安排的人,自会有过人之处,尤其母亲还说了,是宫中的老人,那些个老东西哪个不是人精。 有她们在,对付洛无忧,她不是又更多了几分成算么? ------------ 第212章 纠结,两难 “什么,你说老爷要把无忧送走?” 倚兰院里,顾若兰在林妈妈口中得知这个消息,顿时脑中一阵晕眩,差点便厥了过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突然要把无忧送走,不行,无忧这一去,危矣,我绝对不能让无忧就这样被送走。” 顾若兰说着抱着安儿便往外走去。 “夫人,夫人,您要去哪里啊夫人?” 林妈妈一把拽住顾若兰的衣袖:“夫人,奴婢听说这件事,是老夫人和相爷亲口发的话,夫人去求老夫人和相爷,只怕也是……” “那我也得去,我不能眼看着无忧被送走,在这相府之中无忧已是危机重重了,出了相府,还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嬷嬷难道忘记了上次无忧遇匪之事了么?” 顾若兰说着,将安儿放进了林妈妈的怀里。 脚步有踉跄的走出了倚兰院,刘妈妈见状,忙带着丫鬟跟了上去。 林妈妈也赶忙的招来了一个丫鬟道:“你快去,去小姐的院儿里,赶紧告诉小姐,夫人她去找老爷和老夫人了,赶快去,赶紧的。” “是妈妈,奴婢这就去。” 那丫鬟连忙小跑着去找洛无忧了。 无忧阁里,洛无忧尚在习字,收到丫鬟的禀报,却是未放下笔,沉吟了片刻,却是叹息了一声,道:“随娘去吧,不问个清楚,娘是不会死心的。” “可是,奴婢怕夫人会在宁心院儿里闹起来,小姐真的不用过去看看么?”红锦蹙了蹙眉,实在有些担忧。 “这个时候,你觉得娘能闹出个什么来?” 洛无忧冷笑了一声道:“既然他们铁了心要把我送走,就不会允许任何人去破坏,放心吧,娘不会有事的,便是为了面子上好看,他们也不会做得过份。” 是啊,娘不会有事的! 洛仙儿和永昭不蠢,至少,在她离开以前她们绝对不会向娘动手的! “是,小姐。” 房门再次被掩上,洛无忧再次拿起了笔,书写了起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情,平静下来些许。 诚如洛无忧所说,顾若兰前去宁心院,却被老夫人的人直接挡在了院外,根本连老夫人的面儿都没有见到。 顾若兰不甘心,性子一上来,硬是跪在了门外。一副老夫人不见,便誓不罢休的架式,任是林妈妈等丫鬟婆子,如何的相劝,都不肯听。 “怎么,她还在门外,不肯走么?” 内室里,洛老夫人轻捻着佛珠,眼帘紧磕,口中念念有词,许久之后,才停下了论经,淡淡的出口问道。 李嬷嬷立刻上前答话:“是的,老夫人,兰姨娘一直跪在外面不肯离开。老夫人交待的话,老奴和兰姨娘说了,只是,她还是不肯听劝,不离开。” “顾氏一门,果然都是烈性的。”许久之后,洛老夫人睁开眼帘,看了着供桌上的佛像,道:“既然如此,便让她进来吧!” “是,老夫人。” 李嬷嬷领命出去,看着背脊打得笔直的顾若兰和跪了一地的丫鬟老妈子,蹙了蹙眉,上前道:“姨娘不用再跪了,老夫人请您进去内堂里叙话,姨娘请跟奴婢来吧。” 顾若兰闻言怔愣了下,回过神来,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跟着李嬷嬷进入了内室,林妈妈等人却被留在了外面。 “卑妾拜见老夫人,老夫人……” 顾若兰刚行了礼,开了个头,那话便被老夫人突然出声打断了。 “若兰,你不用再说了,事已至此,老身不妨明言,无忧她是定要离开的,此事,相爷和老身都已商议过了。没得改,也改不得。你就回去吧,好好照顾安儿,一两年,或许还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忍忍,不过眨眼也就过去了。” 洛老夫人一脸慈穆,捻着佛珠,就似那佛像中走出来的人一般。 可那说的话,那坚定的语气却是透着一股子凌利和不容人置疑,说的倒是轻巧,忍忍,从进入洛府起,她忍的还不够多么? 可骨肉分离,还让她如何能忍? “老夫人,是否真无转寰的余地?”顾若兰抬头问,心中陡得升起一股怒意,声音里也多了丝丝绝然,只老夫人却并未发现。 “是,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为了相府好,她必须走,老身向你承诺,必定会尽快的接她回来,你还有何不满意的?” 顾若兰深吸了口气,道:“若兰不敢有不满,只是,老夫人,若兰惹不得无忧,也实在不忍无忧如此小小的年纪,便独自一人远行,所以还请老夫人恩准,准许若兰带安儿与无忧一同去庆洲,路途之上,也好做个伴儿。” “不行。” 老夫人想也没想的拒绝:“你是秉书的妾室,安儿是秉书的亲生儿子,是我相府的小少爷,怎可离开相府?” “无忧也是相府的女儿,不也能离开,若兰和安儿,又如何不能?左右不过一两年的时间,到时,若兰和无忧回来相府,再侍奉老夫人身前,也是一样,老夫人,还请您成全。” 顾若兰跪在地上,斩钉截铁的说着,竟是拿老夫人的话,来堵了老夫人的口,气得老夫人,眼帘瞪大,嘴唇都有些哆嗦。 “若兰,你不会忘记了一空大师所说的话吧?”洛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此去庆洲路途遥远,安儿却又年幼,这万一发什么什么事,你这个做娘的如何忍心?无忧是你的女儿,安儿又何尝不是你亲生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难不成,你就忍心看安儿去犯险?” 顾若兰有片刻的微滞,让安儿去犯险?她当然舍不得,可是,就因为如此,便要让她看着自己的女儿去死,她更加做不到。 “老夫人,若兰心意已决,还请老夫人成全。” 嘭―― 顾若兰的话音刚落,洛老夫人便一掌拍在了茶几之上,发了一道沉闷的声响,脸色也在瞬间冷了下来。 “顾若兰,老身好意相劝你不听,你若实在绝意想去,老身不拦着,可是,安儿是我相府的少爷,必须留在相府。李嬷嬷,派人带她离开。” “是,老夫人。” 李嬷嬷招来两个丫鬟一起,上前将顾若兰扶了起来,强行拉出了屋里,出了二门,便赶紧让人将兰姨娘给松开了。 “兰姨娘,走吧,别惹老夫人生气了,老夫人这些日子身体一直不太舒服,又操心大小姐的事,每日都食不下咽,夜不能梦寐的,思来想去,才和相爷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想保住大小姐的声誉。” 李嬷嬷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姨娘您想想,大小姐就快议亲了,等到时回来,也才好说人家不是,况且只是短暂的分别,姨娘您就看开些。多替小少爷想想,等大小姐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若兰却只含泪摇了摇头。 甩开李嬷嬷的搀扶,踉跄着脚步走出宁心院,林妈妈等人连忙上前扶住了她,看顾若兰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什么都没敢问。 顾若兰回到倚兰院的时候,洛无忧早已等在院中。 看自己娘亲那一脸伤心欲绝的表情,心中更是难受到了极点。 声音也是有些哽咽:“娘,您别这样,女儿不过离开一段日子而已,娘就当女儿去了外祖父家小住,安心在府中等女儿回来就是。” “无忧,此去山长水远,娘鞭长莫及,为娘,怎能放心,怎能放心啊,娘本想跟无忧一起离开,可是,可是……” 顾若兰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她想跟着无忧一起离开,可老夫人却是不放安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到底又该怎么办? 一时间,顾若兰陷入纠结两难的境地。 “娘说的这什么话,安儿年幼,尚不满周岁,女儿又怎忍心他小小年纪便独自处在这深宅大院之中,无娘亲照拂,他的日子,又该怎么过?” 娘亲此去宁心院,发生什么,即使不用猜,她也能全部想象出来。可事情,又岂像娘想象的那样简单? 洛无忧拿出锦帕,替顾若兰拭了拭眼泪道:“娘自宽心才是,女儿的本事,娘亲也是看在眼中的,这世上,能欺负到女儿的没几个,更何况,女儿身边,有红锦剪秋她们,还有一个会武的青鸾,就算遇事,也足可自保。” “无忧……” 顾若兰却只握着洛无忧的手,默默的流泪。 女儿是安慰她的话,她如何不知,她又怎会看不明白,可她委实不能放心,永昭那般恨毒了她,数次想置她们于死地。 无忧还曾向永昭挥刀,无忧这一离开相府,她们再无了顾忌,一个丫鬟,就算有些武功,到时,又怎能护得了她。 “不行,无忧,你绝对不能回庆洲老家。” 顾若兰擦干了眼泪,思索良义,咬唇道:“为娘这就修书一封给你外祖父,让你外祖父派人接应你,你到时还是去你外祖父那里避一避,这样,为娘才能放心。” 说着,顾若兰起身就要去拿纸笔。 洛无忧却是蓦然间一惊,脑海之中,原本迷蒙的混沌,似乎多了一丝清明,有什么,一直被她忽略的东西,在倾刻间清晰了起来。 “娘,不用写了。就算外祖父派人前来,女儿也是绝对不会随外祖父的人走的,所以娘也不用再白费力气了。” 洛无忧突的出声,阻止了顾若兰,声音里带着丝丝坚定。 “为何?” 顾若兰抬头一脸震惊的问,书写的手亦是微微一顿,一滴墨渍溅在纸章上,晕染开来,形成一团墨迹,毁了整张信纸。 “娘,你想想,外祖父年事已高,女儿又怎忍心让他老人家还为了女儿的事操心,再说,去庆洲的行程是父亲和老夫人深思后的决定,女儿若是中途离开,想必,父亲这边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前去外祖父那里寻女儿。” 洛无忧蹙了蹙眉道:“娘亲到时,要外祖父如何应对?又如何解释?女儿终究是姓洛,父亲绝对不会放任女儿不管,再说了,娘忘记了,女儿至少也是个县主。也是有封地的。” “女儿到时可先去庆洲看看,若实在呆不下去,自可禀明了父亲,再转去女儿自个儿的封地便是。那样,娘总不会再担忧了吧?” “这……也行吗?” 顾若兰呆呆的问,没想到,洛无忧竟会说出这番话来,她倒是忘记了,无忧,这个县主,的确是有封地的。 ------------ 第213章 何谓胸大无志 “怎么不行,女儿有皇上的圣旨在手,还有御赐的县主令牌,御赐的封地,也早就在户部与都府衙门之中备案,在女儿的封地上,还不是一切都由着女儿作主?” 洛无忧说着,笑道:“女儿便先去看看,等到时候,若是真的好,女儿便不回来了,直接接了娘与安儿一起过去,我们做我们的土皇帝,再不受制于人,多好?” “你这丫头,莫浑说,什么做土皇帝,这若是被人听到,还得了?” 顾若兰瞪了一眼娇笑着的洛无忧,连忙阻止她嘴里冒出来的大不敬的话,这一紧张打趣间,倒也是宽心了些许。 洛无忧却是昂了昂脑袋,鼻孔朝天的说道:“娘,这是咱们自个儿的院子,这些人也都是我们自己人,他们卖身契可都还捏在娘的手里呢,所以,他们是不会传出去的,若是敢走漏一个字,看本县主不打断他们的狗腿!” 少女一脸娇俏,表情故做夸张打趣的瞥了一眼屋中的众人。 明明是玩笑话,却是让一众丫鬟婆子们都不禁的打了个寒颤。 “小姐说的是,谁若敢吃里爬外,看我林妈妈第一个不饶了她。”林妈妈也是瞥了一眼那几个新进府的小丫鬟说道。 “主子们放心,奴婢等万不敢多舌!” “就是,到时小姐威风八面,奴婢们也跟着小姐粘光,谁若敢得罪,到时咱们直接招呼一声,便有打手替咱们好好教训教训那些狗贼,真是想想都觉得激动,小姐啊,奴婢今晚,估计又要睡不着觉了。” 汤圆一脸苦恼的表情,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你这丫头,真是胸无大志,就这点事儿就让你睡不着觉了,你可真是有出息,也不嫌丢你家小姐我的脸。” 洛无忧摇头,叹息了一声,脸上尽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汤圆闻言瞪时瞪大了眼睛,道:“谁说的,小姐,奴婢可是立志要做小姐身边最最最最厉害的丫头,跟着小姐一辈子的。” 洛无忧白了一眼汤圆。 “还最最最最厉害的丫头,那不也还是个丫头,有本事,汤圆你给小姐挣个诰命回来,到时,换你家小姐我对你刮目相看,那多好,这才叫胸有沟壑,胸怀大志好不好?” 汤圆却是小声的嘀咕道:“小姐,人家哪里胸小了。人家胸挺大的啊?” 说着,小丫头还往自个胸前瞟了一眼。 看自个儿胸前鼓鼓的凸起,汤圆脸上布满了不解与不满。 众人再次哈哈大笑出声,这一次,就连洛无忧也是笑得前仰的俯,真亏的有这样的活宝丫头在。 原来胸有大志,胸有沟壑便是这般解释的么? 一众人说说笑笑,倒也驱散了原本布在倚兰院上空的阴霾,洛无忧在倚兰院中逗弄了会子安儿,用过了晚膳才回自己的院落。 时值八月,本就昼长夜短,回去时,天色依旧已经暗了下来。 红锦掌了灯,剪秋又端来了针线笸箩,几人在灯前做起了刺绣,洛无忧赶着着做衣服,两件大的已完工,一些小衣服,是替安儿做的,已经做了很多套了,包括鞋子,荷包和络子,都做了许多。 可是她还是在依旧不停的做着! 从六个月的,到一岁的,再到两岁的…… 这段日子,没事便做,不同的花样,不同的款式,画得花样,也都是后世比较流行的一些花样,每一套都做的极认真,用的都是最好的布料和绣技。 不管如何,都要替安儿准备一些在那儿,她不在,娘定会日日忧心她的安危,针线活儿,又最是伤神,能让娘少操心一些也是好的。 红锦添了好几次的灯油,拔了好几次的灯芯。 后来,一众丫头们都忍不住打起了哈欠,洛无忧见状,这才揉了揉眼睛,吩咐大家都去休息。 “小姐,还是奴婢们帮着小姐一起做吧?” “是啊,小姐画的花样还有不少,有奴婢们一起帮着,捻捻线,穿穿针,做些锁碎活儿,小姐也会做的快些,也不用做的这般辛苦。” 洛无忧却是摇了摇头,道:“不用了,都去睡吧,左右还有时间,我算了算时日,赶得及的,别到时熬坏了身子便不好了。” 几人无奈,只得熄了灯,各自前去休息。 红锦剪秋又打来水替洛无忧梳洗后才离开。 “小姐,真的就这般认命了么?”剪秋端着铜盆走到门口,筱的回头,问了一句,一双剪水秋瞳看着洛无忧,闪烁着疑惑不解的光芒。 “为何这般问?”洛无忧抬眼,瞥了一眼剪秋,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奴婢只觉得,小姐不像是这般轻易认命的人。” 剪秋沉吟了片刻,道:“这次,小姐也是没有办法了么?庆洲城,我们非去不可?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剪秋,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会对你食言?” 洛无忧坐在软榻上,招了招手,示意剪秋上前,剪秋放下铜盆,关上房门,走了过去,站在洛无忧的面前,却是摇了摇头:“奴婢不担心小姐食言,奴婢相信小姐答应了奴婢的事,便一定会做到。” “但前提是,你家小姐我,也得先自保!” 洛无忧笑了笑道:“如今的情势于我多有不利,剪秋你跟在我身边虽时日尚浅,却也见到了不少,拿鸡蛋去和石头碰,是碰不过的,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为报仇,赔上自己不值得。” “有的时候,退一步,未必不是海阔天空,也未必,不是一种转机。” “奴婢明白了。”剪秋点了点头。 “明白就去睡吧。” 洛无忧笑了笑,便自又拿起小衣服缝了起来。 剪秋替洛无忧将为芯拔亮了一些,这又端着铜盆出去。 四周一片漆黑寂静,只有幽幽的烛火跳动着,映照着少女清丽的脸颊,更加如梦似幻,竟让人生出一种错觉。 仿佛,若那烛火熄灭,眼前的人,也会最终消失一般。 “怎么,终于舍得出来了。看够了么?”洛无忧轻咬下线头,看了一眼从阴暗处步出的男子,清亮的眼眸之中,划过一抹流光。 男子走到软榻前与洛无忧并排而坐。 中间只隔着一张小几。 俊美绝伦的脸庞之上,五官精致如鬼斧神功,每一笔,每一画,都是那般的完美,好看的唇形,微微轻勾,男子脸上漾起一抹足以颠倒众人生的笑。 墨色的眼眸紧锁少女,一串清越的声音便自那红唇中溢出。 “洛无忧,你倒是越来越熟悉本郡王的气息了,一出现就被你发觉,只是,既发现,为何不早些出声?害得本郡王,在那里站了许久。” “何为恶人先告状,无忧也算在郡王身上见识了个彻底。” 无忧瞥了一眼容狄,便自撇开了眼,“怎的,郡王是嫌昨日还没有骂够,今日又来府中想要骂醒无忧?” “榆木疙瘩,朽木不可雕也,骂,又怎能骂醒,除非……” 容狄说着,顿了口,幽墨的视线落在少女的脸上。 似在等着少女出口发问。 然,少女的眼神却是落在自己的手上。 素手轻挥,舞动着丝线。 翩翩然若蝶,静溢美好的让人生出了一丝错觉。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良久,男子突的红唇一掀,吟出一首诗来。 声音有些恍然,神情亦是有些恍忽。 少女疑惑的抬头一瞥。 男子回神轻笑:“不过一些衣衫,着人去买来就是,再好的,这都城之中也有得卖,洛无忧,这般焦急的赶制,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那孩子不是你弟弟,而是你儿子呢?” 本是一句无心之言,却是让洛无忧拿针的手微微一顿。 安儿的确是她胞弟。 可在她心中,却是早就将对烨儿那份思念和疼爱也一并转嫁到了安儿身上,说是弟弟,其实她又何尝不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疼。 “怎么了,本郡王说错了?” “自然是错了,还错的离谱,郡王无兄弟姐妹,自然不会理解那种姐弟之情,可以为彼此付出一切的感情。” “或许吧。” 容狄却是轻笑了一声,笑容里透着丝丝凉薄,瞳底也是划过一抹自嘲之色,却又如惊鸿一般消失,快到,低着头的少女一无所觉。 男子眼眸微闪,却又道:“所以,本郡王在想,以后,本郡王的孩子,一定不能只有一个,太孤独了,得多生几个,让他们好做伴才好。” “嗯,若是郡王有心,自可以多生几个,十个八个,甚至再多也不是问题。想来,容王爷和容王妃听到郡王这话,定会欣喜不已,老怀安慰的。” 洛无忧头也未抬的回了一句。 两人有一搭没有搭的聊着,思绪却是根本不在同一条线上。 容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悦:“洛无忧,那样的话,你岂不是成了母猪了,比猪都还要能生,其实,本郡王想要的也不多,就两双儿女,成双成对就好。” 还两双儿女,成双成对就好? “是吗?” 洛无忧淡淡的回了一句,便没了声音。 即不说好,也不反驳,满面沉寂,明显压根儿未将男子的话放在心里,也根本未将男子的话,放在心上。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种人: 惯会顺杆的往上爬,而容狄很显然,就是这其中的翘楚。 当然,这世上还有另一种人: 高高在上的孤独惯了,专喜欢别人和他作对,而容狄,也是这其中之最! 有时候想想,自己为何会那般容易便被容狄挑起情绪? 或许就是自己没有认清这个事实。 而现在,她认清了,无甚心情也并不想和他顶嘴。 “难道不是吗?洛无忧放下手中针线,好好和本郡王说话。” 容狄眉宇间染上一丝薄怒,听闻寒濯的禀报,他立刻便赶了过来。 可没想到,今日的洛无忧,竟是一反常态,再不和他斗嘴,反而,如此的冷淡从容,疏离冷漠,竟让他有种,她似乎离他越来越远的感觉。 这种平静的感觉,让他极为不喜。 ------------ 第214章 这是在耍赖么 容郡王爷再一次遭遇冷对,俊美的脸庞之上明显染上丝丝蕴怒。 “王爷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无忧洗耳恭听,说完,王爷早些离开,无忧也要歇息了。”洛无忧抬头瞥了他一眼,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眼眸清幽的看着男子,似乎在等着男子开口说话。 “呵,洛无忧,你想本郡王走,本郡王还偏就不走了,看你能奈本郡王如何?”容狄说着,手伸向桌面,端起了洛无忧的茶盏。 凑至唇边刚要喝,少女的淡淡的声音却是又响了起来:“那是无忧喝过的,郡王还是不要再喝了,无忧吐了口水。” 容狄的动作停了下来。,却是忽然一笑,道:“你这女人,一定是故意的,不过,本郡王不在意,你的口水,本郡王又不是没吃过,大不了,再吃上一回。本郡王不嫌你脏。” 看少女拿着衣服的手微微一顿。 容狄的墨瞳之中,却是绽出了璀璨的笑意,未在犹豫,又将茶碗中的水凑至唇边。 仰头,一饮而尽。 温热的茶水入喉,茶香四溢,甘淳可口。 不知少女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茶水格外的香甜,似乎不除了茶香,还有着另一股浅浅的女儿香。 和茶香混在一起,顺着舌尖,丝丝缕缕在口腔之中晕开。 而后,漫延至心底。 原本近乎满溢的茶水,只剩下干涸的茶叶。 容狄喝完,又拿起桌上的茶壶添了茶水,再次举杯又喝了一杯。 那种感觉依旧在。 一连喝下三杯,还不做罢。 “容郡王,你容郡王府,就没有茶水可喝么?还是我无忧阁的茶特别的好喝,居然让郡王这般的爱不释口。” 男子的动作,让少女轻抽了下眼角,见过容狄许多面,冷漠,尊贵,霸气,强势,不羁,霸道,无耻。 却还从未看过,他如此下流的一面。 偏这个男人是个异类,那般下流的举动,在他做来都是优雅至极,仿佛本该如此,让人竟生不出一点点猥琐和反感。 甚至,让她有种感觉,那茶水就似花雕美酒,琼浆玉液一般。 “不是你无忧阁的茶,特别好喝,而是你喝过的茶,特别的好喝,总有一股特别的味道。不知道这是为何?” 容狄蹙了蹙眉,俊美绝伦的脸庞之上,有些疑惑。 不解,自己为何有这种感觉。 以前最是嫌恶别人碰他的东西,为何洛无忧喝过的茶。 他却觉得如此甘淳? 是他的味觉和嗅觉出了问题么? 还是说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让人变得如此反常,连带着对她用过的东西,也都格外的喜欢,甚至是口水? 他觉得,他有必要回去找齐衍给他把个脉。 看看,他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洛无忧无言以对,眼前的男人,眉心轻蹙,脸上的表情太过正经,那狭长的墨眸之中,盛着的不解和疑惑太过浓郁。 实在不懂,眼前男人为何表情竟可以疑惑呆怔至此。 他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不是早来了么,那茶,是红锦临睡前才替她重新冲泡的,她并未喝过,只不过,不想红锦特意给自己泡的茶,被他给霸占了,所以才会有那么一说。 可那个男人丝毫不上当不说。 他居然还给他来句她喝过的茶特别好喝? 莫不是,这人脑子有毛病? 洛无忧自是不知这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是她的话,在容狄心中产生了心理作用,这才生出了那样的错觉。 而她更不知道,此时的容狄,正怀疑着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考虑着,自己要去找大夫把脉。 夜,沉静如水。 橘黄色的灯光,打在窗格之上,将少女和男子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两人相携而坐,气氛静谧而美好。 细碎的光晕之中,映出两人朦胧的脸庞。 让男子恍然间,竟生出一种。 细数流年,岁月如是静好的感觉。 直到,突中传来了阵轻微的响动,一抹黑影扑腾着硕大的翅膀飞进了茂密的枝叶之间,嘶鸣了一声,落在了枝叉中男子的手上。 男子自大鸟身上取上信纸,飞身进入了屋内。 “主子,飞流那边已传来了消息。” 寒濯说着,将手中精致的细小竹筒递给了自家主子,眼神却是落在洛无忧的身上,视线中,充满了疑惑打量和审视。 容狄将那竹筒中的信纸抽出展开,墨眸一眼扫过。而后瞥了一眼洛无忧。宽袖一拂,那信纸落入袖笼之间。 洛无忧未抬头,从始自终,将眼前的两人当成了空气一般。 容狄有些不满洛无忧脸上的冷漠和淡然。 “他是寒濯,以后,他便是你的暗卫,本郡王不在时,就由他保护你的安全。”容狄眸光扫了正好寒濯,筱的朝洛无忧说道。 “属下寒濯,见过洛小……见过,郡王妃。” 寒濯拱手见礼礼,一声洛小姐,在容狄的冰冷眼刀之下,终是改了口换成了郡王妃,看自家主子瞬间冷意尽收,眼中的满意不加丝毫掩饰。 他抽了抽嘴角,看来,以后对这位洛姑娘,他们只有两种称呼:要么郡王妃,要么未来主母。 只是,眼前的少女看起来,未免有些过于的娇小了。 坐在主子跟前,显得太稚嫩,当然年龄也太小。才十二岁还不到!真不知道,主子怎么的就喜欢上了这种青涩的调调? 他一直以为,主子会更喜欢那种婉约的稍成熟的女子。 寒濯二字,终于让洛无忧成功的抬起了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一袭青衫,头戴鬼面的男子,那声音,那双眼,都带着熟悉感。 “寒左使?郡王这是嫌私下里监视无忧不够,这还光明正大的在无忧身边派起了探子?郡王爷不觉得自己太小提大作,行为太过份?” 洛无忧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竟连堂堂的明月楼左使都派了出来,无忧是应该为自己觉得荣幸呢,还是应该替自己哀叹呢?” “自然是觉得荣幸了,能得主子如此重视,那可是郡王妃前世修来的,郡王妃您放心吧,有濯的保护,绝对没有人敢动你一根头发丝儿。否则,主子肯定会拔了濯的皮的。”寒濯面具下的嘴角抽蓄了一下。 感情,他这是被人给嫌弃了,这可是风水轮流转,原本是他嫌弃人家。可是现在倒好,被他嫌弃的人,却是嫌弃着他。 容狄声音微冷,明显含着一丝不悦:“本郡王说了,派他来是保护你的安全。有人在本楼主这里买了你的命,幕后指使是谁,想必不用本楼主多说,你也知道,虽然本楼主已下了令,但难保没有别的杀手前来。” “为了你自己的小命着想,所以,你最好还是留下他。”话说到最后已隐含着一丝怒气,因着少女的怀疑。 若非她太能招祸,他用得着派出寒濯出来么? “多谢郡王爷告知,无忧自会小心。就有劳寒左使了。” 洛无忧沉默了片刻,咽下了原本想要拒绝的话,淡淡的说道。即使想要拒绝,只怕眼前的男人也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 “郡王妃客气,这都是属下的职责。以后濯会在暗中保护郡王妃,若郡王妃有事也可吹响这个竹笛,召唤属下。” 寒濯拿起一个小指大小的竹笛,双手递给了洛无忧。 “多谢寒左使。” 洛无忧沉吟了片刻,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有人买她的命,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这点她早就猜到,她却没有想到,那人竟买凶买到了明月楼中,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容狄竟会将这件事告诉她,还派人前来保护她。 只是,这保护的其中,又是否参杂了别的呢? 显然易见的,否则他便不会派寒濯过来了,寒濯,这个在前世与她有过交集的人,或者容狄确有保护她的意思在里面。 可更多的,却是想要派他来打探她的秘密吧? 迄今为止,在容狄的面前,她有着太多的秘密,举动也有太多解释不清的地方,或许,这就是引起容狄对他感兴趣的原因? 而他对她的第一个疑惑。 应该就是当初她在明月楼中,说出寒濯这个名字了。 厢房中有片刻的静默。 容狄瞥了一眼正勿自出神的少女,伸手拿过了她手中的衣物:“不要再做了,天色已暗,这般做很容易伤眼。洛无忧,早些歇息。” “那无忧恭送郡王爷。” 洛无忧回神,立时说道,眼中不自觉闪过一丝霞光。看得容狄微微一滞,这女人,就这般希望他离开? “天色已晚,本郡王也已有些乏了,就在你这里休息一会儿,你只管睡,不用管本郡王。待本郡王休息够了,自会离开。”容狄说着,以手支头,整个身体也斜倚在了软榻之上。 主子这是在耍赖么? 寒濯眼角嘴角都在抽蓄,实在很难想象,居然能看到主子在女子面前如此耍赖的模样,而且还是死乞白赖的赖在人家姑娘的闺房不肯走。 倏的,寒濯打了个寒颤,即使眼前的主子眼帘紧闭,他却依旧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主子散发出的那股子冷意。 且是专门针对他的冷意,于是乎,连忙道了声告退,飞出了厢房。 软榻之上,男子那一副慵懒的姿势,实在是夺人眼球。 一袭黑衣,即使闭着眼,浑身依旧流露着无比尊贵的气息。 宽大的袖摆滑下,露出一截比皓雪还要白晰的小臂,容颜如瑰玉,俊美绝伦,浓黑的剑眉之下,长睫敛,眼帘磕。 那长睫竟是比女子的还要卷翘美丽! 坚挺的鼻翼下,男子微阖的红唇泛着莹润的光泽,唇角轻勾,氤氲起浅浅的弧度,朦胧的灯光落在他身上,似替他蒙上了一层光晕。 光华流转之间,眼前的男人美得不似凡人。 美,美的勾魂摄魄,魅惑无双! 洛无忧轻轻叹息了一声,都说她是什么红颜祸水,祸国妖女,在眼前男子的面前,却都是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只可惜,世人却不知。 容狄,那才是真正的祸世妖孽! ------------ 第215章 我要你亲手做的 看男人斜倚软榻之上,呼吸渐渐均匀,洛无忧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容狄,有家不回,有床不睡,偏霸占着她的软榻。 虽她并非真正的少女,可到底也是女儿家。 在这内室之中,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如何能够睡得着? 想要拿回安儿的衣衫再缝制,那小衣衫却是被男子压在了肘底,若是去拿,定会吵醒了男子,无谓的惹来更多的麻烦。 思索了片刻,洛无忧熄了灯,借着昏暗的光线,合衣躺在了床上,黑暗之中,少女一动不动,看着头顶变成黑色的帐幔,眼眸瞪得极大。 许久许久之后,眼前的光线不知在何时起开始一点点变得模糊,四周也不知在何时变得漆黑一片。 整个世界都极黑,也极静。黑到伸手不见五指!静到,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站在这黑暗之中,她看不到光亮,分不清方向,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只余一片空然死寂! 突的眼前出现一道极光,极光之中还有一道纤瘦的若隐若现的身影。在洛无忧的怔愣之中,那人转过了身子,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一声声的轻唤着:“母妃,母妃,母妃……” 少年的声音有些空灵,稚嫩的眉宇五官都是那么的熟悉。即使只见过一次,却是深深的镌刻在她的心底,烙印在她的灵魂,让她魂牵梦萦! 洛无忧眼眸心脏都突的一阵紧缩。 “烨儿,烨儿,烨儿……” 声线如拔动的琴弦,狠狠的颤粟着。 那光影之中,竟是烨儿的脸,是她的烨儿,烨儿正在对着她笑,喊着她:“母妃,母妃,母妃……” “烨儿,烨儿,母妃在这,母妃在这……”洛无忧脸上布满了狂喜,泪水却是不停的撒落,她喊着,拼命的朝着那光线奔了过去。 然,就在她双臂要触碰到烨儿的身体时。 眼前的景象突的一变,极光的光线扭曲,南宫景煜突的出现在她们的面前,他双目赤红,满脸阴狠狰狞的笑着,提着手中那把巨剑。 对着烨儿纤弱的身体,高高的扬起,落下! 刹那间,烨儿的身影被劈成无数块,化作点点星光,消失的不见踪影。 “不要……” 洛无忧眼瞳瞪至最大,凄厉的呼喊了一声,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不停的划落。 额头身上都已被冷汗沁湿。 她双手抱膝,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任泪水无声的滑落。 牙齿紧咬着红唇,咬出了血腥,依旧用力的咬着。 她知道那是一个噩梦,同样的一个噩梦,她日日夜夜都做,这个噩梦,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撕裂她的心。 幽深的瞳底,只剩下无尽的恨意,在黑暗中,似变成了一柄利刃。 带着可以斩破苍穹的毁灭气息。 转眼间,身子落入一个极温暖的怀抱,男子的身体极暖,怀中少女的身体,却是冷若坚冰没有一丝的温度。 然,少女的泪水却是炙热燃烧的火焰一般,沁在男子衣襟。 一颗颗泪水,如同一蔟蔟火苗,烧在男人心尖。 “洛氏无忧,没事了,没事了,有本郡王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本郡王发誓,有本郡王在,这世上,没有人敢伤害你……” 容狄的声音轻柔到了极致,将少女搂在怀间轻声的安慰。修长的大掌伸出,在半空中犹豫了下,轻轻的拍在了少女的背部。 动作有些僵硬。 可以看出,男子并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 许是男人的声音太过温柔,也或许是男子的怀抱太温暖,少女的神思被渐渐拉回,身体也逐渐的变暖,听着耳畔男子呢喃般的声音,感受着背落传来的一下一下的触感。 竟是有种安心的感觉。 少女终于松开了紧咬的唇畔,泪水却是流得更凶更狠。 渐渐的呜咽出声。 似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愤恨,通通全部都哭出来一般,带着一股子宣泄的力道和意味! 少女哭得昏天黑地,容狄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一刻,泄去了所有坚强和防卫的少女,让人无法不去怜惜。 从未与女子有过深刻接触的他,这一刻,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少女停止哭泣,只能像儿时,母妃安慰自己一般的,继续轻声的哄着。 狭长的眼眸之中,却散发着无尽的冷意,少女做噩梦时,他就在她的旁边,清晰的,听到她语无伦次,而杂乱的呼喊。 烨儿……母妃…… 上一次在桃林之中,洛无忧疯颠之时,自称着本妃,这一次,却自称母妃,那个烨儿又是谁,是她的孩子? 似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却让他,没有时间去深想。 少女不知哭了多久,声音才渐渐停歇。 有些尴尬的从男子怀中退了出来,“我没事了,弄脏郡王的衣服,无忧改日会买一件赔给郡王,天将拂晓,郡王还是快些离开吧。” 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又带着些许的哽咽。 男子呼吸微微停顿,收回自己的手道:“洛氏无忧,本郡王不要你买的,要你亲手做的。记着,这是你欠我的。” 充满命令的语气,看着少女那复又变得清冷的脸色,容狄微微蹙了蹙眉,不明白这少女变脸的速度怎会这般的快。 明明刚刚还是一副温婉顺服的模样。 怎的这哭过之后便又变回了原样,着实让他,很是不悦。 “郡王不是说买来的也是一样吗?” 洛无忧话落,却无回音,侧头,男子的身影却已消失不见。 唯余空气中还残留着点点的药香。 就在此时,厢房的门,吱嘎一声被打开,红锦和剪秋两人走了进来。 门外,东方天际早已浮出一抹鱼肚白。 “小姐,奴婢去打些水来给小姐敷一下眼睛吧!”看洛无忧红红肿肿的眼眶,红锦眼中也微氲着一些雾气。 小姐眼眶红肿如核,想来昨夜定是在她们睡后,哭了一夜。 剪秋有些沉默,眼中也带着些许的担忧,走时小姐还是好好的,可今晨却是哭成这般模样,若非她惊醒闻到房中的哭声。 也不知道小姐会哭到何时。 眼看着两个丫头误会了,洛无忧也未解释。 红锦打来冷水替洛无忧冷敷,许是哭得太厉害,那眼眶便是敷过之后,依旧明些红红肿肿的。 而洛无忧因着被送走,而伤心哭了整夜的事也不径在相府里流传开来。 …… “都说事事无常,果然如此。” 雪苑里,雪姨娘一脸感慨,轻声的感叹着。 “这才多久之前,洛明溪被送走,现在,居然轮到洛无忧了,原以为,她成了县主,顾若兰那房人,也算是要翻身了,可没想到,天降横祸,即使是再聪慧的人,果然也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啊!” “娘,洛无忧要被送走了,这不是件好事么?您怎么的还这般的感慨,难不成,娘还舍不得她走不成?” 洛明霞翻了个白眼,一脸不满的表情,“女儿真是不明白娘亲怎么想的,之前,洛无忧被皇上看中,我们讨好她便罢,可如今,她都要被远远的发配回老家了,娘居然还这般哀声叹气的?” 声音里透着几分不鄙夷和责怪。 真不明白娘亲这是吃错哪门子的药了,竟然还替洛无忧感叹惋惜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洛无忧也是她的女儿呢? 洛明霞顿了顿道:“这次洛无忧虽不是送到家庙,可是被送回庆洲府的老宅,估计,我们这位大姐姐回府之日,也是遥遥不知何时才至了,娘以后还是少和她们接触,免得惹怒了公主和洛仙儿。” 雪姨娘拧了拧眉,正要开口说话,便听到一声训斥声在门口传来。 “放肆,谁教你这般和母亲说话的?” 洛擎轩刚走到雪苑门口,便听到洛明霞居然在数落雪姨娘的话,顿时,沉着脸怒声喝斥:“洛明霞,你是不是忘记了,靠着谁,你才能有今天,娘疼你宠你,不是为了让你如此的忤逆她!” “你若再这般下去,看你今后有事,我和娘还会不会帮你!”少年的脸色透着一股阴郁,话也说的极重。 洛明霞转身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面色微微发白,虽然这个大哥是她一母同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是一直有些悚他,尤其是他沉着脸的时候。 “娘,女儿一时嘴快,说了些过分的话,对不起,女儿以后再不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洛明霞瘪着嘴,一脸委屈之色。 她只不过听娘感慨,一时间心有不忿,说话的语气稍重了一些,在娘面前发发唠骚,说了洛无忧几句而已。 真不知道,她这个大哥,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吗?心中如是的嘀咕,她却是半点也不敢说出来,老老实实的朝雪姨娘道了歉! “好了,轩儿,你妹妹也是无心的,就算了吧!”看洛明霞那一脸眩然欲泣的表情,雪姨娘胎终究是有些心软的劝解道。 洛擎轩走进屋内,却是正色的说道:“娘,你忘记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了,妹妹可是差一点便毁了,洛无忧的名声不好,妹妹的名声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那段时日,妹妹失心疯的流言也是不少。” “妹妹却还不知道吃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还一二再的犯浑,娘当好好的约束管教她才是了,否则的话,若是她以后再惹出什么祸事怎么办?” 少年的声音几多严厉。 ------------ 第216章 报私仇 见自己的亲大哥也如此的数落自己,越说越过份。 洛明霞顿时小性子又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洛无忧都被送走了,我哪里还能惹得出什么祸事来?反正东院的那两个,我也是不敢招惹的。更招惹不起的。” “你倒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东院儿的人,你招惹不起?” 洛擎轩瞥了一眼不脸不以为然的洛明霞道:“那你以为,别人你就能招惹得起了吗?洛明霞你脑子长在脖子上,是用来当摆设的吗?” 他早就想提醒姨娘,该好好的管教管教妹妹了,一直却也没抽出时间,却没想到,今天回府,竟然还听得她数落起姨娘来了。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胆儿越来越肥了。 “……” 少年毫不留情的话,让洛明霞气的是小脸儿都已含泪。 洛擎轩却是一挥手阻止了雪姨娘,继续道:“你真以为大姐姐被送走了,除了东院那两位,这相府就是你的天下了?” “你有没有听过,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句话?凡事,不要做得太过,洛无忧虽被送走,可到底县主封号还在身,难保哪天就会被接回来了,我不要求你与她交好,但至少,你不能与她为敌。” “平白无故给自己竖立一个敌人,有何好处?况且,她就快走了,再忍几天,你都忍不住吗?” 少年手指轻点在洛明霞的额着,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意,若是他这个妹妹,有大妹妹一半的聪慧,他和娘,也不用为她操这么多心了。 “哥,你说什么,洛无忧还会被接回来吗?”洛明霞有此震惊的问,对于少年其它的话,却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就连雪姨娘也是看得不由的摇了摇头,也深深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就是朽木不可雕也,听话,是半点重点也不会抓。 听着少年话里的意思,雪姨娘蹙了蹙眉道:“轩儿,你可是知道了什么?是不是,你父亲那里……” “娘,还需要从父亲那里听说吗?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了,国子监里更是传得沸沸扬扬的,先前璃王找到的那具尸体并不是惊澜太子的。” “轩儿,你说什么,那尸体不是惊澜太子的,那,惊澜太子呢?难不成,他没有死么?”雪姨娘惊呼了一声,脑子里也突然明白了洛擎轩为何会让她来回管教明霞。 洛明霞更是被少年的话震惊的彻底的傻掉:“惊澜太子没死,要是他真的没死的话,那这件事岂不就和洛无忧没有关系了?” “现在你总算知道了么?” 洛擎轩瞟了一眼两个女人道:“现在已确定了那尸体并不是惊澜太子,也就是说,惊澜太子只是失踪了而已,圣上已下令各部调动羽林军到处搜人,这人,到底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 “也就是说,这君惊澜有可能回来,可也有可能回来不了了?”洛明霞杏眸瞪大,眸光中闪过一丝亮芒。 看得洛擎轩瞬间微黑了一张俊脸:“你怎么就没想到,他有可能回来不了,可也有可能会平安的回来呢?” 洛明霞瘪了瘪嘴,不敢再说。 心中却似有些不以为然,都一个多月了,要回来,早就该回来吧? “轩儿,你觉得,惊澜太子会平安回来?”雪姨娘压下心底的震惊,有些疑惑的问道,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有这样的感觉。 “不是。” 洛擎轩摇了摇头道:“君惊澜能否回来我们谁都不知,但,有一点儿子却明白,在君惊澜的死讯没有得到确定之前,我们都不能与那边撕破脸面,如今父亲决定将大妹妹送走,不过是因着北越三皇子的紧咬不放。” “为了相府,所以不得以为之,父亲先前对大妹妹的态度,娘也是看在眼里的,若非事无转寰,父亲是不会轻易的舍弃大妹妹的。” 洛擎轩说着,眼眸微闪了一下,顿了顿又道:“况且,这相府之中,父亲才送走一个女儿,才隔了多久,便又送走另一个女儿,接连折损,便是府中人不议论,外人也会说道,更何况,大妹妹身份特殊。” “若有机会,父亲肯定是会将大妹妹接回的。” “我儿说的有理。” 雪姨娘沉吟了片刻道:“如此,为娘的也还得好好的想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去无忧阁里走一趟才是,明霞,你哥哥的话,你都听到了,切记要记在心中,这段日子,千万不可去寻洛无忧的晦气。” “否则的话,真惹出什么事儿,只怕我与你哥哥,也是帮不了你。” “知道了啦。” 洛明霞耷拉着脑袋应了一声。 不惹就不惹,反正左右她在相府也呆不了几天了,老夫人的寿辰也是快到了,等寿辰一过,她便再也不用看到她了。 …… 容王府,默园。 容狄静坐在院落之中,看着堂前的花开和花瓣纷落,面具之下,狭长的墨瞳之中的幽冷,褪去了几分,眸底多了几丝柔软。 轮椅之前,摆放着一张桌案,桌案之上,铺着一张张宣纸,男子手中执毫,一笔一笔的勾勒出一个个线条,很快,那宣纸之上。 一抹娇俏的身影跃然纸上。 少女一袭紫色的裙衫,满脸娇俏,五官精致如璞玉,唇角轻勾,带着笑,明眸如水,隐有波光流转,站在桃花林中,如九天长空降下的仙子。 清灵,飘然。 竟像是要从那纸上跃出一般,画得极为传神。 脑海之中,不时闪现过一张张脸孔,同样的一张俏脸,清冷的,愤怒的,笑意宴宴的,还有那死寂的,惶恐不安的,最后还有那恨意滔天,与绝望无助的。 实在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表情可以这般的丰富。 挥毫,在少女的画像旁,男子笔走龙蛇,提下了一行诗,字字张扬不羁,更隐含着丝丝的深意。 盖下印鉴,任微风将画纸上的墨迹吹干后。 男子将那画纸卷了起来。 “齐衍,去千机阁中,找鲁云,将这画卷装裱起来,不准有一丝一毫的弄损。” “是,主子,属下定不会辱命。” 齐衍走出来,双手接过了那画纸,恭敬了领了命,嘴角却是狠狠的抽蓄着,只不过裱一副画,居然要送去千机阁中,主子这未免太小题大作了。 在都城中找家画铺,裱好不就行了? 拿着画卷,齐衍又问道:“主子,飞流他们已经入了都城,在城外安置,来信询问接下来的主子有何命令,那人,到底是送回去还是?” 容狄冷冷的回了一句,“不急,让他们好好招呼着,等本郡王什么时候心情好了,什么时候,再放他回来。” “是。” 好好招呼,这段时日飞流和开阳他们可没少好好招呼他。 主子这……绝壁是在吃醋,报私仇! 齐衍拿着画卷刚离开,齐风便疾步走了过来:“主子,秋棠那边传来消息,已查到赤焰的确切消息和地点,主子打算何时起程?” 齐风的神情带着些许的激动,五年了,终于找到了第三样,这也证明,其它的东西,并非并不存在,只要他们肯花时间和精力,总会寻到的。 “找到了么?” 容狄墨瞳之中闪过一丝讶然,本以为那只是个传说。 却没想到,居然真的存在? “秋棠他们现在身在北荒何处?”容狄压下心中的波澜,淡淡的问。 齐风立刻回道:“他们在无锡城,主子,是否要召集人马,立刻出发。秋棠还说,这段时日,有不少的江湖人物,都聚集到了无锡城,暂时不知所谓何事,不这,我们要夺取赤焰的话,就一定要快。” “主子,还是属下立刻前去安排吧?” “不慌,用赤鹰传讯给秋棠,暂时不要有所动作,等我把这边的事,安排好了再说,左右都等了五年,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容狄素手轻折下一朵桃枝,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却并没有齐风那般的激动,反而显得过于平静。 五年了,他早就习惯了。 可没想到…… 难道,真是逃不开的宿命。 齐风闻言蹙紧了眉宇,“可主子,事不宜迟,我们等了五年,不能再错过了,赤焰有多难寻,主子当知晓才是,若是错过了这次,等赤焰再次结焰生出焰籽,不知还得再等多少年,这次的机会绝对不容错过啊主子。” “若主子不放心都城中事,不放心主母,留下人手保护就好,我们可以尽快赶去北荒,拿到焰籽,再尽快赶连回来便是。” 齐风焦急的劝说,为了集齐乾坤十味生死方,他们花费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才找到了十味之三! 这赤焰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主子却这般的不上心…… “齐风,怎么做,我自有安排,轮不到你来置喙,去安排一下,我要去见一见师父。”容狄声音有些微凉,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 “是,主子,属下这就去安排。” 齐风心有不甘,蠕了蠕唇,到底没有再劝说,主子既然心意已决,便是任何人也无法改变他的心意。 只希望,主子能够想通,千万不要浪费了这个机会。 ------------ 第217章 浮生如梦怎堪破 青峰如刃,斜插入云霄,山涧深深,烟雾渺渺,飞鸟亦难渡。 苍茫云水间,崖间平台上,却有两人隔着石台,面对面盘膝而坐,老者,须发皆白,慈眉善目,一副仙风道骨之相,仿似那佛像之中的活佛一般。 对面男子,一张薄薄的面具,掩去了神祗般的容颜,却亦是身姿俊逸,玉树临风,通身贵气浑然天成。 “师父,她是否就是师父所说,可左右徒儿命数之人?”袅袅的流水声中,男子声音浑圆如玉。 “世事如流水,痴儿,观你手中茶水,可有何不同?”老者声音幽幽,浅浅一笑,淡声的问。 男子垂眸一望,答:“汤氤绿,叶如峰,沉入杯底。” “那你可再尝尝看,那茶,是何滋味?” 老者端起身前茶杯,轻抿了一口,男子见状,墨眸微闪,修长两指亦端起茶杯,茶水凑至唇边,轻咽。 “入口甘,入喉苦,余味涩……这是十里香叶!” 老者颔首一笑:“即苦又涩,却名十里香,痴儿,可知这是为何?” 男子摇头,“徒儿不解,望师父明示。” “水无形,味自品,为师品这茶水,甘醇可口,你却品出苦涩之味,缘不在因,不在果,而在心,心有挂碍,如是故,心有恐惧,如是怖,心有得失,如是痴,心有执念,如是苦。” 再执杯,老者喟叹:“唯,心静如水,自可参透浮生梦!” “唯,心静如水,自可参透浮生梦!” 男子呢喃,如是重复,抬头,却道:“可执念已生,又当如何根除?” “痴儿,观水而有形,其形,千变万化,品茶而有味,其味,五味陈杂,皆要看过,品过,方知那到底是梦亦或幻,是苦亦或甜,浮生如梦,不入梦,怎堪破,去吧……” 老者声音悠悠远去,眨眼消失在如梦仙境。 男子手执茶杯,倚崖而立,墨眸微垂,遥望那白雾袅袅的无底深涧,红唇轻喃自语:“浮生如一梦,不入梦,怎堪破,不入梦,怎堪破……” …… 时光如隙,一恍而过。 七八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匆匆便在人指尖溜走,这些天里,洛无忧几乎哪里都没有去,一直陪在顾若兰的身边。 老夫人的寿辰之日,却还是如约的渐渐来临了。 明日便是老夫人的寿辰之日。是她能在相府呆的最后一天,过了明天,她便要被送去庆洲,所以,这夜,顾若兰将她留在了倚兰院。 母子三人同榻而眠。 躺在母亲温暖的怀里,听着着母亲温柔的声音,说着她小时候的趣事儿,洛无忧感觉无比的安心。 窗外风儿卷起落叶,吹拂着窗叶,吱吱摇摆,不知何时,竟下场了一场淅淅历历的小雨,秋雨绵绵,顺着房檐滴落而下。 夜,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黑暗之中却有一道黑影疾速的穿梭在连片的屋苑之中,直直落入院落之内,其间的一间厢房,看着空无一人的厢房,那人嘴角勾出一抹笑。 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吹燃。 微弱的光亮之中,只能看到那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眼眸。 那双眼,看到红木桌上的一个长盒,眼瞳顿时缩了缩,径直走了过去,将长盒打开,看着里面的东西,翻开,干涸满是褶皱的手,在那内衬极隐密的地方抹了抹。 然后盖上盒子飞速的离开。 而黑影走后不过片刻,房门再次被打开,又一道身影闪了进来,那人伸手,拿起桌上的盒子打开…… 待黑影离开之后。 房梁之上却又有一道娇小的身影,飞身落下,也是看向桌上那盒子,清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 悠悠的轻叹了一声:“一夜来了两拔,洛无忧,看来,想害你的人还真是不少呢?” …… 无忧阁中发生的一切,洛无忧蒙然不知,彼时的她,早已窝在母亲的怀中,酣然入睡,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翌日,醒来时,天色已不早。 这也可以说,是洛无忧自重生以来,所睡的最香的一夜,竟是一觉便到了天明,顾若兰没舍得叫她,待她醒来时,梳洗好。 顾若兰已端来了做好的早膳。 “不是有丫鬟婆子,弄墨做菜的手艺也不差,娘怎的还亲自下厨?”洛无忧见状,有些嗔怪的说道,实在舍不得顾若兰受累。 顾若兰将早膳放下,抚着洛无忧的头。 这才一脸慈爱的说道:“无忧,你走后,娘就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今日是你祖母寿辰,再过两个月,你便也满十二岁了。” “以往你每年的生辰,娘都会和你一起庆祝,今年,娘却是不能陪在你身边了。所以,娘便亲手替你做了一碗长寿面,就当提前替你庆生辰。你且吃吃看,喜不喜欢?” 一转眼,已十几年,她的无忧也已十二岁,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如此的娉婷美丽,再过几年,就要说亲嫁人,然后相夫教子。 能看到无忧成亲,看到安儿平安长大,便是她此生最大的愿望了。 洛无忧窝在顾若兰的怀里,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看向桌上的长寿面,看着里面煎的黄澄澄的鸡蛋和和面条。 点了点头,鼻子有些发睹:“娘做的,女儿都喜欢,谢谢娘亲。” “傻孩子,谢什么,你是娘的女儿,娘无论替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顾若兰笑了笑说道“赶快吃吧,等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洛无忧吸了吸鼻子,坐了下来,拿起放在一旁的筷子,挑起面条送进了嘴里,一如记忆中一样的味道。 那么的熟悉鲜美。 每年的她的生日,娘都会亲手为她下厨,做一碗长寿面。 十余年,从未间断过。 她嫁入皇室做过煜王妃,做过太子妃,什么样的珍馐美味没有吃过,没有尝过,可那些年里,她最想吃的,却还是娘亲亲手替她做的长寿面。 只是在那时,这只是一个无法实现的奢望。 如今,她却是又尝到了娘亲手做的长寿面,洛无忧大口大口的吃着,细细的咀嚼着那味道,有晶莹的水珠划过唇畔滴入面汤。 微咸。 她的嘴角却始终擒着一抹笑。 顾若兰扭头,伸手拭了拭眼角,不时的叮嘱:“无忧,吃慢点儿,别咽着了,看你这孩子,想吃,等你回来,娘再替你做便是,到时,你想吃多少,娘就给你做多少。” “那可不行,长寿面可只有在生辰的时候才能吃,否则的话,就失了意义了,娘说呢?”洛无忧咽下一口面,笑着回了一句。 一整碗面,都被洛无忧吃了个干干净净,连汤汁也喝得一滴不剩。 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鼓起的肚子。 洛无忧满足的喟叹:“果然,还是娘的手艺最好,若无忧天天这样吃的话,到时只怕会胖得圆滚滚得,像个球一样了呢?” “你这孩子,浑说什么,怎么会胖得像个球一样呢?娘的无忧,在娘的眼中,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最漂亮的。”顾若兰嗔了一眼洛无忧。 眼中却是氤氲着一层雾气。 她的无忧,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女儿,却偏偏有她这么个无用的娘亲。 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好了娘,您别再夸女儿了,再夸,女儿的尾巴可真就要跷上天了,红锦,将我准备给娘的东西拿过来。” 洛无忧心中酸涩,叫了一声红锦,红锦抹了抹眼泪,将一个荷包递给了洛无忧,洛无忧接过,亲手将那荷包系在了顾若兰的腰间。 一边系,一边道:“娘,这个荷包是女儿亲手绣的,里面的草药和香料也是女儿亲手加进去的,您便贴身带着可明目醒神,对身体极好,且,看到这荷包,就像看到了女儿。” “以后,不管走到哪里,就像女儿陪在您身边一样。” “好,娘定会贴身带着的。”顾若兰抚着那荷包,眼角泛起了泪花,伸手轻抚着那精致的荷包,上面绣着两枝栀子花。 花瓣洁白无暇,花蕊栩栩如生,可见绣荷包的人,绣的有多用心。 洛无忧见状,连忙道:“好了娘,您也该出去了,今个儿祖母过寿,可不能掉泪儿,否则的话,会惹来别人的嫌话的。” “娘先带安儿过去,你打理好,也便过去给你祖母拜寿吧!”顾若兰叮嘱了一声。 “好,娘先过去,女儿还要去拿给祖母的寿礼。” 顾若兰点了点头,抱着安儿带着丫头婆子出了院了子,洛无忧深吸了口气,却是带着红锦和剪秋回到了无忧阁。 命红锦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贺礼。 待两个丫环离开,房间里突兀的出现一道身影,容颜娇美,却是面容清冷,没有丝毫波澜。 洛无忧走到衣柜前,拿出一个精细的匣子,那便是师母给她的见面礼。 打开妆盒,里面装着几件首饰,洛无忧的目光却是落在匣间的玉瓶和玉盒之上。将两样东西取出,收入袖笼间。 她回首,轻声的问了一句:“都准备好了吗?” 屋子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闻言,那人轻轻点了点头。 洛无忧叹了一声:“那我们也走吧。” ------------ 第218章 老夫人大寿 时值洛府老夫人六十大寿。 一大早的,天还未亮,相府中便布置了起来,到处都挂着红绸,府中的仆婢侍从也是不停的忙碌着,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庆之色。 洛秉书身为文武百官之首他的老母亲过寿,文武百官,自然都会前来祝贺。这秦都之中,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也都会来。 相府的门前,停了许多的华丽马车,前来贺寿的人,络绎不绝。 所以,今日的相府可谓是门庭市若。 相府主母永昭,特意请来了都城中最好的戏班子,搭了台子,还特地派人做了寿包,着人送去永安巷,分派给那些衣食无着的乞丐,更是撒了铜钱和碎银,以示替老夫人积福德。 洛仙儿身为相府中唯二的嫡女之一,自是被永昭亲自带着身边招呼客人,相府之中的庶女们,自然也是个个精心打扮如穿花的蝴蝶一般。 百花宴未能举办完,看目前的情势,皇上也绝对不可能有心思再补办,老夫人的寿宴可不就成了她们另一个难得的露脸机会。 个个都笑不露齿,仪态婉约。 希望能给前来的贵夫人们留下个好印象。 “咦,那位小姐是谁?” “相府的几位小姐都在这里,莫不是,那就是那位相府的大小姐?” “是,我在宫宴上见过她,倒还真是个美人胚子,这通身的气派比起相府的嫡女来,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好歹也是个县主,自然比普通的庶女要气派多了。” “身份倒也是不差,只可惜啊……” 洛无忧一进入前院,就引来了各位贵夫人的注目和议论。 阁楼长廊处,少女一袭紫色的流仙裙,身姿翩跹,步履从容领着丫鬟仆婢娉娉婷婷,似踩着霞光,走了过来。 少女一头青丝如瀑,绾起一缕,斜插一支八宝金丝翡翠步摇,精细如画的五官,面若中秋之月,色若春晓之花,冰肌玉骨,瑰丽绝美,她双手交叠,款款而来,通身的尊贵气势,浑然天成。 盈盈间,恍若神妃仙子一般。 不止吸引了众位夫人的眼光,连不少男宾客也看了过来。 “哼,好个狐媚子,都要被送走了,还不忘勾人。”看着那美艳不可方物的少女,洛仙儿袖口之中,一张帕子都绞变了形。 “五妹妹何必生气,左右,大姐姐明日便要走了。”洛明珠看了看脸含不忿的洛仙儿和洛明霞,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三姐姐说的是,五姐姐,咱们就且让她风光一回又如何,到时候,她还不是得乖乖的离开相府么?”洛明霞也附和了一句,心中记挂着洛擎轩的话,到底没敢说的太过。 那声五姐姐唤的倒是顺口,洛明霞心中藏不住事儿,洛仙儿给洛明霞下药一事,雪姨娘到底没敢告诉洛明霞。 将几人口型看得分明的汤圆,心中不由翻了个白眼,果真是个是非不分的蓄牲白眼狼,若非自家小姐心善,放她一马,她现在还能在这里趾高气扬的议论自家小姐么? 认贼作姐,活该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距离隔的较远,洛无忧是没有听到几人的议论,不过,猜也能猜到,眼眸微闪,少女眸光含笑,浑不在意。 洛仙儿见状更恨,洛明珠与洛明霞皆被交好的小姐叫开。 齐嬷嬷这才上前在她耳边轻声耳语道:“小姐,您何必与她计较这些,以她现在的名声,这些簪樱世家的夫人,哪里会看得上,就算来了,不也是自讨苦吃?” “嬷嬷说的我都知道,只是,就是看不惯她出风头,比我这个嫡女还要气派,哼,她算哪根葱,哪根蒜?”洛仙儿愤然回了一句,她这辈子最见不得的便是有人爬在她头上,尤其是洛无忧那个贱人。 “这可未必是风光,小姐若不信,只管看下去。” 洛仙儿杏眼满是疑惑,看了看齐嬷嬷,又转向了洛无忧。 此时洛无忧已过了水榭,来到了众人面前,宾客众多,身为相府的女儿,算是主人,她自然也是要去给众人见礼的。 “无忧见过母亲,见过各位夫人小姐。” 洛无忧目不斜视,上前,给众位夫人见了礼。 “起来吧。” 永昭方颔首示意洛无忧起身,便有一名贵夫人开了口:“哟,好娇俏的人儿,这便是相府大小姐,升平县主了吧,这般妙人儿,也难怪连惊澜太子都被勾得魂儿都没了呢?” “可不是吗?真真是个美人胚子。” 两位夫人的话说的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留,让不少的贵夫人,都轻蹙了眉头。这么多人,说人一小姑娘勾人,好歹今儿个也是洛老夫人寿辰,即使私下里议论,可也不用搬到这台面上来。 太令人难堪,也无疑是在扫主人家的面子。 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也不关她们的事,一时间,众夫人也只是看着,并没有人开腔,更勿用说,替洛无忧说话了。 永昭面色沉了沉,冷眼睨了两位夫人一眼。 却也没有说话。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少女的身上,似乎都在等在看少女痛哭流涕的模样。 然,让众位夫人失望的是,少女依旧笑意盈盈,恍若未觉一般。 凝了一眼那两位开口的贵夫人,这才道:“佟夫人,徐夫人说笑了,无忧统共与惊澜太子不过三面之缘,一次在宫宴,一次在百花盛宴,圣上宫中各位娘娘还有文武百官都在场。” “想来,两位夫人一位身为御使台夫人,一位身为内阁大学士夫人,都有封诰在身,也是在场的吧?两位夫人哪只眼睛看到无忧勾引太子了?” 洛无忧笑问,把两位夫人堵得不轻。 她却继续道:“另一次出游踏春,不过是应好友之邀,几位王爷,我相府一众姐妹也都在,若无忧众目睽睽之下勾引太子,两位夫人以为,我相府的女儿,都是这般不知廉耻的!还是两位夫人在暗指……” “皇上识人不清,封了一个那般下作的女子为县主?”少女脸上依旧挂着笑,话到最后,却是多了一丝犀利。 “你胡说八道什么,圣上自最是公允,我们可没那样说过。”佟夫人顿时变了脸色,她的夫君官居四品,百花宴与宫宴自然都是在场的。 本只那么嘴碎一说,却不想这少女竟如此言词犀利,将这件事儿扯到皇上身上,那可是大秦第一人,谁敢说他识人不清。 那还不是活腻味儿了么? 那徐夫人脸色也是变了变,却是瞬间敛去,笑道:“县主果然玲珑剔透,不止人美,这心思也非常人能及,佟夫人也不过是笑言一句,县主又何必在意,不如就一笑揭过如何?” “无忧谢过夫人夸奖,不过,两位夫人的夸奖,无忧还真是不敢承情,无忧尚未及笄,我相府门庭森严,父亲和母亲对我一众姐妹平日里更是言传身教,无忧谨言慎行,万不敢让父亲母亲,相府门楣蒙羞。” “是以,一时愤慨言语过激,也还望二位夫人不要计较,两位夫人来替我祖母贺寿,都是我相府的贵客,若因无忧之失,让二位心中不痛快,无忧在此,向二位夫人赔礼。” 洛无忧说着,低眉顺眼给两人福了福身。 “县主客气了,今日乃老夫人大寿,自得喜庆乐呵,何必说那些不痛快的事儿,有公主教导,县主礼仪哪能差了去,光看这通身的尊贵之气,一看就是宫中教养嬷嬷方能教导出的,足可见公主对县主真心疼惜,更是悉心教导。” 那徐夫人笑了笑,又将永昭与洛无忧夸赞了一通。 “徐夫人说的是,升平县主果真是个玲珑妙人,也难怪,前些日子,惠茵前去拜见姐姐时,就连姐姐和王爷也对县主大加赞赏了。” 洛无忧瞟眼看过去,开口的却是兵部侍朗府沈夫人,顿时福身道:“沈夫人谬赞,无忧愧不敢当。” 众位贵夫人也是愣了愣,沈夫人的姐姐可不就是容王妃,听沈夫人之意,竟是连容王妃和容王爷,都很看好洛无忧。 这到底是沈夫人为替洛无忧解围的托词,亦或是真的? 沈夫人对众人的疑惑视线,视而不见,朝洛无忧笑笑道;“当得,这可是王妃姐姐亲口说的,怎会当不得。”沈夫人笑了笑道:“县主,我家那个皮猴儿,一会儿可得请县主多多担待。” “夫人言重,无忧自当好好照顾素卿妹妹。” 见洛无忧满口应承,眉宇间不掩对自家女儿的喜爱,沈夫人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难怪卿儿整天无忧无忧,将眼前的女子挂在嘴边。 是个心思通透的,也难怪,眼前的少女,能入了卿儿丫头那刁钻的眼。 “几位夫人客气,这丫头,向来顽皮,倒让几位夫人看了笑话。” 永昭客气了一句,引来无数人的附和,她转头看向洛无忧,脸上带端庄和肃然,道:“无忧,几位夫人大量不计较,以后切不可再如此莽撞,好了,你便先去吧,去陪陪你祖母,帮着仙儿,替母亲招呼客人。” 训斥一句,脸上复又带着和蔼的笑意,好似两人真是一对好母女一般。 “是,母亲,各位夫人,无忧便先行告退了。” 永照既要装慈母,她自也不会去傻的拆穿,洛无忧笑着福身应了,转身退出了水榭,去了各家小姐那边。 …… “嬷嬷,你说洛无忧会吃亏,可如今,那贱人却半点亏没吃到,反把那两位夫人的话堵了回去,你现在看到了,那贱人有多伶牙利齿了吧?” 洛仙儿远远在亭中看着这一幕,尤其看向少女向自己走了过来,更是气得后槽牙都快给咬碎了。 “小姐,这胜了一场嘴仗却给所有的夫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得不偿失,她看似出了风头,可其实啊,却是在自毁前程。” 齐嬷嬷却是意有所指的说着。 洛仙儿却是听得一头雾水,一时间,根本不知其所云是何意。 ------------ 第219章 着实有些出格了 “小姐当知,这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而世家大族娶妻,其一,最是讲究门楣相对,其二,择人,更看重女子品行。” 看洛仙儿不明所以的神色,齐嬷嬷道:“大家闺秀,当温婉贤淑,知书识理,持家有道,外替夫君交际打理各府夫人间的关系,内管理阖家一应事宜,执掌中馈,如此,才是世家择媳的标准。” “可我们这位大小姐,言词太犀利,得理便咄咄逼人,拿皇上威严来压人,这是世家夫人们最不喜的。” 齐嬷嬷哧笑了一声道:“这只会让众位夫人觉得她太泼辣,且无任何的遮掩。没有哪个婆婆会喜欢一个,会给自己脸子看的儿媳妇儿,小姐,您现在可明白了?” 洛仙儿闻言恍然大悟道:“嬷嬷说的对,这洛无忧看似将两位夫人给堵了,可其实,却是给众位夫人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自然也再得不到众位贵夫人的青睐。” 心中划过一抹得意,洛无忧自恃气节,如此这般,却原来也不过是作茧自缚,毁了自己以后的姻缘,不过是个傻子。 还真当她有多么的聪慧,原来也不过尔尔。 不过,也没差,就算她不如此,她也没打算,让她嫁给好人家。 别说她,就算是母亲,想来也不会允的。 “难怪嬷嬷会说,她这是自毁前程了。”洛仙儿点了点头,听了齐嬷嬷一番解释,总算释怀。 脸上顿时复又挂上了笑意。 “嬷嬷说的是,即便再会勾引男人,这样的女子,得不到未来婆婆的喜欢,想要嫁得高门,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过,可惜了,想来,她也是等不到那天了。” 洛仙儿若有所思的说着,突的问了一句:“嬷嬷,可都安排好了么? “小姐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齐嬷嬷连忙点头。 “那很好,本小姐会让这一切,提前终结。洛无忧,就且再让你得意片刻,届时,本小姐却要你,生不如死!” 终结两个字,几不不闻 洛仙儿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狠意! …… “小姐,您看,沈小姐就在那边!” 另一边,陪在洛无忧身边的红锦瞟了一眼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各家小姐,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沈素卿。 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 “无忧,你可来了,呀,你今天可真美,就像那天上的仙子一般。”这边红锦话音方落,那边沈素卿便眼尖的看到了洛无忧主仆,小丫头顿时迎了上去,拽着无忧的胳膊打量。 声音也充满了喟叹。 “你今天也很漂亮。” 洛无忧任她拽着,清丽绝伦的脸庞之上笑容也是真挚了许多,“怎么样,素卿,脚伤可好利索了?” “都好了呢,不信你看。” 沈素卿在洛无忧面前转了个圈儿,走了几步,示自己是真的好了。 洛无忧看着小丫头活泼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头,眼眸在旁边一扫,看到人群中另一抹身形,道:“素卿,我们过去,我替你介绍个朋友认识,可好?” “好啊,无忧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沈素卿愣了一下说道,娇俏的脸上,满是好奇和疑惑之色,这段时间关于无忧的流言,她自然是知晓的,她的几位表妹,还暗地里劝她少和无忧来往。 惹得她大怒,和她们吵了一架。 是以,还真是有些奇怪。 在这个时候,除了她,还有谁会和顶着流言和无忧交朋友呢? 亭台水榭之间,到处都是少女的娇俏笑声,婉转明媚,如黄莺啼叫,声声悦耳,八角亭畔,却有一少女,倚栏而立。 一袭水色长裙,外罩轻薄云罗软烟纱衣,一头青丝高挽着发髻,素面含笑,凝望着满池开得正盛的莲花。 即使处在喧闹的人群中。 却也自有一股怡然自得,恍然飘飞尘世之外的淡然。 洛无忧与沈素卿要携来到了亭子里,少女身边。 “林姑娘,你身子可大好了么?” “洛小姐,原来是你,多谢洛小姐关心,婉微已大好!” 林婉微转头,看到洛无忧,苍白的脸颊也是浮起一抹笑意,道:“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向无忧道谢,那日后来的事婉微都有听婢女提起,多亏了无忧,否则,婉微也是性命休矣。” “说的哪里话,若非无忧,你也不用受那般罪。” 洛无忧含笑,眉宇间带着丝丝歉意,“你身子无妨,无忧也放心了,这段日子本想去看你,不过,发生太多事,怕给你带来不便,是以……” “看你说的,你当知我岂是那般心狭之人,我在家养病这段时日,可是天天都盼你能来看看我呢?”林婉微伸手握住洛无忧,摇了摇头笑道:“哪知,你还在意这些,我以为,你是懂我的。” “倒是无忧落了俗套,既如此,你便唤我无忧,我便唤你婉微吧,也省得姑娘来小姐去的,生份了许多。” “好啊。”林婉微点了点头。 一旁的沈素卿这时终于找到空档插话了进来,道:“原来无忧你说要替我介绍的朋友就是林太傅之女啊,林姑娘,我是沈素卿,既然你也是无忧的朋友,那我便称你一声姐姐吧,你叫我素卿便好。” 林婉微已及笄,算来,年纪比她和无忧都大,她称上一声姐姐倒也是应当的。她很喜欢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看起来就和别的姑娘不一样。 没有那般攀权附会的讨厌嘴脸。 “好,素卿。” 林婉微应了一声,三个少女很快便聊到了一起。 没聊一会儿,剪秋便来了,在无忧耳边低语了几句,说是老夫人已经出来了,顾若兰让她赶紧过去,洛无忧闻言歉意的朝两人道:“婉微,素卿,你们先聊着,我先去失陪一会儿。” “无碍,无忧你先去。” “是啊,无忧你去吧,有我陪着婉微姐姐,必不会让婉微姐姐觉得无趣的,你先过去,替老夫人拜寿,我们随后就到。” “好。” 洛无忧出了八角亭,去往寿堂。 寿堂就布在前院儿的大花厅,那儿地方宽敞,堂中上空垂曳着层层的锦账,厅中的画像早已被摘了下来,正堂之正中挂着一笔寿图,两旁还供着福碌寿三星,还点着长寿灯。 而厅中原本的字词画像都被换起上了南极仙翁,麻姑贺寿以及八仙的寿星画像。堂下铺着大红的地毯,摆着寿屏,寿联,样样皆做工细致考究。 正当中摆设有长桌案、八仙桌、太师椅,两旁排列数排大座椅,披红色椅披,置红色椅垫,桌上摆放银器、瓷器,上面供奉寿酒、寿鱼、寿面、寿糕、寿果、寿桃等…… 可谓布置的极精细。 堂中,已坐满了宾客。 洛老夫人也高坐在堂上,着一袭大红色的盘锦扣金丝宝相勾勒云纹锦服,领口镶着碧色的玉松石扣子,满头花白银发,盘成一个详云髻,戴着绣玉兰花的抹额,浑身尽显喜庆之色。 苍老的满是褶皱的脸庞今日也始终带着笑,相府的几个女儿全都恭敬的站在她身侧,嘴里都说着吉详话儿,好不热闹。 这最先拜寿的,自然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洛秉书和永昭公主了。 洛秉书一撂袍子,朝洛老夫人行了个跪拜的大礼,永昭自跪在蒲团之上,给老夫人行了个叩礼,如此景象,可谓难得一见。 “儿子祝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儿媳也祝母亲福如东海水常流,身如长柏不老松!” “好好,都起来,都起来。” 老夫人笑到嘴角都几乎咧到了耳后根,两人起身又让人呈上了贺礼,永昭的是尊暖玉观音,精雕细刻,宝相庄严,极为传神。 老夫人甚喜。 洛秉书送得却是活物,一只丹顶仙鹤,说是凑巧得来的,便备着送给老夫人,众所周知,仙鹤寓意长寿,尤其还是自个儿的儿子送的。 希望自个儿母亲长寿,老夫人的喜爱就更不用说了。 洛无忧看得好笑,估计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们相府这位老祖母,才会感觉到真正的扬眉吐气一些。 连公主都给她行跪拜礼。 更何况,有永昭的面子在,今日里府中还来了数位皇子也前来替老夫人贺寿,璃王,宸王,煜王,还有一向爱凑热闹的皓王爷都在。 更是个个都送上了一份厚礼! 战王虽因忙着亲事,未能亲自到府祝贺,却也是差人送来了寿礼! 这般的风光锦绣的阵势,她能不吐气吗? 洛府洛秉书乃独子,洛秉书与永昭拜过寿,便自然轮到这些相府的小辈儿了,大秦重嫡庶之分,按照祖制,接下来给老夫人拜寿的,自然就是相府主母永昭所出的一双女儿了。 洛仙儿上前跪在了堂间,给老夫人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孙女儿祝祖母福寿绵绵,笑口常开,祖母,孙女儿实在想不到什么好东西送给祖母,所以,写了一幅寿字送给祖母,希望祖母您老人家喜欢。” 两个嬷嬷将装裱好的字展开,众人顿时惊叹不已。 那一副寿字,竟是由无数个小寿字组成,不同的字体,无一重复。 立时迎得一片掌声。 “果然不愧是秦都第一才女,这副寿字写的好,写得好。” “嗯,这寿礼送得心思巧妙,肯定是下了一番苦功,老夫人有如此有孝心的孙女儿,还真是让人羡慕。”靖远候府老夫人颔首夸赞。 “哪里,候夫人的孙女儿比我这个孙女儿可优秀的多。” 洛老夫人连连摆手,谦虚的说道,眼中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隐藏不住的,洛洛老夫人与靖远候府老夫人交情颇深。 靖远候府的老夫人道:“老夫人说笑,我家那丫头就是个浑不吝的,哪能和贵府的五小姐相比。五小姐这般出色,连老身亦是喜爱不已啊。” 言语中有些感慨,不掩欢喜之意。 永昭却是听得蹙了蹙眉,这靖远候府的老太君,莫不是看上了仙儿,想打她女儿的主意吧,就凭她候府的身份,也配么? 洛老夫人自然也听出那话里的深意,只是笑,却并未接话。 “咦,那全幅的字体,似乎也从未见过,与我们平日所习的字贴都不尽相同,敢问郡主,这是哪种字体?” 这时,人群中却是有人发问,洛仙儿小脸微红道:“这都是仙儿没事儿自个儿捉摸的,只是觉得这样写还挺好看的,便写了出来,让诸位见笑了。” “原来,这竟是天……是五小姐自创的字体么?果真是别具匠心,心思灵巧,连我等自诩寒窗苦读之人也是闻之自叹拂如啊。” “哪里,公子谬赞了。” 洛仙儿垂头回了一句,微敛的眉眼之间,难掩喜意。 老夫人笑着递了一个红包给她,洛仙儿便自退到了一旁,那副寿字,却被洛丞相吩咐,直接让人挂在了堂前,有不少人上前观摩。 接下来本该洛灵儿,可时辰已到,洛灵儿人还没到,永昭看的也不禁是面色有些微沉,明明传信会准时回府的,怎的灵儿这时还未到。 这不是给她颜面难堪吗? 众人也是各自思量着,这洛府的七小姐,灵月郡主,在秦都可谓只闻其名,众人都未见过其人,听说其常远离都城,拜了师门学艺,一年到头也难得回来一次。 本来众人也都想借机,见识一下灵月郡主的风姿。 可没想到,竟是现在也不见人影儿。连老夫人的六十大寿都不回府参加,这孙女儿做的,可着实有些出了格了。 ------------ 第220章 洛灵儿归府 洛秉书脸色也是沉了下去,看了一眼永昭,眼中尽是询问和责怪,明明早前就让她派人提前将灵儿接回府,可人到现在却都还没回来。 永昭脸色也是不好看,这怎能怪她,她派出去的人,早大半个月前,便出发了,灵儿也飞鸽传书,说她会提前回府,准时出席洛老夫人的寿宴。 她昨日又派了一拔人马前去。 哪知,这都已经到了档口了,这灵儿,居然还没有出现。 “轩儿……” 洛秉书看了看,就要让洛擎轩上前去拜寿,正在这里,空中却响起一阵银铃似的笑声,紧接着,一道彩绸从天而降。 无数的花朵,从半空飞落,似下起了花雨一般。 一个娇小的人儿顺着那彩绸飘飞而来,那银铃般的笑声,便是出自她口,那小女孩儿顺着彩绸,飞落在堂中。 忽然出现的少女让众人有些愣神,永昭与洛秉书的脸色,却在少女出现的瞬间便缓解了许多。 那少女却盈盈一笑,跪在堂间道:“祖母,灵儿回来给祖母贺寿了,祝祖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越活越年轻,祖母,灵儿刚刚像不像从天而降的仙女啊,怎么样,很美吧?” 少女说了一串祝福的话儿,却又突的问了那样一个问题。 洛老夫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却是嗔笑道:“祖母还以为是哪里降下的小仙女呢,不曾想,原来却是你这个泼猴,这般的没规矩,还有这么多的宾客在,这般问也不知羞。” 少女却是撇了撇嘴,浑然不觉的道:“戚,那有什么嘛,灵儿本就长得可爱又漂亮,那都是因为灵儿有个漂亮的祖母嘛,祖母生得爹爹那般俊美,灵儿又怎么可能差得了?” “虽然已隔了一辈儿,可怎么也得了几分祖母的真传哪!”洛灵儿说着,歪着脑袋,水灵灵的大眼睛清清澈无垠。 一脸本就如此的自恋表情。 看得洛老夫人笑得满脸的褶子都开成了一朵朵的菊花儿。 “好了,好了,你个没脸没皮的小泼猴,快来起给祖母看看,这都大半年没见了,我们灵儿长高了,也着实漂亮了,别说,还真得是,不过啊,那你可不能算在你祖母的头上。” “你得谢谢你母亲,将你生的这般好看。”洛老夫人握着洛灵儿的小手,眉眼上下的打量着,脸上的欢喜极浓。 洛无忧站在人群之间,静静的看着眼前祖孙两人欢喜和谐的一幕。 视线在一袭粉色曳地长裙的女孩儿的身上打量着,的确是女孩儿,如今的洛灵儿,也不过才九岁,可不是还是个孩子吗? 可或许是因为练武的原故,洛灵儿的身高却也比同龄的女孩儿高出许多,模样儿也生得极是娇俏,削尖的鹅蛋脸,柳眉儿弯弯,杏目大而有神,俏挺的琼鼻,嫣红的唇畔,小嘴儿一张,便是哄人的甜言蜜语。 光听她说的话,便已极是讨喜了。 更何况,她一举一动,既含着小女儿的娇嗔之态,天真无邪之中,又透着一股子的随性,随性之中,还有着一股子古灵精怪。 没有洛仙儿那般高高在上的姿态! 反而,举止亲和,浑身上下又都充满着一股子的灵动气息,那就更加的讨老人家的喜欢了。若说老夫人对洛仙儿确为不喜! 可对于洛灵儿这个相府最小的女儿,确是极喜爱的! 对于洛灵儿,洛无忧知之不多,她三岁时就被送去了落霞山学艺,是洛霞山**门掌门的关门弟子,时年不在都城。 回府也是呆不上十来天就会离开。 前世里,洛灵儿十五岁才从洛霞山学成归府,后来,却是爱上了江湖中人,甚至不惜与那人私奔离府,永昭为此还气得大病了一场。 堂堂一个郡主,却嫁给一个江湖草蟒,不止永昭,便是洛秉书,也气得不轻,直扬言要和洛灵儿断绝关系。 不过,那时她早已嫁进了煜王府,对于相府这些人从未有过好感,也并不想去关注,所知道的,也不过从传言听来的。 到底这关系断绝没有,恐怕也只有前世的永昭和洛秉书才清楚了。 她最后倒是听南宫景煜说起过一回,听说,最后,洛灵儿嫁的那人,家世也不错,虽不是权臣高门,却也是武林世家。 且,那人最后好像成了武林盟主。 至于再多的,却也不知道了,因为南宫景煜并没有对她说起过。 想到此,洛无忧却是蹙了蹙眉,脑海之中突的闪过一道亮光,却又极快的消失,快到,让她根本来不及抓住。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用手拉了拉她的衣袖,也将洛无忧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拉了回来,耳边,响起了洛灵儿娇俏的声音。 “大姐姐,轮到你给祖母拜寿了哦,你在想什么呢,该不会是被灵儿刚刚露的那一手给震惊得还没回过神来吧?” 洛灵儿说着,又是一阵咯咯的娇笑。 原来,却是在她出神这一小会儿的时间,洛府的庶长子,洛擎轩已经拜过了寿,而洛擎轩之后,自然便轮到了洛无忧。 谁曾想,她却是走了神儿。 洛无忧眉宇间似还有些惊叹,回神,有些面色微红的道:“灵儿妹妹刚刚那仙女下凡一般的景象,确实是难得一见,姐姐一时间,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也不奇怪不是?” “呵呵,看来大姐姐也是羡慕起灵儿来了,不过大姐姐此时还是给祖母拜寿为紧,仙儿也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大姐姐给祖母准备的寿辰贺礼了呢?” 洛仙儿掩嘴笑了笑道:“大姐姐一曲涅盘之舞在宫宴上可是惊煞了世人,大姐姐向来与祖母感情深厚,这给祖母的礼物,肯定也是悉心准备,定有不凡之处吧?” “所以,大姐姐可别藏着掖着,再吊我们的胃口了,灵儿,你可也要仔细的瞧好了,大姐姐的寿辰礼,说不得,还会把你那一手天女撒花给比下去了,到时,你可别哭鼻子。” 洛灵儿嗔了一眼洛仙儿,瘪了瘪嘴道:“姐姐说这哪里话,灵儿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可能还哭鼻子,不过,听姐姐这么一说,灵儿对大姐姐的贺礼还真是好奇的紧了,大姐姐你赶快拿出来啊。” 这姐妹两一唱一和,倒也称得上是无间。 洛仙儿话里话外的意思,好似她的礼物若是比宫宴上那一舞差了,就是没用心准备,没有尽到孝心一般。 洛灵儿更好,直接催促她把东西拿出来。 可叹,她这礼物,确实还真没怎么用心准备…… “瞧两位妹妹说的,姐姐都快不好意思了,你们的礼物都那般的出彩,我哪儿还敢拿出来,不怕被人笑话死,自个儿都觉得不好意思。” 洛无忧瞧了两人一眼,摇了摇头,脸上一副纵宠无奈的表情,说着,却是上前也给洛老夫人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道:“孙女儿恭祝祖母,福如东海,日月昌明。松鹤长春,春秋不老,古稀重新,欢乐远长!” “好好,快起来。” 洛老夫人依旧带着笑,伸手虚扶了下,眉眼间也是一副慈爱欢喜之色。 “谢祖母,祖母,无忧也替祖母准备了一件礼物,只是,却非贵重之物,也不似灵儿妹妹那般新奇,只是想着,就要秋了,一入深秋,天气寒凉,所以无忧替祖母缝制了一件新衣。” “孙女儿绣技粗漏,缝的不好,祖母不要笑话无忧。” 洛无忧说着脸颊有些微红,竟也生出了一丝小女儿的扭捏之色,吩咐红锦将那装着寿礼的盒子呈了上来。 众人闻言不禁都是一愣,本以为会是什么出彩的寿礼。 却不想,竟然只是一件衣服。 那有什么可看的。 洛明霞瞟了一眼那盒子,在心中瘪了瘪嘴,还以为洛无忧会准备出什么稀世珍宝,却不想,不过是一件破衣服,亏得她还好意思拿出来。 洛仙儿的眼神落在那锦盒之上,也似带着几分讥屑,却又似带着几分其它的东西,却极快便掩了去,让人根本来不及看清。 就在这会儿子功夫。 红锦将那盛衣服的锦盒打开,将那衣服拿了出来,那是一件宝蓝色的盘扣锦服,以及一件暗红色的百褶罗裙。 衣身少女都用特制的丝线勾勒出一根根紫竹,竹,寓意高节,紫竹又寓意尊贵和长寿,老夫人信佛,据佛经中记载,那位慈航普世的观音娘娘便有一片紫竹林。 而袖口和衣摆,少女则用丝线勾勒出一朵朵详云,衣衫轻抖之间,那详云竟是在飘动一般。 只是,用衣物做寿礼实也称不上惊奇。 眼看无忧被嘲讽,林婉微蹙了蹙眉,沈素卿更是直接在背后拉了拉自家老娘的衣服,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瞧着自家母亲。 沈夫人瞪了她一眼,却终是开口笑道:“这衣衫做工精细,款式新颖,县主果真谦虚之言,这绣技可是一点不差,比之锦绣坊,绣姑所做的衣衫来,也是不遑多让,想来,在秋凉之日老夫人穿上这衣服,定会觉得格外温暖。” “难怪五小姐说的,老夫人与县主祖孙情深,这一针一线,都是县主一片孝心,,这礼物,真是贴心,看得我等都是有些羡慕了。” 沈夫人话落,众人回神,随之,传来的是众人的附和声。 “县主孝心可嘉,老夫人真是好福气,有这般可人贴心的孙女儿……” “……” “是啊,若是在老身大寿时,这些泼猴能给老身亲自缝一件衣衫,老身只怕是做梦都会笑醒了。”靖远候府的老夫人也是笑着迎和了一句。 “……” “沈夫人说的不错,这一针一线,都是孝心,真是一件贴心的贺礼。” “……” 夸赞的声音不绝于耳,洛无忧回头朝沈夫人报以感激的一笑。 洛老夫人亦是笑得开怀,招手让嬷嬷将那衣衫拿了过去,伸手在衣物上轻轻的触摸着,别说这衣衫做得还真是细致。 那针角也缝的很密实,款式也和她平日所穿的不太一样,腰间较窄,领口处,还嵌了细白的狐裘毛,毛白如雪,摸上去极为柔软。 “这礼物,老身很喜欢,无忧你有心了。” “祖母喜欢就好。”洛无忧腼腆的笑了笑。 洛老夫人朝旁边的李嬷嬷招了招手,李嬷嬷拿出一个荷包递给洛无忧,洛无忧伸手接过道谢:“无忧谢过祖母赏”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这一幕。 却没有人看到,在人群之中一道身影,正缓慢的移动,那人轻捂的绣口之下,竟是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 第221章 血溅寿堂 银色的锋刃高高的扬起,狠狠的刺下,有鲜血喷溅而出,妖冶的艳红滴落在红红的地毯之上。 “顾若兰,带着你的孽种,去死吧!” 女人阴狠的声音被淹没在堂中的喧嚣声中,那喷溅的血色溅到丽姨娘的身上,丽姨娘抬眼一看,却只看到原本抱着孩子的顾若兰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鲜血染红了顾若兰整个衣襟。 而那匕首的尾端正被一只手握着,女人怀中还抱着强抢过去的小安儿,一脸阴狠的表情,狠狠的一拔,那匕首被拔出。 喷洒的鲜血溅在女人的手上,脸上,看起来极是可怖,安儿大眼睛一眨不眨看了片刻,顿时,小嘴一瘪,声嘶力竭的啼哭了起来。 丽姨娘素日里平静的脸色,也彻底龟裂,变得惊恐至极。 “啊――杀人了。” 女人惊叫一声晕了过去,站在她身边的洛明珠与洛明秀也是傻在当场,脸色发白的看着这一幕,发出阵阵的尖叫。 众人的视线被那尖锐的叫声和婴儿的啼哭声吸引了过去。 “娘――” 洛无忧转身看了过去,却只看到顾若兰满身是血身子摇晃了两下,朝着自己面前一脸阴狠的女人扑了过去。 顿时也怆惶的惊叫了一声,脸色发白,差点昏死过去。 “婉姨娘,我求,求求你,把……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把我的孩……孩子还给我……” 顾若兰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探向前方虚空,她的脸色苍白如雪,声音断断续续,视线却一直凝在女人怀中的孩子身上。 “还给你,我要你和他一起给我的女儿陪葬!”婉姨娘一脸阴狠,疾步退开,手中的匕首又搁在了安儿的颈脖之上。 安儿的那纤细白晰的颈脖立时被划出一条口子。 那刺痛,让小安儿小手小脚不停的乱蹬,更是哭得撕心裂肺,“哇呜,哇呜……姐姐……姐姐……呜呜……” “李婉儿你放开安儿!” 洛无忧脸色惨白如纸,戾声怒喝,看着李婉儿的神情透着无尽的冷冽,仿佛利箭一般,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只是,此刻她不能。 “不,不要……噗……”顾若兰喷出一口血,整个人身子一软,如同一只折了翼的蝶,嘭一声,栽倒在地。 看到顾若兰昏倒,洛无忧目哧欲裂,焦急的冲上去,一把扶住已昏迷栽倒的顾若兰,看着那伤口处流出的血泛着些许黑色,顾若兰的嘴唇也瞬间变黑。 洛无忧脸色突的大变,立马掏出一粒药丸喂进她口中,伸手连点她周身几处大穴,看到顾若兰的伤口。 又拿出药瓶替她撒在了伤口之上。 转头看向李婉儿,那阴冷的视线,仿佛淬了毒:“李婉儿你还下了毒,赶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定不会让你好过。” “李婉儿,给本相放了安儿,交出解药。” 声音沉肃冷戾至极,洛秉书阴沉着一张脸,几乎可以滴得出水来,本来好好的一个寿宴,却不想竟见了血,还是在这么多同僚宾面前。 他相府的脸面,可谓是丢尽了。 洛老夫人更是怒火攻心,气到嘴唇都在发抖:“婉姨娘,有什么话好好说,今日当着这么多的宾客,你做出此等伤人之事,你是想毁了你,毁了你女儿的一辈子么?若以后溪儿知道她有一个杀了人的姨娘,你让她如何抬头做人?” 老夫人情知婉姨娘最在乎的便是洛明溪。 本以为,用洛明溪来威胁婉姨娘,婉姨娘定会有所顾及。 却哪知,她的话落李婉儿的情绪反激动了起来,“住口住口,你们全都给我住口,溪儿本就是无辜的,可是,你们却忍得下心把她送去家庙,老爷,她也是你亲生的女儿,老夫人,她也是你的亲孙女,你们怎么就这么狠心?” “她自己犯了错,本相只不过略施薄惩有何不可?来人,把她给我拿下。”洛秉书气得胸膛都在剧烈的起伏着。 被一个姨娘这般的质问指责,拿着刀子威胁。这还是洛大丞相,此生头一遭。又怎能不怒,他早已怒不可遏! “谁敢过来,我立马割断他的脖子。” 婉姨娘却是立马将手中的匕首往前一送,戾声喝止,一群护卫见状,也都不敢再上前,都忌讳着她手里的人质。 那可是相府最小的少爷,若真有个好歹万一……所有人都看向了洛秉书,似在等待着他的命令。 “李婉儿,你到底想怎么样?”洛秉书脸色沉如锅底,眼神更是阴鹜无比,看向李婉儿的眼神,更是没有半分的情宜和不舍。 唯有的,便只是无情的憎恶与凌厉的杀意。 “呵,呵呵,我想怎么样?我想怎么样?” 那无情的眼神,看在婉姨娘的眼里,有种心如刀割的刺痛,痛得无法呼吸,这就是她跟了十几年的男人,竟对她如此的无情! 他现在应该恨不得杀了她,将她千刀万剐吧?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怪只怪自己瞎了眼,识人不清,竟是跟了这样一个薄情之人,守了十几的的活寡不说,还赔上了自己的女儿。 李婉儿凄然冷笑了两声道:“我又能怎么样?我只想保护自己的女儿而已,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的溪儿明明就是冤枉的。” “恨只恨,我这个做娘的,却救不了她,所以,我能做的,就是替她报仇,替她报仇!”李婉儿神情激动无比。 “洛无忧,若不是你,溪儿怎么会被送去家庙,你陷害溪儿,害得她堂堂一个相府千金却有家归不得。你毁了她一辈子,我也要你尝尝这样骨肉分离的滋味,这一刀,是你当日刺在溪儿身上的,今日我便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李婉儿愤愤的剜了一眼正给顾若兰行针的洛无忧,顿了顿,道:“你以为,我会给你留下机会吗?告诉你吧,这刀上我早就抹了剧毒鹤顶红!呵,呵呵,我知道你跟着章太医学医。” “不过,这毒见血封喉,就算是章院正在场,也救不了他们,我告诉你吧,你娘,你弟弟今日一个都逃不掉。”李婉儿一脸阴狠绝然的表情透着几分颠狂,恨洛无忧几乎恨到了骨子里。 若不是洛无忧苦苦相逼,她的溪儿又怎么会被送去家庙,若不被送去家庙,又怎么会给别人留下机会。 洛无忧眼眸幽暗一片,透着无尽的森然:“你若恨我大可以冲着我来,放开安儿,你想怎么样,我任由你处置。” “任我处置?” 李婉儿却是笑了,透着无尽的恨意却又透着几怆然,她突的摇了摇头,道:“处置你,不是太便宜你了,你放心,我是不会动你的,因为,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娘和你弟弟是怎么样因你而死的,让你痛苦后悔一辈了。” 那狠戾的声音,,让屋中众人心惊。 “洛无忧,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记着,你娘和你弟弟,都是因你而死的。你不是最疼你娘最心疼你弟弟了吗?洛无忧,你记着,她们都是因你而死的,因为你而死的。” 她害了她的溪儿,她便要她后半辈子,也都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 洛无忧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顾若兰,又看了看婉姨娘手中的安儿,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青鸾。” 蓦的,洛无忧双唇轻掀,自唇边溢出了两个字,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婉姨娘手中的安儿,便已消失,落进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婉姨娘只片刻愣神,便反应了过来。 而后,却是突的抬起手中的匕首,刺进自己的身体里,婉姨娘的嘴边溢出一抹鲜红,身子摇摇欲坠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插着匕首的地方鲜血如注,汹涌而出。 婉姨娘面若死灰,她染血的手,撑在地上,不停的在地上匍匐着向前爬动,视线在人也看着了前方人群之中的一个方向。 吐出一串断断续续的字符。 “公,公主,你要卑妾做的事,卑妾都做了,求,求你放过我的女儿,不,不要伤害她……” 婉姨娘说着,头一歪,顿时断了气。 永昭却是顿时脸色大变,周遭的宾客,也都把视线投入了这位相府的主母,永昭公主的身上,婉姨娘临死前的一句,可谓是引人遐想。 那话,摆明了就是在说,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受到了永昭的指使,洛老夫人与洛秉书也是眼神阴鹜的看向了永昭。 “你们都看着本宫做何,这关本宫何事?” 永昭阴沉着脸,气得手指甲都嵌进了肌肤里:“本宫就算再蠢,也不会在今天,更不会在老夫人的寿辰之上,做出这等事来,这于本宫又有何好处?本宫又有何理由这样做?” 满坐宾客皆肃然沉默,无人言语。 眼眸翻转间,却是个个都早已思绪千回百转,眼神中更是不尽然,有何好处?说来好处的确没有,可是,却不代表没有理由这样做。 众所周知,洛无忧之母顾若兰,本乃洛丞相,洛秉书的原配嫡妻,当年永昭强仗着皇家的势,夺了人家的夫君和正室夫人的位置。 这些年来,虽然外界总传言,公主大度,与相府各位姨娘相处和谐,可是,寻常官家妻妾之间,都难免会争风吃醋,更何况还是永昭这个一国公主。 若说半点儿嫉妒之心没有,谁又信呢? 更何况,当年之事传的沸沸扬扬,顾若兰虽由妻被贬成妾,可即使是洛秉书停妻再娶,不管如何,永昭公主再是公主。 也不过只能当一个继室。 说来,都不是原配。 两个词,那差别可就大了去了,继室,终是要低原配一截的。这也始终都是永昭身上的一个污点,既是污点。 她会下这样的毒手除去顾氏母子,除去这个污点,自然也是合乎常理的。 就算是她做的,她是公主,而顾若兰不过一个小小的姨娘,顾府也早就没落,无权无势,谁还能把她怎么着么? 别忘记了,她的头上,可还有皇上,和太后娘娘罩着呢?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永昭公主也真是忒能忍,这一忍忍了十多年,才动手,还是借着别人的手想来一个借刀杀人。 可惜的是,那姨娘的话,却最终将她给出卖了。 在老夫人寿宴上,拿别人的女儿来做威胁替她除去抖脚石,果然不愧是皇室出品的公主,那心肠,还真叫一个歹毒! 在场中人,虽未必全都这般想,但,也跑不了大部份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尤其是深知当年永昭与顾若兰恩怨的那些人。 更是几乎已经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洛无忧从青鸾手中抱过了安儿,看着安儿的脸色也是乌青发黑,哭声更是已几不可闻,只阴冷的瞥了一眼永昭,便移开了视线。 “青鸾,红锦剪秋,带我娘回无忧阁,汤圆,抱琴,速去请师傅前来。” 声音冷硬,说完,抱着安儿当先跨出了寿堂。 青鸾蹙了蹙眉,上前将地上早已面色乌黑的顾若兰拦腰抱起,也走出了寿堂,飞身离开。 剪秋红锦含泪跟了上去,汤圆也是连忙去找章院正了。 无忧阁的人,全部离开,沈素卿与林婉微担忧的看着洛无忧离去的背影,想了想,两人也相携着跟了上去。 沈夫人并未阻拦,只幽幽叹了口气。 满堂宾客看着地上婉姨娘的尸体,早就纷纷变了脸色,窃窃私语着,视线都不经意落在永昭身上,又迅速的移开。 本来好好的来参加相府的寿宴,哪曾想,却是竟发生了这等事。 血溅寿堂,这洛府老夫人这寿宴过得可真真是…… 这死了人,晦气,寿宴定也是办不下去了,众宾客自是纷纷拱手告辞,洛秉书忍着满腹的怒气,与洛擎轩两人送客。 洛老夫人看着那满堂的布置与满地的血迹,更是一口气儿没上来,双眼一番白,整个人便昏死了过去! 见老母晕撅,洛秉书哪里还顾得上宾客,连忙遣人请来了府医,替老夫人诊治,有些还未离开的宾客见状,纷纷暗叹自己倒霉,正要走了。 可哪曾想,这洛府的老寿星,却是给气得昏倒了。 一时间,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当然,也有好事者,站在一边儿,看起了热闹。 府医很快便被请了过来,给老夫人把完脉后,却是脸色大变。 ------------ 第222章 雪上加霜 洛无忧抱着安儿,青鸾抱着顾若兰,一行人疾步回到了无忧阁中,一路上,少女浑身都在发抖,看着安儿那越见青黑的小脸。 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的痛,泪水更是扑簌簌的往下掉,此刻,她心中悲愤早已六神无主,却不得不强压悲痛。 因为,她还要替安儿解毒! 一行人迅速的回到了无忧阁,洛无忧立时拿出了药厢,无忧阁,房门紧闭,上空,飘荡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原本已告辞的南宫景璃等人走在相府的小道之间,男子沉眉肃穆,脑海之中,却是不停盘桓着少女那张惨白带泪的绝望小脸。 “皇兄可是在担忧那个孩子么?若是担忧,皇弟陪皇兄去探望一下吧?那样小的孩子,原本活泼可爱,却不想,祸从天降,想想都让人觉得唏嘘。只希望,章院正能救回那个孩子才好。” “生母已逝,幼弟又命悬一线,若是那孩子有个万一,真不知县主该是何等的伤心,更不知,她能否承受得住这个打击!” 一直跟在南宫景璃的身边,煜王南宫景煜叹息了一声。 无奈的摇了摇头,神色间有些不忍:“骤然失去两位至亲,寻常男子,且承受不住,更何况,是那样一个娇弱的少女呢?” 南宫景璃沉着脸没有回答,脚步却是慢了下来。 南宫景皓见状,道:“既然担忧咱们就去看看,皇兄有什么可顾及的,咱们这么多人,难不成,还能再传出什么流言不成,我就不信了,谁敢那么大胆,走吧,别犹豫了。” “成,二兄皇不去,七皇兄,我们俩自个儿去。”拽了拽南宫景璃的袍子,少年皇子眼底也是有些担忧,见南宫景璃不动。 朝南宫景煜说了一声,才不管那么多,径自走了。 南宫景璃看了看隐在青葱密林间的阁楼,犹豫了半晌,终是抵不过心中担忧,调转了方向,南宫景煜见状,自也是跟了上去。 三位皇子带着侍卫去了无忧阁,林婉微与沈素卿也因担忧去了无忧阁。 只是,几人到时,却是被无忧阁的侍女拦在了厢房外。 “奴婢参见璃王殿下,煜王殿下,皓王殿下千岁,见过林姑娘沈姑娘,小姐有命,不许人进去,小姐正在给小少爷治伤解毒,还请两位殿下先行离开吧,林姑娘,沈姑娘,奴婢替小姐谢过你们的担心,不过,小姐此时无暇分身,两位小姐也请先行离开吧!” 剪秋朝几人福了福身,沉声说道。 她与抱琴皆奉了洛无忧之命守在屋外,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弄墨等人也是忙着烧了热水拿着一应物什不时时时时进出出。 一盆盆的清水被端了进去,一盆盆的血水和着染血的布巾又被端了了来,整个无忧阁,都陷入了空前的紧张之中。 沈素卿闻言顿时不干了:“剪秋丫头你别说了,现在我怎么可能安心的走呢,那我还是个人么?没关系,我就在这院子里等,你放心去帮你家小姐,我和婉微姐姐绝对不会进去打扰你家小姐的。” 既然来了,怎么也得等到有个结果。 否则,她们怎么配称无忧的朋友? 沈素卿一脸坚定的表情,林婉微更是半步未动,显然也不想离开。 见剪秋有些为难的蹙眉,她又道:“当然了,璃王和煜王殿下肯定也不会进去的。你快进去吧,好歹也能帮帮忙,真是急死个人了,也不知道里面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你先去吧,本王和皇弟就在这院中等候就行。”南宫景璃也是蹙了蹙眉说道,这个时候,救人要紧,他们确是不宜进去打扰。 “那奴婢替小姐多谢王爷,多谢沈小姐了。” 剪秋说着,犹豫了下,终是难忍心底的担忧,转身走进了厢房。 南宫景璃与南宫景煜坐在了院中的石桌边,静静的等候,只,有婢女打开那厢房门时,两时不时的张望一下那厢房,只是,任他们火眼金睛,目光如炬,也无法穿透门帘,看到内室里的情形。 林婉微也坐在一边,担忧的等候着,倒还算是沉得住气。 沈素卿却是焦急的在院子里来回的踱着步子,见里面那么久没人出来,脸上的焦灼也更甚,那原本整洁的青砖地面上。 也铺了厚厚一层的断枝残花,而她手上还握着一只,那碎花瓣还在不停的顺着她的手指飘下。 “真是急死个人了,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这剪秋也不知道出来告诉我一声,真是,菩萨保佑,小安儿可千万没事,真不知那李婉儿到底是不是失心疯了,不就是自个儿女儿被送去家庙了么?” “又不是死了,派人接回来就好,用得着下这般的毒手么?连安儿那么小的孩子都害,活该她死无葬身之地,依我看,小安儿真是倒了血霉了,才会遇上这般丧心病狂的人!” “这才多大点的孩子,就算大人有错,可他有什么错?前不久才差点被活活烧死,现在又被人割破了喉咙,还下了毒。老天爷可真是瞎了眼了。” 沈素卿一边走,一边来回自顾自的嘀咕着,那声音可也不小,在场三人,自是都听了个真真切切。 南宫景璃大手微顿,眸光突的看向沈素卿道“沈姑娘,你刚刚说,相府的小少爷之前差点被烧死?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这不就是……” 沈素卿说着,顿了顿,那日的事情那般复杂,她倒是想说,可她也知之不详,而且说来话长,一时间,说也说不清楚。 她不奈烦的挥了挥手道;“哎呀,总之就是一场误会,就是有人说小安儿是什么鬼胎,是恶鬼转世,来煞相府的,这某些人就信了,要把人给烧死呗,我跟你说王爷,那个时候,小安儿可才两个多月。都还不满百日呢?” “我就奇了怪了,这安儿要是恶鬼,他还会中毒?还会被烧的满身是伤?王爷你是不知道,那天要不是我表哥在,只怕安儿真就没命了,也合该无忧刺她女儿一刀!” 沈素卿愤愤的冷哼了一声,道:“若换做我,有人想要烧死我弟弟,害我娘亲,哼,看我不把她大卸八块,剁碎了喂狗都是轻的。” 这相府里,牛鬼蛇神的多着呢,逮着机会就害无忧。 亏得那个婉姨娘还好意思说是无忧害了她的女儿? 啊呸,鬼才信她的。 听了沈素卿的话,几人恍然,难怪婉姨娘会说,洛无忧刺了她女儿一刀,她便要在洛无忧亲娘的身上也连本带利的刺回一刀。 没想到这其中却是还有这样的内情。 南宫景璃眸光微黯,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儿,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而就在此时,南宫景璃的侍卫带回一个消息。 让原本就沉肃的无忧阁上空,气息更渐阴郁。 “这不可能,明明我们走的时候,老夫人还是好好的,怎么可能会中毒呢?这她中她的毒,与无忧又有何关系?” 沈素卿听了侍卫的话,顿时横眉怒竖。 “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宫景璃声音微冷,他们只不过才离开一会儿,这洛老夫人也中了毒,这未免太巧合了。 “回王爷,洛府的府医把脉查出洛老夫人中了毒,而那毒,却是下在洛小姐送给老夫人的那个寿礼衣服上。” “寿礼出了问题?” 林婉微眉头皱的更深,幽比的叹息了一声,道:“婉微不明白,无忧有什么理由去害老夫人?而且还选在这样的日子,这般明目张胆的在自己送给老夫人做寿礼的衣服之上下毒,这样的方法,未免太过粗漏了。” 虽她与无相识不久,可也看得出,洛无忧心思玲珑,心地善良,天宸山庄,她救下那么多的性命,又怎么可能会是这样一个人? 只怕这又是一场局,只她真是没想到,无忧的处境,竟是堪忧到如此地步? 那侍卫见状,提醒了一句:“王爷,相爷派来的人已经快到了。” 沈素卿气得脸色发青,这简直就是要把无忧往死里逼。 这些人,也太狠了。 要她相信,洛无忧会下毒害洛老夫人,那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还做的那么低级,这根本明摆着就是陷害。 “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无忧刚死了娘,小安儿更是还生死未卜,他们也能做的这么绝,不行,我得去告诉无忧一声,让无忧早做准备。” 说着她刚走了两步,却又顿住了,“也不行,这无忧阁就这么几个人,可怎么挡得住?” 这样不行,她得去找人来救无忧,找谁呢,找谁呢? 沈素卿在原地急得直打转,突的脑海之中灵光一闪,对了,表哥,有表哥在,一定可以帮无忧,对,去找表哥。 想到此,沈素卿提着裙摆整个人一股风一般冲出了无忧阁。 快的让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此时的厢房之内,顾若兰躺在雕花大床上,伤口的血已经有些凝固,身上插着数支银针,小安儿躺在她身边,身上也插着不少的银针。 洛无忧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给两人扎针逼毒,她动作非快,转眼间,手中银针已尽数插进两人身体。 那解毒的药丸更是不停的往顾若兰和安儿嘴里灌,可顾若兰和安儿却是眼帘紧闭,嘴角溢着黑血,根本已无法下咽,平日里那白里透红的肌肤更是泛着浓重的青黑之色。 顾若兰身上的体温更是逐渐的变冷。 让洛无忧几乎不敢去触。 “安儿,娘,你们不能有事,你们一个都不能有事,你们咽啊,快把解素药汁咽下去,咽下去,很快就会好了。” 药汁顺着安儿嘴角全部流了下来,洛无忧看了一眼突的将那碗伸到了自己的嘴边,喝了一口在自己的嘴里,看到这一幕的红锦和剪秋都惊呼出声。 “小姐不要,这样你也会中毒的。” 红锦扑上前想要制止洛无忧,却被洛无忧一把推倒在地。 看着少女唇畔落在安儿泛黑的嘴唇之上,红锦匍匐在地上,再忍不住痛哭失声,剪秋看着这一幕,也是默默的抹着泪水。 ------------ 第223章 缄言成真 屋外的南宫景璃等人听到这哭声,都不约而同的蹙了蹙眉,南宫景皓更是忍不住,直接踹开门走了进去。 进到屋内,便看到洛无忧用舌尖抵开安儿的牙关,一口一口的给安儿渡着药,而几个婢女正在一旁痛哭啜泣的场景。 洛无忧心神俱裂,根本无暇顾及其它,一口一口不停给两人灌着药。那药汁顺着喉管流了进去,洒出来的已是很少。 然而,顾若兰却一动不动,安儿脸上的青黑之色,亦是半点未褪,气息也终究渐渐弱了下去。 直到…… 几个空碗已渡完洛无忧还不罢休转头看向红锦和剪秋怒吼道:“药呢,红锦,剪秋,赶紧去把解毒的药丸拿来,再用水化开,快去啊……” 红锦和剪秋强忍着泪水,自药厢中拿出了解毒的药丸兑好。 递了过去,那药碗去是被南宫景璃一袖拂在了地上。 哐啷,碎裂成了满地的碎片。 “南宫景璃,你做什么,为什么打翻我的药,为什么打翻我的药,那是拿来救命的,那是拿来救命的,你知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 眼看药汁洒了一地,洛无忧眼眸泛红,愤恨的盯着南宫景璃,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少女的手扬在半空,便被男子轻易的伸手捉住。 南宫景璃阴沉着脸,深吸了口气,喝斥道:“够了,别再喂了,他已经死了,你娘也已经死了,洛无忧,你看清楚,他们已经死了,你再喂下去,他们也不会活过来,反而,你自己也会中毒!” “不可能的,你胡说,我娘不会死的,安儿也不会死的,他们绝对不会死的!” 一个死字,刺到了洛无忧最敏感脆弱的神经,她瞪大了眼眸,愤愤的盯着南宫景璃,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声音冷得像冰:“你们都给我出去,都给我出去,安儿他不会死的,他是相府的小少爷洛承烨,他的父亲是当朝丞相,他怎么可能会死,他怎么可能会死?” “就算你是王爷,我也不许你们诅咒他们,他不会死的,我一定可以救活他,一定可以救活娘的,我一定可以救活他们的,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洛无忧伸手指着外面,朝着南宫景璃怒吼,脸上带着些歇斯底里的疯狂,怒火攻心,身体摇晃了两下,差点栽倒,洛无忧扶住床畔才勉强的稳住了身体。 抬头,看着躺在床上,气息早与全无的安儿和顾若兰。 洛无忧紧紧的抓着锦被,摇着头,轻声的呢喃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早上娘还好好的,安儿还冲我笑来着,他还叫我姐姐,他那般聪慧可爱,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会死?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噗―― 洛无忧悲痛欲绝,竟是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蓦地,少女却是突的吃吃笑了起来,“七绝带煞,命里孤绝,呵,呵呵,当真是七绝带煞,命里孤绝,如今竟是真的应了那八字缄言,了缘你说的对,天命难为!” “一切都是天命难为,哈,哈哈……” 泪水和着笑声,少女唇角溢着鲜血,笑得悲凄哀绝,“是我,都是我的错,你们说的对,我洛无忧命硬,生生克死了亲母幼弟,是我,是我,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洛无忧神情悲恸难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语无伦次的样子,看得人心中极是不忍,李婉儿若是想看到无忧痛苦。 无疑,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那个素来从容淡然的少女。 何曾露出过如此悲痛而绝望的眼神,有时候,愧疚,比恨,还能击垮一个人的意志,李婉儿,那位相府姨娘,未免,太过狠毒。 林婉儿在心中幽幽的叹声了一声,拿出锦帕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安慰道:“无忧,你别这样,让死者安息吧,否则,你娘和安儿看到你如此伤心,也定会难以冥目的。” “是啊洛无忧,你不要再笑也不要再哭了,你要觉得难受,大不了,,我去将那贱女人鞭尸给你解气,你就别这样了,你这样笑得本王听着心里都觉得好难受,好难受。” 鞭尸?这样给人解气的方法,估计也只有十四皇子能够想出来吧? 南宫景皓眉宇几乎都蹙成了一字,看着这样的洛无忧,心中堵得慌,一个人,怎么可能又笑又哭呢,该不会,真的被南宫景煜说中。 洛无忧她承爱不了这个打击。 所以有些,失心疯了吧? “升平县主,死者已矣,生者可追,你,不要太伤心了。”南宫景煜也是叹息了一声劝道,他话落,洛无忧却是突的转头。 凌厉的视线射了过去:“死的不是煜王的亲人,煜王当然可以这样说,只有那些冷情冷心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声音冷若冰霜透着丝丝的锐利。 南宫景煜闻言一滞,温润的脸庞也是闪过一道尴尬,却是转瞬间即逝,幽幽的叹息了一声,不再言语。 少女刚失亲人,言语过激也是人之常情。 他若在此时再说什么,反倒显得不太合适。 只是,男子狭长而温润的眸底却是闪过一道阴霾和不解,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洛无忧对他有种莫明的敌意,从初见起,他就有这种感觉。 此刻亦是如此。 众人的劝说,她谁也没驳,偏偏驳了他的。 尤其,那眼中的憎恶更丝毫不加以掩饰,可是,他怎么想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竟让他如此的不待见自己。 洛无忧愤恨的瞥了南宫景煜一眼,胸中滔天的怒火喷薄而出,差一点便压制不住,她咬着银牙,咬碎了舌尖,靠着那股刺痛。 这才强压下了心底的愤怒和怨恨。 转头,抱着安儿和顾若兰,任眼中泪水如雨水一般落下,无声的痛哭着。 几人见状,也不知道再如何劝说,红锦和剪秋,和所有的忧阁的丫鬟,更是齐齐的跪在了厢房之中,个个都哭得跟泪人似的。 呜呜嘤嘤的哭声传出老远,一路传出了无忧阁。 飘进了刚走到院落门口的章明与莫寒两人的耳中,两人皆是愣了一下,就这一怔神的功夫,有更多的人踏着凌乱的步伐也朝着无忧阁走了过来。 领头的,却是洛大丞相,洛秉书。 “下官拜见相爷,不知道相爷这是?” 洛秉书来势汹汹,那一脸的怒火,让章明和莫寒不约而同的蹙眉,拦在了众人的面前,这些人明显的来者不善,甚至还有人拿着棍棒和绳索。 这摆明了是一副要索人的姿态,看他们的方向,无疑也是朝着洛无忧的院子去的,而此刻那院子里不绝于耳的哭声。 更是让莫寒心中担忧不已。 “章院正,你来的正好,逆女不孝,竟是给她祖母下了毒,府医束手无策,本相正要前来拿那逆女,让她交出解药的。” 洛秉书看了一眼章明,怒气却是丝毫不减,说的话也是极为不客气,莫寒听得眸光泛冷,感情这位丞相大人,这是在牵怒师父! 那话里话外无不影射着他师父教徒不善,教会小师妹医术,小师妹却下毒害人,简直浑说八道,真是好个颠倒是非的丞相大人! 章明又如何听不出洛秉书话里的深意?本想先去无忧阁瞧一瞪自己的徒弟,然而,看到洛丞相这阵势,只怕,这无忧阁,他也是进不去了。 “相爷,既如此,那下官便随相爷走一遭,老夫人的身体要紧,还是待下官替老夫人把脉,看能不能解毒再说吧,至于无忧,本官相信她的品行,他是本官一手教出来的弟子!” “且生性禀厚纯良,绝对不会下毒害人,本官拿项上人头来替她作保!”章明朝洛秉书拱了拱手说道,一番话刚柔并济。 洛秉书沉着眉,忍着怒火点了点头:“那就劳烦院正大人了。” 不管如何,章明说的对,母亲的身体最重要,这洛无忧的医术,既然是章明教出来的。想来,章明肯定能够解毒才是。 至于洛无忧,等母亲身体好转以后,再行发落不迟,左右,她也绝对逃不了的。吩咐了一声,让相府的侍卫,守在无忧阁四周,将所有的出口通道全部把守了起来。 洛秉书这才和章明一起前去宁心院。 而莫寒,冷冷瞥了一眼洛秉书留下的侍卫,寒着一张脸,进入了无忧阁内,还没垮进门槛却是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惊呼。 “小姐,小姐您怎么样?您别吓奴婢啊,小姐您中毒了,快,小姐快吃一颗解毒丸,小姐……” 厢房之中,红锦剪秋等人惊叫哭喊着,眼见雕花床榻边的少女,嘴唇一点一点泛出了青色,然,少女的神色却是凄然恍忽的样子。 几个丫头更是焦急不已,小姐的样子,明显就是因喂药时,沾到了夫人和小少爷嘴边的毒血,现在,那毒开始发作了。 “小姐,您就吃吧,奴婢求您了,奴婢求您了,夫人向来最疼爱您,看到您如此不爱惜自己,夫人又该是何等伤心,她就算死都不会瞑目的。” 红锦拿着一颗解毒丸放在洛无忧的唇边,洛无忧却是死死的抿着唇,怎么也不肯将那药吃下去。 “小姐,您就吃吧,奴婢们求您呢,小少爷和夫人已经去了,您若再有个三长两短,谁来料理少爷和夫人的身后事……” “是啊,小姐汤圆也求您呢,您可不能想不开,您若想不开,不正好遂了那些人的心愿,小姐,他们说您下毒谋害老夫人,你在这样下去,可就真要背上这个罪名了……” “小姐,奴婢们求您了……” 然而,任众人如何劝说,洛无忧皆一动不动,像个木偶般红唇紧咬,就是不吃那药丸,一向清亮的紧眸里,只剩一片空洞绝望的死寂。 那般空洞绝望的眼神,看得人心惊。 她,竟是一心想要求死么? 到底是有多么的悲痛,才会让一个人出现这样的眼神,才会让那个坚毅如竹的少女,也承受不住,彻底的崩溃? ------------ 第224章 一点不近人情 “洛无忧……” 南宫景璃正要开口,却突的有一人闪身进了屋内,站在无忧面前,一把将她从床畔给强行的拽了起来。 “洛无忧,洛老夫人命悬一线,师父拿性命替你作保前去解毒,你确定,你现在还要继续消沉下去吗?” 莫寒紧紧捏着少女的双肩,脸上布满了寒霜,“你以为你这样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了么?不,你若就这样死了,还得背负一个谋杀亲祖母的罪名,永生永世都背负着这个污名!” “你就算要死,也得先洗掉这个污名,否则的话,就像红锦说的,你娘死也不会安息,绝对不会瞑目,她就算死了也会怨你这个女儿,怨你毁了她,毁了顾家一世的清名。” 男子声音凌厉无比,眼中满满都是痛惜。 一句她就算死了也会怨你这个女儿,也终于让洛无忧从悲痛中苏醒了过来,那双空洞的眼神一点一点凝聚起丝丝森寒的光亮。 “是,师兄你说的对,若不洗清这个罪名,娘一定会怨我的,顾家门风高节,娘一生清白,都会因为我而蒙羞,我不可以就这样死掉,我不可以就这样死掉……” 红肿的眼眶里泛着丝丝血红。 洛无忧呢喃着蓦的擦了一把眼泪,“师兄,你现在替我解毒,现在就替我解毒,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我洛氏无忧,一生清清白白,就算死,也要死得清白。” 看少女终于缓过了劲儿来,莫寒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俊逸的脸上的冰冷褪去,眸底布满了疼惜,他何曾看过师妹如此的模样。 一夜之间亲人尽丧。 他真怕她会受不住,还好,她终于醒神了。 哪怕只是暂时的也好,只要替她解了毒,一切终会慢慢过去的。 可恨的是,师妹发生那些事的时候,他竟不在她身边,早知道,就算再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他也应该替师父走一趟。 若他在,他必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敛去心头思绪,莫寒的声音放得极柔:“你坐好,我替你动功逼毒,鸠毒虽厉,见血封喉,不过你吸入的毒素并不多,老夫人那边有师父在,我先替你解了毒我们再过去。” “好。” 洛无忧应了一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顾若兰和安儿,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刺痛,冷声着开口。 “红锦剪秋,吩咐下去,替夫人和小少爷,备棺木,设灵堂!” 少女咬着唇,一字一顿,那棺木和灵堂四字,咬的极重,透着无尽的寒戾,却又隐有一丝颤抖。 “是小姐。” 红锦等人哽咽着应声而去。 洛无忧坐在软榻上,莫寒开始替她针灸运功逼毒,少女脸色苍白如纸,在莫寒的动作下,那唇畔的黑色却渐渐的退了下去。 莫寒又拿了一粒药丸给她喂了下去。 这才道了声:“好了,师妹,毒已清,我们赶紧过去吧?” 明知道少女有多伤心,也明知道她此刻该有多想守在母亲和幼弟身前,然而,此刻的情况却不允许,让她离开也好。 否则,以无忧那般状态,他还真不知道,她会不会再次有寻死的念头。 洛无忧却是从软榻之上站起,一步步走雕花床前,看着躺在上面,那两个他最亲最爱的人,此刻却是气息全无。 “娘,安儿,等我,等我前去洗清了罪名,就回来,回来替你们梳洗,送你们……上路。” 眼帘紧闭,她深吸了口气,再张开。 幽幽凤眸之中,悲恸不再,唯只剩下无尽的森寒戾芒。 “师兄,我们走。” 洛无忧当先迈出了房门,少女衣襟染血,纤瘦的身体显得格外单薄,她背脊却挺的笔直如竹,悲怆之中,却有种哪怕狂风暴雨骤来。 也压不倒的不折不挠。 红锦剪秋看得眼涩,两人亦是一步一屈的跟了上去,这是小姐最艰难的时候,她们势必要守护在小姐的身边。 …… 洛府寿堂之中,宾客已散尽,整个府邸之中依旧披红挂绿,却再看不出半点喜庆之色,肃穆压抑的让人感觉到无比的沉重。 洛无忧一行人进入寿堂之中便看洛府中人,都在里面焦急的守候着,洛老夫人正躺倒在软榻之上,面色乌青,嘴唇和指甲也泛着青黑之色,眼帘紧闭,浑身插满了针! 那针却并非银针,而是根根泛着刺目的金芒。 居然是金针。 细数之下,一共十三针,所插的穴道都入肉六分,莫寒扫了一眼那引动金针刺着的穴位,竟还有三大死穴,俊朗的脸庞之上。 顿时,也布满了些许的凝重。 到底是什么毒,居然这般厉害,竟是让师父不惜动用了鬼门十三针。 那十三根金针长短不一,配合着十三针的针法,哪怕是只剩一口气的人,也能从阎王殿中拉回来,若不是有这套针法在。 师母也早就…… 这套金针,师爷随身携带,针法也时刻牢记心中,却从不轻易施于人前。 没想到,这一次竟是被逼的使出了压厢底的绝技。 洛无忧面色清冷,几乎一扫老夫人中毒的症状,便知道老夫人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再观师父解毒之法。 眸底亦难掩震惊之色,鬼门十三针,她当真没有想到,师父所用的,居然会是鬼门十三针,不过,那般厉害的毒。 也难怪师父居然会使用鬼谷十三针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的师父,太医院院正,竟会是鬼谷鬼医的传人。 鬼谷,沧山,都是当世最著名的医道圣地。 鬼谷鬼医也是历代的谷主,医仙则出自沧山,只是,世人所不知的是,沧山不止医道盛行,还出了一个举世闻名的毒王。 鬼谷和沧山都是江湖圣地,行踪难觅,素来都不理世事,江湖之中也鲜少会看到两派的传人行走。 而,鬼谷的鬼门十三针,是鬼谷的镇山之宝,也是历代掌门的信物。 如同沧山的玄泷针法,与玄泷八一十针一般。 章明面色肃沉,额头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滑落,寿堂里,所有的人全都紧紧盯着章明施针幕,眼见着那金针针尾嗡嗡颤动蜂鸣。 原本眼帘紧闭的老夫人竟是突的坐起来,喷出了一口黑血。 尔后,章明双手快如闪电的拂过,那所有的金针瞬间都被他给拔了出来。 彰明收好金针,这才伸手一拂衣袖,有些颤颤微微的站了起来,脸色却是比先前方进相府时差得极多。 满脸疲惫的样子,像是打了一场大仗一般。 “章院正,我母亲如何了?” 洛秉书一见章明收针,便立刻上前询问道,脸上的担忧之情溢于言表,老夫人在寿宴之上中毒,如果真有个什么好歹,对洛秉书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按照大祖祖制律令,所有官员遇居丧必得丁忧三年。 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老夫人若真出事,即使洛秉书身为大秦的丞相大人也必得离开朝堂,回到家中替老夫人守孝。 时值新旧政权交替的之际,洛秉书若真的离开朝堂那自然弊大于利。 一朝天子一朝臣,那时,他想再成为天子宠臣,可就难得多的多了。 “下官幸不辱命,已替老夫人解了毒,剩下的余毒用些药物调理排除体外即可,对身体不会有较大的影响。” 章明声音微喘,显然着实累的不轻。 洛无忧与莫寒赶紧扶着他坐了下来,“师父还是先歇息一下再开药吧,想来,这一会儿子功夫,也耽误不了什么的。” 寒寒如是说着,洛秉书听了,眼眸闪了闪到底也是没有反驳,毕竟,看章明的样子,此刻,他也不好强人所难。 只吩咐人把老夫人扶了进去。 听到老夫人没事了众人也自是松了口气。 “无忧,你娘和你弟弟如何了?” 洛秉书看了一眼站在章明旁边垂目而立的少女,这时,方出声问道,见少女不说话,他不禁蹙了蹙眉,:“无忧,你怎么的不说话,是不是他们……” “父亲……不是都看到了,还用再问无忧么?” 少女抬头,眼眶红肿如核,清丽绝美的小脸之上布满的悲伤和沉痛,抿了抿唇,却终是说道:“娘和安儿已经……去了。” 语若字意,那去了两个字似用尽了洛无忧所有的力气才吐出来的一般,轻飘飘的,仿佛一支鸿羽飞上了天空转眼失了痕迹。 “去了么……” 洛秉书蹬蹬后退了两步,一向严肃的脸上,也浮上丝丝哀痛,似又有些不敢置信,鹰鹫般的眸子里浮上点点晶莹。 章明侧首看了看少女,伸手轻轻拍在少女手背。 “无忧,死者已矣,生者可追,你娘和你弟弟虽走了,可你还有父亲还有祖母这许多的亲人,况且,还有为师和你师兄在,你且看开些。” 低沉的声音带着丝丝喟叹,至亲丧,骨肉分离那种痛,他体会过,更知道那到底是种什么样的痛。 “是,师父,无忧知道。” 洛无忧眼眸微闪,师父的话,她自然明白也知晓,前半段直接掠过,师父这是在告诉她,既便没了娘亲,没了弟弟,她还有师父,还有师兄。 至于相府里的这些亲人? 呵,自她重生以来,从来就没有把他们当成亲人过! “无忧,你祖母虽然已解了毒,为父也相信此事与你无关,但这件事,也不能就这样过去,你有什么要说的?” 洛秉书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似强行将那悲痛压下,一脸正色的开口,看着少女的眼眸之中,带着丝丝信任与无奈。 眉宇间也有些挣扎。 将一副慈父的表情掐捏的恰到好处。 嘴里说着信任,可心底,他对她的信任又有几分? 洛无忧心中冷笑,尤其看着中年男人,自己的父亲那一脸悲痛无奈的样子,心中更是恶心到了极点。 若是换作任何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此刻,都会先去娘亲的灵位前,上一柱香。 而不是这般急吼吼的便要开始查什么下毒之人。 “多谢父亲,娘和安儿遇害,无忧已心力交萃,听闻祖母中毒,且还是无忧下的毒,无忧也很讶异,那衣衫,一针一线,皆是无忧亲手缝制,也是无忧亲自装入锦盒之中,若真要中毒,也该是无忧先中才是。” 洛无忧凄然的笑了笑道:“所以,无忧也不知道那衣衫之上为何会有毒药,无忧恳请,就由父亲作主,将此案查明,揪出真凶,还无忧一个公道吧?” “这有什么奇怪的,那衣衫虽然是洛无忧你亲手做的,可是,那贺礼送来的时候,难免会有别的人碰到,说不定,就是有人趁那机会下毒的呢?” 南宫景皓蹙着眉道:“丞相大人,这个时候,洛无忧娘亲和弟弟才刚死,她已经很伤心了,你就不能等她娘和她弟弟下葬之后再来查那下毒之人吗?” “这法理都还不外乎人情,你还是她的亲生父亲,你这般做,可太不厚道了,一点不近人情。” 南宫景皓向来在宫内都是横行惯了的人,说话更是直来直去,一点不顾及,也不觉得自己此刻说这些有什么不妥。 直接便指责起了洛秉书。 ------------ 第0225章 自私与冷血的代名词 少年皇子说的露骨,那神情中更是透着些许的不满,南宫景煜眼眸闪了闪,就不知道为何,这洛无忧,竟是这般的入了南宫景皓的眼。 竟然让他为了她,这般与洛丞相说话。 眼眸扫过那满脸悲伤的女子,神情有丝丝的恍然,少女那般哀伤的表情,让人无法不心颤,回想宫宴之上,少美绝美惊艳的舞姿。 南宫景煜悠悠叹了口气,如此佳人垂泪,竟是让他一向平静的心湖。 也掀起了丝丝的波澜。 “王爷所言极是,但无忧是本相的女儿,本相又如何能不心疼?” 洛秉书威严的眼底闪过一丝阴冷,却是一闪即逝,“但毒杀祖母乃大罪,本相也不想无忧她被人如此冤枉,本相相信,只有早日查清原由,替无忧洗脱了嫌疑,她娘在九泉之下才会冥目。” 他叹息了一声,“且,本忧还小,若不查明事实,让她一直背负着这样一个嫌疑的名声,于她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父亲说的是,女儿也是这般想,早日查清事实,无忧也好清清白白,送母敛葬!”洛无忧颔首点了点头。 清清白白四个字说的极重,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你能明白白为父的苦心就好。”洛秉书点了点头,脸上多了一丝安慰。 永昭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此时看着洛无忧眼神透着些许的阴暗,她装了那么多年的贤良大度,所有的好名声却因为她一朝丧尽。 “不错,相爷说的对,既然如此,还是查清楚的好。免得无忧小小年纪背上这样一个名声,于她多有不利。” “是啊,大姐姐,你不用担心,父亲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看着洛无忧伤心的表情,洛仙儿满脸担忧,心中却满是得意。 顾若兰和安儿那对贱母子已经死了,剩下一个洛无忧,她想要洗清弑祖母的罪名,那怎么可能,毒杀亲祖母,天理难容。 一旦罪名坐实,洛无忧再无翻身之地。 洛无忧扫了一眼洛仙儿,只含泪点了点头。 “相爷说的极是,下官也是这样认为,老夫人所中之毒,名曰残香,是一种极厉害的毒,接触中毒者不会立刻毒发,大约会有半个时辰,中毒者才会显现出中毒的症状。” 残香二字一出,堂中顿时有几人变了脸色。 “残香,怎么可能会是残香?”洛仙儿惊呼出声,娇俏的小脸儿之上,难掩震惊,那声音在寂静的堂中显得格外突兀。 察觉到众人看过来的眼神,她微微收敛了表情道:“此毒仙儿曾听师父说过,乃天下十大奇毒之一,只是,仙儿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给祖母下这么厉害的毒药。这简直太可怕了。” 敏感的觉察到她眼中的一丝诧异和惊惶,洛无忧心中冷笑,同样的手段,前世用在烨儿的身上,这世用在她的身上。 洛仙儿也算是真正的蛇蝎毒妇了,为了陷害于她,居然甘冒天下之大不讳给自己的祖母下毒。 “五小姐说的不错,此毒的确在天下十大奇毒排行榜上,排名第十,那下毒之人,显而易见是要置老夫人于死地。”章明客观的点评了一句。 洛秉书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把今日负责保管寿礼的丫鬟带出来询问,看到底有何人接触过寿礼吧。” 话里不无为洛无忧开脱之词。 不管怎么样,洛秉书自然希望洛无忧能洗脱嫌疑,这场寿宴本就已经成了京都的笑柄,若真的在传出洛府小姐毒杀祖母的丑闻。 洛府的风评,那可真的是要一跌到底了。 “不用了。” 洛无忧地是淡淡的道:“父亲,保管寿礼的人,都是女儿身边最信任的人,她们绝对不会做出此等事情。” “姐姐你这可就此言差矣了,这俗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姐姐就是心善,平日里太过宠她们,说不得,她们之中就有背主之人,姐姐可千万别因为一时信任,就放过了追究线索的机会。” 洛仙儿道蹙眉看向洛无忧,面上满是不赞同:“若是不查清的话,姐姐岂不是要替他们背负这个罪名,这可是我们目前能查的唯一线索。” 眼眸微挑,洛仙儿看着洛秉书已沉的在色,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这洛无忧大约是被刺激的傻了,要知道,这个时候可是追凶的时候,她不设法摆脱嫌疑,反而还替几个婢女开脱。 若换作别人,早就把这事儿,想方设法的推到婢女的身上了。 不过,这也正好,正因为她在乎那几个婢女,所以,她才能有这样的机会不是,身为堂堂相府千金却要护着几个贱蹄子。 洛无忧,那也阖该你背上这个罪名。 “妹妹说的是,可无忧想问妹妹一句,这可是天下十大奇毒之一的残香,你认为妹妹身边的丫鬟,她们能拿到这种毒药?” 洛无忧抬起苍白的小脸,看了一眼洛仙儿道:“她们时时都跟在我的身边,若真的有心要害我的话,有无数次的机会,又何须用得着,将毒下在祖母身上,直接将毒下在无忧身上岂不是更好。” “可能她们是怕姐姐乃章太医的高足,怕姐姐察觉呢?” 洛仙儿道:“姐姐,妹妹知道你信任她们,可是,姐姐别忘记了,你是相府的女儿,怎么能如此包庇几个婢女,再说,姐姐院儿里丫鬟也都不过是数月前方添置的,这会不会做出这种事儿,还真的很难说。” 总而言之一句话,洛仙儿是铁了心要将这个罪名安到她无忧阁身上的。 当着几位皇子的面,她不能直言是她下毒,所以想借用这样的方法来打击她,洛仙儿倒是聪明了许多。 若是她把这罪名往婢女身上推,到时候和安在她身上又有什么区别? 而她,故做一副好妹妹替姐姐开脱的形像,不止要她触怒父亲,还可在众位皇子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算盘倒是打的真好。 “无忧,你妹妹说的对,像这种背主的奴婢,万不可放纵。”洛秉书显然有些怒了,因洛无忧的不识抬举。 这件事儿,洛丞相是希望,不管怎么样,先让它平息下来再说。至于其它的,等这件事儿过去,他大可以慢慢再和她算。 对于洛秉书打的什么主意,她自然是知晓的再清楚不过了。 也正是越清楚,也就越对这个男人的凉薄感到心寒,他先前之所以那般怒,只怕也是因为老夫人中毒的情况委实不好,府医太医都束手无策。 若老夫人死了,他就必须丁忧在家。 而现在,老夫人的毒,被师父给解了,他自然又想起了他的官威与声誉。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男人,他的父亲,不止对他的女人冷血薄情,即使是对养大她的亲生母亲,也不见得有多么的孝顺和真心。 平日里所做所为,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外人看而已。 这就是,洛秉书。 在无忧的心中,洛秉书这三个字,就是自私与冷血的代名词。 “父亲说的是,背主的奴仆自不能放纵,不过,询问也花费时间,无忧还要赶回去给娘亲和弟弟梳洗,所以,就不必那么麻烦了。” 洛无忧眼眸微转,苍白的脸上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竟是笑了,那苍白的笑容,就像是万里雪山之颠在风雨中轻轻摇摆的盛洁雪莲! 柔弱到了极致,却又刚毅到了极点。 看得众人有些呆愣。 这个时候,这种境地,真不知,她到底是如何笑出来的。 “哦,难道,洛姑娘,是有办法找出那下毒之人?” 南宫景璃眼眸闪了闪,突的问出一句,看少女的笑容,即柔且刚,那眸底,却是透着早已洞悉一切的锐利,脑海里回想起少女的聪慧。 顿时,心中安下不少。 而南宫景璃的话,也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无忧,你若有话便可直说。” 洛秉书警告的看了一眼洛无忧:“早日洗清你的嫌疑,还我相府一个安宁,为父也才好安心送你母亲上路。” 少女话中有话,让他直觉升起一丝不好的感觉。现在洛府的名声可谓已跌至谷底,先是六小姐传出疯颠之名,后洛仙儿在东崊书院密谋,其丫鬟在涉嫌害了镇国公府嫡子。 就连永昭这个相府主母,也是背上了残害相府姨娘的名声。 这个时候,洛府绝对不能再出任何的状况了,本来,只要把老夫人中毒之事,推到婢女的身上,多少可以保全一些相府的名声。 若平日里,他还有把握能镇住洛无忧,可此刻她失母又失弟,双重打击之下,会做出什么,说出什么,他还真的是没有把握。 毕竟,洛无忧对于顾若兰和安儿的在意! 相信,整个相府里,没有人会不知! “父亲说的是,容女儿慢慢禀来。” 洛无忧浅浅的应了一声,淡声道:“女儿先前和仙儿妹妹上街去觅寿礼,却一直未看到有合心意的,后来便想着,自己给祖母缝制一件衣物,因天气转凉,为了增加衣物的保暖,所以,那缝制衣物的布料和丝线都是女儿自制的。” “那些布料在买回来之后,女儿又去师父那里讨要了火莲汁及数十种珍贵的草药,兑成药水用秘法沁泡了半月之久,如此做出的衣衫,不仅保暖,常穿,还可使人神清气明,对身体亦有好处。” “原来上次师妹要我替你找火莲就是为了给老夫人准备寿礼?”莫寒恍然大悟的问了一句,当时洛无忧给他的药单之上有二十余种药材。 他本以为,她是要研制什么新药,却不曾想,竟是为了这个? “不错!” 洛无忧点头道;“师兄既然记得,那便也当知道,那些药材里还有一种草药,银线草,银线草气味独特,若是染上,那气味,数日不退,且,那味道,也是蜂儿最喜欢的,所以……” 不待洛无忧说完。 南宫景皓便一拍手,大声叫道:“所以,那下毒之人若想下毒就必要与衣物有所接触,若是接触之后就必会染上银线草的味道。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找一窝黄蜂放出来。” “看黄蜂到底蛰谁,那谁就是凶手了?” 南宫景皓话语落地,顿时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而那位十四皇子却是眼珠子骨碌直转,扫了一眼洛府中人。 狭长的星眸之中,明显闪着邪恶的光芒。 ------------ 第226章 黄峰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莫寒点了点头,朝南宫景皓拱了拱手道:“不错,皓王果真聪慧。这么快便想到了事情的关键,只要点燃特制的香,将那股味道释放出来,再一放黄蜂,那幕后的黑手,自然原形毕露!” “那是自然。本王的脑子向来好使。” 南宫景皓扬了扬头,对于莫寒的夸赞显然十分受用。 其它人闻言却是纷纷脸色大变。 “王爷,这样不太好吧?黄蜂最毒,传言会蛰死人的,这院中这么多人在,若是真的放黄蜂,那岂不是其它人也会遭殃?” 洛明珠蹙了蹙眉,声音有些颤抖,若是被黄峰蛰在脸上,那岂不是会毁容?女儿家的容貌最是珍贵,谁想被黄蜂蛰? “是啊,这方法怎么总觉得不太靠谱呢?该不会,大姐姐这是想逃脱责任,故意瞎编的吧,黄蜂可是会蛰死的人。” 洛明霞更是小声的嘀咕着,她才不想要被黄蜂蛰呢? 就连一向胆小怕事的洛明芝,此时也是颤颤微微的道:“要不我们还是看看有没有其它的办法,用其它办法找出真凶?” “就是,就算要用蜂儿,也不一定非得用黄蜂,这也太毒太狠了。” 其它的姨娘和小姐也是接连出声的反对。 那蜂儿可不是人,那见人就蛰的,保不齐,到时他们也会遭鱼池之殃,若是光被蛰两下还好,万一真被扣上谋害老夫人的罪名? 那岂不是只有六个字:死无葬身之地! 莫寒见状,却只是凉凉的回了一句:“众位有所不知,唯那黄蜂,对此味道,最是敏锐了。” 府医站在一旁没说话,神色间有些迟疑,只是却很快便压了下去,垂头不语。 “姐姐,此事,仙儿也觉得多有不妥,若真是因此而弄出人命就不好了,那银线草能引黄蜂,这实在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再想想,从旁处查吧?” 眼见事情已要木已成舟,洛仙儿也自是坐不住了,一脸担忧有些害怕的的说着,心中更是怨毒,本以为这次洛无忧必死无疑。 可没想到,她居然还留了这样的后手。 眼神朝人群中撇了一眼,人群中有人接收到那眼神,想要悄悄的退出去,然而,脚步刚斜,连一步都还没有迈开。 南宫景皓的怒喝声便已传来:“哼,没想到你们都这么贪生怕死,只不过被黄蜂蛰一下,能要得了你们的命吗?难不成,你们都是作贼心虚?那本王今儿个还偏就不信了,谁敢现在离开,本王立马放小青咬他。” “景皓住口,这是相府,容不得你这般的放肆!”永昭闻言立马怒喝了一声,然而,南宫景皓这个混世魔王,却压根儿不买她的账。 只见他笑了笑道:“皇姑姑,这怎么是胡闹,这老夫人可是皇姑姑的婆婆,难不成皇姑姑就不想找到害她的罪魁祸首,皇侄儿这不是在帮姑姑么?” 永昭被堵得不轻,一顶婆婆的帽子压在头上,她还真不能直接反驳。 不过,永昭显然也并非省油的灯,端庄的脸上闪过一抹痛惜,道:“本宫当然想找到凶手,可是,追凶也并非这一个方法,这堂中还有这么多人在,若是黄蜂误蛰了别人,又当如何?” “皇姑姑,这你还不明白么?那谁被蛰,那自然谁就是凶手了,这还用问吗?”南宫景皓撇了撇嘴道:“更何况,章大人还在这里,你们怕什么,就算被蛰了,那不还有太医在么?” “哪里就像你们说的那般严重,会出人命了,出了人命,那岂不是让那凶手死得太便宜了,本王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洛无忧可是本皇子要护的人,谁敢动她,那就是和本王作对,本王岂能轻易的饶过他?” “南宫景皓休得胡言,再这般放肆,看本宫不禀报你父皇!”永昭气得不轻,这南宫景皓简直没大没小,竟然当众给她难堪。 好歹,她也是他姑姑,这里是相府,岂容得他在这里撒野? 虽然早就知道他在宫中肆意横行惯了,可以前也不觉得怎么了,身为皇子,还是皇兄的老来子,任性些也是正常的。 可是,当事情临轮到自己的头上时,永昭才真正的觉得,这南宫景皓到底有多可恶,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来顶撞她这个姑姑。 当真是不知所谓! 南宫景皓闻言,瘪了瘪嘴,切,真是好没道理,说不过就拿父皇来压人,不知道为什么,南宫景皓对于永昭很是不喜,就如同对洛仙儿也是不喜一般。 大概就是因为,小时候看到洛仙儿顶撞自己母妃的缘故吧! “皇姑姑不必担忧,本王相信,既然县主提出这样一个方法,就一定会保证那蜂儿不会误伤到其它人。莫寒,本王说的可对?” 南宫景璃却在这时出声说道,眼眸也看向了一直静静一在边观看,眼含讥屑的莫寒以及洛无忧。 莫寒见状笑了笑道:“那是自然,蜂儿对银线草的味道极为敏锐,有那味道在,又怎么还会顾得上去叮别人呢?所以,众位也不必要担心会有所误伤,谁被蛰,那肯定便是凶手,绝无第二个可能。” 眼神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洛仙儿,身为董神医的弟子,虽说习医不久,可也不至于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吧? 看来这件事,和洛仙儿脱不了关系。 果真是,黄蜂尾外针,最毒妇人心,为了陷害同宗姐妹,居然连自己的祖母也下得去手,这样的女子,可当真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也难怪,她会那么急着反驳了,不过,还真得多亏几位王爷在了,否则,师妹这抓凶的计策,只怕想要实施,也是得花费上一些功夫的。 洛仙儿被莫寒看得有些恼怒,眼底却是不自禁的闪过一丝慌乱,明明安排好了一切,明明洛无忧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是,一切都被搅乱了,这让她无比愤恨的同时,却又更加的惊惶,谋害祖母,这样的罪名,她是万万担不得的,否则,毁的就不是洛无忧。 而是她了! 永昭自然也看到了洛仙儿的异样神情,顿时,脸色也是阴沉了下去。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小林子,走,跟本王去捣黄蜂,我记得在相府后后的小林子里就有一个黄蜂蜂巢,洛无忧,你放心,本王马上就回,一定会把那个黄蜂巢给你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南宫景皓一脸的兴奋表情,对于这种事儿,他可是最喜欢的了。 “是,王爷。” 小林子应声跟着自家主子走了。 莫寒也从药箱里拿出了一支香点燃起,袅袅的烟雾之中,整个寿堂一片静默,气氛压抑低沉,众人的脸色也都是不好看。 这下子,就算他们再不情愿,只怕也要遭这个罪了,连公主也被王爷的话给堵了。 这可真真儿是,木已成舟! …… 且说寿堂之中,所有的人都在等着,而另一边,沈素卿出了相府,直接抢了一匹快马,翻身上马,一路疾弛往容王府去。 “表哥,表哥,快点救命了表哥……” 沈素卿进入王府,不顾一众仆婢的阻止,横冲直撞的往里面冲,一边跑还一边儿的喊着救命。 容王府的下人们连忙的上去劝阻。 “表小姐,郡王真的不在府上,老怒真的不骗您!” “表小姐,您有何要事,可否告知老奴,待郡王回府之后,老奴定如实的禀告郡王可好?” “表小姐,您可轻点声。” 王府的老管家,满头大汗的跟在沈素卿的后面,不停的劝说,眼中也是微微诧异,要知道平日里这表小姐可是最悚郡王的了。 可这会儿子到好,竟是自个儿找上了郡王的门来。 还如此的大吼大叫,这若郡王真的在府上,听到看到,只不定又会怎么惩治表小姐了,要知道郡王平日喜静,不喜有人大声喧哗。 否则的话,怎么会把院落名字改成默园呢? “哎呀,你就别拦着我了,我还不知道我表哥么,那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比我这个大家闺秀更像大家闺秀,你说他不在,谁信呢?” 沈素卿瘪了瘪嘴,一边走,一边怒气冲冲的说:“再说了,我这找他,可是救命的事儿,是天大的事儿,你就别跟着我了,赶快去帮我找人,等救到了人,他想怎么整我都成!” 老管家抖落着胡须,敢情这表小姐还有点自知之明。 “何人颤闯默园!” 默园的喧哗,早就惊动了隐在四周的暗卫,两条黑影不知从何处飞落下来,转瞬出出在众人面前。 “你,你们是鬼么?从哪里冒出来的,看什么看,我找你们主子,赶紧把他叫出来。”沈素卿拍着自己的胸口,有些恼怒。 表哥的侍卫,就跟他一个德性,冷冰冰的,半点不像个人。倒像是一群鬼一样,出现的悄无声息,又冷的想要冻死人。 “主子不在,表小姐请回。” “若再上前一步,休怪我等对表小姐无礼。” 唰,那两人说着,已拔出了兵器,沈素卿看得又气又怒,若平时早就转身走了,此刻却是一咬牙,挺起胸脯反凑了上去。 “来啊,有本事你们对本小姐动手试试,本小姐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敢不敢拿刀砍本小姐,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敢动本小姐一个指头,本小姐立马告诉姨母,让姨母,把你们通通关起来打板子。” 看沈素卿一脸豁出去的表情,老管家连忙将她拉了回来:“表小姐,郡王真的不在,要不,您去找王妃试试?” 她还真以为那两个暗卫不会对她动手么? 也不想想,她以前擅闯默园,也不知道被扔出去过多少回,这都是少爷的人,别说是王妃了,就算是王爷来也不好使。 他们全都只听少爷的命令。 沈素卿气的小脸儿通红,一把甩开了老管家的手,愤恨的瞪着那两人,找王妃,如果找姑母有用的话,她还会跑来找表哥么? 姑母都不认识无忧又怎么可能会出手帮忙,再说了姑母早多年就不管事了,怎么说表哥和无忧也算是相识,看起来,对无忧好像也有那么两分意思! 况且,这事姑母也管不了。 只有他那个喜怒不常,把眼睛长头顶上的表哥才能管! “好好好,我不闯,我不闯,那你们就赶紧的进去给我通报一声,就说我有要事找表哥的行不行,两位侍卫大哥?” 沈素卿压下心中怒火,见那两人不动,强挤出了一张笑脸道:“算我求你们了成不成,这可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而且,这事儿也和你们主子有关系,你们不进去禀报,我告诉你们,要是到时候真出现什么严重的后果?” “小心你们家主子一定会剥了你们的皮!” 为了搬容狄这尊大神出山,沈素卿可谓是使劲了手段,威逼利诱恐吓无所不用其极,那两个侍卫却是纹丝不动。 “主子一早便已出府,未归。” 冷冷的甩出几个字,两人飞走,直接又隐身了起来。 ------------ 第227章 若想知道,早个人来给你试验一下 两个暗卫说的那叫一个冰冷,走的那叫一个干脆。 “难道说真的不在?”沈素卿看得傻眼嘀咕。 都没把她扔出去,这太奇怪了,况且,她这闹腾的动静,如果表哥真的在,只怕齐风齐衍早出来收拾她了。 “表小姐,我都说了主子不在,可您偏不信。” 不撞南墙不回头,还非得受暗卫的冷眼才相信,这表小姐,这不是自己找虐么?真是,这劲头傻的,难不成他没事儿骗她好玩儿么? “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么?”沈素卿瞪了一眼管家,忍着怒气问。 “这我哪知道,表小姐,您又不知道少爷那是什么脾性,少爷的事儿,除了王妃和王爷,这府中谁敢过问?”那他又不是活腻了。 就算是王妃和王爷过问,只怕少爷若是不想搭理,两位主子也是没辙。 “切,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这管家到底怎么当的你。” 沈素卿真想吐一口老血,朝老管家吼了一句,转身就跑,敢情折腾了半天,她就是在这儿白拍腾,早知道,她还不如呆在无忧阁里。 好歹还能替无忧挡一阵儿呢? 这表哥也真是,平日里天天窝家里,偏偏有重要的事儿找他的时候,他却没了踪影,连个交待也没有,这什么人嘛! 而此刻容狄在哪儿呢? 城北一座别庄,阴暗的地下室里,被锁着的大铁门哐当一声,被人打了开来,昏暗的空间里,接着响起阵阵吱格声。 原本坐在草堆上的男人闻声儿,顿时跑到铁条烧成的囚笼前,愤声的怒吼:“喂你们放本太子出去,放本太子出去,听到了没有,来人啊,放本太子出去,再不放本太子出去,等本太子出去以后,要你们好看。” “想要我们好看,那也得太子先出去以后再说吧?” 一道不屑的哧笑声响起,齐衍推着容狄走了进来,撇了一眼惊澜太子那样子,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太子殿下还真别说,你这副模样,可还真的是……很独特,很吸引人。” 此时的君惊澜衣衫褴褛,头发打结,脸上也是乌漆抹黑,身上的袍子早碎成了一条条,一副衣不避体,浑身脏污狼狈的乞丐相。 再看不到任何一点先前风流俊朗的样子。 不过,却倒还是依旧的嚣张。 “关你屁事,本太子又不给你看。” 君惊澜被戳中痛处,愤恨的反驳了一句,看也没看齐衍,反瞪了一眼轮椅上带着面具的男人道:“本殿道是谁敢抓本太子,原来,竟是容郡王,怎么的,本太子还没跟你算那一钉之仇,你倒想先找本太子报仇了?” “你不腻?” 容狄却只冷冷的看着君惊澜,吐出三个字,字字讥屑。 “我什么不腻,你说清楚,别没头没脑,尽说些是人都听不懂的话。”君惊澜凌乱打结的长发之下,眸光充满了愤怒。 说话也是隐着深意,转着弯的骂眼前男子是个蓄牲,若早知道是他,他就算是暴露自己也不会假装被他们给抓到的。 害他在这足足受了十几天的罪,一天一碗白开水,一颗蒸红薯。 天知道,他这一辈子最无法容忍的事儿就两件,一是不能净脸沐浴,二便是红薯,那甜腻腻的味道,嚼在嘴里,简直让人无法下咽,想要呕吐。 刚开始那几天,他还忍着,将那水拿来洗脸,习武之人,两三天不吃饭,也没什么,反正饿不死,可饿个十几天,谁受得了。 后来受不了,想走,可是,却迟了。 这特制的铁笼,饶是他使劲了九牛二虎之力,内力都几乎耗尽,也没砍开,反倒将他的惊鸿差点给砍缺了。 “切,我家主子乃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神人,主子说的话,你一介凡人,自然听不懂了。”齐衍冷眼一扫,直接出言讥讽。 君惊澜思绪被打断,加之,又饿又怒又气,任是隐忍这么多年的功力,也是差点爆走。 该死的,什么时候一个侍卫也能在他面前如此嚣张了。 他怒极反笑,驳道:“还真是有其主就有其仆,这般自卖自夸,也不知道害臊!” “比起北越惊澜太子,我这也只能是小巫见大巫,甘拜下风!”齐衍也是立即反唇相讥,竟敢觊觎他们的未来主母,还真是不自量力! “你……” 一向嘴皮利索的君惊澜竟是无言以对。 “够了,本郡王来,不是来听太子和我的侍卫耍嘴皮子的!”容狄声音微冷,一双眼冷眼睢着君惊澜气愤的表情,对手下的办事效率还算是满意。 君惊澜饿的发昏,也没力气再争辩,直接问道:“那你想怎么样?你把本太子弄来又不杀了本太子,只把本太子关在这里,该不会,就是想折磨本太子吧?还是,你暗地里在盘算着什么?” 他轻笑了一声,眼眸一转道:“呵,堂堂的大秦一代战神,手握兵权又把本太子扣压下,你别告诉本太子,你是想挑动两国的战争,更甚者是想谋朝篡位?” “这不关你的事,本郡王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别再打洛无忧的主意,否则,本郡王能抓你一次,同样也能抓你两次,三次,更多次……” 容狄冷哼了一声,声音凉如数九寒风,渗人的慌:“你最好记着我的话,本郡王从不妄言,说到……必做到!” “呵,没想到,原来容郡王也是个多情种,爱美人,不爱江山。” 君惊澜明显愣了一下,想了很多,却都没想到,眼前的男人,如此大费周张的把他抓来又折磨他。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一双丹凤眼在容狄身上扫过,堪好停容狄在他腿间,重重的砸几下:“啧啧,就不知道,容郡王美人在怀的时候,能不能鼓起男人的雄风呢?都说郡王腿残了,本殿还真是有些好奇一个残废是怎么行鱼水之欢的?” 齐衍暗恨,这君惊澜说话可真是下流无耻又没脸没皮。 “你若想知道,本郡王可以找个人来在你身上试验一下,那样,太子殿下就会一目了然,清清楚楚的明白那种体会了。” 容狄墨瞳微冷,眼中泛着危险的光芒。 君惊澜闻言着实被堵的不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前的男人深不可测,这种事儿,别人肯定干不出,可都敢当着大秦皇的面子,朝他下手的容狄? 那绝对干得出来。 “容郡王果然是容郡王,本殿记下了。”君惊澜僵硬着身体回了一句,这笔账,他记下了,迟早,会从容狄身上讨回来的。 “记下就好,把他带出来。” 容狄冷声下了一道命令,推转着轮椅,走至囚室门口,却又突的说了一句:“几日前,北越传来消息,北越葛皇后殡天,太子殿下如此关心本郡,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个消息,就当是免费奉送。” “本郡王想,太子殿下听到这个消息,当很开心才是!” 君惊澜出使大秦,却又突然消失出现在北陲边城,过了边城就是北越的地界,更巧的是,他刚回到秦都,便传回了葛皇后殡天的消息。 这两者之间若无联系,鬼都不信了。 众所周知,葛皇后是北越皇的继皇后,前皇后也是君惊澜的生母,早在君惊澜还未足周岁时,便去世了。 “那就多谢郡王了,就是不知道容郡王到底要带本殿去哪里?”君惊澜脸色微变,看着容狄的眼中,多了一丝忌惮。 容狄的话已挑得很明! 他拿洛无忧试探容狄,而他便拿葛氏的死讯来试探他,呵,还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且也是个深不可测的主。 按理说,这个时间,葛氏的死讯,不可能这么快传来秦都。 他却是已经得到了消息。 “总归不会是地狱,难不成,你想这副尊容出现在众人面前,如果是这样,本郡王也是不会介意的。” 言下之意,是要带他前去沐浴,送他回行宫? 君惊澜暗自思着,却又觉得绝对不会那般简单,只不知,这容狄到底是在打着什么算盘! 容狄说了一句之后,便恢复了一惯的沉默。 出了地牢,齐风早已等在地牢出口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 “主子,相府出事了,顾若兰和洛府小少爷都死了,未来主母被冤枉给洛老夫人下毒。表小姐强闯默园,想找您出面,主子,我们现在赶过去么?” 齐风声音里透着一丝焦急,真是没想到,这短短一个时辰里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而且,这些事儿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故意针对洛无忧的。 好歹这也是他们容王府的未来主母。 怎么能由着别人这般欺负,那不是在丢他们家主子的脸么? 容狄轻蹙了下眉:“她倒是挺关心洛无忧的,不过,既然素卿都找上门儿来,那本郡王自然要去看看!” 声音不疾不徐,却透着一丝嗜血的冷戾。 …… 相府,寿堂之中。 众人有些坐立不安,洛秉书与永昭皆沉着脸。 两刻钟后,南宫景皓返回,手里提伶着一个大包裹,包裹里还发出阵阵翁翁的蜂鸣声,显然的,那布里包着的便是黄蜂巢了。 一众相府姨娘,丫鬟小厮,听闻那渗人的蜂鸣声,都不约而同的拔拉着衣袖,若可以,真想找个布袋给自己套在头上。 那可是黄蜂,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尤其,在看到小林子脸上那明显鼓起的几个暗黑又泛红的大包时。 更是不自觉的抖了抖身体。 永昭微微的挪了下臀部,看着那包裹,眼中明显闪着冷意,眼神扫过去,落在人群中的齐嬷嬷身上,齐嬷嬷朝永昭点了点头。 一直垂在袖口中的手,突的一捏,似有什么东西被捏碎。 “黄蜂本王可是弄来了,现在你们可小心了。”话还未说完,也不待众人有任何的思想准备,南宫景皓突的,便揭开了那包着的布。 将蜂巢一个甩手,扔上了半空。 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寿堂上空,顿时时黑压压一片,大只大只的黄蜂竞相涌了出来,众众纷纷以袖掩面后退着躲闪。 生怕自己变成黄蜂要蛰的对像。 原本就受到打扰的黄蜂本该四处乱散才对,可奇怪的是,那些黄蜂却是集中到了一处,朝着一个人疯狂的涌了过去。 “啊――” 尖锐的惨叫声在寿堂上空响起,闻之带着几分凄厉。 那人不停的躲闪着,伸手抱着自己的头,两手伸在半空之中想要拨开那些黄蜂,整个人也不停的往着人群中钻。 一边逃躲,一边惊惶大叫:“走开,走开不要蛰我,走开啊,走开啊,不要蛰我,不是我做的,和本小姐没关系,啊……来人啊,救命啊……呜呜……” 其它人见状,却是都赶紧的惨白着脸退开,恨不得离她远得不能再远。 即使黄蜂并没有蛰他们,可是,看着那黑压压的黄蜂! 乖乖,真不是一般的渗人,就算是身怀武功的侍卫也会忌惮几分,更何况还是相府之中这些素来娇滴滴的姨娘小姐们呢? 更是吓得魂儿都快没了。 尤其是,看着那人被蛰的情形之时,更是即惧又惊。 惧的是那人被蛰的毫无还手之力,满头是包的惨状,当真是惨不忍睹。 惊的却是,那人的身份。 ------------ 第228章 当真是冤的很 “呜呜,爹娘,救救女儿,救救女儿啊……来人啊……救命啊……娘救救女儿,爹,救救女儿,娘,好疼,女儿好疼,表哥,呜呜……” 少女为了躲闪黄蜂的袭击,在堂中四处乱窜,求救的声音喊得也是语无论次,众人退了几次却发觉那黄蜂就算是贴着他们而过,也不会蛰他们时。 这才稍微的放下了心,也同时不禁暗自啧啧称奇! 难不成还真如那莫寒公子所说,这黄蜂真的可以找出那给老夫人下毒的真凶?好像不是可以,而是已经找出来了。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那人竟是,洛仙儿! 看着人群中被蛰的极惨的少女,众人眼神,几多同情,几多幸灾乐祸。 “什么黄蜂追凶,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来人,还不给本宫把这些黄蜂驱走!”永昭阴沉着脸怒喝了一声,放在太师椅抚手上的手,都已经捏到发白。 “公主差矣,这怎会是无稽之谈,若非洛五小姐身上染了那香味儿,那黄蜂又怎么会只蛰五小姐一人呢?” 莫寒冷冷的回了一句,欺负她师妹,他不让她死的很难看,他就不叫莫寒,别人怕他是公主,他莫寒可不是官场中人。 一点儿也不怕! 说来,这被蛰的却是应该有三人,可偏偏儿的,就洛仙儿一个人遭了这罪,果然,还真是让人看得心中畅快。 这还有一人自是洛老夫人,只是洛老夫人被解毒之后,便被送回了宁心院,很自然,那是中毒的人,受害者,她既已中毒,证明肯定与那毒素直接接触过,谁也不可能让她留在这儿,受这等苦。 这最后一人么…… “都聋了?听不到本宫的话么?” 永照脸色更渐阴鹜,莫寒那话,明摆着就是想坐实了仙儿的罪名,她瞥了一眼莫寒,眼神凌厉的在人群中扫过。 那阴冷的视线,让齐嬷嬷也一个激灵回神终于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 扯下一旁盖在八仙桌上的红绸布,挥舞着替洛仙儿驱赶开黄蜂,然后,一甩手将那红绸布包在了洛仙儿的身上,将洛仙儿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索性的是,那绸布倒也够大,还真是包住了。 即使包住了,那黄蜂依旧在洛仙儿身上徘徊,恋恋不舍的不愿意离开,看得齐嬷嬷满心怨怼,恨不得一掌把那些黄蜂全部拍死。 只是,黄蜂的数量太多,又根本没有集中在一处,不可能被她一掌全部杀死! 若不然,只会更加的激怒这些黄蜂。 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洛仙儿,而洛仙儿倒霉,自然他们这些做奴婢的只能更倒霉,所以,齐嬷嬷只能抱着洛仙儿,尽量用身体把洛仙儿给护了起来。 洛无忧脸上满是惊诧及浓浓的愤怒之色。 眸底却是一片冰冷无垠,不带一丝感情,更不带一丝温度。冷眼的看着洛仙儿被蛰,也冷眼看着洛秉书怒不可遏投过来的视线,更是冷眼看着永昭有苦说不出,早已恨到抓狂却又不得不强忍的样子。 多么好看的一幕,娘,安儿,你们看到了么? 女儿会替你们报仇的! 将少女眼中的恨意尽收眼底,章明心中不由的叹了口气,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一路行来,也听到路上不少宾客的议论。 多少也明白前因后果。 心中更是对少女多了几分疼惜,也难怪少女先前,竟是那般坚决的要拜他为师了,心中几个思绪翻滚,章明摸了摸自己的药箱。 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定,同时也在心中做下了一个决定! 此为后话,暂时且不表。 且说寿堂之中,洛仙儿的老妈子和婢女都冲上去解救,也就在这时,有聪明的侍卫拿来了火把,火把一照,几下轻挥,那些黄蜂顿时被驱飞出了寿堂。 很快便被那些侍卫的掌风给绞杀怠尽。 寿堂外的青砖地面,青石台阶之上,都铺了厚厚一层的黄蜂尸体。 耳边再听不到那密密实实的嗡鸣声,众人这才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只是,还都有些后怕,看着被绸布包裹成红红一团的洛仙儿。 众人都是有些心惊胆颤! 这下毒的人竟然会是洛仙儿,而且下的还是天下奇毒,这洛仙儿可才十一岁,这心思便如此歹毒,若长大了,那还能了得? 也有人将匪夷所思的眼神投入了永昭,虽说洛仙儿平日里嚣张跋扈,可到底是个小女孩儿,心思再毒,也不可能会想得出这般阴毒的招儿! 所以,这肯定是有人指使了。 这指使的人,勿庸置疑,众人首当其中的怀疑对象,自然是――永昭,这个堂堂的一国公主,相府正牌夫人! 有婉姨娘临死前的话做为铺垫,有人很自然而然,做出了如此的猜测。 然则,事实却是永昭一脸的怒气,心中更是憋屈,又冤枉。 寿堂之中满室寂静,只闻得到洛仙儿嘤嘤的啜泣之声,气氛沉闷,压抑到了极点,相府的两位主子皆阴沉着脸! 尤如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奏。 “父亲,下毒之人既已查明,女儿嫌疑也亦洗清,请父亲容许女儿先行告退,女儿还要去给娘和弟弟……守灵。” 很久都无人敢开口。 直到,洛无忧悲怆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洛秉书沉着脸看了一眼洛无忧,少女面色凄然,既不追究也不询问,竟是要直接的甩手离开,扔下这‘烂摊子’给他。 “咝……不准走,洛无忧,你给我站住,什么叫下毒之人已经查明,你这是在说是本小姐下毒毒害祖母的么?荒谬,简直荒谬透顶!” 洛仙儿忍着浑身剧烈的疼痛,一把推开齐嬷嬷,揭开绸布,掩面怒吼:“我没有下毒,一切都跟我无关,洛无忧,你不要血口喷人,以为用这样低劣的手段便可以栽脏我!” “妹妹,何谓栽脏?何谓荒谬?事实都已摆在眼前,你难道还不承认么?原本,婉姨娘临终之言,无忧并不相信,可此刻看来,无忧却是不得不怀疑。” 洛无忧突的抬起头,脸色铁青:“我只不过想洗脱自己的嫌疑而已,并不想深究,妹妹却一再苦苦相逼想要置无忧于死地。” “到底,无忧哪点做的不好,哪里得罪了妹妹,妹妹不妨明言,姐姐可以改,一定会好好改,我们到底同宗同源,我一直顾念着姐妹亲情,数度忍让,可你却把我的忍让当成可欺。” “需知,天道巍巍,公理常存,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洛无忧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清丽绝伦的小脸上神情悲愤,满布飞霜,长袖之下,一双手,死死的纂紧,指甲嵌入肉里。 血,滴嗒而落! 落在少女的两侧地面,一片嫣红,透着一股触目惊心! “师妹,松手,你是嫌你的身子还不够弱么?你替安儿和洛夫人解毒灌药,中毒也是不浅,才刚解毒,为了你娘和你弟弟也得爱惜着自己的身子。” 莫寒声音带着一股严厉,洛无忧闻声,咬着唇,深吸了口气,终是缓缓的松开了手,跟随前来的汤圆立刻上前,拿出锦帕给洛无忧包扎伤口。 看着少女那掌心血迹斑斑的指印,汤圆红着眼眶,声音哽咽:“小姐,您可再不能这般不爱惜自己了,夫人和小少爷看着,一定会心疼的。” “洛无忧,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小姐何时对你苦苦相逼了,明明是你蓄意陷害,说什么被黄蜂蛰的人就是凶手,明明本小姐从未接触过那毒药,那黄蜂凭什么就专蛰了本小姐,你又凭什么就认定了本小姐就是凶手?” 看着眼前主仆情深的一幕,洛仙儿气得一下子甩开了衣袖,愤恨的看着洛无忧,众人一瞥,正好看到洛仙儿满脸胞的的模样。 不由纷纷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啊――鬼啊,皇表姐,你真是本王的皇表姐么?真是太可怕了,怎么会这么丑?”南宫景皓惊叫了一声,一脸震惊,外加嫌恶! 洛仙儿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脸上传来的刺痛,以及南宫景皓一句叫丑,让她整个人的神情都阴鹜到了极致,五官更是恐怖之中透着几分扭曲。 心中更是早已恨到疯狂!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她都算计好了一切,为什么洛无忧不死,反而还躲过了这一劫! 为什么,为什么? 那双眼中的恨意太过浓烈,浓烈到让人无法忽视。 “姐姐,你放心吧,若真不是你做的,爹爹和母亲自会查明白的,大姐姐是我们的长姐,素善良宽厚,也绝对不会这般的草率的就认定是你做的,只是兰姨娘和小弟弟刚刚去世,她一时间悲难自抑。” 洛灵儿蹙眉,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们当要体谅大姐姐才是。都怪灵儿,查觉太晚,以至于没能救下兰姨娘和小弟,还请大姐姐原谅小妹,小妹也很难过。” 这番话说的不可谓不漂亮,明着替洛无忧说话,实则,却是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了洛无忧的头上。 洛无忧只轻轻撇开了头,并不接她的话,冷声道:“父亲若是不信,有府医在场,父亲还可请太医院的太医前来,若是怕师父收买太医,也可请父亲和妹妹信得过的大夫前来查验便是。” “那衣物,自从拜寿时呈给了祖母,无忧再过接触过,师父也并未见到过,上面到底是何种毒药,那衣料与丝线又是否是像无忧所说,经过了特别炮制,大夫一查便自清楚。” 她深吸了口气道:“无忧并不想揪着此事不放,无忧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娘已死,安儿……也死了,不管是追凶也好,溯源也好,都不能挽救回娘和弟弟的性命,那又有何意义?” 少女的眼眸很平静,没有怨,没有恨,只有一片静若死水。 看在人眼中,有种心死如灰的感觉! “洛无忧,你别摆出这副模样想要搏人同情,你娘死了,与我有何关系,又和我母亲有何关系,她不过一个姨娘,我母亲若想要害她,早就害了,又岂会等到今日,还有我,我为什么要给祖母下毒?” 洛仙儿怒不可遏:“说不定,那就是你自个儿使的什么计谋,你一定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否则那黄蜂怎么可能会蛰我?” “妹妹说的好笑,做手脚?那黄蜂是十四殿下找来的,姐姐今日可没有与妹妹直接接触过,妹妹说姐姐做了手脚,我做了什么手脚了,你不妨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你……” 洛仙儿语塞,若她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手脚,又岂还能容她在这里放肆? ------------ 第229章 峰回路转,谁能奈他们何 可恨的是,明明那下药的人并非她,受罪的却是她一个,原本那黄蜂该蛰的人是齐嬷嬷才对,也不知道齐嬷嬷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那老刁奴自己逃过一劫,却置她这个主子于不顾,太可恨了! 洛仙儿在心中愤恨的诅咒着齐嬷嬷,齐嬷嬷更是一直的蹙紧了眉头,她若早知道的话,又岂会放任不管,早就替五小姐想办法了,她也着实觉得冤得很,那药明明是她奉命昨儿个夜里去无忧阁下的。 五小姐根本就没接触过,可为什么,这黄蜂还咬着她呢? 虽心知肚明,这其中定是有哪里不对劲儿,可一时间场面很混乱,她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而她刚刚也闻过了,在小姐的身上,确是是有这么一股子味道。 银线草的味道。 永昭沉着脸看着这一幕,对洛仙儿的表现失望到了顶点,然而却不能让她毁了自己的名声。 她转头看着洛无忧,语重心长:“无忧,本宫知道你娘逝世,你心中难过,本宫也不会计较,但本宫还是要说,本宫一直都把你当亲生女儿看,你叫本宫一声母亲,本宫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灵儿有一句话说的极对。” “若本宫要害你,害你娘,有太多的机会!没必要等到今天,更不会愚蠢到,在老夫人寿宴上动手脚还做的如此的低劣。” 不会等到今天,她暗中下手的还少么? 如果不是娘怀孕,或者她还不会真的下定决心动手,可偏偏娘怀了安儿,偏偏安儿是个男丁,这才彻底的激发的她的杀意。 说到底,这罪魁祸首,都是她那个好父亲。 洛无忧心中冷笑,恨到极致,面上却尽是挣扎之色,却只是抿着唇不说话,杀母杀弟之仇不共戴天,岂可那般轻易就被她蒙混过去。 “母……公主,无忧也很想相信公主的话,可事实摆在眼前,婉姨娘或许会因为溪妹妹的事,而埋怨无忧,可是,她却与公主无怨无仇,无忧实想不出,她这样说,有什么好处!” “这你都看不不明白么?她不过是想挑起你与本宫之间的争斗,想看着本宫和你相互撕杀,最后落个两败俱伤。她是想替她女儿报仇,她也是想报复本宫,报复本宫与相爷。” 永昭站起身,看了一眼洛秉书,这才转身洛无忧道:“她是想报复,相爷因本宫而冷落了她,无忧,你明白了么?这就是为什么她会在临死时,执意那般说的原因。” “本宫自入洛府来,十余年间,一直风平浪静,各个院落,都相处安好,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本宫自认问心无愧,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本宫只能说,一切都是那李婉儿的奸计,绝与本宫无关。” 永昭不愧是永昭,一席话,想将所有的责任推个干干净净不说,还把污水全都泼到了婉姨娘的身上。 也不知道,若婉姨娘听到她这些话,会不会气得从地上爬起来。 “大姐姐母亲说的没错,大姐姐且想想,婉姨娘不过一个姨娘,又素来不得父亲的宠,母亲有什么理由那般做,更何况溪儿姐姐被送去家庙,人也定还在家庙,若是想知道婉姨娘所说是否虚妄,父亲大可直接派人前去查看溪姐姐是否安好,岂不是一目了然?” 洛灵儿说的极是诚恳,见洛无忧依旧面无表情。 也只得蹙眉叹息了一声,扶着洛仙儿坐了下来:“姐姐,你先不要激动,这些黄蜂蜂针含毒,姐姐还是先擦药吧,否则留下疤痕那可就不好了,姐姐乃都城第一美人,若真留下疤痕,岂不可惜了?” “就像大姐姐说的一般,是非黑白,天理昭昭,父亲在,母亲在,几位王爷也在,总会查个清楚,水落石出,妹妹相信姐姐,只要姐姐没做过,沉冤终会昭雪的。” “我当然没做过。” 洛仙儿理直气壮的回一句,听闻会在脸上留下疤痕,到底还是安静了下来,任由洛灵儿给她擦药,只是,眼中的愤恨却是越来越浓。 眼神也越来越怨毒:“我根本没有理由这样做,若说起来,有的人,不止有理由这样做,还贼喊捉贼,我倒是没见过这般无耻之人!” “呵,皇表姐,你这话又是在暗指什么,你是在说除了你,还有人有下毒的动机么?那你就说出来啊,何必这样遮遮掩掩,说的不清不楚,还要别人浪费脑子去猜?” 南宫景皓笑了笑,话语中满是揶揄,给人颇有种落井下石的感觉。 气得洛仙儿横眉倒竖,差点便气得跳了起来。 “什么叫除了我还有人有动机,南宫景皓你分清楚一点,我是你的皇表姐,你怎么说话的,分不清远近清疏么?帮着一个外人来对付自己的亲人,你脑子有病吧你!” 洛仙儿愤愤的指着南宫景皓怒骂,一动之下却是牵动了自己的伤口,顿时,倒吸了口气,轻呼出声。 洛灵儿看得有些头大,“姐姐你别和十四表哥争了,十四表哥,姐姐伤的很重,你们就一人少说一句行吗?给灵儿个面子?” “灵儿皇表妹的面子,本王自然是要给的。” 南宫景皓说着,却是冷笑了一声道:“不过,皇表姐也太泼妇了些,本王长这么大,除了父皇和皇祖母,可还没人敢这么骂本王,本王好歹也是父皇的儿子,大秦朝堂堂的皇子,岂能任由人这般的欺辱?” “你……”欺辱,谁敢欺辱他? 明明是他空口白牙,颠倒黑白,现在居然还敢在这指鹿为马的替自己叫屈?洛仙儿气到手脚都在发抖,却只才说了一个字,那话便被南宫景皓给截了去。 “我什么我,本王脑子可没病,远近亲疏更是分得很清楚,你们是我的皇表姐,皇表妹,洛无忧也叫皇姑母母亲,自然也是我的皇表姐,这相府里的千金可都是,灵儿表妹觉得本王说的可对,本王又哪里没分清楚了?” 南宫景皓说的一本正经,好整以暇的问,虽然理据有些浅薄,在血脉上说不通,但依伦常来道的确也可以这样算。 那怎么能一样! “仙儿,给为父住口,不许再说。”眼见两人越说越离谱,洛仙儿更是被南宫景皓一度话激的快要失去理智,洛秉书沉着脸喝止了一声。 “父亲,我知道你心疼大姐姐,想替他开脱,可是,就算你心疼她也不能如此的诬蔑女儿来袒护她!”不曾想,洛仙儿却是怒上加怒,竟是当众顶撞起了洛秉书。 “逆女,你胡说什么?本相自来公允,何曾袒护过她?”洛秉书气到须颤,就算说袒护,他向来也是偏袒于她,没想到,她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洛秉书看向洛仙儿的眼神,失望至极,那眼神让洛仙儿微微一滞,心头慌了一下,却很快便被那满满的怒火掩盖。 “父亲,女儿难道说错了吗?大姐姐她怎么会没有理由,这段时日,城都之中到处都是她的流言,人人都说她是红颜祸水,祸国妖女,父亲心疼姐姐,想要送姐姐回庆洲老家去避风头,祖母寿辰之后,便要出发,这是相府中人,尽皆都知道的事!” “大姐姐她不能体会父亲和祖母一番苦心,所以心有不甘,不想走,可父亲祖母心意已绝,她没办法之下,出此下策在祖母的寿礼上下毒也是很正常的,否则为何那毒会在半个时辰之后才发作?” 洛仙儿尖锐的说道:“若是真的有心人陷害于她的话,绝对会下立竿见影的毒药,绝对不会那般的大费周章,她这样做正是为了撇清她自己的嫌疑,好把这罪责推到女儿身上。” “更何况那天下奇毒,女儿又怎么会有?若是你们还不信,那大可以去查,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毒药。” 她下的毒根本就不是什么残香,这毒药根本就不是她下的,可这个黑锅却要她来背,偏偏她还不能说,这让洛仙儿愤怒之间,又想到了之前东崊书院发生的事。 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切都跟洛无忧脱不了干系,都是她一手策划的,本以为自己挖了坑给她跳。 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坑困住的却是自己! 洛秉书又气又怒,鹰眼里泛着冷芒,似要杀人一般,即怒洛仙儿不知好歹,居然把这一切全都抖落出来。 又怒洛无忧,一切祸源都在她! 早知道,他就该狠下心来,当日便送她秘密离开都城,而不是一念心软将她留下,惹出如此祸端。 “如今听来,仙儿说的也是符合常理,洛无忧,你呢,你怎么说?”南宫景璃沉吟了片刻,看了看洛仙儿,又看了看洛无忧,如是问。 话落却立刻引来南宫景皓不满的一瞪,心中更是暗自腹腓,这二皇兄吃错药了吧,这个时候居然帮着洛仙儿说话。 他不是一直担心洛无忧,而厌烦洛仙儿的纠缠么? 坐实的她的罪名多好,她便再也不用想着嫁给二皇兄了!这般的好事儿,真不知道璃皇兄为什么自个儿搞破坏? 是看在皇姑母的面儿上,还是到底对洛仙儿有些情份? 南宫景皓很快在心中做出了结论,一定是前者。 洛无忧与南宫景璃目光对视,清冷无垠,许久,才道了一声:“无忧,无话可说!当事实证据摆面前,也无人相信,那,无忧,还有何好说的。” 少女说着敛眉垂下了头,眸底幽芒流转。 皇权至上,看看,有皇家这坐靠山,即便铁证如山,洛仙儿和永昭也还是可以找到无数的理由来矢口否认。 只要死不承认,谁,又能奈何她们? 这就是皇权,皇权…… 少女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字,垂下的眼睑之中却是一片森然。 南宫景璃蹙眉,他如是问,是想她出言解释,可是,却没想到,她居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式。 这可不是他的初衷! 而就在此时,寿堂之外,相府的管家洛城却是突的冲了进来。 “老爷,老爷,容郡王来了,还有,还有……” 洛城喘息着话未说完,一大队人马缓缓而来,已出现在寿堂花厅门口,顿时吸引了寿堂之中所有人的目光,也让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一时间,竟是连洛秉书也惊诧的未回过神来。 ------------ 第230章 他这是被咽到了 “事实俱在,证据确凿,也无人相信,难道这大秦的公堂和刑部都是摆设,连证据都有,也定不了罪?那看来,本殿一会儿前去面圣的时候,倒要好好的和秦皇陛下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了。” 声音磁性,惑人! 寿堂宽敞的花厅门口,一个抹那鲜亮至极男子走了进来,似一团火焰一般,烈烈的燃烧着,让寿堂之中所有的大红都失去了颜色。 俊颜妖冶,一袭标志性的火红长袍。 无一不在向众人昭示着他的身份,他便是那位,被传言已死,连尸体都找到,后来又被认定为是已失踪的北越太子殿下。 君惊澜! 众人瞪大着眼睛看着他,惊艳中却又盛满了不可置信! 不是说他失踪了么? 怎么这会儿却好好的出现在相府了,要知道,整个大秦和北越因他都快差点闹翻了天,有多少人被罚被惩治,可他却……半点事儿也没有? 就连南宫景璃也是微微的蹙了蹙眉。 “微臣见过容郡王爷,见过惊澜太子。”洛秉书很快便回过神来,先是和容狄见礼,复又朝君惊澜拱了拱手。 “丞相大人,不必多礼。” 君惊澜睨了一眼洛秉书,道:“本殿惊闻今日乃相府老夫人大喜,县主又是本殿所钟……欣赏的女子,所以特地来贺寿,真是没想到,哎,却是发生这等不幸的事,相爷还请节哀,勿要太过伤心。” 钟爱二字在一道阴冷戾气之下,硬生生改成了欣赏。 “让太子见笑了。” 洛秉书声音有些生硬的挤出了一抹伤心的表情。这君惊澜可真不会说话,一开口就专揭人疮疤。 “惊澜太子能平安归来当真是件可喜可贺的事,相信父皇知道也会很开心,惊澜太子可已回宫面见过父皇了?” 南宫景煜温润的开口,也算是不动声色的替洛秉书解了围。 “这位是?” 君惊澜瞟了一眼南宫景煜,蹙了蹙眉心。 “咦,奇怪,本殿怎么没有印象,璃王爷,听他自称也是秦皇的皇子,怎么我却好像没有见过,就不知他是行几?”声音里明显有些轻蔑之意。 南宫景煜恍若未闻,丝毫不觉得尴尬。 显然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堂,平民百姓或许会敬他是个皇子,尊称他一声王爷。可在真正处在金字塔权利顶峰的人,却根本无人将他放在眼中。 然而,男子那背负在后微纂的手,却证明着,他并无表面所显的那般轻松和平静。 洛无忧微微一瞥便撇开了头,耳边也传来了南宫景璃的声音。 “他是本王七皇弟,父皇亲自敕封煜王。” “原来是皇七子,煜王爷,承你吉言,不过,本殿回来时刚巧碰到了容郡王,这不,就一起赶来相府了,还没来得及去面见秦皇陛下。”君惊澜笑了笑,如是说着,自动忽略掉齐衍交代的话。 “原来如此。” 南宫景煜闻言这才看到君惊澜身边的容狄,颔首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听沈素卿说,这容郡王爷来相府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他对洛无忧的态度……更是明眼人都看在眼里。 就不知他今日前来,到底是来拜寿还……为了洛无忧? 在他看来,后果可能性远大于前者,能让空狄屈尊大驾拜寿,除了容王爷夫妇,就算是父皇的宝诞都请不动他参加。 相府的面子,再怎么比,都终究是比不过父皇的! 一番寒喧,众人也皆已回神见礼。 洛无忧从始自终都没变脸色,只是,众人震惊之余,也没有人去注意到她,眸光与容狄对视片刻,洛无忧微微垂首。 君惊澜与容狄一起出现,证明,柳随风此行计划已经失败,只是,很奇怪,连君惊澜都已回都。 柳随风却未何不见人影,也不知道,他接到自己的传讯没有。 “惊澜太子既已回都,还是早些去面见圣上吧,太子失踪这些时日,皇兄日夜担忧,如今三皇子君朔也在行宫,还有倾城公主。他们都是太子至亲,太子殿下,理当先回去给他们报个平安。” 永昭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颗小小的珍珠,把玩着,在此时徐徐的开口,人群中有一双眼,看到那颗珠子,却是顿时脸色大变,浑身都在发抖。 “不急,不急,本殿虽然还未去皇宫和行宫,却已着了人前去报平安,秦皇与我皇兄,皇妹想来此刻也已得到消息,知本殿平安,他们也必不会再担忧了。” 君惊澜却是挑了挑眉,“本殿特意来吃老夫人的寿酒,公主总不能让本殿空着肚子回去吧?”想支走他,哪儿那么容易。 说着,他漂亮的眼眸一扫长案之上摆放的各色牲果糕点,被压抑的饥饿感,更是闻香儿见涨。 扫了一眼长案上摆着的食物,君惊澜吞了吞口水。 不等永昭应声,他便径自捏起了几块扔进了自己的嘴里,吃得狼吞虎咽,活似八百年没吃过饭一般。 那饿死鬼投胎的样子看得众人皆是无语至极。 君惊澜将众人的鄙夷嫌弃尽收眼底,只心中冷笑,若是让他们也去饿个十天半个月,那吃相,指定比他还猴急。 尤其是那该死的容狄,逼着他匆匆换洗,连饭也没吃,水也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被强行带来了相府。 “啊对了,洛丞相,本殿刚进来的时候,正听到你们在讨论凶手,怎么,凶手抓到了么?”君惊澜一边嚼着,一边说还不停的说着。 丹凤眼眸也在人群中不停的扫过,“哪儿呢,给本殿看看啊,本殿也正好看看,到底是谁人这么大胆敢在这么多王爷面前,给老夫人下毒,毒……啊鬼啊……” 毒字未吐完,他突的眼眸瞪大,指着人群,满脸惊恐惊叫一声。 卡,一块糕点堪堪卡在喉中。 “咳,咳咳……” 一阵猛咳,君惊澜以手锤胸,憋到满脸通红。 “殿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殿下,您可别吓奴才啊……”君惊澜的随侍惊得面色大变,一面拍着他的背,一面惊惶大喊:“殿下,您怎么了,殿下”。 “咳咳咳……水……水……” 君惊澜脸色发黑,叫个屁啊叫,没看到他是被咽住了吗,还不去给他倒水,在这喊魂呢他们。 只可惜,他喉咙被糕点堵住,吐字不清晰,谁都没反应过来。 “别拍他的背,给他倒杯水,他这是咽到了。”有清冷的声音传来。开口的却是一旁的南宫景璃。 侍卫一惊,连忙从案上的茶水里倒了一杯水给君惊澜,他伸手接过,咕嘟咕嘟,足足灌下两大杯茶水,这才把那糕点强咽了下去。 他大口喘着气儿,这才觉得稍微好受了点,那手指,却依旧指着人群的方向,脸色发白,满是惊惶。 “大胆,你是何方妖孽,竟敢惊扰太子大驾,若是太子殿下因你而受到惊吓,你小心你的小命儿。”声音冷冽。 锵,那侍卫见状,拔下大刀便架在了洛仙儿的颈脖之上。 洛仙儿一时太过惊诧,忘了掩面,此时才反应过来,居然是自己把君惊澜给吓到差点咽死,他口中的鬼也是在叫自己,还被人拿刀驾了脖子。 顿时又惊又怒,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放肆,不许伤我姐姐。”洛灵儿反手一抬,拍在刀身,那刀便被弹了起来,弹上了半空,那两人迅速的打了起来。 “住手!” “给本宫住手。” 数道惊呼同时响起。 “殿下,那是老臣的不孝女儿,惊扰了太子殿下,实属抱歉,老臣这就着人带她下去,来人,还不把五小姐给带下去。” 洛秉书戾喝了一声,有丫鬟婆子立刻上前去拉,洛仙儿被一系烈的刺激刺到几欲晕撅,可是,她知道自己此刻绝对不能晕。 否则的话,那毒杀祖母的罪名,怕得强栽在她身上了。 “放开我,我不走,父亲,母亲,你们相信我,我没有下毒,也没有谋害祖母,我发誓我没有,否则就让我天打雷霹,不得好死……” 洛仙儿一把推开仆婢,凄凄然的喊着:“父亲,母亲,我没有,若你们不相信女儿,女儿情愿一头撞死在这里,用死,来洗清女儿的清白……” 脸上的刺痛无一不在刺激着她几欲发狂,可她知道她不能,到了此时此地,她脑子想到破,除了以死证明清白,竟也想不出任何的办法。 心中已恨到扭曲。 她洛仙儿何时竟竟沦落到了如此的地步,被所有的人嫌弃,厌恶,她恨,她怨,她怒,她不甘心,不,她不甘心。 她绝对不会背负这个名声,绝不。 洛仙儿咬牙,朝着自己身旁的红木柱撞了过去。 永昭与洛灵儿,同时惊呼出声。 “姐姐……” “仙儿……” “小姐,不要……” 有一道人影尖叫着冲上去,拉住了洛仙儿,然,她的头还是狠狠的撞在了木柱之上,嘭,发出一道闷响。 暗红的血液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小姐,您怎么的那般傻,一切都不关您的事,您怎么就这般傻呢?”齐嬷嬷抱着洛仙儿,声泪俱下。 “嬷,嬷嬷,仙儿没有,仙儿没有……” 洛仙儿努力的扯了扯嘴角,大大的杏眼里流出一行清泪,和着那血,半点没有楚楚可怜的姿态,反倒是忖着她满头胞的样子。让她此刻看起来,格外的让人觉得惊悚。 “嬷嬷知道,嬷嬷都知道,不关小姐的事,不关小姐的事,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张,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张,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 “嬷嬷你……” 洛仙儿眼眸之中满是震惊,还待再问,齐嬷嬷却是突的放下了她,一路爬到到了洛秉书的面前,跪在洛秉书的面前,便咚咚磕起了头。 “相爷,不管五小姐的事儿,都是奴婢,一切都是奴婢做的,是奴婢记恨大小姐,是奴婢给老夫人下的毒想要栽脏给大小姐,一切都不关小姐的事儿。” 齐嬷嬷一边磕头,一边说:“老爷,您不能怨五小姐,她全然不知情的,都是奴婢自作主张,在大小姐的绣的衣物上下了毒,可是奴婢没想到,奴婢不止没能害到大小姐,反倒是害了五小姐,都是奴婢的错啊……” “好你个老刁奴,原来居然是你在府中兴风作浪。却害得本相差点冤枉了无忧和仙儿,你该死!” 洛秉书阴沉着脸,抬腿,一脚便将齐嬷嬷踢出三米远,吐出一口鲜血,足见,男人下脚的力度有多么的狠。 洛无忧只冷冷的瞥着这一幕,看着只惊呼却根本毫无动作,此时却一脸后怕的永昭和洛灵儿,眼中划过一丝暗芒。 ------------ 第231章 红锦砍尸 “嬷嬷……” 眼见齐嬷嬷吐血飞了出去,洛仙儿伸惊叫了一声。 眼中满是震惊和挣扎,泪水更是不停流了下来:“嬷嬷,你怎么会这么傻,你怎么会这么傻,那是仙儿的嫡亲祖母,你怎么能对祖母……怎么能对祖母下毒,你怎么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小姐,若非大小姐,小姐的郡主封号怎会被皇上削掉,看小姐日日难受的样子,老奴心疼啊!” 齐嬷嬷愤的剜了一眼洛无忧,道:“小姐本才是天之骄女,她洛无忧算个什么东西,竟处处在小姐面前摆架子,还敢教训小姐,小姐乃堂堂相府嫡女,还要看一个庶女的脸色,小姐心善,可老奴实在看不下去。” “所以老奴才想除掉她,可不曾想……” 红锦闻言,立时愤声反驳:“齐嬷嬷你别血口喷人,东崊书院之时,我家小姐也是受害者,你凭什么把污水往我家小姐身上泼,还有,我家小姐素来尊敬公主,与五小姐更是姐妹情深。” “怎么的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我家小姐的不是?削了五小姐郡主封号的是皇上,皇上圣明,如此做,圣上定有其深意在,这与我家小姐何关?” 红锦冷哼了一声反问,顿了顿,又道:“嬷嬷前些日子,给小姐送来血淋淋的狍子,我家小姐亦忍气吞声,把那委屈咽了下去,心知嬷嬷对小姐不满,小姐也只下令约束我等一众无忧阁的下人,恪守礼仪,安守本份,绝不能对五小姐和嬷嬷无礼。” “怎知,你却如此的歪曲事实,将一切都归咎于我家小姐身上,你觉得五小姐受了冤枉,那我家小姐的委屈,冤屈,又能找谁人去说?” “为了不破坏姐妹感情,小姐还不是只能和着眼泪往自个儿的肚子里咽,你们又知道她心里有多苦吗?” 红锦越说越激动,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哼,我家小姐以前也没少参加聚会,次次都没事,可偏偏的,洛无忧出现,便出了事,若说和她无关,那怎么可能?” 齐嬷嬷强辩,言词间丝毫不掩对洛无忧的憎恨。 “原来竟是如此……原来竟是如此……”洛无忧脸色白如宣纸,倒退两步,差点儿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剪秋连忙伸手扶住了她,眼看她嘴角再次溢出血迹,连急声相劝:“小姐,您别这样,您别这样,你不能自责了,这件事儿和您无关,都是那个老刁奴做下的好事,您千万别再自责了。” 洛无忧摇了摇头,却是一把推开她,走到齐嬷嬷面前,眼神阴冷的看着她,恨不能将她剥皮拆骨。 抬手,便狠狠的煽了她两个耳光:“那是两条人命,你怎么就能如此的狠心,就算无忧有过,与我娘又有何关,与安儿又有何关,我娘偏守一隅,安儿尚不足周岁,他们又有何错? 洛无忧突的抓着齐嬷嬷的肩膀,剧烈的摇晃着,“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错也没有,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你想要报复,就冲着我来便好。你冲着我来啊,你冲着我来啊!” “为什么要害死我娘,为什么要害死安儿,为什么要害死他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噗……”心中悲愤难抑,一股腥甜再次嗵上喉头! 少女竟是再一次,喷出一口鲜血。 血雾如火,洛无忧面色却苍白如纸,纤细的身体如断翅的蝶,软软的倒了下去。 “小姐,小姐……” “无忧……” “师妹……” “洛无忧……” 数道声音接连响起。 红锦,剪秋连忙上前,却是晚了一步,少女已落在一袭黑袍的男子怀中,男子明明坐着轮椅。 却快若闪电。 众人竟是未看到他到底如何出现在少女身边的。 南宫景璃神色微黯,脚步移动却终是慢了一步,不动声色的收回脚步,男子握在袖下的手,微微蜷紧。 容狄伸手轻轻替少女拭去嘴角的血迹,少女的身体很轻,比之之前抱起来,轻了不少,那小脸儿也似乎瘦了一圈儿。 男子墨眸眸底,闪过一丝疼惜。 寿堂之中,到处都是哀凄的哭声。 “嬷嬷,你糊涂啊……” 洛仙儿眼看着这一幕,悲凄的说道:“嬷嬷,仙儿与大姐姐之间,不过一些小误会,姐妹之间,哪有隔夜仇的,可你却……嬷嬷你从小奶大仙儿,你我虽名为主仆,实际,仙儿却早把你当成了半个亲人,可你,却置仙儿于不孝不仁的境地,让仙儿再无颜面对姐姐,嬷嬷,你怎么忍心……” 洛秉书怒声截住了洛仙儿的话:“什么半个亲人,仙儿,你是本相的女儿,是这相府的主子,怎可被如此老刁奴蒙骗,像这等犯下如此十恶不赦大罪的刁妨,来人啊,给本相拖下去,乱棍打死,尸体丢进乱葬岗。” 一句话,便定夺了齐嬷嬷的下场。 洛仙儿惊呼了一声,“爹爹,不要……” “怎么,这等谋害你祖母的恶奴,你还要替她求情吗?”洛秉书一脸怒容,看着洛仙儿的眼神也是带着明显的不悦和怒火。 “爹爹,仙儿……仙儿不敢求爹爹饶恕嬷嬷,只想求爹爹,给她一个痛快。”洛仙儿咬了咬唇,说着,不忍的撇过了头。 “哼……此等恶奴搅得我相府不得安宁,本相,怎能让她使的那般便宜,来人,把相府所有的人都给本相叫出来……观刑!” 观刑二字咬重,洛秉书冷哼了一声道:“本相要他们都来好好的看看,不守本份,谋害主子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洛仙儿闻言有些愣,愣后只哭个不停。 “小姐,不用替老奴求情,一切都是老奴做的,是老奴给老夫人下的药,也是老奴拿二小姐威胁婉姨娘,都是老奴的错,老奴害了小姐,是老奴罪有因得,若有来世,嬷嬷一定还侍候小姐!” 齐嬷嬷苦笑了一声,昏浊的老眼里流下两行泪水,她说着,挣扎的爬了起来,远远的给永昭叩了三个头,看向永昭的眼神里带着丝丝祈求。 “公主,老奴有负您所拖,不止不能好好的照顾小姐,还害了小姐,害得公主名声受损,老奴,老奴实在愧对公主,唯有来世,再结草衔环,报答公主对老奴的大恩。” “齐嬷嬷,你也是跟在本宫身边的老人了,本宫实在没想到,你竟会做出此等事来,你说的对,你的确有负本宫所拖。” 永昭脸色阴沉至极:“本宫那般信任你,才把你派到仙儿的身边,可没想到,你却背着本宫和仙儿做出这等事来,罢罢罢,你且去罢,看在你我主仆一场,本宫,会好好替你照你的家人的。” “谢公主大恩,老奴在此,拜别两位主子。” 齐嬷嬷又磕了个头,磕完,却是突的从怀里掏出一物扔进了嘴里,片刻间,嘴角便溢出了黑血,竟是,服毒自尽了。 嘴角淌着黑血,齐嬷嬷看向永昭的眼里迸发出一阵光亮,昏浊的眼底,满是祈求,而后,咕咚一声,一歪头,倒在了地上。 眼看着齐嬷嬷的尸体,红锦却是更加怒愤难抑,两三步冲到齐风面前,锵一声,一把抽出了齐风腰间的佩刀。 动作快到让没有防备的齐风竟也没有反应过来。 待他反应过来时,红锦举刀,便已砍在齐嬷嬷的身上。 一刀又一刀,不停息。 洛秉书沉了沉脸,就要喝止,容狄却是一个冷眼射过去,向来威严的丞相大人,竟是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巴。 寿堂之中,所有的人都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不忍的别过了头,红锦的举动太过疯狂,下手丝毫不手软。 砍着齐嬷嬷的尸体,就像砍西瓜一般。 鲜血四溢,溅了她一脸一身,她却浑无所觉。 眼中泛着红红的血丝,只有恨,夫人是她的恩人,若无夫人,她红锦早就饿死了,她明知道害死夫人的绝对不止这个老刁妇。 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还陷害小姐,若是可以,她真想当场拔剑杀了洛仙儿和永昭这两个毒妇。 可是,她不能,她还有小姐,她还要保护小姐,从没有一刻恼恨自己这样头脑清楚过,她宁愿自己现在昏了头,杀了她们替夫人和小少爷报仇。 “够了……” 许久之后,容狄才轻轻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齐风连忙上前,阻止了红锦,几乎没费什功夫,因为此时的红锦,因一顿猛砍,已有些脱力。 而此刻,齐嬷嬷的尸首已是再无完好,肠肠肚肚的流了一地,脑袋也被一刀砍了下来,咕噜噜滚去了一边。 那张泛黑的老脸也再看不到半点原先完好的皮肉。 可谓真真是惨不忍睹。 相府中人,更是看得浑身发抖,纷纷挨在一起,掩面不敢再去看。 相信,这血淋淋的一幕,定会深深的印在他们的脑海里,足以让他们做上好几个月的噩梦,而不得安宁。 真的太残忍了,人都死了,还要砍尸! 谁也不曾想到,平日里柔柔弱弱的红锦,发起狠来,竟是如此的可怕。 哐啷,手中染血的大刀落在地上,红锦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齐嬷嬷,转向容狄,阴冷着脸开口:“多谢郡王出手相助,不过,还请郡王将小姐交还给奴婢,奴婢要带小姐回去。” 声音冷然,却又哽咽无比,红肿如核的眼睛里强忍着泪水。 她不可以倒下,她还要照顾小姐。 齐风齐衍皱了皱眉,红锦的伤心和愤怒,他们可以理解,可是,却还从没有人敢用这样命令的语气和主子说话,当然未来主母除外。 可红锦到底不是未来主母。 他们还真怕,红锦会触怒了主子。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容狄只抬眼瞥了一眼红锦,便将自己怀中的少女,交还给了红锦与剪秋二人。 “你们好好照顾她,有任何事,直接持令牌到容王府来找本郡王。” 容狄说了一句,伸手一拂,空中有一抹黑芒划过,直直划向人群之间,被一只纤纤素手,稳稳的接住。 黑色的玉牌之上,雕刻着一只麒麟神兽,其状威严,栩栩如生,竟似活的一般,麒麟兽下,镌刻着一个大大的容字。 在场之中,识得那黑玉令牌的人,顿时都变了脸色。 那竟是,墨玉麒麟令。 ------------ 第232章 一个比一个彪悍 容狄竟是将墨玉麒麟令牌交给了洛无忧的一个婢女,还是以如此莫不在意的一副姿态,他可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得到这块令牌么? “容狄,你可知那令牌代表着什么,你怎可轻易的将它送人,若是父皇知道你此举,定会大怒,你真的是太肆意而为了。” 南宫景璃看着那墨玉令牌,脸色紧绷,满面严肃,容狄他,对洛无忧的感情,竟然已如此之深了吗? 深到,连墨玉麒麟令牌都送了出去。 可他知不知道,他此举,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对那少女来说,未必是福。 “本郡王的东西,想送谁便送谁,怎的,璃王有意见么?” 容狄冷冷瞥了一眼南宫景璃:“至于圣上那里,本郡王自会交待,就用不着璃王殿下操心了,殿下有空,还是多管管自己的好。” 声音冷到极致,不带一丝感情,给人感觉,竟是半点也浑不在意。 洛秉书更是脸色大变,眼神之中透着几分激动。 他是真真做梦都不曾想到过,这容狄竟是如此的在意无忧,在意到,连麒麟虎伏都轻易的送了出去。 不错,那块墨玉麒麟令牌,又叫麒麟虎符,乃大秦圣祖皇帝所制,钦赐于第一代容王爷,此令牌不止代表着容王府。 更可凭借此令调动容王府的燕云七十二骑,那支,从来都只听过传闻,而不曾有人见过的奇兵。 比之永昭三千亲兵,燕云七二十骑可谓直接将之甩去了十万八千里。那无疑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根本没有半点的可比性! 有这支奇兵,有容王府的保护,在这整个相府乃至都城之中,还有谁敢轻易的招惹他们相府这位大小姐? 永昭脸色暗沉到了极致,容狄此举,摆明了是要护着洛无忧,且姿态强悍到了极致,甚至不顾触怒皇兄的后果! 可偏偏此人向来喜怒难测,也根本不会听任何人的话,连皇兄都不放在眼里,她这个一国公主,在他面前,更是半点份量也无。 真是太可恨了。 几乎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那拿着墨玉令牌的人身上,青鸾手握令牌,看向容狄的眼中微有讶异,一向淡漠的眸底,更是升起一丝警戒。 这个男人太深不可测,她几乎才出现,他居然就给发现了。 垂头,撇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物件,本以为是件暗器,却不想,竟是一块令牌,看众人一脸见鬼的震惊模样,看得出来,这令牌的来头不小。 青鸾沉思了片刻,却是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讶的举动。 一挥手,那令牌便脱手而出,调转方向,又飞回了容狄的手中。 “你想要送东西,等她醒来,自己送给她。我只负责保护她的安全,不负责替她收礼。”说着,从红锦手中接过洛无忧,扛着就走。 那举动,叫一个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南宫景皓张大着嘴巴一脸激动的看着这一幕,一双星辰般的眸子,更是闪亮闪亮的,一直落在青鸾的身上。 “好霸气,好威风,好潇洒!” 一连嘀咕了三个好,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敢拒绝容狄的人,这洛无忧的侍女,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彪悍,一个比一个有趣。 自然,能收服这些人的洛无忧,就更加的有趣,更加的厉害了。 果然,不愧是他要护的人。 容狄眸光微闪,看了一眼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令牌,红红的唇畔,却是勾起一丝轻笑,竟是一点也不在意,更没有半点难堪和怒火。 平静的,有些诡异。 “我们走。” 良久之后,男子道了一声,无视寿堂之中的众人,转身离去。 “既然事已了,那本殿就先回去了,哎,真是,东西没吃着,反把本殿吓个半死,真真是……本殿得好好回去洗洗眼睛,否则的话,今夜,本殿肯定会睡不着觉,一定会做噩梦的” 君惊澜说着,还有些后怕般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追着容狄而去。 其它人,自也纷纷告辞,南宫景煜看了一眼洛仙儿,见她一直看着地上被砍的七零八落的尸块默默垂泪。 叹息了一声,温润的出口安慰了一句:“灵儿表妹还是先扶仙儿表妹前去歇息吧,表妹也勿要太过伤心,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多谢煜表哥。” 洛仙儿哽咽无比,抬头看着南宫景煜,杏眸中满是伤心,想到自己此时的样子,很快又羞愧的垂下了头。 “无碍,皇姑母,景煜先行告退。” 永昭淡淡的点了点头,“好,管家,送几位王爷出去。” 南宫景煜眼眸闪了闪,随着南宫景璃等人离开。 洛府这场寿宴,可谓是惊彩绝伦,相信,很快,整个都城都会议论纷纷,永昭公主与洛仙儿也定会再次成为众人的话题。 而莫寒与章明,早在洛无忧走时,便跟去了无忧阁,无忧的情形看来很不好,先是中毒,又是急怒攻心之下接连吐血。 两人根本不放心。 寿堂之中,洛秉书看着满地的血腥和狼藉,还有不停嘤嘤啜泣的洛仙儿,脸色鹜到了极致,那可怕的杀人的目光。 看得众人胆战而心惊。 永昭蠕了蠕唇,终是未曾言语,只看着洛秉书拂袖而去,此刻他正在气头上,她便是说什么亦是无用。 众位姨娘小姐也自退去,堂中,只剩下永昭母子三人和几个贴身的妈子。 永昭冷眼看了一眼洛仙儿,十根手指头都差点被捏碎,扬手,便要煽洛仙儿一个巴掌,洛仙儿吓得缩进了洛灵儿的怀里。 “母亲息怒,姐姐伤的不轻,还是先让府医给姐姐治伤吧,母亲若要罚,至少也等姐姐伤愈再行处置,否则,灵儿怕姐姐受不住!” 洛灵儿一脸担忧的劝阻,永昭那巴掌到底是没有甩下来。 …… “还是我儿有先见之明,为娘真是没想到,这惊澜太子,还真的回来了!”回到雪苑,雪姨娘一脸感慨和后怕,“本来,眼看着洛无忧就要翻身了,可是,没想到,顾若兰和安儿却死了。” 神情间多有惋惜,怎的偏偏在这个时候死了呢? “娘觉得兰姨娘和安儿死的不合时宜,可孩儿却觉得未必!”洛擎轩端起桌上的茶碗笑了笑,若有所思的说道。 “哦,我儿这是何意?” 雪姨娘蹙眉看了一眼少年,道:“轩儿也看到了,今日洛无忧的表现,难道,轩儿就不觉得么?” “娘是怕兰姨娘和安儿死了,洛无忧会想不开,以致一蹶不振?这是很有可能,大妹妹今日在寿堂中的伤心的模样,儿子看了也是深有感触!” 洛擎轩叹息了一声道:“可正是因为有多伤心,就会有多恨,今日这出戏,外人看不明白,咱们府中的人,谁会看不明白,大妹妹那般聪慧的人儿,又岂会看不穿?” “可她却没有发作,更没有追根究底,一则,兰姨娘和安儿的死打击对她太大,让她伤心欲绝之下,没有精力去追究,二则,就算追究,这件事最终也追究不到那位头上去。” 少年嘴角浮起一抹冷笑,顿了顿道:“我们这位大妹妹,心思惕透着呢,她或许会消沉,但绝对不会太久,娘,您就等着看吧!” “希望如我儿所言……” 雪姨娘声音幽幽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流光,但愿洛无忧能够迅速的觉醒过来,如今这相府之中,能与永昭有一争之力的。 也就只剩下洛无忧了。 而她只要等着看好戏,坐山观虎斗即可。 “说来,这洛无忧倒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轩儿,你也赶紧的回去换身衣服,我们还是去无忧阁走一趟吧,都相处了这么些年了,这兰姨娘走了,我们也自得去送她一程才是!” “娘说的是,儿子这就去。”洛擎轩闻方应了一声,道:“娘也叫上妹妹吧,好好的叮咛一翻,让她千万不要惹事。” 既然她和娘都去,自然也要叫上洛明霞,否则难免会遭人病诟。 “娘知晓,你且放心去吧。” …… 无忧阁中,章明替洛无忧施了针。 洛无忧很快便醒了过来,看着眼前一脸担忧的两人,少女眼中隐着泪水:“师父,师兄……无忧连累了师父和师兄,对不起。” “说的什么傻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既是我的徒弟,我护着你也是应当的,其它的就不要再说了,先好好将你娘和你弟弟安葬再说。” 章明叹了口气,神色间满是疼惜:“你身子受损太重,不宜太过操劳,为师会让你师兄前来帮你的。为师也不便多留,就先走了,莫寒,你这些日子,便辛苦些,多来相府走动一下。” “师父放心,莫寒明白,莫寒先送师父,师妹,你且先躺一下,等会儿师兄回来,便帮你布置守灵事宜。” 洛无忧点了点头,待两人刚离开,便揭开了被子,想要下床,脑子却是一阵晕眩,身子更是摇摇欲坠。 “小姐,您还是听莫寒少爷的话,好好的休息,其它的事,就交给奴婢们来做吧!”红锦剪秋见状,连忙将她扶住,才避免她栽倒。 剪秋看了看洛无忧的面色,沉声道:“小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夫人和小少爷死的冤枉,那齐嬷嬷明显就是个替死鬼,你若不保重身体,谁来替他们报仇?” “我知道!” 洛无忧捏紧了拳头,眸底满是森寒:“我会保重自己,可是,我也必须送娘和安儿……最后一程,这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红锦,扶我去给娘和安儿梳洗上妆。” 少女的声音透着股沉痛的冷意。 ------------ 第233章 虚伪的父亲 红锦剪秋无奈,心知也劝不住,便只能扶着她去了隔壁的房间,洛无忧坐在床畔,看着顾若兰和安儿的尸体,泪如雨下。 命人打来热水,替两人先净身,洗去身上和七孔溢出的黑色血迹,再替两人梳发,而后又拿来了寿衣,替两人仔细的换上。 少女的动作,很慢,也很轻柔。 做完一切,又让红锦拿来了胭脂,替顾若兰和安儿上了妆。 两人的面色,因中毒变得青黑一片,再看不到平日里的漂亮和可爱,她希望娘走时依然漂漂亮亮的。 灵堂早已布好,中间贴着大大的白色奠字,供台之上,摆放着灵位,燃着香烛,堂中央则摆放着两具棺木。 洛无忧拒绝了莫寒在内所有人的帮忙,亲手将顾苦兰和安儿,放进了那具大的棺椁之中,顾若兰身形瘦弱,那棺椁也极大,洛无忧便把安儿也放了进去。 让安儿就躺在顾若兰的身边,有娘陪着,安儿不会害怕,有安儿陪着,娘也不会孤单,让娘和安儿在一起,彼此有个伴儿。 如此也好。 这般做,是极不合礼法的。 只是,无忧阁中,却没有人上去相劝,都只默默的垂泪看着这一幕。 整个无忧阁已挂满了白色的挽花,院落中所有的侍婢全都换上了白色的素裙,洛无忧亦是褪去了锦裙,只着了一身粗布孝服。 披麻戴孝,跪在堂中,替顾若兰和安儿烧着纸钱。 那铜盆之中的纸钱徐徐的燃烧着,映着少女苍白的脸颊,似烧在她的心上,让她,彻骨的疼着,脑子里,再次回想起前世娘去世之时的情景。 也是这样的凄冷,也是这样的让她痛入心扉。 唯一与之不同的便是,前世,只她孤零零一人送走娘亲和安儿,洛秉书派了洛城操持,却是连面也未露,更不用说来吊唁的人了。 更是一个也无。 而今世…… 看着正替顾若兰上香的洛秉书,听着他自责懊悔的话,洛无忧跪在棺木前,垂着泪的眸底,却透着无尽的冷戾。 看着顾若兰的灵位,男人声音哽咽:“若兰,为夫,对不起你,你为了为夫忍受多年的委屈,为夫本想以后好好的补偿于你,未曾想如今却是……阴阳两隔。” 说的好听,补偿,他要怎么补偿娘逝去的多年青春? 娘把一个女子最美好的韶华全都给了他,可他呢,却弃妻另娶,十几年来,对娘不管不问,任娘蹉跎岁月,害得娘屡屡受险! 还有脸在这里流着泪说要补偿,他大概忘记了,当初,是谁下令要烧死安儿,处置娘的了? 是他,就是他,可笑他居然还有脸在这里说出补偿二字。 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 他的眼泪,不代表他有多伤心,只证明了他有多么的虚伪! 那根本就是鳄鱼的眼泪! “这世,是为夫对不起你,来生,为夫定要祈求佛祖,与你再续前缘,做对恩爱夫妻,报答若兰对秉书的一片情深,你放心,以后,为夫会好好的照顾无忧,绝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在灵位前静默许久,男人才又说道。 洛无忧听得冷笑涟涟,不用来世,他欠娘的,她会让他今生全部还清,像他这种无情无义的冷血小人,若佛祖真听得到,也一定是会将他打入地狱。 断不会再给他来世轮回做人的机会! 洛秉书抬袖拭了拭泪,这才转身看向洛无忧,道:“无忧,为父知道你心里苦,你放心,你娘不在了,还有为父,至于你娘的丧事,为父已吩咐了洛城着手安排,为父会好好的安葬你娘,送她上路。” “不用了父亲。”洛无忧却是摇头拒绝了。 洛秉书痛声的问,“无忧你可还在怪为父?”眼中却是划过一抹冷意。 “父亲多想了,娘的死,都是无忧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女儿也想父亲亲自送娘上路,可娘只不过是相府的姨娘罢了,于祖制不符。” 洛无忧却只垂头淡淡的回了一句,“我朝律法言明,为妾者,不进宗祠,不记族谱,不入祖坟。娘生前,最喜欢小叶山后的蝴蝶谷。无忧还记得,那里有一处娘当年出嫁之时,外祖送给娘的陪嫁庄子。” “无忧会将娘,葬在离蝴蝶谷最近的地方,让她每天都可以看到那开得绚烂的蝴蝶花,迎着朝阳,闻着花香,看着彩蝶儿翩翩飞舞,无忧想,娘她一定会喜欢的。” 妻与妾,天差地别! 即使被休,连休书都没有一封,更不可能由他这个相府的正经主子,宗族嫡子,亲自送葬,这就是身为妾的悲哀! 娘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死后本当埋进洛府祖坟,可他却生生将娘打成了妾室,让娘死后,还忍受这般的委屈,甚至不能在祖祠里供奉一块灵位。 何其悲哀! 不过也好,她想,比起洛府那冰冷的宗祠,娘会更喜欢蝴蝶谷的。 “如此也好,为父已差人去齐洲给你祖父送信了,想来,顾府的人,也很快会赶过来,若兰一走,你外祖父外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得多伤心,你定要替为父,好好的安慰他们才是。” 洛秉书说着,伸手拭了拭眼角那根本不存的眼泪。 洛无忧一愣,外祖父,外祖母? 是啊,娘乃顾家嫡女,虽如今顾府没落,然则,娘亲去世这么大的事儿,又怎能不通知外祖父和外祖母呢? “多谢父亲。” 洛无忧神色微滞,随即点头应了下来,又道:“女儿已让洛管家翻看了黄历,想三日后便将娘下葬,外祖父外祖母年事已高,女儿担心若等他们到时再葬,外祖父和外祖母会承受不住。” 垂头,无忧眸光看向冰冷的地面。 齐洲,等他的人传信到那里,只怕也是晚了,可能根本连外祖父外祖母的面儿都见不到了,齐洲城届时只怕也是城门封,不得进。 大表哥,一定要等着无忧! 一定要等着无忧…… “好吧。” 洛秉书脸上适时闪过一抹沉痛,声音里更是低迷中带着一抹关心和疼惜,:“还有,你自己也不要太伤心了,你这样子,你娘看到也定会不好受的,她生前最敬重你外祖父,也最疼爱你。” “若看到你这样子,她也不会好受的。” “无忧知道,多谢父亲关心。” 洛无忧点头应声,泪水却是流得更加凶猛,洛秉书看得直叹气。 又说了几句,他刚前脚离开,相府中的各房姨娘也陆续都来给顾若兰和安儿上了香,甚至,连几位皇子都来吊唁。 比起平日里的冷清,一时间,无忧阁中却是一波人走,一波人又来。 只是,人即便再多,也无法冲淡空气中的悲伤气氛。 晚点的时候,沈素卿和林婉微也来了,看着洛无忧那悲伤的样子,两个少女也都跟着默默的垂泪。 “无忧,你不要太伤心了,虽然兰姨走了,安儿也走了,可是,你还有我们呢,你还有我和婉微姐姐,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好难受,无忧……” 沈素卿一袭素裙,打扮也极素净,看着洛无忧就那样跪在灵堂里,默默的流着泪,哭到眼眶红肿,心中也是难过极了,也扑在林婉微的怀中,啜泣了起来。 上次来无忧阁,临走之时,她也去拜见了兰姨娘,那是一个很温婉的女人,比娘还要温婉,还有安儿,彼时的安儿活泼可爱。 还冲着她笑,可是,她没想到,这才没隔多久,两人竟然都没了。 尤其可恨的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些可恶的混蛋竟然还想着暗害她,都怪她没用,跑去找表哥没找到人,等回到相府时。 却是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在无忧最困难的时候,她却没有陪着她。 她这个好朋友,当的真不趁职。 “无忧,你不要再自责了,这一切不关你的事,你娘和弟弟的死,于你无关,婉姨娘之所以会那样说,就是想要打击你,看到你崩溃,若你真的一味深陷自责之中,那才真是上了她的当。” 林婉微轻轻拍着沈素卿的背,脸上也挂着泪水。 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声音有些哽咽:“我想,你娘和弟弟,都不会希望看到你这般的难过,你一定要快点的好起来,无忧,想要让她们瞑目,你就要赶快的好起来。” “要过得比任何人都好,都开心,连带着你娘和弟弟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告慰,我相信,我也肯定这是他们最大的愿望,也是他们最想看到的。” 这些话,一次次说,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她不是无忧,没有办法体会到她的感受,可是,她的父母从小过世,她却明白那种孩子对母亲的渴望,她亲眼看着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无法想象无忧现在该有多伤心,哪怕是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只怕是也表达不出她心中的苦痛吧! “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许久之后,洛无忧终于抬起了头,看着两人,安慰的说了一句,声音早已有些吵哑,眼眶红肿,眼瞳之中更是泛着红红的血丝。 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两人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来劝导她,只能默默的陪着她,在无忧阁里呆了一个多时辰,才在红锦和剪秋的好一番劝说下。 三步两回首,不放心的离开。 ------------ 第234章 板上订钉,绝跑不了了 暮色渐沉,鸦鸣阵阵。 和着那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让这个夜显得格外的萧索凄清! 洛无忧一直跪在灵堂之中替顾若兰和安儿守灵,因着身体不支,终是晕了过去,红锦剪秋将人送回了厢房,二人留下人照顾,便替了洛无忧守灵。 夜,渐深! 守在厢房中的汤圆以手支头,脑袋一点一点的,即使强打着精神,可那眼皮却似有千斤重般,也再撑不开,不由的打起了盹。 一阵微风拂过,汤圆的脑袋咚的一声,轻轻磕在了红木圆桌之上。 “你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青鸾的身影出现在厢房里,看着躺在雕花大床之上眼帘紧产的洛无忧,突的出声说了一句,声音透着一丝不满。 却并没有之前的那般冷漠。 她话音刚落,那床上的少女便自睁开了眼帘,从床上坐起,少女瞥了一眼青鸾,却是突的挑了挑秀眉:“怎么,等的不耐烦了?” “哭得丑死了,也真亏得你,居然做戏做到那般的认真,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没去当戏子,你都没看到红锦今天发飙的样子,你就不觉得愧疚?居然把她们骗的这般惨。” 青鸾睨了一眼洛无忧,神色间带着丝丝鄙夷。洛无忧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眶也极肿,神色间也再无那伤心之色,。 “不让她们知道,是为了她们好,有时候,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知道,就不会因此而给她们带来危险。” 洛无忧轻叹了一声,道:“你那边弄得如何了,都没事了吧?药,有没有喂他们服下去?” “已经替他们服下去了,两人中的毒也都解了,真不知道你哪里弄来那么厉害的药,明明我试过,她早就呼吸微弱,回来时,连气息都快没了,可是吃下那药之后,竟是又缓了过来。” “你那到底是什么药?仙丹么” 青鸾有些不解的看着洛无忧,若非亲眼所见,连她也不敢相信,那小小的药丸,居然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向来少言寡语的青鸾,居然也是好奇了起来,若是以往定不会关心,今日,却是问了出来。 “是仙丹,也是世上仅此一粒!” 洛无忧笑了笑,半真半假的回了一句,随后,却是正色道:“青鸾,我想去看看他们,也送送他们。” 少女声音里充满了不舍,青鸾看得蹙了蹙眉,两人在夜色里穿梭,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无忧阁的小库房里,拿着青鸾从红锦处拿来的钥匙。 洛无忧打开了房间。 小库房的空地上,铺了几床锦被,隐约可以看到上面,还躺了两个人,洛无忧点燃灯笼,橘红色的灯光下,地上的人儿的面容也露了出来。 若是有人在此的话,定然会吓得大惊失色,因为,那两人,竟是原本应躺在棺淳里的顾若兰和安儿。 两人的面色有些苍白,但却并未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伤口也都被仔细的做了处理,早已止住了流血,胸口还在起伏着。 虽微弱,却的确是还在呼吸着。 他们,并没有死。 洛无忧上前,跪在地上,替两人诊了脉,脉像微弱却也趋于平稳,已无大碍,果然,医圣不愧是医圣,那清心丸果然是救命良药。 也是解毒的圣药。 而那清心丸早就被她放在了早上送给顾若兰的荷包里。 鸠毒见血封喉,事发时,她替顾若兰封住了心脉,喂了自制的解毒药丸,又用银针催化药力,暂缓了毒性的发作,然后,以玄珑针法封住了顾若兰的全身生死大穴,造成她假死的现象。 最后,用青鸾找来的人,瞒天过海。 从袖笼中掏出师母给的玉盒,洛无忧打开,将里面的人皮面具拿了出来,涂上药水,替顾若兰仔细的贴好,又喂她和安儿各吃下一粒药丸。 “青鸾,走吧。” 良久,洛无忧才轻轻的道了一句,青鸾上前,便将顾若兰抱了起来,洛无忧也抱着安儿,从偏院一路出了相府。 偏门外,,早就候着一辆马车。 车椽上坐着两个人,全身都隐没在黑暗之中,看到偏门打开,那两人也从车驾上跳了下来,其中一人伸手便接过了青鸾手上的顾若兰,把人扶进了车厢里。 另一个人则从洛无忧怀中接过了的安儿。 “洛小姐,我会先送他们去……” 声音有些粗嘎嘶哑,可以听得出来,是男人的声音,月光落下来,打在男人脸上,洛无忧看得分明,那人,便正是之前卖了青鸾的那个男子。 “桑先生,我娘和安儿,就交托给先生了,至于送他们去哪里,桑先生不用告诉我,你只要答应我,一定要替我保护他们的安全便是。等我此间事了,自会联系先生的。” 不待桑哲说完,洛无忧便打断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瓶,和一叠银票,递给桑哲:“这玉瓶之中还剩下五粒药,只要不是天下奇毒,一般大部份的毒都可解,请桑先生带在身上防身。” “这里面,装的都是我娘和安儿的调理身子的药,已替她们放在包裹之中,用法用量都有标注,药方也我也放在了包裹之中,到时药吃完,桑先生按着药方抓药即可。” 顾若兰和安儿身上的毒虽已解,可还有些余毒残留体内需用药排出。 尤其,顾若兰身受了刀伤,那一刀刺向顾若兰的心脏,若非李婉儿第一次伤人,手头偏了分毫,而她又及时替顾若兰止血。 只怕顾若兰的伤势会更重,根本无法成行。 而安儿本就年幼,那毒虽中的不多,可婴儿身体本就比成人弱的多,这一次受伤中毒,只怕也是要将养许久,才能复原。 “还有,这封信和这个包裹都是我替我娘和安儿准备的一些换洗衣物,请在她醒来之后,替我交给她。”洛无忧从青鸾手中接过两个包裹,一一递给桑哲,仔细的叮嘱着。 儿行千里母担忧,今日和娘亲安儿一别,也不知何日方能相见。 她自当将娘和安儿以后的事,全都打点好。 “可是,你连地方都不问,就不怕以后找不到他们,又或者我把他们弄走,暗地里把他们给杀了埋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桑哲唤了一声车厢里的人接过包裹,朝洛无忧说道。 这女子还真是奇怪。 明明第一次见面,居然就这般信任的将亲人性命交给了他? “无忧相信青鸾,自也相信他的师弟。” 洛无忧却只淡淡一笑:“况且,不知道,就不会有想去找的冲动,不知道,对我,对娘对安儿来说,也才都是最安全的,我不问桑先生到底会将他们带去哪儿,只要桑先生带他们远离都城,保护他们的安全,能让他们过上平静的生活,永远……都不要再踏足秦都一步,如此便好。” 桑哲重诺,江湖中人,人尽皆知! 青鸾被卖,却还是找了他前来帮忙,足见,连冷心冷情的青鸾也是对他信任有加,她不能离开,将娘和安儿交给其它任何人,她都不放心。 桑哲,是她唯一的选择! 男子闻言,却是有些尴尬的红了脸:“我都把自个儿师姐给卖了,你还肯相信我,师姐说的没错,你还真是个怪人!” 虽然那并非他所愿,只被迫不得已而为之,可也没想到,自己当日之举,竟会给师姐带来如此一段奇缘。 看师姐在这里似乎过的也不错,他也算是放心了。 “你放心吧,既然我桑哲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他们,若有人想伤他们,除非我死了。”桑哲拍了拍自己的胸膊,说的很是认真。 若是不信,她又岂会把娘和安儿拖付给他,江湖第一游侠师出祈山,平生最重诺言,只要他答应了,那便一定会用性命去保护安儿。 如此,她还有何不放心的。 “大恩无以言谢,还请桑先生受无忧一拜。”洛无忧提裙就要跪下,却被桑哲一挥手一股巨大的力道拖着她,让她根本没能拜得下去。 “不急,你要想谢我的话,就等你和你娘再重缝,我把你娘和你弟弟完好交到你手上,那时,再行大礼拜谢不迟,而且,我还要拜托你替我照顾好我师姐,说来,我帮了你,你也帮了我,也就不用谢来谢去的了。” 听桑哲看了一眼青鸾如是说,青鸾却是眼神也没施舍一个给他。 洛无忧也不强求,江湖中人,素来豪爽,她又何必拘于那些俗礼,点了点头,坚定的道:“好,先生放心,那一天,一定不会太远的。” “我们不便多留,就先走了。” 桑哲说着,又看了一眼一直在旁作壁上观的青鸾,脸色有些尴尬的道:“那个,师姐,师父让我转告你,好好的呆在相府,好好的保护洛小姐,不用急着回……还有,这个是师父给你的,我还是先走了。” 被青鸾一个冷眼射过来,桑哲顿时讪讪的住了口,将一个长形的狭长木盒塞进青鸾手中,人影一闪,便抱着安儿进入了车厢。 马车徐徐离开,少女跪在地上,向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娘,安儿,送你们离开,是不得已之举。 相信女儿,女儿很快就会来找你们的。 站起,洛无忧绝然转身,自原路返回。 偏门缓缓紧闭。 巷中却走出了几道人影。 “原来竟是如此!” 夜色里带着面具的寒濯声音挑高。 眼中满是恍然大悟之色:“主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未来主母的打算,所以,才命令属下按兵不动?” 容狄只幽幽的望着夜空,似根本没听到他的话,自然也不会答腔。 反倒是齐衍笑道:“那还用说么?主子神机妙算,那肯定是早就猜到了未来主母的打算了,不过,这未来主母为了演这场戏,可也算是拼了老命,接连吐血好几次,看得我都有些忍不住了。” 说来,他还真是被吓到了,差点就以为那是真的。 却没有想到,一切原来不过是做戏。 真的只是做戏么? 容狄墨瞳闪了闪,在心中反问了一句,他瞧着,却不像,那悲伤太真实,即便再擅长伪装的人,也不可能演得那般逼真! “说来,最奇怪的是,那两具尸体未来主母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齐风有些疑惑的道:“属下看过,那两人的面相与顾夫人和相府的小少爷相似度足有百分百,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做出来的一般。” “你忘记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人皮面具了么?”寒濯不以为意的道:“据我所知,莫寒深谙易容术,会做人皮面具不稀奇。” “咱们的郡王妃,既然是他的师妹,那会这些也就不稀奇了。”虽然天色极暗,可是,只一瞥,他却也看到,那被送上桑哲马车的人长相并不是顾若兰的长相,这些天,他一直守在无忧阁的暗处。 顾若兰又天天和洛无忧在一起,她的长相,她绝对不会认错的。 所以,她可以肯定,她的脸上也戴了人皮面具。 寒濯顿了顿,又道:“至于那两个人,应该就是郡王妃那个婢女从外面带进府的,上一次,我看到她扛东西进府,因她是郡王妃的人,倒也没有多加关注,不过,属下不解,郡王妃为什么不找主子帮忙呢?” 寒濯蹙着眉头,有些不解,齐风和齐衍同样不解。 齐衍道:“是啊,有主子的保护,这世上绝对没有人敢对顾若兰母子,主子的实力,未来主母就算不是深刻了解,可至少也该听别人说过才对。” “可未来主母却找了一个江湖中人来帮忙,虽然,那桑哲在江湖中名声倒也不差,可是,说起来,比主子那可差远了。而且,奇怪的是,桑哲居然还真的答应了,难不成,他们有什么交情吗?”齐风也是一脸的疑惑。 话落,明显感觉四周的空气突的变冷。 谈论的如火如荼的三人终于闭上了嘴巴。 “主子,这都是齐风那厮胡说八道,咱们的主母从来都没有出过都城,又怎么可能会认识这些江湖人物呢?况且,刚刚他们的谈话主子也都听到了,那桑哲与主子分明是初次见面。” 寒濯干笑了两声,一边解释,一边瞪了一眼齐风,这混蛋,会不会说话,未来主母怎么可能会与桑哲有关系,这不是生生的挑起主子的醋意? 这个白痴。 “……”齐风被瞪的莫名其妙。 寒濯却是又道:“至于桑哲会帮忙,多半也和主母身边的那个丫头有关,那桑哲不是称那丫头为师姐么?” “哎,不对。” 齐衍皱了皱眉,一脸不解:“据我所知,桑哲师出祈山派,乃祈山派掌门大弟子。他的师姐?太奇怪了,为什么江湖上从未有人听说过他有师姐?” 是啊,太奇怪了。 经他这一说,齐风与寒濯也是反应了过来。 “不过,那丫头的功夫倒是不低,竟连我们派去跟踪的暗卫都给跟丢了! 那般不俗的武功,竟然会真的跟在咱们主母身边做个侍卫,还真是让人觉得不解啊不解!” 齐衍感叹了一声,道:“说来,咱们主母的手段还真是挺高的,这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沧,使的真是,太高了。除了主子之外,居然没有任何人察觉一星半点。不过我就奇了怪了。 “主母她怎么怎么算到,那李婉儿会在寿宴上行刺顾夫人和洛小少爷的?”这少女,还真是成了精了,实在让人看不透。 “我们的人一直在暗中监视,并未发现什么异常,那段时间,她甚至都没有和李婉儿接触过,说来,这还真的是个不解之迷。” 难不成,她真的会未卜先知的预言之术?”寒濯猜测着,蓦然间又想起了那日自家主子和他说的话。眼眸也不自觉的看了过去。 预言之术么,只怕并非那般的简单吧! 之前有些想不通的事情,现在,他却是突的想通了…… 容狄墨瞳之中划过一抹流光。 抬头冷冷的瞥了三人一眼,红唇轻启,徐徐道:“发出明月令,命炙九率人延途保护顾若兰母子,若有任何人敢妄动分毫,杀-无-赦!” “是,主子。” 三人拱手领命,心中纷纷不由感叹。 看来主子对这洛姑娘,可真真儿是用了心,连人家的母亲弟弟都一并护了,这未来主母,郡王妃,可谓是,板上钉钉,绝跑不了了。 “主子,现在,您可放心的离开了吧?”笑过,齐风却突的出声提醒:“主母非寻常女子,有足够的手段自保,还有寒濯的贴身护卫。安全无虞,然则秋棠那边,却是不能等了。” “主子放心,寒濯会以命相护!” 容狄静默,脑中突的想起师父所说之言,水无形,观其却有形,师父是在告诉他,他看到的是谁,便是谁么? 良久,容狄方淡淡出吐八个字:“收捡行装,三日后出发。” ------------ 第235 她想要的东西 回到厢房,洛无忧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久久未能回神。 青鸾站在一旁,本想出去,走了两步,却又折回了床前,“洛无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要把他们送走,也没必要让他们假死,你做戏做的如此逼真,要知道,他们以后都回不来了。” 这丫头也真能忍,居然这时候才问出来。 “为什么要回来呢?” 无忧回神,瞥了一眼青鸾,问道:“青鸾,你觉得这座相府华丽么?好么?如果是你,你想不想一辈子住在这里?” “是很华丽,可这里的空气太压抑。”青鸾冷冷的回了一句,“不止压抑,这里的人,还成天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一不小心,那小命儿就被算计没了。” “所以啊,连你都不喜欢,娘和安儿又怎么可能会喜欢?”诸番经历,想来娘对那个人也已彻底的死心了吧,如此,让娘以后都自由又有什么不好? 她又怎么能不认真,否则她怎会忍心,让娘和安儿真的受到伤害? 无忧反问了一句,又似自言自语的道:“外面的天地很广,外面的世界很大,能够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再没有勾心斗角,再没有尔虞我诈,有多好。在这相府之中,诚然可以锦衣玉食,高床软枕,仆婢成群,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可若给我选,我宁愿幕天席地,醉卧花间,一张棋盘,一壶青茶,闲看山间花开花落,笑望九霄云卷云舒。岂不更加怡然畅快。” “你喜欢那样的日子?”青鸾有些讶异,冷声道:“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很高兴,你那妹妹被你算计的如此凄凄惨惨凄凄。” 噗嗤…… 无忧轻笑出声:“想不到青鸾也这般的文雅,不过,你觉得,这就叫凄凄惨惨凄凄了么?青鸾,你只不过是还没见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凄惨,什么叫做真正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还有什么又叫做想生不能生,想死不能死,什么又叫做人不人,鬼不鬼!”嘴角勾起一抹讥屑,她哧笑:“呵,只不过是被黄蜂蛰了几下,只不过损失一个顶罪的奴婢,只不过是被人看了笑话。” “这些,算得了什么?”娘和安儿一人挨了一刀,她却只被黄蜂蛰了几下,说来,都是太便宜她了,可眼下也只能这样。 有永昭在,有皇家在,她想彻底的扳倒洛仙儿,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洛无忧微微闪神,忽尔,嘴角却是勾起一抹轻笑,笑师兄莫寒也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本是不需黄蜂,蜜蜂蝶儿也可,那香只不过是她让青鸾撒上去的一种吸引蜂蝶的香料而已。根本不是什么银线草。 只不过,味儿有些相似,她又特地让青鸾加了量而已。也亏得他也能说的那般正经。 青鸾挑了挑眉:“我没见过,难不成你见过?” 洛无忧淡笑不答,她何止见过,她更亲身经历过,齐嬷嬷死了,死无全尸,被永昭打成了洛仙儿的替罪羊,她前世毁容之仇勉强算是已报。 只是倒苦了红锦,就如青鸾所说,红锦有多么的敬重娘亲,她焉能不知,然则,此次的计划,她到底还是瞒着她,一是为了戏演的真实。 二,依旧是为了保险,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危险,不管于红锦来说,于娘和安儿来说,都是一样的。 “洛无忧,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笃定,洛仙儿会在寿宴上杀你娘?”这些日子跟在这个少女身边,她却始终也看不懂她。 洛无忧看了看青鸾,调侃道:“怎么我们仗剑江湖的侠女也对这些宅门阴私,宫庭倾轧的手段感兴趣?” “不是感兴趣,只是有些不解而已。”青鸾声音依旧那般的冷,只是那光结的额头却是挤出了三条浅浅的皱纹。 见青鸾别扭的样子,洛无忧摇头轻笑了一声:“呵,你有何处不解,那不如小姐我来替你解惑可好?” “有很多,君惊澜未死,你怎么会知道?流言传出,你又为何不追查幕后指使?为什么反而让人去行宫散布你与容狄的谣言?为什么你又会知道洛仙儿会下毒?还会让婉姨娘来杀你娘?还有那夜明明来了两路人,还有一路又是谁?还有,为什么,君惊澜会回来的那么巧合?” 青鸾一口气问一大堆的为什么,洛无忧淡笑不语。 良久,她才淡淡的道:“我为什么要去查?一切不过是为了送娘和安儿走铺路。让人去行宫放谣言,其一,是为了逼君倾城下决心讨旨赐婚。这圣旨一出,情势暂缓,哪儿还用得着去查什么幕后主使,浪费时间。” “其二,自然是让君倾城增加对我的怨恨,也让洛仙儿的挑拔更加的顺理成章,起到最大的作用。” 当然,她本还想趁此摆脱容狄,却不想…… 至于那另一路人马,那还用问么?可还有个人一直派了人在她的身边…… “呵,从来只听过报仇雪恨,我还没见过自己给自己拉仇恨的!”青鸾听得头大,撇了一眼洛无忧,这弯弯绕绕的。真不知道她那脑子怎么想出来的。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更准确的来说,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一根细竹压弯到底,反弹才最大,我把自己弄得越惨,等翻盘时才能赢得更多的同情,也才能让他们的名声彻底的越跌至谷底,懂了么?” 今日过后,永昭与洛仙儿名声大跌,短期内想要恢复都是不可能的。 洛无忧顿了顿道:“至于婉姨娘,呵,洛仙儿那般恨我,百花宴上没能动手,祖母寿宴这么好的机会,她们又怎么会放过?” “寿宴上宾客众多,她们能使的手段,自也受到局限,我随师父习医,身边又有你在,她们自然有所顾忌,知晓害我根本行不通,除了在寿礼上做手脚,对娘和安儿出手之外,她们又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偷窃诬陷的戏码她们早演过多次,次次落空再用只会落人笑柄,对付娘和安儿,她们要撇清关系,自也绝对不可能自己动手。 如此情况下,自然得找人来借刀杀人了。 这刀,自然就是婉姨娘。 婉姨娘大约也是这相府之中她们暂时能够拿捏的唯一把刀了,雪姨娘那房不必说,丽姨娘向来寡淡,与娘一般不争不抢,如同隐形人。 屏姨娘那两母子不成器。 且这些人本就避着她们,并不是随意能拿捏的。 可婉姨娘不同,婉姨娘出身武将之家,还会几手功夫,且又和她有仇,洛明溪被送去家庙,这不正好是一个天赐的砝码,用洛明溪来拿捏婉姨娘顺理成章,岂不是比其它人容易的多? 无忧嘴角勾起一抹轻嘲,看来,她替她们准备的这把刀。 洛仙儿还挺感兴趣的。 总算也没有白白的让汤圆流那么多的血了。 洛无忧解释了一大堆,青鸾憋了许久,却只憋了一句话给她:“你脑子,肯定和别人长得不一样。” 这么复杂的事情,亏得她也能想得出来。 说完抱着那桑哲给的那长木盒子出去了。 洛无忧摇头,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只不过,她比别人想得多,天天想,夜夜想,自从兰若寺回来之后,便无时无刻不在想。到底,要怎么解了缘那八字缄言。 七绝带煞,命里孤绝。 人言七绝,他却七绝不够,赐她八绝! 呵,她洛无忧信命,却从来不认命,即注定她命里孤绝,那便将娘亲与安儿送走远离她便是。 置之死地而后生。 所以,她布下这一局,生死迷局。 君惊澜的出使是个意外,也恰是这个意外,让她的计划更加的顺理成章。 如今,顾若兰与安儿已死,娘和弟弟可过上普通人的日子。 哪怕分开,也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要报仇,可敌人太强,数翻筹谋,也根本未伤及仇人根本。 皇室,是他们坚定的靠山,在都城,她处处受局限,能做的太少,所以,安排安儿和娘假死,不止是为了他们的安全。 也是为了,给自己制造机会,离开秦都。 且,已是十月,再过半个月,因渭河一带连降大雨,倒致渭河决堤,淹了三山五郡,洪灾过后,便是温疫,齐洲城也是疫区。 齐洲乃顾府祖宅,当年外祖父官场失意,又累及了娘亲,在秦都郁郁不得志,又心有愧疚,五年前,便举家迁回了齐洲。 而大表哥,便在这场温疫中身染症去世。 前世,洛仙儿借此一举成名,那时娘去世不足半年,大表哥也去世,外祖父外祖母大受打击,她当时沉迷在丧母之痛中,竟未曾去探望过外祖父外祖母,实为不孝。 后顾家更因她而灭,这次,她定不会让顾家再少一人。 绝对不会! 夜色中,少女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 此事闹得如此之大,想来,皇帝皇太后,也不会置之不理。 她想要的东西,很快就会来了…… ------------ 第236章 狠毒的洛仙儿 天阙阁,洛仙儿捂脸坐在镶花梳妆铜镜前,不时的呜咽低吟,声音中却又透着一股阴冷狠戾。 “呜呜,怎么可能会是我,这怎么可能会是我,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洛无忧,洛无忧,都是你,是你是你害我……” 洛仙儿的脸上覆盖着一张白色的面纱,那张恐怖的脸,连她自己都不敢去看,那张满脸脓胞可怖的脸,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小姐,您别伤心了,府医说了,您的脸很快就会好的,奴婢已经熬了药来,小姐,等您喝了药,就会变得像以前一样美丽了。” 青伶青萍端着药碗,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房间,劝说的声音不自觉得的带着些许颤抖,昨个儿小姐回来之后,不顾她们的劝说。执意要看自己的脸,一看之下却是当场就晕了过去。 也算让她们逃过了一劫。可此刻看着小姐那阴狠的脸色,两人浑身几乎都在打颤,眼底满是惶恐。 “会好,你真的觉得,本小姐的脸,会好么?”洛仙儿闻言突的转头幽幽的问。 青伶青萍吓了一跳,被那双阴冷的眼眸盯着,更是头皮发麻,眼神闪烁:“会好的,小姐一定会好的,小姐只要喝了药,就会好了……” “是啊,小姐,府医说了,不会有事的,小姐一定会恢复原本的美貌的……” 洛仙儿冷哼了一声:“你们的意思,本小姐现在很丑了?还是,你们在讽刺本小姐,如今连母亲都不管本小姐,不给本小姐请太医了是不是?” “不是的,小姐恕罪,奴婢们不是那个意思,小姐恕罪,七小姐一大早便去了宫中,去给小姐请太医,小姐恕罪都是婢子们不会说话,才惹怒了小姐。”青伶吓得垂下头,面色惨白,额头更是冷汗岑岑。 青萍与她相比更甚! 洛仙儿却是怒喝了一声,“还说不是,你们两个贱婢分明就是嘲笑本小姐,本小姐告诉你们,就算本小姐不是郡主,不受宠,也还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的生死,还是掌握在本小姐手上,本小姐要你们生就生,要你们死就死!” 洁白的面纱,被血迹给沁透,即使带着面纱,洛仙儿的样子,也让人无法不感觉到害怕。声音更是透着怨毒,如索命的阴风一般刮进青伶与青萍的耳中。 “小姐恕罪,奴婢不敢,小姐恕罪,奴婢不敢……”青伶与青萍顿时,吓的跪倒在地,便咚咚的磕起了头。 洛仙儿却猛的从梳妆台上站了起来,一双杏眼泛着阴毒的光芒,看着青伶与青萍那两张白晰的脸蛋,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恨意。 她走到两人面前,“给本小姐抬起头来。” “小姐,小姐饶命啊,小姐饶命啊……” 青伶手中端着托盏,浑身都若筛糠一般,那药碗中的汤汁都撒出了大半,青萍也是惨白着一张脸,磕头磕的更猛,不停的喊着求饶的话。 “本小姐叫你们抬起头,没听到吗?”洛仙儿咬着牙,那声音更是从牙缝儿里崩出来的一般:“再不抬起头来,信不信本小姐立刻让人将你们拖出去,乱棍打死!” “小,小姐饶命……” 青伶和青萍两人咬着唇抬起了头,看着洛仙儿,两人小脸之上满是惊恐和哀求,那神情却是更加的激怒了她。 抓起梳妆台上的金簪,洛仙儿抬手便朝青伶与青萍的脸上刺去。 “小姐不要啊……” 青伶青萍惨白着脸,惊叫出声,两人纷纷闪避,洛仙儿却是伸手便拽住了青伶,哧拉,青伶脸上顿时皮开肉绽,多出一条三寸长的伤口。 “啊――” 青伶惨叫了一声,洛仙儿却似疯了一般拿着金簪,在她脸上疯狂的划过。 “贱人,都是贱人,竟敢嘲笑本小姐,你们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区区下贱的奴婢,贱民,居然敢笑本小姐,本小姐划花你们的脸,看你们还如何的嘲笑本小姐……” 伴随着洛仙儿的怒咒,哧拉声不绝于耳。 眨眼间,青伶娇俏的脸上满是鲜血,一道又一道交错密布的伤口血肉外翻,看起来极为渗人,原本还挣扎着的青伶也彻底的昏死过去。 青萍吓得捂上了嘴,眼睁睁看着青伶被洛仙儿毁容的一幕,她含泪怆惶中扭头就往外面跑,惊慌中,腿脚都在打颤,却是被地上摔碎的东西给拌了一跤。 整个人便也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那沉闷的声响,也惊动了洛仙儿,她突的扭头,看着已跑到二门外的青萍,冷哼了一声,抬脚便走了过去。 “贱人,你还敢逃,逃啊,本小姐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哪儿去!” 眼看洛仙儿已走近,青萍想爬,却是没能爬得起来。匍匐在地上,看着那还滴着血的金簪,摇着头,泪如雨下。 “不,不要,小姐,求求小姐,饶了奴婢,小姐,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小姐,放过奴婢,求小姐放过奴婢……” “青萍,你怎么这么害怕呢?怎么,怕本小姐毁了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儿吗?”洛仙儿蹲下,手中的金簪在青萍的脸上划过,阴恻恻的开口询问。 红肿的嘴唇,脸上的刺痛,还有眼前青伶那张光洁的脸庞,多么鲜明的对比,鲜明到,让她心中的恨意疯狂的高涨。 只想要毁了它,毁了它…… “小姐,不要,小姐不要啊,求您不要……”脸颊染上一抹血迹,粘粘绸绸的,她知道那是青萍的血,金簪冰冷的触感,让青萍怕到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不停的求饶。 洛仙儿眼中却是迸发出一阵阴冷的光:“想让本小姐饶了你,你做梦,本小姐告诉你,本小姐绝对不会饶了你,洛无忧,你去死吧!” 眼前青萍楚楚可怜的脸庞,似乎在一眼间变成了洛无忧的脸,洛仙儿愤恨的尖叫了一声,手中的金簪狠狠的刺了下去。 青萍惊吓中闭上了眼睛。 叮,却有一道银光划过,直接将那金簪打落在地。 洛仙儿虎口一阵发麻,抬眼,看着洛仙儿,语气带着质问和冷意:“洛灵儿,你干什么,你还想废了我的手么?” “我看不是我想废了你的手,是你想自己废了你自己!” 洛灵儿冷着脸,看着满屋的狼藉,还有那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青伶。气到面色都有些发黑:“姐姐,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真的想惹怒母亲么?我告诉你,那样做只会毁了你自己。” “毁了我自己,我现在毁的还不够彻底吗?” 洛仙儿抚着自己的脸颊,一把摘下了面纱,指着自己惨不忍睹的脸大怒声喝问:“洛灵儿,你也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吧?还说什么进宫替我请太医去了,太医人呢,我怎么一个鬼影子也没有看到?” “我看,你根本就是敷衍我,你和别人一样,一样在看我的笑话,我告诉你,你别得意,你们都别得意,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绝不……” 此时的洛仙儿就像是只疯狗一般。 语无伦次,神情疯颠,更是逮着谁咬谁,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咬。 她看所有人都像洛无忧,她的头号大仇人,明明她买通了杀手,可昨夜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还有那该死的齐嬷嬷,说什么安排的万无一失,结果却把她自己都给赔了进去。 洛灵儿被气的不轻,“太医一会儿就到,不过,我看姐姐还是好好的平息一下自己的情绪,把那丫鬟给处理了,否则的话,等会儿被御医来了看到话,只怕姐姐本就已臭的名声,又要多加上一条,刻薄下人了。” “你在胡说什么东西?” 洛仙儿怨恨的盯着洛灵儿,眼睛瞪得极大,眼球都凸了出来。 ------------ 第237章 太后的警告 “我胡说,姐姐是觉得灵儿在胡说八道么?那姐姐何不如亲自出府去看一看,听一听呢?看这秦都城都把姐姐和母亲传成什么样子了!” 洛灵儿脸上的柔意也早就消失不见。 看着洛仙儿,冷声开口:“现在,整个秦都都在传,姐姐指使下人在祖母的寿宴之上,给祖母下毒还冤枉同宗姐妹,连母亲也被人诟病!” “皇外祖母大怒,一大早便将母亲宣进了宫中,姐姐的名声已彻底的跌至谷底,就连母亲也因此被牵连。你还在这儿发疯,把那婢女搞成这个样子,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名声还不够臭,不够毒?” “所以还想自己给自己添上一笔?”洛灵儿顿了顿,语气更重,看着洛仙儿眼中也是闪过一丝不耐烦。 不过就是被黄蜂蛰了几下,府医已开了解毒的汤药,吃了药,等红肿块儿全部都消退不就没事儿了,真搞不懂,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还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事,是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怎么会这样,昨日的事不是都真相大白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流言,母亲都不管的么?…”洛仙儿踉跄的遑退了几步。一个未站稳,跌倒在地。 昨日她光顾着自己被黄蜂蛰得满头包的事,却竟如此大意的忘记了这件事,该死的,她怎么就会忘记了。 “管?你要母亲如何管?整个秦都中人,人人口口相传,说的不堪入目,活灵活现,你觉得母亲这个时候出面澄清会有用么?” 洛灵儿顿了顿,看向洛仙儿,道:“这个时候解释,只会让他们觉得母亲这是在欲盖弥章,没有人会信的。” “试都没试过,你怎么就知道没人会信,昨日的事,还有那么多的人在场,表哥,北越太子……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他们都是证人,这也都是事实,他们凭什么不相人?”洛仙儿撇了一眼洛灵儿,声音尖锐的有些刺耳。 “够了,你脑子还没清醒吗,昨日的事,他们明摆着是在帮着洛无忧,你居然还心存侥幸,盼着他们去给你解释清楚,替你洗脱嫌疑吗?姐姐,我怎么不知道,你何时变得这么天真了?” 洛灵儿声音逾加严厉,说完,拿起桌上的茶盏,当头便朝洛仙儿头上淋了下去,冰冷的茶水顺着洛仙儿头顶沁湿了脸部。 阵阵刺痛传来,洛仙儿悟脸惊叫:“洛灵儿,你在干什么?明知道我受了伤,还拿茶水来泼我,你是想毁了我的脸么?” “姐姐那般焦急做什么?灵儿不过是想给姐姐清醒一下头脑,让你看清楚,眼前你自己的处境,都已经这样了,姐姐还如此毛燥,而不是平静下来,想解决的法子,既然你都想送死了,那还要那张漂亮的脸皮又有什么用?” 声音越加冷硬,洛灵儿说着,挥袖就走。 少女的声音,却还在空中徐徐的响起:“姐姐还是好好的想想,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保住你的名声,恢复你的脸,而不是在这里拿几个下人出气。” “你就算把她们全都划花脸,再打死弃尸,也改变不了你现在被人唾弃的事实,若非我们一母同胞,乃至亲姐妹,你以为,我会来和你说这番话” 洛仙儿咬牙愣了半晌,转头一扫青萍,怒吼:“看什么看,今天本小姐就好心放你一马,还不赶快叫人来,把那个贱婢给我抬下去。” 洛灵儿的话到底起了作用,心中再如是愤恨,洛仙儿也只能强压了下来,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是,是,奴婢这就去,奴婢这就去……” 青萍怆惶的起身,出了厢房,逃过一劫的她,顿时捂脸失声痛哭,双腿还在发擅,却丝毫不敢慢了速度,生怕因此而再遭到责罚,忙叫来人,将青伶给搬回了她自个儿的房间。 又和一众婢女动作麻利的将整个屋子清扫了一遍,等着太医前来。 …… 慈安殿,乃当朝太后寝殿。 此刻,端贤太后一袭凤袍,威严肃穆的高坐在殿上,脸色冷然,眉宇间染着几分薄怒,而向来在相府之中高高在下的永昭却是跪在殿前的蒲团之上。 “静旋,哀家记得,上次你进宫之时,还曾嘱咐过你,让你好好的管教仙儿,你却把哀家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竟然纵容她做出这等事来,不止丢了相府的脸,还让皇家蒙羞!” 静旋,乃永昭的闺名。永昭,却是先皇赐予她的封号。 端贤太后看向永昭,眼中蕴着明显的怒意。 洛仙儿虽姓洛,却有着一半的皇家血脉,母亲还是皇室正统公主,尤其,相府昨个儿发生的事,如今整个都城里议论纷纷。 世人皆传,洛仙儿仗着有公主庇护,有皇家撑腰,在相府里作威作福,不止欺凌姐妹,还蓄意下毒谋害亲祖母嫁祸给自己的姐姐。 实乃蛇蝎毒妇,无情无义,又冷血自私。 将洛仙儿贬了个一无是处。 而永昭,也成了包庇洛仙儿的帮凶,十四年前夺人夫,十四年后,夺人命,可怜原本该是相府夫人的顾若兰母子却是被两人害得枉死。 甚至,还有好事者,将此编成了话本子,排了成了大戏。 虽然里面的人都改了名,换了姓,然而,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那戏里人物暗指的是谁,此事在都城传的沸沸扬扬,就皇帝也有所耳闻。 “母后,事实真相并非如此,还请母后容儿臣细细跟母后禀来。”永昭神色紧绷,心中憋屈至极,脸上也浮上几抹委屈。 “你不用解释,前缘后果哀家调查的很清楚。” 端贤皇太后却是挥手阻止了永昭继续说下去,口吻有也重了几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已经传了出去,皇上闻之大怒,要发作仙儿,也被哀家给挡了回去,可是,静旋,你要记住。” “可一不可再,仙儿已数度惹怒皇上,她若再不收敛,哀家也是保不住她,你且回去告诉她,仅此一次,下次,哀家也不会再加理会。她若真想毁了自个儿的前程,那便随她去毁。” 原本对洛仙儿这个外孙女儿,她一直都是极喜的,长得漂亮,文采极佳,又聪明伶利,那小嘴儿也是甜的像抹了蜜,每每进宫都逗的她哈哈大笑。 却不想,她竟如此的没有分寸,不止在将府中的勾心斗角带到了宫宴上,害得皇帝差点在北越皇太子的面前失了颜面,损了国威不说。 如今还做出这等事儿来,将皇家脸面也都丢尽了。 “是,母后,儿臣知罪,回府后定会好好的约束仙儿。”永昭咬牙,心中气闷难当,却也没有再出声解释,既然母后说她已知晓来浓去脉。 那肯定便是知晓了,当日在相府留到最后的人也是不少,说不得便是有那好事之人,说给母后听的,这其中自也免不了添油加醋。 一瞬间,永昭的脑海里南宫景皓的那张脸一闪而过。 没等她回过神来,太后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哀家已下了懿旨,抬顾若兰为平妻,以平妻之礼下葬,你也回去,好好想想,那些流言又到底该怎么压下去。” 平妻,死了都还要占个妻的名份,顾若兰,这个贱人,虽明知道母后是为了平息众人的愤怒,才会下这样的懿旨,可永昭还是怒不可遏。 将永昭面色尽收眼底,端贤太后蹙了蹙眉梢:“静旋,顾若兰母子已死,你心中那口气,也当出了,顾若兰膝下,只剩下一个女儿,女子到底是要出嫁,婚配的权力也在你这个主母的手上。” “你当思虑清楚了,勿要再做出这般的蠢事来。” 母后的意思,她自是听清楚了,一,是不许他们再向洛无忧动手,的确,顾若兰母子刚死,这个时候动手,无疑是授人以柄。 二是在告诉她,一个死人,就算被抬为平妻,半点也威胁不到她什么。 她又何必在自找气受。 “是,母后。儿臣明白,母后请放心。” 永昭恭敬的应下。在宫婢的搀扶下,出了慈安殿,也不知道到底想通没有。 一路上永昭都阴沉着脸,走到御花园时,却正巧碰到了要去御书房的皇后娘娘还有十四皇子南宫景皓。 “永昭见过皇后娘娘。”永昭向皇后行礼。 “皇侄儿见过皇姑姑。” 南宫景皓也是笑咪咪的向永昭行了个礼,看永昭阴沉的脸色,道:“皇姑姑,您没事儿吧,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需不需要侄儿替皇姑姑宣太医来瞧瞧?” “不用了,本公主没事。”永昭忍着怒意,笑答。 “呵呵,皇姑姑无事最好,侄儿还以为皇姑姑是听了都城里的谣言,所以,给气到了,这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还好皇姑姑没事儿,那皇侄儿也便放心了。”南宫景皓一脸关心松了口气般的表情。看得玉嬷嬷微垂了头。 这十四皇子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劳皇侄儿担忧,倒是本公主的过失了!”永昭却是怒极反笑道:“不过,十四皇侄儿倒是多虑了,所谓谣言止于智者,不过是些无知百姓胡言而已,本公主又岂会在意,况且,清者自清,事实真相如何,十四皇侄不是很清楚的。” “皇姑姑说的是,皇侄儿自是清楚姑姑的为人。” 南宫景皓笑咪咪的说了一句,他当然清楚了,洛仙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这个母亲,又能好去哪里? 他说着却是叹了口气道:“哎,怪只怪,皇侄素日里风评不好,说的话也是没有人信,否则的话,皇侄儿肯定会好好的澄清一番。” “无妨,你有心便足够。” 永昭笑容里泛着冷意,他只会落井下石,岂会真心替她澄清,呵,她倒是要等着看看,他和他那个贱人母妃,到底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公主是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么?”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的傅皇后此时突的插口,她一袭凤袍,脸上挂着端庄的笑。 与之永昭的面色紧绷截然不同。 永昭淡淡的颔首:“是,本公主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和皇后娘娘多聊了。” “公主请等一下。” 永昭说着就要走,却被傅皇后突的出声叫住了她。 ------------ 第238章 打得一手好算盘 永昭停步看着傅青莲:“皇后娘娘可还有什么事吗?” “无事,就是前个儿皇上赏赐给本宫一瓶上好的玉露膏,昨儿璃儿回来又说了仙儿的事儿,本宫想,仙儿肯定能用得到,不如,本宫一会儿便差人送去相府。”傅皇后笑了笑道。 “多谢皇后娘娘。” 永昭颔首道了一声谢眸底却是闪过一丝冷意,呵,她刚刚被南宫景皓挤兑不见她开口,此刻倒是又做起了好人。 一如既往的虚伪! 傅皇后摇了摇头:“无碍,仙儿那孩子也不知道得罪了谁,竟遭此无妄之灾。公主既有要事,本宫也就不耽搁公事了。” “静旋告退。” 永昭转身之际,原本只紧绷的脸色陡的阴沉了下来。 傅皇后却是依旧面色温润。 “母后你啊,就是心善,那上好的玉露膏,干嘛不留着自个用,送给她,岂不是暴殄天物么?母后你都没看到,那洛仙儿着实被蛰的好惨。”南宫景皓瘪了瘪嘴,看着永昭的背影,脸上满是不屑。 “儿臣想,就算是有那玉露膏,她那脸,估计也是得毁了。” 傅皇后闻言,故作沉下了脸,训戒道:“皓儿,她到底是你表姐,公主更是你亲姑姑,你怎可这般的浑说,这话要是传到皇上的和太后的耳朵里,只怕本宫亦是保不住你。” “所以儿臣只在母后面前说啊!” 南宫景皓不以为意,道:“再说,母后,儿臣说的可是句句都是大实话,儿臣哪有浑说了,不信的话,母后就去问皇兄,看儿臣说的到底是否事实。就算皇兄也肯定会和儿臣说一样的话。” “那洛仙儿满脸胞的样子,母后您是没瞧见,啧啧,那可不就是不堪入目,丑的惨绝人寰么!” “是啊,可本宫听说,那蜂儿可还是咱们的十四殿下亲手捉来的。”看南宫景皓越说越离谱,还一脸笑咪咪的样子,傅皇后嗔了他一眼。 手指点在南宫景皓的额头,傅皇后半真半假道:“本宫就奇怪了,那蜂儿怎么就没蛰你两口,成天像个皮猴一般,那般危险的事儿也敢去做,你就不怕从树上摔下来,或者也被黄蜂蛰个满头胞。” “你父皇早知晓此事,你啊,就等着受罚吧。” 南宫景皓伸手便抱住了傅皇后的胳膊便哀嚎了起来:“母后,母后,你可不能见死不救,你得帮帮儿臣啊。” “瞎咧咧什么,什么见死不救,你父皇有那般凶残么?” 傅皇后满脸黑线:“放心吧,以本宫对你父皇的了解,他最多也就是禁禁你的足,罚你默下书,皇上可舍不得打你的板子。” “禁足,抄书,那还不如打儿臣板子来的痛快呢?” 南宫景皓撇了撇嘴,“母后,反正我不管,您待会一定要替儿臣说几句好话,儿臣不想被禁足,也不想抄书,那都是娘们才受的惩罚,本王才不要,母后,儿臣知道您最好了,您素来最疼儿臣。” “您就答应儿臣,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好了好了,本宫怕了你了,别摇了,再摇本宫头都晕了,本宫答应你,会替你说好话,不过,这成与不成,本宫可不敢保证。” 傅皇后无奈的开口,“看你这样子,这么大个人了,还和母后撒娇……” “谁让母后最疼儿臣了呢?” 南宫景皓浑不在意道:“有母后开口,父皇哪儿还能不同意,儿臣就先出宫了,等回来时,给母后带庆丰记的桂花糕,好好谢谢母后。” 说着,人已一溜烟儿的跑了。 皇后娘娘站在原地,看着南宫景皓的背影,脸上依旧带着笑。 旁边有宫女见状,讨好道:“娘娘和十四皇子的感情真好,比亲生母子的感情还要好呢?十四皇子有心,居然还记得娘娘最喜食庆丰记的桂花糕了。” “十四年纪最小,本宫多疼他些也是应该的。”傅皇后眼眸闪了闪,只笑着回了一句,便转头继续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亲生母子? 呵,到底隔了一层皮,能有多好? …… 洛府,无忧阁忙着办丧事,而洛秉书这几日却是忙的日日不见人影儿。君惊澜回到秦都的第二日,北越那边便传来了消息。 北越葛皇后殡天。 两国和谈之事再次被提上了议程,他那好父亲忙着国家大事,自然也就无心其它了。洛无忧也不在意,左右,她也不想看到那张虚伪的脸。 况且,和谈之后,君惊澜就会离开,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消息传到无忧阁时,洛无忧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在心中道了一句果然,皇室,不管是北越还是大秦,夺嫡之争都是一场残酷而持久的战争。 顾若兰‘死’后第二天,皇宫里便来了人,她再次接到到了一昭懿旨,懿旨是皇太后下的,是抬她娘为平妻的懿旨。 然而,据懿旨上所说,这请旨的人,却是永昭。 洛无忧一袭孝衣,从传旨公公手中接过懿旨,心中只觉得无比的讽刺,当初,因为永昭,皇帝一纸圣昭,让她娘嫡妻被贬为妾。 如今,又因为永昭,皇太后一昭懿旨,她娘又从一个妾室,变为平妻! 前世,还是因为永昭,皇帝一道赐婚圣旨,她被迫嫁给南宫景煜! 贬也是他皇家,升也是他皇家,嫁也是他皇家。 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就只能接受,被动的接受,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小姐,您不开心么?” 红锦看着洛无忧的脸色,有些不解,虽他们一直私下里称着顾若兰夫人,可到底那夫人二字名不符实,如今有了这抬妻的懿旨。 夫人名正言顺。 可为何小姐看起来,却是一点也不开心的样子。 “开心,我怎么能不开心,若有人得知这消息,恐怕又会气得跳脚了。”洛无忧冷笑了一声:“去,把这懿旨给我好好的贡奉在灵堂之内最显眼处,以慰娘在天之灵。” 娘被抬为平妻,也意味着她与安儿从庶子庶女的身份又重新变成了嫡系子女。就不知道洛仙儿得到这个消息,到底会气成什么样子。 虽然,她无比的厌恶这份懿旨,可能用它来打击洛仙儿。 她,自然要物尽其用。 红锦依照洛无忧的话,将那份懿旨摆在了灵堂贡台的最中间,让前来拜祭上香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到。 顾若兰被懿旨抬为平妻的事,也在第一时间便传遍了整个相府,原本沉寂的相府再次热闹了起来,各房的姨娘小姐,都着素衣,前来拜祭顾若兰这位新晋的平夫人。 大秦律法严明,妾乃贱籍,不可扶为正妻。 哪怕当家主母已死,大户人家的主子也只会续娶继室,顾若兰被贬为妾,虽是前面多了一个良字。 然而,良妾也是妾,与普通的妾室,虽高一等,却也无太大的本质差别,然则,平妻则不同,平妻,到底占着一个妻字。 不止可名正言顺的被尊称一声夫人,名字自也得上族谱,只是,得排在嫡妻之后,死后可葬入洛家祖坟,灵位也会被奉进洛氏宗祠,受后人香火拜祭! 死后有所依归。 不像她们这些妾室,死后,若受宠还好,若不受宠,不过草草掩埋了事,别说灵位了,死后连尸首都不能埋进夫家祖坟。 死后无所依归,一辈子背负妾室贱籍。 这也是为什么历朝历代以来,所有的妾室都会用尽的手段往上爬,想要挤走正室,取而代之的原因。 就算不能取而代之,也要爬上平妻位,与其分庭抗礼。 然则,在此森严的律法之下,成事者又有几何? 不过寥寥之数而已。 想要被抬为平妻,首先得诞下子嗣,其次,是人品家世,不止要得到宗族长辈的全部认可,之后还要持宗族族人荐信,到官府审核备案,经过官府的筛查之后,最后,由官府出具文书,方能作数。 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重重关卡,比之书生考科举的难度,也是不遑多让。 无忧阁那小小的灵堂之中,相府所有人都到了,除了老夫人以外,老夫人中毒较重,人都还未清醒。 不过,就算清醒,做为相府的老泰山,最长的长辈,自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洛秉书,永昭和洛灵儿,各府的姨娘小姐,却是都在的,各姨娘小姐,更是恭敬的给顾若兰磕头上香,皆改了称呼,为夫人,和嫡母。 “无忧,你娘去世,以后还有本宫,本宫会替她好好的照顾你的。”永昭上完香,看着洛无忧,叹息了一声说道。 眉宇间满是真诚,那话里却似带着丝丝的凉意。 好好的照顾,她当然会好好的照顾她了,洛无忧心中冷笑,面上地是含泪的点了点头:“多谢母亲。” “大姐姐,你也别太伤心了,否则兰夫人也会走的不安心的,以后,大姐姐还有我们啊,灵儿知道大姐姐可能还在生五姐的气,灵儿代五姐向大姐姐赔不是,齐嬷嬷做出那样的事,五姐也很自责,一直责怪自己没有约束好下人。” “五姐本想来亲自拜祭兰夫人,只是,五姐怕姐姐看到她,会更加的生气,所以这才拖妹妹前来给兰夫人和小弟上香赔罪,也给大姐姐赔罪,大姐姐,您就原谅五姐吧。” 洛灵儿说着,朝着洛无忧行了一礼。 洛无忧只侧身让过,淡淡的道:“郡主切莫如此折煞了无忧,五妹妹也是受奸人蒙弊,我又怎会牵怒于她。就像妹妹所说,姐妹之间,哪有隔夜仇。” “如此便好。看到你们姐妹能够这般和平共处,本宫也就放心了。”永昭点了点头,与洛秉书两人都是满脸欣慰。 那样子,看得垂头的汤圆瘪了瘪嘴,真是虚伪。 “父亲,母亲放心,无忧醒得,齐嬷嬷既已伏诛,也足已告慰娘和安儿在天之灵,只是,无忧还有一事,要请父亲母亲允诺成全。”洛无忧脸颊挂着两行泪,说着,跪在了两人面前。 洛秉书抚了抚短须:“我儿只管说便是,不管你有什么请求,为父,都会替你办到,至于你娘的丧事,你不用担心,为父虽走不开,却会安排妥当。” “是啊,我与你娘姐妹一场,明日,就由灵儿和仙儿你们姐妹一起,送你娘去庆洲,也算是送她最后一程吧。” 一起送娘?洛灵儿,还有洛仙儿? ------------ 第239章 输的彻底 顾若兰要被埋进顾家祖坟,便要将遗体送回庆洲安葬,永昭的意思,是要洛灵儿和洛仙儿陪着她一起扶灵归祖。 “父亲母亲,五妹妹伤重,此去庆洲亦是路途遥远,无忧怕五妹妹身体会吃不消。还有,无忧打算在此去庆洲为娘守孝三年,若五妹妹跟去,那清苦的日子,无忧也怕五妹妹不习惯。” 洛无忧面色有些为难:“况且,七妹妹届时只怕会再返师门,若五妹妹再和无忧一起走,无忧担心母亲和妹妹分隔那般久……” 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这永昭还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你打算留在庆洲替你母亲守孝三年?”永昭轻蹙了下峨眉,神色间有些惊讶,就连洛灵儿也是疑惑的看着洛无忧。 如今秦都形势对洛无忧来说,一片大好,可她却突然决定回庆洲守陵。 这…… 洛秉书沉吟了片刻道:“如此也好,这样吧,让灵儿和仙儿护送你回庆洲,安葬好你娘以后,她们再返回,我会让洛城陪你们一起,灵儿会武,一路上有她跟着,为父也稍放心些。” “是,父亲,不过,五妹妹的伤……”洛无忧脸上浮上一抹担忧。 永昭却是淡淡的摆手道:“无妨,不过是被蜂儿蛰了几下,到时本宫会安排府医随行。如此也可防不时之需,其它事,本宫会安排好,你们今晚收捡下行装,明早出发即可!” 被蜂儿蛰了几下? 这话说的可真真儿是好笑,就洛仙儿那被蛰的满头胞的样子,又哪里像是只被蜂儿蛰了几下这么简单。 也亏得,这样的话,永昭也能说得出口! 不过,她都能称娘一声妹妹了,似乎,说这样的话,也不奇怪了。 “全凭母亲做主。” 洛无忧福身道了一句,既然永昭都不心疼自己的女儿,那她自然也没必要再拒绝,况且,她也很想看洛仙儿跪在‘娘’面前忏悔的样子。 就不知,洛仙儿肯不肯表演给她看了。 …… “什么,母亲,你要女儿去给顾若兰那个贱人扶灵?不行,女儿绝不答应,洛无忧那个贱个害得女儿如此凄惨,女儿恨不能杀了她,怎么可能还替她那个贱人母亲扶灵?” 天阙院里,洛仙儿初闻永昭的决定,便尖叫着反对,一口一个贱人,声音里充满了怨毒之色。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永昭怒喝了一声:“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与那市井泼妇有何两样?你再这般下去,没有人能救你,你就自生自灭吧!” “母亲……” 洛仙儿瞪大一双美眸,哀凄的看着永昭。 “姐姐,母亲也是为你好,只有这样,才能平复下都城中的流言,你想想,若非没有办法,母亲又怎会舍得姐姐受苦。” “我知道,可是我不甘心啊。” 洛仙儿瞥了一眼洛灵儿,原本被洛灵儿劝下去的火气,却在听到懿旨那一刻又迸发了出来,“原本我的郡主封号没有了,她洛无忧却成了县主,如今,皇祖母还抬了她娘平妻之位。” “她也变成了嫡女,还是洛府的嫡长女,生生踩过女儿几头,母亲,女儿不甘心,那个贱人,她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她有心计,有手段,你呢,你有什么?” 永昭冷冷的看着洛仙儿,“你有的只有抱怨,只有不甘,却从来没有反醒过,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你也说了,你是郡主,你是本宫的女儿,你背后还有你皇舅舅,还有你皇祖母。” “可你还是落到今天地步,你就没想想,到底是为什么?” 洛机儿呆呆的,眼中竟是迷茫,为什么,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斗不过那个贱人,“母亲,还请母亲明示……” “哼。” 永昭冷哼了一声,“还知道问为什么,证明你还不是无可救药,仙儿,你要明白,做事要分轻重缓急,先有国才有家,本宫虽是公主,都不能肆意而为,更何况是你。” “宫宴之上,你心急想让洛无忧出丑,却不想想,若洛无忧最终失败,那丢的,不止是洛无忧的脸,不止是相府的脸,更丢了皇家的脸,丢了你皇舅舅的脸,你皇舅舅与皇祖母向来宠你,为何这段时日却对你态度大不如前?” “你不思己过,不顾本宫的命令,一再的出手,若真的做到了天衣无缝也罢,可你的计谋拙劣不堪,你要明白,不管你是不是郡主,那一身清名都至关重要。为后者,母仪天下,必贤良淑得。” “你把自己卷进这些是非当中,无异于自己断送自己的前程!” 永昭语气渐重,带着丝丝凌厉:“本宫曾警告过你,不许私下对洛无忧出手,你竟还和齐嬷嬷在你祖母的寿宴上做出这等事,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算计她成功,洛府也会遭人诟病,门楣蒙羞。” “这与你有何好处?只会成为你踏上颠峰的拌脚石,你却还不思悔改,变本加厉,本宫想法子补救,你却一意沉迷仇恨,而不知审时度势,仙儿,本宫对你,当真是失望至极。” 她真的错的有如此的离谱么? 洛仙儿咬唇,在心在问着自己,情知母亲说的极是,可是,她却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反而一味的钻进了牛角尖里。 “母亲教训的极是,仙儿……知错。”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洛仙儿垂下了向来高傲的头颅。 “知错就好,需知,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你一介小女子,一时的胜利不算什么,只有真正笑到最后的人,才是最终的赢家。” 永昭道:“现在,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么?” “仙儿明白,仙儿一定会和大姐姐,好好的为兰夫人送灵。”洛仙儿咬唇,吐出一行字,“更会好好的在世人面前,表现出我们有多么的姐妹情深。” “很好,你能想明白最好。” 永昭满意点头:“至于其它的,交给本宫,本宫保证,只要你能做到你今日说的,等你从庆洲回来之时,这都城之中,对你只余一片赞叹之声。” “不要再想着怎么害死洛无忧,好好想想,该怎么让你皇祖母和皇舅舅对你改观,重新喜爱你,拿回郡主封号。” “是,母亲。” “另外本宫上次说的那两个嬷嬷,一会儿便会差人领来,此去庆洲,这一路上的一应事宜,再不可自作主张,遇事,多与灵儿商议,多请教两个嬷嬷,左右来去最多不过几个月,你们姐妹,必要好好相互照应。” “是母亲。” 洛灵儿与洛仙儿同时应声。 送走永昭,洛仙儿身子一软。倒在床榻之上,嘤嘤的啜泣了起来,时至今日,她才知道,自己输得有多惨,可诚如母亲所说。 即使不甘,她却也只能忍着…… …… 无忧阁中,红锦一行人正在打理行装。 “红锦姐姐,您就在小姐面前说说,让小姐把奴婢带上吧,此去庆洲路途遥远,奴婢会做吃食,一路上才好照顾小姐,奴婢保证,绝对不会给小姐添乱的。” “是啊,奴婢们也想随在小姐跟前,红锦姐姐,您就跟小姐说说,让我们一起跟去吧。” 弄墨抱琴等人一个劲儿在红锦面前哀求着。 “够了,带谁去,小姐自有主张,你们就不要争了!” 红锦轻斥了一声,看着几个撅嘴的丫头,神色稍缓,“就算不能跟去,留在这里替小姐好好的守着小姐和夫人的院子,等小姐回来便是,你们若都跟去,无人打理院落。难不成,让小姐回来以后住荒园么?” 几个小丫头撇了撇嘴,也不再说话。 这时洛无忧与剪秋却是走了进来,“红锦,行装不用收拾太多,一应从简。” “是,小姐。”红锦应声,又道:“另外,小姐这人手上该怎么安排?奴婢和青鸾必是要跟去的,青鸾会武可保护小姐的安全,换别人照顾小姐,奴婢也不放心,还请小姐答应红锦,让红锦跟在小姐身边。” “你与汤圆剪秋,弄墨抱琴跟我一起,至于林妈妈刘妈妈年纪大了,不宜远行,就和其它人留在相府,这院中之事,也需要人打理。” 洛无忧沉吟片刻,看向剪秋道:“林妈妈齐妈妈,我们走后,你们便关门闭户,不要在外行走,也切不可惹事生非,若实在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便可送信去章府,找师兄帮忙,我会稍信给师兄。” 顿了顿,她又叮嘱了一句,“切记,不可生事。否则出了事,我远在千里之外,也是鞭长莫及,救不了你们。” “小姐,就让老奴跟着您去吧,老奴怎么也要送夫人和小少爷的,小姐……” “是啊小姐,老奴也不放心,小姐,您就让老奴跟去,也好照顾小姐,庆洲路途遥远,小姐又是一去三年,老奴不在小姐身边,又如何能放心啊……” 林妈妈刘妈妈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司棋与知画见状也是跪地哀求道。 “小姐,让我们也跟去吧,小姐……” “是啊,小姐,司棋也想随在小姐身侧……” 红锦有些不忍道:“小姐,不如就让他们跟去吧,林妈妈齐妈妈说的对,小姐一去三年,分别这么久,怎么能让人放心?” 洛无忧蹙眉思索了片刻,轻叹了一声,“那你们且去收拾行装吧。” “是,小姐,奴婢们这就去。” 洛无忧话音方落,几人顿时欣喜应声,忙着去收拾了。 “是,小姐。” 洛无忧方安排完,汤圆便走了进来。对洛无忧福身道:“小姐,老爷和莫寒少爷来了。奴婢已将人引去偏厅奉茶。” “我马上就过去。” 洛无忧说着,又朝林妈妈和齐妈妈吩咐道:“林妈妈,刘妈妈,你二人一直跟在母亲身边,将母亲院儿里的东西清点一下,晚点我会过去。” “是小姐。” 交待完,洛无忧这才随着汤圆去了偏厅。 ------------ 第240章 承衣钵 “无忧见过师父,见过师兄。” 偏厅之中,章明与莫寒正坐在太师椅上奉茶,章明一袭官袍都还未换下,显然,刚一下朝,便赶了过来,两人面色微沉,皆带着些许的担忧。 “师妹,听说你就要送母归灵了,我和师父商量过后,决定由我护送你前去,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这一路路途遥远,永昭那个老毒妇保不齐,又会出什么妖蛾子,使毒计来害你。” 莫寒一见面就是一番叮嘱,言语间几多担忧:“至于医馆,你不用担心,都已步入正轨,有老管家在,我又请了两名大夫坐馆,只离开几个月,还有师父在,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虽然看见银子如流水一般流进口袋,可是,这些日子,我也忙坏了,也正好趁此机会,出去散散心。” 有莫寒的名声在,有师父的名声在,平安医馆的生意自是兴隆无比,如今已有五名坐馆大夫,且也有自己的供药商,寻常病症多由坐馆大夫诊治。 莫寒并不轻易出手,出手,皆是天价。 即使如此,找莫寒看病的那些富豪商贾,权门高官,依然多如过江之鲫! 然则,平民百姓来看诊,若手头困窘者,平安医馆都会免费看诊赠药,每月还会有一天义诊,这也让平安医馆在秦都之中很快声名雀起。 开医馆之事,洛无忧本就没想过瞒着章明。 不过,却并未告诉章明,她开医馆的真正用途。 “师兄,不用了,有青鸾在已足以应付,况且,如今,这个时候,永昭必不会对我出手,反而她还要保护我的安全。否则岂不坐实了百姓的流言?” 洛无忧心知师兄是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却还是摇头拒绝了:“我此行,师父和师兄不必担忧,如今秦都正值多事之秋,师兄当留在都城多多照顾师父,相信我,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这……” 莫寒有些犹豫,轻蹙了下眉峰,听着少女那若有所思的话,总觉得她话中有话,一时间却又想不明白,她此去替母守孝三年,再见也得三年之后。 可她为何说,他们很快就会见面? 章明却是抚须道:“那就这样吧,既然你师妹做出如此决定,想来她也早有了安排,且她说的极对,此刻公主不会对她下手的。” “那好吧,不过,师妹,你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莫寒闻言,无奈之下,只能点头,只是,剑眉依旧紧蹙,心中实难放心。 章明看头洛无忧,眼中也是难掩担忧,“莫寒说的不错,无忧,毕竟你此去,远离都城,在外人生地不熟,路途之上会遇到什么,也说不清,凡事都难免会有意外。万事小心谨慎,总是错不了的。切记,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洛无忧点头应道:“是,师父放心,徒儿会小心的。” “另外,为师此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章明叮嘱完,这才步入了正题:“无忧,这个你拿好,你的天份极高,为师剩下能够教你的,也就只此一样了。” 章明说着,从随身的药箱底层,取出了一卷针囊,递给了洛无忧。 洛无忧接过,打开一看,神色微有震惊,连忙将东西退了回去,有些惶恐道:“这,师父,这太贵重,徒儿不能收,这鬼门十三针乃师父身份信物,理当传给大师兄才是。” “师父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什么叫本来应该传给我?” 莫寒崩着一张脸道:“既然师父将它传给你,自有师父的考量,况且,你的习医天份远比我高,这鬼门十三针,留在我身边,也只会被埋没。” “师兄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洛无忧蹙眉,一脸的不赞同,师兄天份不低,年纪如此之轻便有这等造诣,算起来,她不过是占了重生这个作弊器。 算不得多厉害。 章明并未伸手去接,只道:“你师兄说的对,既然你识得这鬼门十三针,那为师也不多做赘述它的来历,你接下此针,也便是我鬼谷第四十六代谷主,眼前时间紧凑,为师先为你讲解鬼门十三针的针法,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不过,你也不必心急,其它的,自己去看图领授便也是了。” 将鬼门十三针传给洛无忧,他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首先无忧资质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绝对可以胜任,其二,传予她,也可以让她多一道保命的手段。 他虽有私心,这却也是个两全之策。 莫寒太过随性。 他一直都不觉得莫寒是接替这鬼门十三针的合适人选。 反而,无忧却是比莫寒合适多了。 洛无忧轻叹一声:“徒儿领命,谢过师父师兄。” “是师兄该谢谢你才是,师妹难道还不了解师兄么?这开医馆已是赶鸭子上架了,还好只是一间小小的医馆,你大师兄我,倒也算还可以应付。” 莫寒摇头好笑道:“可你要我去管理那么大一个鬼谷,那不是要了师兄的命么?所以,师妹,你就好好的做你的谷主。以后师兄为你效命就是。” “好。那师兄,以后师妹可不会客气。” “也从来没见你客气过吧?” 莫寒打趣了一句,洛无忧嘴角牵起一抹笑,章明与莫寒二人见状,也微微放下了心,只要能够笑出来就好,最怕她把什么事儿都憋在自个儿心里,那没病,也迟早会给憋出病来的。 接着,莫寒退了出去,替章明与洛无忧守住了门户。 不让人前来打扰,时间不多,他们自然是要争分夺秒,鬼门十三针,不止可救人,亦可杀人于无形。 他自然希望洛无忧能尽快学会。 有鬼门十三针护身,还有青鸾随身保护,他才能更放心少女远行。 一个时辰后,厢房门打开,章明与莫寒与洛无忧告别,看着两人的背影,洛无忧眼底氤氲着丝丝暖意,当日怀着目的拜师。 却未曾想,换来三个真心相待之人。 师父,师母,师兄…… 这份恩情,她定会偿还。 深吸口气,洛无忧敛下心中情绪,去了倚兰院,林嬷嬷和齐嬷嬷都守在院中,正在小库房里清典着顾若兰的嫁妆。 当年母亲出嫁时,顾府门楣光鲜,陪嫁的物品自也少不了,除了京中的十余间商铺,还在郊外有三坐庄子,另金银玉器也是不少。 她仔细的清典了一下,光银票就足有十万两。 娘自被贬为妾,便深居简出,十万两看似多,可其实,却是十几年来攒下的,所以,真的不算什么。 医馆营利不少,她之前曾在医馆提了一万两出来,给了桑哲三千两,其的则全部换成银票,缝进了她给娘做的衣物之中,以备娘不时之需。 打开娘的妆盒,洛无忧在看着里面的东西,这些都是娘亲戴过的,为了娘的安全,她却一件也没有给娘亲带着。 眼眸忽的一顿,视线停留在一个荷包上。 洛无忧看着那个鸳鸯绣的精致荷包,脸色却是有些暗沉,打开荷包,将里面的玉佩拿出来,唯有这样东西,不是娘亲的。 这,便是语姨当年与娘交换的信物。 “林妈妈,刘妈妈,将这些带上,其余全部都入库锁起来。”盒上装匣,洛无忧淡淡的吩咐了一声,林妈妈和刘妈妈将几个妆盒都抱走。 看了一眼被自家小姐放在桌上的玉佩,齐妈妈有些愣,那玉佩她见过,夫人在世时,常拿出来看,但为何小姐却独独的将它取了出来,却又不带走? 洛无忧并不解释,将那些银票全部收起来,关上厢房门。 转身,便出了倚兰院。 晚间的时候,莫寒又来了一趟,洛无忧趁机也将顾若兰的嫁妆铺子和庄子的地契,全部都托给莫寒打理。 莫寒也送来一个大包裹,里面,都是他替洛无忧准备的东西。各种制好的药物,还特别备了一些可全国各大钱庄都可兑换的银票。足有五万两之多。 另外里面还有一把黑铁匕首,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是莫寒物意寻来给无忧防身的,那匕首还有个名字,黑曜。 洛无忧本就有把匕首,虽是普通之物,却也没舍得丢弃,换上师兄给的匕首,又将鬼门十三针妥贴收好,之后,便把自己原来的那把给了红锦防身。 汤圆看得眼热,自个儿跑去街市买了一大堆的匕首回来。给自己留下两把,其余的,都分给了无忧阁的丫头们。 丫鬟们却都在打包。 洛无忧已回到了灵堂,这是她在相府呆的最后一夜了,站在灵堂门口,看着夜色中这华丽的府邸,洛无忧眼神幽幽。 这里原本是她的家,是娘的家,却被人强行霸占。 虽然,她并不喜欢这里,甚至厌恶至极。 可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 会回来夺回属于她的一切,属于娘的一切! 身后隐有风声拂过,洛无忧眸光微冷,骤然转身,毫无意外,看到了那张惊艳世人的脸。 男人一袭黑袍,眉眼如画,眸光正灼灼的瞥着她。 ------------ 第241章 不管如何,他都在 “容郡王?” 洛无忧声音有些惊讶,似没想到男人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灵堂。 看到男人的刹那,不知怎么的,竟是想起了那夜她伏在男人怀中哭泣的场景。脸颊蓦地微微有些发烫。 她不是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前世,她的烨儿都和现在的自己一般大了,可没想到,还会哭成那样。尤其是当着容狄的面儿,这让她微微觉得有些尴尬。 回神,却发现两人的距离极为贴近,甚至连一步都不到,她能够清晰的闻到男子身上的药香,很好闻,却让她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只是她脚步都还没站稳,男人的脚步便跟了上来。 紧接着,容狄长臂一揽将少女圈进了自己的怀中,用力极大,根本不让无忧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容狄,你放开,这是相府,是我娘的灵堂,你这样做成何体统,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你不毁了我的名声你就不甘心是吧?” 若在灵堂被人发现她们抱在一起,她就是长了十张嘴,也是说不清的,洛无忧面色清冷,伸手推拒。 然,男人的身形却是巍峨如山。无论她如何使力,皆是分毫不动。 “你已有了本郡王,还要名声作甚?”容狄浑不在意的回了一句,伸手,挑起少女颊边微乱的发丝,替她别到了耳后,温润的指尖拂过少女脸颊。 他的动作极轻,极柔,眼神也极为专注。 专注到,少女能清晰的看到,那双如星辰般的耀眼瞳眸之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脸庞,除了那眉眼,那眸中,似乎再看不到其它。 让无忧怔愣中,脸色也微微泛起一抹红晕。 只是,听着男人那理所当然的话,绯色中又泛起了一丝黑。 “容狄,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还要名声作甚,哪个女子不要名声,难道,做你容郡王妃的人就不用要名声了,这是什么道理?” “自是我容家的道理,我容狄的道理!” 看着少女略带娇嗔的神色,容狄勾唇一笑,绚若烟花:“我容狄的女人,何须在意世人的眼光!” 男人的声音掷地有声,说的一脸理所当然。 让洛无忧有些怔愣,也忘记了挣扎,心中微微掀起了波澜,这世上,大抵没有不在乎女子名声的男子吧? 谁会喜欢,谁又会愿意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子? “郡王倒是与众不同,这世上能如郡王一般,不在意世人眼光的,只怕是凤毛麟角,不过是,说来容易做来难,这世上,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洛无忧微垂了眼睑,长睫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前世她名声败坏,南宫景煜何尝不是一副不在意之色。 可到最后呢? 他也只觉得她不配! 不配! 容狄垂头,看了一眼少女,“洛无忧,有些事不去做,便永远做不到,可只要做了,其实也并不那么难,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名利,富贵,权势,对我来说,不过虚妄,而对我来说,这世间最重要的东西,只有一样……” 男人话语顿住,幽幽的一叹。名利权势于他来说不过是唾手可得。可唯有那样东西,让他也有些束手无策。 洛无忧抬头,诧异的问,“不知对郡王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亲人,朋友,自由,荣誉,胜利,尊严,兄弟还是,身体康健?” 名利,权势,富贵,不正是世人所追求的么? 除这之外又还能有什么会让人放在心间,尤其是眼前的男子。 容狄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怅然,红唇微掀,溢出一串低沉的话语,“是你的笑。洛无忧,本郡很想看到你的笑,可惜,你从来都不曾真心对本郡展过笑颜!” 所以,他只能凭想象,画出少女的笑颜,想看看,等她真心与他展笑时相比,是否如出一辙的娇颜倾世。 “……” 洛无忧望着容狄,彻底怔然。 想过许多,却从未想过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更无法想象,这个男人,居然也会说出如此缠绵的情话? 他居然告诉她,他最在乎的,是她的笑? 她的笑啊,在名利权势面前,她的笑又算得了什么? 可这个如此优秀的男人,他却说那是他最看重的! “容狄,谢谢你这样看得起无忧,只是,你看到的无忧,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无忧,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洛无忧深吸了口气,淡淡的说道,心头微微有丝苦涩,世上男儿皆薄幸,说的总是比唱得好听,这个男人的话,又能坚持多久呢? 情浓时,可生死相随! 情逝时,不若陌路! 容狄蹙了蹙眉,话锋一转,道,“明日你要远行了,一别,不知何日再见,洛氏无忧,给本郡王笑一个如何,你可以想象,你就要摆脱本郡王了,想来,这般,你应该可以笑的很开怀吧?” 是啊,她应该笑得很开怀,一直想着要摆脱眼前的男人。 可为何此刻,她心中却是有些闷闷的,发堵,竟是感觉有些笑不出来。 洛无忧有些牵强的扯了扯唇角,看着男子墨眸之中那抹光亮,心中突的一紧,脑中突的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容狄,你的身体……没事了吧?” 自得知容狄就是上官明月,她刻意的忽略,直到此刻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前世,容狄早逝,距离那时,已不到一年的时间。 那么上官明月呢? 他是否也是假死彻底的脱离了朝堂,而后真正变身成了上官明月? 不对! 明月楼…… 明月楼主…… 她曾看到过卷宗,明月楼依旧屹立。 可自容狄死后,便再无明月楼主的讯息,他好像也就此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江湖之中也再无他的踪迹。 她去过明月楼几次,却一次也未见到过明月楼主。 直至她重生为找红锦踏入明月楼。 那前世的他,是真正的隐世了?又或者是随着容狄的死……死了? 死,这个字,让她心中突的刺痛了一下,不可能的,容狄,上官明月,这个如此强大的男人,他怎么会死呢? “洛氏无忧,你在担心本郡王么?”容狄眼眸微微闪烁,继而却是轻笑出声,眸中满是浓浓缱绻深情。 红唇轻掀,溢出一串话语,“放心吧,虽世人皆传言本郡命不久矣,可本郡不还活的好好的,本郡还想着待你及笄之日,铺就十里红妆,娶你为妻。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生生世世,一双人。” “洛无忧,你说的对,本郡王怕孤独,也怕日子无聊,所以,不管生或死,不论轮回否,你都得陪着本郡王,生同衾,死同穴,碧落黄泉,永不离……” 男子声若鸿羽,却字字清晰落落无忧耳中,墨瞳之中,那浓郁到几乎要将人淹死的霸道深情,让无忧心头微微震颤。 “生生世世一双人,碧落黄泉,永不离……容狄,为何我们相遇却不是在……前世……” 洛无忧轻轻的呢喃,最后二字无声落在心底。 男子的表情很认真,眼中没有半点虚假,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想要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连麒麟虎符,都舍得给她的人,还怎么能让人不相信呢? 可为什么,她没有在前世遇到他? 如果他们在前世相遇,她一定会很幸福吧? 可叹的是,世上从无如果。 而如今的她早就不是当初的她了,他们之间,也早就注定了不会有结果! 容狄落在少女发间的修长手指微微一顿,,听着少女的呢喃,看着少女凄迷的脸庞,还有那,蠕动的樱红唇畔,墨瞳之中闪过一抹幽暗的流光。 少女的话,无声,那唇形,他却看得分明。 墨眸微转,他眨眼便已压下心中的震惊,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少女的下颚,指尖微微用力,挑起了少女的脸颊。 “洛氏无忧,这般伤感可不像你的作风,不管如何,本郡王说过,你今生都逃不掉了,所以,你乖乖的送母灵柩归乡,等三年热孝之后本郡花轿盈门便是。” “容狄……” 无忧抬头,唇微掀,便被男子指腹堵住。 “你没得逃,也逃不了,这世上,只要本郡认定了,不管你反对也好,不反对也罢,哪怕如你所说,化作一捧飞灰,本郡也要。这个你收好,此去路途遥远,拿着防身。” 容狄收回指腹自袖笼中掏出一物,强行塞进了洛无忧的手中,不待女子拒绝,手已松,男子的身影也消失在眼前。 唯余少女耳中,还飘荡着男子的声音:“记住,洛无忧,你是我的人,不管你要做什么,你的背后,都有本郡在……” “不管你要做什么,你的背后,都有本郡在……” 洛无忧听着男子的余音,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墨玉麒麟令牌,没想到,青鸾将令牌还给了他,他却还是亲自交到了自己的手中。 甚至,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 抬头,她怔怔的望着夜空男子消失的方向,不管如何都有他在么? 前世,母亲早逝,她便再无倚靠,事事都只能靠自己,嫁给南宫景煜之后,费尽心力为他筹谋,却只换来无情的背叛和贱踏。 可他却说他会是她的倚靠! 悠悠的一声叹息,洛无忧原本平静的心湖却因着男子的话。 终究掀起了一丝波澜…… ------------ 第242章 扶灵归 翌日一早,相府门外便停了数量马车。 为了护送顾若兰的灵柩回庆洲,洛秉书派出了三十名护院,永昭也派了五十名亲卫,由左明带领,与洛无忧等人一同随行,保护他们的安全。 另外加上丫鬟老妈子,总共差不多足有百人。 这般浩荡的归灵队伍,自是引来不少的百姓促足观看。 洛灵儿洛仙儿皆着一身素裙,脂粉未施,满身钗环皆已卸下,辅一出相府大门,洛仙儿便扑到洛无忧面前,跪了下来。 “大姐姐,仙儿对不起你,请您原谅仙儿,都是仙儿御下不严,以至于害了二娘与小弟性命,仙儿百死不足以赎其罪孽……” 洛仙儿戴着白色帏帽,遮住了脸颊,只露出一双泪眼。 永昭公主亲女,给洛府庶长女下跪,自然引来驻足众人的议论。 “妹妹,你……” 洛无忧站在灵柩前,看着仙儿,心中冷笑,苍白脸颊上泪如雨下,“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娘和小弟……”声音哽咽,似再说不下去。 这相府中人都是戏子,她们乐得演戏给她看,那她自然也要陪着。 就端看,谁的演技,更高一分。 洛仙儿垂头拭泪,啜泣出声,眸眸却满是恨意,她跪爬至灵柩前,咚咚咚,便朝那灵柩磕了三个响头。 “兰夫人,都是仙儿的错,若不是仙儿失察,那恶奴也不会害了你和小弟的性命,兰夫人,小弟,都是仙儿的错,呜呜……都是仙儿的啊……呜呜……” 声音里满是懊悔和自责,洛仙儿扑在灵柩前,哭的很是伤心,相府的一众姨娘小姐们也是暗自抹着眼泪。 “娘,安儿……” 洛无忧咬了咬唇,凄然的唤了一声,也扑至灵柩前,而后,整个人顿时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 红锦剪秋上前前连忙扶着洛无忧,林妈妈刘妈妈还有抱琴弄墨等人皆跪在洛无忧面前,哭得好不凄惨。 “呜呜……小姐……” “呜呜,夫人,少爷,你们怎么就舍得走呢……” “小姐……呜呜,您醒醒啊……” “呜呜,这些天,小姐已哭晕数次,夫人,少爷,你们怎么就忍心丢下小姐,丢下奴婢们啊……” “……” 无忧阁的众人哭作一团,那哀哀凄凄的哭声,完全盖过洛仙儿。听得围观百姓之中,也有人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你们先让开,让我替大小姐把脉。” 府医叹息上前,众人闻言连忙让开道,王府医把完脉,只说洛无忧是伤心过度昏了过去,让红锦剪秋掐了她的人中,将人扶进了车厢里。 归灵队伍出发的时辰不能耽误。 看洛无忧晕过去,洛仙儿眼泪挂在眼眶,有些傻眼。 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洛无忧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给她装晕,她肯定是故意的,她这一晕了倒好,这让她姐妹情深的戏码还怎么演下去? 只能哀哀凄凄,一个劲儿不停的哭着,抹着眼泪。 眼看洛仙儿一个人在那里唱着独角戏。 洛灵儿上前,哽咽道:“五姐姐,起来罢,兰夫人和小弟泉下有知,定不会怪你的,都是那恶奴才可恨,不过,他也遭到了报应,在北越太子还有众位王爷的面前,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大姐姐既肯让五姐同行送兰夫人归灵,说明大姐姐早就原谅了五姐,五姐也不要太过自责,大姐姐已伤心欲绝,我们得好好的照顾大姐姐,方才能让兰夫人和小弟安心不是?” “妹妹说的是,兰夫人,小弟,你们放心,仙儿,定会好好的照顾大姐姐,”洛仙儿说着,在洛灵儿的搀扶下站起了身体。 “五姐能想通就好,我们得出发了,五姐还是先上马车吧。”洛灵儿扶着洛仙儿上了马车,而后自己也一个跃身,跳了上去。 队伍徐徐出发,人群的议论声也传进了马车之中。 “切,装模作样,害死了人家的娘和弟弟现在还在那演戏,猫哭耗子假慈悲,真不知道这世上,怎会有这般无耻的女人……” “哎,这可说不准哦,我看这洛五小姐哭得也不像是在做假,而且,听说那杀人的人,只是相府的一个老奴才,洛五小姐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连北越太子也在场呢……” “怎的,你亲眼看到了?没看到又怎能做数……” “那你也不是道听途说的么?咱们实事论事,若真的是五小姐害了大小姐的亲娘和弟弟,你觉得,大小姐会让她前去送灵么……” “谁知道其中有什么猫腻,说不定,是有人以权压人呢,反正这种事,有的人,又不是没有做过,再做来,也是早就驾轻就熟了吧……” “既然都以权压人了,那干嘛赔罪,伏低做小……” “这贼喊捉贼四个字你不知道,再说了一个奴婢有胆去害相府的夫人和小少爷,骗谁呢,就只有那种蠢猪才会信……” “我……” …… 归灵的队伍徐徐消失,人群却是论纷纷,如火如荼。 甚至有人,当场便争执了起来。 那争论声,远远的传入车厢。 洛无忧清明的眼眸闪了闪,一入车厢,她便‘清醒’了过来。 青鸾坐在一旁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讽笑,这女人还真是天生的演戏天才,装得那么像,偏所有的人都被她给瞒了过去。 红锦汤圆却都松了口气。 “这五小姐真是忒不要脸了,她还有脸哭,还有脸说出那般的推脱言语,天知道,奴婢刚刚真的好想上去胖揍她一顿,看她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汤圆满脸的不忿。 红锦也是绷着一张脸,“依奴婢看,那七小姐,倒是惯会煽动人心,小小年纪,厉害的紧。我们以后一定得小心防着她才行。” 洛灵儿…… 洛无忧心中默了一声这个名字,眼眸看向车厢外,都城繁华的街道,一点点在少女眼中退却,看着站在烟雨楼目送她离开的师兄还有那与师兄站在一起的紫色身影。 她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淡淡的颔首间,不知为何,却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只一刹,她却是很快将那念头抛开。 展望了一下灰蒙蒙的天空。 洛无忧眼眸微眯,如今已是秋令时节,这乌沉的天空,想来就要落雨了吧,只可惜,这秦都却是一场雨都未降。 冬将至,风云起,此出都城,她还有太多的事要做。 就不知,柳随风现在到了哪里…… 队伍从南城门出了城。 出城之时,却有另一辆青布马车,也和车队一起出城。车帘晃动间,男子手上握着一只精致的荷包,荷包一角,绣着小小的无忧二字。 容狄一双幽眸凝视着车队,目光紧锁在那若隐若现的苍白脸颊之上。 一直紧紧的望着…… “洛氏无忧,你替母守灵,本郡去寻那一线生机。待重缝之日,本郡,必会实践诺言。”男子声音几不可闻,却又透着一股擎天般的坚定。 直到车队一路顺着官道拐过岔道口,而后,往东南方向驶去。那青布马车却是顺着另一条道,往极北方向而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目光才缓缓的收回,转而落在了那荷包之上。 青布马车没行多久,便与一队轻骑擦身而过,百余俊马疾弛,扬起片片尘沙,铁蹄飞扬,疾奔而过。 当先的马匹之上,少年俊逸如厮,不停的扬下马鞭,将马儿的速度催至最快,正是奉皇命出城搜索君惊澜下落的武绍谦。 得知北越太子平安转回的消息。 他彻夜不停的赶回。想要将这好消息,告诉心上人儿。 可惜,他却不知。 待他归时,早已是物是人非。伊人不在,只余空空的楼阁紧锁。 ------------ 卷三 风云起,暗芒初展 第243章 绵里藏针 大秦,庆洲,富庶鱼米之乡。 大秦的政治中心,分布在西,南,北,三个地区,而庆洲正处在南边最富庶地域,武凌郡,即是历史名城,也是大秦税收的主要来源地之一。 庆洲也是洛无忧一行人的目的地。 此时已是十月雨令时节,出了城都之后第三天,天空便飘起了密密的细雨,索性的是,雨不大,倒也不耽误行程。 十日后。 客栈里,颠颇了一天的队伍驻扎休息,洛无忧站在窗前,看着那乌沉沉的天空,和那密密实实落下的雨水,似有些怔蒙发呆。 “小姐,加件披风吧,这天气,可真是,也不知为何,突的就变得有些凉了。”红锦拿着一件狐裘披风替洛无忧披在了肩上,白色的狐毛忖的少女脸颊更加白晰清透。 “也不知道这场雨得下到什么时候,这样下去,岂不是会耽误我们的行程么?”汤圆看着那雨有些烦燥,“偏那些人,一走路就叫累,非要让停下来休息,否则的话,我们也不至于才走到这里。” 那些人是谁,自然显而易见。 这一路上,洛仙儿要么借口累了,要么借口饿了,要么借口脸上的伤痛,车队才行不久,她就吆喝要休息,左明无法,自然只能依着她。 所以,她们走了十来天,才到横阳镇,离庆洲还几千里路,天远地远,也难怪小丫头会抱怨了。 扣扣扣 汤圆话落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上前打开房门,外面站着左明:“大小姐,饭菜已备好,您是在房中用膳,还是和我们一起下去吃?” “下去和大家一起吃吧。” 洛无忧接过剪秋手中的燃香,在灵位前插好,便随着左明下了楼,虽然他们早已包下了客栈,不过,因下着雨,客栈里有很多避雨的人,加之他们这一行人本就众多。 客栈里更是人挤着人,很是拥挤。 走到桌前坐下好一会儿,洛灵儿洛仙儿才下来,洛灵儿面色还好,洛仙儿却是一身萎靡之气,显然这一路的颠颇也确实将她大小姐累得够呛。 脸上依旧覆着面纱,看着坐在桌旁神色寡淡似有些伤神的洛无忧,眼底氤氲着丝丝的怨恨消失,转而浮上一抹笑意。 “大姐姐。” 洛仙儿坐下,亲昵的唤了一声,“大姐姐,你可得多吃了些,你看你这段时日都瘦了不少了。”能看到洛无忧伤神,似乎也是不错的。 她这颠颇之苦,倒也算是没有白受了。 “妹妹自己吃吧,姐姐无甚胃口。”瞟了一眼洛仙儿挟过来的菜,洛无忧淡淡的回了一句,撇头不再理会,转而听起了众人的聊天。 人多,自然嘴杂,人们避雨闲暇之余,便习惯谈天侃地。 而这些人,也都是天南地北的过路客,从他们口中,说不定会听到很多有趣的事儿,甚至还有一些难得的消息。 洛无忧瞟了一眼旁边几桌客人。 其中一桌有两人搭着襟子,像是来往的客商,正一边吃着,一边议论着,听他们所言,两人也只是搭桌。 “邹兄,听说你是从南边儿过来的,不知道贩的什么生意啊?看邹兄的行头,生意也应该做的不小吧?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穿着对襟薄夹袄的男子,一脸艳羡的看着容貌着丝绸锦袍的男子。 那男子束着金冠,锦衣华服,十个手指戴满了玉扳指和金戒指,通身金光灿灿,一副富贵得无法言喻的样子。 喝了杯酒,他摇头道:“李兄客气,为兄此次不过是去通洲探亲,说来也是不行运(不走运),偏的,这回程便是一路大雨不停气儿的下,耽误了我原本的行程,走走停停足足三个月有多,都还没能回到家中。” 那人摆了摆手,一脸晦气无奈的表情。 男子又问:“南边儿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雨,看我们这边,这雨下得也不大啊?” “瞧你说的,东边下雨西边儿晴,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管得着呢?你没看到我过来三山五郡的时候,那雨水倾盆都连成线了,要不是家中还有要事,为兄也不会这么急着冒雨前行。” 华服男子道:“哎,说来真是倒霉。不过,依我看那雨要是再这么下下去,可也说不定会下多久,所以早点赶回来,也是对的。” “邹兄思虑周全,出门一日难,在家千日好,说的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么?如果不是这样,只怕我们兄弟也不能遇上了。” 叫李兄的男子笑着恭维了一句,道:“不知邹兄仙乡何处,在下宁阳县人士,出门做点小买卖,抵近年关回乡,再过两个小镇就是小弟的家了,小弟与邹兄一见如故,到时定要请邹兄去家里小住才是。” “我家住都城柳里巷,兄弟以后来到都城,一定要来找为兄喝上一杯,届时,为兄再好好的招待你……” “好好……” 接下来便是一通闲聊。 洛无忧眼角撇了那富贵男子一眼,收回了思绪,眼眸微微的转了转,拿起筷子吃挟了几口饭菜吃了起来,耳边却突的传来了洛灵儿担忧的声音。 “大姐姐,可是觉得这些饭菜不合胃口?如果大姐姐不喜的话,我去叫厨子重新做一些可好,大姐姐可得千万保重身体,我们这一路可还要行很远的路程,这天气又转凉,大姐姐本就身子弱,可不能再病倒了。” “不用了,多谢七妹妹,左右再做也不过就这些饭菜,我们且将就用些便罢,倒是累得七妹妹与五妹妹同姐姐一起食粥寡淡,不过,七妹妹放心,姐姐定不会耽误行程的,姐姐知晓妹妹还要急着赶回师门。” “明日起,便让左侍卫加紧赶路吧。” 洛无忧摇了摇头,守孝食素,这客栈能做出这些已是不易了,再做,又能做出什么花样儿来,这洛灵儿,看似天真无暇。 实则绵里藏针。 真不知道,永昭为何就看上了洛仙儿,而不是洛灵儿?转念,心中却是有些好笑,如果真的是洛灵儿,就不知她前世会否落到更凄惨的境地? “姐姐无碍便好,妹妹倒是不急,只是实在有些担心姐姐忧思过度,伤了身子。”洛灵儿眨了眨长长的睫毛,脸上的表情依旧天真纯净。 说出的话,却是一刀一刀戳人心窝子,看得红锦等人眼中几欲喷火。 洛仙儿也在一旁道:“是啊,大姐姐,你还是不要想太多了,我相信兰姨娘,不是,兰夫人和安儿弟弟,若知道你如此伤神也会不安的。” “多谢两位妹妹了。” 洛无忧垂了垂眼帘,脸上再次浮现一抹压抑的悲伤,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已经用好了,两位妹妹自己用吧,我先回房了。” 说着起身,走过楼梯的拐角,就在此时,楼下却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洛无忧驻足看了过去,这才发现,那吵闹的两人,正是刚刚拼桌谈天的两个男子,与之争吵的却是客栈的掌柜。 “两位客官真的不好意思,小店的客房已经客满了,都被那些官爷给包了,真是不好意思,只能请各位到别的地方去休息了。”客栈的老板脸上堆着笑,向两人作着揖。 锦衣男子怒喝道:“哼,你这掌柜的好生奸诈,怎么的我们入店之时你不说,你的店已被包了,偏我们吃完了饭你才说,你现在让我们出去找地方,这天色已黑,我们要上哪儿找去?” 另一人也道,“就是,据我所知,这横阳城就此一家客栈,你若早说,我们还能去别人家里,看能否借宿,如今这黑灯瞎火的,你让我们去哪里?” 经两人这一通吵闹,原本在厅中用膳的其它人也纷纷叫嚣起来。 “就是,你这老板做事可是忒不地道了,进了你的客栈,你不给我们住宿,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还哪门子的道理,见钱眼开的道理呗,不就是想卖我们一顿酒菜钱么?为了这几个钱,让我们露宿街头,真是太黑心了。” “没良心的店,没心的掌柜,迟早关门大吉,赶明儿我就让我表兄来这横阳县里开他几间客栈,我就不信了,我还找不到地方住,我到时铁定挤的你关门大吉。” “……” “这,哎,你们,你们这般吵闹也没用,我也作不了主,这客栈的房间确实都已经满了,真的都被这些官爷给包了……” 客栈老板苦着一张脸,“我不过好心让大家进来避避雨,大家这么为难我,我也没辙啊,还是请各位另觅地方歇息吧。” “觅个屁啊觅,我们现在上哪儿觅去,不行,这店我今天还住定了。”一个大汉说着,啪一声拍在桌子上,那方桌竟也被他拍散架,酒菜撒落一地。 “哼,这店都被我们包了,我大姐姐扶灵归乡,素喜清静,你们这等贱民,也敢在此生事,左明,还不将这群贱民全都给赶出去,否则,扰了大姐姐的清宁,你也担待不起。” 洛仙儿突的从桌上站了起来,冷哼了一声,一口一声贱民,顿时激怒了那些客人,只是,看一眼那些戴着腰刀的侍卫,却都是敢怒不敢言。 锦衣男子撇了一眼洛仙儿道:“呵,这位姑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贱民,我们可都是一等一的良民,行州过府都有通关文碟,吃住来往更是缴了税的,怎么到你嘴里就成贱民了?连面儿都不敢露的小丫头,你还真以为你是皇帝不成,就连皇帝还得爱民如子,你算哪颗葱哪颗蒜的,敢这么辱骂我们?” 原本被洛仙儿气势稍镇住的人群便又哄闹了起来。 “就是,什么叫贱民,你给我们解释清楚,还有你那大姐姐什么人物这般的了不起的,就要把我们往外赶,外边儿下着雨,还天黑地冻的,你们这是想草荐人命么你们?” “不过是群仗势欺人的二世祖,还是个女二世祖,真是笑掉人大牙了。” “……” “就是,有种的,报出名号来,老子就不信了,还敢有人不让我邹昌海住店。”那锦衣男子指着洛仙儿便怒吼了一声:“这店儿,我今儿个儿还真是非住定了,看谁敢撵老子走!” 洛仙儿瞟了一眼那人,冷哼了一声,道:“哼,有什么不敢的,那你们可张大你们的狗耳听好了,我大姐姐可是……” “诸位有礼了。” 洛仙儿刚想报出洛无忧的名号,楼上突的响起一道清脆的声响打断了她,众人抬起头看去,只见二楼楼梯间站着一名青衣少女。 一副婢女打扮,正盈盈浅笑,向众人福身:“各位客官,我家小姐说了,门出在外,谁都有个不方便的时候,外面天冷还下着雨,就请各位在这小栈之中将就着歇息一晚,若我们五小姐若有言语冒犯之处,小姐让婢子替小姐向各位陪个不是。” “还请各位客官们海涵,左侍卫,洛管家,小姐有命,调整一下屋子,腾出几间房来,给各位客官,大家将就着歇息一晚,明日也好上路。” 少女说的有礼,一众住店的人面色总算稍缓。 “这……” 左明看了一眼洛仙儿,又看了看剪秋,却是心有犹豫。这边五小姐刚下了令,那边,大小姐又派丫鬟来传令,这到底让他听谁的? 剪秋却居高临下,笑问:“怎么,左侍卫可有为难之处?” ------------ 第244章 未卜先知 左明皱着一张脸,为难,他当然为难了。 剪秋却是不待他回答,便又道:“小姐说了,若左侍卫有为难之处,小姐这边可匀出房间来,左右不过是,婢子们和小姐挤挤便是。” “剪秋姑娘说的哪里话,怎能让小姐和你们挤在一起,老奴这就和左侍卫去安排。索性这客栈房间够多,大家挤挤,想来也是能够住下的。”洛城立刻说道,给左明使了个眼色,两人去安排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若他们再不去,那就显得有些过了。 众人有了住的地方,自也不再闹腾,剪秋一番话说的得体,也将他们的怒火压了下去,只是,临去前,看着洛仙儿的脸色却是极为不善。 “呸,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呢,敢情,不过是拿个鸡毛当令箭……” “简直就是狐假虎威,不知所谓……” “就是,看着长得倒不错,行事却是泼辣狠毒……” “不错个屁不错,你没看她罩着面纱呢嘛,说不定,丑若恶鬼,否则,又怎么会用面纱把脸遮住呢……” “呵呵,也是,不过就可惜了那身段儿了……” “……” 洛仙儿张嘴就要喊左明,却被洛灵儿拉着衣袖制止,她轻轻的朝洛仙乐和摇了摇头,“姐姐别再生事了。你忘记母亲的交待了吗?” “我当然没忘。妹妹放心,我不会再乱来的。”洛仙儿有些气恼,本想几坏洛无忧的名声,给她扣个仗势欺人的帽子,哪想却是偷鸡不着食把米。 “姐姐,我们先回房再说。”拉了拉洛仙儿的衣襟,洛灵儿眼眸朝她轻眨了一下,眼中似泛着流光,看得洛仙儿一愣。 随后,立即反应了过来,随着她上了楼。 …… 因洛无忧没吃多少,弄墨自己动手去厨房做了一些吃食。 “小姐,您再吃点儿吧,刚刚奴婢看您都没吃多少。”红锦将米粥和小菜糕点端在了桌子上,洛无忧又喝了一碗粥。 “这五小姐和七小姐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天天吃饭的时候就说那些话惹小姐伤心,真是太气人了。” “你还不知道她们什么意思么?不就是想小姐伤心难过么,哼,七小姐看着天真,可实际那心肠可不比五小姐好多少。” 最后一句压得很低,司棋抱琴两人抱怨着下楼检查了一遍灵柩,正要回房的时候,却突的看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从柴房外面经过。 司棋忙一把拉过了抱琴躲在了灵柩后面。 “咦,那不是五小姐身边的嬷嬷么?好像是新来的,姓钱来着,她不在五小姐房里侍候来这里干嘛?” “嘘,那边有人来了。” 抱琴一惊连忙捂上了司棋的嘴,在柴房拐角,有一个瘦削的身影走了过来,那人穿着一身侍卫服,先是四处看了一下。 眼神往抱琴司棋这边撇了一眼。 抱琴两人顿时摒住呼吸,连话也不敢说。 “嬷嬷。” “来了,可有人发现?” “嬷嬷放心,属下借机上茅房偷溜出来的,不会有人发现的。” “那就好,东西在这里,记得,天字一号房,一定要做得干净些,公主说了等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可嬷嬷,大小姐身边好像还有不少的丫鬟,这……” “放心夜里丫鬟守夜都在隔壁,你只要将生米煮成了熟饭,到时候,就是丞相大人的乘龙快婿,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嘿嘿,这倒也是。” 钱嬷嬷掩着袖口给了那侍卫一样东西,那侍卫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的走了。 没等一会儿,钱嬷嬷也走了。 抱琴与司棋两人捂着嘴,脸色铁青。 “不行,我们得赶紧的告诉小姐,这该死的老虔婆,竟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害小姐。” 天字一号房,可不就是小姐的房间么? “我们还是赶紧回去通知小姐吧。” 两人低语了几句,拉着司棋两人赶紧的回去楼上,只是,匆匆而去的两人却是没有发现,柴房的拐尽头处,露出一截浅灰色的儒裙。 原本离开的钱嬷嬷却是站在原地,看着两个小丫头慌忙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须倪,一只雪白的信鸽突的扑腾着飞了下来。 落在了钱嬷嬷的手中。 取下信鸽,那钱嬷嬷看了看,脸色却是突的微变,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柴房。 …… 司棋与抱琴两人回去立刻将所见的告诉了洛无忧。 “小姐,我看她们肯定没安好心,我就说,这齐嬷嬷刚死,洛仙儿身边怎的就又多了两个老妈子,原来真是想害小姐的。”红锦寒着小脸,恨不得将那两个老妈子给活活掐死。 “太可恨了,居然想坏小姐的清白。”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揭穿她们?” “不用。” 洛无忧眼眸闪了闪,道:“你们照常就是,我自有安排。” 声音透着几分清冷,这一路上,她仔细的看过,那两个嬷嬷不显山不露水,和普通的嬷嬷没什么两样,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从她们的对话来判断,她们是奉了永昭的命令。 永昭?呵,她终于有所动作了么? 可还没行事就被发现,这也未免太低劣了些吧? 洛无忧眼中闪过一丝流光。 “小姐,我们这样也不是办法,此去庆洲路途遥远,她们现在就想着暗害小姐,这以后还不知得发生什么事儿呢,这些亲兵也都是公主派来的,他们若要做什么,我们真是防不胜防。” “如此,我们真的是太被动了。” 剪秋蹙紧了眉头,本以为出府之后会好些,可没想到,这算计也是一路不停,刚刚还想破坏小姐的名声,此刻又不知道谋划些什么。 根本不让人喘口气。 “急什么,左右她们也不过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两天了。” 洛无忧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带着几分嘲讽,几分讥屑,还有几分阴冷和森寒,她出府可不是为了受她们算计的。 剪秋听得不解,洛无忧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只淡淡的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自个多长个心眼,晚间警醒一些。” “是,小姐。” 一从婢女都退了下去,房中只剩下洛无忧一人。 蓦的,那屋子里的屏风后面,却是突的走出一个人来。 “我的县主大人,你还真坐的住,人家都算计到你头上来了,你还稳如泰山,真不知道,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一点危机意识。” 一个锦衣玉袍的男子突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瞟了一眼屋中供奉的灵位,前去上了一柱香,回首,又瞟了一眼面色淡然的洛无忧。 “怎么,县主怎么不说话了?” “邹昌海?” 洛无忧瞟了他一眼道:“随风公子,这起的名字,和你这样子还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大秦第一富户柳家的少主么?穿金戴银,也不怕惹来劫匪?” “戚,你以为我愿意,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打扮成这样吗?实在有损我风流倜傥的形象,我东奔西走替你办事,还没回到都城,接到你的信儿,就又一路马不停蹄的赶来替你跑腿,你不感谢我,你还好意思嘲笑我?” “洛无忧,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良心?” 柳随风一脸不愉,伸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露出了那张俊逸的脸庞,“天知道,本公子戴这玩意儿戴的脸都氧死了。” 良心,良心能值几个钱。 洛无忧凉凉的道:“柳公子可千万别误会了,你去找人是替璃王殿下找的,可不是替我,况且,这件事情你办砸了。也就不必来邀功了。” “我……” 柳随风黑了脸,指着洛无忧道:“你以为我想,那人被劫走了,本公子也很丢面子的好不好?再说了,就算那件事不是替你办的,其它的总是吧,你要我替你散的消息,我也散了,洛无忧,说我想引来劫匪,我可比不上你,现在,你该说出你的打算了吧?到底,要我来干嘛?” 洛无忧伸手倒了一杯茶给自己,淡声道:“你应该也都接到了消息还问我?这么好的机会,柳公子,不会这般轻易的放弃吧?” “呵呵,还真是,你这女子,当真是太奇怪了。” 柳随风挑眉道,“我从南边过来,可也是刚得到消息不假,可你一直从都城过来,我不明白,你怎么得到消息的,不要告诉我,你一早就算出渭河决堤,淹了三山五郡?” “当然是掐指算到的,不然,你以为我能未卜先知,当真是妖孽么?”洛无忧眼帘半瞌,让人看不到她眼底的情绪。 柳随风哧笑了一声,没说话,如果这都能算到,那还真成了神仙了。 “如今灾情已发,自古来,天灾之后,难免会有瘟疫,到时候,我要你购置的七星草也会派上用场,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再说了,另外,三山五郡遭灾,朝庭很快也会派人前来赈灾。” 洛无忧顿了顿道:“璃王心怀天下,届时必会请缨前往,不过,我有预感,他此行,必不会顺利,且还有血光之灾。这就当我还了璃王的情,至于该怎么安排,柳公子自己思量。” “血光之灾?” 柳随风眼帘微眯了下,“洛无忧,你到底又在算计些什么?别告诉我你真的会掐指一算,那都是骗小孩子的把戏,你以为我会信么?” 声音中多了几丝犀利。 洛无忧却是不以为意,淡淡的挑眉,道:“当世之中,能卜算先知的圣贤也不是没有,柳随风,你就焉知,我真的不能掐指一算?柳公子应该知道当初我娘生产时便有仙人指点,否则我娘又怎么能逃过一劫?” 当世之中那样的大能者自是有的,可是,却都是已入化境的高人。 她一个少女?太难以令人置信! “若你娘生产遇难时真有仙人指点,你真能未卜先知,你又岂会看着她们死在你面前?你……” 柳随风话落,眼神突的一震,脸上布上一抹震惊,“难道,那棺柩之中的人,并非你母亲和你弟弟?” 洛无忧不言不语,神色清淡。 “那她们现在在哪里?” 柳随风的心突的落了下来,他就奇怪,怎的,还没回到都城,就传来顾若兰母子的死讯,他本想快马加鞭的赶回,却在那时又接到洛无忧传讯。 让他先不要回秦都。 洛无忧淡抿了一口茶水,道:“她们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这怎么可能?” 柳随风嚷了一句,立马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洛无忧,你以为我会信么,还是,你真把我当三岁小儿了?” 这个女子有多在意她娘和弟弟,他怎会不知?若说她真不知道她们的下落,打死他他也不可能相信的。 “你又以为我会拿我娘和我弟弟的生命来冒险么?” 洛无忧脸色突的变冷,道:“若非无忧欠璃王一命,欠他一个人情,你又觉得,我会把这些话告诉你么?柳随风,信不信由你,如何做也由你,我只一个要求。” “这件事,不得告诉任何人,匹夫无罪怀壁其罪的道理,我相信柳公子一定懂得,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到最后,由盟友,变成敌人!” 柳随风凝视着洛无忧的眼眸,突的心中有些发堵,或许刚开始,他的确想过,只要除掉她,她就无法再威胁到柳家。 但后来,联盟达成,他也从未想过背信弃义出卖她。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这件事对她来说会有多么大的影响,他自然再清楚不过,就算他不相信他,也该相信他柳家的信誉才是。 “放心吧,本公子没打算告诉任何人,你捏着我柳家的秘密,如今我捏着你娘和你弟弟生死的秘密,我们也算扯平了。” 柳随风眉宇间染上几分薄怒道:“虽然南宫景璃是我兄弟,可是,我也把你真心当成朋友,洛无忧,以后少用你那小人之心,来度我的君子之腹,哼。” 愤愤冷哼一声,他戴上人皮面具,从窗阁飞身离开。 洛无忧坐在房中,却是悠悠叹了口气,秀眉微拧,当初,不让桑哲告诉自己他们的行踪,为了就是以防这一天。 救回娘的清心丸由璃王所赠,她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不能不还。 不是她不相信柳随风,而是,她无法完全的相信任何一个人,更何况,他们只是盟友,以利益为连结的盟友! 一旦利益链崩踏,又还能剩下什么? ------------ 第245章 缺德,当众遛鸟 入夜,雨势渐停,只冷风还在不停的刮着。 其它人早已歇下,只有红锦和剪秋在房里照顾,洛无忧依旧坐在软榻上下一会儿棋,脸上也有了些许倦容。 便也在红锦等人的侍候下,早早息灯睡了。 夜渐深,除了风吹树梢,拍动窗格的吱吱声,便只有众人的呼吸之声。 许久之后,幽静的楼道里,有一道纤细的身影疾速的划过,停在一间门前,看了一眼那天字一号房的牌子,不动声色的将之取了下来。 挂上了另一道牌子。 又将原先取下的牌子挂回了另一间房。 漆黑的阴影里,有两双眼睛闪烁,将一切尽收眼底。 “这个贱人,居然这么狠,敢害我,哼,这下子,我看她,到底怎么逃……”声音透着几分狠戾。 “逃,她要能逃得掉,我姓氏倒过来写,走吧,我们先回去,只要等到明天,便有一场好戏可看了……” “好。” 黑暗之中的两双眼睛消失,只是两人却没有发现,就在她们走后片刻,纤细的身影再次出现,将那挂好的门牌。 再次掉了个个儿,拿着那牌子闪身便消失了。 幽寂的空间里,不知何时,传来一道浅浅的脚步声,细不可闻,那人猫着腰,一路上了楼,看着空寂的走廊,空气中似乎飘荡着一些酒味儿,还有点点几不可见的幽香。 太黑,什么也看不清,那身影摇摇晃晃,自怀中摸出一根火折子点燃。 细微的光亮中,瞟了一眼整排的房间,看着房门处挂着的天字一号房门牌,眼中一亮,想起那人许诺的,顿时,呼一口气,吹灭了微光。 伸出一根手指捅破了门纸,而后自怀中拿出一根竹筒凑了进去。 门内,竹筒的一端,有徐徐的青烟冒出。 在夜色中却是几不可见。 又过了一会儿,房内似乎没有动静,那人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楼道顶的横梁之上,有一双眼睛将一切尽收眼底。 那人抽蓄了下嘴角进了楼道另一边的厢房。 房间里,少女正浴着夜色,坐在桌边,似在品茗,看到进来的黑色身影,顿时,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怎么样,都办妥了?” “办妥了,只是,你这么做会不会太缺德了?” “缺德,有么?” 语含反问,顿了顿,道:“你不觉得,这样做很有趣么?既然她们想要我唱这么一出戏,那我自然得尽心尽力的表演了,保证,明天一早,让她们所有人都大跌眼镜,这样……不是很好?” 清越的声音含着笑,仔细听,却有一丝狠戾在其中。 黑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也不再看少女,合衣,倒头就睡在了床榻之上。 风吹树梢沙沙,整个客栈隐在墨色中。凭寒风吹拂,细雨敲打,也没能惊醒连夜赶路,已备感疲倦的人们。 直到…… 啊―― 一道尖锐的惨叫,将人们从睡睡梦中惊醒。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靠,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鬼嚎什么呢鬼嚎……” “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儿了吧,快快快,我们快起来去看一看,别真的发生什么事了,说不定我们还能凑下热闹……” 整个楼层,到处都是突如其来的开门声。 众人三三两两,峰涌着朝那声音响起的地方涌上了楼去。 “妹妹,看来,是我们计策奏效了,我们且去看看吧!”洛仙儿眉眼都含着笑,立即招来婢女给自己更衣。 洛灵儿还还着几许婴儿肥的脸上,一片天真之色,嘴角却是勾着一缕阴冷的笑意,瞥了一眼急不可奈的洛仙儿。 大大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鄙夷,却是转瞬即逝。 “姐姐可别高兴过了头,忘记了等会儿该做的事儿。” “放心吧,妹妹只管瞧姐姐的便好。” 洛无忧等人自然也是早被惊醒,一众婢子起身赶紧前往洛无忧的房中查探,正好洛无忧也穿好衣物打开了房门。 “还好,小姐无事便好……” 红锦等人见状松了口气,就在此时旁边洛仙儿的房门也被打开,她一脸焦急之色,迈出房门便惊叫了一声。 “青萍,青萍……”声音哀哀凄凄,透着几几凄厉。 “小姐,婢子在这里,小姐,您没事吧?”青萍慌张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着洛仙儿好整以暇的样子终于松了口气。 “我没事,青萍,你……没事吧?”看到眼前正好整以暇出现在自己眼中的青萍。洛仙儿顿时有些傻眼。 还好脸上覆着外纱,那一脸震惊的样子外人瞧不太分明。 洛无忧闻言,瞥了一眼过去。 笑了笑,道:“五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的这般焦急喊青萍,青萍不是好好的在这里么?瞧瞧五妹妹伤心的眼泪都快出来了,青萍,五妹妹可还真是疼你呢?连自个儿的房间都舍得让给你。” “大小姐言重了,小姐向来都体恤奴婢们,能侍奉小姐,是奴婢们的福气。”青萍赶紧福身说道,一脸恭谨惶恐。 脑子里却是闪过一丝疑惑…… “大姐姐,五姐姐是被那惨叫声吓到了,以为是青萍出了事儿,所以这才有些担忧的唤了一声,大姐姐,你们可有听到那声音么?”洛灵儿赶紧上前一脸疑惑的问道,明明就有惨叫声,可青萍却为何没有出事? “不知道,好像是楼下吧?” 洛无忧也是疑惑的摇了摇头,一脸不知所以的神色,凝了下眉,她道,“不如,我们还是下去看看吧。” 楼下,怎么可能是楼下? 洛仙儿与洛灵儿震惊的对视了一眼,两人随着众人急急下了楼,而此刻,楼下的楼道里,一众房客正好往这边赶。 已有几人先到,正站在门口指着屋中,一个个嘴巴张大,眼睛凸起,眼珠都快脱眶掉了出来,而化名邹昌海的柳随风也正在其中。 洛无忧一群人走过去看了一眼。 顿时,尖叫之声连连响起! 只见屋中的凌乱大床边撒落着满地的衣物,床上还躺着两个人,浑身皆无寸缕,紧紧相拥在一起,那花花的一片肉,实在晃人眼球。 两人还保持着一人在下而一人在上的姿势,连那私密处,也暴露在空气之中,丑陋不堪。 最最让人讶异的是,那两人皆是男子。 是啊,皆是男子! 两个男子在屋中干着那样的事儿? 这一众相府的丫鬟小姐们哪里曾见过,各各脸色大变,纷纷捂脸,却又有人忍不住脸红心跳的从手指缝儿里偷看。 实在想不到,男子之间也能做这种事,虽听闻都城中也不少小倌馆,可从来都只听闻,却并未见过,这让这些深处闺阁。甚至连男女情事都未尝过的少女们,无法不去好奇! 洛仙儿洛灵儿显然也被这一幕震的不轻,两人羞红了脸,半天没反应过来,别说她们,就是那随行而来的洛仙儿身边的两个老嬷嬷也没反应过来。 许是那惊叫声吵醒了床上的男子,两人悠悠的醒了过来。 “啊……怎么会这样?” 左明怒吼了一声,从男子后面退了出来,抬腿一脚,便把那人踹飞在地。 那人哎哟叫唤了一声,只觉得自己后面一阵撕裂的刺痛,睁开眼,便看到左明的怒容,以及门外无数的眼睛。 顿时,整个人彻底的石化。 如此一来,两人身上的鸟儿便更加清晰的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尤其其中一只鸟儿上面似还沾着黄黄的物体。 这下,众人眼珠终于落地,纷纷醒神。 “哎呀,我滴个娘喂,这可真是太伤风败俗了,也不知道看了之后会不会长针眼……” “可真没想到堂堂的皇家侍卫里也会有这等的败类,居然会做出这等事儿……” “就是,太缺德了,竟然当众遛鸟,就他们那个,那毛毛虫似的,也太丑了……” “你们说,该不会是他们压抑了太久了,所以才……” “切,压抑太久不知道去找女人解决啊,我看他们根本就好龙阳,就是那断臂山,可真是给皇家侍卫长了脸子了,真是,有伤风化,太有伤风化了……” “邹兄小声一点,可千万别惹怒了这些人。” 有人拉了拉锦衣男子的袖口,正是昨日那李兄,而那‘邹昌海’却是不以为意的拍了拍他的胳膊道:“李兄怕什么,他们敢做,还不让我们说了么?” 左明又急又羞又怒,忙扯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给严严实实的给包了起来,床上只一床被子,地上男子无处遮丑。 只能忍着疼,捡起地上衣物勉强把自己身上的重要部位给遮了起来。 钱嬷嬷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一把将房门掩了起来:“如此污秽之地,几位小姐还是请回房吧,免得污了几位小姐的眼睛。” 洛仙儿和洛灵儿回神,两双眸子,四只眼,皆不约而同,齐刷刷的射向洛无忧,原本好好的计划,出事的人应该是青萍。 可没想到,出事的人, 却是左明。 这简直全都乱了套了。 洛无忧清冷的语气中满含着浓浓的愠怒,“五妹妹,七妹妹,嬷嬷说的对,我们还是先回吧,红锦剪秋青鸾,待他们穿好衣物,立刻带来见我。另外,把洛管家也叫来。” 说完转身上了楼。 ------------ 第246章 风雨将起 洛仙儿洛灵儿对视了一眼,洛灵儿朝洛仙儿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也跟着去了洛无忧的屋子。 他们这一行,本就是为了送‘顾若兰’归乡,洛无忧又是她们的庶长姐,所以,她说要带人,她们也不能出声拒绝,否则的话,只怕就会露馅儿了。 有青鸾在,那人自是很快就被带了上来。 左明还有那男子都已穿好了衣物,洛管家洛城也站在一边儿。 额头上都冒着些冷汗。 洛无忧看了一眼两人,冷张的小脸儿上布满了寒霜和怒气:“左侍卫,你们可是母亲亲自挑选的人,可知道我们这是送灵的队伍,却出这样污秽之事,你们可知,这是对死者最大的不敬?” “大小姐,属下都是被算计的,属下本好好的在屋中休息,属下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又怎么会……都是这个混账,对属下下了黑手,他用了药,否则,属下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左明一张脸已漆黑透底,看着旁边那侍卫,恨不得一刀剁了他,昨夜他早睡,可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夜醒来,……居然成了人们口中的断臂山。 好歹他也是皇家侍卫队长,虽是公主府府兵,到底也挂职从五品武将,更何况他乃堂堂一个大男人,又怎么会? 怒极,一掌甩过去,把那人拍得吐血。 那人爬起来赶紧求饶,“大小姐,五小姐,郡主,饶命啊,小的没有,小的也是被人陷害的……” “小姐,这是奴婢等在这人身上搜出来的。”红锦恨恨的瞪了那人一眼,将手中的东西呈给了洛无忧。 洛无忧一眼瞟了过去,有竹筒,有药,只一闻气息便知道那是极品的春药,准备的这般齐全,也难怪就连左明也会着了道了。 “你说你是被冤枉的,可是,这些东西你又怎么解释?”洛无忧脸色更渐阴寒,“你总不会告诉我,你带着这些药,原本是想去哪个女子的房间,所以走错了楼层,进错了屋子,上错了人?” 这话很粗鄙很直接,昭示着少女的怒气。 洛无忧的话让洛灵儿和洛仙儿眉心皆是一跳。 那男子顿时脸色大变,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总不能说,他是想进大小姐的屋子,毁了大小姐的清白吧? 那不更是死路一条? “小的被猪油蒙了心,小的错了,求大小姐饶命。” “饶命,你做出这样的事,要我如何饶你?”洛无忧瞟了一眼左明:“左侍卫,他是你的手下,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 “下药欺上,自然是杀了!”左明毫不犹豫甩出八个字。 那人顿时脸若死灰,“大人饶命,大小姐,不是的,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是钱……” 钱字未落,一道银芒闪过,那侍卫顿时死不瞑目的咽了气,胸口还插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 “你这大胆恶徒做出如此恶事,真是该死。”洛灵儿愤恨的嘀咕了一句,收剑,那剑喷涌,咕咚,那人栽倒在地。 有胆小的丫鬟惊呼,红锦等人只脸色微变,继而脸上却是布满了怒意。 “郡主这是做什么,那人明显还有话未说完,您怎的就把他给杀了?” “就是,说不定就像小姐说的那般,他想要害别人,可没想到,害错了左侍卫。” “放肆,主子皆在,何时轮到你们这些下人在这里插嘴?” 洛仙儿怒喝了一声道:“大姐姐,你虽素来疼她们,可也不能宠的她们如此没有尊卑。这人胆大妄为,作出这等事儿,本就该杀,灵儿动手也是不希望他扰了兰夫人和小少爷的阴灵,又有何错?” “够了,红锦汤圆退下。” 洛无忧轻喝了一声,红锦汤圆只能憋屈的退了下去,洛无忧瞟了一眼洛仙儿,又道:“妹妹又何必急着解释,是非曲折自在人心,我不知道他有没有龙阳之好,但我肯定知道,他绝对没有胆量去谋害捏着自己前程生死的顶头上司。” 洛灵儿瘪了瘪嘴,有些委屈道“大姐姐,我只是一时气愤,所以这才……” “不要再说了,总之人都死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左侍卫,安排人启程吧,我只想早日送娘灵柩归乡,其它的我不想多问,也不想多管。”洛无忧心中冷笑,撇了一眼洛灵儿,那地上的人可是她杀的,竟是杀人也不眨眼。 倒还真不愧是永昭的女儿,都一样的心狠手辣。 “是,大小姐。” 左明应了一声,一双怒目沉寂了下来,临走时却是扫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的钱嬷嬷,那一眼,凌厉非常,满布杀气,钱,随行而来的人中,就只有这个钱嬷嬷才姓钱。 莫不是他被害的事,和这个老奴才有关? 钱嬷嬷低垂着头,仿佛浑无所觉。只袖口里的手却是微微有些发抖。大小姐一翻话说的不可谓不高。 这左明以后只怕是彻底的记恨上了他。 “五妹妹七妹妹也赶紧的回屋收拾一下,我们好出发吧。”洛无忧淡淡的说了一句,起身去了灵位前,去给‘顾若兰和安儿’上香。 “小姐,他们明明就是想害小姐,小姐为何这般轻易的放过他们?”红锦小脸凝着怒气,心中着实觉得憋的慌。 “他们不是想害小姐,不过是想逼着小姐背上一个害人的恶名。” 剪秋沉吟了片刻,看了一眼洛无忧,又看了看红锦,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刚好那么巧,钱嬷嬷与人合谋的时候,会被司棋和抱琴听到?” “你又忘记了今早五小姐是从哪个房里出来的么?还有她出来的时候喊的那句话,呵,若我没猜错的话,他们都是故意让司棋和抱琴知道他们的计划,所以想让小姐动手害五小姐,而她们却早就换了房。” “五小姐去了七小姐的房间,只留下了一个青萍在房里,到时如果青萍出了事,他们只要让那人咬死是小姐下的手,小姐到时只怕怎么也洗不去一个谋害姐妹的名声了。” “小姐奴婢猜的可对?”剪秋问洛无忧。 洛无忧赞许的点了点头:“洛仙儿洛灵儿同我们一起出府,还是为了给我娘送灵,若是她们在路上出任何一点事,自然都能栽到我的头上。” “这……这也太绕了,这两人的花花肠子,怎么就这么多,太可恨了。”汤圆一脸愤然,害人也绕这么大一圈儿,果然是千金小姐吃饱了饭没事干,天天儿的就想着怎么害自家小姐了。 红锦一脸担忧,“可是,小姐,接下来怎么办,这之后的路途还这么远,他们若再出什么妖蛾子,难不成,我们还得这么被动的挨打么?” “红锦,忘记我和你说的了么?她们,都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崩达不了两天了,我们不会一直被动,更何况……” 洛无忧笑了笑:“让他们窝里斗,不也很好。我们何必浪费时间在这点小事儿上,有时间,多养精蓄锐吧,一场风雨,就快要来了。” “是吗,可今天天气已经放晴了啊?” 汤圆看着窗外徐徐升起的火红太阳,不明所以的嘀咕了一句。 倒是红锦和剪秋,一脸若有所思,可也思索不清,小姐话里到底是何意思,两人只得前去收拾赶路。 …… 一行人收拾好了行装,才准备出发,左明便匆匆的赶了过来。 “大小姐,属下刚刚接到消息,渭河大水,淹了三山五郡,只怕我们原本的路线,必须得更改了。” 左明脸色依旧有些白,说话时也是蹙着眉头,似在忍着剧烈的疼痛。 “渭河发了大水,怎么会这样,那这大姐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难不成,我们要退回都成么?”洛仙儿有些震惊,这发了大水,万一阻了路,洛无忧岂不是会回到都城。 这不行,她好不容易才离开,回去之后,岂不是会继续勾引璃哥哥? 洛无忧蹙眉思索了片刻,道:“左侍卫,即定的行程不能更改,我一定要送娘和安儿回去,不过,五妹妹,七妹妹,你们还是先回秦都吧,突遇这般变故,肯定会耽误行程,这一去还不知得多久,五妹妹和七妹妹还是不要与我们一同前往了。” “不行,大姐姐,这路途遥远,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儿,我们还是跟着大姐姐一起走,路上才好有个照应。”一听洛无忧想甩开自己,洛仙儿本能的反驳,回去,她们若走了,万一到最后洛无忧也回去了。 她所有的计划不就都落空了? “妹妹,这……”洛无忧有些为难道:“妹妹,不如这样,你们先回去,有左明率人陪着我们应该无碍,若是实在没有办法,左侍卫再保护我们回都便是,姐姐不想你们也跟着我一起冒险。” “不行,大姐姐不必再说,我们是不会回去的。” 洛仙儿一听这话,更加的不愿回去了,直接道:“大姐姐,母亲有命,要我们姐妹陪着大姐姐一起,我们怎么可以私自作主转回,否则母亲定会怪罪的。我们还是一起同行,左明,立刻去安排吧。” 洛仙儿径自下了令,回去,她不把洛无忧送到庆洲,她怎么能安心回去,她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再回到都城,最好让她永远,永远的留在外面。 “如此,那我们便也出发吧。” 洛无忧瞟了一眼正站在不远处也打算上路的人群,没再多说什么,只一脸忧虑的步入了车厢之中。 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后面洛灵儿洛仙儿的马车,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幽幽凤眸之中流转出一抹森冷寒意。 洛灵儿,洛灵儿,这都是你们自找的。 可怪不得我…… ------------ 第247章 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天幕乌沉,狂风萧瑟。 已连着降了数日的大雨,整个山道都布满了泥泞,好不容易雨势停了下来,天空却依旧灰蒙蒙的,透着几分阴冷。 连片的群山沟壑蜿蜒险峻,连绵至天幕尽头,眨眼望去,山坡之上到处都是一片衰草连天。秋风席卷而过,衰草波澜般起伏荡漾之间,一颗颗黑黑的头顶也冒出了尖儿。 “大哥,咱们都好多天没有开张了,该不会,今天又白守了吧?再这么下去,只怕过些天,兄弟们就要喝稀粥了。” “啐,” 轻啐出一截稻草,那声音有些懊恼:“有的粥给你喝就不错了,还在那叽叽歪歪的做什么,你以为老子愿意这样儿?这道上全都是些灾民,你让老子怎么办?打劫人家几块干粮有用么?” “要不,大哥,咱们也走吧,这四周城镇上的大户,该逃的也都逃得差不多了,大家都跑去齐洲城了,我们守在这里也没用啊。” “走,能走去哪里,齐洲城都已经封城了,渭河大水,淹了三山五郡,死人无数,遍地灾民,而且,你没听传来的消息说么,丰洲出现了疫症,听说已死了好多人,,现在逃,你是想让兄弟们去送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该怎么办嘛……” “还能怎么办,就……” “大大大……大哥,来……来了,……” 就在两人谈论间,一个人影从草弄里窜了过来:“来……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你小子别总结巴,有话慢慢的给老子说清楚。” “是是是,是……前,前面有车,车,车队,来,来了,我看了下,就是,是个送葬的队,队伍,看,看样子,是,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的。还……还……还……” “我操,听你说话可真费劲。你是想说前面有肥羊来了,就是那个送葬的车队是吧?” “是,是,不,不过……” “大哥,既是送葬的车队,那肯定会有不少的陪葬品,这可是个好机会,你赶快下令吧,咱们好好的干一票。” “……” 那声音顿了片刻,“行,赶紧的,我们过去召集兄弟们,有肥羊上门,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 “是。” “大,大哥,等,等等,我话还没说,说说完呢……”结结巴巴的喊身被淹没在风声里,那两人迅速商量完毕,早就走远,却是压根儿没听到。 蜿蜒的官道尽头,一队马车徐徐驶来。 “左侍卫,这里到了什么地方了?”车厢里,一袭素裙的洛灵儿探出了头,娇美的脸上挂着笑意,俏声问。 左明一身威武皇家侍卫服,骑在高头大马上回道:“郡主,我们已经进湘南郡的地界,前方便是停云山,再往前走,会有一个小镇,过了小镇,再有三天的行程,我们就会到达齐洲城了,过了齐洲后便是通洲,庆洲与通洲交界,算起来,我们大约还有大半个月的路程。” 前后已行一月有余,方才到此地,也才行了一半的路程而已。 实在是有够衰的,出行十日,便接到密报,渭河上流一带,连降月余倾盆大雨,暴发了百年难遇的大洪水,害处他们也不得不绕道而行,然而,三山五郡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自入湘南郡,已看到无数的逃难灾民。 他们走走停停的,耽误了不少的时日。 洛灵儿思索了下,道:“左侍卫有没有觉得有不对劲儿的地方,灵儿曾向灾民打探过,停云山附近有流匪出没,我们现在越行越偏,路上也很少看到行人。这里也寂静的不像话。虽还未至停云山,灵儿担心……” 许是从小在门派中长大,洛灵儿并不像洛仙儿那般总自称本郡主,本小姐,身上反而有种亲和力,加上那娇俏的长相和会说的嘴。 早就将整个车队的人心拉拢收服。 整个官道之上,没有一个行人,也没有逃难的难民,甚至连鸟兽声都听不到,这着实有些反常。 且,前面的路越走越窄,官道处在夹道隘口,若是有人在此设伏,她们只怕是进退无路,连逃都逃不掉。 “郡主不必担心,属下已派了人前去查探,想来应该就要回……”左明也是蹙着眉,看少女一脸愁色,左明出声安慰,来了二字还未出口。 山涧之间,却是突的响起阵阵哄隆隆的巨响。 无数的山石从山坡上滚落下来,马儿嘶鸣,人群哀叫着四散躲避,车队原本整齐的队形,皆被打散。巨石从两翼分前后落下,堪堪将整个车队困在了夹道间。当真映了洛灵儿那句话。 进退无路。 “不许乱,保护灵柩及各位小姐。”左明喝了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帅人护在灵柩和马车前。 5瞸?2(ys?{w?~7??k垝?i4 ------------ 第682章 暗搜不行,明着追踪 “安儿你又做了什么?笑得那般开心?” “没什么,只不过是想到有人要倒大霉了,所以很开心,姐,我告诉你吧,老天爷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的。” 洛无忧带着丫鬟原着小安儿不紧不慢的走着,看着安儿一路上笑的贼兮兮的样子,不由好笑的问,看着小家伙支吾乱扯的样子,眼眸微微闪了闪,这个小家伙下手倒也是真够狠的,自然的,隐藏的也真是深,小小年纪下毒的手段倒是挺高明的。 不过他还真当可以瞒过自己么? 论虚岁安儿亦才方两岁,可这小家伙却是天生的早慧,据说在祈山也有个神童之名,如今更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看来倒是真应了当初一空之言。时至如今他已闯过数道生死关,以后定会顺遂平安。 “安儿,记得姐姐之言,为人低调,有时候不必与人争一时之气,以谨防被小人反咬一口。待到足够强大之时,自便再无人敢欺。不管如何都不可轻易将自己所有的底牌暴露人前,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危,可知晓?” 洛无忧笑着训戒,会使毒也算是种自保的手段,这很好。可对付洛灵儿这种人,对她下毒无甚意义,一时小小的折腾而已,对她来说难过一时却也是无关痛氧。反而像她那种人,就要一击必中将她彻底的打入谷底。 如此作为反会惹来她的报复! 争一时之快感却埋下隐患得不尝失,不是智者所为。安儿的活泼天真令她欣慰欢喜,可同时她也希望他成为一个睿智的人。因为只有这样的人,在这个世上才能更平安也更好的活下去。 “是,姐姐放心,姐姐教诲安儿定不敢忘,必会谨记在心。”小安儿吐了吐舌头敛笑,点头称是,此刻想来的确自己又不是真的两岁小孩子,做这些报复的举动的确是有些幼稚了。 “记得就好,我们到了进去吧。”洛无忧看安儿的样子笑了笑,或许她对安儿的要求有些严厉了,不过,这都是为了他好,相信有一天他定会明白她的苦心。这个世上没人能时刻保护他,更没有人能保护他一辈子。 他最终能靠的只有自己! 进入明月楼,吩咐几个丫头带安儿去转一转,洛无忧却是直接下了地宫的最底层,而她最先见的却不是碧水,而是那个给自己下了药的人。自从寒濯等人将人带回,她因着身子不好,并未见过也未下令处置。 那人便也一直被关了起来,只是她却未曾想,那个给她下了药的,居然也会是个熟人。那是个男人,约摸四十多岁,长得极为精瘦。只是看起来有些却是有些颓废,也未被拴锁链但身上的伤却是不少。 显然也已被招呼过了。 “真是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倒也算是有缘。”能在这里见到此人的确是让她讶异,虽然她记得的只那一双眼睛,然则,没有人会忘记曾劫持过自己甚至想要杀了自己的人。 那人并不曾说话,只是自洛无忧一进来,视线便落在她的身上,看到她似乎无事,便垂下了眼帘。洛无忧撇了他一眼,看他紧捏的拳头忽的松开,眼眸微微闪烁,却是轻笑出声。 “怎么,你在担心我?这倒是让我有些稀奇了,当日你们刺杀北越的使臣失败,你拿我当人质脱身。后又潜伏在君倾城的身边奉她之命给我下药。说来你们所做所为,我当真是不明白,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洛无忧眉宇轻蹙,她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一边帮着她,却又一边出手对付她? 这根本就是自相矛盾的! 这个人这双眼她自然不会忘记,她便是那日战王凯旋之时,曾在烟雨楼中劫持她想要脱身的人。虽然最终他得以平安脱身,她也没有任何的损伤。可诚如她所说这些人的行为太奇怪,让人怎么猜也猜不透。 当日劫持应是一场意外才是,可是她们为什么会对北越使臣出手?后又为何会潜伏在北越公主身边?这些举动都太过莫名。 “莫非,你们也是为了找到那所谓的曦和令?”看男人不出声,洛无忧沉默片刻淡淡的出声,话音方落,那男子却是突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却又很快垂下了头,然则那眼中一闪而逝的震惊却是难掩。 “看来我是猜对了。”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时至如今,曦和令已现两枚,可那最终还有一枚在何处却是谁也不知。所以这个可能的确是极有可能的,而他的反应也已说明了问题。 白发黑袍人虽不是兮妃,可也定然是与曦氏一族有关的人。否则她不可能一直的出手帮他们,而曦氏一族一直都在寻找曦和令。他们首当怀疑的自然是三国的上位者,毕竟五十年前的三国掌权者都参与了那场争夺。 君倾城曾是北皇最**的女儿,所以他们若在北宫找不到曦和令,会派人潜伏在她身边也不奇怪,不过他们大概也未想到,北越的局势不过在短短月余之内便因着南齐的插足与君惊澜的提前动手,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不止北越,想来南齐也定有他们的人。 只不过若如此的话,容狄这个少主沉寂了五年不理世事,看来还真是有很多事都被蒙在鼓里了。至少这个白发墨袍人在曦氏一族中,肯定是自成一股势力,就不知那七大长大又到底是否知晓? 还有那千易,他跟着容狄最久,还是兮妃身边的老人。这些事这些秘密当真他就一点儿也不知道?而他们又为何要将曦氏一族残存的力量一分为二? 白发黑袍人当着她的面亲口说出霜华殿中的一切,彼时她人就在霜房殿亲眼目睹了一切的发生必是无疑的,她口口声声是为了对付她为永昭报仇,可现在看来,她当时出现的目的,显然是为了救她。 有可能是南宫景璃突然住手,所以她才没有现身。 这个人她就算不是兮妃也定是与兮妃有关的人,甚至有可能她们之间的关系还极为亲密,否则,不可能得到如此的信任。至于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只怕这还得靠容狄从曦氏一族那边去查探。 不过现在看来她那位神秘的婆婆,兮妃娘娘倒当真是个了不起的人。虽然她人早已不在,却早在二十年前临死之前便一手安排着后世之事的发展,又怎能不厉害?这的确是,毕竟她才是上一任的曦氏一族的圣女与族长。 不过再厉害的人,也终是逃不过一个情字。 当年她为了寻找曦和令离开曦氏一族,入上官家借用上官家养女的身份,先在江湖之中寻找,后又遇到秦皇深入秦宫,却不曾想到底还是没能逃脱。这两人之间的纠葛从容狄的话里行间来看。 显然秦皇后来也定是查觉到了她的身份,她想找回曦氏一族的守护圣物,而秦皇大约也想从她手中拿到曦和令。从一开始这两人或就各抱目的,掺杂了太多杂质的感情,注定到最后都是伤害。 更何况,彼时的秦皇正值血气之年。 在夺嫡之争中成功登位,正是意气风发将要大展鸿图之时,做着一统天下的梦不奇怪,毕竟哪个皇帝又不想真正的坐拥天下呢?可惜的是,到最后大约两人谁也没想到,最后会真的都泥足深陷吧…… 人啊,总是如此! 得到时不知珍惜,却又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来后悔。若当时的秦皇再有魄力些,或许兮妃真的不会死。在这点之上,秦皇终究比不上君惊澜,亦比不上他的儿子。自然,这多少也与他们二人成长的环境有关。 所以真正说来,也怨不得谁! 当年详细的事实如何,她并未亲见并不知晓,不过想来大致的脉络不会差的。否则容狄也不会对秦皇有那么深的怨恨了。这点从秦皇与容王府那微妙的关系中也可以看出一二。 这些年来,容王妃几乎不曾踏入过秦宫。 秦皇对容王府却是诡异的包容。 这其中固然有容狄之故,可也绝对与兮妃脱不了关系,至少她与容王妃相处的这段日子以来,容王妃从来不会提到秦宫。更不会提到秦皇,想来当年兮妃之死对于容王妃的打击也是巨大的。 “不管如何,看在对本妃下药并非出自你本意的份儿上,本妃且饶你一次,一会儿本妃会安排人放你离开。”洛无忧看了一眼那被关在地牢之中的人,眼眸微转瞬间浮过思绪良多。 而就在她话落之际,那人却是突的再抬头,并开了口:“你想从我这里套出主子的行踪?你不用白费力气了,你,找不到的。且我也不会给你那个机会。你想见主子,等时候到了主子自然会出现。” “不过我倒也未曾想到,那个南宫景璃却原来不过是个卑鄙小人。当日你帮我一次,我却对你下药,这是我欠你的,你想怎么样都随你。自进来明月楼,我便再未打算活着出去。”那人之言,字里行间倒是透着一股对自己生死毫不在意的感觉和意味。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自我了断呢?” 洛无忧清浅一笑,冷声道:“你是罪无可恕,本郡主放你也的确是想从你身上找到你主子的下落,可本郡主以为,你也并不想死才对。否则以你的能力有太多种方法可以自尽,或者你还有未了的事?” “不管如何,这只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一件事,本郡主从你那儿找人,你也自可以躲过本郡主派人的追踪,到底逐死谁手端看谁的本领更高一分。当然若是你铁了心想死,不管是在明月楼,还是在其它的地方都可以死。” “于此本郡主并没有任何的意见,反而乐见其成。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亦不会放过你,本郡主会替你收尸,将之送去一个好地方,让你九泉之下也定难得安宁!”洛无忧声音极冷更是直言不讳,他的确是罪该万死,不管他到底有何种理由,于昏迷之中的她下药就是罪无可恕。 若非为此,她亦绝不会放他走! 然则白发黑袍人自那次十里长亭被伤之后,已有一个月左右未曾露面,他们想要找出她来极难,哪怕有一丁点儿的机会,她亦不想放过。 她找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她必须要将她找出来。 而她也本就未打算隐藏自己的目的,眼前之人心性极为坚定,那双眸子平静如水,他亦知晓这里是明月楼,这样的人想要骗过他是极难的。既然无法瞒过暗中搜寻,那便明着来也一样。 这就像是猫捉老鼠的游戏一般,就只看到底是她这只猫儿聪明,又或是他这只老鼠够狡猾够好运,能够有幸躲过得过猫的利爪? ------------ 第683章 会去哪里,她在玩她 地牢里有片刻的诡异凝滞,那人似乎没想到眼前的女子,会直言不讳的承认自己的目的,抬起头看着洛无忧一时间竟是有些怔神。 “郡主又何必如此?” 那人沉默良久却道:“我说了该出现时主子自会出现的。主子行踪诡莫就算是我也找不到,你这也不过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若你还不死心想要放我离开那就放吧,便是想要跟踪亦然随你,总之你不可能会找到她的。” 洛无忧闻言却只是冷笑反问:“你便就真的那么肯定?可惜的是,本郡主从来都相信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纸能包得住的秘密,自然的更没有永远也找不到的人。即使她此时不在都城,总是会回来的不是么? “本郡主相信到时候总会有她的踪迹的。”洛无忧说着收回眼神,转身离开了地牢,神情却是有些微冷,情愿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也不要那一条生路?她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人。 不止人奇怪,说的话更奇怪。 一定找不到? 他的口气倒是够笃定的,连明月楼的人都找不到,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已然离开了秦都城。这个可能她早就想过,当日她双手受伤,必是需要医治的,还有她身体本就不对劲,虽然那血送回明月楼并未检查出毒素来。 然则她的身体有问题,这点已是毋庸置疑!秦都之中各大医馆药房时至今日明月楼的人一直未停止搜查,却仍旧没有关于她的任何蛛丝马迹。除了不在都城之中,她想不出其它的可能。 只是若她离开秦都,又会去哪里? 想来现在她能去也会去的的地方也就只有一个了,就不知道她此去的目的又是为何?否与容狄派人前去的目的一致? 若她身份无错,想来应是一致的了…… 幽寂的通道之中,洛无忧静静的行走,一点点仔细的梳理着脑中的思绪,却是突然间驻了足,听着空中隐隐传来来女子凄惨的痛吟低呼之声,眼神之中闪过丝讶然,这地牢之中关着的女子当只有一个碧水才是。 可她早就下令不得对其用刑,那这哪儿来的女子痛呼声?是有人惘故她的命令私自用刑,亦或是这些日子还有其它的人被抓进来? “这间房里关着的是谁?”撇了一眼那暗黑色的地牢门,洛无忧思索着上前朝那面无表情的守卫问。 那守卫恭敬的拱手见礼答道:“禀主母,是战王妃君倾城,是主子亲自带进来命令属下等好好的看守。”眼前女子来明月楼已非一次两次,他们自然不会陌生的,更何况寒濯早就下了令,并拿了画像给每个人看。 怕的就是有人不明就理冲撞了洛无忧。 君倾城?洛无忧闻言微讶,前些日子被关在默园之中,消息完全闭塞,她竟不知那原本该在大牢的君倾城却是被那男人给抓来了这里?只是听她这惨叫声怕也不止是看守那般简单。 倒也是有寒濯在,君倾城之所为又怎能瞒得过他? 想了想她却是并未再去理会,听那声音也知道她的日子绝不好过。也对那个男人对她纵**入骨,得知那样的事后,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呢?君倾城的下场注定的不会好死。既如此她又何必再去理会? 洛无忧点了点头便找人带她去了关押碧水的囚室里,许是因着洛无忧的特别交待,所以这地牢里还算是干净,并没有血腥的味道,碧水便坐在那冰冷的石**之上,背靠着牢房的墙面似在闭目养神。 断掉的手腕已然结疤,身形瘦弱了些,脸色也因长期被关在地牢,未曾见到阳光而透着一股苍白,除此之外却是没有外伤。看到洛无忧出现,她并没有惊讶之色,只淡淡的望着,满脸平静无波。 好似早就知晓洛无忧会来一样。 “我以为你会来的更早。” 碧水的声音有些嘶哑:“却是不曾想居然过了这么久,怎么,看你的样子已然成亲了么?就不知道是谁那么有幸,居然能娶到无忧县主?想来除了容郡王应该也不会有别人了,不过倒是可惜了北帝的一番心意。” 从北越被押解回秦都便一直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对于外界所发生的事她自然不会知晓,也无人会告诉她。只她却实未想到,时隔数月再见,她竟是已然成亲了。而此地是秦都,她会嫁给谁,似乎并不用费力去猜亦可知晓。 “我以为你会恭喜我,说到底我们都是老朋友老对手了,在顾家我亦曾真心想把你当成姐妹看待。可惜的是,你却是让我失望了,不过,即便如此也当总有那么一两分的情意在,却不想,玄武使者却是说出这样的话来?” 洛无忧淡淡一笑,前世今生她们之间的渊源可谓极深,只她却从来未曾想到她竟会隐藏的如此之深罢了,时至今日,她却还是依然无法确定,她到底是哪一路的人马,当真是让她亦曾生出过些许的挫败。 不过那也只是曾经一闪而逝的念头罢了,没有得到答案,她不会放弃。否则又何必将她带回秦都,又何必出现在此处?任是她的嘴再硬都好,她总是要撬开的,而她嘴里的秘密,她直觉对她很有用! “我这样说有何不对么?” 碧水反问着突的笑了笑:“谁都看得出,北帝对你的心思。不过,我实在未曾想到,你到底有何种魅力,居然能同时迷惑得了这样两个男人?有时候想想当真是觉得很好奇,算来你今年也才满十三岁而已,却是有如此的心性,有如此的魄力,不止让本使栽了跟头,连那两人也全都栽在了你手里,当真是让人想不好奇都难。” “我亦未曾想到玄武使居然会对我这般感兴趣?想来你对我的了解定然不少了,可说到底我们其实见过的次数不多,就不知你到底为何对我如此的感兴趣?还是说,弄巧姑娘还惦记着北帝陛下?所以对我特意的做过调查?” 洛无忧亦淡淡的反问,说着脸上亦绽出一抹深深的笑意:“不过我倒是不知道堂堂的玄武使者居然会有那般的嗜好?若我记得不错,当初千娇楼里的云夭姑娘对惊澜太子可是厌恶至极的。” “尤其你还亲手伤了君惊澜,未曾想此刻却是又念起了太子殿下的好来?说不得若太子殿下听到,当真会觉得感慨又感动也说不定。可惜啊,云夭却是自个儿错过了那样好的一个机会。” “你就是当夜那个救了君惊澜的小厮?” 声音带着一股子冷意,碧水脸上的平静终于被彻底的打破,苍白的脸上浮上几抹阴鹜之色:“哼,本使倒是真的想不到,原来无忧县主的本事居然也这般的大,居然化身小厮潜伏在北国太子身边。”若非当日她坏了她的事,只怕她早就达到了目的,她又岂会被罚。 甚至于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女子眸光亦有些幽暗凌厉,那身上也自散着了股阴沉的气息。那生怒的样子极是明显,怎能不怒呢?没有哪个女人能忍受那样的侮辱。尤其那狼狈的样子还被人给看到,甚至于被当着面的说了出来。 于此,是个人都无法保持平静。尤其可恨的是,这个人还是洛无忧,她一直都知道却又一直的守口如瓶,到现在才说。她不止能忍,且还早就打定主意文火炖肉,她根本就是在玩儿她! 这个女人当真是可恨! “怎么,这就生气了?不过是太久未来看你,想着上次和你叙旧也未聊个尽兴,所以想再叙而已。碧水的反应怎么就这么大?还是说我猜错了,原本你在意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她的确是有那种想法,那件事就算是抓住她时说出来,只怕也不会有太大的效果。谁让她的心性太好,手段也太高。 她一次套不出,自然得另僻蹊径了。一直的关着她不做任何的理会,甚至不许任何人与她交谈,不过也就是想磨磨她的锐气,人在被关久了之后,都是会生出那以一两分的爆燥。即使是受过再严格的训练也好,即使是她自以为心境再平和也罢,却其实都是一样的。 这就像是洛仙儿前世对付她的手段一模一样。彼时她心境不平和么?可是到最后,洛仙儿更厉害,给了她最强的一击。终于还是撕裂了她保持多年的平和心境,只洛仙儿只怕做梦也未想到。 她的举动却是适得其反,勾动了她心中所有的恨意。 如今算来,她也不过是借鉴一下而已! 洛无忧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脸色已然阴沉到极致的碧水:“呵,不过这个结果倒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你放心吧,你的那些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毕竟说出去对你的名声有损,对我却没有任何的好处。那我又何必去浪费那个力气,多做那样一番唇舌?” “说来碧水你的本事,本妃向来知晓的甚是清楚明了,也从来都是刮目相看。就不知道这一次你能不能活着逃出去,本妃还真是拭目以待。但愿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才好。” 碧水未曾接话,只眼神定定的看着洛无忧说完,便转身步出了牢房的那抹背影,脸上阴冷的神情褪去,却又变得有些恍然的蹙了蹙秀眉,似有些未曾想到那女子竟然便这般的走了,叙旧,这倒还真是叙旧。 不过她以为她会问她更深层的问题才是。 却不曾想,她至始至终一个字都未曾提,当真让人有些猜不透,这个世上除了那个人以外,她也是第一个她遇到的,让她猜不透也着实看不透的人。 还真是个奇怪的女子。 碧水心中想什么洛无忧不知,也没空去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径自离开了地牢,出得地牢门,她脸上的笑容却是渐渐的淡去,清丽无双的小脸之上秀眉亦是深深的紧锁了起来。 碧水,碧水,当真是出乎人的意料! 而最出乎人意料的却还是那个背后之人,如今看来,倒还真是颇为有趣,不止一个慈安在北后布局,还有一个人也在背后布局。慈安派人潜入大秦,甚至让圣阴教徒潜入了北越,搅动两国风云。 另一个人也派了人潜入主北越和南齐,一步步的深入进去,搅乱着局势,只这人却是比慈安隐藏的更深。说来,这两方的人马虽是各有目的,却也终是有着相同之处。 慈安是为了权利,做着想要一统天下的梦。而那个人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保护所谓的族人与那所谓的使命?还是查出曾经的背叛了族人的叛徒? 这是不同的地方。 相同的是,他们都在找那枚曦和令不假! 大概谁也没有想到,就连她亦未曾想到,就因为顾家那一枚曦和令,一路的追查下来,竟会牵扯出这么多的事。而那所谓的一个曦梦族,还有两个女人却是搅动这一切的关键。 容狄他定是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吧? ------------ 第684章 只为逼迫,洛家灵儿 定然是有所察觉了。( .l.) 否则,这些日子他也不会时常都呆在书房,很多事也都不会在她身子未好之前不告诉她了,当初那股帮着慈安散布流言的暗势力,想来便是那另一人所为了,至于到底为何她要这么做,想来必有其原由。 其它的原由她不知。 但有一点她知道,她是想借此逼迫容狄参与进来,也好以借此来推动局势的发展。这肯定是其中的一个原由。 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容狄一直置身事外,他做出的决定向来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所影响,也鲜少有人能更改他的决定。在以前,他是没有软肋的。至少容王容王妃算不上他的软肋。 反而他们对于容狄的决定都是乐见其成。 可惜,她却是被搅进了所有的事里,而他在乎她,所以她成了他的软肋。他们能动的也只有她,所以他们才那般的帮着慈安散布流言,以期借此逼容狄动手对付慈安,因为,他是曦氏的少主。 他们又怎会容他置身事外? 嘭…… 额头传来一阵疼痛感,洛无忧想得极为入神,直到撞到一堵肉墙,这才猛然之间回过了神来,抬头便看到男人高大的身躯正站在自己面前,脸上本能的绽出了一抹笑。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洛无忧挑眉眼眸一亮,原本想着等出了明月楼再去找他,未曾想,他却是直接找了过来。 容狄笑了笑,将女子揽进了自己的怀中:“你不是说过,你以后再逃不出本郡的五指山?本郡又岂能找不到你,又焉能不知你在想什么?这些日子能让你好好呆在王府已是不易,你好不容易出来了,又岂会不来这里给自己释疑?” “怎么样?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为何那般皱着眉头,连本郡来了都没有发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轻嗅着女子幽幽的发香,男子落在女子腰间的手微微用力,便将她更加的带向自己。 洛无忧轻眨了下眼帘:“是有些收获,不过不如这样吧,你先告诉我你这些日子查到些什么,我再告诉你我得到的消息,不如我们来比一下,看看到底谁查到的线索多,郡王觉得本郡主这个提议如何?” “怎么,无忧郡主还未放弃想要打败本郡?” 容狄挑眉,瞥见女子那眼中升腾起的一抹亮光,点了点头:“若是无忧真想与本郡比上这一局,本郡自然是无甚意见,乐意奉陪之至。不过,光是如此岂不是无趣,不若我们再加一个赌注可好?如此想来才更加的有趣。” “加注?不知郡王你想加什么赌注?” 洛无忧抬眼看向男人,“说来加个赌注也的确是会有趣些,也无伤大雅,本郡主自然没有意见,不过,郡王该不会就以为自己赢定了吧?居然这般的提出要加注?你可想好了,万一你若是输了的话,本郡主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到时候……” 说着女子笑着住了口,那意思不言而喻。 “看来无忧当真收获良多,竟如此的有信心?就不知,你打算怎样对本郡手下不留情?本郡倒是很想知晓,不过便不要站在这里了,先回去吧,你昨夜已然很累,本郡可舍不得你再这样站着。” 男人说着直接将女子抱了起来,洛无忧揪着男人的衣襟惊呼了一声,狠狠瞪了他一眼:“上官楼主,你够了,你这样被下属看到成何体统?我自己有脚可以自己走的,还有我还得去带安儿!” “你该不会打算就这样抱着我在明月楼里转一圈儿吧?你不觉得丢脸,本郡主也会没脸见人了,我又不是废物,不过就是走几步路而已,哪里就会累了?”女子脸颊有些滚烫,这个男人现在对她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搂抱,他也不觉得羞人? “当真一点都不累?看来本郡还得再努力些,本郡还以昨夜那般努力,今日你定然很累,却不想无忧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还真是让本郡失望。”男人的声音贴着耳颊响起,说的极是露骨,半点也未看到旁边还有属下一般。 当真是毫无顾忌的很。 “容狄,我发现你是越来越无,越来越坏了。”洛无忧却是嫣红了一张小脸有些羞恼,愤愤的瞪着他,一句无耻想了想还是收了回去,可事实上这男人当真是越来越无耻了,压根一点再也让她找不出初见时的那种感觉。 亏得他还真是敢说,若非是他,她又怎么会累到连沐浴都没有知觉?他明知他渡了真气替她缓解后她并没有大碍,却又偏偏在此刻却说些这般羞人的话来堵她的嘴,她莫不是当真以为他这般就能吃定她了? 容狄笑了笑:“这些话你不是早就说过了,本郡亦是早就听过了,不过你却是忘记了,本郡说过的话。” 她自然未曾忘记,他说过他的女人何需要在意世人的眼光!可他就不觉得这样抱着一个人走很别扭么?就算他不别扭,可是她觉得别扭。 这却是与其它人有何看法无关! “哎,你等一下,我们还要去找安儿……” “那小家伙现在可正玩儿的起劲儿,我们先回去,一会儿他若是想起来了会有人送他回来的,莫不是你还怕他在明月楼里走失么?好了你就不想听听看那些你想知道的事了?”那个小家伙太粘人,尤其是粘无忧,前段时日无忧身子不好,他倒是挡得下他。 现在无忧身子康复了,只怕想挡下他也是不易,既然他对明月楼里那些玩意儿挺感兴趣,他自然乐得把他留在这儿,也免得他来打扰他们二人的独处。 洛无忧到底没能拧过容狄,当着那般多的人也不好和他再扯下去,那样没得更丢脸。是以只能将自己的脸全都埋进了男人的胸膛,任由男子将她抱上了马车一路转回容王府。 …… 傅国公府,雅致的厢房之中。 傅雨鸯坐在梳妆台前,轻轻的揭开了**,看着**下那张布满红疹的脸,眼神变得极为阴暗。一阵阵蚂蚁蛇虫啃咬般又痛又氧的感觉从那皮肤下传来,仿佛在挖心挠肺一般让人难以忍受。 她却是半点表情也没有,从秦淮河回到洛府,整个途中没有表露出半点的不适和可疑,甚至都没有伸手去抓一下,直到此时亦然。那给她下了药的人,她就算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除了洛无忧那个贱人,根本不会再有别人。 那画舫之上的人,也就只有她懂医善毒,即便他们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可除了她,她却想不出其它可疑的人。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个小贱种,想到那小屁孩儿临走时对她绽的笑,太过诡异,也不是没有可能。虽然看他的年龄很让人怀疑,然则,那个女人弟弟又怎么可能会简单? 当看他今天的表现,也不像是个普通的小孩儿了! 总而言之,这下药之人跑不了是她们姐弟。 只是她未曾想到,她还没有动手,他们倒是先对她出手了。看来那个贱女人倒还真是爱惨了那个男人,不过因着那日的事,便使出这样的的手段?倒是真让她想不到,她还以为那个女人有多强悍,结果却还是有弱点。 冷冷勾起一抹森然的笑,她一双妩媚的眼此刻却是变得极为阴暗而深遂,眸光只幽幽地盯着那光滑可鉴雕花铜境,确切来说是铜镜之中倒映出的那张脸,那张明明属于她,却完全陌生的脸。 那是属于水柔的脸,却不是属于她洛灵儿的。 那张脸的颚骨被削尖,原本还透着婴儿肥的脸庞也变成了完美的鹅蛋脸,修长的柳叶眉,俏挺的鼻翼与那丰满带着**的唇畔。这张脸很美,美到哪怕只一个眼神,一个笑便可勾去男人的魂魄。 不止她的脸,连她的身体也发生了翻天覆地,明明只是十一岁的身体却是因服着药物催长了发育,让她有着十四岁的女子也没有的妖娆身段,这具身体曾被无数的男人所喜爱,亦让无数的男人为之疯狂,却又是无比的肮脏! 又怎能不令她厌恶,和痛恨! 没人会喜欢一张陌生的脸,更没人会喜欢那些记忆,每每想起那些改造的痛苦和所付出的惨痛代价,她便恨到眼球发红,心中发狂。那剥光了所有绑缚在那冰冷石台的羞耻,仿佛一只躺砧板上的鱼儿任人宰割的无力。 那被生生划破皮肤磨去骨骼撕心裂肺的痛,那喊破了喉咙也无法得到解脱的恐惧和愤恨。失去一个女子所拥有最基本的权力的代价,从此以后必须靠药物来维持这身体的代价。 便是因为这脸这身体,她失去了所有……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只因着她一念之差,不,不是她,是那个女人,若非是她害死了洛仙儿,让洛仙儿死了还背着那样一个名声,她也不会受到同门师兄妹的排挤。更不会因此而受召去到南齐,走进那个地狱。 她所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贱女人,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她忍着那所有的痛苦,从洛灵儿变成了水灵儿,尤记得那个女人对她说的话,她是尊贵西疆皇族后裔,她有最尊贵优秀的血统是西疆高贵的公主。 可笑的是,西疆早就灭亡,哪儿来的狗屁公主? 原本以为洛仙儿死了,她便可以顺理成章代替她,成为那个被保护的人,却不曾想那人可笑,她也同样可笑,竟傻傻的以为她们都是同一个娘肚里出来的,既然洛仙儿死了,那所有的一切也理所当然是她的。 却不想,即使是同一个娘肚里出来的,即使她们有着嫡亲的血脉,却偏偏因为那不同的八字不同的命,她就要从小被送到武林门派中学艺,就要忍受这一切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她不甘心,绝不会甘心的! 洛无忧,还有那个老虔婆,你们都给我着,我洛灵儿绝不会放过你们的。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终有一天,本郡主所受过的痛苦,本郡主都会在你们身上一一的讨回来的! 深深的吸了口气,听着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洛灵儿敛去所有的表情,将那**重新的贴在脸上,而后从袖笼里拿出药丸服了下去。 便就在此时那厢房门被人敲开,有婢女走了进来:“小姐,宫里的嬷嬷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宣小姐进宫晋见凤驾,还请小姐赶紧的收拾下,随奴婢前去,若是让皇后娘娘久等就不好了。” “本小姐知道了,你先下去。” 冷冷的回了一句,洛灵儿在内室之中换了一身稍明艳繁复的衣物,这才出了房门,随着那前来的嬷嬷进了宫。 从此刻起,她不是洛灵儿,也不是水柔儿。 她是傅氏雨鸯,只有借助这个身份,她才能接近那些人,也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不错,她就是傅氏雨鸯。 ------------ 第685章 雨鸯进宫,认清现实 对于秦宫洛灵儿并不陌生,虽然自小被送到洛霞山每年也会回来两次,也自然都是会进宫的。( .l.)唯一不同的是彼时她还是大秦的灵月郡主,可如今随着洛仙儿和永昭的死,却根本没人会再记得。 没人会记得这世上还有一个洛灵儿。 随着内侍嬷嬷走进那奢华的大殿之中,洛灵儿敛思双手交叠在前,恭敬的跪在地上给皇后娘娘行了个拜见礼。 “雨鸯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傅皇后扫了一眼下面的人,面上含笑似在端详着那地上之人的长相,眸底带着审视的光,沉吟了半刻钟才收回眼神:“你就是雨鸯么?多年未见,倒不曾想居然长这么大了,瞧这小模样倒真是水灵,起来吧,不用多礼,按照辈份,你还当称本宫一声皇姑母,便不用如此的生份。” “雨鸯谢过皇姑母。” 洛灵儿起身,脸上自然浮上一抹嫣红,令那原本就娇艳的脸庞倒是越发的娇媚:“父亲常跟雨鸯提起皇姑母,如今一得见皇姑母凤颜,当真是如父亲所说一般美丽又端庄,都快晃花雨鸯的眼了。”眼眸瞪大,眼瞳之中澄澈如水,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惊叹又含着一丝自然而然的小女儿的天真。 “这丫头嘴倒是真甜。” 傅皇后笑了笑,却是突的敛笑道:“本宫这些日子不得空,想来你也知道父亲为何会让你来都城了,只是本宫听璃儿所说你方才进城便与人起了争执,可是如此?雨鸯,你可知你得罪的人是什么身份?那可是连本宫都不敢得罪的人。” 声音忽变极为严厉,这些日子之所以未急着召见,便是想看看她的心性如何?只是未曾想到,面相倒是不错,可那脑子却是颇让她失望。 “皇姑母恕罪,雨鸯行事确有鲁莽。皇姑母所言,二叔祖早有交待。只是雨鸯认为此事也并非就是坏事。皇姑母可是皇后娘娘,难道还要怕了那小小的容王府不成?”说着恕罪,洛仙儿脸上却是依然绽笑,半点没有知错的表情,反而那口气却是相当之大。 那模样看得傅皇后冷哼一声:“小小的容王府?雨鸯的口气倒还真是不小?看来是本宫高估了你,却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就你这话,本宫可倒是头回听到有人敢如此放言。” “难道不是么?容王府再如何显赫也好,再如何得圣**也罢,那亦不过是个异姓王府罢了。君就是君,臣就是臣,璃表哥将来是要继承帝位的。若是如此怕了一个臣子,岂非太过畏首畏尾?” 洛仙儿抬头看着傅皇后一笑:“雨鸯虽是闺中女子,对于容王府的声威多少也有耳闻,若雨鸯所猜不错,皇姑母召雨鸯此来都城,也是为了拔除这颗眼中钉不是么?既然是颗注定要被除去的钉子,若还怕被钉子扎了手的话,又怎么能将钉子给除掉呢?” “你倒是与本宫听到的传言颇为不符。”傅皇后眯了眯眼,的确不符,敢说这样话的人,还是个女子,倒也真是第一次见,这女子还真是有几分意思,就不知道她到底是胸有沟壑,还是真正愚蠢的不知天高地厚? 自然的,她倒是希望是前者。 那个女人太聪明,若是对手太愚蠢,又怎么可能斗得过她?她要拔掉容王府是不错,可是她真正的目的不在容王府而是在那个真正挡了她路的人,她想要除掉的只有他而已。 “皇姑母却是错了,雨鸯不才却也知传言不可信。雨鸯素来最佩服的就是皇姑母了,父亲也常教导雨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雨鸯也姓傅,身为傅家的人雨鸯愿为皇姑母分忧。”洛仙儿笑着,且那脸上的笑容越发深,就像是那明媚的朝阳一般,耀人眼球。 看得傅皇后也是怔神了片刻,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看来,你所说的果然不错,传言未必能尽信。你倒还真是出乎本宫的意料之外。既然你都知晓本宫的目的,本宫也知你所求,那么你说说看,你又要如何解眼前的困局?” “皇姑母,雨鸯却觉得这未必是个困局。反而却是个机会,雨鸯初入都城与人素不相识,若非如此,又怎能轻易接近?不过是些小小磨擦,只要将误会解释清楚便是,不过,此事却还得皇姑母应允才是!” “看来你果然都想明白了,如此甚好,先下去吧,此事本宫自会有安排。不过,你最好记得本宫的提醒,不要小看了你的对手。那是个让本宫也忌惮的女人。若小看了她,你最终的下场想来不用本宫提醒。” “皇姑母放心,雨鸯定会谨记皇姑母的提醒,且鸯儿从来都不会小看了任何的一个敌人。雨鸯必会全力以赴,定会达到皇姑母的期望。若皇姑母无其它的事吩咐,雨鸯便先行告退。” 傅皇后点了点头,洛仙儿亦未多言,说无便自福身恭敬的告退。便在她出了殿门之际,那殿宇中却是步出了一名男子。 “璃儿,你觉得她如何?”看向男子,傅皇后笑问。 南宫景璃瞥了一眼傅皇后,脸色有些深沉:“母后想听实话?那本王只能说不如何。本王不相信母后看不出她的野心,这个女人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况且她虽有几分不同,可是想要对付那个人,母后却是异想天开。本王劝母后还是好好的想清楚才是。” “如今人也看了,如果母后还是一意孤行,本王亦无话可说。不过,母后也最好不要忘记本王曾说过的话!”南宫景璃冷冷的说完便要离开,母后心已乱,即使他早提醒过,让她反思,只怕她也还未意识到真正错在何处。 傅皇后见状脸色微沉,却是突开口:“难道你就不想得到她了么?你要知道若他不除,你就永远都没有机会。本宫可以帮你,不过希望你别再像上次那般的愚蠢。” 一句话却是成功的让南宫景璃顿下了脚步,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阴鹜,他扭头看着傅氏皇后,眼神也变得有些犀利泛着冷意:“母后你到底想做什么?本王说过的话看来母后当真是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本宫未曾忘记,却是你还没有认清现实。你以为到了此时你还有何退路么?除了走下去,你没有任何别的退路。你想要得到一切就必须做上那个位置,他是你的拌脚石就必须要除去。不管他有没有心帝位,可你的父皇却是认定了他,你明知道南宫景明只是个挡剑牌而已。” 傅皇后起身步下台阶,眸光紧锁南宫景璃一字字道:“可你却不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璃儿,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就是心太软,认不清现实,总想要两全齐美,可是,你要知道鱼与熊掌从来不可能兼得。你想要得到她,就必须坐上帝位,你想要坐上帝位那就必须要除掉他。这就是现实!” “为帝者必要冷血无情,这就是你的弱点,你的血不够冷,你也不够狠心绝情。南宫景明,南宫景煜,南宫景修的下场你都看到了。一个死在北越,你父皇却是不闻不问,一个被他利用二十多年,一个被下了大牢至今还未被放出来。” 傅皇后冷哼道:“他们难道就不是你父皇的儿子了么?那也是他嫡嫡亲的血脉,哪一个又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却依然是说利用就利用,说下牢便下牢,便是死了他都还会给扣上罪名。除了他们,那些被贬发配的皇子又还少么?难到时至今日,你还看不明白?” “在你父皇的心中,他的儿子从来只有一个,于其它人来说,都不过是随时可以利用可以牺牲的棋子,这就是帝王,帝王从来无情!若是你还认不清这一点。那本宫亦是要怀疑,本宫这些年所做到底是对是错?我傅氏青莲一生英明,却是生就一个如此愚蠢的儿子,生在帝王之家,却妄想普通人的感情?” “本宫告诉你,那不是有情有义,那是愚蠢透顶,那只会葬送你自己,葬送了一切而已。你,还是好好的想想清楚吧!母后从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你真能置傅家满门于不顾,置你自己于不顾吗?” 傅皇后冷声喝问,南宫景璃双拳紧握,脸色阴沉到了极致:“母后所说,本王早就知晓亦是早就明白,可就算要坐上那个位置也不一定要用这样的方法,母后真就觉得你的法子会有用么?本王说了,他没有那个心思……”而他也一直在朝那个位置努力。 他们注定会敌对是不假,他也早就认清了这个现实。他会用尽一切去努力夺取,可这也不代表,他就真的需要使用到这般卑劣的手段。 “不,你不明白,就算他没有,可你还是没看清你父皇的决心。” 傅皇后冷冷的打断:“璃儿,本宫是你的生母,你是本宫唯一的儿子,你该知道,即使母后有私心,可母后所做仍旧一切都是为你。你的心思本宫明白,然则,本宫只说一句,你想得到她,就得真正的认清现实。” “容狄不除,你永远都不可能登上那个位置,同样的,她也永远都不可能会是你的。既然决定了要做,那就不要再有顾忌。你如今的在乎,只会成为你的累赘,便是你心有愧疚,来日想怎么补偿都可以。” “甚至你想将后位给她本宫亦不反对,但在此之前,你必须狠下心来,你还是好好的回去,想想清楚母后所言到底是对是错吧!”傅皇后怒声说着,亦是拂袖转身,听着身后渐行渐远的沉重脚步声,脸上的神情阴冷至极。 “嬷嬷,你说他能想得透彻么?”半晌,傅皇后幽幽的出声,脸色却是有些发白,深深的吸了口气,坐在榻上好一会儿才压下胸前剧烈的起伏,和心头那股深沉的怒火。 嬷嬷站在身边劝解:“娘娘放心,王爷素来聪慧,定会想明白的。” “但愿如此吧,否则本宫与傅氏一族,只怕当真是要葬送在他之手了。”前事已做后悔亦已无用,都已撕破了脸皮,便只有一狠到底,走到底。可惜的璃儿却是还想要保全那份情义。 他却不知那份情义别人却是早就不在乎了。如今的他们早已没有退路!若非如此她又何苦花那般大的力气,来让他认清现实?那是一个残忍的现实,却也是一个无法改变的现实。 于此,他只能接受! “算了,不说这个,按照本宫先前说的安排下去,如今南宫景修被关押,皇上那边半点动作也无,还真是颇让人费解,宫中此时不宜在做什么,如今就看璃儿能否想通了,他能想通,那这一切便也都顺理成章!” 傅皇后蹙了蹙眉,如今他也猜不透皇帝到底在想什么,可有一点她知道他在等,等一个时机,她知道他在等什么,可恨的是,不想时隔二十年,倒是真的被他们找到了办法。甚至,还是个可行的办法。 否则,容王府中不会那般的严阵以待。 更可恨的是,她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探明,若是早一些也不用如此麻烦,浪费她如此的精力。可她却是绝对不允许这个机会出现改变。既然他铁了心这般无情,那也就别怪她下狠手将这一切全都毁掉! 这,都是他自找的! ------------ 第686章 谁是内奸,浮生残卷 “你看看,这两人当真是……” 容王府的长廊间,容王容王妃并肩而站,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容王妃笑着摇头,神情之间颇为感慨:“看他们成天的腻在一起,感情倒还真是好。说来王爷说的或许是对的。” “以前的狄儿太冷漠,如今却是多了丝人气,越发的像个普通男子,那丫头亦是有心,前儿个还找我说要给我把脉来着。不过我的身子我自个知道,便是把脉亦是无用,又何必浪费那个精力和时间呢?” “她既要把那便由她去,左右这是儿媳妇儿一片孝心,不管结果如何,只要你心放平心境不就行了,当作和儿媳妇聊天联络感情也是不错。你只要记得本王并不介意就是了。”容王蹙了蹙眉,这么些年他早就看开了,可他不介意却不代表着王妃不介意。 这是她心头的一根刺,虽然并无多大的可能性身子可以复原,可凡事总是有希望的不是么?就像是狄儿的毒也有了希望,那个丫头就是他的希望,所以说不得她万一真的有办法了呢? 这世上也并不是不存在奇迹! 容王妃摇了摇头,并不接话,只道:“王爷,我想过几日上趟兰若寺,狄儿的药,只差最后一味了,这毒到底如何解,该怎么解,却一直无甚头绪。说不得还得找了缘大师指点迷津,当年姐姐临终之言我每每想想都……总之,这道死劫狄儿未能真正的跨过去,我心终是难安。” “也好,既如此本王陪着你去,就不知了缘大师到底有未出关。”容王点点头却是又蹙了蹙眉,自那次天机显现却是紊乱不堪之后,了缘大师便一直闭关至今未出。也不知道到底情形如何了? 当年狄出生他们带着去医谷与鬼谷求医未果。方回到都城,向来在兰若兰后山闭关参禅的了缘大师,却是下了山来到容王府要收狄儿为徒。此后狄儿大半时间便是呆在兰若寺与医谷。甚少时间留在容王府中,直到十岁生辰,才回到容王府中。 他是狄儿的师傅,对狄儿之事当不置于不过问,然则上次他询问,他亦是只摇头而不答,只一句天机难测,时候到了他们便自然知晓,却便盖过他所有的问题,说来当真是有些气人。 默园之中,洛无忧被男人轻柔放在软榻,神情有些微的恍然,直到男人的俊脸出现在眼前,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凑这么近干嘛,容狄,你以后不许再这样了,若再这样随意对我搂抱,我告诉你,你别想我在理你。” “娘子忘记我们的赌局了?你不是一心想打败我么?如果这局你胜,那为夫便答应你,如果这局本郡胜,那以后娘子便不得再提了任何异议,娘子觉得这个赌注如何?”看着女子有些娇嗔的样子,容狄眼眸微亮,径自将人抱在了自己在怀中,这丫头他们越是亲密,她却是越加的害羞了。 可偏偏她这样的样子却是让他看到心都化了! 当真是越加的爱不释手。 “好,这是你说的,那我们现在就来说说吧!” 洛无忧眼眸一亮,这男人每每都是先动手后才动口,强硬的很,她又打不过他,拿针扎他吧,她却又舍不得。想想这倒是个好办法,毕竟他虽越来越无赖,可只要答应过她的事,便是心中再不愿,他也会做到的。 只要能让他在外面顾忌些也好,她不可想被人当成猴儿一样的观看。虽说被他抱着很安心,他的怀抱也是很温暖,可在家也便罢了,在外面也那般肆意的感觉并不是太美妙。 “那你今日都问到了什么?”容狄将女子表情看得分明,星辰般的眸子里却亦是闪过一丝流光,也不答话只笑问。 洛无忧抿了抿唇:“我今日见了两个人。算是有些收获,至少弄清了这两人所属的势力方,说来这倒还真得多亏了夫君,若非如此的话,我可能也不会这么顺利。所以足见夫君的魅力有多非凡了。” “那两人都是曦氏的族人?” “嗯,应该**不离十了,不过,你这个曦氏少主可真是名不符实。大概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曦氏在外还有一股力量吧?他们倒是隐藏的够深的,若非在北越他们出手,后来又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只怕我也一直将他们当成慈安的旧部亦绝不会怀疑到他们。” 洛无忧摇头一叹道:“不过说来这也不奇怪,毕竟你方才接手曦氏,对此不知也是正常,不过看来我们如今想要引他们出来的可能性倒是大了许多。着手处也多了许多。” “本郡已派人跟着他。” 容狄笑了笑道:“不过暂时没有什么动静,本郡猜想那人已出秦都,至于目的地,想来无忧也是心中有数了。说不得到时候她到时候会和本郡的人狭路碰上,想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就算真的再被她逃脱也无甚关系,本郡总有办法让她自己现身的……所以于此,你不必担忧。”的确,他虽名义上为曦氏少主,可实际上却一直未插手过曦氏族中之事。 若非北越转回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也不会特意的去追查。却是不想这番追查之下却查出这么多的事来。也勿怪乎在北越之时他早有查觉在他们身边定然有内奸,否则的话,他们的行踪不可能会被人掌握的一清二楚。 “你是打算……” 洛无忧将男子眼神尽收眼底,她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想干什么?想想这倒的确是个好办法,那人虽说时候到了她自会现身,可她没有那么多耐心等下去。他们每个人都等的很焦急。 不止她,还有容王容王妃亦然。 当初在北越不止容狄怀疑过,她亦然怀疑过身边之人有内奸,甚至还特地的想将那人引出来,可惜的是,那人一直未曾现身。甚至为此她亦怀疑过身边所有的人,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不可能。 她前去北越知晓的唯一只一人,便只有青鸾,青鸾却是一直跟在她身边同吃同宿绝无可疑。至于大师兄,虽知晓她要出城,也帮着她出城,却并不知晓他们所行的方向。而她与青鸾也的确是顺利到达了北越。 所有的变故都是在她们平安到达北越以后发生的,容狄那般在意,会查找她的下落早在她意料之中,所以后来她把视线放在了容狄身边的人身上。之所以未提,是因为那时容狄显然也早就意识到了。 她自然也没有再提的必要,那样只会让这个男人更加的自责而已。 如今她可以确定,那个劫持她的给她下药的男人就是那婆婆的人,也是曦氏族人,而碧水也可以排除她是皇帝的人,她更加相信她也是那婆婆的人。 从她今日谈话中来看,虽然那一点点的异样极其隐晦,可是显然的让她在意的人并非君惊澜,而是容狄! 大概也只有曦氏那个古老的异族,才能培养出这样了不起的人物了。能够在那么多次都成功的逃脱,若非后来他们有了戒备一直严加看管,药物齐用,保不齐她在被押回大秦的途中还会再次逃脱。 也正因此摇光他们转回晚了许多! “如此也好,正好等料理了慈安那个老妖婆再来处置她,我们也不用腹背受敌。不过我想她与慈安定然是认识。不过今日我倒还真是有个意外之喜,慈安派了水柔前来秦都,容狄想来你也猜不到那水柔到底会是何身份。” “倒是没想到原来都是熟人。那老妖婆还真是厉害,居然能让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大,看来她手下能人异士之多,当真出乎人的想象,正如你所说,我们当真是要一击必中将她铲除的彻底才行,否则此人当真是防不胜防。”洛无忧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幽暗的利芒。 能将一个人改变的那般彻底,太过出乎人的意料,若不将其全部铲除谁能保证以后就没有意外发生?这点上,容狄的想法,她万分赞成。亦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果然是个将帅之才,论远见,她却是比不上他。 她本想着便是钝刀子割肉,他们也总能除掉她! 可那样的风险却是太大! “你是说……洛灵儿?”容狄思索了片刻,几乎乎就想到了关键,现如今能让无忧谈之而色变的人并不多,更用老熟人来形容的也不多。而明月楼也一直在查找那人的下落。 似乎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去猜。 洛无忧点了点头蹙眉道:“是她,就是不知道慈安派她潜回大秦,最真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看样子她是想接近你,容狄,你说,她会不会是看上你了?这倒很有可能,想当初在边城她不是就主动的想要接近你么?” 眼光倒是不差,居然一挑便挑中天下第一公子? 看少女挑眉看向自己,容狄笑了笑,轻眨了下眼帘道:“她的目标是容王府,是本郡,可也是你。她们想找的是曦氏一族的镇族之宝,浮生残卷。只是本郡想他们并不确定到底是在谁的手里。” “本郡与你是他们的头号大敌,他们可能也意识到有曦氏族人参与此事。所以才会把目标锁定在你我身上,从而想要潜入容王府中将那残卷找出来。可惜的是他们此次却是打错了算盘,那残卷早就下落不明,本郡尚且未曾见过,曦氏族人手中亦是没有,所以,他们此次注定了是要空盘算一场。” “浮生残卷?” 洛无忧闻言却是心头忽的一跳:“容狄你说的那卷残卷是不是用天朝古纂体编写的,我倒是一直忘记了,我曾在停云山下无意之中得到过一卷残卷,只是却一直未曾释译出其中的内容,说来我一直都怀疑我的重生与那残卷有关。” 的确她一直都有这样的怀疑,虽然那残卷只是半卷,且事实上她只知道上面的一两句,可她一直有好生妥贴的收收藏,只是一直以来都事太多,她却是忘记了交给容狄释译出来。 她一直都怀疑那残卷与天朝有关。却是不知,那也竟是曦氏一族的东西? ------------ 第687章 临终遗信,咎由自取 “你是说浮生残卷在你手中?” 容狄蹙了蹙眉,眸光紧锁女子眼帘似也有些未曾想到,心中却是微有波澜,他的确曾看以她坠崖,却并不知那残卷是在那崖下得到。无忧临死之际发生的事让他有猜测那残卷就在无忧手中,只是那些过往的画面,他并不想她知晓,他早都一一的看到。 那于她来说,只会增加她心中的负担,否则他也不会一直这么迂回,甚至对那次进入她梦境之事守口如瓶。如今无忧好不容易开始渐渐的淡忘那些事,他亦不可能会再提起那些,以免影响她的心境。 “的确是,就是连那株麒麟墨参也是在那儿一起找到的,你等等,我拿给你看。”洛无忧亦是蹙了蹙眉,并未多想便转身进入内室将那残卷找了出来,从无忧阁里出嫁之后,她手上那些所有重要的东西也都被搬进了容王府。 其中自然也包括那卷残卷,而那残卷依然被装在那玉盒之中。洛无忧抱着玉盒走出来,将其放在男人手中心头却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容狄,你说是什么人将那些东西放在停云山的崖中洞里的?那天命的预言传说又会不会是真的?” 除了残卷还有医毒双经她也是在那里找到的,甚至还有那株麒麟墨参,那里太过偏僻,鲜少有人会去,前世她出都城前往停云山,是偷偷出城去救南宫景煜而后无意中坠崖掉落在那棵崖松之上进而发现了那个地方。 此事并无任何人知晓,甚至她身边的丫鬟也是不知的。 难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洛无忧脑中又想起了缘所说的话,天命凤星,逆世而来,七绝带煞,命里孤绝?这四句十六字缄言,那最后两句现在想来说的又会不会是她的前世?可若她真是天命凤星,命定的凰主,那么为何前世登上后位的却是洛仙儿? 是不是就是因为前世容狄的沉寂? 容狄打开玉盒将那卷帛打开仔细的看了一遍,眼眸微闪:“看来他们想要找的应是此物无疑了,可惜的只是半卷残卷,一时半刻也无法参透其中奥妙,不过此物留着总有用处你先收好。” “放在我这里我不也是看不懂?你既是曦氏少主,当看得懂才是,就算看不懂也定会有族中之人能看懂,便放在你那儿,等人释译出或者参透了,到时再告诉我也是一样。” 洛无忧摇了摇头,她一直都想找人将这残卷译出,可前世那人却是外祖父找来的,他并不曾问过那人出处。要找人很麻烦,既然这是曦氏一族的东西,那自是交给容狄去找人释译最为快捷。 敛眉她将东西放回玉盒道:“对了,你要办的事可曾办完了?” 容狄点头淡笑:“差不多了,君惊澜很快就会赶回北越。还有胭脂血泪已有消息,本郡已派人去拿,你想知道的那人的身份,本郡也很快会告诉你。所以你现在可以放心了。” “你有了胭脂血泪的消息?为什么一直都没听你提起过?”洛无忧从男人怀中退出来,有些讶然看着男人:“那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很难拿到?你是不是要离开都城?” “到底是什么等拿回来你不就知道了?” 容狄抚着少女的发丝轻笑道:“这段时日你身子不好,若是告诉你的话你还能坐得住么?本郡何曾骗过你?况且本郡手下有那么多人,自然不用亲自去。无忧,你现在已然成亲,是本郡的女人,本郡不想瞒你任何事,可也不希望你凡事都逞强,那样会让你的男人觉得他很没用的。” “你应该相信本郡,既说了把自己交给本郡保护,便不要再事事劳心。如果真是那样,本郡会考虑让你天天下不来**,那样你就不用再有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 “那好,你得答应我,拿到东西第一时间告诉我。”洛无忧脸颊通红,脸上却是难掩喜色,诚如他所说他不曾骗过她,他说有了消息便是一定有了消息。她也说过将自己给他保护。 那亦是她的承诺,自是要守信的。 …… 这段时日的王府很平静,墨梦月在那第三天便随着君惊澜回了北越,安儿仍旧天天泡在明月楼里,研习着各种机关阵法。 君倾城的尸体在失踪了大半个月后被人发现在秦都大街,不过却是一尸体两命,死状极其凄惨,人找到且已死,南宫景修自然也被放了出来。不知为何,皇帝却是并未收回战王手中那十五万兵权。 不过,战王失了圣**,那是尽皆所知的事实。 至于洛灵儿与傅皇后那边也未曾有动作,想来洛灵儿也早已知晓他们的人已全数被歼,此时还在等机会吧?不管是洛灵儿还是傅皇后,这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洛灵儿此时再有异动,无异于做垂死挣扎。可似乎她却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倒是让无忧不解。 就不知晓,她们到底会准备如何对付她了。但显然,都不会简单就是了,尤其还有那位傅皇后参与其中。 总之,都城中的一切似乎都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洛府之中也格外的平静,因着洛老夫人当日的昏迷,顾若兰未能离开洛府,不过却过起了当初深锁闺阁一般的日子,左右安儿一直呆在王府她更加放心。 洛无忧在此期间也回去了一趟洛府,找顾若兰问清当年与语姨的事。自那次大街被劫之后,她便再未见过武绍谦,而在她成亲之前不久,边关部落暴乱如前世轨迹一般突发,彼时战王被君倾城一事受到牵连,杨家也被彻底的连根拔起。 是以,皇帝派其领兵平叛镇压。 皇帝此举大有重用武绍谦之嫌,估计秦皇是想重新扶值起武家来均衡朝中的势力,不过,武绍谦此去没一年半载是不可能回到都城的。然则,当年语姨之死,终究还是她心头的刺,她自然是要问清楚的。 顾若兰闻言先是有些讶异,后却有些沉默:“无忧,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件事了?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言?又或者……” “娘,女儿并没有听到什么传言,不过,在此之前,武世子曾对女儿言,是娘负了语姨,还说想杀了女儿报仇,女儿唯一能想到的,此事与语姨有关。所以娘,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无忧脸色肃然,开棺之后语姨之死的确是病死,可其病死之故却也的确是有可疑,而时至今日武绍谦身上的残心之盅到底是何人所下,语姨的尸身为何又会有毒?却是依然没有查出来。这个疑惑始终还是存在她心头。 “他,真的这么说?” 顾若兰微滞了下,不由叹了口气:“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本以为这些事随着时间过去,早已尘封,却不想不止你语姨知晓,便是连绍谦也知晓了此事。你既想知道,娘便告诉你吧。” “当年娘与你语姨是闺中密友手帕之交,顾府与你语姨的娘家苏家亦是世交,苏家彼时也是都城之中的大户人家,其兄苏炳庭也在朝中为官,且是武将时任羽林卫都统领,菁语情牵武候爷,我与菁语交好自然知晓,也曾见过武候几次,不过,在那之后,不想武候却是对娘起了心思。” 顾若兰说着幽幽一叹道:“娘对他并无意,且不说娘绝不能做那种夺人心上人之事,那时候我也已遇到你爹,后来你语姨如愿嫁入武候府,不久我也嫁入了洛府。那些事,娘也未曾在意,随后便将之抛诸脑后。可后来的事,却是让娘亦未曾想到。” “娘的意思,此事与那苏炳庭有关?”看顾若兰蹙眉不语,洛无忧淡淡的出声,本以为是娘与武候曾有过一段情而被语姨知晓,如今看来却并不全是如此,而那个关键应该是在语姨的兄长身上了。从她记事起,似乎并未曾听过这么个人,苏家好似也未有人在朝庭为官。 “不错,后来,有一次娘出门上香,却是与其无意中相遇,却不曾想他竟想对娘……幸得兰若寺的僧侣途中经过,解了娘之困。当时娘并无损伤亦不打算再追究,只此事却是被丫鬟说漏嘴,被你外祖父与你舅舅知晓。” “具体发生什么娘并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不久之后,苏炳庭便被刑部调查罢了官职,失意后终日借酒浇愁,最终却是落河被淹死。那些事你语姨一直都不知道,娘也从未与她提起。” 那些事怎么提呢?根本没法儿提,不管苏炳庭如何,菁语却待她极好,她并无姐妹,他们之间说是亲如姐妹亦不为过。且那些事说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自然是能忘记就忘记。 若是知晓自己的哥哥对好友做出这样的事儿,以菁语的性子只怕是又得闹到苏府阖府不宁。于菁语还是于她来说,都无甚好处。所以她对此事,一直都是守口如瓶。 “说到底你语姨其兄之死,与娘也脱不了关系。后来你语姨病重,却再未来过洛府,甚至未曾派人来传信。直至娘得到她的死讯,前去给她送灵,从她的贴身嬷嬷那儿收到你语姨的临终信函,方才知,你语姨知道了当年的事。” 顾若兰说着,转回房间,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个黄色的信封,看了看上面的字迹,伸手递给了洛无忧:“这便是你语姨临终时留给娘的,若你再见绍谦,将此信交给他便是,相信看过信以后,他知晓一切定会明白的。无忧,他是你语姨在这世上唯一的子嗣。” “你语姨对你向来疼爱,娘不想看他被仇恨所迷,也不想看到你与他反目成仇。这些也都是娘欠你语姨的,便看在娘的份儿上,不要与他计较。绍谦对你的心思,娘相信,无忧你也看得很清楚。如今你已嫁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便当做,是替娘还你语姨。” 还给语姨? 那她前世所受的罪又该找谁讨还? ------------ 第688章 难免动摇,景明病重 看着手中的信纸,洛无忧却是半点没有想要打开去看的**,按娘所说一切都是误会,娘与武候各自嫁娶之后并无来往,可偏偏武候爷却还留着娘的画像。 苏炳庭的死与娘又有何关?又怎能算到娘的头上?他被罢官或有外祖父与舅舅在其间出力,可说到底若是他其行正又怎会被刑部查出罪证罢免?只不过被罢了官职而已,没有人伤他杀他,是他自己失足被淹死! 这一切亦都是他咎由自取罢了,又怪得了谁? 前世娘死后,她曾清点过娘的遗物,却并没有找到这封信。那这封信又去了哪里?被谁拿走了?她一直怀疑前生控制武绍谦的人是永昭与洛仙儿,可今生呢,也是她们么?可她们在她前去北越之前就已都死了。 难不成,是她们早就给武绍谦下了盅在体内? 这不是没有可能。 盅术变幻莫测,的确是有些盅虫可在体内沉睡,当母盅死亡之后,那些子盅得到特定的契机才会让其受到牵引而苏醒。残心盅也是子母盅,自然也可以,可是若真是她们下的,那么下盅之人已死,那牵引其苏醒的契机又是什么? 前世给武绍谦下盅的受益人已早已死透,而他们一直守在武候府却也没有半点的发现,如今看来,这也唯一个可能,也是最合理的一个解释。可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她们这般早的就想控制武绍谦么? 不管如何,如今找不到那人,这是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武绍谦与她的恨意是综合多方面的元素不假,可这并不能磨灭那些曾经的过往。 娘所说的,要她做到,太难! “我知道了,娘你放心吧。” 随意的敷衍了几句,洛无忧转开话题又与顾若兰聊了几句,便起身打算离开洛府,不曾想却是在外面碰到了洛秉书。洛秉书看向洛无忧并无半点惊讶的样子。显然是得到消息特地过来的。 “无忧,为父谢谢你。” 看少女目不斜视半点没要理采自己,打算与自己擦身而过的样子,洛秉书突然出声,却是说了这样一句。 洛无忧驻足沉默了半晌:“谢我做甚?娘会不会离开洛府,娘自有决断,你以为这是我劝的么?那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是我,我绝然不会留在这里。所以你没必要来谢我,我只不过具实以述,娘有知道事实真相的权利。” “你想留下娘那也是你自己的事,若非你将当年之事尽数隐瞒,所有的事未必都会像现在这样。现在也不过是你为当初自以为是所做出的事,应该付出的代价罢了,洛老爷还是好自为之,管好你自己院里的人,不要再让他们来骚扰娘,否则我不介意将她们一个个也全都送去地狱。” 说完,洛无忧迈步带着丫鬟离开,再未看洛秉书一眼。娘对他死了心,却又未曾做到真正的忘情,这是个无奈的事实,她左右不了,也不想去勉强。既然娘现在留在这里,或许她心里便已然动摇。 洛秉书所做所为或许荒唐,或许让人难以原谅,可于娘来说,冷静之后却又是另一种感受,她能够体会。虽是伤害,可到底也有保护在内,娘又怎么会真正的无动于衷? 到底是爱了那么多年的人,还是唯一爱过的人,娘是娘终究不是她,未曾有她那般深的绝望过,自然难免会动摇,说来亦是情有可原。只不过,有了裂缝想要再修复如初岂会那般的容易,光是顾府那一关,估计也够他过的! 便如此,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洛无忧带着丫鬟并未多耽搁,便直接回到了容王府,默园里依旧静谧。男子却是不在,不止寝房便连书房也没有人,这让无忧有些奇怪,这些日子那男人时刻不离左右的陪着她。 今日她想回洛府,他本来还要陪她来着,却是好不容易才将他甩掉,她前去问语姨的事,说到底有武绍谦有关,若他在难免心中会不舒服,只未曾想她才未去多久,他也出了府,就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洛无忧来到演武场,齐风齐衍二人竟都在,这两人竟是把赵子堂给拉来演武场里练武来了,看赵子堂满身是汗,浑身狼狈像黑耀一般瘫在地上大口喘气的样子当真是让人有些觉得搞笑。 这两人把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弄来舞刀弄? 可倒也真是有才! “属下见过主母。在下见过郡王妃。” 几人看到洛无忧,忙上前见礼,赵子堂亦是赶紧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整礼了下衣冠,脸色还有些发红,气息也喘得厉害。 “先生不用多礼。怎么,先生这是不打算考文举,打算考武举了么?”洛无忧笑了笑,警告的瞥了一眼齐风齐衍二人。 “让郡王妃见笑了,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子堂只是觉得多一技傍身也是好的,所以才央求了两位齐侍卫求教。”赵子堂颇有些尴尬,眼神更是有些躲闪,那样子看得人颇为搞笑。 洛无忧瞬间了然:“先生说的是,看来先生与林太傅相谈颇有心得。相信未来必是国之栋梁。”看来书生也是看到了自己的不足,整日闷在房中读书亦无甚用处,还得与人多交谈,多增长见识,多加领会。 当然这其中原由怕是并不如此简单,毕竟这与练武无关,这般努力想来是为了某人吧?眼神瞟了一眼脸颊泛红亦有些垂着头的红锦,看来这两人的关系倒是颇有进展。 “子堂还未谢过郡王妃引荐之恩。”说到此,赵子堂顿时弯腰朝洛无忧行了个大礼,能得当朝太傅指点,他受益非浅,且太傅大人对他亦颇为赞赏,还约他时入太傅府,如此好事当真难求。 太傅大人乃当朝出了名的学士,此恩于他当真是大比天! “先生不必过谦,不管如何能得太傅大人青眼,都是你自己的本事。否则便是有我引荐亦是无用,太傅大人可是不会给人走后门儿的,便是我是她干孙女儿亦是无用。”如今看来,这赵子堂倒是重拾了信心。这亦是件好事,想来下届的状元之位,亦是非他莫属了。 洛无忧笑了笑,并不多言,转而朝齐风齐衍道:“对了齐风齐衍,你们主子呢?他去了何处?可有留下什么话?” “回主母,主子去了皇家别苑。” 齐风闻言蹙眉拱手答道:“听说是太子殿下病重。主母走后不久宫中方才传来的消息,群医都束手无策,主子便带了医谷中人与章院正赶了过去,其它的情形却是不知。” 南宫景明病重? 不止齐风,洛无忧亦是蹙起了眉头:“你们随我去趟皇家别苑,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好好的怎么就会又病重了?”离他中毒才没过去多久。当时前往洛府致谢,她看过,他身体虽不好,可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病重了? 况且,还一直有太医替他调理身子。 “主母,主子说了,让主母在府中等主子回来,不用前往皇家别苑。主母也勿用担忧,有师父在,还有那么多大夫,总会有办法的,主母还是在府中等消息吧,也免得来回奔波操劳,到时候主子又该心疼了。” 齐衍却是俊脸含笑,并不甚在意,不过一个南宫景明有那么多的人在,便是快要病入膏肓了,也总会有办法的吧?这些年那个药罐子也一直都那么病病弱弱的,可也不好好的活着? 洛无忧白了一眼齐衍,齐衍却是摸了摸脑袋嘿嘿一阵笑,看得洛无忧颇为无奈,这厮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真不知道为何当初医谷谷主便就挑了他做徒弟,那般枯燥乏味的医书,也不知他怎能静下心来研习的,竟然还能被医谷谷主派来容狄的身边,也当真是个奇谈! 不过不管怎么样,容狄既说不让她去,想来也有他的理由,她自然不用再去凑热闹,就不知道这南宫景明的病到底是否真那般严重? 洛无忧一直等到晚膳时,容狄亦是未回,却是等到了回来报信的寒濯,说是让她不用等,先自己用膳,他晚点会回来。 “你家主子,和太子关系很好?”寒濯带回的这个消息让洛无忧眉宇蹙得更深,难道南宫景明当真病得那么重,连容狄带去的人都没有用么?这应该不太可能才是,且南宫景明病重,容狄竟然守着那般久? “这个属下也说不清楚,主子自小离都,在都城所呆时日极少,便也只有太子与璃王二人有所接触,后来太子离都去往泽城养病,便就见得更少了。不过上次主子成亲大喜太子确来道喜,且送了厚礼。” 南宫景明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如此还能与容狄保持这样一份关系。这倒也难怪他病重,容狄竟会亲自出面了。 不过如今看来,太子殿下这一关只怕也是难过了! 若真如此,看来这都城里,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短暂平静又要被打破了。太子病重,若真有个万一,太子位悬空,诸皇子必会蠢蠢欲动,还有那心些怀不轨之人,也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到时整个秦都便又是风雨更迭,而偏偏,南齐方面也正值关键时刻。不得不说南宫景明这场病生的真是不合时宜。 容狄他又在想什么?或者说他又想干什么?既然这般在意南宫景明的生死,又为什么不让她前去皇家别苑? 难不成他真想眼睁睁看着南宫景明死么? ------------ 第689章 太子薨世,风雨欲来 皇家别苑之中,彻夜灯火通明。 硕大的厢房里面,更是站着无数的人,秦皇,傅氏皇后与各皇子后妃都站在外间等候着,气氛有些凝滞的厉害,而内室里,御医与医谷中人却是正轮流替太子南宫景明诊着脉,每个人脸色的表情也都极为的沉肃。 从各人脸色来看,显然的那情形并不太好。 而那**榻之上,太子南宫景明静静的躺着,瘦削的身子似乎更加颓靡,眼帘紧闭,脸色惨白无一丝血色,因着心疾的发作嘴唇泛紫的厉害,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的病弱,不见丝毫的生气。 那胸口亦是没有了伏动。 “章明,到底如何了?太子他身子可有大碍?”秦皇脸色阴沉的厉害,看着步出的御医眼神扫向章明,不由怒声喝问,脸底也有暗芒闪过。太子病情来势汹汹竟是到此时也未能醒过来。 那么多的御医与大夫,竟然全都束手无策。 “回圣上,太子殿下他,已薨世,请圣上节哀!”章明跪地许久,蠕唇吐出几个字,却是让众人有色全都大变,秦皇身子几不可见的摇晃了两下,转瞬间屋子里却是已然响起了低低的啼哭声。 “怎么会这样,景明的身子不是好好的,怎么就会突然间会病发?” 秦皇脸上带着些不可置信,那双阴鹜的眼中亦满是怀疑之色:“这些日子景明的身子一直好好的,前些日子还曾进宫给朕和太后请安。章明,你与朕老实的说,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朕便治你的死罪。”胸口剧烈的起伏,那声音更是低沉到了极致,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冷意。 那话是何意思亦是再明显不过,太子不久前才中毒,皇上这是怀疑有人暗害太子,屋中众人闻言脸色都是各不相同。有面带怆惶者,亦有同样满脸不可置信者,还有面色紧绷皆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回圣上,太子素有心疾,此前中毒,又饮酒过度身体损伤极重。这次突然发病,来势汹汹……臣等已然尽力,请圣上节哀。”章明满脸沉痛,言下之意却是很明显,南宫景明之死并无可疑。 人是正常死亡的,这个正常死亡是指病死,并无人下毒或是用其它方法加以谋害而是实实在在的病死。只要不是他杀,在宫中无论何种情况都算是正常死亡,否则的话,那必又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而南宫景明的确是病死的,秦皇闻言脸色依旧沉痛着,却是半晌没再说话。章明是太医院院正,素来与文武百官无牵扯。 他的话他自然是信得过的。 “圣上,请节哀,若太子看到您为了他如此的伤神悲痛,只怕九泉之下亦是必不会心安的。”众人全都跪在了地上啼哭了起来。皇后娘娘更是于惊愕之中抹着眼泪一脸哀恸之色:“太子,太子,都是本宫未能好好的照顾他,本宫愧对皇上,愧对姐姐……” “太子殿下呜呜……” “殿下,呜呜……” 满室啼哭之声呜呜而起,除了秦皇几乎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痛哭了起来,人群之间,容狄瞟了一眼众人,却是突的走进了内室之中,站在榻前,看着**榻之上的男子,沉默而静立了许久。 转身,看着被李淳于搀扶着走进来男人,秦皇陛下,却是眼色也没有施舍一个,嘴角勾起一抹讽笑,直接便出了厢房,看来他还不死心,想来看看人到底是死了没有。又或者,还在怀疑太子之死是别有它故? “狄儿……” 秦皇驻足转身,然那道挺拔的人影却是未有半点的停顿,眨眼之间已消失在他面前。半晌,秦皇微郁的脸色舒缓了些许,走到榻前看着**上闭目已毫无生机的男子,终究轻叹了口气。 “圣上节哀,太子殿下已然去了,太子殿下必不想看着皇上如此难过的,皇上,您保重龙体为重啊……”李淳于亦是抹着泪劝着。 “出去吧,让朕一个人在这儿呆上一会儿。” 秦皇却是摆了摆手,有些复杂的看着**上生机早绝之人,眼中终究还是闪烁着几抹异色。李淳于看着秦皇坐在榻边,怔怔出神,心有担忧却还是退了下去,对于太子,皇上到底还是有着几份父子情的吧? 他暗暗的想着,太子乃先皇后之子,亦是皇上第一个儿子,彼时太子出生之时,秦皇还未登位,亦未遇到那人。对于自己的长子到底是有过期待的,可惜的是太子殿下身子却是不好。 先皇后也是体弱,生下太子后不久便撒手而去,太子的病是娘胎里带来的,这么些年精贵的养着能拖了这么久已实属不易。皇上虽利用了太子殿下,可又怎能没有几分真心? 更何况太子殿下虽心知肚明,却从来不争不抢,甚至最失望的也不过是远远的躲开而已,在所有皇子之中,郡王无疑是皇上的心头肉,可太子在皇上心中其实也并非是个挡箭牌而已。 只是,皇上也有皇上的无奈而矣…… 东宫太子薨世的消息,很快便传进了洛无忧的耳中,不是自那男子口中得知,而是听到了那敲起的举国之丧钟,那沉沉的钟声,从皇宫之内敲响,在都城上空鸣了许久许久亦未曾停歇。 洛无忧坐在**畔,听着那钟声,亦是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这是丧钟! 太子薨,南宫景明死了! 这样消息让她眉宇紧蹙在一起仿佛可以夹死一只蚊子,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想也知道,此时不管是皇家别苑还是宫中定是都已乱做一团。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一种情况。 洛无忧沉眉思索,眸光不时撇向外面,看着那一袭墨袍的男子走进来,从榻上站了起来:“容狄,你没事吧?可用过膳了么?”女子声音很是柔软,尤见男子眉宇之间有着几缕倦色,更是蹙了蹙眉。 “本郡无事,你应知晓了,他已走了,不过这对他来说也许是件好事,早些走了也不用再被那些事所累。一直呆在别苑,倒是不曾用膳,想来你定也未能安心用膳,不如陪本郡吃一点,本郡已让人传了膳过来。” 容狄笑笑,面色亦是如常,说着亦牵着无忧的手便坐了下来,他话音刚落不大会儿红锦等人果然便传了膳食进来,看着男子的脸色,洛我忧蹙了蹙眉,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 “怎么,无忧也在怀疑太子之死有疑?是本郡亲自送他走的,那个人此刻大概也还在,他的死,并无可疑,不过是因饮酒过度伤身以发了病疾。”看女子疑惑的眼神容狄出声解释。 看得出对于太子,容狄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不过,更确切的来说或许应是那份愧疚,毕竟,太子所受到的待遇,大半都原自于他。当然,事实其实很复杂远非这么简单。 可他却是难免会这般想。 洛无忧点了点头,却是依旧道:“可是,这太突然了。我实未想到太子他居然会这么突然的发病,你不是带了医谷谷主前去?还有师傅在场,联他二人之力难道也毫无办法么?这……” 突然的让她有些不敢置信,在她记忆之中,南宫景明至少还有两年的寿命,不该这么早死才对,且还有容狄带去的人,都未能将他救回。实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可太多的事都已改变,不过太子早逝而已。似乎这样的改变在其它的改变面前也算不上什么了。 也难怪他会让她不用去了,连那二人都无力的话,只怕她去了也是无用。虽然她有玄泷针法在手,可是玄泷针法亦不是万能的。且如果这次她真的出手若是事情出现了转机,只怕她也会更成为众人的眼中之钉! 想了想,洛无忧并未再纠结这点,两人用完膳便早早的歇下,如今太子已死成为既定的事实,不管他们想或不想,又不管这其中到底有无隐情,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且如今只怕没有人会去追究那个原因。 傅氏皇后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今天,其它的皇子亦是等了这般久才等到那储位终于悬空,如今太子真的死了,他们又岂会无所动作?又岂会甘于寂寞呢?只怕傅氏皇后一直沉寂,等的便是今日吧? 太子的身体别人不知晓,可身为皇后且奉皇命特地照顾太子,她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晓,看太子日日饮酒伤身而不上报,亦不劝解,谁又能说太子之死,就没有傅皇后在其中的功劳? 早就知晓傅皇后心思稳得,做事亦是滴水不漏,如今看来倒果是如此。与其下毒毒害太子,如此一来,太子的死算是其咎由自取,却是与人无尤,便是皇帝真的有心责怪,也是找不到由头。 毕竟身为后宫之主,统掌着整个后宫,傅氏皇后也不可能真的天天守在太子的跟前,这显然是不现实的,那样责怪下来亦是毫无意义。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能小觑! 而她与洛灵儿这么久亦未有动作,不知道是不是在等这个机会?如今看来倒是极有可能,毕竟,太子不死,他们做什么都是枉然,而太子一死,朝堂必会陷入一片混乱,届时,各方齐动,他们亦是可以混水摸鱼。 便是真要做些什么,也更好的隐藏。 还真是风雨欲来了…… ------------ 第690章 当殿请旨,兵发南齐 乾元二十年十一月初六,秦太子南宫景明薨,秦皇下旨按国礼发丧,追谥号元清,举国悲痛。 元者初始,清之胜远。 整个都城之中尽着素,再看不以任何一点喜色,所有的婚娶俗宴,统统被取消延后一个月,从谥号亦便可看出秦皇对于元清太子南宫景明的态度。大约他也是所有秦皇皇子之中,唯一一个稍得两分不同对待的皇子。 太子薨,此为举国之大丧。 便就在元清太子被送入皇陵下葬后第三日,因太子之死后,各宫还在筹谋未来得及有所动作之前,秦宫朝堂之上,却是再发一件大事。 沉寂五年后重新出现在人们视线中的的容郡王容狄,在经历一年多的壮举热议之后,当日突的出现在秦宫早朝的朝堂之上,并当殿向秦皇请旨出兵攻打南齐。此一事出,再引整个朝堂哗然热议。 朝堂之上众臣分成两派,阻战派认为南齐与大秦五年前一役好不容易沉寂才历几年时间的平静。此刻大秦出兵攻打南齐,且并无由头,还是在太子方死的关键时期,自然为朝臣所不能接受。 对此容郡王态度却是很坚决,自然的有人阻止可也有不少的朝臣支持,六年前一役战神‘陨落’秦国国威大失,如今容郡王愿意亲兵征讨自然是报仇雪耻的好时机。且经历这一年多的事,在秦宫朝堂之上也不乏对大秦战神的盲目崇拜的官员,尤其是武官。 如此出战,也可再次一展大秦之国威,以震摄五内。也是武官建功立业的一个机会,他们又怎么会反对?而反对者不出意外大多为文臣。 朝堂之上,众朝臣分成两派争执不休。 自然的,也有极少数的人一直站在一旁看热闹,诸如,战王南宫景修与傅国公府却是站在中立的位置,并未曾发言,傅国公更是一直蹙着眉头,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的不轻,却又有些疑惑和想不明白。 两派争执热闹非凡,直到李淳于高呼了一句皇上有旨此事再议,宣布了退朝方才终结。 而下朝后,毫无意外,秦皇将容狄单独宣入了御书房。 “狄儿,你可真的想清楚了?你真要此时亲自领兵出战南齐?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朕不希望你再上战场。便是你真想要出兵攻打南齐,朕亦可派别人前去,这朝堂之上多的是将领,亦并非要你亲自领兵才行,你……” 秦皇脸色有些阴鹜,一双鹰鹫般的眸子直锁男子那张俊颜,眸底满满皆是沉痛之色,太子刚死,狄儿他便要请兵攻打南齐离开都城,实在让他难以接受,也很难不怀疑他的目的。 他知他恨他,也知他不屑于他的皇位。 可是亦不曾料到,为此他竟是不惜愿意再次领兵上战场。甚至还是在太子刚刚去了不到三日,这般的快捷,甚至让他这个皇帝也措手不及。 “本郡去意已决,其理由陛下也应知晓,只请皇上下旨便是。”可惜的是容狄却是并不想多言,只催促着秦皇下旨,其态度极为坚决。对于秦皇脸上的表情和痛惜,却是禀持着以往的态度:视而不见。 “你父王母妃知道么?还有她呢?” 秦皇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他们都知道你的意思,也都赞同?狄儿你方才成亲,却就要抛下郡王妃远行出征,朕不以为她会愿意,你不是一向都很在乎她的?你也知道都城之中并不平静!” “你这一走,会有太多人难免将视线转到她身上。你就真的放心?行兵作战不比其它,短则一年半栽,多则几年亦是常事,你就真的一点都不顾及?历来夺储之争都是残酷,朕比任何人都清楚,容王府本就是众人眼中异数,这点朕不信你不知晓?” “你这般无异于置她于险境,即使如此,你还是要去?”亲历夺储之争,那到底有多残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能打败所有的皇子登上帝位,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时至今日想起来,都还是让他唏嘘不已。 诚然,他的确是笑到了最后,可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能够顺利的登上皇位,除了母后与他自身的努力之外,的确亦少不了永昭的功劳。 若非她囚禁了静旋,还害死了兮儿,他也不会恨她入骨,至少会留她一条生路。可惜的是,虽然静旋被囚多年还活着是幸事,不幸的是兮儿却终逝去,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他终其一生最大的痛,绝对无可原谅! 所以他给她尸骨无存的下场,可那恨却也未曾消散多少!因为便是他已将之挫骨扬灰,兮儿的死还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兮儿临死之际要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他们的儿子,好好的保护他,为给兮儿报仇他却是利用了他,他们之间关系一再降至冰点,究其原由还是因为他。如今兮儿大仇得报,他想好好的补偿。 又怎么能允许他再上战场? “她是本郡的女人,自会支持本郡的决定。父王与母妃向来都不干涉本郡,你说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便是你不下旨,本郡亦可自行发兵,不过是不想容王府背上那样一个罪名而已,你的目的本郡知晓,可本郡的决定你亦早该清楚。” 容狄面色冷凝,声音更是寒凉不带丝毫的感情:“本郡三日后晨时点将台点卯出发,你还有三日的时间可以考虑,不管有无圣旨,此次本郡都会亲自率兵前往南齐,绝无更改。” 说着男子拂袖而去,留下秦皇坐在御案后看着男子绝尘而去的背影,想着男子威胁的话语,那脸色当真是已阴沉的几可拧出水来。 李淳于更是伏在一边垂头大气也不敢出,这世上唯一敢如此威胁皇帝的人大概也只有郡王一人了。偏偏这父子两却是针尖对麦芒,皇上一心想立郡王为储君可偏偏那人人争破脑袋想要的位置。郡王却是不屑至极。 何止不屑,那俨然是当成垃圾一般弃之不极。 若是被文武群臣以及那些皇子后妃们所知晓,他们争的头破血流的东西却是被人如此的不屑‘糟践’,只怕个个儿都会捶胸顿当真是会生生被气到吐血,恨不能掐死这‘不知好歹’的郡王吧? 许久之后,那殿中的气氛稍缓了一些,李淳于犹豫了许久,方才小心翼翼的上前蠕唇问:“皇上,是否要奴才前往容王府,宣容王爷和郡王妃入宫?” 想想此刻能够劝阻郡王的怕也只有容王与郡王妃了,不过这两位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想要他们调转头来劝解郡王,只怕也不是件易事。可皇上不想郡王爷出战的意思那是再明显不过的。 如今整个朝堂之上储位悬空,多少人眼巴巴的盯着那个位置呢,郡王此刻避走关外征战,那当真是摆明了要放弃这个机会。圣意难猜,但再难猜也是万变不离其宗,这位置,皇上是给郡王留下的。 说不得很快就要公布郡王的身份了。 可偏偏郡王却是突然跟皇上来了这么一招,当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不知这次,到底这胳膊能不能拧得过大腿,皇上又能不能拧得过郡王? 哎,这结果还真是不好说。 不过,估计是难了…… 秦皇只沉着脸,却是未曾开口,李淳于也不敢再多话,只得恭敬的伺候在一旁等着帝君理清思绪压下怒气之后,看会下何种旨意。 …… 容狄当殿请旨出兵之事,迅速的传开,容王府中众人也自得到了消息,只是这个消息却是来得太过于突然,突然的让容王府中所有人亦都未曾想到。容王府的花厅之内比之金殿上的凝滞气氛亦好不了多少。 “无忧,你放心,母妃定不会允许他出战的。这个狄儿当真是太胡闹了,方才成亲两个月就要抛下新婚妻子远怔出战,他若敢真的走,母妃非打断他的腿从此以后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容王妃脸上那是怒气难抑,一边怒吼着劝解洛无忧,一边恶狠狠的瞪向容王爷,愤声的威胁:“王爷你好歹说句话,这次你到底站在哪边儿?我告诉你,你要敢帮着他,以后别再进本妃的房门半步!” “茵儿,此事还未有定论,你我也还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何至于发这般大的脾气?依本王看,此事其实倒也是件好事,如今太子已死皇上那边只怕也很快就会有动作。狄儿此时离开都城倒是明智之举。” 容王爷看着自家彪悍的王妃,听着那毫无顾忌的威胁之言,宽额之上浮上三条黑线,亦只能压下性子和那满腹的疑惑劝解:“难道,你还当真希望狄儿做上那个位置不成?你不是向来最厌恶那个皇宫的?且狄儿做事向来自有分寸,本王相信他自会有所考虑,你先别气,等回来听听狄儿的解释,若是不合你意,再发火,本王定会帮你治他,如此可好?” “解释,他能有什么解释?” 容王妃却是俨然并不吃容王那套,反而怒火更甚:“好什么好,你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形?难不成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夫妻分开?还有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正值关键时期,这狄儿一走不知何时才会归?” “那毒不解,我怎能放心,眼看着都有眉目了,可他倒好,就这样给本妃拍拍屁股走了,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总之不管如何他要上战场也好,下战场也罢,都得等到这些事儿办完之后。否则,他若敢走,本妃便敢不认他。”容王妃眼眶微红,便是再如何大的理由,那总大不过性命去。 容王妃怒不可遏,当年狄儿怔战沙场,她便日日担忧,容王府祖上便是武将出身,她既嫁入王府自难免受那种担忧之苦。可此次俨然不同,那个人对他心怀有愧绝不会再逼他上战场。 好不容易从里面抽身出来了,偏偏他却是又自个儿的跳了进去,这让她如何能不怒,能不气?尤其是他体内剧毒正值解毒的关键时期,便是真要去,也不应该挑这个时候去。可偏偏他这个儿子便是我行我素惯了,居然和他们一句商量的话都没有,便自作主张决定了所有的事! 这万一他要真出个什么事儿?她又要如何向死去的姐姐交待? “母妃不必担忧,便如父王所说,夫君既然做出如此决定,便必然有他的理由,无忧相信他并非无的放矢之人,我们在此争执亦无益处,不由还是先等夫君回来以后再说吧,母妃也消消气,免得因此气坏了身子,岂非得不偿失?” 洛无忧沉默良久,终淡淡的说了一句,面色清浅如常,幽幽双瞳之中却也凝着疑惑,这个时候出战,还是领兵出战南齐,到底他想做什么? 从元清太子病重之初,她便觉得他有所不对劲儿,原来就是等着今日么?领兵出战南齐的理由她能多少的猜到一两分,也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可是这个时候出发兵未免太过仓促。 而且那理由便真的如她所想的那般简单么? 还是他还有着其它的目的? 甚至在此之前他半点都未向她透露过,直到此刻他们才知道这个消息。说来也难怪母妃会如此震怒了。 就不知他回府到底打算如何向父王母妃,向她交待? ------------ 第691章 可曾怪责,平安归来 容王府中三个主子等了一天,却是一直等到下午时容狄方才回来,而彼时容王妃早已气怒不得,被容王爷劝回了房里,洛无忧自然也回了默园。坐在榻上看着那小几之上的棋盘,蹙眉沉思着。 连男子何时走到自己身边的亦未曾发现。直到身子被人抱住传来那熟悉的药香和暖意,她才恍然回神:“怎么,郡王这是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怕到不敢回府了呢?要知道母妃可是发了话,等你回来定是要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敢不敢自作主张?” “母妃想要打断本郡的腿?那无忧可舍得么?”容狄近乎贪婪的吸吮着少女身上的幽香:“无忧,母妃怪罪本郡早就猜到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有父王在母妃发发脾气也就过去了,那你呢,无忧,你可曾怪本郡未曾与你商议,便自作主张要点兵出发?” “那郡王你觉得呢?” 洛无忧自男人怀中抬起了头,眼帘张开,一双清浅明眸凝视着男人:“夫君觉得本郡主会责怪你么?想来是个女子也无法接受,自己是到最后一刻才知道自己的夫君已然要上战场这样的事实。” 说着少女微顿,却是突的一笑,话锋一转道:“不过,本郡主知晓郡王所思,亦知晓郡王所想,所以本郡主不怪你,说来其实本郡主早就知道会有这天,只是并未想到会这般快,而的确夫君所思无忧亦深觉有道理,此时远走边关,的确于我们最有利。” 容王妃不明就理,自然难以理解,可这个男人她了解,她知道他的所有又怎么还会忍心去责怪?瞒着她,亦不过是不想她担忧,每晚一日知晓,便少一日的担忧,这一点,她自然明白。 “这世上知本郡者,懂本郡者,唯无忧一人尔。能娶无忧为妻,乃本郡此生最幸之事。”男子柔软如水的深情目光如同一张大网将少女紧锁,从他与她相识时的相杀,到最后的相知,相守,他的无忧如今与他已是心灵相通。 还未走,他却是已开始不舍! “若真舍不得,夫君自可带着无忧便是,如此不就好了?”洛无忧挑眉伸手环上男子的颈脖,不舍的又岂只是他呢,她亦万分的不舍。遥想当日她为寻药不告而别,他却千里追她到北越。 虽明知不可能,她却是真想放下所有的一切,随他一起出发。不管是那硝烟战场,亦或是天涯海角,都无妨! 有他在的地方,对于她来说,才是家才圆满! “无忧……” 他又何尝不想带着她,男人轻唤了一声封住了女子的唇畔,紧紧的搂着她的身体,让两人紧贴在一起,那修长的大掌亦在女子身上不停的游移揉捏,不同于以往的温柔对待,带着一股野性而疯狂的肆意掠夺。 温柔的眼神,却是略带粗暴掠夺的动作,他极是用力,用力到似乎想要把那个娇软的人儿生生揉进自己的身体,也似乎只有如此才能舒缓他心中的不舍。 唇畔被啃咬的微微红肿泛着疼,却是让无忧升出一种别样的感受,她能感觉到他的不舍,正如同她对他的不舍一样。她都能深深的体会,依旧娇羞到小脸儿泛着别样诱人而魅惑的红晕,却是未有以往那般的矜持。 那带着男子特有的粗重气息将无忧紧紧的包裹,原本就很敏感的身体更是因着男子的举动而娇软无力,却又勉力的撑着身子让自己亦贴向男子,一点点的回应。感受着怀中人儿的主动,男子从那软榻之上站了起来。 直接抱着少女进入了内室。 不大会儿房间里便传来了那羞人的声音,让守在外面的青鸾与红锦等人亦是有些尴尬的红了小脸,相互使了眼色便自退了下去,只那脸上的担忧却是依旧浓郁到化不开。 正打算前来禀报的寒濯与齐风齐衍三人看到几个丫头的样子,不由蹙眉觉得颇为好笑:“你们几个何必如此担忧?主子乃堂堂的战神,五年前主子便已大败南齐,将南齐打得落花流水,五年后主子只会更加的勇猛。” “定是直捣南齐腹地绝不会有任何事的。你们便与主母在府中等着主子凯旋归来替主子接风洗尘设庆功宴便是。”齐衍笑的灿烂,禀持着自己的没心没肺对于容狄亲兵出怔可谓是半点儿也不担忧。 五年前南齐算计了主子,此次主子出怔也算是报仇雪恨。主子乃战场常胜将军,且,那南齐的最骁勇的战将都被他们给换掉了,说来,倒真不知道这些丫头在瞎担心些什么呢? 红锦恨恨的瞪了一眼齐衍,对他的脑子构造已然是无话可说。 “战场瞬息变幻莫测,谁也难保不会有意外,姑爷与小姐才成亲不久便要上战场拼杀,又怎能不让人担忧?剪秋想濯侍卫与齐侍卫届时定会随同姑爷前往,还请三位,定要多加小心,一定要确保姑爷的安全。” 剪秋说着对三人福了福身,这些日子小姐的变化她们皆看在眼中,如今难免忧在心间,郡王是很强没错,可到底那是战场,是战场,不是其它的地方。战场从来都是埋骨之地,即使再强的人,谁又能保证就没有意外? “不错,濯侍卫不管你如何的气红锦都好,当初红锦给你下药是红锦不好,红锦向你赔礼道歉,还请你们好好的保护郡王。”红锦眼眶有些泛红,姑爷可以为了小姐不要命,小姐为了姑爷又何尝不是在舍命? 如今眼看着小姐方过了些舒心日子,却不曾想又突来这样的变故! 两个丫头朝几个大男人福身恳求着,战场那样的地方她们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也便是如此,青鸾看得有些烦闷转身便步出了院落。 “说的那叫什么话,难不成我一个大男人还记你一个小女子的仇么?红锦你以为我是那些小肚鸡肠的女人?”寒濯抽了抽嘴角对两个丫头颇为无语,尤其是红锦,都早八百年的事儿了,还拿出来提? 她不说他早就忘记了好么? 齐风看了一眼福身在自己面前的剪秋,“你也别这样了,那可是我们的主子,便是你们不用你们说,我们也自会保护主子的安危。你们好好的待在府中保护好主母便是。主子他定会平安归来的,我保证一定会拿自己的命去保护主子,你们也勿用担心。” “不止如此,你们也当保护好自己才是。” 剪秋起身却是摇了摇,定声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一会儿我与红锦便去趟医馆给你们多备些伤药,不管如何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你们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定会在王府之中等你们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的归来。” 战场那就是个马革裹尸的地方,此一去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不管是姑爷也好,还是眼前的这几个人都好,相处了那么久总算是有些感情,她们亦不希望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有损伤。 相信那也不是小姐想看到的。小姐面对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是真是假不重要,可她知道,小姐不喜欢那样的场面,亦定不会希望看到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出事,同样的那亦非她们想看到的。 “……”齐风一滞,看着女子脸上那道浅浅的疤痕,还有那双幽幽恳切的眼眸,不知为何,心头却是突的一跳。 剪秋素来沉稳,却不想也会为了主母如此来恳求他们?恳求他们便罢,却还要他们亦要保重?他们是主子的侍卫,拿性命保护主子的安危是他们的使命,他们也一直尽心尽力的完成着自己的使命,甚至以此为荣! 却不曾想,有朝一日,也会有人担忧他们的安危?这是一种从来未有过的体验和感觉,很陌生,却又不知为何,竟是让人升起一股别样的情绪,却是让人一点也不厌恶。 反而心头暖暖的! 被齐风直愣愣的眼神看着,剪秋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好似有些不妥,顿时平素里那张沉稳的脸庞,也是微微有些尴尬的滚烫。 想要开口解释自己并没有其它的意思,可她深知这种事儿越是解释却是越说不清。只得强行将那念头撇开,将尴尬收了起来,朝红锦道:“那个,红锦,我们还是先走吧,先去医馆,看看莫寒少爷在不在,得提前做好准备才是。否则到时只定又得手忙脚乱了。” 红锦也未曾多言,随着剪秋匆匆忙忙的走了,见状剪秋不由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这妮子并未注意,否则的话只怕又要笑话她许久了,不过也是,这个时候谁又还能能注意到这点小事儿? 摇了摇头,她很快便把那点儿的思绪甩了开去。 “怎么,人家人都走的不见了还看?” 寒濯瞟了一眼还直愣愣盯着两个丫头背影看的齐风,笑出了声:“我说齐侍卫,莫不是你当真对人家有意思?若有的话,可得早点儿下手,否则这些水灵灵的小丫头,到时候只怕当真会被人抢走了。身为主子的贴身侍卫,你得向主子学习,先下手为强!否则到时候有你小子哭的!” “瞎说什么呢?左使大人,你能不能不要乱说?我一个大男人可以不要名节,人家姑娘家可是要名节的,你在这乱说,若到时候传出去,人家怎么嫁人?”齐风满脸黑线的收回了眼神。 “没法儿嫁人不是正好,你就正好娶了人家不也挺好的?眼都直勾勾望着人家,都快成望夫石了,说你小子对人家姑娘没意思,谁信呢?” “得了,谁有空和你扯这个赶紧的,去办正事要紧吧?”齐风冷下了脸,当即转身出了院落,留下寒濯在原地却是有些怔,随即却是又笑出了声。 这厮还说不是,明明是要去见主子他这可好,给两个姑娘一打岔,说着办正事。估计早把正事儿是什么都给忘记了。 想了想寒濯也跟了上去,估计这个时候主子刚回来肯定和主母腻歪的紧,说不得正被主母罚,左右也还有时间,等晚点再过来也没什么问题。 宫中圣旨还未下,容王府内却是早已忙开了,容狄一众属下和那帮丫头们却都是做着各种准备。 宫中也是炸开了锅,秦皇在御书房中沉默了两日后终于下了口谕,却并非召容王入宫,而是召了另一个人。 因着他的进,宫中尚在观望的各宫主子们,似乎也嗅到了不同的味道。 ------------ 第692章 蠢蠢欲动,已成定局 “景修,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召他入宫,莫不是皇上当真是要让容狄出怔么?若是容狄一走,这都城里便再也无人能与皇后抗衡。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韵妃一脸的担忧。 好不容易等到南宫景明死了,眼看着储位悬空他们都有机会了。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容狄却是横插一杠说要发兵攻打什么南齐?这个男人他是疯了么?若是这个时候他带着兵马去了边关,那个贱女人若想做什么岂非容易的很? 偏偏是这个时候修儿失了圣**,虽说手上还有兵权在,可是无兵部调令也不得随意调兵。若当真傅皇后那个贱女人趁机夺位,根本不是他们可以相扛的?他这一走,那无疑是把皇位拱手相让给那个贱女人。 “母妃不必担忧,父皇未曾收回本王手中的兵权,想来就是防着此招!反而本王更担心的却是,容狄为什么会突然的攻打南齐。况且除了我们,不是还有一个南宫景宸么?”南宫景修蹙眉,容狄这个举动的确太过突兀,尤其一连两日里,凤梧宫里虽表面都没有什么动静。 可暗地里只怕也是早就蠢蠢欲动了吧? 不过显然的,皇后想要夺位也不是那么容易,就算是容狄走了,可还有容王在,他们若有异动容王绝对不可能置之不理。且不止他无兵部调令不得调兵,傅家也是一样,若是真的无调令调兵,那便成了谋逆。 皇后便是再愚蠢也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儿! “南宫景宸?说的倒也是,欣妃是个聪明的,这么久都一直坐山观虎斗。可惜的是南宫景宸却是个草包,否则的话也轮不到皇后与璃王独大。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想来,欣妃这次也定是会忍不住了。” 韵妃冷笑了一声,的确是如此,欣妃一直都在幕后看着事态的发展,虽然实力不够强,可几乎也是最没有什么损伤的一方。 自太子死后,三王夺嫡之势已现,这个时候傅家最大,那剩余的他们与欣妃除了联手对敌之外,似乎已别无其它更好的方法。总之先铲除了璃王,到时候再各凭本事。而到那时,修儿手中有兵权,宸王那个草包,呵,就算母妃再厉害也便不足为具。 “母后不觉得父皇对他的态度太奇怪了么?”南宫景修看了看自己的母妃却是眉宇蹙得更紧,这其中的事绝然没有那么简单,立谁为储,说来最终还得看父皇的意思。 这才是最为关键的。 至于那条路不到最终关键时刻,没有一定的把握,是没有人会轻易的决定去走的。那样一个搞不好就是万劫不复。 “皇儿是指?”韵妃有些疑惑的看了过去。 南宫景修沉吟了片刻起身,脸色有些阴沉的厉害:“自然是容狄了,父皇对容狄的态度难怪母妃就不觉得奇怪?这些年来,我们所有的皇子当中。几乎没有人得到过那样的圣**。在北越时,父皇亲下圣旨由三王出使,可到头来容狄出现不止,却还拿出了父皇的密诏。” “当初父皇下旨给君倾城与容狄赐婚,他居然当场拒旨不说,甚至还算计了本王,也正因此本王得会被父王不喜,本王也一直以为父皇是在气本王与君倾城,如今看来也未必就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修儿你该不会是怀疑容狄他?这不可能,你有何证据这样怀疑?若真是如此,难不成容王府就没有动静?当年容王妃怀孕之时母妃亲眼所见,你总不会怀疑你父皇给容王戴了绿帽子?”韵妃一脸震惊难掩,皇帝给容王爷戴绿帽子,这怎么可能呢? 容王那也是个有血气的人,亦是战场杀将,若真是如此,他怎么可能会忍得下如此之气?甚至这些年来容王虽避开朝堂,但只要容王在都城也会召见一二,从表面看来,完全不像有这么回事。 就算是想要隐藏那也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不满吧?要说一个男人能将这种事儿下去,她是不相信的。不止她,南宫景修亦不相信。 可他却总觉得不对劲儿,思索片刻,南宫景修道:“总之本王就是不相信有人会对毫无血缘的外人,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好,还要信任,这本就是不符合伦常的。这些年无论我们再如何讨好,父皇也依旧是不冷不淡。可对容狄却是不一样……” “这也无甚奇怪之处,毕竟他不止是你们的父亲,还是一个帝王,且容狄还替你父皇挡过箭,救过你父皇的性命……等等,修儿,听你这么说,母妃也好似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韵妃说着突然顿了口,眼眸微眯,猛的却是想起了前段时日发生的事,一时间却是有些恍神。 南宫景修当即凌利的转身看了过去:“母妃觉得何处不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于这件事只怕不止他有此惑,便是他其它的兄弟也都有此疑惑,毕竟父皇对容王府对容狄都宽厚的太过不像话了。 就算是于帝君有救命之恩,这历史上也不乏。可也没有人像父皇这样报恩报成这样的。 “前些日子你被关起来的时候,傅皇后曾来了母妃这里。问母妃可需要什么帮助,还说让璃王替你带些东西进去让母妃准备,却被母妃拒绝了,她临走时说了几句很奇怪的话,她说……让母妃该当好好认清真正的敌人是谁才是!” 韵妃撇眼看向南宫景修:“当时母妃便觉得那话有些奇怪,只是心忧我儿却是未曾深想过,如今听我儿这般说来,这却也……不是没有可能,至少,傅皇后那个女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跑来和母妃说这些话。难不成你父皇他真的……” 一连好几个停顿,韵妃说着眼中却更加疑惑。虽有可能,可她当真是不敢怎么相信这个事实,可傅青莲那个女人说的话,还真是不得不让人多想。至少她当时的表情很认真。彼时她也没有任何的理由,说这些来骗他。 毕竟那时候修儿能不能过那关,谁也不知,皇帝态度不明,便连她也无甚把握。甚至一度以为修儿就将那样一头栽下去,再也爬不起来。那种情况之下她骗她也无甚意义。 “呵,看来这些年我们这位好父皇瞒下来的事儿还当真是不少。且还真是做的滴水不漏,不过再瞒也未曾瞒过那位正宫娘娘的耳目。此事是假最好,若是真的,只怕我们还真是得趁着他不在,早做打算了。” 南宫景修闻言脸色已然阴沉至极,好半晌才舒缓了些:“不管如何,父皇既然召了皇叔进宫,想来这是真的要下旨了,这倒是也好,他这一走,反倒是给了我们机会。只要我们动作够快,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恐怕母妃得去那边走一趟了。” “若事实真是如此,只怕皇后那边也定是坐不住的。”南宫景修说着微微眯了眯眼,若真是如此,她怎么还能做得住?真能坐得住就不会跑来和母妃说那些奇怪的话了。而此事是真的话,皇后必会有所动作。 就不知她们打算如何做?现在看来此事却是越来越复杂了,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只是个猜测,便是他真要有所动作,那也必得先看明白父皇的态度才行。否则定会适得其反。 …… 御书房中,秦皇正在召见晋亲王南宫允。 看着手中的明黄圣旨,南宫允脸色颇为复杂:“皇上,您……当真要下这样的旨意么?这样重新燃起战火对边关百姓来说绝非幸事,此事还请皇上再行考虑清楚才是,臣知道皇兄所思,可是还是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 “允弟,你我虽是君臣,也是兄弟,此事缘何至此,你也多少知道一些。便是狄儿不派兵,朕亦会另行派兵。朕已思虑清楚,朕承认朕有私心,可说到底这于江山社稷来说也是最好的。只是朕未曾想,狄儿这次的态度会如此坚决。朕已思虑再三,这圣旨迟早都得下的!” 秦皇撇了一眼南宫允沉声道:“朕让你来便是希望你随同狄儿一同出怔。狄儿想做什么朕并非很清楚,但南齐不除,朕心难安,这些年朕为此事已付诸太多的心力,若能早些将其铲除也算了朕一件心事。也只有让你随同前往,朕才能放心,允弟,你当知道朕是何意!” “臣弟知道,皇兄放心臣弟领旨,亦定不负皇兄嘱托!”那一声允弟,让南宫允面色染上些许的复杂,知道,他怎么能不知道,当初他亦辅佐秦皇登基,对于秦皇之事虽说了解的没有十成十,可是起码也知五六成。 “你且去宣旨吧。”秦皇点了点头,亦未曾再说什么。 南宫允手捧圣旨出了御书房,一路上神色却是不定,突燃战火对两国百姓来说的确是非幸事,皇兄考虑的却也不无道理,终究圣旨已下,此事再难以更改,只但愿此次他们兵行南齐能够一切顺利才好。 容狄请旨后三日之期的最后一日,秦皇终是降下了那道发兵南齐的圣旨。唯有不同的是,圣旨之上言明,晋亲王南宫允随行出怔,委任监军。 圣旨下也意味着此事绝对再无转寰之余地,于此,朝堂内外有各人都是有喜有忧,容王府中众人也都心知肚明,经历两日沉淀,原本强烈反对的容王妃也是没了脾气,皆因一切已成定局。 默园之中,洛无忧替男子打点着行装。 仔细的收捡着每一样东西,战袍,伤药,毒药,兵器……每样都仔细的收着,男人便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洛无忧仔细的收拾完东西,将那发丝重新填装进那清洗过的荷包里,替男子配戴了起来:“容狄,这东西你可要收好,这是我们的信物,就像我戴着这血凰玉镯一样,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将它取下来。若是你将我们的信物弄丢了,我可是不会饶过你的!”女子的声音带着些威胁之意。 “本郡自是会妥贴的收好,否则为夫不怕娘子不让进房么?不过,本郡记得你当初可是千方百计想要将它拿下来的,甚至还对本郡这一行为厌恶之至。本郡想大概你当时想过,大不了最后断了手腕亦要将这玉镯还给本郡?” 容狄将荷包放进了衣衫内,执起少女的手,看着那素白皓腕之上的血凰玉镯,轻轻的笑出了声:“不止如此,当初无忧对本郡还当真是不待见的很。却不想,如今我们已是夫妻,如今想想那些事都好像还发生在眼前一样。” “当初郡王对本郡主不也是讨厌的很么?”洛无忧闻言亦是笑意更深,挑眉抬头看着男子语调微扬:“不止如此,你还还时刻的威胁本郡主,口口声声的嚷嚷着要杀了本郡主,结果呢,郡王大概也未想到,当真会对本郡主动心?” “本郡主如今想来,一切也都还像梦一场,不过在无忧看来,还当是无忧魅力无边居然能降服天下第一公子。让其拜倒在本郡主的石榴裙下,你说是不是如此,明月公子?”女子笑颜如花,眸中闪烁着点点光芒,清丽无双的小脸之上颇带着几分得意之色。 回想过往可不是么?他们彼此讨厌,彼此针锋相对,到最后却又是心灵相通甚至成了夫妻,这一切可不就像做梦一样么? 女子有些傲娇的得意表情明显的愉悦了男子:“还记得娘子说为夫自大自负又自恋,为夫如今看来,娘子比起为夫来亦是不遑多让。如此亦证明本郡当初之言,果然是不错的。” “哦,是么?本郡主说的可是事实,这好像与自负自恋与否无关。难不成郡王还不承认?就不知郡王当初说了什么?郡王对无忧说过的话可是太多,无忧却不知郡王说的到底是指哪句?” 洛无忧眉宇微蹙,似带着些许的不解,他对她说过的话可多了去了,一时半刻,她还的确想不透他到底提的是什么? ------------ 第693章 将台点兵,容狄出怔 寂静的厢房里,洛无忧抬头凝望着男子,脑海之中却是不时的浮过男子曾对她说过的话,一字一句都好像还回荡在她耳边一般。( .l.) 他曾说,她若想报仇,他帮她,颠皇权,他帮他,哪怕是她想倾了这天下,他亦帮她。 他曾说,名利,富贵,权势于他来说都不重要,对他而言这世间最重要的东西只有一样,便是,她的笑。 他曾说,不管生或死,不论轮回否,都要她陪着他,生同衾,死同穴,碧落黄泉,永不离。 他还曾说,不管她要做什么,她的背后,都有他! 他更说过,谁若伤她一分,他必灭其满门,若天下人要伤她,那他便屠尽这天下。 北越坠崖之时,他义无的顾随她纵身而下时亦说过:不管天上地下,哪怕是九幽地狱他也会陪着她!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他对她说过的情话许过的诺已如此之多。原来,这就是容狄,这个霸道至极却又温柔至极的男人,他一点点走进了她心里。 那般强势的让她无法拒绝! “本郡曾说过,无忧与本郡乃绝配!”看少女突然变的柔和若水的眸光,容狄笑得更渐开怀,声音微扬亦带着一般子的强硬:“如今无忧可想起来了?只有本郡与无忧才是绝配。” 洛无忧眼眸陡然一亮,遂而却只能无奈的笑:“说无忧自负,郡王不也如此的自负?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彼此彼此?”是了,那也的确是他曾说过的,还有很多很,一字一句她都会记得,绝不会忘记。 男人只绽出一抹更渐璀璨的笑颜,那眼底满满的柔情却是早已满溢,无忧无忧,这两个字,这抹倩影,这张脸,亦是早已镌刻在他心里,成为永恒也无法磨灭的记忆。 这注定是个**而不舍的夜。 当天空浮现出一抹鱼肚白,却也代表着分离之时的到来,男子一身戎装,早已穿戴整齐,在少女的注视下出了王府,前往点将台点兵出发。 秦皇圣旨,容狄为此次出怔的平南大元帅,率三十万大军怔讨南齐,南宫允为监军随行督军,一同前往。随行容狄出怔的自是容家军,容狄手下的那三十万精兵。 点将台上,高插着容家的旗帜。 男人站在点将台上,一身战甲威风凛凛,却是一字未言,只眸光一扫看向下方的无数将士,冷喝了一句,出发,而后便当先跨上了战马,率着蜿蜒的队伍出了秦都城,一路向南进发。 洛无忧并未来相送,他们都是不喜分离的人。 然则,如此大的动静,让都城的百姓再次喧哗,高高的阁楼之上,亦有无数的眼睛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人确实领兵出了城,方才又各自散去,向各自的主子禀报。 “真是未想到,他居然真的就这么走了,这个容狄,他到底是想干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离开秦都,远赴南齐?当真是太过出人意表。”甚至他还连那个女人都给抛下了? 傅皇后坐在凤榻之上呢喃自语,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回神看向下首的黑衣暗卫,声音透着几分冷戾:“你们确定,容狄他当真已经出发了?是他本人,且已在出了城?” 这不能不让她怀疑,这场出兵来得太过突然,是个人都会怀疑。 “回主子,确是容郡王无疑,属下等看着他从容王府出来,也看着容王爷容王妃还有容郡王妃送他出府前往点将台。为了确保万一,属下等也按照主子的吩咐一路上派了暗卫跟踪。此刻他们已然出都,绝不会错。不止我们的人,还有战王与少主子也都派了人。” 看来倒是真不出她所预料,南宫景修到底比韵妃强多了,经历这么多的事以后也终于看出了不对。当然,这其间少不了她的提醒之功。如此甚好,能够多个人牵制容狄与她来说自然是好事。 “既然如此,你们先下去吧!”傅皇后摆了摆手,挥退了暗卫,眼中的疑惑却是不少,倒是没想到容狄突然会来这么一招?此时离开,莫不是当真如璃儿所说,他想避开这一切? 若真是如此,那她还真是估算错误。 只是,她还真是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不想坐上那个位置的人?这世上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哪个人又没有七情六欲,谁又不想拥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更何况他离那个位置可以说只一步之遥。 只要他自己肯迈步跨过去,那位置于他来说十拿十稳绝无意外。否则她又何必费尽如此的心力去对付他?可时至今日,她倒是有些相信璃儿所说之言了,只怕这世上还真有那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的男人! 容狄,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娘娘,那我们的原本安排的计划怎么办?是不是要奴婢传讯下去,将此次的计划取消?”这时,嬷嬷在一旁插嘴问了一句。 “先不急让她等等再说,就算是容狄走了,可计划还得继续,不过却是得稍做修改,你别忘记了他走了,可还剩下了一个,那也不是省油的灯。况且,容狄刚才出发,若真的此时容王府内出了什么事,难保他不会半路转回。一切等他们到了边关再说。” 容狄走得突然也走得极快,原本她打算等太子死后,过段时日便为璃儿策立正妃,到时候便也可找机会将傅雨鸯送去容狄的身边。以傅雨鸯勾人的手段就算不能拉笼容狄之心,可是些误会总是足够的。 那个女人清丽时可无暇,媚骨时惑人心,相信没有男人会不喜欢。便是容狄是颗冷情的石头当真媚惑不了。可是女人的嫉妒之心却是她们完全可以利用的砝码。在后宫争斗这些年,这点她看得太明白。 诸如秦皇明明对这后宫的女人尽皆无情,可这后宫的那些个女人们还不是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而争风吃醋么?只可惜可笑之人却终是不知自己的可笑,却还依然乐此不疲的针锋相对,演出一出又一出的好戏来愉悦了看戏之人。 说来亦是愚蠢至极! 而如今容狄走了,虽然打乱了他的计划,可也未必不是给了她另一个机会。如今她倒是希望他果真如璃儿所说无心于帝位,那样的话自然是更加方全他们的行事,也让她们更多了份胜算。 就算皇帝再想将那位置给他,偏人家不知好歹不受。 便是皇帝又能如何? 若他真能如何,便也不会下旨同意容狄南行出兵攻打南齐了,都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可到这儿,却是得反着来。他们这位皇上,还当真是拧不过自己的儿子,还当真是让人觉得可笑! “是,娘娘,奴婢会传讯下去。”嬷嬷恭敬的应声称是。 傅皇后敛思冷声道:“如此就好,左右本宫已等了这么些年,又岂会在乎这点时间,便如南宫景明的死,本宫不也盼了这么些年,他再能熬还不是逃不过一死么?既然那个位置已然空了下来,那个人也走了,本宫却是不急。” “一点一点慢慢来,本宫总会拿到想要的,吩咐我们的人,是时候该加量了。至于朝堂那边,父亲想来早有安排。三管其下,本宫就不相信,本宫这次还拿不到本宫想要的。” 想着,傅皇后脸色舒缓的笑了:“不过派人多注意下后宫的那两个人,还有战王府和宸王府的动静,尤其是南宫景修那边,那两个人只怕也是很快就要有所动作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就像是给太子下毒那样的蠢事,不管那到底是否君倾城所为都好,那背后策划之人显然都是个愚蠢至极的人。用那种方法,不过是得不尝失,她亦未曾动手,太子还不是死了? 且还未牵连到自个儿半分,这样多好!现在只怕那后宫所有人都盯着那个位置,不管如何,太子已死,皇上便是再不想,也没有了推脱的理由,重新策立太子那是必定会进行的事。 皇上再拧,那也总是有治得了他的人。 …… 容王府中,随着容狄的离开,气氛凝滞了下来。 容王妃送走容狄,便直接去了默园,显然有些担忧洛无忧的情绪,不过进入默园看到那正在秋千架子上晒太阳的女子,倒是颇愣了好一会儿。 回神她却是转而笑道:“看来是母妃担忧过头了,还以为儿媳妇儿这个时候定然是窝在房里哭鼻子呢?不想还有心思在此处荡秋千,倒是让母妃放心了,不过,我记得这默园好像是没有秋千架子的,你们何时绑的?” “见过母妃,这是夫君前个儿替无忧绑的,母妃可要坐上来试试?”洛无忧看到容王妃带着明玉过来,遂从那秋千架子上站了起来,行了个礼浅浅笑问,这的确是那个男人绑的。 且还是他亲手替他绑下的秋千架子。 “好啊,我也来试试,赶明儿让王爷也替我绑一个,还真是好些年都未荡过秋千架子了,这狄儿还真是有心,连我都未曾想到,他居然会做这些个小玩意儿来讨女孩子的欢心。” 容王妃向来是个直爽性子,也未曾有半点的扭捏,说着便自坐了上去,洛无忧伸手在背后推了几下将人荡上了半空,容王妃眉宇间因着送走容狄的郁色倒真是淡去了几分。 荡了一会儿停下秋千架子,容王妃却是撇过脸看着洛无忧,颇有些奇怪的笑问:“儿媳妇儿,狄儿走了,你就不想他,不担忧他么?母妃倒是很好奇,你个小小女儿家,怎么就有这般好的心性?”这个问题的确让她很好奇。 若说她与狄儿感情浅,不在乎狄儿,那没有人会信。 尤其她与王爷当初从寒濯那里知悉她为了狄儿,不惜放血蕴养九天明月心的时候,看着她躺在榻上病弱焉焉的样子,能为了狄儿连命都舍的人,说她不在意她自是不信的。 可是狄儿出怔,她表现出的态度却又让她不得不讶然,她本以为她会像她一样不满,还指望着与她站在同盟阵线。有她在,她相信只要她开口,狄儿定会留下,可偏偏儿的,她却是与她站在反同盟的阵线。 反而倒戈站在狄儿那边儿来说服她? 这不是太奇怪了,身为一个女子,自己的丈夫上到战场去,只怕没有人会是这样的态度,又怎能不让她好奇和怀疑? “莫不是你和狄儿两人瞒着母妃什么?” 容王妃问出了这两天的疑惑,明知道问狄儿便是真有什么狄儿也绝不会告诉她的,所以她便想着等狄儿走了再来问儿媳妇儿,都是女子,还是婆母,她们之间相处的也一直很融洽。 她自觉,从儿媳妇儿这里套话,肯定是更加的容易一些! ------------ 第694章 交换条件,绝无更改 洛无忧看容王妃一脸好奇的模样,闻言却忽尔挑眉道:“母后当真想要知道?其实说来也不是不可以,若是母妃答应给无忧把脉,无忧便告诉母妃,母妃您觉得意下如何?” 容王妃颇有些傻眼:“怎么,丫头你居然还要和母妃谈条件?” “妻以夫为天,夫君不让说,无忧自不能说的。若无忧将此事告诉母妃,待夫君回来之时怪罪无忧,那无忧岂不是难以交待?无忧将消息私自告诉母妃可也是要担风险的,如此,母妃拿条件来消息不也是理所当然?”洛无忧点头一本正经的样子,看得容王妃极是无语。 风险?她会有什么风险?那话根本就是瞎扯! “你这丫头还真是会拿捏时机。” 容王妃回神只无奈的笑:“成,只要你说,这脉便随你把便是,不过,把完脉你却得告诉我实情,小女子一言也是快马一鞭,绝不能够耍赖皮。否则母妃可告诉你,母妃也绝饶不过你,定然天天让你来母妃面前立规矩。” “母妃放心,无忧又不是三岁小儿,自不会赖皮的。”洛无忧笑了笑丝毫不介意容王妃的威胁,坐在院中的石桌上便替容王妃把起了脉,余光瞟到容王妃略带紧张的脸,却恍若未见,不大会儿便收回了手。 容王妃沉吟片刻:“如何,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看来母妃当真是很想知晓,其实这其中原由很简单,无忧既嫁给了他,便当要相信他,仅此而已。换作母妃与父王,母妃虽有担忧,可也定会相信父王的不是么?而我同样相信,他定然会平安归来!” “你这是在涮本妃!” 看洛无忧一脸淡然,声音定定,容王妃瞪眼,眉宇亦蕴上些怒气:“你这丫头也着实奸滑,看来你是不会告诉本妃了。行,你不说算了,不过总有一天本妃会知道的。几日后本妃和王爷要去兰若兰上香,这些日子你便好好呆在府中千万不要乱跑。” “母妃乃江湖侠女,素来都不拘小节,无忧却未想到,母妃竟这般小气,都不问问我把脉的结果就走。若是无忧告诉母妃你的身体无忧可以调理,这样,母妃您可能消消气?”洛无忧看王妃怒气冲冲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只一句话便阻住了容王妃的脚步。 “你,” 容王妃回头身子一僵:“你是说本妃的身子还有可能恢复?”这怎么可能呢?这些年她未少调理,可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 “母妃身子偏寒,加之多年前早产受损,虽调理起来确实有些麻烦,却也并非没有机会康复。无忧从不妄言,虽未有十成把握,五成总有的,左右母妃也试过不少,不如便让无忧再试一次,又有何不可?” “哼,说的倒是好听,从不妄言,不知道是谁才刚刚耍了本妃?”容王妃抬起眼皮冷哼一声,面色颇为不满。 洛无忧却是嘴角噙笑,声音浅浅的反问:“无忧亦是实话实说而已,难道母妃不这么认为?” “你这丫头……行了,等本妃考虑考虑再说吧。”容王妃说不过只能干瞪眼,撇嘴撂下一句气冲冲的走了,她算是明白了,论狡猾,这丫头与他那个好儿子就是半斤八两谁也不输谁。 反正她就是别想套出话来就是了。 洛无忧也未再劝,容王妃声音已有几分动摇,想通不过时间问题。如今容狄已率兵离开,都城中虽议论纷纷,只怕很快也会沉寂下来,当然了,那自只是表像,而暗地里,各方应该已开始准备有所动作了。 她嘴角轻勾,就不知,这一场秦宫夺嫡,到底又能花落谁家? 还真是让她很期待呢! 自然的,都城之事不急,让她更期待的还是容狄与南齐的这一战,到底何时能够结束,慈安又何时会被连根拔起? …… 容狄率兵出都,与之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宫之中,烟羽赤鹰缓缓飞落在北宫之中,赤鹰所传的消息,也被侍卫取下摆上了北帝君惊澜的御案之上。 第二日晨时,君惊澜下旨,北帝下令同领三十万大军,御驾亲怔南齐。于君惊澜的旨意,北越朝臣自是不敢有任何意见。不过,那圣旨方才下不到小半个时辰,长乐宫殿门之外便多了一抹倩影。 “请卓公公通报,梦月有要事要求见陛下。”墨梦月带着丫鬟来到长乐宫外求见君惊澜,女子眼中带着几分祈求,君惊澜出兵南齐,她始料未及,明明一切都不该是如此的。 卓公公却是摇头,看向墨梦月的眼中带着几分同情:“梦妃娘娘,陛下说了不见您,您还是回去吧。”陛下下旨之时便下了此口谕,显然是是早就料到墨梦月会前来求见。 “卓公公,我一定要见陛下,梦月求您替梦月通报一声。”墨梦月闻言脸色更渐发白,却是并不死心。 卓公公好言相劝:“娘娘,陛下的脾气您是知道的,陛下的决定素来无人能更改。你便是见了陛下又有何用?若是真个惹恼了陛下,吃亏的还是您自个儿,奴才劝您还是回去吧,圣旨都已然下了,此事也断无再更改的道理。” 若是以往或有一个人可改陛下心意,可那人却是不在了。 而墨梦月,显然在陛下心中份量差太远,这见了也是白见,且他又岂敢违抗圣意,陛下的性子越发难以捉摸,也越发的易怒暴虐,他可不想为了一个墨梦月而搭上自己一条老命。 “求卓公公通报,若见不到陛下,梦月便长跪不起。”墨梦月无法可施,竟是咬唇干脆的曲膝跪在了殿外,就那般直挺挺的跪着。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式,那一脸倔强的样子。 却是看得卓德海紧紧的蹙眉:“娘娘愿跪就跪吧,只是,便是您跪上三天三夜,只怕陛下不见也是终究不会见。若是陛下不高兴会做出什么事儿,只怕谁都无法预料,连老奴亦是不知,梦妃娘娘还是好好想想清楚的好!”声音多了几分阴冷不耐,这梦妃娘娘不是难为他么? 若是陛下看到这幕不高兴,只怕他也得受牵累。说着人却是一拂那白色的拂尘,已转身回了内殿之中伺候他的皇帝陛下去了。 墨梦月眼眶泛泪,视线有些模糊的看着卓德海的背影,不顾丫鬟的劝说就是固执的不肯起身,她定要见君惊澜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决定攻打南齐,若他真的发兵,那皇兄岂不是危矣? 南齐,那片山温水软的土地,那是她的故乡,那里有她的亲人,有最疼她的皇兄,她怎能看着故土被铁蹄践踏蹂躏? 又怎能看着她最爱的亲人被屠戮? “怎么,她还是不肯走?”内殿中,君惊澜坐在御案之前,将手中所有的奏折处理完毕,撇一眼满脸心不在焉的卓德海,冷冷的出声。 卓德海面色一僵,忙恭身请示:“回陛下,梦妃娘娘已在外跪了好几个时辰,奴才看娘娘好似并无要离开的迹象,若是陛下不喜,是否要奴才命人将梦妃娘娘带走?也免得扰了陛下的心情。” “不用了,她既愿意跪就让她跪着,想跪多久跪多久,认不清现实的愚蠢女人,就不知道多跪跪能不能让她变得聪明些?不过想来是不可能的,毕竟天生的愚蠢,没得救!” 君惊澜冷哼以回,起身径自走到八宝塔阁前,拿出一幅画像展开,凝视着画像上静坐深思的少女,手指在那画中人脸颊轻抚而过,那双冰冷的眼眸却是忽地变柔,眸底亦氤氲着无比的思念。 大约这世上,再也找不出像她那般,聪慧大胆又狡猾可牵动他心的人儿了。 墨梦月一直在外跪到第二天晨时,眼前已有些晕眩,然那一抹艳丽的红色袍摆飘过之时,却仍旧一个激灵清醒。她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跪了整整**腿已跪麻,差点一头栽倒,她勉强撑着身体使内力加快脚步,拦在君惊澜面前。 “等等陛下,为什么您要出兵攻打南齐?为什么?”声音沙哑中透着几分质问,抬头对上男人那双妖冶却暴虐,满含嘲弄的眸子她本能的身子微颤,却又在看清他身后的一身铠甲的萧云时,心中所有恐惧尽皆消失。 墨梦月执拗的问:“为什么?陛下,为什么这么突然?明明你已与皇兄达成协议了不是么?为什么要出尔反尔攻打我南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突然的下旨向南齐出兵?” “为什么?你不觉得你问的这个问题,太过可笑?别说朕与南帝并未达成你口中所谓的协议,就算真的有了盟约,朕想反毁又如何?又有谁人敢说朕一字半句?朕说你愚蠢你还真就是愚蠢。” 君惊澜眉宇间当着几许邪魅与肆意,声音却是极冷,他驱前一步,伸手掐住墨梦月的下颚,强迫她抬起头,毫不掩饰眼中的冷戾和残忍:“正如你所言朕乃一国之君,开拓我北越疆土乃朕之使命。你以为朕留下你这个南国公主所谓何来?不过是想借此以牵制墨白尘而矣。要怪便怪你那个母后,妄想对朕下手,朕若不领兵踏平南齐,你觉得,能消朕心头这口恶气?” “我求你,不要出兵!” 墨梦月脸色惨白,伸手拽着君惊澜衣袖哀声祈求:“母后之事我相信皇兄定会给你一个交待。君惊澜,我求你不要出兵,母后的过错与皇兄无关,与南齐百姓无关,你不能因此出兵怔讨。一旦开战会死很多人的,不止南齐还有北越的将士,你就真忍心看他们为了你一己私欲而牺牲么?” 女子杏眸中两行泪水滴落男子手背,透着火热的滚烫。却是让君惊澜嫌恶的蹙了蹙眉,一拂袖便将其甩开,沉声怒喝:“够了,朕没空听你这个愚蠢的女人闲扯,来人给朕将她带下去关起来,其余人随朕出发。” “君惊澜你个暴君,君惊澜你个残忍的暴君,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你背信弃义,你就是个小人,君惊澜,我不会原谅你的,若我国破家亡,必手刃你报仇血恨,我不会放过你的……”女子嘶哑的怒吼,明明他答应她留在北越这不代表与皇兄成协议是什么?可恨的他却是出尔反尔,此时竟然全盘矢口否认! 墨梦月被狠狠甩倒在地,手肘身体都是一阵剧烈刺疼,她抬头瞥向男人冰冷无情的脸,却是不停地愤声的咒骂着,有御前侍卫上前连忙将之拖了下去,那带着哭腔的咒骂声也终因被堵上了嘴巴而消失怠尽。 萧云随在男人身后远远的回头望了一眼,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这位梦妃娘娘只怕是难出北宫了,说来她倒也真心的帮过皇上。 只是帝心难测,正如皇上所说,要展宏图霸业必有牺牲。南帝墨白尘此次怕是失算了,有陛下插手,还有大秦容郡王插足,南齐此次当真是危矣。而墨梦月从前来北越时,命运早已注定。 注定她会是个牺牲品! 就是不知,南帝与慈安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 第695章 双面夹攻,时机已到 南齐逐鹿城,慈安面色紧绷阴冷的盯着站在殿中之人:“大秦与北越同时出兵攻打我南齐,这怎么可能?白尘,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声音透着一股子不可置信,与极度的阴森。 “母后,是真的,容狄已领兵行往膺门关外,君惊澜同时发兵却是延西南方向直逼我南齐腹背裕城,在裕城外五十里安营扎寨。据探子回禀,此次二人共率六十万大军,看样子是想对我南齐展开双面合围夹攻,容狄自不用说,那北帝君惊澜儿皇出使北越时,便发现他非同凡响,此人亦是不好对付,朕只担忧此次我南齐……” 墨白尘一脸忧色,那双手也纂得极紧:“只是朕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同时发兵,从情形来看,他们当是不合的才是,这一同怔讨我南齐实没有道理。朕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会突然带兵攻打过来?不过不管如何,此次的情形只怕是不太好的……”南帝忧色满溢,明明说好等着这边的消息。 可是这两人居然同时出兵。 他们这到底是想做什么?难道真打算灭了南齐,将南齐瓜分么?君惊澜尚有可能,可容狄绝不可能这么做。秦都那边至今尚未传来消息,只怕是那边不止母后的人,连他的人也都被扣下了。 这让墨白尘双眉都紧蹙在了一起。 此次情形不好,这点慈安自然亦知晓,膺门关可以说是南齐的门户,裕城也是边防重城,不管哪一个方向被突破,都能直捣南齐腹地。更何况还是六十万大军双面夹击合围,他们这是想彻底的踏平南齐。 南齐国力虽强,可也绝对绝对无法同时抑御这两人的进攻。 沉思良久,慈安冷冷道:“此事哀家知道了,白尘,传哀家之令,命膺门关与裕城守将抵挡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哀家自然有办法让他们撤兵,不管如何都要给哀家撑上半个月,另外,派人传十三来见哀家,哀家有事要让他去办!” “母后,现在的情形您有何法可施?光凭十三一人,绝对难以抵御,既然北帝此次都御驾亲怔,朕亦不能坐在此处,朕亦打算御驾亲怔,朕发誓必将这二人赶出我南齐,还请母后应允朕率兵出战迎敌!” 墨白尘声音透低沉坚定:“不管如何,朕,都绝不能让南齐毁在朕的手里。” “你的决心哀家知晓,不过你是一国之君,怎可轻易便提御驾亲怔?此事哀家自有主意,你先下去吧!”慈安亦沉脸回了一句,声音极冷亦透着股子不容置疑。直接驳了墨白尘的提议。 墨白尘看了看慈安,蠕了蠕唇,终是没再说什么退了下去。只那背影却透着几分颓靡之色! 慈安的脸色并未因其离开好转半分,反更渐阴郁,她伸手一拂,便将那大殿之中所有的物件全都化成了一堆齑粉:“好,当真是好,哀家筹谋多年的大业却是被毁的如此彻底,那个祸害,当初哀家就该命人将其彻底的铲除才是。”若是早把那个祸害给除掉,事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般。 “圣主息怒,此时我们当是想办法以解眼前的困境才是。”巫哲从暗处走出劝了一句:“如今我们已然暴露,依属下看我们还是先让暗部隐遁才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能花五十年走到今天,自然可以再花五十年重新来过。圣主,还是赶紧下令吧!” 巫哲蹙眉劝解,此时他们自是不宜硬拼的,这消息他们的人也早就收到。可是圣主却是一直犹豫着未曾有决断,如今依少主带来的消息只怕那两路兵马只怕是已然抵达膺门关与裕城了,算时间的确是该倒了。 若再不做出决断怕是会迟了,到时他们便是想撤也撤不了。 “重新来过?你说的容易,巫哲,你明知道哀家走到今天发了多少的心力,你更该知道,哀家根本再没有下一个五十年可以重新来过,你这是想让哀家放弃么?哀家绝不会放弃的!” 慈安闻言却是冷哼了一声,尚端庄的脸庞亦透着些扭曲:“不过两个毛头小子而已,哀家吃的盐比他们吃得米还要多,哀家就不信他们能拿哀家如何?既然他们一心想铲除哀家,那哀家就先将他们彻底的铲除就是。哀家到是要看看,他们又能有些什么了不得的手段?又能不能除掉哀家?” 巫哲面有犹豫:“可是圣主,这太冒险了……” “怎么?你怕了么?” 慈安阴冷的笑:“巫哲,哀家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五十年了,哀家躲了五十年,也躲够了,便是曦氏族人前来,哀家也不惧。哀家倒要看看,他们如何能破得了哀家的手段?哀家就不信,那两卷浮生残卷就全都在他们手中。” 她找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全无下落,就算他们拥有其中之一,也绝不可能全部得到,否则她也不会派了这么多人,找了这么些年都音讯全无。退一万步,就算她们找到,可没有人参透,那也是白搭。 她也并非没有胜算,最为重要的是,她没有下一个五十年可以等。 这,是唯一的办法! “圣主您是打算?您真要这么做么?”巫哲眼神里有着震惊,若是那样只怕是要牺牲不少的人,且那办法一旦启动便再无法停下来。 只怕到时候当真是…… “哀家之意已决,你不必再说,前去挑选人手就是。”慈安阴冷的剜了一眼巫哲,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嗜血冷意:“此时我们已没有退路,南齐若破,我们所有的一切努力都白费,哀家绝不能看着自己一生的心血被毁。等会你带十三过去,至于怎么做,你自然知道,不用哀家教你了吧?” “是,圣主,属下谨尊圣主之命。”巫哲被那一眼盯得一个激灵,不敢再多言忙拱手领命退下前去寻找墨谨行,完成主子交待的事情。 慈安太后却是起身行至了内室里的桌案之上,看着上面摊开的地图,嘴角勾着一抹阴冷的笑,大秦北越出兵,她的确早就得报,如今看来白尘倒是的确是不知此事,不过说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那个女人。 当真是天命凰主,果然是不同凡响。 可惜的是没能将她掌握在她手中,否则的话,事情岂非会顺利多了?却是可惜她的布局,反被她给破坏的一干二净。 慈安看着那地图许久,眼中绽着无尽阴狠的冷意。 …… 墨白尘出了太后寝宫,便直接回到了自的寝殿,站在暗室的隔廊间里,透过那条微微开启的缝隙,眼看着墨十三微微有些踉跄的被巫哲带走消失在皇宫,许久之后,他才终于将那窗棱放了下来。 回首朝身边男人道:“如今机会已然到来,这段时日正值她的寿诞却是遇到这样的事,想来她定是会忍不住了。安排接应的人,还有朕的人马已全部都暗中调集就位,想来你主子定也有安排人手,成败便在此一举!” 等了这么久,他们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 “好,主子那边很快就会有所动作,我们只要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这一切很快都会结束。”天权点头,的确是如墨帝所说,此事由天枢去更合适,天枢顶着墨十三的身份,而墨十三绝对是慈安所信任的。 就算没有十分,总有六七分,否则他也不会掌着南齐那么多的兵马。甚至慈安这时候首先想到的便是墨十三也足见对其是看中的。有这样一层身份在,他们行事当真是会方便许多,也会安全许多。 果然还是主子有远见,当初直接命人替换了墨十三,否则如今只凭他一个人凭着他此时太医张铎的身份,只怕就算是有墨帝帮忙也得摸瞎! 墨白尘却是蹙眉摇头:“万不能有半分的松懈,她的实力有多深,朕查探这些年却也摸不清她真实的底细。朕相信,她绝然不会这么简单,这一次我们一定要一击必中,绝不能给她留下任何的喘息之机。” “我这边的人手已全都安排好,时候到了,便以信火为讯。”墨白尘声音里多了一丝冷然,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是有丝丝的不安,只希望不会再出现他们预料之外的情形才好。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今日,等到这样一个机会,他们绝不能功亏一篑。 “墨帝陛下放心,此次她绝然不可能有任何的机会逃过去。我先离开去做好接应天枢的准备。”天权说着,眉宇却未有丝毫放松,的确墨白尘说的对,越是关键时刻,他们却是越要小心谨慎的行事。 绝不能有半点的纰漏。 天权拱了拱手出了暗室,亦跨着药箱出了墨帝寝殿,一路也出了皇宫。 古木森森,枝叉之间鸦鸣阵阵,与之繁华城镇的恬静与热闹不同,那硕大的建筑群屹立在烟暗之中,映着乌蒙蒙的天空之中一轮惨淡的月,让这里显得格外的阴森和诡异。 行到建筑之前,抬眼一望便可看到那那方正的匾额,上书国寺二字。这里便是他们的目的地,亦是墨白尘一直想要查探的地方。 南齐国寺,这里也是南帝怀疑慈安老妖婆老巢最有可能之所在。 天枢站在石阶上,感受着从身旁之人传来的冷意,微微蹙眉打了个酒嗝扯着粗犷的独属墨十三的嗓音有些不耐的问:“巫哲,母后要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眼看北越大秦都打到家门口,我们此时不是应该努力筹备应战吗?” “王爷稍安勿燥,太后娘娘让您来此处,自然有让您来此处的目的。王爷请随属下进来便是。”巫哲未看墨谨行,说着举步迈进了那道被人从内打开的高大朱漆大门。 国寺之内并未点灯,撩眼望去四处都透着一股子漆烟,蒙着那天空落下微微泛黄的惨淡月光,这整座国寺给天枢的第一感觉就像是:一座没有任何生气的幽冥古城。 ------------ 第696章 深入虎穴,国寺之秘 随着巫哲在各宝殿之间穿梭,天枢一路行来这才发现,这国寺之中不止没有人,更没有声音,任何声音都无,连那道朱漆大门外嘶哑难闻的鸦鸣之声,也不知在何时已然消失彻底。 佛寺向为香火鼎盛之所,亦当透着股浩然正气如佛光普照才是。可是这里明明各殿间都燃着香火,却总让人感觉有股寒气入体的阴冷,仿佛在暗处有张由无数双幽幽碧绿的鬼眼交织成的暗网,将你牢牢锁定。 那自不是鬼眼,是人。 且是隐在暗处监视的人,想来人数当还不少。看来墨帝白尘所猜测的果然不错,这国寺里当真是有些明堂,而这里是慈安老巢的可能性当真是极大。 天枢不时的打量着,巫哲瞟了他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直接领着他进入一间偏殿,打开那殿门,正对殿门在央的壁边奉着文殊菩萨像,在佛像之上扭动几下那地底却传来一阵轰轰中夹杂着吱嘎磨擦的声音。 就仿佛是那种机关齿轮开启转动,这种声音他并不陌生,千机阁里随处都可听到,天枢脸色并无异样,随着那声音的启动,他感觉自己脚下的地板似乎开始震颤,他本能的撇了一眼,巫哲依旧没有表情已站回他身边,随后那地板开始沉降,四周景像一变,当真半点光亮也再无。 连那点点的香火之光也无。 在这样的烟暗之中除非武功已入化境像主子一般高深,否则其它人根本无法物视,他亦只能凭那风声和和旁边传来的脚步声与呼吸声,来判断巫哲是否还在,又或是去往了哪个方向。 在暗道之中行走了许久,终于眼前有了光亮。 “参见巫哲大人。” 无数声音像是从地底幽灵之地突的冒起,突的钻进天枢耳中,像是无数道细小的寒气忽尔入体,从四肢百骸密密麻麻钻进心脏,足以冰冻整个人。 天枢抬头看去,那壮硕的身体也有片刻的僵硬。眼前的通道尽头,竟是一处极为宽阔的空地,一眼望过去,烟压压站满了人,所有人都穿着烟色劲装,戴着烟色的狰狞鬼面,像是幽灵一般站着,正对他与巫哲恭敬的行礼。 虽看不到这些人的长相,然而,这些人中有许多都光着头,头顶烧着戒巴,不用看也知道都是国寺里的那些和尚僧侣。 这该死的老妖婆,估计这国寺中所有的和尚都是她的人。或者都被她的人所替换,这么大的国寺僧众就算没有几百,加上小沙弥也至少有上千人。除此之外,这地底宫殿亦极大,与明月楼的地宫也有得一比。 显然那暗处的人手也绝不可能少了去。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在此处,想来这里也只一部份而已,想到此天枢心中一惊。 从刚入国寺,他就发现这里守卫极为森严,虽然看不到,但显然那暗处守卫绝然不少,也难怪墨白尘他们探了这么久,根本无法进入国寺之中。说来这老妖婆倒是隐藏的真深。 明明自个手下所有人都叫墨白尘少主。那还是她亲儿子,可这些事儿她却是全都瞒着他。大概也是因为那老妖婆根本不信任墨白尘,否则也不用在他身上下秘术来控制他了。 墨十三以前有没有进入密道天枢并不知道,不过他在王府书房也发现了不少地图以及一些手记,不过并没有关于这国寺地底宫殿的记载。就不知道那些地图里有没有是关于这地宫的,得找机会去探一下才是。 看所有人都集合在这里,而巫哲正看着他们,那眼神透着些审视与阴冷。他们好似有什么打算,想来是奉了慈安的命令,只怕是要打算做些什么。 这让天枢蹙了蹙眉,他身子歪扭了一下:“巫哲,本王想要大解。今日吃的太饱,肚子有些不舒服,娘的,都怪王府这厨子,做的菜太好吃了。”粗嘎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子浓郁的酒气,在那寂静的地下宫殿里格外的清晰。 “干嘛都看着本王,人有三急,你们都不用拉屎撒尿的?”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天枢瞪大虎目满脸凶狠不满的嘲巫哲和其它人吼了一声。 “来人,带王爷前去。” 巫哲话落,立刻有人立刻来给墨谨行领路,天枢随那人走远,亦能感觉到巫哲那一闪而逝的东在他背部的阴冷视线。 巫哲一脸的不满,这个十三王,当真是无状的很,主子正要办正事儿的时候,他却是喝酒喝得醉醺醺的,要不是他们的人及时去到王府,只怕这厮当真是要喝是酩酊大醉,非误了主子的事儿不可。 墨十三那就是个蟒夫,其最擅长行兵作战,的确是战场之上一员凶悍猛将不错,他平生却最爱美酒与美人,这在南国皇城之中亦并非什么秘辛之事,只是这个时候所有人心情都不好,被他这样一闹自然心情只会更差。 巫哲看了他一眼,亦懒得理他,转而奉命去挑选他的人手了,要布下天门十绝阵,那件事对人手的要求极为严格。 虽只需要十二人,却是半点大意不得。 “王爷,就是这里了。”冰冷而如幽灵般的声音在前方响起,看着那人就要转身,天枢出手如电,一掌击在那人后颈,足用了十成力道,那人半声儿响也未发出,整个人软软的倒在了天枢的怀里。 将人拖去其中一间暗房,把那一身皮给剥下来自己换上,又把鬼面给自己戴上天枢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这里是死角,并没有人看守,否则他还真是不敢有所动作。 不过想想也是,便是看守再严密,也没有人会派人特地的看守臭哄哄的茅房,这里又不是什么机要密地,派人来看守那不是多此一举? 这倒也的确是方便了他。 天枢闪身出了这条暗道,前方却是几条交错密布的岔路,这地宫岔道极多就像是个迷宫一样,若是初入定会迷路,不过岔道口却是做有标记,那标记都是符号估计也就他们自己人能看懂。 面具下天枢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直接挑了一条岔道闪身消失了身影,不多时却出现在另一条暗道之中,一路走过来,这里的守卫明显增多,极为森严。若所想不错,这里大概就是他要找的地方了。 看来那书房暗阁中的那份地图果然就是这地宫的地图,显然,墨十三定然是来过这里的,想到此,他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还未走近几步却就被人拦住了道路,天枢也未惊慌,将手中一枚黝烟的令牌亮了出来。 那些人看到令牌直接朝天枢拱手:“属下等参见少主子,不知使者奉少主子之命来此所为何事?” 少主子,他们的少主不是墨白尘么?这令牌却是属于墨十三的才对。 天枢心中闪过一道疑惑:“少主奉圣主之命,前来办事,赶紧的带本使去卷宗库,查阅卷宗,取些东西,还不赶紧的,别耽误了圣主的大事。” “这,没有圣主令牌,我们不能让使者进去带走任何东西。” “放肆,你们看清楚了,这可是少主子的令牌,现在是什么情形难道你们还不知道么?大秦和北越已经屯兵向我南齐开战,若真耽误了圣主调兵遣将的大事儿,你们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还不快去?” 说着便拍出了一掌直接将那人守卫头领打到吐血,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你跟本使一起进去。” “这,是,使者。” 那人捂着胸口应了一声,转身带着墨十三进入了其中一间密室,密室极大也极为空旷,空地上陈列着无数的硕大红木架子,一排排的整齐摆过去,那红木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的卷宗,想来这里当就是他们最秘密的地方了。 “使者,您想唔……” 话音未落,那人也被砍倒在地,天枢将其拖去脚落便在里面查找起来,像那些重要的东西自然不可能那么大而化之的摆在这些架子上。 他视线扫过去,却是注意到在卷宗室的尽头处还有一道暗门,闪身上前,摸索了一阵,找到了机关,那石门缓缓打开,后面的确是暗室不错,却是个奇怪的暗室,通彻极亮,头顶星宿之光洒下,仿佛只要一抬头便可看到那满天的星斗一般。 那地面画着六角星形图阵。图阵中央还摆放着硕大的玉台还有两柄碧绿的玉圭,玉台上置着一方奇特的罗般,这里倒更像是开坛作法的地方,极为诡异,除了那图阵之外,正对面的墙壁处还设有一张黄案。 上面似乎供奉着什么。 不过却是用明黄的绸布盖着。 天枢越过图阵走上前,伸手将那绸布揭开,那绸布之下却是几方灵位,上面还刻着字,每块灵位以先慈考开头,那姓氏却无一不是水姓,尤其其中一块灵位更是让他眼神一震,直接将灵位拿起揣进了怀里。 便在此时那灵位底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弹了出来,紧接着整个地宫里都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 “娘的,居然在灵位处设机关?真是个老妖婆!” 撇一眼那弹开的暗阁,那里面摆放着几本册子,不由低咒了一声,手中动作却是半点不慢,匆匆一瞟,天枢将那些东西拿起来随意一翻,焦急之中却是不由一喜,这些正是他要找的东西。 匆匆将那几本册子全都塞进怀里,他又拿出灵位迅速的将其复原盖了起来,闪身眨眼便走到暗门处便有一阵吱咯暗门开启的声音响起,显然外面的守卫早已发现有人闯了密室,光暗门外便有不下十几人的守卫。 如果打起来他不可能逃得掉,那会引来列多的别处守卫,尤其巫哲还在,那边还有大量的人马,东西虽找到,可在这铁桶般牢固的国寺里,他若真想要将东西送出去却是极难。 眼看那暗门一点点打开,天枢紧贴在暗室石门背后,额头沁出一层冷汗,整个人呼吸更是都已然凝滞。 ------------ 第697章 地宫遇险,天枢之死 那暗门开启的吱咯声在寂静的秘室之中格外的明显,暗门开启的瞬间,那暗道外原本的守卫已全都冲进了秘室之中。 “快,四处搜查一下,看是何人擅闯了秘室……” 看到眼前一片空矿,那领人进来的守卫不由脸色大变的怒喝了一声,众人四处的搜查了起来,却是谁也没有看到,那翻转的石门处,一抹烟色的身影一闪而逝,消失在他们眼皮底下。 出得暗室,从原路的卷宗室里回到了暗道,天枢挑了另一条岔道走,以免和前来搜捕的人遇上,不得不说,当真是乃天意还得多亏了当初修建这些暗室的那些工匠,那石门并非推移,而是翻转开启。 那些守入进入之时,他才得以贴在石门后随着那石门被送出室外。尤其那时所有的守卫都被集中了精神去看暗室,这才没有发现他。 这些说来简单,可是没有高深的内力和轻功做到完全的隐息,却也是完全不管用的,虽然侥幸的逃过一劫,天枢却是不敢有任何的大意。四周暗道随处都能听到急促传来的脚步声和兵器声。 想来那机关被开启不止连接着那秘室,应该是连接着整个地宫,说不定现在巫哲也已得到消息赶了过来,伸手抹了一把面具下额头处的冷汗。天枢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地宫出口而去。 地下宫殿岔道蜿蜒密布,当初建筑之初或许是为了以后逃遁所做的准备。此刻却是为天枢了方便。至少岔道多,那就意味着能躲开的机率稍大些。 躲过又一批的守卫。天枢从岔道后出来,却是正与两名搜寻的侍卫碰上,手中流星镖直射那二人喉管,眼看那两人倒地天枢微微松了口气,也顾不得去看两人死透没继续的往前走。 若按那地图来看,此刻他走了约三分之二的路程。只是想要顺利的到达出口却是极难,前面还有六个岔道口,而其中三个岔道口更都是通行要道,巫哲若是发现定会派人严密把守。 他想要像之前那样蒙混过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摸了摸自己胸口以及那身上几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天枢咬了咬牙,不管如何都要将东西送出去,哪怕是拼上性命,既然蒙混不过那就强闯。他就不信这些人再厉害,可他也是堂堂的明月楼七星堂主之一。 还会怕了这些地底的老鼠不成? …… 另一边,正在挑选人手的巫哲闻到那警示声,脸色顿是大变:“有人闯入秘室之中,立刻分散将所有的通道都给本神巫牢牢死守,不管任何人都不得放行。你们,随本神巫来。”令下众人迅速的消失在原地。 巫哲领着一队人,更像离弦之箭一般离开,直入做法秘室之中直接冲到供台黄案之上将那黄色绸布揭开,将灵位拿起,看着机关弹起后空空如也的暗格,顿时巫哲那张布满褶子的脸瞬间变得铁青而阴森。挥手间便将那些搜索的守卫连毙四人。 “到底怎么回事,是什么人闯入了本神巫的秘室,说!”半眯的眸子扫过其它保持跪地请罪的守卫,那眼神阴戾森然,如同恶鬼的眼睛,让人一望之下都会浑身结冰一样的冷。 那声音里更是刺耳,精瘦微透褴褛的身体之中,更是散发着无尽的森然寒气,足见其有多么的愤怒,怎能不愤怒,那可是他们五十年来经营的所有。如今却是被人盗走,还是在他眼皮底下? “回神巫大人,方才有人拿着少主子的令牌前来卷宗室要查阅卷宗,萧首领带着守卫一起进来,岂知那人却杀了萧首领,属下等听到警示进来搜查却只在秘室之中搜到首领的尸体,那人却是不见踪影。属下等一直都有守着却是不知那人是如何逃脱的。” 几人回话的声音都在打颤,巫哲听完之后剩余所有人也都变成了尸体,嘭嘭嘭全倒在地上,了无生气。 “全都是废物,这秘室之中只有一条出口,能让人在眼皮底下逃掉?看来当真是这些年太顺遂以至于让你们所有人都失了警惕。” 巫哲瞟了一眼随自己而来的人阴恻恻吩咐道:“去茅房将墨十三找出来,那少主令牌除了他之外,便只有墨白尘还有一块,另外派人进宫去找太后娘娘将此事禀报给太后娘娘,本神巫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人在作祟?” “是,属下这就去。” 有人应声领命出了秘室,上到国寺大殿,准备向皇宫方向慈安太后处报信,只是方才出国寺不远,就被几条暗影截住了去路。 “说,国寺里现在怎么样了?”天权阴冷着声音问,看他急急所行的方向竟是皇宫,有可能天枢那里已然暴露,可恨里面的情形他们却是不知,这样营救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人被扼住了喉管,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看着眼前突然出现拦住自己的人,那眼中亦闪烁着犀利的冷芒:“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任何消息,你们别做梦了。” 了字落他下颚微动,却是被天枢一掌卸磨掉了下巴并塞了粒药丸子进他的嘴里:“想死?告诉你在老子手里,你想死也没那么容易,现在带我们去,否则的话老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天枢话至一半那人全身都痉挛抽蓄了起来,那早被摘下面具的脸上表情更是痛苦不堪,却是依旧咬着牙死撑,见此状,天权当真是怒从心起。 “几位长老,看他所行的方向,定是天枢已然暴露,主子现在没有命令传来,我们现在怎么办?你们来时,主子可曾有何交待?”捏着那人下颚天权转身看向身后几人,脸上表情也是难看得很。 国寺中的情形他们现在不知道,也不知道天枢是死是活,又到底拿到主子想要的东西了没有? 他们的人马和墨白尘的人马早已就位,可没有拿到那样东西,主子只怕绝然不会下令攻打国寺。主子布局这么久,就是为了那份东西,若拿不到他们的任务不能算完成,反而只能算是功亏一篑。 “将此人交给我们,我们先进去看看情况,你先回去让墨白尘的人不要有所动作,主子想来很快就会到了,届时,主子自会有命。我们走。” 二长老思索了片刻直接接过了那人,与身后六长老七长老等六人闪身如六道利箭一般全都没入了那片巨型的建筑之中。 天权想了想也只能暂时如此,六位长老去显然比他去能救出天枢的可能性要大的多,且此时情况有变,他得赶紧回去告诉墨白尘将慈安稳住。 虽然他们已成功的劫下了报信的人,可难保慈安那个老妖婆与巫哲会有其它的通信方式。这也不是没可能,那个老妖婆令人不得不防。 就不知主子何时才到? 他相信只要主子到了定会有办法的,不管再难的事情,在主子面前从来都会迎刃而解。容狄,上官明月,在明月楼所有人心中是一种执着而坚定的信念,是永远都不会倒塌的信念,亦是他们的主心骨。 天权心中虽焦急无比,但眼前情势却是容不得他多想,是以也便急急的返回了皇宫去见墨白尘。 方才转身还未踏步,却是陡然察觉自己身后,蓦然间多出了两道巍峨而挺拔的身影,天权脸色巨变,却在看着那其中一人的容颜之时,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浓浓的惊喜。 …… 地宫之中,天枢紧贴在岔道石壁的后面微微有些喘息,身上的衣物已有些凌乱还有被刺破的痕迹以及被血浸当的痕迹,气息也是微弱了些许。那手上的长剑之上都还滴着血。 稍做调息了片刻,他看了一眼外面被重重把守岔道口。这里已是最后一关却也是守卫最多的一关,这里的守卫足有三十多人,且看气息步伐便知个个都是高手,别说他此刻一路杀过来已然受了内伤,便是全盛时期也绝然打不过。 总之,硬拼,绝对是绝对不行的。 可不拼也得拼,且还得尽快,否则巫哲等人追来,他再无逃掉的可能。反而只要拼过这一关,外面接应的人就会到,咬牙给自己吞下几粒药丸,稍稍稳了片刻,他提剑自半岔道后空然跃出,手中一篷暗器也撒了出去,与之同时中手长剑化鸿直劈而下,将离自己最近一人拦腰斩成两截。 一招偷袭,瞬毙六人。 然则,气息也是更弱一分,那些守卫也都发现了他,几十人纷纷的围了上来,手中兵器亦是同时挥向天枢,凌利的剑芒森冷而沾染着无尽的杀气,剑锋之上皆绽着幽蓝色的光芒。 显然还都是淬了毒。 天枢挥剑隔开一记杀着,而后挥手间便撒出了一包毒粉,可惜他们蒙着面,毒粉发挥效用显然需要一定的时间。是以他的情形也并未有多少的好转,而那也是他身上仅剩的一包毒粉。 来此之前他自是做了充分的准备。 眼看着又有数道银芒砍来,天枢一咬牙,举剑劈开一道剑气暂阻那凌厉而来的攻势,身子一躬向前窜去,哧哧哧……刀剑入肉的声音,伴随着刺骨的痛意,有鲜红的液体再次沁出。 从天枢的背部,膀部蜿蜒而下,此刻的天枢便如血人一般,面具下的脸更是惨白毫无血色,可惜的是墨十三的身份现在已暴露,受到怀疑被堵截,否则他可能还有一线生机,偏偏那是没办法的事。 天枢嘴角不停溢血,却是咬牙拼着受伤向前滑行数米,染血的手指之间突的多出五枚烟色鸽蛋大圆球般的东西,反手向后一射,而后拼着最后一口气,向那出口疾射而去。 嘭嘭嘭―― 剧烈的暴响声中,天地都被震动一般,整个空间都有些摇晃了起来。那火雷出自千机阁还是新做成的半成品,然则那威力却是巨大。加之地宫建在地底,承重的稳定性本就不如地面建筑强。再受到如此强劲的突击,宫顶支撑的石板石峰全都哐啷哐啷不停往下掉。 便如同地震了一般,让整个地宫都有如面临时刻会被倒塌覆埋之势! 追击而来的巫哲看到此一幕当真眼都气红,他身形一个疾射眨眼间便穿过那近乎烟色的浓雾,挥起一掌便拍向了天枢的后背。 本就受到重创的天枢整个身体,顿时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往外飞了出去,竟是直直的飞出了地宫的出口,像是一颗被扔出的石子,化作一道弧,撞破了大殿的窗阁,而后重重栽落在地。 脸上的面具也自脱落,鲜血更如泉涌,他想起身,然则眼前只剩一片糊糊的烟暗,整个身体却都支零散架破碎了一般,再无法凝聚丝毫的内力和力气,已然是一动也不能再动。 “好个墨十三,居然敢背主,本神巫今日便替太后娘娘处置了你。”巫哲率人追出来,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人,怒喝了一声,手中的长剑,却是毫不犹豫的朝着地上的天枢劈了下去。 叮―― 那长剑却是被随之赶来的二长老手中的玉拐给劈开,地上的天枢也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入一个人的怀里。 “七长老,天枢如何了?” 三长老看着那血乎乎的人不由狠狠的蹙了蹙眉,七长老未曾言语,给天枢渡了些真气,只轻轻的摇了摇头,巫哲一掌将天枢五脏俱都震碎,且他还身中剧毒已入心脉,便是神仙再世怕也是难以施救。 “七……七长老……” 天枢口中还在不停溢血,眼帘强自睁开,看着眼前的人却是扯了扯唇笑:“七长老,这是主,主子要的东西,替我,替我交给主子,就,就说天,天枢未曾辜负主子的……期望……” “天枢,你撑着点,少主就快来了。”七长老苍老脸庞微微有些冷硬,看天枢手中染血的册子,眼中却是浮上几抹泪花,许是活得太久了,却是更加的见不得生离死别,尤其是看着天枢唇边那抹笑。 竟是让他觉得无比的刺眼,都怪他们,若是他们能早赶到一步,天枢或许就不会伤重无救…… 那被撞坏的殿内不断有人涌出来,尽皆站在巫哲的身后,巫哲对面,六大长老将天枢合围护在中央,巫哲神情变幻的极为难看,尤其是在看清眼前几人之时,那握剑的手,都掐紧在一起。 一时间竟是没能反应过来。 空气中透着几份静溢,只有天枢不停溢血的声音,闻七长老之言言他却是眼眸一亮,耳边似传来天权的急呼声,他用力的想要扭头看清远处那抹疾射而来的身影,手臂却是缓缓无力的垂了下去。 ------------ 第698章 兵围皇城,撕破脸皮 夜,漆黑静默,那夜空之中却是陡然的响起了一道亮丽的焰火。那烟花开得绚烂至极,让人看到近乎痴迷,却也让有人已恨到疯狂的歇斯底里。 南齐皇城之中一片静谧冷硬,深宫禁苑之内,慈安太后一身威严凤袍站在高高的金凤台畔雕栏阙楼之上,看着遥远天际那一排排的火把,那端庄冷硬的脸色里透着无比阴狠的扭曲。 “看来哀家还是错了,他们根本就不是为了攻破南齐,他们为的只是铲除哀家,为此居然调动那么多的兵马,倒当真是出乎哀家的意料,哈哈哈……都说后浪推前浪,哀家还真是未曾想到,居然会真的输给几个小子,当真是可笑,可笑,可笑又可恨……” “主子……” 慈安张狂笑喝之音骤然响起,在那寂寂的深宫上空传得极远极远,她身后的人却是纷纷蹙眉,全都瞬间站在她身边警惕的戒备了起来,有的甚至已然拔出了兵器,似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慈安亦敛笑,一双凤眸眼皮睁开,眼看对面行来的大队御林军,将自己团团围困在中央,她脸上却浮上一抹似笑非笑的弧,高挑的眉宇间染着几许阴冷,却又似带着几分的嘲弄。 御林军中,此时亦缓缓步出一个道略瘦削的身影,那人一身袍子上明黄的色泽与金龙在那火光之中极为耀眼,素日里苍白的容颜却是恢复了些许的红润之色,脸颊清瘦中却又透着一般平静淡然,淡然中却透着一股子帝王的威严。 却正是南齐天子墨帝白尘,她的亲生儿子! “怎么白尘,你也要反了母后么?哀家早就该想到了,倒是没想到白尘你演戏也能演的如此逼真,居然当真把哀家都瞒了过去。”慈安扯了扯唇看着自己的儿子,那双眼里依旧冰冷的没有丝毫感情,口里喊着白尘,那声音却是透着几分阴冷的肃杀之气。 “母后?这两个字朕曾经无比的信赖,可是这十六年里,朕每每听到却只是觉得心寒,你真是朕的母后么?朕知道你是,可在朕心里你早就不是,到了此时此地,你还想要再做垂死挣扎?” 既已撕破脸皮,他亦无需再隐忍,墨白尘声音里带着几分讥屑和自嘲,他站在队伍最前沿,抬头目光与慈安隔空相望,两人距离不过几丈的距离,却是相互的对峙着。不管是对望的眼神还是气息都只余阴冷,半点没有母子之间该有的氛围,比之陌生人尚且不如。 那眼神,冰冷的却倒像是仇人! “怎么,你就真的认为你们赢定了?”慈安冷笑不语,却是半点没有束手就擒的打算,语气却是极为强硬:“在哀家的眼里尚没有输这个字,你们当真以为你们攻破国寺就能得逞,就能彻底的打败哀家了么?” “白尘,你是母后的儿子,却为何总是这么天真?若你和母妃一条心,这天下早就是我们的,哪里还会有什么三国,这天下定然早就一统,你也早就成为千古一帝,功成名就,后世流方,母后也不会这般的劳心劳力,用那样的方法来控制你,可惜的是你却到底不像十三那般的听话。” “便是十三再如何听话,不也没能逃得过你的算计?千古一帝,呵,母后的志向当真是太过远大,让朕亦不得不佩服。不过朕想,便是真的有那一天,后世流方的也绝然不会是朕,而是母后吧?成为千百年来一统天下的第一位女皇,超越天朝太祖皇帝,母后的志向当真是远大一让朕都心惊又心寒!” 墨白尘冷笑了两声:“别告诉朕不是,朕早已不再是那个六岁可以任人哄骗的弱小孩童,也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你摆布的傀儡木偶,你的目的是什么朕一清二楚,只是朕想不到你如此狠毒罢了。这些年来你借朕之手铲除异己,把持朝政,死在你手中的人不计其数,父皇留给朕的辅政大臣更全都被你除去。” “连四皇祖你也未曾放过,朕于你来说不过是颗棋子,朕早就知晓你绝不会放过朕,既如此,朕又怎能坐以待毙?说来,今日这一切也都是你逼的,朕会反你也是你逼的,难道不是么?”墨白尘反问,亦再不称其母后,面对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母亲,任是他再如何想保持心境的平和,都不可能做到。 不止他,便换作任何一个人亦都不可能做到。 他微蜷了双手,深吸了口气,压下那满腹的躁动,声音亦染上几分冷意:“朕六岁登基继位,等这一天却是足足等了十六年,你此际已到末路穷途再无计可施,朕劝你不要再做垂死挣扎。结局早定,便是你再如何做抵抗亦是徒劳而已,今日你注定已逃无可逃。整个皇城,包括这皇宫都被朕派重兵把守。你逃不掉的,投降吧!不要逼着朕,杀―你!” 杀你二字咬得极重,亦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意。 诚如那少女所说,母既不慈,子又何用孝之?他对她的母子之情,孺慕之情,早就在这十六年里所忍受的痛楚中一点点消磨,早就在看到亲人一个个离去消耗怠尽。这样的母亲,便是有着血缘,他亦宁愿不要。 今日,他便要将这一切做个了断,完成四皇祖的临终之嘱托! 向来都伏低做小对自己言听计从,甚至她认为一直会被自己掌控在五指间,可以任她随意拿捏的的人,却是突然间变得强势,甚至反了她不止,还想要杀了她?这个认知,让慈安浑身的气息更渐冷硬森然。 她上前两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宛如毒蛇般阴鹜的眸光紧盯着墨白尘:“倒是哀家小瞧了你?你的封印是谁给你解开的?哀家竟然半点都没有察觉到,看来你处心积虑的说服哀家前往北越,最终的目的便是为此了?” 慈安冷笑了一声:“倒没想到真的让你遇上他们,让哀家来猜猜看是谁?是君惊澜,亦或是容狄,又或是那个容郡王妃?能有这种手段,倒还真是让哀家刮目相看。”能解除秘术还能不被她察觉的人,在她印象之中,便是曦氏一族中也只有一人做到。 难不成,那个人亦还没有死么? 可这怎么可能,若是她真的没死,还早就替白尘解开了秘术,那她定也早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肯定早就找上门来了。 绝对不可能会一直沉寂到现在。 “不管是谁那都与你无关,你只要知道,不管你今日如何都注定逃不过便好,来人,给朕将他们拿下,有违抗者,格杀勿论!”墨白尘表情已恢复了淡然,显然不想再与她多言,每多看一次那张冷漠的脸,亦只会让他的心更冰冷一分。 他话落的瞬间,整个皇宫四周出无数的弓箭手全都在同一时间探出了头,包括那琉璃瓦上,金凤台四周能隐人的地方到处都是,层层叠叠的将所有人都包围在其中。 那御廊之间,亦响起阵阵踢踏之声,无数的人马涌了进来,有侍卫,有穿着金甲的士兵,更有穿着黑衣的死士。他多年来所培养的所有人此次几乎全都被调集了出来,分为两部,一部暗中潜伏国寺外。 而另一部分自是为了在此时对付她! “看来十三也被你控制了,既然你一心铲除哀家不留半分母子情面,那哀家自然也不必对你手下留情。”慈安铁色铁青,那些金甲卫都隶属十三麾下,此刻墨白尘居然也能调动,发生了什么已是不言而喻。 她做梦都未曾想到,不止墨白尘,甚至连墨十三也会脱离了她的掌控,难怪他们会在此时发兵,为的只怕就是逼她有所动作。 当真是可恨。 慈安话落原本围在她身边的朱雀等人便已然有了动作,而与此同时那空气也之中也传来阵阵的波动,无数道黑影划破黑色的夜空,如同一只只蝙蝠和幽灵般飞落在金凤台的阙楼之上。 刀剑碰撞声不时响起,银芒火星四溅,鲜血更是四溅喷洒不息。 墨白尘并未去看打斗,而是瞥了一眼静静站在金凤展翅台雕台旁的慈安,身形一闪,腰间的软剑也被拔出,明黄色的身形射破虚,空手中的软剑也自劈出一道凌厉的剑芒,直直朝着慈安劈了过去。 那一击足用了他十成的力道,眼见剑芒便要落在慈安的身上,将她一劈两半,慈安却是一直无所动作,墨白尘看得微微蹙眉,然则,就在此时,慈安却是轻轻的一挥手,那金线暗织的绣袍拂动之间,却是带起一股凛冽的劲风。 剑芒被击到溃散消失,墨白尘的身体亦然被扫中跌落在地。 扶着长剑站起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墨白尘脸色极为冷硬连眉心亦是紧蹙在了一起,虽才一招而已,然则,高下却是立现。他远不是慈安的对手,她的武功出奇的高,他的全力一击,于她来说却是小儿科的玩意儿一般。 这是个让人震惊的事实,堂堂一国深宫太后,却是有这般离奇高强的武功,又怎么能不让人惊奇? “你以为就凭这些人就可以阻挡哀家,甚至是杀了哀家了么?哀家十月怀胎生下你,却不想你竟敢朝哀家挥剑?白尘,你太让母后失望了,既然你这么想杀了哀家,那就让哀家送你走,便如哀家带你来到这世上一样!” 慈安一步步走向墨白尘,声音极为冷戾,恍若未觉四周的杀伐之声。无数的箭矢从半空之中全都瞄准射来,然则却无一支能近她的身。 那箭矢方射到慈安周围便似遇到一层透明的阻滞,全都纷纷**在地,就像在她的四周有着一层透明的保护罩一般。此一幕,让墨白尘眼瞳都是狠狠的一缩,脸上布满了不敢置信。 以气化形,凝成实质! 她的武功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高,竟然已至化境,那是所有习武之人穷极一生都难以达到的境界,可他的母后,一个深宫太后,却偏偏就有这么般高的武功造诣,又怎能不让他觉得惊奇到难以置信? 以她这般的武功,便是他安排的这弓箭手与死士,还有这皇城外所有的士兵全加起来整整五万人,也不一定能拦得住她,更何况在她的身边还有一批死影子侍卫保护。这也难怪到了此时此地,她竟然还是那般的有恃无恐。 “到了现在是不是后悔了?可惜的是后悔已然迟了,不管是谁,胆敢背叛哀家的,哀家都绝然不会放过他,哪怕是哀家的亲生儿子,也一样!”慈安字字句句都冷戾无情到了极点。 她说着冷冷的伸出了自己的手,五指成爪扣向了墨白尘的心脏。 ------------ 第699章 母子相杀,慈安身份 火光之中,女人涂着红红丹蔻的指甲突的泛着诡异的黑色,那指甲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变长,薄薄的甲片泛着森冷的光,比之利刃还要锋利的光芒,直直剜向墨白尘胸口。 毫无半点的犹豫! 如此无情的女人,居然是他的母亲,当真是可笑! 这一刻,墨白尘终于死心! 因为他总算明白了,这个女人就是没有心的,在她心中唯一有的只是她自己,除了她自己,除了权利,除了天下,和她那不切实际的梦,什么都没有! 她的身体是热的,心却是冷的,血也是冷的! 墨白尘想着那瘦削的脸上竟也勾起一抹笑,挥剑便抵了上去,手中银光闪烁的宝剑落在那长长的指甲之上,却是带起一股比之刀剑碰撞还要锐利的脆响,锋利的甲片在剑身轻哧划过,带起一串流星般的碎火之光、 而后,那削铁如泥的宝剑却是哐啷一声。齐那指甲划过处断为两截,剑尖一端**在地。 与此同时慈安脸上亦浮上了一抹讽笑,另一只手钳制着墨白尘手中的断剑,右手却是再次探向其胸口,五指成爪,落在其衣襟之上。 “今日哀家就将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何颜色?居然如此愚蠢又如此大胆,竟敢背叛哀家!”当真是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不思报孝她的生养扶持之恩,却还敢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杀她? 这种儿子,有还不如没有! 慈安那五根锋利的指甲划破墨白尘身上的明黄布料,和着那冰冷的音调响起落在人的耳里格外的森寒渗人,却又似透着一股子怒气,难以压抑的怒气。 她竟是想要徒手挖心,生生将墨白尘的心脏给挖出来。 墨白尘本能的撤手丢弃断剑后退数步,慈安的身形却仿若影子一般如隐随形,男子胸口有凌利的刺痛传来,让他脸色瞬间变得冷硬,眼中更是划过一抹异样的暗芒,周身明黄色破碎的袍子突的鼓动了起来。 他猛的松开抵制慈安的右手,十指并拢调全部的内力,袭向慈安的胸口竟是打算拼着内力散尽被挖去心脏,与她同归于尽亦是在所不惜。 凛冽的劲风刮起,吹落了男子的帝冠,男子一头长长的青丝不停的飘舞着,那发丝飘摆之下,那双狭长的眼眸之中泛着无尽的绝决之色。时至如今,他不能退缩,便是拼着一死也要除掉她。 这是他活着的唯一使命,更是他十六年来唯一的目标! 可惜的是他还没有接梦月回来南齐,还有那个给了他希望的少女,本想着还能再见一面,亲口向她道声恭喜,可看来却也是没有机会了。只但愿她二人以后都能平安顺遂,亦但愿一切随着他与慈安的死,都能尘埃落定。 母子相残,走到这一步他的人生也当是走到尽头了。 慈安脸上怒气更浓,另一只手也同时挥向墨白尘,就在此时那空气中却突的有一银一红两道光芒闪过,晶莹的骨钉直接擦着慈安手掌而过,阻住她挥出的掌力,红色的丝线亦如蛇一般爬上墨白尘胸口处慈安的长长指甲之上。 哧拉声中,那五根韧过宝剑的指甲被齐齐削断! 墨白尘周身的气息被人强压了下去,慈安则一连后退数米,看着夜空之中突然出现的两个男人,还有他们身后跟着的一群人,浑身阴柔的气息更已然阴冷到了极致。 “原来果然是你们,这么多年了,你们这群老不死的,居然还没有死?还当真是让哀家也不得不意外!”慈安的目光扫了一眼从狄与君惊澜,对于这两人她虽未曾见过,便是看装束也能猜到。 而她眼神并未在容狄与君惊澜的身上停留太久,便就越过二人,直逼六位长老,能够这般轻易从她手中救走人,还能如此轻易压制墨白尘因自行将内力逆转陷入走火入魔的,除了这群糟老头子,也不会再有别人。 曦氏一族的人,终究还是现身了。 天权阴冷着一张脸,将手中提伶的人头扔了出去,那人头还在不停的滴着艳红的血,发丝散乱满脸褶皱,却正是巫哲的人头,因着天权的力道那人头在半空划过一抹弧线,直直飞向了慈安。 然则还未近身,却就被慈安一道无形掌力绞碎成渣。 六位长老都是满脸怨愤,六双眼眸齐齐盯着慈安,那不压于慈安的阴冷视线亦满含杀气,恨不能将慈安洞穿射成刺猬,剐成一片片。却是只因着容狄并未发话,都没有开口。 君惊澜扶着墨白尘瞟了他一眼看他无事,便也松开了他。那阴鹜的眼神亦是落在慈安的身上:“朕一直很好奇,敢对朕出手的老妖婆,她到底是长成如何的模样?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却是没想到,就这么个丑八怪,却是把南齐先皇迷得团团转,甚至让你垂帘摄政?” “墨白尘,你老子当真是瞎了眼,就这样丑的女人他也能看得上?朕还当真是怀疑他什么眼神,居然会立如此一个蛇蝎毒妇为后,也活该你受罪了。”君惊澜却是毫无顾忌的开口,眉宇之间邪肆而狂放,更是张口便将慈安给一贬到底加上那不屑与嫌弃的眼神。 当真是看她好似连茅坑里的大便也不如。 “你便是容狄?哀家倒是没想到,名闻天下的大秦战神和北帝,都会出现在我南齐的禁宫之内!”慈安闻言却是冷冷瞥了君惊澜一眼便移开了眼,目光落在容狄身上,原因无他,六大长老明显是以他为首。 若无错,他便当是曦氏一族的后人,也是那个人的后人了。 那张脸便是最好的证明! 容狄长身玉立,风神玉骨,一袭墨袍飘飘,俊美绝伦的脸庞之上带着无尽的冷漠,星眸烨烨闪烁之间,寒星四射,薄唇轻张,声音更是寒凉至极:“你便是南齐慈安太后,五十年前西疆伊和皇后?说来这两个名字都当不对,你真正的身份当是曦氏九长老,曦沛凝,本郡可有说错?” “呵,还真是很多年不曾有人叫过哀家这个名字了,你说的不错,哀伤家的确是,六位长老,为何这样瞪着哀家?怎么,曦慕晴为何没跟你们一起来?看来,我们那位伟大的族长大人当年还是没能逃过。” 慈安微微一滞,却是转而笑出了声,那笑声中竟还透着无比的得意:“想想也是,当年她与怂恿非云强行开启毁灭大阵,最终却是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就算你们百般的维护她,可她终究还是死了。不像哀家却是活到了现在,整整五十年,只怕她骨头都被黄土腐化成渣了吧?说来还真是可惜了,便是长得再美再会勾人又有何用?” “到最后还不是死得一干二净?她处处压着哀家一头,不止抢走本该属于哀家的圣女之位,还抢走属于哀家的男人,她难道不该死么?他们都该死,哀家得不到的,哀家必然要将其毁掉,不管是那族长之位还是其它!” 慈安嚣张不减,那样子当真看得所有人都深觉得她极为欠扁,不,又岂止欠扁,当真是该死至极,就算剐她千万刀都难消心头之恨。 连君惊澜都有些微愕,他自认他已是够嚣张无耻,容狄也够狂妄卑鄙。可是比起眼前这个老女人来,他想不管是他还是容狄却是估计都得甘拜下风!果然不愧是一手撑动风云的老妖婆,难怪看着就让人厌恶。 只是,比起这点微愕让他更为惊叹的却是容狄的身份,当真是未曾想到,这个死残废当真是隐藏的极深,他居然还是那神秘的曦氏一族的少主?难怪他就说他身边这几个死老头怎么会那么厉害? 六长老闻言怒视慈安:“曦沛凝,你简直胡言乱语,族长与非云祭司的婚事乃是依照族规而成,族长继任乃神盘启示,天命所归,他二人更是彼此倾心,是你在其间横刀夺爱,此刻居然还敢如此的大言不惭?” “曦沛凝,你这个叛徒,你当真是丧心病狂,你以为你改头换面,躲在这深宫禁苑就真的能躲过今天的惩治么?当年你无视族规盗取曦和令,谋害族长与八长老,**外族屠戮族人,凡此种种恶行涛天,罪无可恕!” “让你逃遁这么多年,当真苍天无眼,便是天不收你,本长老今日亦定要收了你。属下恳请少主下令,让我等清理这欺世灭祖的叛徒!”三长老更是怒不可遏,他双眼泛着血红之色单膝跪地朝男子恳求。 誓要将其亲手诛杀。 这个女人从来都是狼子野心,明明身为长老却想夺得圣女之位,想掌族长这权甚至妄图觊觎非云祭祀。历代圣女与祭祀结合是曦氏族规所定,为的就是确保曦氏一族纯正血脉的传承。 哪知曦沛凝却是惘顾族规,妄图夺权失败后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竟胆大包天的盗走了曦氏一族守护几百年的圣物:曦和令。 在她潜逃之后还为怕受到族规处置,勾结了西疆皇族率人攻破曦氏一族的护族大阵。带着外族屠戮自己的族人! 那一役,亲人尸骨堆积如山,那片有如仙境的世外桃园更被血色染红,失去了所有的美丽和生机,那是他们永生也难以忘记的场景。 族长带领他们御敌,八长老十长老陨落,最后还是非云大祭祀与族长二人拼尽最后一口气,开启了灭杀之阵,终将所有前来进犯之人,尽皆留在了那片土地,而曦氏族地亦因此尽数化作焦土。 他们亦是身受重伤,含泪带着同样受到阵法冲击焉焉一息方才出生的少主子,与部分仅存的族人从逃生通道之中,逃出生天。本以为这个贱人已死在阵中,却不想,她竟然活到了现在。 甚至,还不死心,在三国之中作乱! 若非是她,他曦氏一族又何至于人丁凋零,不得不隐忍沉寂这么多年来用以休养生息,他们又怎会忍痛将少主子送进武林世家上官家,化名上官兮儿成为上官家的养女?而若非如此,少主子又怎会在继任圣女之后,不得不提早出世寻找曦和令。 圣女为此不惜深入秦宫之中,却终未能逃过一劫早早陨落。还好圣女她留下了少主这丝血脉。否则他曦氏一族,自天朝起便传承千年的嫡系血脉,只怕当真是要就此彻底的断绝了! 而造成今日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当年西疆国灭之后,她竟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改换了身份进入了南齐后宫,甚至一步步将整个南齐都掌握在了手中。这个女人当真是狠毒如厮,又可怕如厮! 如今看来,南齐先皇之病死?也是很有问题! “原来你就是曦氏的少主,怎么,你也很想取我性命,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都给哀家住手,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布阵,既然你们都到齐了那也正好,哀家正好一齐送你们下去。”慈安声音带着一股子嗜血的杀意。 曦氏少主,曦氏长老? 呵,既敢闯她的宫,她自有法子让他们有来无回!莫不是他们还真当他手上没有半点底牌,没有早做应对么? 诚如那些死老头所说,她便是下地狱也会拉着他们一起! ------------ 第700章 灭杀之阵,同归于尽 夜色之中,四周打斗依旧嘈杂,兵器碰撞声,惨嚎声,交织一起却都掩盖不了慈安微冷的声音,而她话语方落众人心头皆是一跳。尤其是墨白尘,想到白日里她让自己下的命令。 他早就猜测她还有后着,显然此刻她便打算动用了。 就不知道那会是什么? 墨白尘思索着,耳畔却是突的传来那个男人清越而好听的声音,仿佛淳香美酒,极易让人沉醉。却又冰冷的让人寒心彻骨。 “那你不妨试试,到底是你送本郡下去,还是本郡送你一程?六大长老听令,将所有人给本少主格杀勿论!” “是,少主!” 容狄只冷冷勾笑不待慈安说完身形早动,他修长的身体化作一抹利芒,眨眼之间便已射到慈安的面前。 凌厉的掌风刮过,那阙楼上的金凤石雕竟都被掀翻,慈安眼眸微眯那双阴鹜的眸子总算是闪过丝丝的凝重。 两人打在一起。 六大长老身形一震也都在同一时间有了动作,严格来说这还是容狄第一次正式以曦氏少主的身份下令,也难怪他们竟然会如此震动。也是到此时容狄才真正的承认他的身份。 曦氏少主的身份! 当然不止他们,君惊澜墨白尘也各自率人加入了战斗,诚如容狄所说这个老妖婆当真是可恨。她早就有所准备,在她喊出四使之时,他们便已知晓,青龙玄武与白虎此时早不在南齐,可她竟然早已安排下人接替他们。 显然,她早就料到他们此行可能是有去无回,所以压根儿没打算等他们回来。还真是个让人不得不防的老妖婆!所有人心中亦在同一时间闪过一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让他们结阵成功。 慈安能在此时下这种命令,显然定是有所倚仗的。 这点六大长老自是更加深有体会,六人同一时间向四使出手,然则让他们所料不及的是,此一命令也不过是虚晃一招而已,四使被六大长老干掉的同时,四周的气息也瞬间发生了变化。 空气中的气流突的变冷,黑云游移,天边挂起一轮血月。 整个天空都似被那血色染红,所有人眼前的情境都在瞬间变幻,那奢华的皇宫亭台殿宇全都在转眼间消失不见,眼前只剩一片荒芫无尽,天空之中震雷滚滚,闪电齐鸣,寒气四溢,恍若整个苍穹都要倾塌一般。 而那一片赤色雾霾之中,还有阴影带着凌利的杀气不停在四周疾速的飘动。明明是虚幻,与人擦身而过间却是在人身上留下真真实实的伤口。凌利的刺痛,让所有人不得不腾飞着闪躲。 惨叫声不断,此起彼伏,显然不时都有人被那阵中杀气所绞杀。 这实在不是个好现象。 而直到此时,也终于让他们意识到,慈安所谓布阵的人根本不是四使,原来是另有其人,那些人却是一直都未曾现身,那道命令不过是个信号而已。然则等他们意识到这点却是显然已经迟了。 那阵法却是已布成,就不知到底是什么阵法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君惊澜与墨白尘躲闪的同时却是不约而同蹙眉看向六大长老,与正和慈安在半空之上对决的容狄身上。 既然慈安出自曦氏一族,那显然的,这阵法也定与曦氏一族有关。他们并非不懂阵法,但显然的根本窥不透,只能说略懂皮毛而已,想要破阵自然还得靠曦氏一族的人。 “曦沛凝,你竟敢结天门十绝阵!” 二长老头一个反应过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天门十绝阵乃曦氏一族不传秘阵亦是绝对的杀阵,其原理乃从灭杀之阵中演变而来,也可以说就是一个小型的灭杀之阵,阵成不可破。 除非阵中之人全部死亡! 便如当年毁去曦氏一族的灭杀之阵一样,整个曦氏族地,全都在灭杀之阵中化作灰烬,而她竟然结下天门十绝阵,她是打算毁了整个南齐皇宫,与他们同归于尽,当真是想拉着他们所有人一起死! 慈安与容狄两人对了一掌,各退了三步,她冷睨了一眼容狄和六大长老:“怎么你们怕了么?哀家多活了五十年倒也是活够了,既然你们都想哀家死那便随着哀家一起下地狱吧!” “慌什么,世上无不破之阵,找出阵眼,毁了阵源,杀阵自破。便如她这种惜命之人,又怎会舍得让自己死?”容狄冷冷出声,那清冷的声音却是奇迹般夺下了所有人心中的焦燥。 慈安有底牌那是肯定的,这点早就在他,甚至在君惊澜与墨白尘预料之中,而今看来,这所谓天门十绝阵应当就是她的底牌了,到了此时此地,显然这也是她最后的底牌,其威力自然不容小觑。 慈安冷笑,“想破阵,看来你这位曦氏少主还未曾见识过灭杀之阵的威力。不过无妨,你们一会儿就可以见识到,原本哀家还打算过些时日再让你们尝试,可你们如此焦急的送上门儿来,哀家若是不给你们这个机会,那岂不是太辜负了你们这般急着送死的心意?” “哈哈哈……六大长老,他们不知,你们当知这阵法的厉害才是,还要如此的白费心思,没想到曦氏一族的后人,竟变得如此的不堪与弱小,别白废力气了,乖乖的受死吧,哈哈哈……” 慈安猖狂的笑声恍若从四面八方传来,透着一股子阴冷,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就如炸雷一般,有内力低弱者,更是直接被震到内伤吐血。 众人各自心有焦燥,而此时六大长老已心思沉静,一边护着众人,一边避开慈安的攻击,开始寻找着破阵之法。要护的人太多,不过眨眼之间,几人身上也负了伤。 足见那阵法之厉害! 而如今,阵法不破,他们都得死。 他们死无妨,少主却绝不能死在这里,便如少主所说,天下无不破之阵,便是天门十绝阵这样的杀阵,源自灭杀之阵可也总有不同,那威力总是大打折扣,在其演变过程中也难免会有漏洞。 总会破解之法,阵眼乃万阵之基,尤其天门十绝阵必以内力维持,也就是说还有一个破阵之法便是硬撑,等着那施阵之人内力耗尽,阵法自破。当然这是个极笨的方法,且不说要在这阵中自保极难。 那施阵之人慈安到底安排了多少高手替换也还是未知之数。 等,那自然是最笨的方法。 每多等一刻,便会多无数的人死亡,这其中还有他们的族人和同伴,所以,找到阵眼破阵才是必须的! “到底怎么样?死残废你到底能不能破阵,若是不能破阵,那便联手先将这个老妖婆找出来干掉,杀了她朕就不信这破阵还不能破。”就算不能破,那也不能让那老妖婆哪些得意。 君惊澜蹙眉怒吼了一声,眉宇间暴虐之气四溢,浑身杀气更是尽显,老妖婆就是老妖婆,明明他闪所有人都防着她,还能让她钻了空子。 偏偏这些什么六大长老此刻都不发话了,俨然一副没辙的架式,实在让北帝陛下看得心头火起,这慈安不除当真是心头大患。原本他还提议直接一路攻进南齐皇城,到时慈安自然无路可逃。由他与容狄双面夹击,打入南齐腹地需要的时间绝不会太长。 且这一仗他更认定是必胜无疑! 却是没想到,这个老妖婆不止身份让人讶异,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妖婆,居然还有如此手段,能布下如此厉害的阵法,若是真的两军对战,她也使这种方法。便是当真有千军万马,只怕也他们派多少兵马,也定会给她灭多少! 又怎能不让他生怒? 而说一体会最深的大约还是莫白尘了,他想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慈安对他提议御驾亲怔之言会直言拒绝,又为何会召‘十三’前往国寺,想来就是打算用诸如此类的阵法,移至战场之上。 五年前南齐出兵大秦惨败她也未曾用过这些手段,显然的她一直心有顾忌甚至可以说一直都在躲曦氏族人,也正是因为怕暴露了自己,所以这些年她才退居幕后。在暗中收罗人手,筹建那般大的势力,暗中替她办事。 而他也只是她竖在她面前的一个挡箭牌与而已,目的便是为了保护她自己的安全身身份的不败露,以免引来曦氏族人的清剿! 说来真是可笑,他当真是做梦都未曾想到,眼前他称之为母后的人居然身世如此复杂。她不止是西疆最后一任伊和皇后,那个曾经名满天下的第一美人。 甚至还出自曦氏一族。 明明看来不过四十多岁,可实际却已是七八十岁的垂暮老者?也就是说当年她以秀女之身初入南齐后宫之时也有近四十岁多了,却还能以少女之姿态迷倒一国之帝王,又怎能不可笑? 伊和皇后,伊和皇后,这个名字曾响彻三国。 却不想也正是挑起西疆国灭,与三国几十年来不断争战的罪魁祸首。身为皇室掌权者,即使是个傀儡皇帝,然则关于当年西疆灭国之事他同君惊澜一样,知晓的也算是甚为清楚。 皇室的秘辛传承也自有一套办法。 只他实未想到,她便是那传说中的伊和皇后。他的父皇带兵与其它两位当时在位的帝王,将西疆彻底的踏平,所以她潜入南齐后宫就是为了报仇,他布局挑动想要一统天下也是为了报仇,所以对于他们这些兄弟姐妹,她没有半分感情。 只因为他们的出生本就是种错误。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当真是在可笑了,可笑当年父皇竟然半点都未有察觉立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婆子,甚至是个仇人为后。甚至还把朝政交到她手,岂知她却是残害同族血脉,差点致曦氏一族灭绝! 这样的人,你还能奢望她有心,会知错,会忏悔?那当然不可能,她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疯子! 从没有哪一刻让他这样痛恨自己的身体里流着这样一个女人的血,若可以他发初出生之时就被掐死,也不要他的身体里留着这样肮脏的血液。虽然那一丝丝的母子之情早就淡化到无。 可在这一刻,他对于那人才当真升起一股厌恶! 打从心底的厌恶! 君惊澜与墨白尘同时望去,皆等着容狄的回答,岂知容狄却是连眼梢儿也未施舍给两人一个,只淡淡的瞟了一眼四周的环境,似在寻找早已隐遁入阵中慈安的踪迹。 片刻之后他却是突的闭上了眼帘,整人个亦是从那染血一片赤红的地面徐徐的腾升而起,竟是漂浮上了半空之中。 “少主,万万不可,少主停下……” 几道声音同时传来,带着无比的焦急,这一幕看得所有人莫名,心头却是不约而同浮上一抹不好的预感。所有人一边躲闪阵法攻击,却又将目光投向了那半空之中那道墨色的身影。 只可惜,却无人知晓他到底想做什么? 大约除了面色大变的六位长老之外! ------------ 第701章 容狄破阵,慈安之死 那片被赤血之色染红的天空之中,电闪雷鸣,仿佛世界将倾塌毁灭,又似眨眼之间便已天地更迭,甚至让人生出种自己落入黄泉幽冥之界的错觉。 入目只一片诡异的红,而那赤色之中却是缓缓的升腾起一抹莹白,随着容狄身体的腾升而起,巍峨的身体也渐渐散淡淡的莹色光芒,他双手摊开,眼帘紧闭而后双手开始不停的结印。 随着那印诀的不停变幻,他的身体也飘浮在半空不停的旋转,那莹白之芒也越渐的浓厚,甚至从那道身体里不停的流泄而出。点点撒落在那片赤红世界,却是格外的醒目。 六大老大焦急之中想要将人带下来,却是根本无法近身。 这神奇的一幕让所有人讶异,这绝非以内力武功能做到的,便是武功再高强的人也不可能在空中飘浮这么般久,轻功也需要借力着力之点,否则,人的本身重量还是会让人自动下坠。 这是每个习武之人都知道的最基本的常识。可偏偏他却是就那样浮在了半空,这太不可思议了,想来定是那古老异族的什么秘法才是。 而被吸引心神的众人,谁也未曾看到,在那阵法之外却是突的又有一抹黑影没入阵中在那血色阴霾之中不停的游走,仿若一道幽灵。 随着最后结印完毕,容狄眼帘突的张开,那幽幽双瞳之中却是陡然闪现一抹金芒,却又只在瞬间消失,而后那双眼变得幽深如雾,却又冰冷无垠的让人心惊,便如两道冰冷的寒星落在整个阵中。 随后有万千华光化作十二道银色极光,如匹练一般分射十二个方位,银芒没入那赤红墨色之中的同时,却是有十二道惨叫之声随之响起,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幻,那血色褪去,黑色雾霾亦缓缓消失不见。 眼前还是那奢华的延绵宫殿,他们还处身在那殿阙之间,然则地上却是早已铺满了死尸,有侍卫,有死士,有他们的同伴,也有慈安的人,甚至连那琉璃瓦脊之上的三千名弓箭手也无一活口。 所有的人,几乎都死在那阵法之下。 而那半之中随着容狄身形飘落的同时,还有一道身影也从半空之中栽落了下来,整个人竟砸在那青石地板上,将那着石板的地面,亦砸出了一道深坑。君惊澜与墨白尘二人上前,直接将那人从深坑中擒了上来。 此时的慈安凤袍早破,浑身灰土染血,因着气劲皆泄而变得鸡皮鹤发,当真是丑陋不堪,扭曲的仿佛地狱恶鬼,再无半点先前那端庄样子。那张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她双眼散发着浓烈的不甘光芒。 那阴冷而染着杀意的阴冷眸光,便那般直直的射向刚落地站稳,面色微白,身形都还有些摇晃的容狄,想开口却身体有些抽蓄,不停重咳,咳出捧捧的微微泛黑的血。 “老妖婆,朕今日便送你下地狱,敢对朕出手,朕定让你死无全尸!” 那恶心的样子让君惊澜差点呕吐出来,他戾喝了一声,指尖那红色的丝线笔直如剑直接穿透慈安的胸口,首入尾出,而后在空中一折,丝线化作一抹红芒一圈圈缠上慈安的颈脖,而后一点点收紧挤压,将慈安整颗头颅都挤切了下来。 而后红丝收,慈安脑袋也咕噜噜滚落在地,那张脸扭曲而痛苦,那双眼却是始终大张,眼中阴冷的光芒一点点凝聚消散,尤其她唇边却是带着一抹笑,一抹诡异的笑,见者无不心中泛凉,那样子着实诡异的很。 “当真是老妖婆,莫不是死了还想作祟?”君惊澜看得火大,一不作二不休,直接再用追魂丝将那双眼珠剜了出来,墨白尘蹙了蹙眉,却并未阻止,看向一旁脸色惨白,嘴角还在溢血的容狄。 他举步上前,轻声询问:“郡王好似受了伤,不若先去殿中朕宣太医替郡王先诊治,至于其它的,郡王不用担心,朕会安排下去。”如今慈安已死,国寺业已被攻破,至于其它的收尾都不急。 慈安在三国各处的据点与联络方法他们都已拿到,而皇城之事只要封锁消息必不可能那般快的传出,总之慈安的势力此次注定了必然会被连根拔起。再也无法掀起任何一丝一毫的风浪。 这个男人一手布的局,虽然花费了时间和精力,可如今一切总算暂时尘埃落定。连他亦不得不佩服,他的深谋远虑,他花了十六年没能做到的事,却在他一手的推动之下,仅在数个月便完成。 若非是他,他也无法狠下此心真正对十三出手,反而还从天枢那里拿到了十三的虎符得以调集南齐皇城的兵马前来进行围剿。虽然那些人并未有起到什么作用。然则总算是替他们争得时间。 否则只怕等不到他们从国寺之中赶来,他便早就被那个女人除掉了! “本郡无事,我们走……” 容狄眸光却是一直落在慈安的尸首之上,闻言方回神朝淡淡掀唇以回,转身迈步却才走了两步,整个人突的再次喷出一口鲜血,那巍峨的身体便自在众人眼中砰然倒地。 “少主……” “主子……” 数道惊呼声骤然响起,众从尽皆面色大变。 “容狄……” 与此同时大秦都城,洛无忧整个人惊呼了一声,突的从**上坐了起来,她大口的喘息着,浑身都已被汗水浸透,脑子里不时回想着方才那恐怖的梦境,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凝固,连心脏都在刹那停止了跳动。 那原本红润的脸庞更是一片煞白,半点血色也无。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么?”吱嘎一声,厢房门被推开,红锦与剪秋二人披着外衣拿着灯烛走了进来。 看到洛无忧的样子,两人皆吓得不轻:“小姐,您别担心,郡王必定不会有事的,有齐风齐衍还有寒濯等人跟随在郡王身边,他们定会好好保护郡王的,说不定,郡王已然在回程的途中了呢!” 洛无忧却是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他一定是出事了,否则她不可能做那样的梦的,可恨的是眼前根本不知道南齐方面到底怎么样了?自三天前收到他们已到达边境一切安好的信息,她这几日却是一直的心神不宁。 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一样。 偏偏相隔太远,传讯需要时间,便是赤鹰从边关一个来回也需要起码六日的时间,她想再得到容狄的消息,起码还得三日之后。 “小姐您就不要担心了,小姐不是说了么,不止郡王派了兵前去,就连北帝陛下也带了兵前去。有郡王和北帝陛下联手,必然不会有事的。那可是整六十万的兵马,便是剪秋不晓兵法不懂战事,可奴婢也知道,南齐便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敌得过的。” 剪秋放下灯烛轻声的说着,自个儿眼底的担忧因着自己的话倒当真的松动些许,不错北帝出兵南齐的消息早就传回了秦都。还曾在秦都又掀起一阵波澜,自然的也让他们高兴了好一阵子。 既然姑爷的目标是南齐,多个帮手对付南齐,那危险自然减半。又怎么能不让人开心? “我无事,你们前去睡吧,不过是做个噩梦而已,已然没事了。”洛无忧松开紧掐着的双手,朝两个丫头轻轻的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笑,那微显沙哑的声音里却隐有丝丝僵硬。 几个丫头同样不明就理,可她也没办法解释的清楚。容狄出兵不过是个恍子而已,若真想攻下南齐,他早就出兵,又缘何会等到现在?他的用意她再清楚不过,慈安始终是他们的心头大患。 不除不快,所以他才借元清太子之死,领兵远走边关。 他的睿智他的想法她都懂,可是他们的敌人是慈安,即使她相信以他的能力可以应对,又怎能不担忧?那个女人太厉害了,隐忍了那么多年,身边还有那么多的人手,手段又是阴邪的紧。 尤其是容狄之毒还未解,那胭脂血泪虽已被秋棠送了回容王府中。可偏偏的那大长老却是还未转回,师傅与医谷那边虽有了一些眉目,可也都不敢轻易的试炼解药,那些圣药太过稀有,若是轻易炼制,方法未对,却只会浪费了药材。 可他们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圣药可以浪费。 总之就是时机不对,偏偏元清太子死了,天枢那边儿越等下去也就会越危险,慈安又已有所动作。 否则,他又怎会选择那个时机出兵…… “小姐衫子已浸湿了还是奴婢们侍候小姐换换再睡吧,此刻天色还早,天亮只怕还得好一会儿呢。”红锦赶紧的拿来了一套干净的衣物替洛无忧换上,而后两个丫头留下了油灯这才在洛无忧的催促下离开。 房门再次被掩上,洛无忧躺在榻上,纤细的拾指抚着手腕的血凰玉镯,眼睛却是睁得极大,根本一点睡意再无,脑子里只不停的浮现着男子那张倾世容颜与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容狄,你答应过无忧,定会平安归来,那是你答应无忧的,你定会好好保重自己。若你有任何损伤,我都绝不会原谅你! 绝不会! ------------ 第702章 郡王重伤,龌龊北帝 “齐衍,主子他到底怎么样了?伤势可有大碍?” 南齐皇宫,静谧的大殿之中站满了人,个个皆是浑身染血,衣袍破裂,包括清扫国寺战场后匆匆赶来的齐风齐衍寒濯等人,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榻之上双目紧闭的男子身上。( .l.) 每张坚毅的脸庞冷硬之中都透着无比的担忧,想想临行前他们还答应了那几个丫头定会好好的保护主子,可没想到主子却是受了重伤,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当真是急死人了。 “主子耗损太重,陷入昏迷,暂时无法醒过来。只怕我们得尽快的带主子赶回秦都才行。”齐衍轻轻放下男子手腕,拖着还在流血的臂膀,转身朝众人轻声说着,眼底凝重却是难掩。 “朕已传令太医院所有太医待命,不管需要什么药材,朕都会让人备好。诸位也还是先下去换洗包扎清理一下吧?郡王既耗损太重,也不宜即刻动身,还是待到准备周全一些才好。此回秦都路途遥远,过久颠簸,于郡王身体来说亦是不利。” 墨白尘思索了片刻,蹙眉劝解,历经**的厮杀,基本现场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伤不过或轻或重而已。包括他亦是中了毒又深受内伤,不过服下解毒丸暂无性命之忧而矣。 容狄吐血昏迷,伤势自然不轻,想要立时起程怕也是不妥! “如此也好,那便麻烦墨帝陛下了。”二长老等人了眼神,沉声向墨白尘道谢,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少主所修内力与他们尽皆不同,他们并没有办法为其疗伤。便是要赶回,也得等少主伤势稍稳才行。 墨白尘淡淡的颔首:“二长老客气,是朕谢过诸位才是,朕已命内侍为诸位安排好房间,这里也命太医随时待诊辅助齐侍卫照顾郡王。诸位请随内侍前去便可,北帝陛下也还是先去休息吧!” “也好,赶了这么久的路,又拼了**的命,朕当真是一身臭汗。得先去洗洗才是。否则还真是又臭又脏难受的很。”君惊澜大约是现场中最看不出受伤的人,皆因他着红色袍子,那血便是浸染,在灯光这下也看不明显。 不过那一身袍子亦早就破了,伤势不重却也不轻。背部,臂膀都受了伤了有的是伤在阵中,有的是与人撕杀时被砍伤。 他说着却是并未往外走,反踱步到容狄的**边,瞟了一眼**上的男子,冷哧了一声,忽而邪恁的开口:“真不知你们瞎担忧个什么劲儿?说来朕倒是希望死残废你要死的话就痛快点,否则朕怎么会有机会?毕竟你死了,忧儿便是朕一个人的,朕可是巴不得你马上咽气,你要咽了气,朕立即刻命人鸣炮庆贺,再带着仪仗亲自前去秦都把忧儿迎回我北宫。” “到时候你就看着朕与忧儿双宿双栖好了,不过你放心,朕定会好好疼爱忧儿的,必定会让她时时刻刻都幸福又满足,且朕相信,朕的技术绝对会比你让忧儿更加满意的。” “到时候死残废你就在地底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我们恩恩爱爱比翼双飞吧,就不知道你到时会不会气得七窍生烟?朕倒是很想看看,哈哈哈……”北帝陛下越说越得意竟是大笑出声。 显得心情极好。 旁边诸人闻言却具是对他怒目而视,尤其是容狄那帮子属下,那才当真是已然气到了七窍生烟。个个眼神凌厉的剜向君惊澜,当真是恨不得拿眼刀将君惊澜给凌迟成碎片。 “那你恐怕注定要失望了,我们主子不过是内力消耗过度,很快就会醒过来的,你永远都没有那个机会,所以,本侍卫劝北帝陛下还是不要妄想了。否则想太多小心有天会走火入魔。”这个该死的君惊澜当真是下流又无耻,不仅觊觎主母,居然还敢说出这般龌龊又下流的话。 齐衍愤声怒喝,连寒濯亦是蹙了蹙眉,虽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可那话听在人耳中当真是很让人不舒服,尤其刺耳到当真让人想不海扁他一顿都很难! “朕会不会走火入魔你们大可等着看,不过,朕觉得你们就算等一辈子也绝然等不到的,现在朕要去休息了,你们便慢慢等吧。”君惊澜眼梢也未抬,只瞟了一眼**上那人微动的手指,转身笑着出了内殿,待到无人之时,那妖冶脸庞之上的笑容却是瞬间龟裂消失不见。 行至御廊雕栏边,他抬头看一眼已散去乌云的天空,突的幽幽轻叹了一声,大概这个世上能让那男人此时还般惦记的也只剩下她了。有时候他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做什么,到底是想气他呢,还是想让自己更难受? “朕倒是未曾想到,堂堂的北帝陛下,世人眼中的暴君居然也会如此伤春悲秋的对月幽叹,说来还真是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又深觉惊悚之事。”的确是有些让人讶异而又惊悚。 这个暴君自初见到现在,他却是从未看过他这般模样。 身后传来淡雅清浅的男子声音,君惊澜回头毫无意外便看到墨白尘那张素雅的脸庞,不由挑了挑好看眉峰:“朕倒觉得忧儿说的对,墨白尘你还真是一点也不像个皇帝,若是褪下这一身龙袍,倒像是个书生。” “朕觉得你当多补补,没得看起来这么瘦,一点儿不像个男人,没点男人的阳刚之气,真不知道你怎么满足你那些妃子的?别到时候力有不逮可就不好了。当真是会让人笑掉大牙的。”唇边绽笑,他声音里却是满含讥讽。 “论貌美如花,的确如郡王妃所说,朕倒当真是比不过北帝。”墨白尘却是丝毫不以为意淡淡的回了一句,对于君惊澜之言完全自动忽略,和这个暴君生气便如容狄那些属下,没得气到自己得不偿失。 两个帝王却是在这里互相的揶揄着。 君惊澜闻言倒是有些惊讶,语调都微有些拔高:“哦,她真这么说?什么时候,朕怎么不知道?”男子邪肆的眉宇间竟还染上几丝得意,眼帘也微微张大了些许,她居然也说他貌美如花? 北帝陛下心理逻辑向来与常人有异,即便说一个男人貌美如花,在世人看来绝对是不妥的,可他却理所当然将其当成了夸赞之言。 墨白尘颇为好笑,嘴角弧度亦是加深,却也同样挑眉道:“北帝陛下不知道的事儿多着,郡王妃还和朕说过很多,总算我们也相识一场,甚至还共过患难,不是么?” 那话一出,君惊澜顿时蹙眉:“你是说在那断魂崖下?你们在崖下呆了七天,你都对她做了些什么?墨白尘你别告诉朕,你也对她心怀不轨?”声音里多了丝不愉,本能的觉得像是自己的所有物被人觊觎一般。 亦是早就将容狄给忘记去了九天之外! “……”也么? 墨白尘看着有些炸了毛了君惊澜,含笑静默不语,心中却是颇为无奈,他能做什么?当时可又不是他与那少女两人,还有另一个人也在。那算是他的一番奇遇,若非当日掉下那断魂崖涧,他身上的封印也不会解开。 自然也不会听到少女那翻让他醍醐灌顶的话,若没有那七日也就没有他的今天。淡然的眸子扫过那清寂的宫殿,御林军正在清扫着那些尸体,打扫战场,冲洗那满地的血迹。 整个南齐皇宫上空虽然仍旧飘荡着浓浓的血气。 可他知道,这血气很快就会散尽,待到天明旭日东升之时,南齐国又将是一番新景象,一切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墨白尘,说你假你还真是假,怎么,不敢承认了?”看墨白尘的样子君惊澜颇为恼火,这个假仙斯文货,从第一天见面之始他就看不惯他。尤其此刻他那淡然如仙却又含笑的样子,更是让他看得恨不能一把撕开他脸上那虚伪至极的笑。 “没什么,朕只不过是在想,该如何感谢此次北帝的相助?朕本以为,以北帝陛下的性子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她才是。”不止不会放过,甚至他以为他是真正的会对南齐出兵,可未曾想到,这一次他竟会配合容狄? 当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个她指得是谁已然很明显,自然是慈安太后。 “嘁,你以为?你莫不是当真以为你是朕肚子里的蛔虫不成?朕现在是不打算对你南齐出兵,可不代表朕以后不会,反正有个慈安陪朕玩玩儿,朕觉得还不错,至少这趟也算没白来。不过现在慈安也死了,待朕哪天无聊了自会没事儿便带兵来你这里转转。” 君惊澜挑眉一笑:“就不知,届时墨帝陛下看到朕时会是什么表情?希望不要太惊讶才好。不过,朕以为你更想知道你那蠢妹子的消息,看来却倒是朕猜差了,你关心她,比关心自个儿妹妹倒是还要多!” 说着男人冷哼了一声,转身迈步离开了长廊间。 墨白尘注视着君惊澜的背影,唇边依旧擒着抹素雅淡笑,心中却是颇有些感慨,北帝君惊澜,还真是个肆意而妄为的皇帝,有时候让人觉得可恨,有时候却又让人不得不心生敬佩。同样,能够为一个女子做到如此地步,亦当真让人无法不感叹。 洛无忧,想来也只有那个少女,可以这般彻底的改变他吧?而他所做的一切应也是为了她。便诚如他所说,那样一个通彻坚韧又聪慧善良的少女,又怎能不让人心生怜惜? 而能够活得如此狂放洒脱者,大约也唯有北帝一人了! 墨白尘凝视片刻收回了眼,亦转身离开了御廊,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至于梦月的安危,他并不担忧,反而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等他去做。 …… 静谧的内殿里,明黄的帏帐静静的飘摆,脸色苍白的男子静静的躺在**榻之上,受伤的众人都已暂时去包扎清理伤口,只留下伤势较轻的寒濯与几名御医和内侍宫女在此照顾。 说是伤势较轻,寒濯身上亦有着不下十余处的伤,不过都是轻伤,撒了些药粉止住了血便由太医给包扎了下便算,皇宫外不时可以听到御林军走动的声音,经此一役,南齐皇宫怕是会有个彻底的大清洗。 这些年,慈安掌握了太多人,这宫中亦有不少她的党羽,慈安倒了墨白尘掌权自然是要将那一些人一一的捉出来铲除的。 不过这些已然与他们无关,他更担忧主子的身体,待到主子稍稳,他们亦得早日赶回去才是,否则主母在都城之中必也会心忧! 寒濯蹙眉默默的思索着。 已是后半夜,忙碌了近整夜又受到不小惊吓的太医内侍,都纷纷打起了盹儿来,精雕的窗棱被打开着,有微风吹拂了进来,带着丝丝血气与阴凉却是让寒濯瞬间警醒,方才侧头抬手,整个人却就被保持着起身的姿势定在了原地。 眼角余光只瞟到一缕夹着着丝丝白色的黑。 他脸色大变,却是奈何自己根本无法动作,便就在此时,那一抹黑色宛如幽灵般的身影却是已飘到了那**榻处,她便那般站在榻前,黑色斗环纱笠下的幽幽双眸静静的凝视着**上的男子。 许久之后,她却是突的倾下身体,伸出手握住了男子的手,双指搭在男子腕脉之上,看样子似乎是要替男子把脉,然则,就在此时,她的手却是被那只修长的手,反握住了脉门。 而**榻之上,原本眼帘紧闭的男子竟是突兀的睁开了眼帘。 ------------ 第703章 婆婆现身,半路遇袭 “你,终于来了,本郡等你很久了!” 静谧的内殿之中,陡然间响起男子清越圆润的声音,悠悠然格外清晰,那人是谁他不用猜也知道,原本还怕他突然出手对主子不利,此刻听到自家主子的声音,寒濯当真是松了口气。 背对着寒濯的内殿榻旁,黑袍人站着并没有任何动作,甚至都没有出声,也不知是否因为右手的命门被人拿捏,而有心有顾忌,又或是其它,她便只静静的看着那帏账之中的人。 帏账之中原本眼帘紧闭的男子,那双清濯烨烨的眼眸突的睁开,就宛如两柄斩破苍穹的绝世宝剑,直直的射落在那黑衣人的身上。他的脸色依旧还泛着无尽的苍白,连唇畔亦有些发白,然则那眼中的寒凉之色却是丝毫不减。 他便在黑袍人眼中直直从那**榻之上坐了起来,衣袖轻拂之间,另一只修长的手,如电般拂开了那人头上的黑色斗笠。那人竟也没有偏头去躲,于是那斗笠便就那般被拂下。 嘭一声,飞落三丈外冰冷地面。 同时那斗笠之下的那张脸也露了出来,容狄抬头扫了一眼那张脸,却是微微蹙眉:“怎么,你特地来看本郡此刻却为何一言不发?今日打伤慈安的人若本郡所猜不错,也是你可对?你潜伏在本郡四周到底所为何来?” 你又与曦氏一族有何牵连?你最好一五一十与本郡招来,否则,今日本郡可以保证,你,绝然走不出这南齐皇宫!”那阵法布阵共需十二人,能在阵中击杀那十二人已是他的极限。慈安并非伤在他手,这点除他之外大概无人知晓。 而能闯入阵中将慈安重伤者,除她,他也不作它想! 男子声音泛着无尽的冷意,眸光却是依旧落在那张脸上,严格说来这是他第二次与她碰面,上一次是在断魂崖边。也诚如他与无忧所推测,这个白发黑袍人的确是个老妪。 这人满头的银丝华发,身上披着宽大的黑色袍子,她的身体有些瘦弱和褴褛连背脊也有些躬起,那张脸如被刀削过般,颧骨高凸眼窝深陷,如在那面骨之上覆上一层干涸的皮堆满了厚厚的褶皱。 从面相来看约已有七八十岁左右,却无法从五官来分辨出她的身份,这张脸太过的普通,大约所有七老八十的妇女都大概长得差不太多。 若说唯一有不同的,也就是她那双眼睛却是格外的黑亮,幽幽的如雾又如散着光的黑色宝石,就那般定定的朝他望过来。没有被揭去面纱斗笠的惊慌,亦没有被拿住命脉生死掌握在他人手中的怆惶。 唯有死水一般的平静! 然则,在那双眸底却似又划过什么一般,却是让人来不及捕捉。 那婆婆只看着容狄,许久才轻叹了一声:“不愧是紫微极星,天命少主,我倒是低估了你。看来曦氏一族当真是有救了,至于你所说的问题现在我没办法回答你,不过,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那人说着,手指却是如灵蛇一般扭动两下,竟是诡异的挣脱容狄的钳制,而后宽大黑袍袍摆一拂,那斗笠便重新回到她手上,与之同时她整个疾射向外面的漆黑夜空。 **榻之上的容狄身体也自疾射了出去。 两人两道同样黑色的身影像是两道流星一般划过漆黑的夜空,眨眼便飞出了那片延绵的南国皇宫殿宇,竟是未有任何人发现。 前方之人身形极快,容狄亦是半点不落其后,身形一个疾射那距离竟是一点点的拉近着,也不知疾弛了多久,那人眼见状忽尔就顿住了身形,同时也转过了身体,再次看向容狄。 斗笠之下眉宇微蹙的开口:“何必这般固执?你为破阵身体损耗巨大,还强撑来追我,这样下去只会让你自己吃尽苦头而已!你是曦氏少主当以自身安危为重,如此不爱惜自己,又岂对得起关心你的人?” “这其中也包括你?” 容狄冷哼了一声,压下喉头腥甜:“本郡的身体本郡自己知晓,就不劳你担忧,本郡说过,今日你若不说绝难离开此地。你以为,本郡所说之言是在和你玩笑?既然已现身,你觉得你隐瞒自己的身份有何用?如你所说本郡乃曦氏少主,你既为曦氏族人见到本郡为何不行礼?” 冷冷瞥视着眼前的人,男子清越的声音依旧寒凉却多了一抹强硬,修长的身体之中睥睨霸气流泄。 曦氏一族以族长为尊,六大长老之所以称容狄为少主,不过也是因为他还未接受正式的族长授礼仪式而已。 但他在曦氏一族中的威严和权利依旧是不容置疑! “若她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定会很高兴。” 那黑袍愉凝视良久,却是突的幽幽说了一句,微顿:“少主还是赶紧的回去吧,你想知道的事,你自己已有答案了不是么?至于我的身份,其实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希望你能好好的,这是她唯一的心愿。” 黑袍人的声音依旧是那般的嘶哑难闻,然则,那语气里多了一抹浓浓的欣慰之余,又隐着一丝丝几不可见的怅然。 可惜的是,她却无法亲眼所见! 说着那人身形再次化作一抹流星消失在那夜色之中,容狄提气想追,胸口却是传来一阵刺痛,被强行压制的血气,再次上涌,男子完美的唇畔也溢出了丝丝的鲜血,身体再提不起丝毫的气劲。 伸手将那血迹拭尽,容狄凝视夜空中那人消失的方向,狠狠蹙眉的同时,脸色更是冷凝的厉害。 许久,他转身返回皇宫的方向,方才走到半道便遇上正来找寻他的人。未等到众人询问,整个人便再次陷入昏迷之中。那黑袍人所说不错,因着破阵他开启秘术,不止内力,身体也损耗巨大。 而他这一昏迷便昏迷了多日。 …… 秦都官道之上,一辆马车徐徐的行驶着。 车帘悠悠的恍动间,隐约可见里面坐着一个妇人,容颜娇丽眉宇间却是染着丝丝的轻愁,透过车帘瞥见外面光秃秃的树桠和几近于荒凉的景致,向开朗的中年妇人,不由也叹了口气。 “王妃,您放心吧,王爷不是说了,等出宫便会赶来的,才不见一会儿而已王妃却是已叹了十次气了,若是王爷知晓又该心疼了。”车厢里传来一道轻劝的女子清脆的揶揄劝解之声。 容王妃见状不由嗔怒的瞪了一眼明玉,片刻后倒也是轻笑出声:“明玉,你倒她,也来打趣本王妃了?”明知她为何叹气却还这般说,这明玉当真是故意的,然则思绪被转移,脸上轻愁倒是真的消散不少。 “奴婢可不敢那般大胆,奴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王妃不用记挂王爷,待上山之后得好好的求支签才是,郡王妃不是说王妃身体已然好多了么?说不定很快咱们王府就会添丁了呢?”明玉捂嘴偷笑,说的煞有介事。 “哪有那么快,你这丫头,才扎几次针喝了几碗汤药,你以为那药里放了仙丹,当真说有就有了?都这么些年过去了,我倒是不急了。就像了缘大师所说一切皆顺其自然就好,那该是本妃的跑不掉。不该是本妃的,本妃也求不来。” 容王妃摇头心里想着确实如此,那手却也轻轻抚过自己的腹部,有希望自是好的,只是她却怕这也是再一次的失望。 明玉见容王妃的样子不禁有些懊恼,本想逗王妃开心,却不想还是让王妃心生烦恼了,想了想她却是不知该如何劝解只能抿了抿唇。跟随王妃多年,她深知这个时候怕是她劝什么都是不会有用的。 这是王妃心中的刺! 除了郡王之外的另一根刺,在心上扎得很深,远不像王妃所说的那般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可恨是她脑子有些不灵光,怎的什么话题不好转,却是将话题给转到了这上面来? 果然,天气阴郁,似乎对人也有很大的影响。 明玉在心中感叹,可不是么,原本早上看着今日好似还有太阳,岂知出发后不大会儿天色却是变得阴沉了起来,就怕这天儿若会下雨,只怕就糟糕了。 偏偏王妃又不肯转回,哎…… 轰隆隆―― 明玉刚响想外面便传来阵阵雷鸣声,紧接着便是瓢泼大雨像是连成线一般从那九霄苍穹之中落了下来。这让她明玉不禁有些滞住,当真是乌鸦嘴,怎么刚想着会下雨,那雨便来了。 瞧这样子下还不小,簌簌的声音极为清晰,掀帘一瞧那原本就乌沉的天空更是因着雨水落下升起雾气,有几滴雨溅在她脸颊处,她正要收回眼,却是突然间整个人猛然间一滞。 “王妃,您坐好……” 话未说完,空中却是传来一阵马儿嘶鸣,整个车厢一阵颠簸后停了下来。容王妃身子也未有移动,只那眼眸却是微眯了起来。 显然早在明玉出声之时她也已发觉了不对:“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本妃动手,当真是不知死活,莫不是这些人忘记本妃的出身了么?”她是堂堂武林泰斗世家,上官世家的女儿。 虽不说天下无敌,可当年在江湖之上那也是排得上号的人。 却竟还敢有人如此的对她进行劫杀? 此时,外面已传来刀剑之声,那雨幕之中却是突的出现大批的黑衣人,上前来直接将马车围了起来,半字未说,举剑便砍,浓浓的杀气穿透雨幕与车帘扑天盖地全都朝向那停滞的马车涌来。 ------------ 第704章 大意着道,王妃被虏 嘭―― 强劲的力道袭击之中,那马车车厢板顿时碎裂四散,容王妃与明玉皆飞身出了马车,两人站在那雨幕之中,此时手中却都已握着兵器。 凌利的长鞭如灵蛇一般舞动着袭向黑衣人,眨眼已撂翻了两人,妆容被雨水冲刷,华丽的锦裙也被雨水沁湿,容王妃站在那碎裂的车厢顶部,漂亮的杏眼睁大,眸中却是闪烁着两抹极亮的光。 手中长鞭不停舞动,看来竟是打得很是兴起。 明玉亦手握长剑不停的挽出朵朵剑花,很快那剑身便染上了血迹,顺着雨水一点点流进地面。只是面色比之容王妃来却显凝重许多。这些人打法不要命,武功更是极高,明显就是被人专门培养出的死士。 王妃出府上香并无人知晓,连乘坐的马车也是普通的马车,可她们才出府不久偏偏就被这些人给盯上,说是巧合傻子才信。 他们的目标很明显:是王妃! 这个认知让她脸色紧崩,出手更是毫不留情,与此同时手指弯曲放在唇边一道轻哨声响起,不过片刻之后,那雨幕之中便又多出十余条身影加入了战斗。这些人都是郡王与王爷安排在王妃身边保护的人。 共十二名,加上车夫,她与王妃,此刻她们共有十五个人。而对方的人数却依旧是他们的数倍,打斗依然还在胶着着。虽然她们突然出手俨然偷袭般夺了两人性命,可也只不过片刻便又落了下风。 不时有人倒下,有刺客可也有暗卫…… 容王妃长鞭再次的扫中一人,原本兴致的神情随着打斗也在行动之间渐渐的消失,这些人明显的藏拙。气势在暗卫出现之时却是随之暴涨,连王爷所派暗卫也敌不过,这让向来大大咧咧的容王妃亦意识倒了不对劲儿。 然则,就在她闪神的片刻,身后划过一抹凌厉的劲风,哧响声中,容王妃身形一晃脸色也是惨白了几分。那凌厉的刺痛,让她不禁低低的痛吟出声。 明玉闻声侧首,却正好看到容王脖子被架上了钢刀,被人拿捏在手的一幕,顿时整个人脸色巨变,紧盯着不知何时出现并绕到了他们后方,对王妃出手之人与容王妃脚边不停滴落的鲜血,怒恨到眼睛都已泛红。 想要出手营救,却被数名黑衣人拖住,一时间也是险像环生。 “给我住手,若再不扔掉兵器别怪我立刻抹了她脖子” 那人钳着容王妃大声的冷喝了一声,黑巾之下那双泛着碧绿宛如蛇般阴冷幽幽的眼也落在了明玉身上:“回去告诉容王爷,若想容王妃好好的,就最好乖一些,可千万不要搞些小动作。否则,只怕容王妃当真是要性命不保了。我们兄弟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来当真难说。” 因着黑衣人威胁之言,打斗的人群皆在瞬间停了下来,那些黑衣人也全都收起兵器全都撤到了那人的身后。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胆敢劫持王妃,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告诉你们最好不要伤害王妃,否则,王爷和郡王绝然不会放过你们。”明玉怒声冷喝,尤其是听黑衣人那威胁性十足的话,当真气到头顶都在冒烟。 实未想到他们竟也会大间意着道,真是该死! 明玉身后的暗卫亦是蠢蠢欲动,却是顾及看着早已摇晃几下脑袋昏迷过去的容王妃,显然那暗器之上淬了药。 “不放过我们?只怕现在容郡王是自身难保,贱女人,你还敢拿来威胁我们?当真是可笑至极,把我们的话给容王爷带过去,否则的话,你大可看看我敢不敢割了她的脖子?” 那人冷哼了一声打个手势转身撤退,剩余几名暗卫们纵身去追,却是又被那些黑衣人给阻住了去路,明玉手握宝剑站在原地神情亦是已冷硬至极,却是再没有和那些黑衣人打斗。 沉吟片刻,她咬牙收剑,匆匆的返回了王府。 …… 彼时,洛无忧正站在默园长廊的屋檐之下,看着那顺着房檐滴落而下,早已连成线的雨水眼眸亦未眨,纤细身体许久一动未动,那清丽绝美的容颜之上亦带着些许的恍然,眉宇之间的担忧自那夜梦回之后,便再也未曾褪去过。 直到那雨中突的多出一道人影直直撞入她眼帘,她方才回神,看着剪秋执伞匆匆而来的焦急模样,蹙眉淡问:“发生何事了剪秋?” “小姐,不好了,王妃出事了,奴婢方才路过前院,听到明玉姑姑正派人进宫去找王爷,说是王妃上香途中被人劫走了。” 剪秋声音里难掩担忧,已过去一个多月,这段时间她们奉小姐之命一直注意着各方的动静,然则,却一直都很平静,如今郡王还未转回,王妃却是突然出了事,这并不是个好预兆。 “上香遇袭,母妃被劫持?有多久了,母妃身边不是跟着暗卫么?且若我没记错,不久前母妃和父王已然去过一次兰若寺才对?” 洛无忧脸色也微有些冷凝,却又有些不解,那还是容狄走到不久的事。那时母妃也说是去上香还愿,不过却是由父王陪同而行。怎么会才隔了不到半个月又去兰若寺?甚至都没有人告诉她一声? “回小姐,听说王爷今儿本是要陪着王妃一起的,却是临行时被宫里的来人宣进了宫中,一直都未曾转回,奴婢怕便是此刻他们进了宫,也不定能见到王爷……原本早上汤圆是要禀报来的,只是……”剪秋脸色亦不好看,小姐这几日晚上都会做噩梦,也只有天亮时才能眯上一小会儿。 今日看小姐睡得沉,她们也便没忍心叫醒小姐,谁能想到便是这一大意,便出了问题,上次容王妃上香,小姐也派了人前去。谁曾想先前一直都未出事偏就是这一时的大意便出了事了呢? 早知道她便该吩咐他们的人手暗中注意些,或是直接让人跟上去保护,只怕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去把明玉给我叫来。” 洛无忧沉吟了片刻下令,没多大会儿明玉便被带了过来,将详细的情形仔细说了一遍:“郡王妃,奴婢派人去找王爷却是一直没有回音,可否请郡王妃进宫一趟,若郡王妃出面想来定能见到王爷。” 普通的侍卫进宫想要进到御书房等地那是不可能的,皇上急召容王入宫也定是有重要的事,若是就这样等下去,等到王爷出宫不知得等到何时,现在能够最快将此消息传给容王爷的,大约也就只剩下郡王妃一人了。 “你先下去,此事本妃自会有安排。”洛无忧自然知晓明玉的打算,却只淡淡的回了一句,便让明玉下去,明玉咬唇,无奈之中也只能先退下。 看明玉身影消失,剪秋上前询问:“小姐现在可是要进宫么?还是让奴婢前去安排我们的人先在暗中查探一下?看能否寻到王妃的踪迹?” “现在派人去也没用,这一场大雨把什么都冲走了,便是想要追踪他们的踪迹,估计也不会有任何的效果。他们劫持母妃的目的,明显是想要借母妃来控制父王,所以暂时母妃是绝不会有危险的。” 洛无忧淡淡的道:“左右会这样做的,也不过就那么些人而已,看来他们这是终于有所动作了,就不知这次的事到底是哪方人马所为?不过不管是哪方人马显然的,这时候宫中的情形只怕也不会太好。” 自然不会好的,否则的话秦皇是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宣召父王进宫的。 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眼眸微闪,无忧沉声接着道:“我们也是时候去看看了,你派人去安排一下,我们即刻进宫。另外让红锦告诉域一声,让他通知冥这段时间要时刻注意洛府的动静,定要保护好娘的安危,还有让人去顾府炙九那边儿也传信通知一声,让所有的人都加强戒备。”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安排。”剪秋赶紧领命下去准备。 洛无忧坐在美人榻上,脸色却是变得有些阴沉,自容狄走后都城平静了一个多月都无半点波澜。他们在观望什么她自然知道,大约所有的人都在等容狄到达边关的消息,也在等元清太子去世以后的风波平息。 在那个节骨眼儿上有所动作显然是不明智的。那时若是有所过激的动作亦只会惹来帝君的反感,自然得不偿失。 而今,朝堂之上出了事那是肯定的,据说前两日是便有朝中大臣联名上奏提出要皇帝立储的事宜,不过却是依旧被秦皇以太子刚逝之由给驳了回去。皇帝的态度太过明显,他现在不想立储。 即使太子已死,态度依然未变。 傅皇后算是深知其中原由的一个人,所以会有所动作不奇怪,当然绝然不止她一人,还有南宫景修与南宫景宸,此时想来也多少嗅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毕竟这之前发生的事很难不让人生疑。 不止南宫景修,还有南宫景璃。 否则,在当日容狄出城之时,这二人不可能都派了人前去跟踪,于此她自然心中有数,所以也一直交待剪秋等人注意着各方的动消息和异动。却未曾想还是失算,因着一时担忧容狄失察竟被人钻了空子。 洛无忧叹息着揉了揉额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容王妃出自武林世家,武功高强且素来不喜有人管束,便连父王都是如此。她做为儿媳自然不好就那般派人在其身边,那样没得会惹来误会和不满。 不过还好父王在府中,母妃一般也不会轻易出府。 可还是未曾想到,竟然还是疏漏了,以至于母妃竟然也会遇到被劫持这样的事情,当真是不得不让人头疼。容王妃是必要救回来的,撇开她是容狄的姨母,更对容狄有养育之恩不说,她本人其实也很喜欢容王妃的性子。 这些日子她们亦相处的很好。 就是不知道那些人劫持之后,又会把人藏在哪里?他们如此胆大劫持母妃,显然的,是不可能轻易放她离开的。 此事又到底是哪方人马所为,是皇后,还是战王?亦或是欣妃?而南宫景璃又是否有参与其中? ------------ 第705章 执拗父子,箭雨杀机 秦宫御书房中,秦皇与容王正坐在榻前,两人面前摆放着一张小几,几上置着方碧绿精细的暖玉棋盘,棋盘之上棋子已不多,却依旧是你来我往呈杀气腾腾之势,这棋局下了一整个上午,足足两个时辰却是成此残局。 有种谁也不能将谁打败,几呈平局之势。 “子恭棋艺倒是不减当年,朕与你下棋,似乎次次都下出这样的残局,当真是让人颇为扫兴。”秦皇声音里微有感叹和惋惜。 容王爷姓容名昱,字子恭,不过世人大都称之以容王,久而久之,如今大概也鲜少有人知晓其字,而如今大约也就只有秦皇会如此称呼他了。 容王闻言也将视线从棋盘之上移开,抬头瞥向帝君:“本王看圣上兴致倒是不错,不过就是脸色差了些,是否龙体有些不适?还是让李淳于宣太医为皇上诊治下才好,陛下万金之体,还得保重才是。” 观秦皇脸色确实不大好,眉宇间更是染满了疲惫之色,至于为何会如此?想来倒也不是那么难猜,大约也是烦着立储之事,当然少不了也还担忧着如今还在南齐的容狄。 这点倒是与之他一般。 说来眼前之人到底总还是狄儿的亲生父亲! “无事,只是最近有些少眠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了你那边儿可有狄儿的消息?他一走便是多日,朕这些时日便也不得安稳。”秦皇却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暂时还没有,不过皇上今日宣臣入宫见驾,当不止是为了下棋吧?臣还有要事得赶回,这残局便先留着,等来日本王想好了再与皇上对弈解局,分个高下如何?皇上若是有什么旨意,或是吩咐想要臣去办亦可直言。”敢对帝郡如此说话者满朝文武大约也就容王父子俩了。 秦皇倒也不在意,将手中的棋子放下道:“子恭倒是当真直言不讳,朕之意子恭想来已猜到,便如子恭所想,如今东西已然拿到,朕亦再无后顾之忧,于此,子恭以为如何?” “皇上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容王微微蹙眉。 秦皇摇头失笑:“你我二人之间似乎不用如此,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朕亦有朕的考量,如今朝中情形想来你也都知道,不用朕再多说,朕等这天已足足等了二十年,如今已有人耐不住,朕也不想再继续等下去。” “看来皇上心意早定,便是本王说不可行,对他来说也未必是好事,估计皇上的心思也是绝然不会动摇的。”容王爷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握棋的手指微微一紧,心下叹息着,也将那棋子扔进了一旁装棋子的精细玉罐之中。 皇帝的态度太过明显,根本绝无更改。他也早料到会有此一天,却是不曾想到了如今,他还是这般的坚决:“不过,皇上也应知道他的态度,本王怕是皇上若真的如此做,只会让你们越走越远,其实皇上为何不换个角度想想,他根本不在意那些,也不喜被束缚。便如这棋局一般,退一步未必不是另一番景象。” 容王话中有话,狄儿为此远避边关,皇帝却想趁机公开狄儿的身份,降旨立其为储。若是狄儿回来知晓此事,只怕也只会让他二人之间的关系更加僵硬不可解。偏偏这两人都是一般的执拗性子,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还果然不愧是父子。 他虽不希望狄儿继承那个位置,可是若帝君当真是铁了心,只怕他亦是无可奈何,尤其是在这关键时刻,想要说服眼前之人,几乎是不太可能。 可这话他却不得不说。 “你说的朕知晓,不过,有些事子恭不是朕,未必能体会的那般清楚。朕很清楚朕在做什么,旨意朕已拟好,待到合适的时候朕会让人宣旨。至于王妃那边儿,朕想有子恭在不成问题。”秦皇笑言,语气坚定诚如容王爷所想那般。 看容王蹙眉,帝王转瞬却叹道:“如今的局势想来子恭亦看得很清楚,北国君惊澜登位,南齐有个墨白尘,这二人都是不容小觑。朕的那些皇子,能与这二人比肩者,却是几乎没有。朕是一个父亲不错,可朕也是一个帝王。” “朕想尽父亲的责任,也不得不对大秦万千黎民有所交待。容王府世代忠义都以保家为国为己任,朕相信子恭会理解朕。朕亦知晓子恭与王妃担忧为何,于此,朕可以做出保证绝不会有你们担心的境况发生。” “这也是朕唯一能为他做的,不过朕也相信,以他的能力,没有人能威胁到他,子恭觉得朕所言可有理?”秦皇说着从旁边的下盒之中拿出一物,放在了容王爷面前,狭长鹰眼淡淡的望向容王。 容王爷瞟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坚毅的面庞微微一滞:“既然陛下心意已决臣再说什么似乎也是无用。本王会和他谈,不过事情能否如陛下所愿,臣,也不敢保证,毕竟他的性子想来陛下再了解不过。” “他的决定向来没有人能更改,便是本王与王妃亦是不能。所以陛下还是不要对臣抱太大的希望。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容王说的很坦诚,这些年来的确是如此,包括当年他受伤之事的真相,他亦是连他们都瞒着。 不过于此也算是遂了王妃的心意。这就是狄儿,他认定的事不会改变,可实际那孩子看似冷漠霸道,又我行我素,实则却是心思细腻,不喜表达罢了。 “这世上却总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改变他。”秦皇亦不在意,只是回以淡淡的一笑:“而你们,亦非是不能,只是不愿强加罢了,这些年你们将狄儿照顾的很好,子恭,朕一直欠你一句道谢。” 帝王威严散去不少,秦皇话里带着些许的真诚。 却是让容王微微的蹙了蹙眉:“陛下,可是发生什么事了?”这可一点不像他认识的南宫萧,观狄儿也应知南宫萧是个什么样的人,更何况如今的他还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帝王。 能让他说出这道谢二字? 他实在从来未曾想到,容王看向帝君脸上带着些许的狐疑之色,秦皇却是突的站起身来,伸手在容王肩上重重的拍了两下,轻笑出声。 “这的确是朕欠你与王妃的,朕不是说了,朕虽是一国帝王,却也始终只是一个父亲而已。”秦皇声音微有低沉,可惜他却是个不趁职的父亲。对他,他未能尽到父亲的责任,对于照顾他的他们,他自是心存感激的。 “好了,你便先回去吧,若是再呆下去,只怕回去后容王妃又会抱怨给你脸色看了,朕亦还有政事要处理。” “臣,告退。”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容王蹙眉未再多言,瞟了一眼那小几上的东西,犹豫了片刻,终是将其收了起来。朝帝君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内殿之中,秦皇看着容王身影走无,脸庞之上浮起一抹笑,却是忽尔身子摇晃了两下,一直都在旁伺候的李淳于连忙上前搀扶。 看帝君脸色,他忧心忡忡的开口:“陛下,还是让老奴宣章太医来替陛下诊治吧,陛下乃万金之躯,还请陛下龙体为重才是,否则太皇娘娘若是知晓,只怕也会心有担忧的,陛下……” “你个老奴才,竟敢拿太后来压朕?” 秦皇轻斥了一声,却并未有多少责怪:“李淳于你跟朕多年,该知道这都是些老毛病了,便是瞧来瞧去也就那个样儿,朕不想喝那些药,此事你也给朕烂在肚子里,若在太后面前说漏一字半句,朕便摘了你的脑袋。” “这,是,奴才谨尊圣谕!” 李淳于忙领旨,将皇帝扶去了一边的榻上稍做歇息,看有些疲倦闭上眼帘的皇帝,拿来毯子小心的盖上,那脸上的担忧却是半点儿不减。 皇上这些日子忧心过甚,加之朝政之事劳心,前些日子才感染过一次风寒。龙体一直未曾彻底的好转,却又偏偏不肯再宣太医诊治。 实在让人不得不担心。 李淳于摇头叹息,蹙眉思索许久却也未曾想到该怎么劝解帝君,只得先出了殿门打算去找章院正看该如何调理帝君的身体。 …… 洛无忧原本打算进宫,走到半路,却是被堵住了去路。剪秋着人询问却原是前方道路上的一座拱桥垮塌,有不少的行人被砸落进奔腾暴涨的河里,河岸上不少衙门里的人守着,似在打捞尸体,不过那打涝估计也是徒功。 自然也有不少哀凄的哭声传得极远。 十月雨令季,雨水极多。 这些日子秦都时常降雨,秦淮河水也几度暴涨,这里属其一个分支,上面建着拱桥,年限已久,便是再如何坚固被冲塌也是很正常的事。只是若此的话他们却是得绕路,远倒不成问题,便是怕会与容王爷错过。 然则,这是天灾,桥榻了一时半刻也修不好,除了绕路却是别无它法的事儿。 洛无忧一行人只得弃了近路,另换了一条道,雨水依旧倾盆般落下,路上行人亦是极为稀少,静静的坐在车厢里,洛无忧眉宇紧蹙,剪秋等人亦看得担忧无比,突来的状况让人无法不揪心。 出门不利更让人心情也变得极阴郁。 红锦心中闷得有些发慌,这似乎是种不详的预兆,不知为何她心中就是隐隐有丝不安,尤其是那眼皮一直不停的跳动,让她更是脸色都有些发白,总觉得仿佛要发生什么事一般。 “小姐,不若我们还是回去等王爷吧?已近午时,想来王爷定也要出宫了,我们此时进宫,说不得便会扑个空。”声音含着些许犹豫的劝解。的确是如此,与其扑个空,还不如回去等既安全,又稳妥。 洛无忧抬头看了看红锦,瞟了一眼车窗外,却是突的开口:“现在就算我们想退回王府,估计也是迟了。”女子声音依旧清浅淡然,却是让红锦剪秋的心中都是一跳继尔狠狠一沉。 两人当即掀开车帘看向外面,顿时不由的蹙紧了眉头,这才发现原本还能看到个把行人的街道之上,不知何时却是变得一片空旷,再看不到半点人影。商铺也早已关门闭户。 偌大的宽敞街道之上,竟只剩下他们这一辆马车。除了那簌簌落下的雨声便再听不到其它也看不到其它。 这一幕,着实诡异,让人无法不在意。便是因着下雨,也不至于整个街道都空无一人。虽明明有雨声落下,却只让人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寂静。 甚至打从心底升腾起丝丝的惊悚! 车椽上的七杀与暗隐早就将马车停了下来,全神的戒备着,唰唰的雨声砸落在房檐地面,以及车厢之上带起的声儿极响也极脆,然则,侧耳细听,那雨声之中却又似有着些微细小的射破之声隐隐传来。 不过眨眼之间已到视线可极的范围。 仔细凝眼一看,那却是无数的细小**箭,细如签,长掌余。然则,那些细小的**箭却来势极快,甚至不受大雨阻隔,眨眼便从四面八方向着停在街道中央的马车疾射而来。 ------------ 第706章 夺命之矢,断指之痛 天地间都是一片灰蒙蒙,雨水如线,雾气氤氲阻隔了人的视线,能见度不到方圆十米左右,而那雾蒙之中却是有银芒点点如天上繁星骤落。 美丽梦幻却是又凌厉无匹,处处都透着夺命杀机。 所有的**箭来势极快,不过眨眼便已至洛无忧所乘坐的马车前。七杀与暗隐皆在瞬间飞身而起,手中长剑舞至密不透风,刹时间雨中传来阵阵叮叮声。两人却是无法护住整个车厢。 然则,那箭雨落在车厢之上,却也只是发出一声脆响便自落地,压根儿再无法寸进哪怕是半分。这马车便是容狄平日所用,车身乃千年玄铁所铸,别说是这些细小的箭矢,便是绝世宝剑亦难砍钝穿透。 洛无忧伸手一摁那车壁上的一个凸起的摁扭便连那车帘处也是瞬间闭合,整个马车车厢瞬间被封闭,车顶却是滑开一处暗阁,露出镶着的三颗明珠,照亮了洛无忧等人的视线的同时,外面的雨声也是被阻隔的小了许多。 红锦剪秋拿着盘盏从车窗处退回原位,眼中难掩讶异也微微松了口气。她们倒是没想到,原本这马车居然还有这样装置,当真是让人大开了眼见。只是那颗提在半空的心,却是半点儿也未松下来。 红锦一脸担忧:“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召修和域出来?七杀和暗隐要对付这么多人只怕一时半会会儿也是有些难。”这样下去她们可自保,可是想要离开这里却是很难。 尤其现在他们看不到外面到底如何了。 “急什么,你当真以为七杀和暗隐那般没用么?”洛无忧了然的笑了笑,却是半点也不焦急,那可是容狄麾下的两员大将,对付白发墨袍人那种妖孽极别的人物,他们可能力有不逮,不过对付其它的人,诸如一些暗卫死士。 却是措措有余。 这世上那种妖孽怕也只有五指之数,哪里会有那般多?至少她目前所见者也唯有白发墨袍人,或许慈安也算一个,了缘算一个,其它的便是曦氏的六大长老恐怕也是比之他们有所不足。 总之这点勿需担忧,便是真有人打算派杀手劫杀她,以七杀和暗隐带着明月楼的人足以应对,他们自会见机行事,她要做的便是保护好自己,不要拖了他们的后腿。 更何况**箭再厉害总也有射完的时候,到时便是他们反击之时。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人这么大胆,竟然公然在都城之中对她设伏?想夺她性命之人,她又怎么可能不把他抓出来? “小姐,现在看来他们虏走王妃也定是一石二鸟之计,这些人倒当真是算无遗漏,只怕是他们早就埋伏了人在王府四周,注意着王府的一举一动。甚至不止宫里,有可能……”甚至连郡王那儿有可能也有他们的人,剪秋有些沉吟,否则他们绝然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王爷恰巧被皇上宣进宫中,王妃上香便出了事,小姐身为郡王妃更是王府的儿媳妇儿,自然不可能对此置之不理。如此看来,他们的目标不止是王妃,或者可以说最终的目标还是小姐才对。 甚至为此不惜花了这般大的力气,封闭了这整条的街道。至少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便是几位皇子,若是没有些魄力也不敢做的如此明目张胆。 要知道上面那位可还在呢? “风雨初来而矣,剪秋红锦,你们怕么?”洛无忧眼帘轻抬,淡然笑问,这是早有预料的事,容王府不可能会真正的抽身出来。从容狄离开她便早料到会有这天,能够钳制威胁到容狄的人,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奴婢们不怕,小姐放心,奴婢们誓死跟随小姐。奴婢们始终相信苍天有正道,邪不压正。奴婢们更相信只要有小姐在,一切都会过去。”两个丫头闻言一愣,却是对视了一眼,望向洛无忧却是满脸的坚定。 她们是小姐的丫头,保护小姐便是他们的责任。这一路行来,她们早不再是当初那处在深宅大院中瑟缩不知窗外事的小丫鬟。如今,已然再没有什么事能够吓得倒她们! “如此就好,不管再大的风雨总会过去的。”莹润的皎洁光晕落在女子瑰丽的面容之上,映着她唇边的笑容,那清浅的字句铿锵落地,带着一股子无可比拟让人不敢侵犯的威严气势。 那气势,她们曾在姑爷的身上看到过! 这样的小姐,太过耀眼,耀眼的仿佛天边初升的旭日,朝霞万丈,光芒璀璨的让人无法不去信服,而这是她们的小姐! 能跟随她,她们何其有幸? 车窗里一主二仆说着话儿,而车窗外却是杀气腾腾,诚如洛无忧所说那箭雨再厉害,也总有射光的时候。随着雨势下落,不知过了多久,那原本密集的箭雨变得稀薄,最终消失无形。 而此时,那雨中穿梭出数十条黑色人影,七杀与暗隐对视一眼,两人唇边却是绽出一抹残忍的笑,便在那些黑衣人出现的同时,雨中又多出二十多条身影将整个马车全都团团的围护了起来。 厮杀始于风雨之中。 兵器碰撞声被雨水砸地声掩盖,鲜红的血顺着雨水,几乎将那一整片的地方都染红,箭矢停顿后片刻,那马车的车窗再次被打开,那布帘也被掀了起来,洛无忧一双幽幽的眼眸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打斗。 不远处的阁楼一隅,却是突的又架起了一把小巧的**机,那**机两排十枝箭羽却只装置了一枝箭矢,箭尖随着一双素手轻轻摆动间,森冷的箭矢尖端瞄准那车窗之中的人。然则,那车厢之中的人却似毫无察觉。 这是夺命一箭! 只要射出这一箭,那个女人就会化作黄泉地度一抹幽魂。 那人嘴边浮上一抹阴的笑,手指在机簧就要摁下之时,那素手之上却是突的多出一只大掌,两根指骨捏着那根素白手指,微动间,一扭一折。 喀嚓―― 一声脆响那素指便被那大掌双指,给生生折断成了两截。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女子声音略带颤抖却又隐着丝丝的质问,看着突然出现在屋子里的男子,漂亮的眼中有些不可置信。那精细的小脸也因着指断疼痛而有些泛白扭曲。 “你觉得这都城中有多少事可以瞒过本王?傅雨鸯,本王警告过你,不要妄想动她,看来你是把本王的警告全都忘去了九霄云外是不是?”男人低沉阴冷的声音似在昭示着他内心的怒火。 浑身的杀气更是毫不掩饰:“你们想怎么做本王不管,但是,本王最后一次警告你,若是你们再敢妄动她分毫,本王绝对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你最好不要怀疑本王的话。” 南宫景璃说着捏着女子的断指,狠狠的一甩,将女子整个人甩倒在地,那疼痛加剧,洛灵儿看了一眼自己被男人生生折断的手指,阴冷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恨的暗芒。 她不疾不徐的爬了起来,看着男子转身的背影冷冷的出声:“表哥以为你这样做她就会感激你么?她只会以为是你想要杀她,况且,这的确是皇后娘娘的命令。就算是你现在警告于我又有什么用?就算是我不动手,皇姑母同样也会派别人动手。表哥又觉得自己可以保她多少次?” 倒还真是痴情呢?都到了这个地步却是仍不舍得伤她一丝一毫,可她早就有了别的男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只破鞋而已。她真不明白,为什么就有那么多的男人被她迷得团团转? 北宫有个君惊澜为她宁愿废了整个后宫,便是连南宫景璃亦是为她不惜和自己的生母翻脸。连夺嫡之争中明明已然对立,且终会走到撕破脸的一步,却还是妄想着要保她安稳? 当真是可笑! 对了,她倒是忘记了还有那个武绍谦,不过,应该不算了,当初那人为他不惜与北国太子相抗,可到最后却还不是与她翻脸成仇? 呵呵,说来倒是她太心急了一些,便是他们再如何对她好,她终有一天也会让他们全都和她反目! 她发誓一定会! “你当真以为本王什么都不知道?” 南宫景璃闻言突的转身,眸子阴鹜冷沉:“这些杀手到底是谁派来的本王心知肚明,你趁此机会想要夺她的命又是为了什么,本王更是清清楚楚。你利用母后得胜心切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傅雨鸯,本王告诉你,少拿母后来压本王,也不要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 男人声音透着无尽寒戾,说着,他身体突的前驱,眨眼便到女子伸前,五指紧掐着女子的颈脖,一点点收紧,洛灵儿脸色憋到发红胀紫,那双眸子抬起看着眼前阴鹜的男人,却是半点没有闪躲。 她忽的眨了眨眼帘,雾蒙的眼中泛着些许的莹光,声音却是有些断断续续语不成调:“表……表哥对她还真是情深意……意重,不过,表哥你难道还不知道,皇上今晨召了容王爷入宫,所为何来想必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你的打算你虽不说,可雨鸯也能猜到,可雨鸯只能说,你若再这样下去,到最后,你所有的希望都终将落空。这是必然,没有其它可能。” “可,雨鸯却能助你得到她,让她心甘情愿的跟在表哥身身边,就不知表哥你又愿不愿意,赌上一次?而这一次若赌赢,皇位,美人,名利双收,到时,你便就是那第大秦第一人!这世上也再无人能威胁到你,更无人能左右你的心意。这样难道不好么?想想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到时你就全都可以得到,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她……” 洛灵儿声音似乎越来越飘渺,南宫景璃紧掐的手指也不知不沉有着些许的松动,却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洛灵儿趁机从男人钳制中脱身而出,捂着胸口轻咳了几声,眼底闪过一丝愤恨。 “本王的事还用不着你来管!”南宫景璃眸光微有片刻的怔愣,却是很快回过神来,冷冷的说着拂袖走出了房间。 看着男人的背影洛灵儿神色更渐阴冷,嘴角却是勾着一抹阴冷得意的笑。南宫景璃,今日你对本小姐不屑,可很快,你就会求上本小姐的! 扭头看了一眼楼下,她沉思片刻阴冷着脸闪身出了厢房。 ------------ 第707章 被策反了,她之底限 楼外,倾盆暴雨渐渐停歇。 细密的雨丝却还在不停落下,那积水四溢的地面,却是已然横七竖八的躺满尸体,全都着黑衣,连那满地的雨水也泛着鲜红的血迹。每个人鼻尖都飘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主母,所有的杀手死士,都已处理干净,不过查不到这些人的身份。属下已派人去报刑部,主母我们是先回王府,还是继续前往皇宫?”七杀飞落在马车旁,向端坐在车厢里的洛无忧复命。 “先回王府吧,在此耽误这么久,想来父王也已回府。”洛无忧撇了一眼那些尸体,却是突的抬起了头,四目环顾的望了一圈儿,最终停在一个点:“七杀,派人搜下那栋楼,看看会不会有发现。” “是,属下这就派人前去。”七杀回身吩咐了属下,便自又驾着马车护送洛无忧回府,而诚如她所说,他们回府之时,容王爷也已回府,已然知晓了容王妃被劫之事。听闻洛无忧也遇袭,那脸色当真也是难看至极。 “无忧,你可有事?” “无忧并无大碍。父王亦不用过于担忧,无忧闻讯母妃被劫,已派人前去追查,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且他们的目标说来并非母妃,实际还是在父王与无忧身上,所以母妃暂时不会有事。” 看容王怒目隐忍的脸庞,洛无忧蹙眉轻劝,虽然已料定不会有什么收获,可是,派人前往查探却是必须的。 容王只点了点头,这点他自然知晓,从秦皇说出那番话时,他便已然知晓这是宫中已有人坐不住了。或者说是皇帝这几日在朝堂之上的态度,已然刺激到了他们,所以才让有的人挺而走险。 迅速的动作了起来。 “你们都先下去,本王有事要和郡王妃谈,不要让人来打扰。”看了看静坐面容淡然的少女,容王蹙眉摒退了屋中所有的下人和侍卫。洛无忧看了一眼望向她的红锦等人,只轻轻的颔首。 屋子里所有人都退下,安静的落针可闻,直到容王的声音响起:“以你的聪明,本王想你应该猜到圣上今日宣本王进宫的用意了,不知你有何看法?可以照直与本王说说。不用与父王有顾忌,直说便是。” “无忧以为,父王此时会更担心母妃的安全才是!”洛无忧忽地笑了笑,如今容狄未归,王妃被虏,她倒是未曾想到,父王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来询问她这些事? “便如你所说一样,他们的目的是本王和你,王妃她是筹码,毁了筹码便等于自毁城墙。所以,王妃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说不得,那些人反会很快的找上本王。”容王怒火已压抑下去,此刻那威严的脸上,表情亦看不出什么喜怒,倒也不愧是堂堂的容王爷。 诚然,他此刻便是再担忧焦急也是于事无补,最重要的是想法子把人救回来,而会劫持容王妃,敢劫持容王妃,还有能力在暗卫手中劫走容王的人。 那怀疑的对象,简直不要太明显。 容王说着,不过那眼底的担忧却是一直也未彻底的褪去,想来是听闻王妃受伤之事,那些人自也如容王所说般会好好的将王妃供着,毕竟若真的王妃出了什么事,便等于与容王府结下死仇。 容王爷看似豪爽刚毅,可这到底只是表面。杀场之中出来的人,没有几个是真正简单的。实际的容王爷不止护短,那手段和手段自然也绝对不差了,若当真惹毛了他们,同归于尽的事儿,那也是做得出来的。 而显然的,容王妃便是容王身上一处不可触的逆鳞。动了容王妃,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所以那些人定然会好好的照顾王妃。 洛无忧笑了笑,开口:“那不知父王又作何打算?上一次烟雨楼中,无忧还记得父王所说之言,可如今看来,父王似乎已被圣上给策反?您是打算来说服我然后让我说服容狄?”容王之言与表情似乎已说明了一切。否则,他不会在此时问出这样的话来。 被策反? “你倒真是直白。”容王微沉的脸庞亦有些尴尬,活了这么多年,这两个字也是头一次被冠在他的身上,虽女子说的语气平淡,表情也很平静。可这两个字听来可并不是什么好词,总让人觉着带些贬意。 虽深知她并无其意,可他还是这样觉得。 洛无忧挑眉:“不是父王让无忧直言的么?怎的这时候却是怪起无忧来了?无忧想来想去,似乎也只这一个可能。不过,无忧觉得父王太低估自己与王妃在他心中的份量,你们的话他未必不会听。至于我……”至于她自是不愿的,从一开始便不愿,这点那个男人早就心知肚明。 她不喜欢那个皇宫,亦不想勉强自己。 那个皇宫于她来说有太多的晦暗的记忆,她此生再未打算要走进去。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在城门处放下那不嫁皇室,永不为妃的话。彼时她不知晓容狄的真实身份。知晓后亦有所担忧,然,那个男人曾说过,她的担忧在他那里从来都不存在,所以她相信他定会将这一切解决。 他不会让她失望。 “可你若不愿,他便绝然不会答应。你在他心中什么份量,相信不用本王言明,只你一句话,本王相信便是要他去替你摘天上的星他也会去。”容王声音带着一股子坚定,到底是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便是没有血缘,到底还是了解的。 狄儿的改变他与王妃可以说亦是看在眼里,这改变让他们欣慰,可世事却就是难料,这两个人一心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可偏偏他们的身份却注定了他们之间与那简单二字之缘难牵。 “所以,父王觉得我应该去劝他?”洛无忧淡然反问,眸底却是闪过一丝幽暗,就不知道他们那位伟大的皇帝陛下到底说了什么?又做了些什么?居然可以让容王一改初衷前来劝她? 容王直言不讳:“本王承认,直到现在本王亦然不希望他坐上那个位置,这也是你母妃的意思,然,帝王之意已决,此事难有转机,且总有一点他说的没错。这满朝的皇子说实在的,本王的确是一个也看不上。” “且,帝君已许诺,而本王亦承认,狄儿无疑是那个位置最适合的人选,不止是为他,这也是为了黎民百姓,能有更安康的生活。三国之间时有战事,受若的终究是百姓,本王早年怔战沙场,诚然,以战可止战。” “但本王想,没有人会希望发生战祸,谁都想要一个太平盛世,先有国才有家,此点,之于你亦然。”身为男人还是国之悍将,便是再不愿,他亦不得不承认,皇帝所说所虑亦无错。 “父王胸怀无忧敬佩!” 洛无忧微阖了眼帘:“只是万千黎民与无忧何关?无忧只是个小女子,装不了那么多的家国天下。唯想在意之人平安而已。若此是他之意愿,无忧自无话可说,但无忧也不会去劝戒。” “此一点,也是无忧之底限,绝无更改,还请父王见谅。至于此事,无忧觉得还是待夫君回来再做处置的好。父王觉得呢?”语调微沉,洛无忧直直看向容王,眸光并不躲闪。 容王胸怀天下,自是当世豪杰,亦是个好父亲。 他或有他的无奈,可之于南宫家的人,她无半点好感。帝君决意又如何?他步步的利用还不够,还想算计如此彻底? “罢了,此事还是等狄儿回来再说,本王告诉你亦不过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容王瞥见女子一脸坚定表情,不由心中再叹,这陛下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只怕却是多半要落空了。 他倒是未曾想到,这两人态度都如此的坚定! “若父王无其它的事,无忧便先告退去看看追查的人,可带回什么消息没有。若有,一会儿会让人送来给父王。父王也不用过于担忧。” “去吧,你母妃的事本王会处理。这些日子你也注意安全,若无事便不要出府,出府也多带点人手。切记,以自身安危为重。” “父王放心,无忧知晓。” 洛无忧不想胶着,直接转开话题提出告退,容王亦未再多言,福了福身女子退出了厢房便带着几个一直守在院中的丫头们返回默园。 就在他走后不久,容王爷也自出厢房,魁梧而高大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那院落之中。 洛无忧方回到默园那前往调查的人便已转回,前去追踪的人已然有人转回。如她所言根本无法追踪到他们的形迹,更遑论找到其藏人的地点。 反而,倒是七杀那边有所收获! ------------ 第708章 愚蠢女人,昏迷不醒 看着被摆在桌面上那细小精巧的**机,洛无忧伸手拿起来轻轻的把玩着,那**机便是七杀在那栋雕楼的其中一间厢房里找到的。 难怪她就觉得有道阴冷的视线一直盯着她!原来还当真是有人想要混水摸鱼?果然,帝君的态度让他们都坐不住了。 洛无忧一边摆弄着**机,一边询问:“如此说来,那人的身份你已然很肯定了,七杀你确定那人是她还有南宫景璃?以你所言,从他们之间谈话来看,显然觉得此次的杀手并不像是傅皇后派来的?” 声音里染着些冷意,这个洛灵儿倒还真是其心不死?留着她无疑是个祸患,可惜她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否则,她也不用一直派人盯着她。至少在那价值被她用完之前,洛灵儿她还不能死。 “是的主母,据隐卫回报的确是如此,傅雨鸯想趁乱击杀主母,隐卫本要出手,却是因璃王出现而打断……这**机属下也已然查过出处,却是出自千机阁下神机营,包括那批杀手所有的也是这种**机,不过,他们所用都是些被淘汰的残次品。” 七杀蹙了眉宇道:“唯有这柄**机虽看似小巧可杀伤力极强,十箭齐发,射出距离却可达百丈之外,五十丈内更是岗岩石板亦可穿透。属下已命人在追查这**机流出之后的去向。”以当时那楼面到主母所乘的马车直线距离来看,那距离显然并没有百丈。 此时想想那情形都还让人觉得有些后怕。 洛无忧自然知道为何,洛灵儿如此浪费力气想要除掉她,一点也不让人意外,毕竟,前仇新恨加起来,她在她手上吃得闷亏可也算是不少。不过此事当真与傅皇后一点儿关系也无? 这个她可不怎么相信,还有南宫景璃的突然出现,他居然还出手毫不留情的折了洛灵儿的手?这段时日南宫景璃于璃王府中深入简出,她派的人也根本跟不进去,倒是不知道他居然也会出现在那里? 看来,璃王倒也是不简单! 至少从此前得到的消息来看,他比傅后聪明多了,也看得更深更远。容狄将柳随风安排在南宫景璃的身边,说来为移开视线,可也未必就没有想要扶持璃王登位之故。 或许,这也才是前世,帝君真正对柳家出手的原因。那个女人以为自己所为是在帮自己的儿子筹谋,可其实,堂堂的傅皇后自诩英明,却不知正是她自以为是的愚蠢的破坏了一切。 而前世傅皇后与傅家对柳家突遭劫难的不闻不问,或许也是容狄最终决定假死遁出的最终原因?这也不是没可能,柳家与容狄之间颇有渊源,这点从柳家为其效命,甚至不遗余力给容狄资金便可看出。 这并不奇怪,只是彼时她并未想到这点罢了。 洛无忧将那**机放下:“既然如此那就继续追查,不管是这**机还是母妃的下落,派出所有的人暗中搜索。”自然只能暗中查,都城极大,能藏人的地方自然不少,并不易大肆的搜寻。 母妃虽是江湖儿女,可到底也是容王府的女主子,若是她被虏的消息传出去,不止于她名声不好,有损王府威严,更重要的还是会威及到她的安危。而且若传出去,于情势并无益处,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恶劣棘手。 那些抓人的人自然是不可能将此事传出去,所以此事想瞒住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可想要找出那窝藏的地点,却并非那般容易。 说来说去,还是得从那几人的身上着手。 不过,他们已然忍不住对她公然下手,想必很快也会有所动作的。眼前不止要担心王妃,她最担心的依然还是容狄,从接到那封传讯之后,已过去二十多日,她却是再未接到自边关传来的消息。 算时日从他出发已过去两个多月,也不知到底怎么样了? 洛无忧蹙眉却也未曾询问,询问亦是无用,若有信传来七杀等人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于她,此前也问过不少次,每每却都得到让人失望的答案,那种失望的感觉并不好受。 七杀等人领命下去安排,洛无忧坐在榻上看着外面,雨势已歇,唯有房檐还滴着些水滴,天空那厚重的黑沉乌云也渐渐漩移散开不少。可她眉宇间的担忧却是始终难以消散下去。 …… 时日一天天过去,就在五日后,容王府正全力查找容王妃下落之时。边关亦传来了消息:南齐慈安太后崩,十三王墨谨行薨。 北帝君惊澜与大秦容郡王先后从边关撤兵返回,与之同时还有一个消息传回,却是大秦战神容狄因受重伤而昏迷不醒的消息。这个消息一入都城,可谓引起整个都城再次热议。 洛无忧第一时间闻得此消息,匆匆踏出王府,看着从马车之中被抬下的男子顿时脸色刹白,浑身摇晃了两下,只觉得天眩地转。怔怔的却是许久都未回过神来,眼前脑海中唯一只剩下男人那张惨白的脸。 “怎么可能会这样?怎么可能会这样?你答应过我会平安回来的,怎么会身受重伤,怎么会身受重伤……容狄,你怎么可以骗我,你答应过我的,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容王府大门外,洛无忧轻声呢喃着,向来坚毅的女子此时却是泪如雨下,本就有些憔悴的面庞因布满了泪痕,更显得娇弱扶柳,和着那轻微的低喃,让人不自觉的升起一股心酸。 “属下等护主不力,请郡王妃责罚!”寒濯等人跪地请罪,声音低沉中微带颤音,个个都是满面愧疚之色,主子重伤后一直昏迷不醒,他们无法只能冒险将主子尽快带回了秦都。 剪秋上前劝:“小姐,您先别急,姑爷他不过是受伤了,一定会好起来的。奴婢们这就去请老爷和莫寒少爷,对了,还有医谷谷主也在,小姐,姑爷他绝不会有事的。你可千万不能急。” “是啊,小姐您医术那么高明,还是赶紧让人带姑爷进去,小姐给姑爷诊治才是,姑爷乃福缘深厚之人,他一定会没事的,小姐……” 同个丫头扶着洛无忧焦急的劝说着,谁也未曾想到,姑爷出兵方才两个月便自收兵回都,走时骑着战马而去,回时却是重伤昏迷被抬回的容王府。姑爷武功那么高,还有那么多人在侧保护。 却还是受了伤,难怪小姐会如此伤心了! 几个丫头的话终是拉回了洛无忧的神智,她咬牙拭去泪水上前:“赶紧将郡王抬进去,去请太医院请太医,把大师兄也找来,你们小心些。他昏迷太久身体虚弱不易受到碰撞。” 女子声音恢复了清浅冷凝,吩咐着众人将容狄抬进了府中,容王府中乱作一团,所有人都忙动了起来,亦根本无人再有心去管围在外面看热闹的那些百姓。 默园里,男子被安置在了**榻上。 洛无忧坐在榻前替男子把着脉,即使努力镇定,那指尖却还是有些微颤,若光是受伤,她亦不至如此担忧,更重要的是他体内还有那生死乱之毒未解。已两月过去,若是这个时候再毒发。 那才真是景况堪虞! “儿媳妇儿,狄儿他怎么样了?”同样匆匆赶回王府的容王,看洛无忧撤手亦是焦急的询问出声,不过几日向来威严的男人脸上竟是长满了胡茬,眉宇之间亦是布满了疲惫,可见这些日子也没有好好休息。 怎么能安心休息,容王妃落在歹人手中下落不明,等了五日却是没有任何的消息,便是容王又怎可能会半点不焦急,尤其那种等待的滋味儿更是煎熬,着实并不好受。 “并无性命之忧,他的身体在缓慢的恢复当中,只是,受损太重,想要恢复却是需要时间。加上这一路颠簸未能得到好的照顾,所以才会一直昏迷。父王不必担忧,我会好好照顾郡王,他定然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洛无忧放下男子手腕,看向容王摇了摇头,接道:“不知父王那里可有母妃的消息?已过去多日,无忧有些忧心,父王还是专心查找母后的下落,郡王便交给无忧来照顾吧?” “如此也好,你深谙医术,不管需要什么药材,王府府库之中皆有存备你若需要着人取来便是,好好照顾狄儿。”容王吩咐了一声,有侍卫前来在容王耳畔低语了几句,容王又交待了几句便又自匆匆的离开。 洛无忧微微蹙眉,片刻后收回眼神坐在了榻前,伸手握着男人的手,那手依旧修长又宽大,透着股温润的暖意,然则无论她说什么,**上的男人都是眼帘紧闭,甚至连眼睫也未颤动一下。 小半个时辰后青鸾摇光二人便分别找来了章明与莫寒,医谷中人闻讯自敢赶了过来,纷纷替容狄把脉,宫中秦皇闻讯更是亲自带着御医赶至容王府中。圣驾至,容王府中又是一团乱象。 秦皇却是忧心容狄伤势,根本无心理会,听到容狄并无性命之忧的消息这却才松了口气,看了一眼神色冷凝默默站在一边的洛无忧。帝君沉吟片刻后,挥退了一众太医和大夫不有屋中的婢女。 只单独留下了洛无忧一人,自然的,还有一个昏迷着的容狄。 ------------ 第709章 不会感激,就是抱复 雅致的厢房中有些过度的寂静,只余三人清浅到几不可闻的呼吸之声,秦皇不说话,洛无忧亦未开口,女子的眸光至始至终都落在昏迷男子身上,脸上担忧清晰可见,却是压根儿连个眼角也未施舍给秦皇。 直接将其无视当作空气。 “怎么,郡王妃见到朕也不行礼了?”许久之后,还是秦皇开口打破了那有些静谧到沉重的气氛:“洛无忧,你,还在怪朕?说来如今你已与狄儿成亲,是狄儿的妃子,也该称朕一声父皇才是。” 洛无忧听着帝君的声音好似终于回神,却是未有动作,片刻后却是突的勾唇哧笑了一声:“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这世上谁又敢真的怪罪?不怕被拉到午砍头么?就正如当年你强迫我父亲参与你那个荒唐的计划一样,他不也只能忍气吞声的接受?”女子清浅声音透着些森冷和凉薄。 那最后一句话被她直接过滤掉。 怪,她不该怪么?一个怪字又怎么能道尽她心中的怨恨?他倒好,还能问得如此理所当然,当真以为帝王就可以为所欲为? 所有人就得接受他的摆布? “看来你都知道了,也是,以你的聪明又怎么会查觉不了?”秦皇说着却是捂嘴轻咳了两声,“朕不否认,那件事是朕一手策划而成,你与你母亲受了这么些年的委屈,的确是朕欠了你们母女三人不错,可若再给朕一次选择的机会,朕还是会这样做。” “问情是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朕以为你可以体会。”秦皇低沉威严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的恍然与唏嘘,他不后悔,为了给兮儿报仇他不后悔。为了江山社稷他也必须那样做。 因为他是皇帝,他必须这样做。总是要有人牺牲的,而洛家便是不幸被他挑中的对象。顾若兰母女三人也注定是那不幸的牺牲品。 只不过让他未曾想到的是,原本他从未过多关注的牺牲品,却成了助他达到目的的关键,甚至还成了他不得不正视和在意的一个人,说来,倒果然是世事无常,又变幻莫测。欠下的总是要还的,便如他欠下兮儿的一样! 她可以体会? 洛无忧闻言却是差点笑出了声来,还真是好一个自以为是的秦皇,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枉顾他人的生死,将自己的意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而这个痛苦的人便是她,他却还要求她体会他的感受?即使退一万步来说前世之事他并不知,所谓不知者无罪。 可今生她为此所受的罪又还少么? 他凭什么就以为,她会体会,能够体会?若是易地而处,他又能否做到?只怕也是不能吧?可他却还如此理所当然要求她去体会他? 当真是可笑至极! “陛下倒是敢作敢为,真是让人无法不敬佩!” 洛无忧一双幽幽明眸紧锁帝王,良久方才出声,清冷的声音里却透着说不出的讥讽,自是敢作敢为,居然如此直白的承认。甚至再来一次,他依然会如此选择?可惜了,他的想法注定会落空,绝不会有下一次了。 “洛无忧,这就是权利!” 秦皇却只淡淡以回,只八个字却囊括了一切:“只有站在最高处才会不受任何人的威胁,只有握住那权利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能一手创建无忧城的人,朕一直觉得是个聪明人,这点朕相信你不会不明白,正如你当日将朕的两个皇子都耍得团团转一样!” “你不止够聪明,也够大胆,亦够狠心,狄儿的眼光不错,也只有你才能配得上他,所以朕的意思朕相信你亦该能明白才是!”秦皇言语之间却是毫不掩饰对女子的赞赏,不止够狠,她却是该狠时则狠,该收时则收,进退有度,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与他比肩而立。 “无忧倒是要多谢皇上居然如此看得起无忧了。” 洛无忧却是冷笑:“不过本城主并不认为,那所谓的权利就是要站在你那个位置,本城主自己有手可以争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管是权利还是其它都好,而南宫家的东西,本城主却倒是真不屑于要。” 说来倒果不愧是帝君,看来他是早就知晓了。 也是,从洛秉书和盘拖出这一切的时候,她早就有预料,她所做的事是不可能完全瞒过这位帝王的。他既然要利用她铲除永昭,又怎么可能会允许超出掌控的意外存在?那场赈银劫案,他当时必然不知,可后来也不难猜到。 毕竟那些银两至今未曾找回,而她却成了无忧城主,赈银失窃之时她亦身在停云山,又怎能不惹人怀疑?不过是时至今日,那个悬案早就被人遗忘至九霄云外去了而已。 毕竟,那场天灾已过,柳家又出了赈银。便是那些灾民都不会记得,更何况是这都城里醉生梦死的权贵们? 能记得者,大约也就眼前的一国帝王了! 不过,他以为他不追究就是于她施了天大的恩情,她就要叩头三呼万岁的感谢他么?那是不可能的,他到底是容狄的亲生父亲,为了那个男人,她虽不能杀了他报仇,可同样的她也没打算原谅他,更不可能会接受他的施舍! 委屈,欠了? 只不过四个字就想将那一切都抹杀? 那岂止是委屈,若非她幸得重生,前世的一切依旧还是得继续,他们母子三人,整个顾家,最终所有人都逃不过一死,她也必定还会落得那死无葬身之地的凄惨下场。 说来洛秉书有错,可南宫萧又何尝不是罪魁祸首之一?便是她再想除掉永昭找到南宫静旋,引出其幕后之人都好,有太多的方法可以用,为什么偏要选择这样一个荒唐的办法? 而这一切又与她们母女有何关系? 凭什么为了他所谓的江山社稷,为了一个南宫静旋,她们就要承受这一切?她们就要被迫牺牲?南宫静旋是人,难不成她们就不是了么?对,因为她是公主身份不同。 可正因如此她才让她更加的厌恶! 每走一步总是被皇权打压,她并非不知权利的重要,否则她何必费尽心思筹划修筑无忧城?她是想得到权利,想变强没有错,可不代表就只有他说的那个方法。 她洛无忧自重生以后便不再相信命运。她的未来掌控在自己手中,她,绝不会再受任何人的摆布与操控! “皇上的意思本城主知晓,你想让本城主劝解郡王,可惜的是本城主并不打算接下这个差事。皇上还是另觅他人吧,不过现在郡王昏迷不醒,估计皇上找谁都是没用的。”洛无忧眨眼敛下思绪,只如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女子面色如常,言语亦同样直白的驳了帝君之意,他一直和她这般的打着太极,其用意很明显和父王一样,目的只是想让她劝容狄接受储位。她可以做到慢慢的试着去忘记前世之事。 可是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要她做到平静无波,甚至于,当做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那太难! 她自问做不到,她只是个人而已,不是圣人更不是神,她没有办法把算计自己害死自己的仇人当亲人,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做不到便就是做不到。 能做到如陌路之人,已是她的极限! “洛无忧,你这是想报复朕?”秦皇面色多了不愉,脸色也因其言语忽尔变得黑沉,能不沉么?他堂堂一国帝王,除了容狄还从来无人敢当他之面,如此的放肆不留颜面。 原以为一个女子,当好劝说才是。可堂堂秦皇陛下亦着实未曾想到,他这个儿媳妇儿,和他那个儿子一样,都是油盐不进的主儿! 便是他真的欠了她,如今一切都已结束,洛府之中一切都可以回到从前,他亦亲下圣旨替他与狄儿赐下婚事。 甚至他还向她许下那样的诺,需知那是全天下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可她却还不满意?竟然死抓着那一点不放?甚至还如此的放下奚落之言? 当真是不知好歹! “陛下可以当作本城主就是在报复陛下,本城主亦无话可说。”洛无忧却是讥讽的冷笑了一声,报复他?他太看得起自己,拿自己最爱的人来报复,他真当她也和他一样的愚蠢么? 为了一个不值得在意的人,去伤害那个**她入骨的男人? 就如同他们这位伟大的皇帝陛下,为了替一个已死的兮妃报仇,却利用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边做出在乎关心的样子,一边却又做着伤害的事实,还妄想得到理解甚至是赞美? 他傻了便也当别人都是傻的! 兮妃最在乎的人便是容狄,他就未曾想过,若是上官兮儿得知他所为,又会是种什么感受?真正的上官兮儿会是什么感受她不知道。可若有人这样对她的儿子,她想,她一定会从气得从地底爬起来将他骂醒,狠揍他一顿! “好,倒是好一个无忧城主,好一个洛无忧!” 空气越渐冷硬,似有火星子不时闪现飞溅,南宫萧当真是气到不止胸口都在剧烈的起伏颤动,连嘴唇都有些发抖。一连三个好,当真恨不得立马宣人进来将之拖下去真的处斩。 却又不得不强忍,那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硬让让他胸中一阵翻滚似有什么升腾而起,却被他强自压了下去。若是传出去他堂堂一国帝王,居然被自己的儿媳妇儿,一个十三岁的少女给气到吐血。 那才当真是要笑掉世人的大牙! 可这女子偏就有将人气疯的本事,他莫不是当真就以为有狄儿护着她,有无忧城在,他就不敢动她了么? 南宫萧阴鹜的视线冷冷的紧锁在洛无忧身上,洛无忧却是淡淡撇了他一眼便自转开了头,径自迈步到榻边,拿起铜盆中的锦帕拧干,替男子擦拭着额头和脸颊。动作温柔而又小心翼翼,与其和秦皇说些没用的废话。 她宁愿花更多的时间来照顾他! 而这也是自倾国妖女事件在御书房中面圣之后,洛无忧第一次与秦皇陛下的碰面,彼时尚算平和,只因那时的她还不明就理,不晓真相,自然也因那时的她太过弱小,便是被威胁也只能咬牙隐忍下去。 可如今她不觉得自己需要隐忍! 于此一幕,却是看得秦皇陛下更加心头火起而怒不可遏。他就知道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也果不如他所料,她便就是想要报复他,因着曾经的遭遇和所受过的罪,来报复他。 还果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女子! 也是个足够可恨的女子! ------------ 第710章 他欠他的,嚣张囚徒 洛无忧坐在榻边静静的凝视着男子,恍若未见身后秦皇陛下那阴鹜又满含杀意的视线,只留给秦皇一个背影,自然也就未看到,秦皇南宫萧那已越渐黑沉至如锅底一般的脸色,以及,他拿出锦帕捂住口鼻的动作。( .l.) 女子所有的心思都被榻上昏迷的男子吸引,秦皇又坐了片刻,心知再说下去也无益,只能起身离开了厢房。 便在厢房门关闭之后,洛无忧却是突的转过了头,看了一眼那房门,鼻翼微动轻嗅着空气中的那股淡淡味道。片刻后便自又转回了视线,一双明眸落在男子的身上,纤细的素手轻抚着男子的脸庞,眼中泛着晶莹的泪光。 蓦然间,竟是又想起了暗室中男子浑身鲜血淋漓的一幕。 此时的他脸色亦如毒发后那般的苍白,苍白的让她整颗心都一抽一抽的疼着,疼到无以复加,从寒濯与六大长老处已然知悉事情的经过,她亦未曾想到,慈安竟会那般的厉害。 联合君惊澜,墨白尘与容狄三人之力,以死伤无数,容狄重伤为代价才最终的将她彻底的铲除。而他之所以会如此拼命,她知晓他是为了消除她的后顾之忧,是为了彻底的将那会威胁到她的隐患铲除! 说着不原谅,可是当真正看到他便这般静静的躺在这里时,她的心中除了心疼与担忧,却是再没有其它。 此时,她终于切身的体会到,当初他千里追到北越时,看到她受伤是何种心境?又为何会落泪?甚至,对于她的固执,竟不惜放下所有的骄傲和尊严对她卑微的低头祈求。 “容狄,你一定要赶快的醒过来,求你一定要赶快醒过来……”她倾身在男子耳边不停的反复低喃着,眼中隐忍已久的泪水也终是不停的,一滴滴的落下,落在男子的脸颊,氤氲着浅浅晶莹的水印。 容狄,只要你能够醒过来,我便不再怪你,只要你能醒过来,无论你让无忧做什么都无忧都愿意。 她什么都可以不在意,不去计较,只要他能醒来就好…… 容王府因着容王妃的被虏,与容狄重伤转回而陷入空前的低迷,整个王府上空都似蒙着一层厚重到无法散去的阴云,气氛更是冷凝到了极点。洛无忧更是担忧到守在榻上片刻不曾离开过,谁来劝都无用。 “姐姐……” 安儿自明月楼中得到消息匆匆赶回王府,看着恍神的女子以及女子那红肿如核的眼眶,抿了抿唇心中微抽了一下:“到用膳的时辰了,姐姐,红锦姨姨他们已传了膳过来,你还是先去用膳吧,姐夫他定会没事的。你若不放心,我在这里替你看着,说不得等你回来之时,姐夫他就醒过来了呢?” “而且,你若不吃饭,哪来的力气照顾他?若是到时候姐夫醒过来,反而你却病倒了,那一屋子两个病人我可照顾不动你们,还有亲家王妃好几天都不见人影儿了,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姐夫生病这般大的事儿,她居然都没出现来看过姐夫,姐姐,你不觉得这太奇怪了么?” 那糯糯的稚嫩的声音拉回了洛无忧的思绪,看着安儿紧皱在一起的小脸,洛无忧擦去脸上的泪痕,僵硬的扯唇笑了笑:“王妃她离开了都城回去上官家探亲,想来很快就会回来了,小孩子家家不要多想。安儿,你已然吃过了么?” 王妃被虏之事早已封锁了消息,除了当日事发时在场之人,并无多少人知晓。安儿整天待在明月楼里,不知也是很正常的。 “我已经吃过了啊,姐你去吃吧,你放心我会好好看着姐夫的。等你吃了再过来好了。这些日子姐姐你好像又瘦了些,要是姐夫醒过来看到你这样子肯定又得心疼了。”安儿点了点小脑袋,也懂事的没再多问。 洛无忧听得眼中微闪过一丝讶异:“你这小家伙今儿个倒是一口一个姐夫叫得那般甜,若是他能听到想来定会很开心的,安儿,你乖乖在这里,我去去就回来。”可惜的是男人此刻听不到。 不过,她记得他们好似一直不对盘的。却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居然也会这般担心他? “去吧去吧,要是再不去饭菜都快凉了。” 安儿说着,将洛无忧推出了房门之外,看着洛无忧的背影愣了片刻,脸上童稚的表情不在反而面色变得沉重了些许。娘亲还真是,发生这么大的事她还以为当真能瞒住他,还真当他不知道亲家王妃是被人捉走的么? 小家伙无奈的蹙了蹙眉,而后他迈着小短腿儿转回了屋子,看着**上男人小家伙小脸儿皱的像颗包子,那浓黑的眉毛也紧蹙在了一起,他抬起手臂,肉乎乎的手掌挂在那榻沿,而后小腿儿一蹬一跃,整个人便爬上了**榻。 “哼,说得好像多厉害似的,结果还不是受伤了?”尤其是带了那么多人马前去,都还能把自己伤成这样,真不知这男人到底是在搞什么?安儿翻着男子的眼皮,扳开男子的嘴,又摸了摸男人的手腕。 他冷哼着声音里尽是不满,带着些许不爽的怒吼::“你要不想她担忧,就给小爷赶紧的好起来,要不是看在姐姐的份儿上,小爷才懒得理你,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给你吃还当真是浪费了,算了便宜你了。不过,你可得记清楚了,这是你欠小爷的。” 安儿自顾自的说着,软糯童音带着些威胁,说着却是突的收手,瞪了眼那昏迷中任自己摆弄的男人,突的伸手探入了自己随身垮着的小包包里,在里面摸了一会儿,摸出颗药丸子,钳着男人下颚扔进了男人嘴里,再轻轻一拍,那药丸子便滑进了男人的喉道,点点化尽。 …… 昏暗的房音里,燃着一盏不太亮堂的油灯,灯芯之火随着微风轻拂不停飘忽隐有要渐熄灭之势,那浓浓的桐油燃烧的味道却是并不浅,反在这整个并不算大,却是封闭的空间里一点点迷漫着。 变得越来越浓亦越难闻! 许是空气太过沉重,又许是那油灯燃烧的味儿太过冲人,让原本昏睡的人也渐渐的从那沉睡之中幽幽的清醒了过来,沉重的眼帘掀开,第一眼看到那灰色的纱帐时,那双眼里划过一抹浓浓的惊疑的幽光。 背部传来一阵刺痛,看着陌生无比的地方,脑子还有些凌乱,回荡的都是那些打斗的画面和飞溅的鲜血,一幕幕交织,让她头部也隐隐做疼,那张微微泛白的俏丽脸庞这上亦是染满了怒气。 撑手想要起来浑身却是无力,就在此时那外面却是突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让女人不由动作一滞,眼神也瞟向了那扇铁门。 的确是铁门,与其说这里是房间,却更像是间囚室,并不大的空间,房门窗户都紧闭着,透过窗纸看向外面只有一片漆黑。显然是被钉上了木板,大约为了防止她逃走,那铁门定是也被上了锁。 而她不止被伤,更是被人下了软筋散囚禁了,躺在**上并无多少的力气。这让她双眼之中闪过一抹极致森寒的戾芒,倒还真是好大的胆子,不止敢对她出手,甚至还敢将她囚禁在此处? 这些人还真是猖狂到吃了熊心豹子胆! 哐啷―― 就在此时那铁门却是突的打开,也打断了女人的思绪,那铁门处进来两个陌生的男人,瞟了一眼已醒来的人,其中一人脸上挂起一抹笑意。上前拱了拱手,声音里带着几分客气:“看以王妃终于醒过来,我等也着实放心了,王妃放心,我等抓你来此并无歹意,也绝对不会伤害王妃的性命。” “王妃的伤势在下也已请人检查过。所以王妃大可不必担忧,等我们主子办完事儿,自然会放王妃回去王府与容王爷团聚。如果容王爷听话的话,想来王妃也很快就可以回去了。”那身材较挺拔的男人说着又加了一句。 而言下之意却还有另有一层意思,那就是若是容王父不听话,只怕她就要在这里多呆些日子,甚至能不能从这里走出去,亦还是个问题。 容王妃闻言脸色紧崩的有些僵硬,一双眼冷冷的盯着那人,足足有一刻钟不止,直到盯得那人都有些头皮发麻的时候,她才冷哼着开口;“你们的主子是谁?是傅后,还是南宫景修?又或者是……敢这般大胆的劫持本王妃,还敢拿威胁王爷还真是出乎本王妃的意料之外,做都做了莫不是却还连个面也不敢露?” 还真果真是些宵小之徒,以为这样可以控制了她,就能进而控制住容王府的一切了么?那当然不可能,容王妃面上爬上一抹不屑和嘲弄,倒是当真未曾想到,他们居然会用上如此愚蠢又天真的方法。 他们这样做就算可以威胁到王爷,却又怎能能威胁到秦皇?可笑的是他们却不知那个男人素来冷心无情,他不会受任何人的危险,他们的目的注定会是落空的!只是他们显然还没有意识到。 她自然也不会告诉他们! “怎么,王妃这是想见见我们兄弟的主子?这个不是不可以,不过却不是现在。若王妃够配合,不用王妃说,我们主子也定会前来相见的。”那稍瘦削的男人闻言却是笑出声,插了一口。 这容王妃倒是有趣,感情她这是想套出他们主子的身份?莫不是打算见了他们主子,而后再去找逃跑的机会?岂知这也不过是她空想罢了。主子既然抓了她来,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放她离开? 她对主子的用处可大了去了。 “本王妃倒是想配合,那也得看你们主子想要本王妃如何配合了不是么?不过是来见本王妃一面都不敢,这样的怂货,本王妃还真的很讶异,他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大胆子对本王妃出手?” 容王妃轻咳了两声从**上坐了起来:“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想要本王妃配合可以,那就让他自己来和本王妃谈,不要老缩在乌龟壳里当王八孬种,没得让本王妃看不起,连本王妃一个女子都不如,他又凭什么登上那个位子?” “还有本王妃伤势过重,需要一名大夫还有上好的伤药,就这般简单的包扎一下,还说不会对伤害本王妃?依本王妃看你们这是想让本王妃生生疼死还差不多,告诉你主子,若本王妃真的疼死,那他想再让本王妃做什么,本王妃只怕也没有办法配合了。” 斜睨了一眼那两人,上官茵儿说着闭上了眼帘,一副不打算再开腔的样子。直看得那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这可好,第一次遇到被囚禁还如此嚣张的囚徒,不止敢提要求,甚至还把他们的主子给骂了个狗血喷头?居然还敢说主子是怂货王八?他们可当真是和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主子的。 那他们要不要,把容王妃的话直接告诉给主子听呢?果然不愧是容王妃上官茵儿,倒是够胆量亦有气魄,就不知主子听了,又会不会决定亲自来见她? ------------ 第711章 各有手段,烈火烹烤 “哦,她真的这么说?” 清寂的房间里,传来一道男子好听的声音,男人俊美的容颜之上,好年报的眉峰微挑,似乎有些诧异:“倒还真是出人意料,没想到这上官茵儿也不像传闻那般的没什么心眼,至少能够想到引出幕后之人,总算也是个聪明人。( .l.)只是,怕她现在也还不知道容王府的现状。否则也定不会还如此的嚣张。” 听闻那两人的禀报,倒也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 “公子说的是,属下们都已派人查明,那容郡王领兵到达边关之后,的确是在膺门关里向南齐发动了几场进攻,不过他人当时却并不在膺门关,至于去向不明,却是真真实实的受了伤。” “是的公子,另外我们也安排人在王府四周查探过,那容狄的病情极有可能并非作假,便连皇上都带太医前去看望过。如今,可正是我们的好机会,有容王妃在手,不怕他容昱不听主子和公子的话。而有容王府的帮忖,那个位置,可以说是绝对是主子的囊中之物。” 的确,有容王府的支持,那成算大得可绝对不是一成两成,否则的话他们也不用想尽办法,好不容易把上官茵儿给虏了过来。 男人思索了片刻却道:“暂时大意不得,虽有容王妃在手,容狄也确实重伤陷入昏迷,可是不要小看了容王爷,暂时我们不宜有所动作,否则,极易暴露了自己,此事本公子自然会先向主子禀报之后再做出决定。” “你们也都给本公子记好了,好好的照顾她,不能有半点的怠慢。否则,若是坏了主子的事,可别怪本公子没有提醒你们到时候的凄惨下场,只怕主子定会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世上。至于主子会不会去见容王妃,便待主子到时有了决断再说。”男人镇重的警告着那两人。眼里亦眸光亦如锋刃一般森寒凌厉。 那两人忙弯腰躬背,点头着应声退了出去。 独留下一袭锦袍的男子静立在书案边,微蹙了眉头,如今,整个容王府已如预料般开始大乱。主子的计策也已开始奏效,只是不知为何他却总觉得好似有哪里不对劲儿,却又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儿? 思索了片刻,依旧未曾想出什么来,男人不得不蹙眉暂时先将那抹念头给抛开。拿起桌上的一块令牌便出了房门。五日前便有人对容郡王妃展开刺杀,今日秦皇亲至容王府探望容郡王。 这些消息早就传开,原本就坐不住的人只怕会更加坐不住了。秦皇对容王府的过度关注和在意,不止是他们的心头刺,也定是所有人的心头刺。 就不知到时候,各方会有什么样的动作?而主子对此又会取采什么样的措施?会不会加快行动? …… 这个夜里注定各方都不得眠,深夜里一道伟岸的身形在夜色中疾速穿梭,不大会落在一座威严华丽的府邸之中。轻车熟路的便落在了书房外面,几乎刚落地那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 “属下参见王爷。” “起来吧,外祖父可在?” “回王爷,国公爷一直等着王爷前来,王爷请先进来吧。” 南宫景璃未在多言便走进了房中,那书房书案后的太师椅上,傅国公正襟危坐着,看到来人,也未起身只朝那开门的侍从挥了挥手,那人便自退了出去。 “外祖父命人叫景璃过来,不知是有何要事?”南宫景璃见了礼,不由蹙眉开口询问,“夜已深,外祖父当早些歇息才是,便是有事也可明日再谈,如此操劳于过于伤身。” “景璃的性子倒是越发的稳重了,没想到这个时候你还能沉得住气?便是外祖父也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定国公傅亘倒是颇为诧异,这些日子他亦一直有派人在璃王府外,宫中各方齐动,却只有璃王府依旧沉寂。 几乎什么动作也没有,这不得不让他疑惑,到底他这个皇子外孙,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又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想法? “怎么,是母后又传信给了外祖父?”南宫景璃淡淡的问,微顿,却又自答:“除此之外,景璃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别的理由。不过,景璃不以为,外祖父会和母后那般,看得那般浅薄才是。” 她那个母后把所有的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他从不认为她的计策会奏效,可惜的是,她并不会听他的劝解,他亦不能对其用强,毕竟那是他生身之母。于此他亦只觉得无奈,也懒得再费心去劝。 “你母后的确是传讯于外祖父。” 傅国公站起身抚了抚青须道:“不过,这也是外祖父自己的意思,倒也无别的用意,只是想听听景璃的意思,你母后妇人之见,思虑未必那般周全。那么你呢,景璃?如今各方齐动,你又可能告诉外祖父,你在等什么?到底是等时机还是在等一切尘埃落定?” 外祖父这是想探他到底是否有心帝位? 南宫景璃俊美的脸庞之上布着些许冷凝:“外祖父觉得如今的景璃还有任何可以后退的余地?这不是外祖父与母后一直以来对本王的教导么?不过,外祖父当真以为那个位置就那般好拿下来?” “这几日都城的确异动频频不假,这段日子父皇的身子亦是不好,甚至据本王所知,今日父皇回到宫中之后,还吐了血。本王觉得这个时候身为儿子,最应关心的还是父亲的身体。外祖父觉得不是么?” 那个位置他说过他会用尽一切手段拿到,可是,并不代表他就会因此而被冲昏了头脑,相反越是这个时候,便越要保持冷静。毕竟这种关键时刻绝不能出任何的纰漏。 一步错便会步步错! 而这后果便是万劫不复,那可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是万无一失,将他一举拿下,绝无任何的意外! “都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可也有老话说的好,打出头鸟,有时候这个方法却只会适得其反,让自己成为别人的目标和靶子而已。外祖父觉得本王说的可对?”南宫景璃反问着转回头看向傅国公,狭长的眸子里一片暗沉的平静。沉静的让傅国公亦是眉心微动。 紧接着他却是轻叹了一声:“的确,看来景璃看得很明白,如此外祖父也便放心了。皇上一心想让容狄继位,说来如今他的受伤倒是让情势暂缓了一番。你母后终究是为了你好,虽然她以前做得有些过了,可是你也不得不承认,此次有这番情势也多亏了她在其中斡旋。” “值此关键时刻,景璃切莫为了其它的事而扰乱了心神才是。这不止关系到傅家的未来,亦关系到你自己的前程,你舅舅派的密探已得到消息,那边已有了动作,你想要的机会很快就会来了。” 傅国公眼神忽而透着几分锐利:“据宫里传来的消息,皇上业已拟好立储的时意,这旨意为何,想来你亦能够猜到。此次你是否能一步登天,傅家又能否保全,也端看此一举了。”略显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的低沉。 皇上会立谁为储,不用想亦知,除了容狄却是不会有别人,只可惜那道圣旨到底落在谁人手里,又在何处?他们却是百般也查探不出,李淳于乃皇帝近侍可惜却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一心忠于皇帝。 他们根本无法从他那里得到消息,旨意未出皇太后那边也不好出面干预。说来皇上倒是真算计的彻底,不愧是宏帝,英明睿智还真是不减当年。如今容狄昏迷皇太后自然更加不会出面了。 端贤太后那也是夺嫡之争中一路走过来的,绝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从这些日子未怎么宣傅雨鸯进宫叙话儿这点便可看出。皇太后至少不会在这个时候插手,毕竟论亲疏,皇帝才是她的儿子。 且还是亲生母子,便是平素里对这些孙辈儿再疼爱,到底也是比不过儿子在太后心中的份量。即使皇太后依然不喜容狄,可不到万不得已,太后娘娘也是绝然不会插手的。 傅国公的担忧与警告到底是为什么,南宫景璃自是明白,想来那日之事那个女人定然已禀告了外祖父。傅雨鸯对这个女人初见,便无任何的好感,如今民只是让他更加的厌恶而已。 南宫景璃未曾言语,于此时来说,不止是母后和傅国公府,只怕所有人都在找那道圣旨。身在后宫,自然各有各的手段,也各有各的暗线暗桩。更何况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南宫景修与欣妃达成联盟。 因着母妃在其间的挑拔,两人自然也对情势有了重新的估计。可以说现在所有人都将口调转对准了容王府。也正因此,她才断定,母后绝不可能对洛无忧下手。那样来说对局势不会有半点的好处。 至少,她绝不会在此时下手。 这其中的原由想来正如刚刚,傅国公对南宫景璃的警告一样,夺嫡关急键时期,造成母子失和,那绝非是个明知之举,于此他并未多想。 反而,让他担忧的却是容王府的情形,如今所有的视线皆因着各种的原因全都集中在容王府,容王府如今无异于是被架在了烈火之上烹烤。 容狄陷入昏迷之中,无忧她又要如何应对? 南宫景璃那微蹙的眉于更是蹙紧,这才开始而已,便已然有了那样一次的刺杀,接下来的风雨只会更严厉更凶猛,危险也只会更多。如今,没有了容狄的保护,无忧她又要如何才能平安的渡过这个时期? 还真是让人不得不担忧,看来他当真是得去看看,容狄到底伤得有多严重才行?居然那多么的太医前去都没办法让人醒过来? 这,当真是太奇怪了。 ------------ 第712章 先出手者,情势堪虞 容王府中,洛无忧依旧端坐在那榻上,眼透过那珠帘望向内室,边听着七杀带来的最新消息,清丽的脸上,脸色一直都是紧崩着。 “主母,那些**机的出处,我们已然查到,那批**机,因着当时并未找到合适的材料来,并未能达到理想预其的效果,被当作残次品来处置,东西经最后流入的地方若无错,当是落入了战王南宫景修的手中。”七杀将所得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向主子回禀着。那眼中却是难掩讶异和杀意。 显然并未想到查到的结果会是这样。 “也就是说对本妃下手的人就是南宫景修派出的死士?七杀,你查一下战王府中还有没有我们安排的人进行监视,若没有,便着手安排武功高强的隐卫,把整个战王府都监视起来。不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洛无忧脸色更加冷凝,声音也是更冷:“不管是南宫景修还是他身边的人都不能放过,好好的守着切忌不要暴露行踪,说不定我们想要找的,便很快就会有消息。”说着女子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带着几许森然凌厉的杀意! 不止七杀,这个结果显然也出乎洛无忧的预料! 虽说从南宫景璃与傅雨鸯的对话中,隐卫觉得动手之人不可能是傅皇后,可她却并不怎么相信。可那终究只不过几句对话而已,完全证明不了什么,以傅后的狡猾,有可能猜到她派人暗中跟踪,所以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诱导她们,这亦是极有可能的事。 毕竟,她一直觉得先动手的人绝对是傅后无疑。却倒是没有想到,这一次还真是被她给料错了,这先对她动手的人,居然是会是那个才从大牢里被放出来不久的战王,南宫景修? 说来倒也不奇怪,南宫景修对容狄的恨意只怕也不比傅皇后少,若非容狄算计他娶了君倾城,南宫景修绝不会一再失去圣**,甚至一路倒霉到底,不止在北越身受重伤,还被君倾城牵连关进了牢里。 彼时他可是差点栽下去,再也爬不起来。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又怀疑容狄的身世,知道是容狄挡了他们的道,会对她出手,那当真是再合理不过的事实。若换作她是南宫景修,她也定会想方设法将阻他路又害了他的人彻底的铲除。 不过是她未曾想到,南宫景修不动则已,动手居然会如此的利落。甚至那手段可也不比傅家的低。一下便切中了容王府的弱点。除了容王妃,容王府的其它人不管是容王还是容狄显然都不好对付。 而她自认还算是有些自保能力,也唯有大大咧咧无甚心眼儿,却又自认武功高强的容王妃,是他们最容易出手成功的对象,他们会选母妃下手倒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毕竟,容王妃在容王与容狄心中份量不用多说。 至于上次刺杀她之事? 大约他们也是顾忌着她无忧城主的身份,所以才会派出那么多人,甚至还用上了那些杀伤力极大的**机,摆出如此大的阵仗来对付她。只是他们大概做梦也未曾想到,容狄还有一层明月楼主的身份。 还没等到她动用无忧城的势力,光七杀暗隐就将他派出的人全部搞定,南宫景修此次可谓是失算了。如今看来这劫持了母妃的人,也极有可能是他派出的人了。毕竟容狄当初领兵离开都城之时,她答应了他,会好好的呆在王府之中等他回来。不去理那些闲七闲八的事。 所以他离开的两个月里,她基本未踏出过王府一步,若非容王妃出事,她也不会因为担忧她的安危而决定进宫,那样南宫景修也不会有机会对她出手。而劫走容王妃,他既可以拿捏住父王,还可以引她出王府。 如今看来那日拱桥的垮蹋怕也不简单! 然则,这也只是她猜测的其中可能,也并不能排除还有其它,但显然这个可能比其它的可能要大了很多。 跟着南宫景修说不定会有很大的发现。 当然了,便是如此也不能让她降低对另一个人的怀疑,只能说这两人之间一半一半,都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且那人比起南宫景璃来,手段与势力也只强不弱,她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 “是主母,属下已安排了人手潜入王府四周。也正找机会让人混进战王府。想来很快就会有进展,”七杀领命,又回道。 洛无忧对此却是不置可否,这个时候想要让人混进战王府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个关键时期,各府各宫自然都会全力的戒备。毕竟,若真是让人混进内部其后果,可想而知。 转念,洛无忧瞥了一眼那几上的棋盘,伸手捻起一枚棋子再问:“还有最后在那楼中找到**机,其出处下落可查了出来?到底又是落在了谁人手里?虽然使用**机的人是傅雨鸯,可她刚才到都城而已。又是从何处拿到那样杀伤力巨大的**机?” 他们一直有派人监视她,照理来说,她不可能有机会从明月楼神机营里拿到那样杀伤力巨大的**机才是。这不合常理,那东西定然是有人给她的,而这人又是谁?似乎并不用过多的去猜踱。 然则,只此一事,却也可以看出太多。 “回主母,此事属下也已查证过,我们在那楼中找到的**机是当初有人偷偷拿到黑市去,而后流落出了神机营。后不知为何却又会落到了那个傅雨鸯的手中。至于当时的买家我们的人还在进行追查。” “不过,想要有结果,可能还需要时间。”七杀蹙眉,不追查他亦未曾想到居然有人敢将神机宫里的武器私自拿出去黑市里贩。还当真是胆大而妄为至极,那人虽已被控制下来,可东西却还是流了出去。 且不止那一把**机,一共流出三把。 明月楼里也正全力清查追回,只不过,黑市不比其它正规的流通渠道,那里都是暗交易,银货两讫,没人会去注意买方方是谁?不止不会备案,大多还使用假名甚至会易容,查找起来自是比较麻烦。 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清查得到。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查,一定要将此人查出来。另外也派人注意傅国公和宫中的动静,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还有宫里,也派人去暗中查探一下宏帝的身体是滞有任何的不妥?”洛无忧冷哼了一声,那脸色亦是更冷。 七杀却是眉心一跳:“主母,您是怀疑,会有人趁着主子昏迷重伤之时,对皇上下手?他们是想铤而走险的……夺宫?” 主母虽未明说,但显然是有此怀疑。想想也是,他们都敢对容王府出手,若说真的会做出夺宫之事也并非不可能。 只若此一来,怕情形却是当真不太好了。 “暂时不知,先查明再说,自然的,这也不是没可能,毕竟现在所有人都盯着那个位置,也难保不会有人狗急跳墙。另外,你也让人注意一下附近各城镇各大营里可有调兵的迹象,万不可大意。”洛无忧却是面色未变,秦皇立容狄为储的态度之坚决,可谓已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既知帝意不可改,继续等下去也只有徒劳,那些人自然会另僻奚径,这种情况换作是她,也会自然而然的考虑放弃等待选择直接夺宫。左右不过是一搏而已,加上容王府接连出事,他们若不趁此机会做些什么,岂不是白白浪费这大好的机会了么? 容王妃被劫,那就是一个明显的讯号! 正如剪秋所疑,此次容狄出战,他们必然有派人跟随前去,否则断不会有如此动作,他们定然早就知晓容狄已然出事。毕竟容狄昏迷已是大半个月,从边关回到秦都,自然花的时间比之寻常更多。 可若只秘密传讯所用的时间却不过仅需几日。 而七杀所带回的消息,亦非没有深意。且先不说黑市,神机宫,那是明月楼下专门替容狄的军队武器的地方。 不管是霹雳火炮还是**机弓箭,又或者是明月楼下七杀阁与暗阁乃至七星堂甚至包括烟云七十二骑,所有人使用的武器皆是出自神机营里。于此重要的一个分部那肯定会有一个统筹的管理机制。 绝不可能那般轻易的让人将武器流出。 甚至是流入了朝庭中人之手! 这只能证明那些人早就在暗中动作,一直不遗余力的暗中搜罗增强自己的实力,或者就是为此做着准备。 而不管怎么样,那个位置显然才是他们最终的目标。 更重要的一点,她可不相信,时至今日,皇后和傅国公府那边会毫无动作。那明显不合常理。皇后在宫中不可能没有安插自己的人手,据父王所说,皇帝旨意已决,甚至还对他许诺。 这个消息他们会不知道?那又怎么可能呢? 傅氏皇后对于那个位置的执着,不用多说,否则当年也不会费尽心思的想要破坏容狄与皇帝的关系,挑起皇帝与容狄之间的矛盾,以借此逼着容狄离开朝堂离开那个位置。 为此她做了那么多,等了这么多年,在这临门一脚的关键时刻,她绝不可能还这般的平静,皇后和傅家明显的还在等,或许也就是等那一个机会而已。 而今她或许知道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 第713章 景璃上门,闻风而动 洛无忧放下棋子,眼眸微眯,昨日秦皇何时离开的她的确不知,可那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却未曾逃过她的鼻翼,秦皇的身体显然出了问题,堂堂秦皇又怎么可能真的因为她几句言语而被气到吐血? 那却是不可能的,只不知他到底是真的生了病,又或是有其它的原由?这其中又是否有其它的猫腻? 不过,联想到元清太子之死,若说这其中没有那位皇后之功? 她可是不太相信的! “是,属下会立刻安排人前去查探。”七杀面色微有凝重,等了半晌看洛无忧并未再有其它吩咐便行礼退了下去,脸色却是更渐凝重。若果真如主母所猜测的那般,那情形对于容王府来说却是极为不利的。 厢房之中,洛无忧转身回到内室,神色亦未有半分的放松,那的确是她最担忧的事,若真的发生夺嫡宫变,到时候容王府的处境,必不会好。偏偏此时容狄却陷入昏迷之中,父王又被人拿住了软肋。 容狄身体与常人有异,此次不止内力耗,最重要的却是身体的损耗,据六大长老所说,曦氏一族中人,尤其是嫡系血脉体内都隐藏着一股力量,启动秘法所要消耗的便是那股血脉之力。 而容狄本身就中奇毒,又强行启动秘法破慈安的灭杀之阵,会有多大的消耗不用想可知,如今虽然除去了她一直以来的心头大患,甚至三国内所有慈安的势力都被剿杀怠尽,可想要快速的让容狄恢复,却是根本没有其它的快捷之法。 唯一之法,就是尽快的炼制好解毒圣药!解除那上古奇毒对他身体的压制,如此才有可能让他恢复的速度加快。 偏大长老却是还在归途之中。 这无法不让她忧心! 洛无忧刚坐下一会儿,替容狄擦完身子,喂下一些流食,便从红锦口中得知有人居然在这个时候上了容王府的门,据说是来探望容狄的。 而这也是从昨日回来之后,第一个上门来探病的人。容狄昨日傍晚方才回都,她早就料到会有人坐不住,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头一个来的,居然会是傅后之子,南宫景璃。 “小姐,可否要奴婢前去回绝了璃王与皓王?”剪秋看洛无忧蹙眉,自然而然的问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只要提到璃王殿下,小姐似乎都会冷了脸。这倒也不奇怪,想来也定是与如今的情形有关,剪秋如是的猜测着。 “不用,让他们进来!” 洛无忧思索了片刻,“既然人家是来好心探病,做为主人又岂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便是推了他们,也定然还会有其它的人来,又何必那般麻烦一个个去应付,左右他们也不过是想来王府以探虚实,那便让他们探个够便是。对了,父王可在府中么?” 她的确不想见南宫景璃,可此时却是不得不见,自然的,也并非只一个南宫景璃,连璃王都来了,只怕其它人也会陆续前来。 躲又能躲过几时? “回小姐,王爷今儿一大早来看了郡王便自又出了府,去往何处却是不知也并未有过交待。”剪秋蹙眉回道,不过,想来王爷大约也是又带着人出府前去寻找王妃了吧?王妃被虏失踪却是一直的没有消息。 这些人劫走王妃之后却是销声匿迹再无半点音信,着实让人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也有种让人无处着手的感觉。若是有信儿传来也还好,至少可以让人知道王妃如今到底如何了? “既然如此,便让他们直接进来就是,一会儿等他们探完病,再带去前厅奉茶。”洛无忧点头吩咐了一声,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依父王对母妃的在意程度已过去这么多天,又怎能还坐得住? 这个时候父王母妃不在,能出面招待的自然也就只有她了。 洛无忧下了令,婢女们便也直接带着人来了默园,不过却是就这一会儿的时间,却是又多了两个人,除了南宫景修与南宫景宸也不会有别人,想来都是闻风而动,跟着南宫景璃屁股后面来的。 四人身后自然还带着侍卫,亦带着不少探望的礼品,多为上等药材等物。南宫景修等人并非第一次进入容王府,可却是实实在在第一次走进默园。 南宫景璃面色紧崩,走过那演武场时,伸手摸了摸那些兵器架子,眼中却是有些恍然。他却是并非第一次进入默园的,以前也曾来过多次,甚至还在这里舞弄过这些架子上的兵器,包括太子皇兄也曾来过。 不过太子皇兄自出生便身子很弱,不能练武,每每都只看着他与容狄对打。当然,都是他拉着太子皇兄强行跟来的,容狄那人自小冷得就像一块冰,时常一整天都不说话,甚至是说话也是惜字如金,根本不爱搭理人。 若非他纠缠只怕他也没有机会进来这里。 那时候母后大约并不知晓那个秘密,自然不会反对他与容狄来往,毕竟彼时容狄做为容王府唯一的子嗣,母后自然也希望他与容王府打好关系,说不得对将来会有帮助。 总之便是逃不过这些算计,他并非不知这些,只是对于容狄他的确是好奇的。他在都城时日不多,直到十岁时才一直留在都城,并且与他们一同到国子监里随太傅修学,不止冷得让人心惊,一来还就抢了他的风头。彼时都是幼龄自然难免会不服气,甚至他还为此专门找他单挑过。 结果,却是被那个家伙一招就给放倒。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便开始一直缠着容狄,一是想要揭开他脸上那神秘的面具,二是对他武功之高很是好奇,总想着和他切蹉想要打败他,于是每次和师傅学了新的招式都会跑来找他打上一架。 或许是嫌他纠缠的烦了,从刚开始的冷眼到撵也撵不走,后来,他也会出手和他对打,大约是想着快点打败他,好让他滚蛋吧?那时候皇兄总是在一边儿这样看着,等他们打完容狄离开,便会这样的揶揄他。 可他却是不信的。 他知道那个人表面很冷,可实际却是也并非完全如此,他想对于他与皇兄那么多年的点点滴滴相处之中,在干了那么多架,他总被他打到鼻青脸肿之后,他还是对他们有那么几分在意的。 否则,也不会在他们有难时,偶尔也会出手相忙,虽然那个大冰块总是做的不着痕迹。后来他以身挡剑救了父皇,父皇对他**爱一时风头无两,便是连他们也难免嫉妒。 然则,那个冰块却总是能避则避,不能避也总是在他们纠缠时出言相讥带上他们一起,或许就是想拉近他们与父皇之间的距离,只是那个家伙却总是从来不会说出来。 可他不说也并不代表他就没有感觉到。 曾经他对于能够接近那个冰块无比自豪,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慢慢变得在意了起来,那时候,他很珍惜他们之间这份友谊的,虽然容狄可能并不这么认为。可他却是真实的在意着。 可惜的是,不管如何,那些都已成为了曾经! 他们之间,从六年前起,从母后知晓真相开始算计开始,便再也回不去了。这是他们的宿命,生在皇家就注定得不到纯粹的感情,不管是任何感情都一样,可也正因此,曾经的过往却总是显得那般弥足珍贵。 让人总是念念难以忘怀! 而今,太子皇兄突然离世,他与容狄却是越走越远,最终亦未能逃地宿命走到了对立的位置,他们之间的结局又何尝不是早定? 注定他们之间必要相争相杀。 这是个残忍的事实,他们却只能接受,颓然间也只能让人叹一句世事无常,若人生只若初见多好? 南宫景璃的思绪无人得知,众人被直接带到了默园的厢房之中。 “见过几位王爷,来人,给几位王爷奉茶。” 洛无忧见礼后朝侍女吩咐了一句:“父王今日有事外出不在府中,有待慢之处还请诸位王爷多多见谅。”扫了一眼那四人她出声招呼着,即使明知道这其中有刚才对她出手想要夺她命的人。 甚至容王妃的性命,亦然在也定在他们其中之一手中握着。洛无忧却也依旧未有半丝的表露,甚至面色依旧淡然的看不出任何不妥。 “郡,王妃不必多礼,本王今日来此,只是听闻容郡王受伤身子不妥,前来探望一二,不知郡王伤势可有大碍?”几人之中南宫景璃为长,又是嫡皇子,自然当先开口,只那一句郡王妃却是喊得有些艰难。 看女子那高高梳起的发髻,明显苍白憔悴了不少的容颜和又瘦弱了些的身体,以及那眉宇眼眸之化不去的浓浓担心,男人心脏忽的有些收紧。 满腹思绪却是复杂难言。 她已嫁为人妇,自那日她成亲之时所见之后,他亦再未曾见过她。时隔多日再见之时,那被强压下的思念似乎也在一刹那齐齐涌上了心头。眸光定定的凝望却又因还有旁人在而不得不压抑。 那是种让人很厌恶的无力。 “是啊,郡王妃不必这般客气,父皇甚是担忧郡王的身体,今日进宫请安之时闻母妃言,父皇亦是担忧到茶膳难安,郡王乃我大秦战神,功在社稷,若是郡王妃有任何的需要,可与本王等直言,本王定不会推辞。” 南宫景宸瞟了南宫景璃与说了一句便微微垂下头的洛无忧,忽的出声,那眼神一转却是直直的透过那珠帘瞟向了内室里,对于南宫景璃与这位郡王妃早前的‘**韵事’他并非不感兴趣。 不过,他更感兴趣的却是这容狄到底是真伤? 还是假伤? 勿怪乎他们会有此怀疑,那个男人太过强大,六年前与南齐对战时他也受过一次伤,当时所有人都说他没救了,注定是个残废一辈子也不会好,甚至连出生之时就被断定是个短命鬼。 可他不止好好的活了这么多年,那伤到最后也证明根本就是假的,他早就好了却是瞒过了他们所有人。当时到底还是与南齐两军对阵,那伤也是切切实实的他们都看到过。 可是此次他出兵才不过两个月,与南齐在膺门关也不过攻城三次,据闻两军对垒时将士并无多大伤亡,可他便就伤得要死要活的? 是个人都会怀疑。 否则,他的这些兄弟们又怎么会居然约好了一般,竟然齐齐的出现在容王府中,显然那怀疑的不是他一个人。这倒也是,这个问题若是不弄个清楚明白,估计他们这般兄弟没有一个人可以心安! 谁让他是容狄呢? ------------ 第714章 三王试探,妄下定论 南宫景宸一边说着,一边也往内室里走去,洛无忧蹙了蹙眉却并未阻拦,也只是迈步跟了上去,看宸王眼神瞟向**上的男人那直勾勾的眼神,和那眼中几乎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的光芒。 洛无忧顿时眸光微冷,淡声道:“多谢几位王爷如此关心,不过几位王爷不用担心,郡王他并无什么大碍,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若是有需要本妃定然不会客气,一定会向王爷开口。” 说着,她人亦站在了榻前,扫了一眼先后跟进来的几人,客气而疏冷:“几位王爷也看过郡王了,郡王重伤不能被打扰,几位王爷若不介意请去前厅奉茶等候,说不定父王一会儿就会回来了,到时候定会好好的招呼几位王爷。” 因着那几道注视而怀疑的目光,洛无忧眼中也泛上了些许寒厉,更是径自的站上前,用身体挡住了几人的视线。那话说的客气,实际却是有着送客之意,容王府中容王爷不在,他们留下自是不妥的? 难不成真还要受这容郡王妃一介女子来招呼? 虽未有什么礼教不礼教的问题,只是想来总有些奇怪,几个大男人,一个小女人,若是平日里真有交情也就罢了,可明显的,人家很不待见他们,也更谈不上什么交情之言。 留下就是讨人嫌! 且估计他们从这位郡王妃嘴里,也是问不出什么。 “不用了,郡王妃太过客气,既然郡王身子不好,那便好好的休息才是。本王便先告辞了。还是那句话,若是有什么需要,郡王妃直接命人告诉本王,本王定不会推辞,必会效犬马之劳。” 南宫景宸闻言神情不由一滞,本能的眼中瑟缩了一下,看了一眼少女微冷的眉眼,收回了眼神,提出告辞,等容王爷回府招待他们?他可不想直接对上容王爷那尊大神。 想也知道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会好好的招呼他们? 尽管容王府早已在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然则便如那女子所言,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是会有蛛丝马迹可寻的。 这个时候碰上,那无疑是往头上撞,他可没那么傻。虽是很想探虚实,可眼前人他们也的确是看到了。 **上的人那脸色惨白的,跟个死人样。更何况太医院除了章明,大半太医也都随着帝君前来诊治过,他们也派人对此做了调查和讯问,如此看来容狄受伤之事当不会是做假的。若是做假,总还是有迹可寻的,不可能那么多人都被骗吧? 南宫景修亦然点了点头:“如此本王也告辞,十四皇弟你可也要与我们一起走?二皇兄与郡王同来感情深厚,怕是还要多留一会儿向郡王妃问清一些状况,不若十四皇弟便先随我们回去。”人已看到他们的确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只他那话说的可就怪了,南宫景璃与容狄关系好,让他留下?看来南宫景宸对此倒是释疑了,不过这位战王爷对容狄的伤势病情还是有所怀疑,怀疑他的伤就是作假的? 所以想留下南宫景璃继续以探虚实? 洛无忧自是不想再应付南宫景璃,自那次事后,她便刻意的避开这个人,只是都城说来太大,却也足够小。想要完全的避开是不可能的,尤其他与容狄之间有着那层血缘关系,有了那层利益牵扯。 便更加的难以避开,否则上次在秦淮河畔他们也不会那么巧的遇到了。此刻看南宫景璃未曾出声,也未打算告辞的样子,洛无忧自然不好出声说什么。若是这个时候送客也是不妥。 反而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错觉! “那好吧,洛无忧你也不要担忧了,放心吧,他那么强悍,当初受那么重的伤都没事,这次也绝不会有事的。你要有什么事儿就派人去本王的王府里告诉本王一声,不管需要什么稀世药材,本王都会去父皇那儿给你求来的。” 南宫景皓看了一眼洛无忧,又看了看南宫景璃这才担忧的出声叮嘱,直到现在十四皇子那混世小魔王都还有些晕,显得有些未回过神来,看着**上的男子眼中更满是复杂,怎么可能就受伤了呢? 容狄,那个男人在他眼中可是无所不能的,他一直觉得这世上好似没有人能拿他怎么样,更没有事能将他难住,他是那么强大的一个男人,便连父皇都拿他没辙,可现在看他那么病焉焉要死不活的样子。 倒是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了。 还有二皇兄,看着洛无忧的眼神,他心里的人是谁他还能不知道?若不知道当初他也不会在那赏花宴上出寻样一道谜题了,可惜的是,璃皇兄到底只能望而心叹的自伤了,人家都已经嫁人了。 他今儿个来看容狄,却是拉上了自个儿来容王府,想来也是为了避嫌,倒是没想到他到了此时也还能想得这般周全。只是他没想到,南宫景修与南宫景宸居然也跟着他们屁股后面跑来了。 还真是让人讨厌的跟屁虫! 哼,莫不是他们真以为别人看不出他们打着什么样的算盘,含着什么样的心思么?简直不要表现的太明显了! “多谢王爷,无忧记下了。”洛无忧福身应了一句,这个小魔王已帮过她数次,他眼中的担忧亦是不掺假,是以,对南宫景皓她面色稍缓了一些。 南宫景皓倒是没在意,说着与南宫景修等人被侍女送出了屋子,一路被送出了王府,南宫景璃也自被请去了王府的前厅之中奉茶,对于南宫景修等人的话他亦并未言语,他的确还有些事想要问清。 前厅之中,红锦剪秋奉完茶,便站在了洛无忧的身后,孤男寡女独处那自是不妥的,小姐已然嫁了人便理当得避忌着些。尤其,这位璃王殿下对小姐的心思只怕这都城之中关注的人也不少。 “王爷请用茶。” “多谢。” 前厅之中两人客气了几句,便再没了下文,气氛有些诡异的平静,南宫景璃端着茶盏轻啜了一口,将那醇香却又带着微涩的茶水咽下口腔,许久,方才抬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女子。 犹豫了片刻道:“本王今日前来除了探望容郡王之外,还有几个问题想请郡王妃为本王释疑,不知郡王妃可否如实的相告?”男人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些怔询的意味,眼眸亦定定的凝视着女子。 洛无忧抬起头,撩了撩眼皮淡淡出声:“王爷是想知道郡王是如何受伤的?又是为何受伤的?以及为何突然调兵边关,却又为何突然收兵回都?” “的确,容狄的武功本王很清楚,可他此次受伤这般严重,本王闻之自无法不担忧,且不管我们之间以后会如何,但到底我们身体里都流着同样的血脉,算起来,本王还应该称他一声:皇兄。” 南宫景璃说着微微垂眸:“本王想,这件事,无忧也当早知晓了。事实上这件事在皇宫之中如今已然算不上什么秘密,否则,两位皇弟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容王府。追究其中原由,无忧想来亦应很清楚才是。” “本王承认,这件事发展到现在与本王有莫大的关系。只是事已至此,本王便再说什么也无用,也改变不了已然发生的事。然则,容王府现在的处境不佳想来无忧也心知肚明。” “可本王实在不解,他为何会选择突然离开,而置你于险境?”南宫景璃说着蹙了蹙眉,他的确一直未曾想通,为何容狄会突然离开,他一直都觉得他们两人有瞒着他们什么事,只是却一直未能查出到底是什么事。 容狄便是再不喜帝位,也不应该在那个时候抛下她,独自一人领兵去边关,这个消息传出后,他把自己关在王府想了整整三日亦未曾想通。然则,他知道不管是容狄还是洛无忧,都不可能做无目的之事。 “置我于险境?” 南宫景璃之言却让洛无忧微冷了脸:“王爷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若说这个世上任何人会置无忧险境,无忧都信。可是,夫君他绝然不会置无忧于任何危险的境地。” “我曾听说王爷与郡王彼时关系也算很好,我以为就算不是知己,但也算是朋友,却不曾想王爷竟就如此轻意的给他下了定论。王爷难道不觉得自己所言太过的武断了么?”洛无忧声音里多了几分清冷和锐利。 仿佛未看到南宫景璃一脸复杂的表情,那话也是说的毫不客气。他南宫景璃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这样说?会置她于危险境地的人从来不是容狄,他莫不是忘记了他曾对她做过的事了? 看少女突变冷然的色,听着少女那句任何人都可能,南宫景璃微滞片刻,握着茶盏的手亦是微紧,那话带着提醒与嘲讽,让他不自觉间又想起了自己曾对她做过的事。 眸光晦暗了几分,只是片刻后南宫景璃神色却很快便恢复如常:“是本王失言,不过正因如此,本王现在想请郡王妃替本王释疑!此事,是否与南齐方面有关?是慈安太后,又或是十三王墨谨行?” 南宫景璃试探着问,他一直猜测这其中有内幕,却也想不透彻! 尤其是在闻北帝也一同出兵南齐之时。他更敏锐感觉,他们之间一定有关联,这个关联还不小,然而,可笑的是他一直都隐隐的有意识到,却是并没有调查出任何的事。这只能证明这件事不是件小事。 反而,其事之大,超乎他的想象。 “事情都已然解决了,王爷现在问这些有何用?”洛无忧冷声以回,看了一眼还望着她颇有不问清楚不罢休的男人。 沉默着微顿片刻道:“的确如王爷所猜测的那般无二,夫君领兵前往南齐的确是为了那二人。王爷想知道的事,圣上最清楚不过。自然,本妃也不是不能相告。若是王爷执意要听的话。” 南宫景璃听得越发蹙眉不解。 洛无忧却是看得心头陡然升腾起一股凌厉的冷意。 ------------ 第715章 无忧质问,一步擦肩 诚然,容狄所做是为她不假,可这又何尝不是解了皇室之围,又何尝不是解了帝王之围?又何尝不是解除了大秦江山社稷之围? 南宫景璃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对容狄所做所作所为,妄下如此的定论来诋毁他?这些所谓的皇子整日里争储夺位,又有几人真正的为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真正的着想过? 不过都是为了他们自己成为人上人,不过都是为了那权势罢了。说白了他们就是一群自私而又自利妄想一步登天的冷血鬼! 他以为他那样说她就会感激他么? 当真是可笑! “无忧,本王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南宫景璃眉宇蹙得极深,却怎么也未曾想到只不过自己一句无心之言却是惹来女了这般大的反应。而这反应源自于她对容狄的维护。 第一次她毫不掩饰她对容狄的在意,在意到容不得任何人说他一丝一毫的不是。那在意如此清晰落入他眼里,却是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僵硬,心也被一只大掌揪紧有些无法呼吸。 洛无忧冷冷的打断:“我知道,王爷也不必解释,您不是很想知道事实的真相么?那我今日便一一告诉王爷好了,若不是夫君铲除了那些人,圣上如何能够如此安枕无忧?若不是他,这大秦的江山说不得早就落入别人之手,众位皇子也不必争了。” “若不是他,更不会有什么无忧城主,永昭洛仙儿缘何会死?圣上为何会那般爽快的下旨?这些王爷就没有想过么……”女子一句又一句的反问,每个字都如悍雷又如尖锐的针芒一样落在南宫景璃的心上上。 听着那些话,南宫景璃却是怔怔半晌都未曾回过神来。 洛无忧挑挑拣拣说完,面色却是更冷:“现在王爷知晓事实的真相了,这世上,我洛无忧便是不相信所有的人,却也定然会信他。一个不惜拿性命来保护我的人,王爷你现在还认为他会伤害我?又会置我于险境么?” 如她所言,她一路走来所做的事哪件又少得了他的影子?哪件又少得了他在其中的推助?且不说烟云七十二骑,便是在无忧城建城之初,柳随风会那般爽快的拿出赈银与七星草的银两,甚至都没有半点的追究。 反而还把她那份所谓收益原原本本的送来给她?这其中又怎么会没有容狄的功劳?从知晓柳随风乃明月楼右使,她便一一想得透彻。那个男人暗中帮着她的又岂止齐衍所说的那些? 还有很多齐衍都不知晓,他却从来都不说,可无人提起却并不代表她就完全的不知道。有些事她知道,只不过也是不说而已。他们之间早就心意相通,那些只要心中知晓牢牢记着便是,没必要拿出来说。 而彼时容狄离开,亦不过从大局来考虑。 若当时他不领兵前往,那天枢等人与墨白尘定会遇险,他们先前所做的努力也全都会通通白费,慈安想要除掉她甚至掌控她。他如此做便是为了铲除慈安对她的威胁罢了。 莫不是他们还当真以为,他是因为不想继帝位而避走的么?以他的能力若他实在不愿,就算帝君逼迫会有用?便是连曦氏一族他都半点不在乎,若非是为了她,他又岂会做到如此地步? 他又岂会拿自己去涉险? 即使如此,天枢亦未能逃过一劫,明月楼随往的人以及南齐分部的人员亦是伤亡惨重,那些人很多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他南宫景璃莫不是以为,容狄当真是吃撑了没事做,才会去拿自己人的性命去冒险? 面对洛无忧的声声质问,南宫景璃蠕了蠕唇,却是一言未发,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离开容王府的。脑子里回荡的都是女子一句又一句的话语和那清冷锐利的质问。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原来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居然还有一个如此惊天的阴谋存在着,而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个皇位,甚至都没有察觉,这一切却就已在这两人的手上终结。 更是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为什么她会最终选择了他,拿性命相护,他自问他不是做不到,在齐州之时,久等暗卫不到,他眼看着她被烈焰包裹,被那骨钉钉穿身体之时,便已打算不顾一切救她,保护她。 可他到底还是晚了容狄一步! 在那个人出现,甚至为她不惜与所有人做对之时,他其实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可又偏偏的却是一直自欺欺人! 容狄不会置她于险境! 可他亦不会置她于险境,难道她不明白么?从当初与柳家清心丸,到后来让微澜带她秘密离开,再到后来不惜牺牲所有的暗卫到天牢里劫囚。他又何尝不是想拿命去保护她?甚至就连对她做出那样的事,他亦不过是想要拥有她将她留在自己身边而已。 他,又有什么错? 不过是迟了一步而已,可偏偏就是这一步,他们之间却最终擦肩,他只能眼睁睁看他嫁给别人,甚至和她一步步走到这对立面?女子每一句的质问却都像是在他心上落下的一把把钢刀。 让他刺疼的鲜血淋离! “咦,皇兄,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以为皇兄定会在里面和郡王妃叙叙旧呢。看皇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容狄病情有变?”直到一道揶揄而又让人厌恶的声音传来,南宫景璃恍然回神。 看着眼前突然窜出堵住自己去路的人,脸色阴沉得紧:“南宫景宸,少在那里阴阳怪气的胡说八道。是否有变你们不是都看到了么?都已亲眼所见又何需再来问本王?若是你们不信,大可以再进容王府一探不就是了?” “皇兄这是干嘛,皇弟别无他意,您又何必如此大的火气?皇兄不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虽说我们兄弟之间是对手,可好歹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便是彼此真斗那也是摆在明面儿上,大家都心知肚明。” 南南宫景宸被训颇为不满,却是瘪了瘪嘴脸上仍旧带笑道:“所以不管父皇最后立我们兄弟中哪一个,倒也不是让人不能接受,可若是让这突然窜出来的野种得了利,本王不甘心,本王也不相信,皇兄您就能甘心?就情愿认输,最后还得听他的命令,向他行参拜大礼,任他拿捏?” “尤其这个野种还抢了你的心上人?若是本王,本王必会将他拉下来。到时候皇兄想做什么不成?哪怕真的想再将人抢回来,他又能怎么样?皇兄,你觉得景宸说的可对?”南宫景宸不遗余力的挑拔。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是个如此厉害的程咬金,甚至这个人还是他们先前一直想拉拢的,结果搞了半天他们拼命想拉拢的人,却才原来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和拌脚石?如此又怎能不让他们愤怒,又怎能让他们甘心? 不管如何,这颗拌脚石总要除去才行。否则他们哪里还会有半点的机会?南宫景璃的势力一直为他们所忌惮不假,可眼前想要除去容王府这个阻碍,那自然得联合所有的势力了。 看南宫景璃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却并不言语,南宫景宸顿了顿硬着头皮劝说道:“二皇兄,此刻可不是我们意气用事的时候,皇兄心里的憋屈,皇弟都能体会。本王倒觉得,与其让那个贱种登位,还不如二皇兄坐上那个位置,这个时候我们可绝不能再彼此猜忌,得一起找准了目标,联手对敌将之除去才是。” “只要除掉了他,皇兄自然就不再有后顾之忧了不是么?所以皇兄,你觉得皇弟的提议如何?”南宫景宸自以为是的说着,在他看来此刻的确是如此,总之无论如何他都不甘心让容狄坐上那个位置。 而他相信南宫景璃南宫景修必也是一样。 南宫景宸说完笑意盈盈的看着南宫景璃,似在等着他的回答,一副十拿九稳成竹有胸的样子,南宫景璃却是沉着脸凝视了他片刻,俊美的脸庞之上,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皇弟还真是好打算,不过你打算怎么联合对敌?你们不是已然派人进行了劫杀么?怎么,还不死心,还想要打算动手除掉他们?不过现在人家有了防备,想来你们的计划,也不那么容易实现了。” 南宫景宸冷哼一声:“那又如何,他们便是再厉害,如果我们联手,他们又能怎么样?更何况容狄现在还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们自可先除掉他再做其它的打算,也只有如此我们的成算才能更大。皇兄难道不这么认为么?” 先除容狄,而后让局势恢复从前。 到时候鹿死谁手,自然是再各凭本事,总之此时达成联盟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最有利的,而他也认为这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儿,看他们这位好皇兄出来脸色这么差,想来在容王府中,定也没少受刺激。 如此,不是正好? 否则他又怎么在这必经之路等他等这么久?自然就想看看南宫景璃在容王府中有何收获,如今看脸色,想来,那收获定然也不是什么好收获,也自然就更加容易的让他点头,答应与他们合作。 南宫景璃睨了一眼南宫景宸,视线在不远处的阁楼里,那里也有一双眼正曜曜的望了过来,那视线更是直直落在南宫景璃的身上。 “既然皇弟如此有诚意,不若我们便好好的坐下来谈谈,也让本王好好的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高明的法子可以用。本王这些日少出王府,说来倒真是还没想出办法来。” 南宫景璃眸光微闪,沉凝了片刻,脸上的阴鹜之色突的消散,继而俊脸绽出一抹笑,机会送上门来,他似乎没有理由不要。不若,就且先看看这两人到底打算怎么做也好,他倒是还真想看看。 他这两位好皇弟,又到底打算怎么打垮容王府? ------------ 第716章 母子合谋,关心则乱 秋风吹拂而过,秦宫之中秦皇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站在殿宇之间看着这座华丽的宫殿,却是面无表情。直到有宫人传报太皇娘娘驾到的声音,他轻轻的蹙了蹙眉,转身出了内室,来到外殿。 “此时天气正好,可午睡,母后怎么的却是过来了?”秦皇上前从内侍手中接过皇太后的手,扶着皇太后坐了下来,说话间面上含笑,表情平淡与平日无异根本看不出任何的不同。 却是让端贤太后更加的蹙紧了眉头,脸色甚是难看:“皇上脸色不好却是瞒着哀家,听说皇上昨个儿还吐了血,却是没有召御医前来应诊,李淳于,你这死奴才,就是这样照顾你家主子的么?哀家看你这条贱命是不想要了,来人给哀家把他拖出去,杖责一百。” 杖责一百,那岂非必死无疑。 “太后娘娘,都是奴才的错,求娘娘恕罪饶奴才一命,奴才定会尽心尽力的侍候主子,太后娘娘慈悲,求太后娘娘饶奴才一命……”李淳于眼见太后有命侍卫上前,不由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号啕哭喊。 端贤太后怒目沉喝:“饶你一命?明知道皇上身子不知,你却不宣御医不禀哀家,耽误了皇上的病情,以致皇上龙体欠安,如此不知轻重,不分是非的狗奴才,你还妄想让哀家饶你一命?” “奴才,奴才罪该万死……” “母后,此事不关这老奴才的事,都是朕不让他告诉母后,以免惹得母后担忧,不过就是政事繁忙,有些风寒之后的小毛病,哪里就有什么吐血之说?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谣言罢了,且儿子已宣了太医来请脉,母后勿需过于在意。” 秦皇出声解释,瞥了一眼还跪伏在地上眼泪汪汪的李淳于怒斥:“还不赶紧退下去看看朕的药熬好了没,熬好了便端上来服侍朕喝药,还在那哭哭啼啼作甚?没得带来晦气,还让母后和朕心烦!” “是,奴才这就去,奴才这就去!”李淳于抹了把汗,忙退了下去。 “你便这般的包庇他吧,别以为母后老了便什么都看不明白了。”端贤太后也未阻止,只那面色却是不愉,不过倒也能理解,总归是跟了一辈子的人,至少那忠心无人能比,皇帝会替他解围,也在预料之中。 换个人未必就能做到那老奴才一般。 秦皇笑了笑,点头:“母后英明,朕是母后生的,自然什么都瞒不过母后的法眼。”对于哄端贤太后开心,显然帝王还是很有一套的,到底是亲生母子,且向来感情深厚,端贤太后更是为扶他上位付出良多。 若说帝王最信任的,无疑自是端贤皇太后。除此之外,容王爷当算是首当其冲之一,自然的,那位晋亲王南宫允也算是一个。 且母后自他登位后便一心吃斋念佛,从不干预朝政,甚至为了稳固朝政和他的位置,明知道永昭囚禁了南宫静旋,却也从来什么都不说。把所有的苦都自个儿咽进了肚子里。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一心想要将南宫静旋找出来。 毕竟,隔了那么多年,他也曾怀疑过,到底南宫静旋是否还活着,可每每看到母后那越渐苍老的样子和鬓边丛生的白发,却怎么也不忍心打破她心中那丝仅存的希望。 结果虽差强人意,到底还是找到了人,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都多大把年纪的人了,还尽这般哄着母后,皇上既招了太医便也好,只不过,母后还是不放心,算了,哀家已召了太医院医术最好的两名太医前来替皇上诊脉调理身子。” 贤端太后话微顿,语重心长道:“母后这些年未曾要求过什么,这次皇上却是得听哀家的,让他们好好替你把脉,且哀家已下了口谕,让他二人随时向哀家禀报,皇上若不想哀家忧心,那便好好的配合他们,可千万不要再想着如何敷衍哀家。皇上乃一国之君,龙体为重,切不可有任何的大意。” 太后娘娘明显的话中有话。 秦皇听得一滞,点头:“母后放心,朕必会警记母后教诲,绝不敢再讳疾忌医,朕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就像静旋一样,母后不用担心朕,可多些时间陪陪静旋,是朕欠了她,若非朕,她也不会变成那样。” “这如何怨得你,不过是人心太狠,也是时势不与人,若说怪你,不如说是怪哀家,说到底那也是哀家的选择。左右她现在很好,虽心智受损可对她来说求尝不是件好事,不知道也就不会有那诸多的烦恼,这样也会过得更开心。好了,不说这个了。” 端贤太后收了此话题,看向帝君却道:“哀家来此还有另一件事,自皇上登基之后,哀家便不曾过问过皇上政事,然则自太子离世,如今宫中暗中传言四起,各宫明争暗斗,朝臣数次请旨,想请皇上策立太子,皇上却百般推拖。” “哀家想听听皇上的意思,皇上又到底有何打算?哀家这些年虽吃斋念佛可也并非什么都不知,如今这朝中情形,多少人望着,越是拖下去,越是对局势不利,这点哀家想皇上不会不知。” “母后,朕……”秦皇话语顿,看来竟似不知如何接口。 端贤太后看得摇头:“皇上的心思哀家也能猜到几分,你想立的人是谁哀家又岂能不知,认真说来,皇上的思虑哀家并非不赞同,只是那孩子的身子却是哀家心中一大隐忧。听说如今又重伤昏迷,如是只怕会再起祸端。” 秦皇微有诧异:“母后,您不反对?如今狄儿之毒可解,朕会做如此决定并非只为兮妃,朕亦有多方的考量……” “皇上不用跟哀家解释,便如哀家所说,你是哀家生的,哀家岂能不知你在想什么?我们总归是母子,哀家又岂能不站在你这边?回想当年我们母子之处境和现在未必就有多少不同。” 端贤太后牵唇笑了笑,却透着几分的嘲弄和讥讽:“诚然,哀家承认哀家的确不喜兮妃,身为帝王被妃子迷惑,换作任何一个母亲都会不喜。不过,哀家亦非牵怒之人,他是兮妃的儿子,可也是我皇家子嗣,也流着你的血。况且认真说来,这一切能够这般快的结束也少不了他的功劳。” “哀家是老了,可还不至于老眼昏花,谁更优秀,谁更适合,哀家还不至于分辨不出。既然皇上已有决断,那便早日下旨将这一切定下,也免得有些人抱着妄想,总想着兴风作浪,搅得朝野不宁。” 端贤太后那是夺嫡风云之中一路踏着尸山血海走出来的,便是多年不出不问事,可那双非凡锐利的眼,却不可能因此便被尽数磨平。 反而,隐在幕后的旁观者,总是能看到更多身在局中之人看不到的地方。这些日子宫中的暗潮汹涌,又岂能逃过这位太后的法眼? 不出面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 只是,秦皇吐血一事,到底还是没能让端贤太后坐住。 秦皇脸色微滞:“母后说的是,朕也是这般想,只是……”他亦想早日下旨让狄儿认祖归宗,将这一切尽快尘埃落定,可惜的是正如母后所说,现在时不与他,狄儿偏偏重伤昏迷。且他担忧的倒不是真的在此,虽昏迷,太医诊断并无大碍,人总是会清醒过来的。 他更担忧的却是…… “呵呵……” 端贤太后闻言却突兀的笑出了声:“倒是没想到皇上也会有被人给难住的时候?怎么,皇上是在担心他会不愿意接受?哀家倒是没想到,皇上居然也会有这层多余的顾虑。” “……”多余的顾虑? 秦皇哑然,他的确是心有顾虑,不过听母后之言,反倒不以为意?想来也是母皇并未见识过那两人油盐不进的性子之故。 “难道不是么?” 端贤太后敛笑反问一句,淡淡道:“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圣旨下那便由不得他们不接受,皇上便是再如何关心则乱,也不该忘记最根本的一点,你才是一国帝王。” “哀家便是不信,他们当真能够为此抗旨不尊,便是当真如此,还有容王府还有顾府洛府,总还有他们要顾忌的。所以哀家倒是不明白,皇上到底在担忧什么?想要逼他们就范,其实再简单不过。” “拿捏住这几府不就拿捏住了她在意的,拿捏住了她不就等于拿捏住了狄儿在意的,到时候他便再不愿,也还是得就范。每个人都有弱点,诸如你我一般,只要拿捏住弱点,再如何强硬的人,最终不都得折腰。” 端贤太后说的那叫一个云淡风轻,脸上甚至还挂着一缕笑,丝毫看不出乃是在与帝王合谋算计人。只此一点便足以看出,这位端贤太后有多聪明,又多么有魄力,亦难怪当年她能够一路胜出笑出到最后。 估计连洛无忧做梦亦未想到,算计他们的人马还有一路。 秦皇听得默然,却又不得不承认,太后说的极对,想要劝服那两人如今看来几乎是不可能之事,既如此,不如换一种方法,说来母后之言倒是提醒了他。这些日子他为此事亦可谓是寝食难安。 “母后所言极是,朕已知晓该如何做,说来倒是多亏母后醍醐灌顶,才能让朕茅塞顿开,帮朕解了此困局,还是母后英明睿智。” “不过是你关心则乱而已。” 对秦皇的讨好之言,端贤太后失笑,他这个儿子自然不笨,然则遇上兮妃或与兮妃有关的人和事,却总是会被扰了心绪而已。微微摇头有些许感叹,一国帝王最要不得的却是痴情,可偏偏这两人却一个都没能逃脱掉。 还当真不愧是父子! “既然皇上已有决断,那哀家便先走了,你也好好休息,静旋这时候怕也是要醒了。”端贤太后说完便起身往外走,秦皇恭送出殿门。 转回殿内不一会儿,李淳于便带着章明与宁太医二人转回,秦皇撇了一眼二人,“你们做得很好,不过,母后那边之后定还会召你们前去问话。至于该如何说,你等可知晓?” “回皇上,臣等明白。” 章明二人恭声应下,却又心有担忧道:“不过圣上的身体……” 陛下吐血是真,身子不好也是真,却偏又不让太医把脉,于此来说,当真令人无法不担忧。尤其是章明,那眉宇更是紧蹙到难以舒展,有陛下在可稳住局势自然也让容王府更多层保护。 如今容狄昏迷,他无法不担忧无忧的处境。 “朕的身体朕自己知晓,你们先下去吧。”秦皇却是沉声打断,说了一句待那二人都退下,便自坐在御榻之上躺了下来,旁边李淳于见状忙上前替帝君柔捏按摩了起来,只那脸上的忧色却是更甚! ------------ 第717章 大长老归,霸王手段 容王府中,一连多日,容狄皆未有转醒的迹象。( .l.)容王妃那边容王暗中查访数日亦是一无所获,也依旧未曾有任何的消息传来。于此,容王亦不再出府,众人自也嗅到了空气中那抹不同寻常的味道。 然则此时便是再急也无作用。 能做的他们都已然做了,可偏偏对方却是一直没有动作。等,似乎已然成了他们唯一可做的事。可等待的滋味儿那自然是不好受的。 于此诸多烦心事缠身中,唯一的一件好事,便也只有这日大长老终于从曦氏族地之中赶回王府,而如容狄所说,的确也拿倒了那炼药之法。洛无忧看着手中那张陈旧的方,却是神情有些恍然。 寻了这么久,当真寻到这些东西之时,确是让有些让人觉得不可置信的。尤其这东西还是从曦氏族地之中带回。若她所知无错,据寒濯等人所回的消息来看,曦氏族地当年已然尽毁。 却未曾想,还能找到此物? “大长老,你可确定这便的确是乾坤十味方的炼制之法?”洛无忧看了许久才抬头看向那位须发皆白,鹤发童颜却又威武不凡的大长老出声询问确认,神情间透着些许的威严。 这药方的记载于古卷帛之上,看来年限久远无法分辨确切的年头。且还出自曦氏族人之手,照道理来说不可能是假,可是,她却不得慎而重之,这可事关容狄的生死! 大长老闻言瞪大了眼,颇有些不满:“少夫人这是怀疑本长老会谋害少主么?这的确是曦氏传承之物,当初圣地被毁,许多族中珍贵文献及传承之物都被焦土掩埋的确是不假,此次为找出这张药方本长老派出所有人进行挖掘,才从圣地之残骸之找到它!” “本长老可拿性命担保,若然有错本长老愿以项上人头谢罪。”为此他们花费了不小的力气,所以才耽搁了这么多的时间。此前他们并没有进行过挖掘寻找,只因当年曦氏一族族人重在休生养息。 五十年前非云大祭祀与族长陨落之前亦留有遗命,天命少主降世之前,曦氏长老与族人皆不得现身妄动,以免引来真正的灭族之祸。 是以寻找曦和令的任务便落到了上任圣女一人身上,彼时他们也有暗中查找却不得不尊守族长遗命,绝不现身,亦更不会回到那圣地之中,那时亦还未有少主之消息。 直到六年前他们终于见到少主,可惜的是少主对此根本不上心,甚至并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再加上那时圣药也未集齐,对此他们亦莫可奈何,只能先找到那圣药再说。 且他们一动的确会引来麻烦,至少难免会引来慈安的注意,若是提早引起她的注意,说不得,曦氏一族当真会面临再一次的重大打击。是以说来,慈安防着曦氏族人的追剿。而曦氏一族的人又何尝不是在防着她的后人党羽,对曦氏一族不利? 毕竟,彼时灭杀之阵下一切尽皆被毁,尸骨都被掩埋地底,无法挖掘确认,谁也地法保证她便就真的死了。 “既然如此,辛苦大长老,你可以下去休息了。”对于大长老的态度,洛无忧并无多余感觉,如今药方已拿到,自然是要尽快的炼制解药了。 是以,她并未多言,直接拿着那炼药之法去了南院那栋楼里,那是王府之中专门开癖出来供医谷中人研修的地方,这里也专门设置了一个大的药房,比之章府的还要大上数倍,药材品种也更加齐全。 除此之外,南楼之中还有专门修建的藏书阁,里面搜罗的全都珍贵的医典文献,全都是容王府近二十年来一点点收集而来,比之皇宫内苑典藏阁里的药典还要多,毕竟,宫中也有很多医典药典都被以各种名目搬来了这里。 除了医谷齐谷主等人外,还有章明莫寒亦都在。拿着那炼药之法,众人便兴致冲冲的研究了起来,那可是千古奇方,对医者吸引力之巨大可想而知。又哪里还有人能顾得上洛无忧? “师妹,这炼制之法与我们所想,确有不同,还得仔细的斟酌再定,不过那时日必不会久,如今你可放心了,他定然会好起来的。”看洛无忧有些恍神莫寒笑了笑,走上前来安慰。 洛无忧回神亦笑:“师兄说的是,这些日子当真是辛苦师父和师兄了。只是接下来却还得劳烦师父与师兄还有众位前辈。”王府之中如今容狄昏迷不醒,母妃下落不明,朝堂之上而来的危机重重。 她此时亦是分身乏术! “没得说这些做甚?能够参与炼制这样的解药,可谓医者一生的梦想,别人求也求不来,说来,师兄倒是应该感谢你才对,若非你一直坚持,也绝然不会有今天。”莫寒一脸感慨,当真未想到,不止给师妹集齐了圣药。 甚至当真找到了炼制之法。如此毕生难求之事都给他遇到,如何能不让人感慨万分。亦是诚如她所说人定胜天,不管遇到任何事,只要不放弃,就一定会有希望,如今证明,师妹所言非虚。 她做到了,而今所差也只最后一步! 瞟了一眼跟在洛无忧身边的青鸾,莫寒突的脸上绽出一抹笑,青鸾环视着屋子里的环境,回首时却与之撞个正着,不由的脸色微滞了一下。男人上布满了疲惫,胡子拉茬,却依旧无损俊逸风姿。 尤是那眼中化不开的柔情,让青鸾怔然了片刻,脑中不由自主就想到当日夜闯章府时,被眼前男子轻薄的一幕,不知为何竟是有些脸颊发烫。 自那之后,他们甚少见面,她守在洛无忧身边,莫寒忙着替洛无忧寻找炼制解药之法。便是偶尔碰面,也是匆匆离开,莫寒有心说上几句,她也总是避开。却是未曾想,过去这么久,这个男人的心思好似还未有淡去。 这让青鸾脸颊滚烫的同时,又不由的微微蹙了蹙眉。 “怎么青鸾丫头你也春心萌动了?干嘛这样看着我大师兄?瞧你眼都看直了,就差没流口水了。大师兄看来你得赶紧的准备嫁妆来向师妹我提亲了,若是晚了只怕有人会不高兴的。”洛无忧瞟一眼两人,不由出声打趣。 青鸾睁大杏眸瞪了一眼洛无忧:“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只是你的侍卫而你,可不是你的丫鬟。你就少操那份闲心了。” “那你可错了,若我不说话,别人肯定把我当哑巴,所以我当然要说了。况且,小青鸾,你的意思是大师兄不当向我提亲?又或者说,你是想让大师兄去祈山提亲?这倒也不是不可以,那就提两次好了,你别忘记了你的身契可还在小姐我的手里,所以小姐我劝你最好别和我对着干!” 洛无忧嘴角勾笑,看青鸾冷脸亦不在意,反朝莫寒道:“大师兄,我看你这次可要准备大出血,准备两份的聘礼了。不过以大师兄的身价,想来不至于拿不出来,所以青鸾你就放心好了。”这两人才是最别扭的一对儿,明明互相有意却又要互相的折磨,真不知如此到底又是为了哪般? 青鸾愤声冷喝:“洛无忧,你够了――”这个女人当真是越说越过份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这些,还想强行将她与莫寒凑成对。她现在管好自己就算不错了,还真有闲心管这么多她的闲事儿? 莫不是觉得王府还不够乱? “行了行了,小姐我听到了,青鸾你也别吼了,可别吵到了各位前辈专心研究药方才是。真不知你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看你和大师兄倒是天生一对,大师兄人这么好,你明明喜欢人家都脸红了却还不承认,没得这么别扭做甚?这可一点不像我认识的青鸾女侠。” 洛无忧作势捂了捂耳朵,说得义正言词道:“不若这样,师兄,干脆你把聘礼给我,我把她的身契给你,你觉得如何?”说罢,她朝莫寒挤了挤眼睛,这倒是个好办法,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就不信这丫头还这么别扭。 莫寒只呵呵笑:“如此那就多谢师妹成全。” 两人大喇喇的谈论着青鸾的归属权,恍若丝毫未看到青鸾姑娘那已然变得铁青的小脸,莫寒竟是认真的思索开来,诚如师妹所言,这丫头太难搞定,真想说服她很难,不施点强硬的霸王手段,他还怕是真没法收服这只小青鸾。 更没办法抱得美人归。 青鸾被两人一番话气得不轻,心知说亦无用,只能恨恨的瞪了一眼转身便出了南院的厢房,往外走去,洛无忧赶紧的推了一把莫寒:“大师兄,追啊,别把人真的气跑了,姑娘家都喜欢甜言蜜语,大师兄你可要切记了,想要对付青鸾女侠,什么君子风度,温润道理,都是没用的。” “你就不用管我了,我也正好去看看秋棠他们送来的胭脂血泪,这么久,都还没有仔细的看过。赶紧去啊还愣着作甚……” 要是她和青变讲什么风度道理,当初又岂能将她骗到手? 所以说对付青鸾这样直性又冷硬的人,就得用些手段才行,拿住她的软肋逼着她就范,而后再慢慢的以温柔攻势,一点点突破她的心理防线。大师兄还何愁抱不了美人归? 这也要她教,当真是个没心眼儿的! 看洛无忧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莫寒嘴角不停的抽蓄,额头更是明显的挤出几条皱纹来,这丫头还当真是想将他教坏的节奏? 然则,瞟了一眼那已消失在长廊的身影,莫寒咬了咬牙还是追了出去,反正那么多人围观,那药方只怕也得好一会儿才能轮到他看,也不急,那药方也不会长脚更不会自己跑掉。 自然,追心上人才最要紧! 要知道药方不会自个儿跑,可是那人却是会跑的,尤其不止会跑,青鸾姑娘不负其名,功夫极高,那可是实实在在的长了翅膀,还会飞! 师妹这法子虽有些损,却也算是和他之想法不谋而合,值得一试。尤其师妹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他若再不加把力道,只怕久攻不下,他到时定然会被师妹嘲笑很久。 自然最最最重要的,还是媳妇儿最重要! 看着两人相继消失的背影,红抽剪秋在一旁捂嘴偷笑,洛无忧亦笑着摇头却又有些恍然,想想刚刚自己说的话好似有些熟悉。 竟是让她想起了和容狄相处的点点滴滴,是了,难怪会熟悉,那个男人可不就是用的这种方法么?强逼着给自己套上了血凰玉镯,霸道的将那名份先定下,而后一点一点接近瓦解她的防备。 最后又用柔情将她禁锢! 难怪她会觉得她落进了他编织的那张网里,原是如此,倒果然不愧是大秦战神,那兵法谋略果然用得炉火纯青,居然也用到她身上来算计她了?只是被他算计她却并无反感,反而,却是有些甜蜜! 这世上能让他花心思之事极少! 他却花了如此多的精力和心思在她身上,只怕他自己也未想到,原本想算计她却是把自己也算计了进去,所以,那张网网住的又岂是她一个,却是还有一个织网的他! “走了,别看了,现在你们看青鸾笑话,以后可就轮到青鸾看你们的笑话了。我们还是去办正事。”许久,洛无忧收回视线,撇了一眼外室里正在议论的众人带着丫鬟去了放置药材的房间。 那最后一味圣药,胭脂血泪的确早就送回,却是直接就被送来了这里,当时她担忧容狄亦无甚心思来瞧,如今也正好借机来看看。 看看它到底有何珍惜之处? ------------ 第718章 胭脂血泪,捅死算了 胭脂血泪,那到底会是什么?洛无忧并不知晓,对于胭脂血泪,前世今生她亦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若说不好奇却是不可能的。( .l.) 相反,对这最后的一味圣药,她当真无比好奇的想要一窥其真容,只是在那窗棱旁的红木桌案之上看到之时,却当真是让她无比的讶然。 “天,好美的花……” “是啊,好美的花,可不知为何竟会让人看到想要落泪……” “这花太奇怪了,主母,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胭脂血泪?为什么看着看着就是让人想哭呢……” 旁边想起几个丫头的抽气呢喃声,红锦剪秋摇光眼神定定的看着那桌上植株和花朵,神情恍然间,眼眸竟是微微有些泛红。 那是一种奇怪的酸涩滋味。 不止几个丫头,甚至连洛无忧亦有那种奇怪的感觉,她明眸紧锁定定的凝视着,眼中的讶异却是更深,原因无它,说来其实此物她并不陌生,甚至见到过不止一次,不过两次见到的却都不是实物。 而只是见过其镂刻而出的图案而已,然则,立体的实物和那图形却是相差太多,那给人的视觉冲击亦是完全的天差地别。 “七长老,你确定这就是最后一味圣药,胭脂血泪?是不是弄错了?若我未曾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你们曦氏一族的族花,映月朝花才是。可我记得,这花应该是养在深宫禁苑之中!” “且我记得你们少主子说过,此花已多年未放。又怎么会……”许久后,洛无忧方才敛下心头震惊,回头看向不知何时走进来的七长老,神色间颇有些诧异的问。 那的确是映月朝花,奇特的植株,修长的碧叶随着微风舒展着腰枝,弦月般的花瓣片片晶莹,它就像一位身姿婀娜的少女,正在迎风翩然绝舞,美丽的如梦似幻,却又晶莹惕透如脆弱的水晶般易碎。 透着一股极致美丽和凄然,让人看到心都揪起。 甚至担忧到,生怕那微风再稍大哪怕一点点,那花枝就会从中折断,那片片晶莹的花片就会像消逝的红颜,随风化作尘烟徐徐飞上那九霄云天,而后彻底的消失不见。 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看到那花时,让人不由自主打从心里就升起的那种感觉。从三个丫头的表情就可看出,不止她一人有那种感觉。 七长老亦眸光定定的看着那花,回神笑着解释道:“少夫人,这的确是我曦氏一族唯一仅剩的一盆映月朝花。当年曦氏族地尽毁之时,曦氏一族数代人流传培育出的十二盆映月朝花便也只带出这一盆,其它的全都被毁一旦。” “后来这花便一直跟随族长的身边,数月之前方才由千易从禁宫之中带出并护送回曦氏族地,想要映月朝花花开亦只能将其送回曦氏族地,那也是曦氏族地为何选址在玄泷云山之颠的原故。” “因为,只有那里的泉水,才可令映月朝花绽放花开。五十年了,属下亦未曾想到,五十年后竟然真的可以看到映月朝花再放。如今族人重回玄泷云山重建家园,我曦氏一族,必能再续传承,再展辉煌!” 七长老神情透着几分恍然和激动,那片美丽的家园是他们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那里是一方世外乐土,没有战争,没有纷扰,族人和睦。若没有五十年前的那一场浩劫,没有那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毁了那一切。 他曦氏族人又怎会忍着亲人丧,族人亡的巨痛不得不背景离乡,过着四处飘泊无根的浪荡日子。落叶总要归根,时隔五十年再回故土,又怎能不让他如此激动? “那脂胭血泪又是什么?难道就是这映月朝花?”洛无忧声音带着些许的疑惑,这可能么?她凝眼再看向那映月朝花,那花的确很奇特,给人的感觉却是更加的奇特。可若说这便是胭脂血泪,她却觉得似乎有些让她难以置信。 “胭脂血泪,便是映月朝花之蕊,只是世人却不知晓罢了。于此一点,说来若非千易将其从宫中带出,其实我等也是并不知晓的。待到花叶凋零,届时少夫人一观便自明了其中的原由与奥妙,便是属下此时说亦是说不清楚。”七长老眼眸微闪,笑了笑说道,胭脂血的确是映月朝花之蕊。 原来竟是那映月朝花凋零之蕊? 洛无忧面色沉寂的点了点头,眸光依然未曾从那映月朝花上移开,她倒是不曾想原来这其中还有如此多的原由。说来这倒也是,像曦氏这样的古老异族会培育这样的奇花也无甚奇怪。 只是,她却并未想到,原来那第十味圣药其实一直都在秦皇手里?也就是说当年其实兮妃娘娘也曾有寻那十味圣药么?而当时她陨落深宫,所以才将这盆映月朝花交给了秦皇保管? 那样重要的一盆花,这么些年一直都在深宫之中,却是无人知晓,看来这秦皇对于兮妃娘娘的感情倒当真是颇深。 只可惜佳人已逝再难挽回。 阴阳相隔,生离死别,人生最无奈的也莫过于此。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才应该更加珍惜可以相守在一起的日子。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待到师父与齐谷主等人将药炼制出来,就可以解开容狄身上的奇毒。 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 想到此,洛无忧嘴中那声轻叹却是变成了一楼笑意,不管如何这都让她松了口气,于接下来的事,她也能更专心的应对。并未在南楼里多待,看过之后她便带着几个丫头离开了南楼。 …… 莫寒一路追着青鸾出了南楼,看前面有些恍神的女子,快步上前二话未说直接点了其穴道,强行拽住了女子的胳膊,揽其腰身将人带到了长廊尽头处的八角亭子里。 看青鸾愤恨瞪视而来的目光,莫寒蠕了蠕唇却笑:“青鸾你跑什么?我当真有那么可怕么?我也不是什么凶猛的野兽,不过是想和你说几句话而已,还是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说着他伸手在女子身上轻点了几下,青鸾身子依旧不能动,却已能说话,只那脸色却是更冷,眼神落在莫寒身上更如刀子:“不会对我做什么?莫不是你已经忘记你做过的事了?我不想再和你多说,莫寒,解开我的穴道,否则你信不信,我若能动,必割了你脖子。” “你想杀我?割了我脖子么?” 莫寒一滞,脑子里猛的想起少女的话,遂也不恼,竟是直接伸手从衣袖里拿出把解开女子穴道便将强塞进女子手中,而后握着其手腕便将那匕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猛的往里一戳。 青鸾脸色微白,本能的缩手,然男子力道极大竟是使上了内力,那匕尖划破男子衣襟,依旧刺入了肉里,有血瞬间便溢了出来。 “莫寒,你松手,你到底想干什么?”血腥味扑鼻,那早已熟悉的味道此刻却让她尽生反感,甚至隐有丝丝惶恐,连声音都再无法保持那往日冰冷。 莫寒却是握得更紧:“干什么?你不是想杀我么,我现在已解开你穴道我在帮你动手你看不出来?能死在最爱的女人手里,我莫寒倒也不冤。我不明白,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又在顾忌什么?就像师妹所说,你明明对我有意,连师妹都能看出来,却又刻意的对我压抑躲避。” “你这样不止在折磨我,也在折磨你自己,师妹一步步走的那么艰难都未曾放弃过,难不成你看到半点感触都没有?看到了他们你还会觉得有什么好顾忌的?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我莫寒这辈子娶定你了。若你执意,那便现在动手杀了我,否则,我定会一直的纠缠下去。” “你疯了是不是……”青鸾咬唇怒喝,脸色也是微有泛白,看着那刺目的鲜血,她实未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对自己挥刀,他当真是疯了不想要命了?那刀刺得不算深,可也不算浅。 竟是让她一时有些无措! “我就算疯了也是被你逼疯的。”莫寒并不松手,脸色也是暗沉无比:“明明就喜欢,却非要百般的推诿甚至是躲避,却又给不出一个理由,青鸾,你问我怎么样,我也想问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到底有什么,让你那么顾忌甚至是难以启齿,如此惶恐不敢接受?今天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走的。否则,你不如就在这里把我捅死算了。”莫寒怒喝,那本就泛着血丝的眼球更是能红如血,此时也是有些发了狠。 他追她就逃,他就不明白他有那么差劲,有那么让她厌恶么?让她就要那么不遗余力想要躲开他?可偏偏刚刚看到他她却又脸红,若不喜欢她脸红什么?不会真就因为那夜的一个吻吧? 已过去多日,以青鸾的个性,若真不在意只怕老早找他报复了。在齐州之时她可不就是气到他吐血了么? “你莫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青鸾被男人一顿时喝斥亦是有些怒,手腕灵活一动收回手反将那搁上了男人颈脖,声音亦是透着一股子寒冰般的冷意:“我告诉你,杀你对我来说不过像是切西瓜那样简单的一件事,我杀过的人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而你对我来说,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差别。” “哦,是么?那你为什么现在还不动手?既然如此,你动手啊,杀了我我就不会再纠缠你,你就可以解脱了。我说了,你若今天不杀了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定会一直的缠着你,你这辈子都别想要摆脱。” 莫寒阴沉着脸定定看着女子,以及女子握着匕柄的双手沉声怒喝:“既如此,你怎么还不动手?你不是杀了很多人么?杀人不是对你来说像切西瓜一样简单?那你就动手啊,还是说你根本就下不了手?” “……” 青鸾手臂微动将那往前一送,锋刃紧贴着男人颈脖皮肤,看着男人望来的眼神,声音极冷:“莫寒,你不要逼我,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我说了,你要杀就动手!”莫寒冷回几字,完全没有要躲开的意思,他就是要逼着她去去正视自己的感情,而不再是一味的逃避。若此刻他躲开,只怕他以后想要再逼她,便会更难了。 他不能躲,也不想躲,他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能不能对他狠下那个心! ------------ 第719章 苦肉之计,血色之吻 不远处,刚刚从南楼下来的洛无忧,正巧看到这一幕,不由蹙了蹙眉却又很快舒展,反微微挑了挑眼梢,这两人还真是,居然动起了刀子?莫不是大师兄终于发飙了? 便连几个丫头亦是看得有些傻眼。 红锦声儿都有些颤:“小姐,这,莫寒少爷不会出什么事吧?青鸾那丫头她该不会真的脑子一热把莫寒少爷给抹了吧?她要真杀了莫寒少爷,那我们到时到底要不要报官替莫寒少爷报仇?” “能把莫寒少爷那么温和的一个人逼到这份儿上,这青鸾倒还真是让人想不佩服都难。这莫寒少爷也是,小姐让他用手段,可没让他拿自己的命去拼。”这王府已然够乱小姐亦然够烦,他们这不是乱上添乱,烦上加烦么? “看看不就知道了,大师兄这回可下了狠,就不知道,青鸾她能不能招架得住。说来这次大师兄倒还真是开窍了。舍不得伤自然是最好,便是真伤了那岂不是更好,正好让她照顾大师兄。”洛无忧脸上半点担忧之色也无,只静静的站在那儿看戏,对付青鸾,可不就得这么逼么? 青鸾对大师兄有情那是肯定的,就算伤了那也指定会后悔内疚。总之,青鸾绝不会真夺命。于大师兄来说这是个完全双羸的局面,绝不会输! 这招苦肉计换个方法使出来,显然效果好似应该还不错! 洛无忧带着几个丫头在一边无良的看起了热闹,不远处的八角亭内那两人却是丝毫也未有察觉到,依旧还在彼此的瞪视,对峙着谁也不肯服输,谁也不肯退步。 青鸾抿唇不语,脸上的气愤之色显而易见,只要再使一分力,她就能抹了他的脖子,可偏偏让她更愤慨的却是,她就是没办法让那再进一分。 “看来青鸾你根本下不了手!” 阵阵冰凉的触感自颈脖处传来,男人却恍若未觉,只定定的看着女子眼底的挣扎,莫寒眼底陡然闪过一抹光,极亮极亮,说着他却是突的伸手一拉便将女子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强行的禁锢,垂头便找准女子唇畔贴了上去,连脖子上的亦然不顾,青鸾被突袭,手中的也因此哐啷掉地,她瞪大杏眸怒视莫寒,手也开始挣扎推拒,五指并拢成掌便拍向男人胸口,莫寒闷哼了一声,却是丝毫未曾放开。 反而,那嘴里溢出的血迹亦顺着男子唇畔点点落进女子唇边,带着些许的铁锈味儿让女子身体瞬间僵硬,便在此时莫寒却是趁机撬开牙关长驱直入,在女子口腔里搅动风云,那糯糯的粘绸血液亦是流进了女子嘴里。 愣是让青鸾彻底怔住一时间也未反应过来! 这大约是莫寒一生中做过最疯狂的举动,那带着血腥的吻,带着疯狂的意味感受着女子冰冷僵硬的身体一点点柔软,脸颊也变得一片通红。莫寒微微粗喘了气息,终于从她唇边退开,却是依旧没有放开钳制着女子的手。 他的声音也极为低沉:“青鸾,不管你以前杀过多少人,是杀手也好,女魔头也好,还是什么都好,从此刻起,你都是我莫寒的人。我说了这辈子我莫寒定然非你莫娶,除非你亲手杀了我,不留一口气。否则我绝不会放弃,你若不信,那便等着试看看。” 烈女怕缠郎,他就不信他拿不下她! 看女子依然未恍神的样子,莫寒说着笑了笑,在她额头之上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而后松开手转身离开了长廊,才走到拱门处就看到几个丫头正一脸放着光的盯着他,莫大神医一张俊脸刷一下红了个透彻。 “大师兄,看不出来,你还真是厉害,居然真的敢对青鸾用强,我真是佩服你。不过,看来这付出的代价也不小。还是赶紧的去上药吧,不然我怕再有下次你这脖子只怕真的得血流如柱了。”洛无忧笑,眼帘都弯成了一抹月牙。 她实未想到,一向温润翩翩的大师兄当真发起狠来,也倒是像模像样愣是把青鸾那个冰块也都给制住了。 倒也真是儒子可教。 红锦亦是极为兴奋:“就是,莫寒少爷你可要加油,我们可都很看好你呢,青鸾可是我们小姐身边的第一女侍卫,以后再和莫寒少爷成了亲,那可真是亲上加亲,以后我们都不用分开了,真是太好了。” 青鸾太冷,那个丫头也不知道以前经历过什么,小小年纪就有那种性子,不过有时候想想可不真是挺让人心疼的。尤其她们现在已然亲如姐妹,一想到青鸾和小姐那个五年之约,想到青鸾终会离开,她便觉得很难过。 果然还是小姐聪明,把青鸾和莫寒少爷凑一对可就不一样了!那青鸾便是想走也没法儿走了。不过照刚刚的情形来看,那天应当是不远了吧? “咳咳,师妹这不是你教我的,现在你来笑话我不止,还带着丫头一起笑话我,你这未免不太厚道。你小心到时候我会克扣给你的那份聘礼。”莫寒瞪了一眼洛无忧和几个丫头黑着脸威胁了一句,匆匆回去上药了。 那丫头可当真没留手,他在她手上可已经是第三次流血了。 “行了,你们几个先回去,我一会儿便过去。”洛无忧交待了一声,却是转道迈上长廊,一路向八角亭里行去,看着青鸾纤细的身体静静的站在雕栏边有些出神的望着湖面。 她蹙了一下眉,却是轻笑着悠然开口:“怎么,莫不是还在生气小我姐算计了你?我可记得青鸾女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又或者,青鸾可是在纠结到底该不该接受大师兄?” “你也知道你是罪魁祸首?你自己都忙不过来了,还有闲心来管别人的事,洛无忧,我看你还真是很闲,若是闲,就去陪你男人去,别每天没事儿便瞎凑对儿,瞎做媒!”青鸾回神瞥和向洛无忧怒气冲冲的说了一句。 脸上红霞已退嘴唇却依旧红肿。杏眸却是怒火四溢,她倒好意思说,若非当初她在北越说的那些话,挑破了寻层窗户纸,事情又岂会发展到今天? 她又何须纠结这么多? “我一直在陪着他不是么,这还用你来叮嘱?” 洛无忧脸上戏谑之色散尽,突的勾唇浅浅一笑:“青鸾,有的时候,不去试过就永远不知道结果。其实人生有很多事,勿需纠结太多,再多的外力因素和阻碍都是可以克服的,唯一绝对无法掌控的你知道是什么?” “是什么?”青鸾蹙眉微愕。 洛无忧笑,有些恍然:“是心,或者你觉得你可以掌控,可事实上越想掌控却越会脱离原轨,所以,抛开所有一切,去问问你的心,看看到底你的心想要的是什么?顺着自己的心去做就好,其它的一切都不是问题。不管再难的事终有可以解决办法的,不是么?你,好好的想想吧!” 清浅的声音带着几分悠远,眸光更氤氲着无尽的柔和。青鸾看着那一抹紫色的裙裾在飘摆着消失在眼前,眉宇深锁似陷入了沉思,那眸光却微暗了几分。 唯一无法掌探的便是心么? 正因为心动,所以她才在那个少女身上看到那般柔和的目光?垂头抚着自己的胸口,那被强压下的心跳,微有些恍然。 可她真的可以么? 明知道不该付诸感情,可是诚如她所说心却是人无法掌控的存在。所以她一直都努力的控制自己,可是好像也真如她所说,往往越控制越却是越超出她的掌控。从第一天遇到那个少女开始,一切都已偏离。 不是未曾想过抛开那一切,可她真的能逃得过么? 轻抚着嘴唇,搅动着舌尖感受着那口腔里依旧浓浓的血腥味儿,说不动心是假的,否则她亦不会那般挣扎。从未有人那般的在意与关怀,又怎么能让她不心动?可她真的可以去接受么? 若她真的接受了,那天到来时,她又该怎么办? …… 洛无忧直接回了默园,进到内室厢房中看着依旧躺在**上的男子,轻轻的坐在了榻边,拿起锦帕,替他擦起了身子。一边擦,一边和他说着话,这已是这些日子养成的习惯。 “容狄,你已经昏睡了二十八天了,今天大长老已经回来了,还带回了古药方,你的毒很快就可以解了,到时候,你很快就可以醒过来了。你知不知道今天还发生了一件事,王府里大约又要多对新人了。” “就是不知道你能否猜到是谁?以你的睿智想来定然能猜到,对了,就是大师兄,我还记得当初你在齐州还吃大师兄的醋来着,如今一年过去,大师兄也已有了心仪的人。若你知晓应该也会替他开心吧?” “我想一定会的……” 洛无忧说着笑了笑,轻抚着男子的发丝:“所以你一定要赶快的恢复,我觉得无聊了,很想听听你的声音,也很想听听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若一直睡下去也会觉得无聊的对不对?所以你要赶紧的醒过来才行,否则的话,我会真的生气的,如果你醒来,到时候我们便可以一起去喝他们的喜酒了。” “小姐,出事了小姐……” 房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撇头看了一眼从外面进来面色有些焦急的汤圆,洛无忧放下锦帕起身出了厢房,只她却是未曾看到,就在她转身的瞬间,那榻上的人,手指轻轻的动了动。 ------------ 第720章 三道圣旨,剑走偏锋 偏厅之中,洛无忧面色微冷:“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是顾府,不对,是洛府……” “别着急,慢慢说。” 汤圆有些语无伦,一旁安儿实在看不下去道:“是这样的姐姐,今儿个一大早不是姐姐让汤圆姨姨他们带我回去看望一下娘亲么?哪知道,我们回去的时候却是正巧赶上那个叫什么李公公的前去洛府宣旨,说是要给那个人官复原职做回他的丞相什么的。” “安儿你是说,皇帝下旨让洛秉书官复原职?”女子清冷的嗓音中带着些许的诧异和凌厉之色。 “应该是没错的,那黄布上是那么写的,那人也是这么念的。”安儿眼底闪过一丝暗芒,还真是厉害,这么快就官复原职了?不过没关系,就算是他官复原职,他们大可再找机会把他拉下来就是。 洛无忧亦是微愣蹙眉,洛秉书官复原职?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却让她第一时间心下微沉:“那顾府呢?你说顾府里出了事,顾府又出了什么事?是不是皇帝也派人去了顾府宣旨?” “对,不止他,还有那人也去了顾府宣旨,外祖父被皇上重新任命为正一品的翰林院大学士,舅舅被皇上任命为正四品御史台监,这消息只怕这会儿已经传遍整个都城了。”安儿一口气便已说完小脸儿一脸懵懂,心下却是微冷,皇帝突然下这三道旨意,其个中意思当真是耐人寻味。 自然是耐人寻味的! 洛无忧唇角勾起一抹讽笑,洛秉书被摘贬不过半年时间而已,皇帝却是突然的重新启用?还记得当时他那位‘好父亲’说可是他亲自推拒了的。还有顾府就更加莫名了,外祖父被贬了十几年了,突然间皇帝又给封了什么正一品翰林院大学士? 甚至还把舅舅又放回主掌御史台? 秦皇他这是想做什么?想拿捏她么?她到是没想到,这位高高在上的秦皇陛下,在这个时候他竟还真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他竟也会真下狠心如此的剑走偏锋! 秦皇的意图太过明显,无非就是想要控制住顾府和洛府,以达到钳制她的目的,当然,他最终的目的还是想要借着她,来控制容狄! 为此甚至不惜使用如此强硬的办法,亦不惜将容狄越推越远。要知道容狄本就对秦皇心存怨恨,他亦向来最厌恶被别人威胁,秦皇如此做,可谓是破釜沉舟之法,看来她猜测的不错。 秦皇他的身体果然是出了问题。其实关于这点她想要证实很简单,要知道她可还有个在太医院贡职,并且任着院正的师傅。尤其师傅向来都是替秦皇与太后调理身体的,想要知道结果,她自一问便可明了。 不过,在其位,谋其事! 她并不想让师傅为难,自然也就未曾开口。毕竟师傅已帮她很多,她自然不能让他再冒此险,要知道宏帝身子不好的消息绝不能被传出去。否则的话会那个度就有些过了,可能就会适得其反。 且更会将师父卷进其中。 然则,师傅也不是未曾点拔过,说的比较含糊罢了,但内里其意她自然不可能听不明白。如今秦皇的举动,也不过是更加证实了那点而已。 待到这三道圣旨下,想来秦皇下一步的动作,就是公布容狄身份甚至是立他为储君的圣旨了吧?秦皇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机会,既然已有了先兆行为,后面的动作自然会接踵而至,绝不会拖沓的。 “行了此事我都知道了,汤圆你们下去忙吧。不过是封官儿。这是好事又不是什么坏事,有什么好惊惶的?”洛无忧撇了一眼汤圆担心的表情,却是言笑淡淡并无多大的波澜,这个消息的确是有些突然。 可她也并非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毕竟那日秦皇在突然驾到容王府,可当真是被她气得不轻。且她态度强硬,显然的帝王也意识到了那一点,情知说服无望。所以才最终决定,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也正因此才会向洛家和顾家开刀! 不得不说这一手帝王倒还真是使得漂亮,她与容狄都不是可以任人轻易拿捏的人。所以,能够让他达到目的另个方法,便就是拿捏他们身边的人,这个明显就要简单多了。 “小姐,如今这样我们又该怎么办?” 剪秋一双秀眉几乎都已打结,自从南宫景璃口中知道姑爷的真正身份,她这颗心就未放下过,难怪所有皇子都针对容王府针对姑爷了。原本容王府处境就不好,如今看来更是雪上加霜。 “怎么办?自然是等!” 洛无忧抬头瞟了一眼布着乌云的天空,忽尔勾出一抹笑:“剪秋,你说如果走在山路之上,有石子挡了你的路,咯疼你的脚你当如何?是弯腰将那石子搬开还是一脚将之踢开?又或者直接将之踩进泥泞的地底?” “拌脚之石自是要踢开!” 剪秋想也未想答,这似乎是个不需要问的问题,谁都知道有挡路之石必然是要踢开的,所有人也似乎都是这么说的。 洛无忧却是摇头:“便是踢开亦难保会再有挡路之日,所以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将之彻底的踩进泥泞地底,让其永远无法出头,自然便再无其阻路之时。亦唯有如此方才能一劳永逸,难道你不这样觉得?” 女子声音清清淡淡,却是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狠戾。那双清明美丽的眼眸之中也绽起一抹光芒。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秦皇有所动作,不愧是秦皇,也还真是不负她之所望,做得比她想象的还要彻底。 如此甚好! 也算是正好解了容王府的燃眉之机。就不知那些个皇子们得到这个消息,又是否还能坐得住?想来很快就会有所动作了。就像这阴沉沉的天空一样,这是暴风雨前夕的最后片刻宁静。 而这宁静,总算是要被打破了。 洛无忧得到消息之时,容王爷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只是容王爷那边如同默园里的沉寂一般,也没有任何的动作。显然的,都还在等着,等着那道公布容狄身份的圣旨下来。 容王府中一切如常,然宫中朝堂却在圣旨下后尽皆哗然,群臣在今晨早朝之时甚至没有闻到任何丁点儿的风声。然则,下朝之后皇帝就突然的下了这么几道圣旨,完全的让众人始料不及。 亦没有给任何人反对和阻止的机会。 容王府中的人能等,宫中各宫却是再等不下去,傅皇后得到消息便立刻带着人直接前往太后寝宫,却是被太后的人挡驾拦了在了殿外。 “娘娘还是请回吧,太后娘娘这几日凤体不适,早就免了各宫请安,这时候还在歇息,皇后娘娘若是想请安,还是等改日吧。” “原是如此么,就不知母后她身子可有大碍?本宫只想进去给母后请个安,刑嬷嬷可否替本宫通传一下。别人母后不见,莫不是当真连本宫这个儿媳也都不见么?”傅后笑着问,那笑却是更加的僵硬,袖子下的双手更是早已紧捏在了一起。 凤体不适? 这倒是个好借口,偏偏太后却就这个时候凤体不适?想想那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可这太后的举动到底是何意?她不是一直很讨厌容狄么?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坐得住?甚至对她亦是避而不见? 可她却必须要见到她,若再坐下去等一切都会成了定局。现在,能够阻止皇帝的人,满朝之上怕也只有这位皇太后了。可偏偏她态度却是如此奇怪,这与他们得到消息和平日里的认知相差太远。 实在让人一时间也未能反应过来! “娘娘还是别为难奴婢了,太后娘娘旨意,奴婢等不敢有所违抗,娘娘还是请回吧,等太后娘娘稍好些,到时皇后娘娘再来请安亦是一样的。” “……” 傅皇后极怒之下甩袖而去,转身之际脸色早已暗沉之极,比之天空中的阴云更甚,还倒真是好,本以皇太后就算挡下其它人,可是无论如何怎么也不该挡了她才是。可偏偏她却是来者俱挡,连她这个后宫之主也不例外。 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难道她还真的想要容狄坐上那个位置不成?这让她如何能不气怒,然而不管再如何生气,太后既然不管那她自然得另想法子才是。总之,她绝不能让这一切如了他的愿! 皇后却是只怕做梦亦未曾想到,这一切都是太后在其中推波助澜。自然这到底是谁算计了谁,还当真是不好说。 傅皇后带着众人一路回到凤梧宫,当既派人宣了傅雨鸯进宫,不大会儿傅雨鸯便出现在了凤梧宫中,撇了一眼那垂首在大殿下请安见礼的女子,皇后娘娘冷着一张脸,那脸色当真可以滴出水来一般. “你不是说有办法让璃儿听从本宫的话?可如今呢,王府那边儿也没有什么动静,璃儿甚至都不曾进过宫来看本宫。那么件小事你也可以办砸,你私自动手这便罢了,甚至还做得手脚不干净,偏还让璃儿给发现。本宫让你去讨好太后,你却也什么消息也也未得到。” 当真不知璃儿到底吃了什么**药,偏偏就被那个女人迷得团团转。如今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却是连本宫的寝殿都不入了,他莫不是当真要为了那个女人而放弃那个位置不成? 傅皇后急促的呼吸着怒气难抑:“本宫给了你这么多机会,你却是让情势却变成了今天这糟糕的样子,浪费本宫的时间和精力这般久,却是一件事儿都未办成。反而,皇上却是突然下了这样的圣旨,如今太后连本宫面都不肯见。傅雨鸯,你实是太让本宫失望了。” 这又岂能怪她? 若非南宫景璃横插一杠她早就除掉洛无忧,所有的事都迎刃而解。又哪里会有这么多的麻烦?甚至,那个该死的男人还折断了她的手指。她不怪自己的儿子坏事儿,却跑来怪她? 还当真是好一个是非不分的皇后娘娘! “皇姑姑先别气,此事对我们来说也未必是坏事,这样不就可以让表哥更加的认清形势么?如今皇上的态度如此明显,我倒是不相信表哥他还能坐得住。皇姑姑就放心吧,表哥他迟早会来见皇姑姑的。” 洛灵儿轻扶着自己接好的断指,压下眼中阴鹜只笑:“至于,太后娘娘那边儿,这些日子太后不宣召,侄女儿也不能擅自的进宫去,如此也怪不得侄女儿。皇姑姑难道忘记了,皇上就算下了旨又如何?” “那可也得看容狄会不会接旨,容王爷又敢不敢接旨?那容王妃的下落至今也无,有着这个软肋,容王爷又怎能不顾忌?”当真是心急则乱,也不看看容王府现在什么境况? 还是堂堂的皇后娘娘,却居然这般的沉不住气! ------------ 第721章 皆陷两难,秦皇立储 傅后气怒不得,洛灵儿自然也气,本来一切都算计得好好的。( .l.)为此她更是花费了大力气,不止一直监视着各府的动静,好不容易才找到那样一个可以除掉洛无忧的报仇机会。 可偏偏,全都被南宫景璃那个混蛋又愚蠢的男人给破坏了。 他不止坏了她的事,还差点掐死她。 这笔账她还未曾好好和那个混蛋清算,看他那样子如今她倒是怀疑,就算有皇后和傅国公府帮忖,他就真的能登位么?被一个女人轻易左右了思绪,甚至不管不顾,只会坏事的男人。 别说登位,他不连累了她们便算是好的!洛灵儿面色含笑,心中却是早已怨怼无比。 傅皇后闻言却是脸色稍缓,沉吟片刻依旧冷哼:“你说的的确有理,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皇上想做的事从来没有人能阻止,他便是真的下了那道立储的圣旨又如何?届时一切都成定局,容王妃左右不过就是一死而已,说来于大局又能有多大的影响?她的性命,你以为皇上会有多在意?” 她说的倒是简单,在江山面前帝王面前,一个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又能有多少的份量?那不是显而易见的么?总归不管是谁,也都比不上那万里如画的山河风光! 总之一句话:容王在意是自然,皇帝却是没什么好顾忌的! “皇上在不在意不重要,容王在意容狄在意就够了。只要他们在意这圣旨下与不下,接与不接,又有何关系?总之容王妃一日未归,我们就还有时间不是么?不过皇姑姑,侄女儿觉得圣上他,这可算是吃了称砣铁了心要立容狄为太子储君。” “所以皇姑姑,只怕咱们可也得早做打打算才是了,否则,只怕是真的会迟了。到时候皇姑姑失了时机,只怕也当真是要后悔一辈子了。”傅雨鸯话里有话,暗含着深意让傅皇后脸色更沉,那看去的眸光也是更加的犀利如刀。 “这些事你无需多管,你只要做好你的事就是。好好的把璃儿的心给本宫抓回来,还有就是完成你的任务,到时候你想要的本宫自然会给你,若不然本宫倒了你想要的一切也都会没了。” 傅皇后脸色极为难看,那声音亦透着几分的低沉:“这点想来不用本宫提醒你,如今我们不知道容王妃到底在谁手里,可也并不代表我们就没机会了。这一次本宫不想再看到有任何的闪失,你给本宫记好了。” 诚如她所说,如果当时她便一举除了洛无忧,事情不会变成这样,她亦不会有如此多的隐忧和顾忌。 “皇姑姑请放心,雨鸯自会替皇姑姑办妥的。便是为了雨鸯自个儿,雨鸯亦知晓该如何做。”洛灵儿答了一句,到了这个时候想来那璃王殿下,也总该看清楚形势了,应当是不会再来坏她的事了吧? 直到‘傅雨鸯’离开很久,傅皇后亦都还坐在那大殿之上。脑子里却思索着‘傅雨鸯’说的那些话。她的意思她自然知道,她这是在提醒她,让她做好强拿逼宫的准备。这她自然也想过。 可这事儿太大,并非她一念之下就能决定。 于此,她却是还得和父亲商量,总之不到万不得已,不到最后一步,她不想用那个方法,想信父亲也不想,没有人会想。可偏偏现在的情形容不得他们有过多的时间考虑。 这旨意突如其来,只怕皇帝很快会再下旨公开容狄的身份,立他为大秦之储君,而若再等容狄醒来一切都会成为定局。到时候他们就算真的想要逼宫,也会失了先机定是一败涂地。 容狄那个男人太厉害,他们根本进不了容王府,想做什么都是徒劳。他昏迷着他们尚且拿他没有办法,若醒来岂不是更拿他没有办法? 皇帝这一招当真是太过高明,不过几道圣旨,却是难住了所有的人。让所有人都陷入两难的境地。如今再坐不住的又何止是她?后宫所有人只怕此刻都是如此想法,亦肯定都是如此拿捏举棋不定。 甚至是包括容王府! 容王府现在就是所有人的肉中之刺,无数双的眼睛都盯着呢。容王爷前段时日四处奔走虽做得隐秘,却又怎能完全的逃过众人之眼?那一场都城郊外对容王妃的虏杀,在那之后不久,各方早就收风查清,几乎传进了众人耳朵里。 容王对容王妃有多长情不必说,这个时候诚如‘傅雨鸯’所说,皇上下旨那明摆着是想拿洛无忧逼容狄就范。只要入了朝堂朝,会发生些什么不都是帝王的一句话而已? 在这种情况之下,皇帝逼容狄,那劫走容王妃的人自然也会拿容王妃来逼着容王府,逼着容王容狄就范。 容王妃乃容狄的姨母,甚至对容狄有多年养育之恩。容狄再怎么样都不可能置她的生死于不顾。而那洛府顾府亦是洛无忧的娘家与外族。洛无忧自然也不可能不顾忌。依着容狄对洛无忧的在意,容狄也不可能不顾忌。 想想,却是有些好笑! 皇帝一心想立容狄为储,甚至还不惜用上了如此强硬的逼迫手段,来强迫容狄答应。而那个他们所有人都争夺的位置,那个男人却如此的不屑一顾。还真是好一对父子,也是好一出好笑的大戏! 就不知道容王府届时到底会做出如何的选择?对了,容狄还未醒,当说是不知容王与那位无忧城主容郡王妃,又到底会怎么做? 说来比起容王府,他们的情况还算是好多了,她倒是被那突如其来的旨意给弄乱了心思,如今她自可以好好的观望一下,不如看一下戏,她倒也很想看看那个劫走了容王妃的人,到底是谁? 下手居然比之她们来还要快? …… 诚如洛无忧所预料的那般,秦皇的另一道圣旨很快便降了下来,便就在那两道圣旨下的第二日,李淳于便带着浩荡的人群来到了容王府中。与他同来的自然还有那一道明黄的圣旨。 就被李淳于神圣的捧在双手之上! “奴才参见王爷,参见郡王妃,给王爷和郡王妃请安。”李淳于依旧是那副老样子,手捧着圣旨看到容王爷与洛无忧,亦是上前弯腰给二人行了礼。那苍老的脸上更满满都是恭敬之色。 容王爷眼神落在那明黄的圣旨之上,便自不用看他也能猜到那卷帛之上写着什么。威武英挺的男人蹙了蹙眉:“行了起来吧,既然你是奉圣上之命前来王府宣旨,那就赶紧的,不要再耽搁时间,本王一会儿还要出府去办事。”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不愉与不耐,想当然尔虽然知晓那是什么,也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更做好了准备,却也不可能完全的无动于衷。毕竟是养了多年的儿子,这突然间要被皇帝认祖归宗,别说容王爷了只怕是个人都不会愿意。 尤其,还是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 然则此事早定! 那血缘摆在那里,皇帝对容狄的在意和期待摆在那里,他们根本无力去改变什么。真正有能力改变的人却是昏迷着,这一切似乎已然成了定局,除了接下这旨意之外,他们似乎也无法再做些什么。 容王府内容王牵头跪下接旨,洛无忧自始自终一言未发,那小脸儿却是有些紧崩,目光落在那圣旨以及宣旨的人身上,幽幽的,看得李淳于亦是颇感压力有些不大自在。却还是不得不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皇帝的旨意。 如所有人预料那般,这道旨意便就是为容狄证明皇子身份的圣旨,自然简单的叙述了一下前因后果,这前因后果自然是经过修饰的。说是身体不好要养在宫外之类芸芸,甚至将了缘的名号也抬了出来,自然也对容王府大肆的褒奖了一番,那赏赐自然也少不了。 这些朝中众人自会各有猜测,如此说法也只能骗骗无知百姓。 而后才是进入正题,旨意言简意意明,要容狄认祖归宗,回归皇家,恢复皇家南宫之姓氏,并立其为大秦储君,容郡王妃洛无忧为太子妃。 与之同时,公告天下。 容郡王容狄,算来本当为皇家二皇子,这一道圣旨下也就意味着众位皇子的排辈也要往下顺移一位,诸如原先嫡二皇子南宫景璃便成了三皇子。 这便是论资排辈,自然的接下来定还有什么繁琐的认祖归宗仪式之类,不过这都不重要,秦皇的目的只是为了用这一旨圣诏将容狄赶鸭子上架,强行架上那个位置罢了。当然秦皇亦是想用这一旨圣诏,盖棺定论,彻底的打消其它皇子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这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王爷,太子妃,请接旨吧。”李淳于念完圣旨,将圣旨捧到了二人面前笑眯眯的说着,却只觉得有些口干舌躁心里渗的慌,尤其是,看着王府的两位主子从头一尾都黑着脸面无表情的模样。 当真是让他额头都是冷汗岑岑直冒。 洛无忧自不会伸手去接的,毕竟还有容王这个一府之主在。她目光平视着前方,蹙着眉头冷着脸,眼神好像并无什么焦点,也不知在看什么。 容王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伸出了手,将那圣旨接了下来,然则,就在容王手刚碰到那圣旨边沿之时,那半空之中却是突的划过一道破空之声。 那凌厉的箭矢便如闪电一般,直直穿透虚空射来,目标直指容王那双就要接过圣旨的双手,却反被容王一双大掌陡然间一翻一捏,便将那箭矢稳稳的握在了手中。与之同时,容王虎目之中顿时射出一抹精芒,凌厉而森然。 “七杀暗隐,给我带人追,无论如何定要把此人抓回来。”洛无忧当即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更是直直的望向那箭矢射来的方向,阴沉着脸开口。 等了这么多日,总算是等到那人有了动作,能否找到母后的下落,成败便在此一举。不管怎么样,她绝不能让这个人有机会逃掉,这是至今为止她们目前所得到的唯一的一条线索。 便在箭矢射出之时,不待洛无忧下令之语落地,王府半空之中便有数道人影划同时飞身而出射向同一个方向。 亦是那箭矢射来的方向。 ------------ 第722章无忧接旨,不解之缘 所有变故一切都发生的极快,所有人都注视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却是没有人注意到墙头那颗大树枝杈间隐着一双眼,早就将一切尽收眼底。那黑曜石般眼眸之中划过一抹亮光。 他双指微松便有一只极小的飞虫,自他指尖飞出,扑扇着透明的双翼直直的追向那道突然出现,射出箭矢后又突然消失的身影,而后落在了他的袍角边。 见此一幕,枝杈间的那双眼也很快消失了踪影。 “王爷,您没事吧?” 王府之中,李淳于尚手捧着圣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俨然有些呆傻好半晌儿才回过神来,回神后立刻有些担忧的询问。 容王却是眼皮也未抬更未看李淳于,虎目一垂视线直接落在自己手中箭矢之上,那箭矢之上却是用红绸绑着一封信纸。_67356 “儿媳妇儿这里交给你。” 解下红绳将信纸拆开,容王爷没有半分犹豫,动作极快的看了一眼便将信纸递给了洛无忧,而后便也匆匆的追了出去,前后不到用时亦不到五息,那威武挺拔的身影便已消失在众人眼前。 洛无忧未曾应声,也来不及应声,她一双明眸幽光闪烁着暗芒,便也直直落在那信纸之上,那信纸之上却只书着九个字。 若接旨,便替王妃收尸! 不多不少正九字,以行书书写,笔走龙蛇锋芒毕露,若那字意一般,那字也张牙舞爪似含着股子威胁。墨汁还有一些点点浸染开,显然写得比较急应该是刚写好不久,轻嗅之下,那墨渍透着一股淡淡的香。 很浅,很淡,却也很奇特的香。 “太子妃,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这太子妃还是先接旨吧。”李淳于见洛无忧只盯着手中的信纸看,顶着还有些发白的脸又问了一句,虽然郡王还昏迷着可这位郡王妃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这容王府出了什么事儿他不知晓,可是这圣旨已宣,他必得设法让郡王妃接旨才行,圣上等这天等了太多年了,无论如何他都得完成这个任务。只要郡王妃肯接下这立储旨意,在他看来那郡王那里便再不成问题。 那公鸭般的嗓音,实在是很,欠扁! 洛无忧闻言这才将视线从那信纸上移开,看了眼满脸忐忑的李公公和他手中那明黄的卷帛,睨了他一眼,紧崩冷凝的脸上却突的绽出一抹笑:“既如此便多谢公公了,不过公公也知道,郡王还在昏迷之中尚还曾转醒,所以这旨意怕是也只有本妃先代他接下。” “另外还请公公给皇上稍带两句话,第一请转告陛下就说无忧多谢皇上的厚爱,请圣上也不用担忧,郡王身子恢复的很好。想来要不然几日郡王便也会苏醒过来了,到时候本妃定会和郡王一同前去宫中给皇上谢恩!” 谢恩二字咬得极重! 李淳于听得心肝儿都颤了一下:“还是太子妃想得周到,奴才定会如实的回禀圣上的,听到这个消息,想来圣上定然会龙心大悦,敢问太子妃娘娘可还有其它的吩咐?”听这咬牙切齿的意味这哪儿是谢恩啊? 这郡王妃,不是,太子妃只怕是心里正憋着一股火呢。听她还称太子为郡王就知晓了,尤其郡王若真的醒了过来,这只怕皇上又有得烦了。 “这第二么,就麻烦一下李公公您瞪大眼睛瞧清楚了这几个字,然后将其原原本本的禀告给皇上知晓。”洛无忧勾起一抹冷笑,素手一伸,那纸条摆在李淳于的面前,看着那字迹李淳于才当真是神色巨变。 “太子妃放心,此事奴才定会禀明圣上,何方贼子居然如此大胆居然……居然敢行如此不轨之事。简直就是向天借了胆。太子妃娘娘不必焦急,奴才保证一五一十的回禀圣上,圣上定会查清,绝不会让那些贼子得逞!”6.7356 “太子妃,圣上定会将人完好无缺的救回来,奴才这就回宫禀明圣上,奴才先行告退。”李淳于焦急到颇有些语无伦次,那容王妃三字终是在女子冷眼之下咽了下去。告了声退,连忙领人回宫,他此行可谓是浩浩荡荡而来,却是匆忙怆惶的离去。 洛无忧站在原地冷眼看着此一幕,嘴角那抹讽笑却是更深。 回禀?查清?救回? 这当真可谓人人都是戏子,皇帝身边的人那就更会作戏了,连几位皇子都注意到的事,她就不信伟大的秦皇陛下会不知晓?亏得那李淳于还能做出如此逼真的表情,好似真的不知道般。 果然是人老成精了! “郡王妃,您怎么能自作主张私自接下这旨意,您接下这旨意岂非是将想置王妃于险地?”明玉站在一旁面带不忿的厉声质问,她会武,自然已瞟到那纸上写着什么,可她亦未曾想,这郡王妃当真会接下这旨意。 洛无忧回神瞥了她一眼:“父王将此事交于本妃处置,接旨与否自然由本妃自己定夺。至于母妃,我们不是已派人前去营救了么?明玉姑姑何不平静下来等消息,这般焦急做甚?” “依我看,你就是觊觎那太子妃位,想要一朝入宫母仪天下。可你也不该因此而妄顾王妃的性命。王妃可是郡王妃的婆婆,你如此做,就当真不觉得良心有愧么?”明玉胸口剧烈的起伏气到脸色都有些发青。 等等等,等了这么久还要等,每多等一天王妃就更危险一天,尤其那收尸二字她就没看到么?她还敢接旨,她这么做无异于是在把王妃往死路上推! “太子妃位?” 洛无忧轻喃了一句,忽尔轻笑出声道:“呵,明玉姑姑说的极是,晋位东宫太子妃,继而一朝母仪天下,这,应该是所有女人的梦想吧?本妃也只是个平常的女儿家,会稀罕会做这样的梦很奇怪么?不想又不做这梦的人才奇怪吧?如今能实现梦想的机会自己送上门,本妃若然推拒那岂不是显得很愚蠢?” “……”明玉脸色顿时变得青青白白。 洛无忧却是接道:“说到底明玉你不过是母妃身边的一个奴才罢了。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本妃?别忘记了,本妃可是你们郡王明媒正娶的郡王妃,说来也是你的主子!”眉峰微挑,她说的理所当然。 清浅声音里却隐着丝丝嘲弄。 数月前才还挂着北国太子妃的名,如今又成了大秦的太子妃,两世为人,三次被冠以如此封号。太子妃位,洛无忧心中冷笑,似乎前世今生她好似就与这个封号结下了不解之缘! 明玉被落无忧一席话堵得不轻,恨恨的盯着洛无忧嘴唇都有些发颤,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红锦等人也是对其怒目而视。没看到这什么时候了,小姐每日忧心,她倒好,还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小姐身上? 当真不知所谓。 见洛无忧冷脸,红锦上前劝道:“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想来有王爷在还有小姐派出的人在,那人是绝然跑不了的,相信王妃洪福齐天也定会平安无事的归来。小姐不用担心。” “不错主母现在还是先等消息,您还是先回去歇息下,这些日子您看您担心的都瘦了,要是主子醒来定是会心疼死了。到时候也指定会责怪摇光没能好好照顾主母。” “就是,小姐派了么多人去追,连王爷都亲自去了。奴婢就不信那个贼人他还能逃掉,若然如此,除非他不是人是只鬼,能够大白天隐身还差不多。”汤圆亦是一脸的不满的嘀估。 剪秋抿唇未语,那脸色同样不好看。 明玉之言的确太过,也怪不得小姐这般喝斥,她是王妃身边贴身侍婢,跟随多年的老人不假,会担心王妃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她们不是不能理解。可担心归担心,却也不该如此的失了分寸,忘记自己的身份。 这王府里谁又不担心王妃? 可再担心她也不能怪罪到小姐头上,小姐要担心郡王,还要应付几位皇子和皇上,这些日子都未睡过一个好觉。素日里还得做出一副平静笑脸来安抚众人的情绪。小姐本就不易,更一直暗中追查王妃的下落,如今好不容易有点希望,她却如此质疑小姐,实属不该! 小姐做事向来有理,小姐既然接下这旨意,自有其深意。且这个时候小姐当真不接旨行么?又有用么?没听到说旨意下时同时已公告天下? 这旨接与不接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便是小姐当真不接这圣旨,又能改变什么?依然改变不了王妃身处于险境的事实,这种情况之下当然要齐心合力救人,而不是像她这般胡乱怪责,反窝里斗给小姐添堵。 “也好,等他们回来立刻让他们过来见我。” 洛无忧收回视线,并未再多言直接回了默园。刚入墨园门口她轻唤了一声,便有一道巍峨而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女子面前。 “属下参见城主。” “域,有件事要你和摇光亲自去办,记得速度一定要快。且不能让人察觉端睨,绝不能走漏了任何风声……” “是,城主放心,属下等定会将此事办妥。” 洛无忧声音压得极低,面色也透着几分威严与冷硬,显得极其镇重。域与摇光听完并未有任何犹豫,直接领命与摇光暗中出了容王府。 回到厢房坐在那美人榻上透过那珠帘看了眼还在昏睡的男子,洛无忧又看了看被自己捏在手中的那卷圣旨,那圣旨之上盖着宏帝大印,以及大秦传国玺印。这是一道真正的立储诏书。 容狄被立太子,已然是板上定钉无法改变的事实。自此后他便要恢复皇家南宫姓氏,不过皇帝却依旧保留了其容姓! 复姓南宫容,单名一个狄字。 如此旨意想来也是想在一定程度上,安抚和补偿容王府,毕竟,在此之前容狄算是容王府中唯一的子嗣。这么多年来对容狄有养育之大恩,皇帝对容家对容王府想来也是心存愧疚。 且容狄与容王容王妃关系极好,偏偏他却是选择在王妃被虏之时下了这样的旨意。又怎能不顾及到容王爷容王妃的情绪? 岂知这却也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一个姓氏并不代表什么,于容王容王妃于她来说不管他叫南宫容狄还是上官明月,他都是他们儿子,是她的夫君,是他们最亲最信任的人。 他就是容狄,这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于此没有什么好计较的,叫来红锦将那圣旨丢于红锦收好,洛无忧捏着手中那张威胁的信纸,却是看向了窗外,轻蹙着眉峰。就是不知父王和七杀他们追捕的如何了?到底追踪到那人没有? 那人敢只身前来,定然也做了防范铺好了退路。 即使他们有所准备,到底能否抓到他,其实,她心里也无完全把握。不过在这个敏感时期他还真有胆上门,并射出这样的箭矢挑衅容王府?这人倒当真是魄力过人,让她也不得不钦佩。 洛无忧嘴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果然,还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甚至,出乎她的预料!_67356 ------------ 第723章追踪寻迹,另有安排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大街上,依旧那般热闹,两旁街道的房顶之上却正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追捕,十几条人影不停在房顶之上掠过,速度宛若疾风。眨眼之间便从人们眼前消失。 有眼尖的行人不经意看到,揉了揉眼睛惊得张嘴大呼,行人再看去时,却只看到空空的房顶,根本变数,您先回去,这样我们成功的胜算才能更大。” 七杀暗隐开口中劝说,也未曾将那讯纸给容王,看容王沉默,两人对视一眼便匆匆的离开,照着传讯上的地点赶了过去。片刻之间两人的身影便已消失在容王爷眼前。 虽然心中极是不愿,容王却还是依言转回,并下令大队兵马在方圆百里之类搜索。而后将所有青楼里的人全都收押一一的清查逼问,那青楼的登记备案资料也从衙门里给调了出来,只可惜有用的线索很少。 容王爷心中焦灼,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等,暗隐有句话没错。 那些人定然不可能只安排了一个人,若当真他们现在都离开,给暗处的人看出了端睨,只怕会再生变数。于洛无忧他还算是信任,他那个儿媳妇儿比之狄儿来一样,做事稳重。 绝不会拿王妃的性命去冒险。 容王爷将动静弄得极大,当真是能弄多大,弄多大,与此同时,郊外的一坐别桩之中,气氛却是静谧无比,一道灰色的人影如箭一般闪身飞入了院落。 只他却未看到,在他身后远远的,却还吊着一道身影,却是远远便停了下来,眼里闪烁着些许精芒,当真是未曾想到,这些人居然会藏在这里? 这些人倒是还真会藏,居然会选择藏在民宅里,难怪这么久都找不到,就不知道容王妃是不是也被他们关在这里? 他思索片刻,呢喃的问了一句,本正打算回去报信却是忽的一愣,眼前突的的变暗,那一小片阳光突然被遮挡。他本能的垂头看向地面多出来的那道人形阴影,心中却顿时咯噔一声。_67356 ------------ 第724章兵行险招,容王震怒 “王妃呢,王妃可回来了?人在何处?”容王安排好一切赶回王府之时已是下午申时一刻,方进入大门便焦急的询问了起来,方才在回来的路上他便得到消息,王妃已然回府。 多日不见,自然想念的紧。 得下人指路容王几乎是直接用轻功飞进前厅,一双虎目看着坐在前厅的容王妃,眼底的激动难以抑制,几乎是想也未想便冲上前去,然则才握住那双手他整个人顿时一个激灵。 甩开其双手,转头看向亦正坐在一旁的洛无忧沉声喝问:“她不是王妃,她到底是谁?王妃人呢?你不是说已经将王妃救回来了么?”低沉的语调之中满含质问。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他怎么可能会分辨不出? 眼前这张脸的确是王妃的脸,可那根本不是他的王妃。 “父王还真是好眼力,居然一眼就看出真伪。她的确不是母妃,只是无忧让人假扮,母妃她暂时还没有消息。”洛无忧坐在一旁蹙眉开口,早就知晓要骗过容王不易,可也没想到不过才一眼就被识穿。_67356 撇头看向那‘容王妃’她道:“摇光,你先下去,若无事的话便带人多出去转转。不管做什么都好,不过记得多带些人去,别再被人抓走坏了我的事。” “是,主母放心,属下一定会有多招摇就多招摇。”摇光领命,多带人出去转转可不就是要她尽量的招摇么?这事儿再简单不过。只是,主母这样就不知道要怎么跟王爷交待。 看王爷那脸色当真是想要杀人一般! “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让人假扮王妃,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王妃的处境更加的危险,若届时王妃出了什么事,本王绝不会放过你。”容王爷低沉着声音怒吼,那声音里也染上了些许杀气。 容王怒不可遏的质问,七杀说她已有了办法能救回茵儿,可没想到她却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居然让人假扮王妃,还想做出王妃已然被救回的假像,如此一来那些人得到消息,气怒之下自然会对王妃不利。 这又让她如何能不怒? 秦皇之举剑走偏锋,可她此举又何尝不是在兵行险招?那背后之人是谁他们不知,若那人真的一怒之下将王妃杀之,到时候一切都是悔之晚矣。 她这简直是在拿王妃的命去赌! “除此之外父王此时可还有其它更好的办法?” 洛无忧反问,眸光亦带着些许锐利直视容王:“我们等了这么久方才等到这个机会,却是偏偏跟丢了人不说,连安儿也失踪了,如此胶着下去于我们没有任何的好处。既然如此那我们自然只能另僻奚径。” “总之,我绝不会坐以待毙,即使我们按照他们的要求忍着,却也依然救不回母妃,亦救不回安儿。与其如此那还不如主动出击,父王觉得无忧说的可有道理?”洛无忧声音亦是为冷硬,眼底更流窜着丝丝缕缕的戾气。 “你说安儿也失踪了,到底怎么回事?”容王闻言一震却是答非所问,那双虎目之中闪过些不可置信的光芒。 安儿失踪?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却是让他所有的怒气都在瞬间凝结,只那脸色却是更加的阴沉。这当真不是个好消息。 容王峰锋紧蹙,面上担忧难掩,这岂止不是个好消息,说是雪上加霜亦不为过,皇帝想拿洛府顾府逼着眼前女子就范,那些人更是一不做二不休不止虏了王妃甚至还虏走了安儿,也是想逼他逼眼前的女子就范。 诚然,他焦急担忧,眼前之人的担忧却也绝然不会比他少半分。一个是婆婆还有一个是亲弟弟,两个人的安危,她又怎么会不担心?即使再有气再震怒她的举止太过莽撞,可看到眼前之人的样子。 便是容王也再气怒不起来。6.7356 “说来倒是我疏忽了,目前还无法断定安儿是否也落在同一帮人手里,不过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如今,我们能做的便是逼着他们现身,无忧别的不敢保证却可以保证一点,母妃定然会无恙。” 洛无忧脸色冷凝到了极致,这的确是她大意疏忽了,一直顾着想要把那人抓出来却是没有注意到安儿何时不见的。不过他们想要进入王府劫人绝不可能。唯一的可能便是安儿自己出了王府。 这个可能性极大! 那小家伙仗着自己会武又会毒术,和容王妃虽然相处极短,却也相处和睦极有感情,所以,他趁乱追出去的可能信是极大的。只可惜她得到消息之时已晚。派了大量人手去找却也没有找到其下落。 容王怒气瞬间消散,看眼前女子的隐忍的担忧,捏了捏拳头道:“你怎么能保证王妃她就一定安全,还有安儿一个小孩子,怎么会突然失踪?他又落到谁的手里?如此情境之下,你选择这样的做法,安儿和王妃都会陷入险境,你又到底有何打算?” 最近时日王府频频出事,安儿早就被勒令留在王府,不许踏出半步。那小家伙儿虽顽皮,却极为听眼前女子的话,这些日子亦是老老实实的留在王府之中甚至还时不时的劝劝他。 对那个小家伙儿他自是喜爱的,也的确是担忧。 可他更担忧的却是洛无忧的作法,这个方法太冒险,那是两条人命还是他们最在乎的人性命。这个赌他们能赌赢的可能性却是并不大,即使有一半可能的胜算也不得不让人担忧。 更何况眼前他根本没有那一半的把握,而若输了,那到时候他们就会输掉安儿和王妃的性命。 明明她亦担忧,可还是选择这样的方法?不得不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看清眼前这个只能称作少女的心性。 当真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连他亦是自愧拂如,至少在此时他绝然做不到如此的冷静和果决,到底是在乎的人,亲手将在乎之人推入险地,这得需要下多少的决心不问可知。可她眼前却还保持着理智,又怎能不让人感叹。 难怪连狄儿也会栽在她手中! 将容王眼神尽收眼底,洛无忧深深的吸了口气:“无忧的打算想来父王当很明了才是,无忧亦不想过多的解释,这之后怕是还要父王配合,既然皇帝想要容狄坐上那个位置,那无忧便成全他,只望他莫要后悔才是。” 便是再如何担忧焦急又有用么?那于事情不会有任何的帮助,她需要的是把人平安的救回来,于此除了冷静的想办法之外,还能怎么样? 长袖之下洛无忧双手指甲已嵌入肉里,掐出点点血痕,如今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容王妃的安危,她尚且不那么担忧,不止是因为容王妃是个成年人,有一定的自保之力,更因为…… 她反而更担忧的却是安儿的处境,她已然失去了烨儿,她绝不能再让安儿再出任何的事。尤记当初他出生之时的情景,那个小小糯糯的人儿不止是她最亲的亲人,亦是她一手将他带来这世间。 她曾说过定会护他一世平安! 所以,不管是谁胆敢对安儿下手者,她洛无忧,必诛之! 容王沉默,到了这个时候他再说什么也无用,王妃回府的消息早就散播开来该得到消息的人肯定也早就得到了消息。人已跟丢,除了担忧,他们现在也的确是什么都做不了。 如无忧所言,这也的确是唯一也是最快能将此事解决的方法。 容王坐在椅子上,心中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浓密剑眉紧蹙那担忧更是满溢难掩,却是当真未曾想到,不止王妃未救回来,连安儿也失了踪。眼下情形越加混乱也越加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而这一切真的能够如她所愿么? …… 与之同时,秦都城郊。 安儿脸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他什么时候被人给盯上了居然都不知道?这人好深厚的功力,至少眼下的他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本能的,他想要拔腿就逃,却又转念将那念头给强压了下去。 眼珠儿一转他有些疑惑的转身,看着身后突然冒出来的男人,被吓到一个激灵往后退,许是没注意看脚下却是被颗石子一拌,那小小的身子一歪,便朝地上栽了下去。 /~半clubs浮生:.无弹窗++ 扑通―― 没有那预想中的扑通声,也没有预想中的疼痛,那对面的人及时出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安儿顿时整个人被提上了半空。脖子被自己的衣襟给勒住小脸儿也有些泛红,那大眼睛里顿时氤氲满了泪水。 “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叔叔你不要抓我啊,我的肉不好吃的,呜呜要是我不见了,爹爹和娘亲定会很伤心的,你就放了我吧叔叔……”糯糯的带着哭腔的稚嫩音调在那空旷之地响起,忖着小小幼童那满脸的惊惶之色,看在人眼里当真是可怜兮兮的极为让人心疼。 这该死的混蛋居然敢这么对他?等他找到亲家王妃的下落,他要不毒死这厮他就不叫安儿。天知道他最讨厌被人揪住依领,尤其是自打上次被他那个无良的姐夫给这般提伶过以后。 小安儿心中发狠的‘诅咒’着,那哭腔却是不断,小胳膊小腿儿也不停的在空中乱蹬。手也不停的张牙舞爪想去扒拉那人的爪子,满脸惊惶之色,泪珠儿不断,倒是当真将个受到惊吓的幼童角色演得入木三分。 然幼童眼前那道灰色的挺拔身影却是一动未动,那人将头低垂,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上面无表情,那双眼却是紧紧的注视着眼前自己手中的小屁孩儿,蓦然间那眸底竟是划过一丝丝戏谑的光芒,却是消失的极快。 眨眼间,唯余无尽阴冷而凶残的光。_67356 ------------ 第725章安儿被抓,真是劲敌 他阴冷瞪视着那小小的人儿,嘴角勾起一抹阴冷残忍如野兽般的笑:“你怎么就知道我吃人肉?你不是跟了我一路了,说来倒是挺厉害的,那么多人都没能找到我,却是让你跟到了这里?现在却倒是哭了起来,你以为你现在和我装疯卖傻我就真会上你的当么?相府的小少爷!” “你也挺厉害,居然还知道我的身份。不过我说大叔,你能先放我下来再说么?这样我吊着难受,难不成你就不觉得浪费力气?”安儿身份被拆穿索性也不再装,他回到都城之后一直禀持着娘亲的教诲低调为人,甚至很少与外面的人有所接触。 却是没想到,还是被这人给一眼识穿身份。看来他们对娘亲周围的人还真是了若指掌。这倒也不奇怪,如今夺储之争愈演愈烈,偏偏姐夫阻了他们的道,他们自然会对所有人展开调查。 “瞧你人小份量倒还不小,是挺浪费本公子的力气。” 那人将安儿放了下来,却又冷哼了一声:“本公子自然是知道你的身份,相府小少爷死而复生这样的事儿,这么有趣,本公子又怎会不知,不过却是未曾想到,不过是个小娃娃居然也有这样的手段。洛家的人还当真是不能小看。” “不过再如何聪明也到底是个小娃娃,你当真以为在本公子身上做手脚便瞒过本公子了么?要是被你一个小娃娃给骗了过去,那本公子当真妄自为人二十年了。怎么样,既然来了就和我进去坐坐吧?”冰冷阴森的声音,状似询问的语气,让安儿不由在心中翻了个大白眼。_67356 进去坐坐? 这个男人当然不可能是真那么好心,把他当客人请他进去坐坐。他这是想要将他也强行留下。都怪他来时竟是未曾向娘亲交待一声,哪怕是向其它人说一声甚至是带上啊啾都好。也不会追踪救人不成,却反而将自己置于险地。 当真是失策! 安儿眨眼间已掠过无数的思绪,以他的武功想要从眼前这人手中成功逃脱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当然他是有底牌不错,可是谁就能保证眼前之人又没有底牌?在无法确定之前,他自然不能暴露。 就如娘亲所教导一般,自己的底牌不能轻易暴露,有着底牌便有着一线可能逃掉的希望,他便再找机会就是。且他此时也不能逃,若是逃掉的话,到时候他们定然会重新挪贼窝。 如此一来,他们想要再找到亲家王妃的一下落,那指定会更难了。娘亲这些日子一直为此事忧心不已,好不容易才有些线索他自然不能放弃。再者亲家王妃对他很是疼爱,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眨了眨迷蒙泛水的大眼睛,安儿歪着脑袋看了看眼前的人,犹豫了好之倾世毒妃: “是,公子,还是公子英明。”的确如此,就算容王妃他们不在乎了,可还有那个小家伙。也亏得公子发现了那小子,否则他们此刻说不定已被人盯上了那容王府中的王妃就不可能是假的。 当是变成真的了。 抚着手中的茶杯,那公子挥退了属下,沉吟了片刻,他起身站在门口,掀长的身形站得笔挺如修长的劲竹,看着窗外变得晴朗的天空,那一双狭长的眼眸之中,却是闪过几丝冷意。 秦皇动作极为彻底,那旨意公告天下,便等于板上钉钉再无更改。容王府又在此时散播出了容王妃已回府的流言。就不知这位新上任的太子妃当真不在意容王妃的生死了,又或是当真看穿了一切? 不过不管如何,他们打算用容王妃来威胁容王府的希望明显落空。不止他们的希望落空,应该说是所有人的希望都落空了。如此一来,各方自然已明白此时他们已再没了可以钳制容王府的软肋。 这种情况之下,那些人又怎么可能还坐得住呢? 想来各方都很快就会有动作了,就不知上面那位又打算何时动手?想来今夜主子前来之时也会带来消息了,如此也好,也是时候了,他们隐忍了这么久也该当是时候让这一切结束了。_67356 ------------ 第726章皇后逼宫,双王平叛 夜,如泼墨,无星又无月。 天气已越渐寒冷,呼啸的寒风不停的吹拂在人脸上,竟也带着丝丝利刃般的疼,这个夜似乎格外的清冷,也格外的压抑。 秦宫之中,秦皇坐在龙榻上,看着手中的画像不停的重咳,跟随帝君多年的老奴才看到那染血的锦帕,不由眼浮泪花,跪地悲切的喊:“陛下,还是让奴才给陛下宣太医吧,陛下……” “不用了,朕只是有些累了,你扶朕去榻上躺一会儿吧。”声音里透着些许的虚弱,却依旧隐含着帝王之威严,李淳于起身上前将帝君扶上了龙榻,看着当头垂下的明黄帏帐。秦皇侧头:“李淳于,你跟随朕多少年了?” “回陛下,整整四十年了。” “四十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朕有些累了,你便在一旁守着朕吧,今儿夜里风大,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了。想来是会的……”_67356 “陛下放心,奴才会在这里守着,殿内门窗奴才都已紧闭,主子您安心的就寝歇息吧。” 秦皇点了点头沉沉睡去,李淳于便静静的守在一边儿,看帝君睡颜却是满目担忧,心中颇有些发慌,圣上的情形是一日比一日差,这些日子更是时常吐血那血带着乌青之色,其间原由为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然则,圣上之意已决,他却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时间点点流逝,唯有那烛芯灯火不停的跳跃,四周一片静谧无比,不知何时那静谧的空气之中却是突兀的想起了些嘈杂声,从开始的低弱不可闻到越渐清晰入耳,不过小半柱香,便彻底的打破了整个秦宫的平静。 踢踏的铁骑声,刀剑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那是一曲暗夜之中即将奏响的杀伐夺命之曲。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各宫之中相继亮起了灯火,主子宫侍往来不绝,皆个个面色如土,凤梧宫中皇后娘娘却是一身凤袍端坐在那凤榻之上,端庄的脸上半点异样也无反极为的平静像是坐在那里等待着什么。 “现在外面怎么样了?”撩起凤眼她瞟了一眼进来的女子和嬷嬷,淡淡的出声问,声线看似平稳,只那声音里却是隐含着一丝,只她自己才能察觉的紧张。 “回娘娘,外面现在已然乱了起来,国公爷领兵从宣武门而入,一路势如破竹,娘娘不用担忧,傅家军向来威猛,此次还是由国公亲自领兵绝然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那就好。如此我们也该走了,本宫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今天本宫就要把属于本宫的东西全都拿回来。”傅后轻舒了口气,撇了一眼旁边的女子:“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一定要尽快把那东西给本宫拿到手。” “皇姑姑放心,雨鸯定然不会让姑姑失望。”洛灵儿点头,她筹谋了这么久不也为了这天,如今机会来了,她又怎么能够轻易的放过呢?且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用不着她费多大的力。 皇后领着人一路来到帝君寝殿,直接命人将殿门一脚踢开,那哐啷的声音听得李淳于一个激灵,皇后明显来者不善的样子。 李淳于见状一惊脸色也是瞬间大变,本能起身护在了皇帝面前:“皇后娘娘这是想做什么?未得宣召私闯圣上寝宫娘娘这是想造反了么?来人,给咱家护驾。”公鸭般的嗓音染上无比的尖锐。 傅皇后却是嘲讽的勾了勾唇:“老奴才,你不用喊了,便是你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这整个皇宫的羽林卫,都被本宫的人替换,父亲的兵马也已攻入了皇城。如今,你便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驾。” “皇后,你可知你此举乃大逆不道,论罪该诛九族,你当真要如此的一意孤行?哀家给你一个机会,若现在退兵,哀家尚可继往不究!”李淳于脸色大变刚要张口,殿外却传来一道更加威严的女音。 “原来是母后,怎么,母后终于舍得出来了么?本宫还以为母后当真身子不适在卧床静养,不过看母后面色红润的样子,本宫倒还真看不出您身子有任何不适,想来那养病之言也不过是敷衍本宫的了。”6.7356 傅皇后转身看着被嬷嬷搀扶而来被气得脸色通红的端贤太后,那脸上的笑意更甚,言语间也不再有往日里的恭敬。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如今大事将成,她又何必再隐忍? 她冷哼了一声:“说来母后不觉得自己之言当真太可笑了?本宫不过是拿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怎么就成了逆反了?璃儿才是皇室嫡系血脉,皇上便是要传位也当传于璃儿才是。传给容狄那个外人?本宫岂能看皇上糊涂,将大秦江山拱手让给让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那岂非大秦列祖列宗只怕也会气得跳从地底跳出来。”傅皇后勾唇,满面嘲弄,口口声声称着容狄野种,显然根本不承认容狄皇子的身份,也等于直接无视秦皇颁下的那道圣旨。 “好好好,你倒真是觉得自己胜券再握了?竟是半点余地也不留给自己不给傅国公府,傅青莲你……”端贤太后闻言当真是气得不轻,说来也不奇怪,连逼宫之事她都敢做。 还有什么她不敢说? “我什么?太后你觉得本宫做得不对么?若非如此皇上又怎会传位给璃儿?璃儿比之那个野种到底哪点儿差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和本宫摆皇太后的架子么?那本宫劝皇太后还是不如多担心皇上和自己的好。” 傅皇后冷笑不已:“皇上可没多少日子了,本宫体谅太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心情。来人,还不赶紧的扶皇太后进去休息?傅雨鸯,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的去把皇上叫醒?让皇上早早改了传位圣诏,本宫也才能安心。” “是皇后娘娘。” 洛灵儿撇了一眼被侍卫强行架入殿中听闻皇帝时日无多几近晕倒的端贤皇太后以及随行侍婢,笑了笑便翩然的飘进了内室之中龙榻之前。 傅皇后等人却并未跟进去。 殿内陷入了寂静之中,皇宫宣武门处,却是撕杀声不断,傅国公领兵直攻皇城意图逼宫夺位,却是在神鹿台时,遭遇战王南宫景修与宸王南宫景宸亦率兵堵截。 “傅亘,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率兵攻入皇城,妄图谋逆造反,本王今日便与皇弟率军平叛,儿郎们给本王听令,巢灭叛贼,随本王入宫擒王护驾!”南宫景修高坐战马之上,朗声戾喝。 傅国公虽须发皆白,一声威严气势比之战王却是半点不弱:“本国公方才领兵入宫战王爷便随后而至,你所为何来本国公一清二楚,战王与宸王也就不用打着擒王护驾的旗号给自己正名。” “今日攻入皇城到底鹿死谁手,我们便手底下见真章!就让老夫好好领教一下你南宫景修战王威名,看我们到底谁能笑到最后。傅家军听令,给本国公奋勇杀敌将所有堵路之人全数歼灭,到时本国公定然论功行赏。”傅国公亦是怒目高喝了一声,说的倒是好听,谁都知道此刻争得便是时间。 皇帝旨意已决,众人都忌惮容王府,若是不趁着容狄昏迷之际夺下皇位只怕到时候他们便再无机会。只是却又谁都不敢妄动,毕竟先行者承担的风险更大。可皆不动,情势便只能胶着。 于此他们思量再三,花费时间做了周全的部署才动手,今日之情形自然也早有预料,与战王终是会有一场拼杀,此时也到时候了。而在这场角逐之中,他傅家无疑占了全部的优势。 战王注定将会是他手下败将,必被诛杀! 两方将领话落,双方将士亦是摇旗嘶喊震天,很快便战在一起,箭雨密织间惨叫声声不息,整个宣武门血流成河,几乎染红那甬道整片青石地面,在火光中映着那红红深宫墙,与满地尸首入目间,只余一片触目惊心的赤红。 傅老国公亦是一策战马与南宫景修直接对上,两人挥舞着大刀站在一起,刀剑碰撞声中火星四溅,两人亦不再言,面色却都是极为阴冷深沉,眨眼之间已过数招。 显然都抱着同样的打算,速战速决! …… 容王府中,洛无忧静静的站在阁楼之上,看着陡然变亮的那片天空,一双明亮的双眸幽深如雾,仿佛一道巨大的深渊深遂却望不到底。虽站在此处听不到也看不到。 可凭想象,亦能知晓如今的皇宫里是怎样一种状况。 齐风齐衍走上阁楼,犹豫半晌开口:“主母,我们何时动手?若再等下去只怕到时候就会晚了,傅家军素来骁勇,宫中也被皇后把持,我们的人已得到消息战王与宸王已然领兵前去平叛,不过以战王手中的兵马,只怕也未必是傅家的对手。到时属下只怕……” “你们急什么,便是战王不敌,也总不可能那般轻易的败下阵来,有人替我们拼杀还不好么?那样不正好替我们节省力气?况且看他们互相撕杀当是件很有趣的事。” 洛无忧嘴角勾起一抹讽笑,“行了,你们先去父王那儿吧,想来父王现在也定是等得有些焦急了,等一下你们便随父王一起出发便是,我随后就到。” 说着她转身步下了楼梯,一路回到厢房之中,看着床榻上昏迷的男子眸光柔和中绽出一抹笑,声音亦轻柔到了极致:“容狄,等我回来,这一次我定不会再给他们任何的机会伤害你我在意的人。” 俯身在男子额面落下一个轻吻,转身出了厢房,几个丫头早候在门外,见主子出来直接跟了上去。 洛无忧亦未多言,纤细瘦削的背影,笔挺如百折不挠的千年苍松,步伐更透着一股毅然绝然的坚定。 “无忧……” 几人眨眼出了院落,就在她们离开后不久,那床上原本昏睡着的人却是突的蠕了蠕唇,握紧了微摊开的双手,轻呼一声,忽尔眼睫轻颤了几下,竟是强行张开了眼眸。 如黑曜石般的眼瞳泛着耀人的光亮,却又在扫过空空荡荡的屋子时,那亮光却是突的瞬间熄灭,好看的眉峰微蹙,他一个翻身便自那榻上坐了起来,深吸了口气运功稍作调息压下了胸口那凌厉的刺痛。 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琦书屋 随之也起身步出了屋子。 “少主,您终于醒了?”正往里走的千易打开房门,看着男子醒来,眉宇间布满了喜色,只那喜色却在看到男子清冷无垠的面庞时瞬间瘪去:“少主,属下已按照少主的吩咐将事情办妥。” “本郡还有事。” 容狄只淡淡颔首冷漠的回了一句,便自举步从千易身旁走过,千易见状心中焦急,转身看着男子的背影,凝视了许久。 终还是忍不住咬牙出声:“少主,您真的就不后悔么?您该知道那后果的,少主您是真的想好了么,您还是……” 容狄微微顿足:“千易,本郡以为本郡已说的很清楚,不要再质疑本郡的决定,这件事本郡不想任何人知道,若说漏一字你该明白会有什么后果。”男子转身凌厉的一瞥,却是让千易整个人一颤。 那双眼,幽深晦暗,布满了森然而凌厉的杀意,直直戳进千易的心底,让他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半晌都未回过神来,眼睁睁看着男子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只能无奈的苦笑叹息。_67356 ------------ 第727章城门大开,终于再见 傅家军与战王手下的军队在宣武门开战。秦宫之中人心惶惶,只这场战争并未维持多久,几乎只在了什么?若真让傅国公逼宫成功,拿到那一纸诏书,到时候他们再出兵便反会背上个反贼的名声。 尤其,到时候他们最先要对付的必是容王府。 “怎么,太子妃为何不言语了?” 见洛无忧却是不言语,只静静的望着那寂灭一般的天空,许久,就在晋亲王要发飙之时,那夜空之中却是突的有一个细小的黑点飞了过来,直接落在了女子的手心,自讯鸟身上取下那竹筒看了一眼。 洛无忧嘴角擒笑将手中信纸递给了容王:“父王,时机已到,接下来便看父王的了,也正好让无忧见识下父王怔战的英勇风姿。父王可放心等到此役结束之时无忧之言定会兑现。” “本王便再信你一次,出发!”容王接过那信纸瞄了一眼,低沉着声音道出此一句话,而后理也未理南宫允,一挥手直接率着人马朝皇宫进发。 晋王整张脸都几乎皱在了一起,他抬头目光依旧看向洛无忧,后者却是直接一牵缰绳跟在了容王后面。而旁边青鸾摇光,则依旧如守护神一般护在洛无忧左右两侧。 南宫允也顾不得其它,忙跟了上去,他到是要看看,她所说的时机到底是什么?还刚刚好,莫不是这女子早就暗中有了安排?不可能,这个时候皇城之中到处都是傅家的兵,她能有什么安排? 容王领兵,直往皇城德胜门,秦宫共有七座内城门,德胜门便是七座城门其中之一,黑夜之中,那城墙之上无数的守卫的兵将都谨慎的戒备着,远远看到大队行来的人马,城门守将更是当即挥手下令命弓箭手搭起了箭矢。 “尔等还不快快将城门打开,本王乃晋王南宫允,傅亘领兵作乱妄图谋害圣上实乃大逆不道。本王奉旨前来捉拿,若再不开城门本王必下令攻城将尔等以谋逆之罪论处!” 谋逆之罪,罪诛九族! “晋王可千万别吓唬本将,什么谋逆,末将等不过是奉国公之命前来捉拿叛党而已,如今乱党已被擒,晋王想要入城,等皇上圣旨下来,本将自会打开城门恭迎,不过此时晋王还是请回吧!”这叛党显而易见自然指的是战王宸王。 “若再不离开,休怪本将下令放箭。”城楼之上的守将亦是沉声冷哼,此时此刻他们早无退路,若是打开城门投降,那才当真是只有一条必死之路。只可恨的是这容王哪道城门不好入,却是偏偏来了他驻守的德胜门。 当真是晦气! 能不晦气么?那城门下不止有黑压压的皇城禁卫军,更为刺目的却是那赤血军,整五千的赤血军,以一敌十,算下来等于五万的兵力与战斗力,他们不敌那毫无意外是必然的。 可再如何这城门他都开不得。 那人说着当即就要下令,以期先下手为强的施命放箭夺取先机,岂知就在此时他身后却是突的闪过一道银芒,直直的落在那守将的颈脖。 那是一柄森寒锋利的大刀!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的都是脸色大变,城楼之下容王晋王眼见此幕亦是怔愣了一下。随后两人却是不约而同的侧首,两双凌厉的眼眸同时看向同一个方向,同一个点。 人群间的少女却是端坐在战马之上微微仰头,定定的看着那一幕,看着城楼之上,那道刚毅的身形,嘴角擒着一抹堪称欣慰的笑,已是一年多了,他们终于是再见了。 真的很好! 夜色之中女子的笑极为清浅却又格外的耀目,与之城楼之上守将的脸色相比可谓是两个极端,那森冷的利刃割着皮肤的刺痛感,让他整个人脸色都变得格外的阴鹜。 “林熙,你想做什么?莫不是你真打算背叛国公么?就算你此时投降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这是想拖着我们一起死!且就算你死了,你也还是会背上千古骂名,傅家将士也绝饶不了你!” “王将军错了,身为将士我等职责当是保家卫国,我们效忠的也该是大秦皇朝是当今圣上,若我真与你们同流河污才会背上千古骂名,遗臭万年,便是死了也无法洗清,还有我不姓林,你且记得,本先锋,姓顾名子熙。” 少年声音朗朗在夜空响起格外的清晰。这一刻他终于可以大声说出自己的名字!他是顾子熙,林乃母姓。 顾子熙,顾子熙…… 顾姓,顾家子熙,无需再多问,只闻此一个名字便足以让那些上位者洞悉一切。然则,洞悉一切之后,却是更加的满心唏嘘慨叹,满面复杂,便连容王与晋王亦是不例外。 难怪她会如此沉着稳静,原来还当真是早有安排,谁曾想到以诗礼书香传世的顾家,居然也出了一名少年将领,且还隐在傅家军中一路坐上了先锋官的位置不止,甚至还夺得上将信任被选中参与今次的宫变。 这个女子当真是,次次都让人出乎意料。 “来人,将城门打开,若有不从者,给本先锋格杀勿论!”顾子熙并未看到众人目光只冷哼了一声下令大开城门。军中历练摸爬滚打一年,当初那个稚嫩的少年早已不再天真弱小,浑身都充满刚毅而凌厉的气息。 即使年纪依然不大却也是颇具威严与震摄! 城楼之上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守将被擒军心自散,那些弓箭手弯弓搭箭却不知该不该射。尤其城楼之下更有赤血兵虎视眈眈,心理上便已给众人造成了巨大的阴影,没人愿意对上那支军队。 即使是以骁勇善战著称的傅家军! 顾子熙身边心腹却并未犹豫,有两人当即便步下城楼将城门大打开,此时没什么好犹豫的,容王府已然出兵,就算傅家占了先机,可这真的两军对战光看城楼之下那兵力估计也是难以抵挡。 城门大开,赤血军与皇城禁卫军蜿蜒而入,原本驻守在城楼之上的守将被顾子熙命人捆绑带了下去,所有的士兵也都放下了兵器未再抵抗,德胜门被晋王的人全部接收得新安防布守。 顾子熙却是收起刀快步下了城楼,一路飞奔到女子身边,少年浑身染血笑到眉眼弯弯,再无先前的凌厉带着些兴奋和激动:“无忧表妹,你看二表哥如今可威风?现在我也可以保护顾家保护你了!” 永远忘不了那个小小的少女曾对他说过的话。彼时她用瘦弱的双肩保护着整个顾家,保护着他们所有人。而今相隔一年终于再见面,他已成长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亦该换他来保护她了。 虽这一年都身在军中,可表妹身上所发生的事,还是无一例外全都传入他耳中。每每让他听闻都是心疼不已。 “二表哥当真是威风凛凛,无忧都差点认不出来了,不过,我们还是先办正正要紧。二表哥也可随我们一起,等事了,我们一起回去顾府拜见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他们见到你定然会欣慰不已。” “好。”顾子熙重重点头。 两人未再多言,此刻的确不是叙旧之时,虽然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德胜门成功入了宫,但容王与晋王此时自是要领兵前去清剿其余六门的傅家叛军。 而显然的皇宫里的情形应该也不会好,尤其是那位秦皇陛下的处境,这点光看南宫允担忧的神情便已然可知。自然了,有傅皇后和洛灵儿那两个女人在,想也知道皇帝会受些苦那是必然的。 不过这也只能算是他咎由自取!_67356 ------------ 第728章狂过帝君,输在何处 帝王寝殿之内,低沉而带着些痛苦的沉闷低吟,虽极力压制却还是从帝王嘴中丝丝缕缕的渗了出来,殿内端贤皇太后脸色惨白被严密的看押,傅国公与傅皇后父女坐在榻前等候,。 洛灵儿却是站在龙榻之前,李淳于早被人押去了太后处,整个内殿便只剩下洛灵儿与帝君两人。此刻榻上宏帝的脸庞透着些许的扭曲,显得极为痛苦,又似在挣扎着一般。 让洛灵儿看得蹙了眉:“果然不愧是皇帝,毅力倒还真是强,不过我劝你还是放弃抵抗的好,否则的话你越挣扎就会越痛苦。最终还是逃不过的,所以又何必如此徒劳呢?如今整个皇宫到处都是傅家军,你便是不写这道圣旨还不是改变不了什么?” 幽幽的声音在帝王耳畔响起,让帝王原本就痛苦更渐深了几分,他挣扎着睁开了眼帘,那双鹰般的挣扎利锐利的眸子里,微微泛着红光。 “你……你到底是谁?居……居然会这样的盅术?”声音颤抖中带着几分尖锐映着那扭曲的脸庞有着几分的可怖。 “我是谁?呵呵,看来皇舅舅当真是将我遗忘记的彻底,不过也没关系我也并不在意,左右只要你写下这道诏书,我便可以得到我想要的。皇上,您现在很累了,只要你写下这诏书,一切都可以结束了。”洛灵儿忽的勾唇一笑,漂亮的杏眼中勾起一抹邪魅的光。_67356 声音更是妖冶至而撩人至极,就仿佛从那九天之上,琼宇之间传来魔魅之音般蛊惑着人心:“皇上,只要您写下诏书就可以去见您的兮儿了,她已等你好久了,你舍得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么?她好寂寞好孤独,皇上放弃吧,来,写下诏书,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兮儿,兮儿……” 随着那声音一遍又一遍不停反复落下,帝君的脸上的扭曲之色渐退复而变得平静,然则那神情却是变得呆滞,他蠕动着唇不停的唤着这个名字。而后竟是从龙榻之上坐了起来鞋子也未穿直接出了内殿。 徐徐走到外殿的桌案边,拿起那御毫摊开明黄卷帛便书写了起来,外殿众人看得蹙眉大惊,端贤皇太后更是脸色惨白:“皇上,你清醒一点,绝不可以中了这个妖女的奸计,皇上,皇上……” 然不论太后如何喊叫,宏帝都好似未听到,端贤太后凌厉的侧头:“傅雨鸯傅青莲,你们居然敢使用这样的妖颜魅惑之术来迷惑皇上,妄图控制皇上写下传位诏书,你们简直是狼子野心……” 当真是太过可恨! 端贤太后平生最痛恨的便是这种邪术,尤见亲子受苦,更是眼眸都已怒气怒到泛红,恨不能将眼前这两个女人给撕碎了一般。那阴冷的眼神,让傅皇后微微一滞。继而却是满面恼怒的走到御案前,将皇帝写好已盖上大宝的圣旨一把捏在手中。 转头恶狠狠的瞪着端贤太后:“本宫便是狼子野心又如何?现在传位圣诏已在本宫手中,太后你又能拿本宫怎么样?还不是只能看着本宫得意么?说来本宫会用这样的方法,还不是你们母子逼的?” “本宫这些年勤勤恳恳打理后宫,璃儿文韬武略,被所有人赞赏,他明明有帝王之才。可皇上的眼里却只看得到那个野种,若非他一意孤行,本宫又岂会这么做?说来说去,这与太后也脱不了关系不是么?若你出面阻止本宫也不用出此下策!” “便是我阻止又如何?等到璃王登位,你会放过容王府会放过容家?绝对不会的不是么?傅青莲,你自以为做的很好很隐密,可其实呢,你骨子里就是个冷血又掌控欲极强的女人,不要否认哀家的话。” 端贤太后被嬷嬷顺了口气,冷声道:“景璃是很优秀没错,可错就错在他有你这样的母亲还有傅国公这样的外祖,傅国公府野心勃勃,而你表面温婉实则阴狠毒辣,这些年宫中暗中被你除去的人还少么?” “莫不是,你真以为你当年所做之事皇帝不知道?容狄退走朝堂也多亏了你的功劳,你更一心想将景璃掌在你自己手中,是你自己触到了皇帝的底线又能怪得了谁?说到底一切也不过是你咎由自取罢了,又与人何尤?” “别说皇帝不赞同立景璃,便是哀家现在也不赞同立景璃为储。现在你明白景璃到底输在何处了?”端贤太后掷地有声,几十年后宫浮沉,当初先皇子嗣比之秦皇还要多,十几个儿子争那一个位置。 有多么残酷可想而知,她不也一路走过来了?她看过太多的女人,傅氏青莲无疑是个极擅长隐忍的女人。她又何尝不是被她的表面纯良给蒙骗,才会替秦皇先定她为皇后,只可惜后来发现她真实性情时却是晚了。 后位已立,轻易无法更改! 而做为一个合格的皇后乃至太后,必要贤良淑德,进退有度,皇后可以狠却绝不能肆意的干预到朝政与皇帝的抉择,更遑论眼前这个女人,她竟收罗如此妖女在侧,她之野心昭著。6.7356 明显就是妄图掌控皇帝! 若然如此,真让景璃登位,岂非朝纲必再陷动荡之中,那又岂是江山社稷之福址?又岂是黎民百姓之福址?皇上或有私心,可实际于她看皇儿的决定却是正确的。 遥想当年先皇在位后期昏庸残暴,又为美色所迷。若非皇儿当真有那帝王之才,她又岂会那般的孤注一掷,甚至不惜牺牲了亲生女儿,也要拼命一搏以助他上位? 诚然她的确是为自保,可说到底也并非完全就是如此。 尤其,是发现静旋被人冒充以后。 “呵,你倒是说的义正言词竟是比唱得还要好听,可惜本宫已不想再听你胡言乱语,如今本宫圣诏在手,容狄的圣诏自然作废。这个位置是景璃的便是景璃的,本宫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将它抢走!” “谁敢跟本宫作对,本宫自会杀了谁!”傅皇后被端贤太后一番训斥,脸色已是阴沉至极,双眼之中更是毫不掩饰的泛着凌厉杀意。若非时机不对她定一刀宰了这个死老太婆。 到了此时此刻居然还敢在她面前端太后的架子?她以为她是谁?皇帝已是之倾世毒妃 自然了,俗话说的好,苍蝇不盯无缝的蛋,皇后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若是她真的无此心,便是洛灵儿再挑拨亦不会有用的。 皇后令下,殿中傅国公身边的将领当即将洛无忧围了起来,傅国公却是狠狠的蹙了蹙眉,便想移步去殿外。明明他有安排人手,可是现在殿外听到命令却无人进殿,很明显是出事了。 傅国公脸色阴沉比之皇后更甚,心中却是有些不大相信,七道城门尽在他掌控之中,便是容王府出兵攻打皇城他也早该得报才是。可偏偏这个女人却是悄无声息的便出现在此。 这不能不让他心惊。 “国公爷这是打算去哪儿?本妃好不容易才来,国公这便要走岂不觉得太过无礼了么?虽你是定国公,可本妃现在可也是太子妃,若单论品阶本妃可也不比你差。”傅国公方才迈步,便被两柄长剑阻住了去路。 转头,他狠狠的剜着洛无忧:“是你做的?本国公外面的人手是不是都被你除掉了?洛无忧,是不是你?”阴冷视线满含腾腾杀意,若眼神可杀人,估计洛无忧已死不下百次! 可惜啊,眼神再锐利终究还是不能杀人!_67356 ------------ 第729章蛇蝎毒妇,真正凶手 傅国公浑身煞气腾腾,当真恨不能将眼前的女子给撕碎。能够如此不动声色便除掉他手下精兵,可想而知这女人手中的人有多厉害。偏偏他们明明已然成功却偏偏杀出这样一个程咬金! 如何能不让人愤恨? 可她到底哪儿来的这般人手?莫不是容狄已然苏醒?这不可能,容狄一直昏迷沉睡这点景璃亲自探过,绝然不会有错。且就算容狄苏醒,也绝不可能做到如此的滴水不漏,甚至是悄无声息! 这绝不可能! 面对傅国公的质问,洛无忧笑容更深一分:“国公爷这话说的,若是不把他们除了,您觉得本宫能走进来?不过您放心他们的尸体本妃还都给国公爷好好的留着,能死在本妃整队的烟云七十二骑之手,想来他们死了也是与有荣焉了。” “你……”傅国公怒,只觉喉头一阵腥气上涌。_67356 “我怎么?皇后娘娘刚刚不是说了,本妃意图不轨妄想谋反,那本妃自然得带人手来了?要不然怎么意图不轨又怎么谋反?难不成光靠本妃一个小小的弱质女流么?国公傻本妃可不傻,至少本妃还是知道何为自知之明,何又为双拳难敌四手这两句话的意思。” 洛无忧恍若未见气到差点吐血的傅国公:“自然了,除了烟云七十二骑,还有本城主无忧城的百名暗卫。甚至本妃还调集了明月楼下七杀阁与暗阁所有的杀手和隐卫,这么多人,对付国公府的兵,还当真只是小菜一碟,想来此时皇城六门也快破了。” “为此本妃可还特意的怔调了五千赤血军来,由父王亲自披甲上阵,当然了还有晋亲王手中两万皇城禁卫军,破你傅家军,不用本妃说,国公也当知道那结果当真是措措有余了吧?” “而今看来皇后娘娘的希望当真是要落空了,这一局,娘娘输了国公爷您也输了!现在结局已定,国公爷当能静心下来,与本妃好好的聊聊了?”洛无忧笑了笑,轻声的问。 傅国公却是再未忍住直接被气到吐血:“好好好,当真是好,本国公当真是未曾想到,容狄不止给了你烟云七十二骑,甚至还让你调集赤血军,本国公败得也不算是冤。”谁曾想这个女人手中居然有这么多的人马? 不止这些,甚至她还把明月楼的杀手都搬了出来。 明月楼那可是天下第一楼! 洛无忧之言无异于平地惊雷让众人瞠目结舌,尤其是一旁一直恨恨剜着她的洛灵儿,脑中更是尤如炸雷炸响,此言再明显不过,她能指使明月楼的人,只能是因为容狄,那位明月楼主的身份。 当真是不言可知! 容狄就是上官明月,上官明月就是容狄,可笑的是她却一直被蒙在鼓里而毫不知情,甚至还一度的妄想接近这两个男人。 岂知这两人根本就是同一人。 遥想当初青龙之言当真是无错,若非他们在边城与上官明月撞上,也不会暴露行迹以至于出师未捷便已全军覆没。尤其她还自以为是想要接近那个男人,岂不知人家早就将她看穿。 想想那时他们定然在心中笑她有多愚蠢吧?这个贱人居然如此耍弄于她,当真是太过可恨! “国公不愧是国公,拿得起亦放得下,无忧当真佩服之至。” 洛无忧说着赞扬的话听在众人耳中却极为刺耳,不待怒不可遏的傅国公与傅皇后回过神来,她却是已转开了视线看向了‘傅雨鸯’:“灵儿妹妹,已然一年多不见,怎么就不和大姐姐打声招呼?要知道你走这一年多,姐姐可是时时牵肠挂心没少派人寻你。” “却倒是未曾想妹妹倒是跟在了皇后娘娘的身边,成了傅国公府的亲戚兼坐上客,甚至连祖宗姓氏都给弃了。说来,还真是世事无常,只能让人叹句人心不古。”女子摇头叹息了两声。6.7356 众人却是被这一个接一个的晴天霹雳,震到恨不能彻底的晕厥过去。傅皇后与傅国公更是当即沉目看向‘傅雨鸯’,看其阴冷的视线闭唇不语,傅国公当真差点再次吐血,便是连傅皇后亦忍不住胸中一阵血气翻滚。 灵儿,洛灵儿,傅雨鸯居然是洛灵儿? 这当真是太可笑了! 枉她自以为掌握着一切,却连自己身边的人到底是谁都未曾弄清楚?的确是可笑至极,当初她不是没有觉察到不对,可是求胜心切,在看到其特殊的能力之时,便也将那疑惑给本能的忽略。 于她来说,不管是谁对她有价值有用即可! 却不曾想…… “洛无忧,你倒是聪明!” 洛灵儿紧掐着双手,声音怨毒至极:“不过也是仗着男人的势而已,你,又有什么可狂妄的?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就算你再厉害,现在容狄不也是昏迷不醒?已然一个多月依我看来,大约他也是醒不过来了,你以为我们当真就输了么?有皇帝太后在手,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做?” 话未落地已有人上前将大刀架在了端贤太后的颈脖,洛灵儿也自一个闪身至秦皇身边伸手一翻手中匕首也抵在了帝王心脏。看样子竟是打算拿帝王与太后的性命来威胁洛无忧。 岂知洛无忧闻言却是眼皮也未撩一下,只哧笑了一声:“七妹妹果然还是狠毒如往昔,当真让人不得不忌惮,只可惜此次你未免打算了算盘。他们的生死与本妃何干?你以为本妃会在意?” 想想可不是么,当初扶灵路上她便早已见识到她下手狠戾无情的心性。所以方才说,洛灵儿,那可当真是遗传了永昭所有的狠辣。 “他们总也是容狄的亲生父亲与亲祖母,我倒不信你会真的置他们生死于不顾?若到时候容狄知晓,你又要如何向他交待?我也想看看那时他还会不会对你如此纵容?”洛灵儿亦是冷笑,她就不信,她当真会不在意。 这个女人对容狄的在意她太清楚,况且这两人还有着那样的身份摆在那里,若她当真不顾忌,到时候就算容王不怪罪,可晋亲王也绝然不会放过她。 “那你现在就可以动手,若是你下不了手,便让本郡来帮你一把如何?”男人的声音极冷极冷,森寒的仿如呼啸的北风,便自那般刮入众人的耳中,让人血液都被瞬间凝固。 洛无忧却是蓦然转身,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已消失不见,眼中唯有男人朝着她大踏步走来的身影,看着那双紧闭了三十多天的眼眸再张开,明眸之中泛着水润的光泽。 “容狄,你醒了……”女子声音透着种恍若隔世的恍然。 不会是她在做梦吧? 他终于醒了么? “是,本郡醒来了。”这些日子却是辛苦她了。 容狄亦目光灼灼的看着女子,那双烨烨的眼眸中满是思念,看着女子满眼不敢置信的模样,心中更是有什么不停的在翻滚,一步步上前终是牵起了女子的纤细的手。 让她真真切切的感受着自己的体温,以此证明她看到的不是梦幻泡影,也想安抚她一直都惊惶担忧的心。 “醒了就好。”洛无忧回神万千话语却只化作这四个字。 容狄宠溺了笑,转头看向大殿内的情形,眸光却是再次变得森寒凉薄,透着股压抑,让众人只觉得呼吸都有些窒息般的凝滞。 男子声音依旧寒凉:“不是想要杀了他们?现在本郡给你杀他的机会你又为何不动手?他已中了你的残心盅总归逃不过一死,届时你杀了他,本郡自然会将你诛杀,再将你与傅家所有人全部首刃,罪行公告天下。” “你……”洛灵儿咬唇愤恨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便连前世都有可能! 洛仙儿想做,可终究不会盅,以彼时的洛仙儿也绝指使不了永昭的人,所以那个动手的便就一定是她:洛灵儿! “是我做的又如何?说到底大姐姐不过是相府小小一个庶女,当真以为飞上枝头就可以变凤凰了?说我妖颜媚世,你比之我来又能好到哪儿去?这天下三国为你心动的男人可不少。” 洛灵儿嗤嗤的笑:“比起大姐姐你的狐媚手段妹妹我可也只能甘拜下风。不过我亦未曾想到不过回都之后偶然兴起,放了条小虫子,居然可以让你们反目成仇?只可惜虽听其形容,却未能亲眼得见你们相杀,还真是让妹妹遗憾。” “不过说来你这个女人倒也是够狠的,到底是初恋的心上人也是那般说舍弃便舍弃,当真是不得不让人感慨,姐姐的心肠倒是真硬!”话语里带着得意和无比的讥屑。 是她做的又如何,总之他们已然反目,她便是看不得她好。不过是个小贱人却是生生破坏了一切害她沦落如此境地。若非她找不到机会,容狄三番四次举动又太过的出乎所有人意料。 她,又岂会放过他?_67356 ------------ 第730章帝君之诺,垂死挣扎 洛灵儿眼中的怨毒之色那当真是已凝成了实质,洛无忧撩眼撇去,却是忽尔自嘲的轻笑出声:“呵,你错了,比起你来,我才该当是是甘拜下风。便连姐姐也是现在才看清妹妹的本质,还当真无愧那:蛇蝎二字!” 她的确得甘拜下风才是,彼时她关注的目标都在洛仙儿和永昭身上,对于这个必定会离开,暂时不会威胁到她的人放松了些警惕。却不想,这个女人却是一直将她视作眼中钉。 大约也只因为在扶灵路途之上她戳穿了她的伎俩,又在齐州城时曾给过她难堪。所以她便下此狠手?难怪当初会对武绍谦归还她的玉佩那般的好奇了?想来那时候她这位好妹妹,心中就在盘算着了。 只可惜,她当时未曾注意到! 容狄看着女子那缕讽笑,轻蹙了眉峰,握着她的手却是更加的紧,被一个小人算计自然是让人堵心的,尤其还是前世被算计的那般惨烈。 “狄儿,哀家知晓你怨恨你父皇,可是他终究是你父亲,他对你的疼爱并不少。不管他做了什么,就算是他逼迫于你又何尝不是为你着想?这一切哀家不信你会看不明白,所以算哀家求你,救他!”_67356 端贤太后直到此时方回过神来,即使被人拿捏生死却依然端庄高贵,那双威严的凤眼之中此刻却是夹杂着浓浓的祈求。为了儿子,这位秦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亦然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不惜对着自己的亲孙子恳求! 那声音里亦带着些苍桑和凄然:“你要怨可以怨哀家,若非为了慰籍哀家失女之痛,他想要尽孝替哀家找回静旋。你父亲必不会那般留着永昭,让她有机会害了你母亲的性命。” “哀家才是那罪魁祸首,当年之事太过复杂说不清谁对谁对,可你要知道事事难两全,他或许自私,可是他也是一国帝王他有他要背负的责任!他,很苦,否则也不会拿自己生死作赌。狄儿,算哀家求你了。” 端贤太后眼中泪光盈盈,没人比她更知道皇帝的苦,否则她又为何终究选择赞同他的决定,立狄儿为储?那是他的心愿,也诚如她所言,满朝皇子之中皇帝唯一能够选择的也只有狄儿。 不管立其它任何一位皇子,傅家都不会允许。 当年兮妃死,皇帝曾万念俱灰,以致皇后与傅家趁机作大,待皇帝回神想要再将其钳制已非易事。若立南宫景璃,傅家其势更大,届时傅皇后必定会借机挑唆傅家对容王府出手。 容家和傅家早已敌对! 且届时容家之势太大,威胁到了帝王,他们又怎么能不将之除去?容家屹立两百多年不倒是不假,容家也的确是向来名哲保身。可傅皇青莲不同,容狄是上官兮儿之子这点她心知肚明。 尤其,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容忍自己的夫君,对自己视而不见,反而一生都只记挂着一个死人。怨恨那是必定的,且那怨恨随着时日只会有增无减,否则,她又何必挺而走险非要拿到那个位置? 于此她会牵怒容狄,除掉容家也是肯定的。 若真到那时,局势只会更加的乱。皇帝此举又何尝不是想要替他安排好一条无忧康庄的大道?想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借此机除去所有会威胁到他的人?就算利用过逼迫过,可也不能抹杀他那份心疼和在意。 面对太后祈求,容狄却是沉眉不语,眼神依旧极冷没有半点动容。洛无忧却是在心中悠悠叹了口气,许久,方伸手拉了拉男人的袖子。 “容狄……”无忧低喃了一声。 诚然他们都恨皇帝在背后算计着这一切,尤其是她,若非皇帝这个罪魁祸首她前世必不会那般凄惨,这段时日也不会如此的疲于应对。与对洛秉书一样她同样恨皇帝自以为是的掌控这一切。 可太后娘娘说的对,不管如何,他总归是容狄的亲生父亲。那份血脉亲缘无论如何都剪不断,便是真有利用可他的确也是疼爱容狄的。否则便不会借父王向她许下那样的承诺。6.7356 竟然赐下丹书铁券于她,在容狄登位之后,以先皇遗旨的名义废黜秦后宫,遗旨秦宫至此有后无妃,容狄此生只能有她一人。 他是想将所有的骂名和责任都担在一己之身,竭尽所能的在替容狄铺路,或许也是想圆他自己的一个梦。 想圆他自己和兮妃的一个一生白首不相离的梦! 而他也的确是一国帝王,于此来说秦皇无疑是一代明君,他做的一直都很好这点无可否认,于天下于百姓来说,他无愧。他也的确是个好儿子,若然当真任由南宫静旋一直被囚禁而不顾其生死? 当真枉自为人! 第一次洛无忧平心静气的来分析这位大秦帝君,到最后亦只能叹息,站在他的立场来说,他做的无错。可站在她与容狄的立场来说,那些伤害都是真实存在着,也不可能轻易就被磨灭。 只能说各人理念不同,所想所追求的不同! 造成伤害亦为必然! 容狄垂头看了一眼洛无忧,无忧轻轻的摇了摇头,如今帝王所受之罪也不轻他已然中毒,又被洛灵儿下盅如此一番折腾,这些惩罚已然足够。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不能死,他若死容狄岂不立时就要登位?那个位置在所有人看来是权利的象怔,可在她看来亦不过是包袱! 男子眼眸轻眨,转头,衣袖轻挥之间,有无形的气劲射出,洛灵儿与钳制着端贤太后的人尽皆吐血倒地。而后被摇光青鸾等人刀剑架脖点住了全身大穴,一动也不能再动,洛灵儿喷出大口鲜血,却只能虚弱而怨毒的瞪视着洛无忧。 “呵,呵呵,好一个容郡王,好一个容郡王妃,你们莫不是当真以为所有的事都让你们给算计到了么?便是你们救回皇帝太后又如何?本国公奉劝你们最好即刻给本国公收兵离开皇宫。” “否则的话,你们怕是当真要给容王妃与洛家小少爷收尸了!”傅国公眼见此一幕,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迹,再次阴冷的出声:“璃儿还不把人给押出来?有那二人在手,我就不信他们还敢妄动?” “有他们二人在,这皇位亦只是你的囊中之物!”不止如此,有这两人在手,他们还得跪着恭敬的对璃儿俯首称臣。皇帝和太后不在乎,他倒自不信他们也会不在意容王妃与洛承烨的生死? 他偏就是不信! 殿内再次响起几道脚步声,洛无忧转头看着被押进来的容王妃与安儿,面上并无讶异和惊奇之色。瞟了一眼面色复杂有些憔悴的南宫景璃,她抿了抿唇眸光透着极致的冷意。 而后却是极快的移开眼看向安儿和容王妃,见两人无事身上也无伤这才微微的松了口气,目光落在那随来的男子身上,一眼收回。 南宫景璃亦瞥了一眼洛无忧,却是举步走到了容狄面前:“本王无意伤他们也可以放了他们,唯一只有一个要求,给他们一条生路。我知道傅国公府罪无可恕,母后与外祖父亦是罪无可恕,可……”到底都是他的亲人。 他阻不了,只能用这样的方法保全他们的性命。 “你觉得你的威胁对本郡来说有用?既敢虏走本郡与她在意的人,早就该想到必要承担的后果。如今你之举动亦不过垂死挣扎,皆为徒劳!”容狄亦是目光直视南宫景璃,眸光里的冷意丝毫不减,声音里亦满含着杀气。 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说着他却是忽地侧首,看向一旁一袭锦衣长身玉立的男子,眉锋微挑声音也透着丝丝寒冷:“还不赶紧放人,是不是想本郡也将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让你也尝尝那滋味儿是否好受?” “放开就放开,干嘛这么凶?” 柳随风皱着眉一边命人收起了刀,一边不满的嘀咕:“本公子容易么?夫妻俩都一个德性,又凶又霸道,本公子这辈子当真不知走了什么霉运,居然摊上这么两个无良的主子。好歹也替你们做牛做马这么久,连句感谢都没有。” “还这么凶本公子,洛无忧,你可当真得好好管管他,也得包份大礼好好谢谢本公子。要不是本公子机灵发现了这死小鬼,这死小鬼便是不被人虏走,也指定早就被人贩子拐走,说不定已经被卖去天涯海角了。” 瞟了一眼瞪向他的安儿,柳随风也垂头瞪大了一双妖娆的了桃花眼:“怎么着难不成你还觉得本公子说错了?小屁孩儿一个,还妄想跟踪本公子,差点就坏事了你还有脸瞪我?” “我坏你什么事了?我这不一直好好的配合你么?要不然你以为本少爷会窝在你那脏兮兮的贼窝里那么久?本少爷早就带着亲家王妃逃跑了。”安儿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这该死的混蛋他还好意思说,要是他早些揭下人皮面具,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的麻烦?那他不早就一清二楚了?又哪用得着费尽心思去猜他的身份?合着他怎么总觉得这厮身上总有些熟悉感。 原来当真是见过的。 只是,他做梦都没想到,这斯居然会是那个男人的人。 撇头瞟向容狄安儿满心复杂,这个男人真特么的神了,好似走到哪儿都有他的人,好似他早就什么都算计到了。可恨的是,他又偏偏那般坏心眼儿的瞒着他们所有人,让他们在那瞎担心了这么久! 当真是,让人气得当真想甩他一掌! 容王妃被人搀扶着坐了下来,安儿与逍遥公子柳随风二人在那儿逗着嘴,丝毫未曾发现殿中情形一般。然则,这一幕,却是让傅国公脸色巨变。傅皇后则显然有些未回过神来。 南宫景璃侧头狭长眸光紧锁柳随风,脸色紧崩面无表情,长袖之下的那双手却是早已紧紧的蜷缩在一起,深深的掐进了掌心,氤氲出红红的血滴,便那般一滴滴,滴落在他身侧。 被最信任的人在此时背叛,那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亦是一种让他无法压抑的愤怒和失望心痛!_67356 ------------ 第731章可怜可悲,又一说客 “呵,呵呵……” 奢华的大殿里传来阵阵男人低沉的笑声,带着自嘲,还有浓浓压抑到极致的愤怒,许久,他止笑眸光瞥向容狄:“自小我就未赢过你,没想到最后还是输给了你,成王败寇都是天意,要杀要剐悉随尊便,本王,无话可说!” 南宫景璃面色冷硬,说来怨不得人,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心腹却原来从始自终都是别人的人,可他竟然半点都没有发现,不能怪他掩饰的滴水不漏,只能说他自己足够愚蠢竟一直未有半点察觉。 甚至还付诸了信任,把这么重要的事都交给他去做。会输,那似乎也是早就注定的结果。 南宫景璃沉默。 傅国公却是身子摇晃两下,满面颓然跌坐在红木椅上,时至如今他才明白他们不止是败了,而是当真是输了,还是输的彻彻底底。没有了拿捏的软肋,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东流水。_67356 而他不止得眼睁睁看着刚刚来得来的一切从指尖溜走,甚至还得为此赔上傅家乃至满门的性命,傅家,完了! 傅氏皇后却是气到眼眶都有些泛红:“柳随风你个忘记恩负义的小人,我傅家待你不薄,璃儿待你更不薄,你却临阵倒戈帮着他们来对付我们,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牲,本宫当真是瞎了眼看错了你,也看错了你柳家。” “要不是当初璃儿与傅家帮你,你柳家早就被皇帝铲除,你柳家焉能有今日?可你竟然帮着他们来对付我们,柳随风你有没有良心?一个如此卑鄙无耻恶劣小人,你还有脸活在这世上?本宫现在就杀了你――”傅皇后破口大骂,脸色扭曲声音无比的尖锐,说着拔出旁边侍卫的腰刀。 便狠狠的朝着柳随风刺了过去! 织锦的宽大衣袖轻轻一拂,那大刀便自傅氏青莲手中脱手而出,哐啷一声掉地,傅皇后亦被那残余力道甩倒,发髻凌乱,狼狈不堪的匍匐在地。柳随风阴沉着脸,柳花眼瞥着她,满满尽是冷意。 “你错了,就像太后娘娘所说,这一切不过是你咎由自取罢了。本公子的确是明月右使不假,也的确是奉命与璃王相交,然本公子所奉之命,本就是为辅助璃王上位。若非是你的愚蠢,事情又怎会变成如此?” 柳随风拂袖怒喝:“傅青莲,你有今日的一切是你咎由自取,璃王有今日傅家有今日却都是拜你所赐,如此你还有脸在这里数落本公子么?若本公子是你早就拔剑自刎了,你却好意思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倒别人的身上。果然是个愚昧无知又被妒火冲昏头的女人,可怜,可悲,又可恨!” 即使地面铺着地毯却依旧很冰冷,传来阵阵刺痛,只此刻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脸色惨白根本对那痛浑无所觉,听着男人的数落之言,那最终所送她的六个字,她愣了半晌,却是突的吃吃的放声的大笑了起来,笑到流出了眼泪笑到几乎声嘶力竭。 可怜,可悲,可恨? 现在来说这些有什么用?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助璃儿上位?可她说的没有错,她的确可悲,整整二十年,有丈夫不如没有,身为皇后却只有璃儿一子傍身,苦心筹谋二十年到头来却只落了一场空。 又怎能不可悲? “来人,赶快宣太医前来给皇帝诊治,另外将他们全都带下去,给哀家关进天牢之内,待皇帝清醒这后再做发落。”瞟了一眼从殿外走进来的南宫允,端贤太后阴沉着脸下令。 李淳于立马迈着老胳膊老腿,自个儿亲自去了太医院,宣太医前来给帝王诊治,而傅国公,傅皇后,洛灵儿,包括随傅国公入殿的所有的的傅家兵将全都被南宫允带人押了下去,全部关进天牢之中。 自然的,还有南宫景璃。 行至女子身边,南宫景璃驻足隔空瞥了一眼容王妃与安儿,又偏头看着眼前女子精致的眉眼五官,狭长双眸眸底氤氲着些许的光芒,似挣扎,似眷恋,似抱歉,又似有着怨恨,还有一种看不分明的情绪…… 总之,那眼神却是极为的复杂难懂。6.7356 洛无忧蹙了蹙眉,待再想看清时,南宫景璃却是收回眼神,随着南宫允出了殿门,往日里轩挺的身形透着些颓然和萧索,让看着的数双眼睛同时泛出了几许的复杂之色。 这一场夺嫡宫变似乎至此已彻底结束,至此今夜所有惊惶不已的人到底都是松了口气、不管今夜的一切如何,总是会很快过去的。 然则,大殿之中的气氛却是依旧有些沉闷的让人心中发慌。端贤皇太后仍旧是沉着脸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看着木然坐在那御案之后脸色有些泛青的皇帝,太后脸上的担忧更是清晰可见。 太医院章明很快被宣了过来,看过秦皇的情形却是满面忧色,沉吟许久都未曾做声。 “章太医,到底如何了?” “回太后娘娘,圣上不止中了毒还中了盅,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是……圣上他还中了媚术,且如今已无求生之念。”中毒中盅都不重要,自天宸山庄中盅事件之后,他特别组织了太医院的太医研习盅术。 这残心盅亦不是什么高深的盅术,想要解开不难。同样的皇后给皇帝下的药也只是慢性毒药,虽然中毒已深,解起来会很麻烦可也不是不能解开。最重要的却是那媚术迷惑了皇上的心智。 以及,皇上自己没有了求生欲望。医者可医病却不能医心,如此情境之下,皇帝的情形当真是不太好。 端贤太后才恢复些许的脸色再次变白,直接将目光又放在了容狄的身上,带着些祈求的眼神,不用说亦知晓其用意。兮妃已死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是以此时能够唤醒帝王求生意识的人当也只有他这个让帝王在意的儿子了。 至少太后是这般认为的。 容王妃坐在那一直一言不发,此刻见状终是蹙了蹙眉,略带些憔悴的脸庞之上,眸光瞟向秦帝与端贤太后,却是氤氲着幽暗的光芒,周身都泛着冷硬的气息似显得极为不悦。 “容狄,你先陪他聊聊,一会儿我在宫门处等你。” 见容王妃的样子,洛无忧蹙眉当先开口朝容狄嘱咐了一句,便举步走向了容王妃,轻声劝解:“母妃,我们还是先去见父王吧,母妃失踪这些日子,父王一直奔走担忧不已,这么久没见,无忧想母妃也定想很快见到父王。也不知道父王那边到底如何了?” 容王妃撇了一眼内室里那两人,又看了一容狄却是躲开了洛无忧伸出的手,自个儿站起身子便出了大殿,只留给洛无忧等人一个背影。 “姐姐,这亲家王妃怎么了?她这是生气了么,可她在气什么?我们貌似又没有得罪她,她又生的这哪门子气?”安儿看得蹙眉,这亲家王妃当真是好没道理,居然给娘亲甩脸子,还亏得娘亲一直担心她。 就连他都一心一意跑去救她。 “没什么,你这小家伙儿哪儿来那么多小心思,王妃太久未见到王爷,此刻自然是去见王爷了,心有担忧焦急走得匆忙了些却也是人之常情。”洛无忧摇了摇头,伸手抚着小家伙的脑袋,这些日子她最担心的莫过于安儿。 如今,终于看到他平安归来她才真正彻底的放了心,对于容王妃的心思她能够猜到一两分,她那般说也不过是想引容王妃先离开而已,容王爷大约是被拌住了,自然也不可能会出事。 而容王妃对秦皇自是不待见的,可看着皇太后那般祈求的眼神,相信没有人能无动于衷。见识过慈安的狠戾之后,两相比较,对于这位秦太后,很难让人不心生敬佩,便如她与傅皇后所说的对话一般。 端贤太后无疑是个胸有沟壑的女人。 如此大义大爱,身为女流之辈实属难得,这点至少她之所见,目前为止却是尚且无人能及。也难怪前世便是连南宫景煜登基,也未曾为难这位端贤太后,反而她却是避走皇家别苑,为皇室祈福。 同样做过母亲,她的心情她自然是体会的,且不论秦皇所为如何,于这位太后来说,其实她并未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虽然皇帝也是为了她,与她有着直接的关联。可到底她却并未采取过什么过激的措施,直接的伤害他们。 如今也不难看出,她为何会选择长避佛堂,且又对永昭母女态度竟是那般奇怪到让人不解了。不管是在宫宴之上,还是后来娘假死,她都未曾直接的包庇永昭和洛仙儿,甚至不曾想过替她们解围。 说到底太后不过早知真相,知道那并不是她的骨肉。只是彼时的她却是被蒙在股里,完全的不知所以,未能看透这一点。 洛无忧牵着安儿对容狄点了点头,便在男子的目光注视之下离开了大殿,端贤太后下令摒退了殿中所有人,把空间完全的留给了那对水火不容的父子。出得殿门外,行至花园,端贤太后却是顿住了脚步。 “洛氏无忧,护国郡主之名,实至名归,今夜若没有你,想来一切都不可能那么快的结束。洛无忧,哀家,谢谢你。”直到此时,端贤太后才认真的端详着眼前的女子,眼中难掩赞赏与感激。 洛无忧淡淡的摇头浅声道:“太后娘娘客气,无忧所做不足为道。说来一切皆都是郡王所为,若无他的提前安排,想来今夜的一切会否如此顺遂落幕,亦还是未知之数。” “哀家承认,他的确是比他的父亲要强的多,你也不遑多让。这世间能让他入眼入心者大约也就只有一个你了。哀家听闻过你们的事,也并非不知晓其中原由,说来不止皇帝欠了你,哀家也欠了你。” 端贤太后面有感慨:“哀家的确很自私,若非为了哀家为了静旋你也勿需忍受那么多,这世间之事有时就是这么无奈。而你能做到宽恕二字,小小年纪却是心性广阔,实属事间难得。哀家也终于明白,为何不止狄儿倾心于你,甚至连北皇璃儿亦如是。” “你的确值得,丹书铁券想来容王已交予你,哀家知晓皇帝的意思,那不止是她亦是哀家之愿。这尘世间,若说什么最难,大约就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那不管于皇上还是哀家来说,都是几乎不可能得到的奢望。” 洛无忧蹙了蹙眉,并未言语,她知然知晓太后为何会对她说这番话。大约就是为了消除她心中的芥蒂。 自然说到底还是为了秦皇。_67356 ------------ 第732章记得要还,他的担忧 “太皇娘娘想说什么,不妨明言,无忧自是洗耳恭听。”沉默片刻洛无忧依旧牵着安儿的手,淡淡的开口。也没想过避讳安儿。 其一,此时皇宫还很乱。其二则觉得他还小,便是真的比同龄的孩子聪慧一些,可这些感情上的事,太过深奥,没有切身体会的人是不可能会明了的。所以避不避都没什么差别。 端贤太后突的勾唇笑了笑:“哀家喜欢你的直白,哀家的确是有一言想告诉你,说来我也是过来人,虽然我们经历不同,但也都算是一路摸爬滚打走过。所以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哦?是么,太后娘娘倒是说笑了。” 洛无忧挑眉微有诧异:“在无忧看来,太后娘娘已是大秦最尊贵的女人,富贵权势都已集于一身,这世上所有女子想要的太后已然都拥有了,无忧却是不知道太后娘娘想要的,又到底还有些什么?” “刚说你直白,便和哀家打起了马虎眼儿?”端贤太后笑,侧身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天空:“你觉得这皇城可大?世人都想钻进这个圈圈里,可岂知一进这宫门人生便只剩这一方天地。日日勾心斗角争宠夺位,便也只为了那虚无的帝王恩宠而已,岂知帝王宠却是从来都靠不住。”_67356 “人生若能重新来过,能有第二次的机会,哀家,绝不会选择入宫伴在君王侧,也便不用终其一身都困在这幽幽深宫。与你一般,哀家想要的也是那份自由,洛无忧你觉得哀家说的可对?” 洛无忧默然,那份自由的确是她想要的。 倒是没想到这位端贤太后居然也和她有着同样的想法,只是人生并非没有第二次的选择,她的人生已然倒转重新来过,可他们却还不是一样想要逼着她走进这个深宫? “可你与哀家到底是不一样的,你得到了哀家不曾得到的,还记不记得你在宫宴之上所唱念的那段心经?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困住人的其实从来不是这一方天地,而是人心。” “这,是哀家穷尽大半生方才参透的道理。”声音里透着几分飘渺,端贤太后转身再看向洛无忧:“如此,你当知晓哀家想说的是什么了。好了,狄儿也来了你们便先回去吧。哀家先去看看皇上。” 端贤太后说着不待洛无忧答话便已转身,带着嬷嬷宫侍返回,看洛无忧站在园中发呆,容狄上前微微蹙眉:“怎么,可是她说了什么?” “无事,太后娘娘不过是想来做说客而已。你怎么这么快便出来了?秦皇的盅毒是否已解,你的身体,可有大碍?”洛无忧回神朝男子淡淡一笑,言语间自难掩担忧,原本她替他把过脉,按他恢复的速度,起码得修养三月才能恢复且转醒。可未曾想到,如今方才两个月,他便醒了。 如此让她欣喜,也很难让她不担忧。 “自然没事,不过是动动嘴皮说了两句。”容狄垂目看女子眼中的疑惑却是突的移开了视线:“说来本郡能如此快的醒过来,还当真是得好好谢谢小舅子你才是,否则,本郡现在应该还躺在榻上。” 说来这小家伙儿还当真是藏了不少的宝,居然有那般的稀世灵药,不止让他恢复的速度加快,甚至还在一定程度上延迟了毒发,否则他想要强行从修复中苏醒,怕是不易。 “知道就好,那可是我从老头子那里偷来的,我自己都没舍得吃,就这样给了你了,你到时候得记得还我。那可是祈山的镇山之宝,到时候要是拿不出来,老头子找到我,我也只能把你给交出去。” 安儿瞪大着眼睛,说是祈山镇山之宝的确不为过,反正他师傅那老头儿当真是宝贝的很,平日里都藏得极隐秘,根本不让人看,却是被他临行时给顺手拿了来。据说那药丸子当真世间仅此一粒,绝对比之什么清心丸还要珍贵。 但至于到底有何效果他却是不知,他在祈山更多的是学怎么放毒。医术什么的却是并不曾去研究过。反正看他那时候要死不活的样子,他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就给他吃下去了,不过如今看来那药的确还是有效果的。 只唯一让他有些后怕的是,不知道老头子知道他把他的宝贝给这般的遭贱了,到时候会不会拔了他的皮,也拔了这个男人的皮? 应该,会的吧? “无妨,届时你自可把本郡交出去便是。”容狄倒是不曾在意,反正那药已然被他给吃下,药性也被消耗怠尽,便是他真的想要讨回?6.7356 那自也是届时再说。 “如此就好,那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左右此间事已了。”洛无忧颔首,眸光里微含诧异,却是未曾想到在祈山还有如此好东西?不得不说当初让桑哲带安儿去祈山,她亦的确是存了私心。 江湖之中上官世家当是武林泰斗,祈山比之上官世家只强不弱,且祈山老人据传已是百岁高龄,其名声之响亮便是比之兰若寺的了缘大师,那也可算是不遑多让。这世间能通晓天机者极少。 了缘是一个,祈山老人那也算是一个! 让桑哲带安儿离开,她也未尝不是存了想让安儿拜入祈山老人门下的心思和打算,如此一来也可替安儿化灾解厄。当然彼时她这些小心思也只能在自个儿的心里盘算,毕竟后事谁也无法预料。 安儿在她眼中自是最好的,可祈山老人能否看上,怕也只能看他们是否有师徒之缘。如今看来她当日决定的确是对的。 安儿与祈山的确有缘,能得这么好个师傅教导也的确是他之幸。原本他此次回来皆因她过度思念,后得知此消息,她亦打算让他在都城呆两年后便再返回祈山。如此于他来说,自然才是最好! 只是让洛无忧未曾预料的是,不用等到她送安儿返回祈山,祈山之上某个被盗了药的老头子早就爆走,直接追下了山来,却因在路上耽搁还未至而已。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 摘星楼畔,男子静立,看着遥远天际,任由呼啸的寒风刮过脸庞吹拂着袍摆,若是忽略那妖冶脸庞之上紧蹙的好看眉锋,男子许久都是一动不动的样子当真仿佛一座石化的雕像。 “皇上,天色已晚,奴才还是侍候您早些就寝吧?”卓德海站在那廊间恭敬的上前,这圣上已站了差不多快两个时辰了,一直蹙眉深锁满面担忧的样子当真是看得人心中酸涩不已。 皇上在想什么他知道,可是再想有什么用?人都不在了便是再想也只不过是为难自个儿罢了。天天看着皇上这个样子,当真是让人心里难受的紧。 “卓德海,萧云有没有信传来?大秦那边现在到底如何了?”君惊澜闻言终于转过了身体,声音里满含不悦,似带着丝丝阴冷。 “回皇上,萧统领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皇上放心吧,您想想皇后娘娘,不是,郡王妃,不是,我是说……她那么聪明,又怎么会有事呢?况且不还有容郡王在了么?” “你又知道了?哼,那个死残废昏迷了那么久都还没醒,谁知道到底真的有事还是没事?你个老奴才少在那里信口开河,否则朕缝了你的嘴。没用的东西这么久连个确切的消息都没传过来,朕看他们都该好好的再训练了。” 君惊澜怒气腾腾,想当初这个老奴才可不就是信口中开河,跟他胡说八道说什么那个女人对吃他的醋对他有意思么?如今还敢说这般话来骗他,这死奴才当真是可恨。 “是,奴才尊旨,奴才一会儿就去找萧统领,催促萧统领尽快将消息传回来,这样皇上您才好安心,奴才这就去。”见主子发怒,卓德海脸色一白,当即不敢再劝说,恭敬的闭上了嘴跪去了一边。 那一脸瑟缩的样儿却是让男人越看怒火越炽,狠踹了其一脚,而后转身下了摘星楼,却在走到楼底御廊边儿上时,又停住了脚步。 “怎么,梦妃这是特意在此处等着朕?”凤眼瞥向寒风之中的女子,君惊澜微微挑了挑眉,邪恁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 墨梦月却偏偏听出了他话里的讥屑与嘲弄,他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只是好不容易才见到,她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她咬了咬唇:“是,梦月的确是在此处等陛下,梦月想……”向陛下道谢。 岂知那后面五字还未出口,那话便被男人给堵了回去。 “你该不会是想要说你想爬上朕的龙榻替朕暖床,更甚者,是想要朕宠幸于你?说来梦妃还当是清白女儿身,朕知道女人也像男人一样总会有那种需求,尤其这天寒地冻孤枕难眠的。” 君惊澜笑得极是邪魅,话语说的更是极为直白露骨:“不过,朕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勾引得了的。看梦妃这粉面含春,眼神幽怨凄楚的样子,倒也还真有几分的楚楚可怜,离朕的要求却是差得极远。” 什么粉面含春,幽怨凄楚?她的脸不过是被气得和冻红的。 次次都被男人如此羞辱,墨梦月心中恼怒不已,只是想到来的目的,却是强自压抑下那股怒气道:“陛下误会了,梦月此来不过是想向陛下道谢而已,梦月只想谢陛下对皇兄留情对南齐留情,也想替梦月之前误会了陛下道歉。陛下明明不是那种人又何必非做出这种样子来让人误会?” 她的确只是想来和他道谢和道歉而已。想到此,她不由抬头看着眼前正邪笑睨着她的男人。墨梦月不由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亦再次涌了上来,那么的复杂到令人难以言说。 她被眼前男人关在地牢之中整整两个月,她以为他是真的想要出兵攻打南齐攻打皇兄,那两个月里她几乎是度日如年。她恨他,恨他的翻脸无情与不守诺的小人行径。 嫡女为谋:重生之倾世毒妃: 未曾想到原来事实并非她所想的那般。 在这个沉寂的北宫之中,他与她其实见面的次数曲指可数。可眼前这个暴君似乎与她以前所看到的完全不同,和她心目中那个残忍的的魔鬼也不同,明明依旧是那副讨厌的面孔,却在每每看到那双眸光时。 总会让人不自觉的去……心疼! 如今,南齐国已趋于平静,据萧云所说母后在三国各地的暗桩与秘密据点也全都分别被皇兄,容狄还有眼前这个男人一一的拔掉,几日前,皇兄也传讯来说是已派人前往北越接她回南齐。 他们的目标已经达到了,接到信件时候她是欣喜的。那不正是一直以来她想要的么?回到南齐,回到皇兄的身边。可不知为何,此刻看到眼前这个男人,她的心中竟是升起了那么一丝,不舍。 眸光变软,她神情有些恍然和疑惑。 君惊澜见墨梦月只盯着自己发呆,不由的蹙眉,转念,凤眼微挑他却是猛然间倾身向前两步将距离拉近到几乎面贴面,那魔魅般的声音,也与之同时在女子耳畔突然的响起。_67356 ------------ 第733章你是他的劫,柳随风求情 “墨梦月,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你不会真的对朕动了心吧?说句实话,朕对你实在有些难以下口,不过,朕也确有几分无聊,既然梦妃自个儿送上朕的门来,那便随朕回飞龙殿为朕舞上一曲,先让朕欣赏欣赏再说,如何?” 如何二字语调拔高,带着无尽的轻佻之色。说话的同时君惊澜的手指也突的落在女子的下颚处,那异样的触感与突然放大的脸,终于让墨梦月回过了神来,焦急之中本能的后退,却是脚下一崴。 整个人直直的栽向了一旁的地面。 嘭…… 墨梦月摔倒在地,头磕在一旁的玉砌雕栏之上,带来阵阵尖锐的刺疼,有粘绸的液体从额面滑下来,殷红的血,在夜色里并不分明,那股子浓烈的腥气却是直直窜入两人的鼻翼。 而从始至终,君惊澜却是站在一旁挑眉看着,根本没有出手去拉的打算,甚至那嘴角的笑还更深的几分。_67356 似乎很愉悦于欣赏女子被摔倒的窘态:“梦妃便是再如何焦急想要跳舞给朕看可也得看路才是,这黑灯瞎火的,若是真的给摔坏了哪儿,岂不是太可惜了?朕倒是无所谓,只若到时候你带着疤回去,岂不是别人还当真以为我这个暴君对你怎么样了?朕可是最讨厌麻烦。” “陛下放心,此为梦月自己之失不会赖在陛下身上。”墨梦月脑子有片刻的晕眩,听着男人的颠倒黑白的嫌弃话语,撑手忍着疼从地上爬起,目光依然平视君惊澜。 侍女盈袖怆惶拿来锦帕替她捂住额头,只那伤口似乎有些深,那素雪般的锦帕却也很快便被浸湿:“若陛下当真想看梦月一舞,那便先回飞龙殿吧。梦月愿为陛下舞一曲,便权作代皇兄向陛下道谢。”额头很疼,可是那一丝丝的抽痛却更明显,只是却被她强压了下去。 君惊澜眼眸微闪,却只在眨眼间:“既然如此,朕也便当解解闷,欣赏一下南齐最尊贵公主的舞姿,想来差不了,毕竟总该比朕看过那些青楼妓子的舞艺要强一些。还不用花银子朕自然不会傻的推却。” 说着转身离开。 墨梦月犹豫着咬唇跟了上去,盈袖却是担忧又不忿:“公主,他如此的羞辱我们还是回去吧?他囚禁公主在先,又害得公主受伤,我们何必上去讨嫌,左右皇上派来的人就快到了,我们只要再忍忍很快就可以离开了。” “走吧盈袖。” 墨梦月只摇了摇头,不管君惊澜再如何讨厌,此次出兵助皇兄她是心存感激的就算是当初的囚禁也是为了方便他们行事,毕竟若当时她在北宫好好的,却没有传回消息。母后必会起疑! 丝竹悠悠,君惊澜坐在依旧倚坐在榻上品着酒,卓德海依旧小心翼翼的侍候在侧,女子在殿中悠悠起舞,翩跹如仙,榻上男子眼神紧锁凝望,嘴角轻勾似笑非笑一缕弧。 凤眼眸光恍然,落在女子凝血的额头,那耀眼的红色,恍然间又让回到那年秦宫夜宴。那一袭如血的衣衫,如展翅腾飞的九天之凰,那般凄艳绝美,彼时不觉,却最终就那般的锥刻在他的心上…… 弦音未绝,舞姿未停,却有一人匆匆入了大殿:“陛下,已传来消息,秦宫动乱已平,容郡王……已苏醒。” 短短十二字,让男子瞬间回神握盏的手有一刹颤抖,几不可见。 “知道了,朕困了,想睡了……”君惊澜打个呵欠,放下酒杯起身,仍旧一袭红袍烈烈如火的背影,落在收势停下女子眼中,却是蒙上一层冰霜,几许黯然几许清索。 墨梦月心口骤然一痛,回神看向萧云:“萧统领,秦宫发生了何事?你所言到底生出了什么动乱?陛下为何如此……担忧?”担忧,是担忧,亦是她吧?也唯有她才能让他如此挂心牵肠。 是啊,除了无忧绝不会再有别人! “这……是秦宫发生兵变,皇后妄想逼宫夺嫡。不过据传来的消动乱已平,已无大碍!”萧云简短以回,此事没什么好隐瞒,这位梦月公主迟早会知道。主子的心思他们都明白,只是,终究也只能看主子感叹伤怀。6.7356 不知萧云何时离去,大殿空无一人。只余墨梦月抚胸静立,凝眸望男子消失方向,良久幽幽一叹:“纵然情深无悔,奈何却无归处。” 无忧,你可知,你是他的劫! 而她的心似乎有了那么一些不同寻常的跳动…… …… 秦都,容王府默园之中。 “本郡已然说过无事,如今脉已把过,无忧总该相信了?”容狄被迫勒令坐在床榻之上,让洛无忧把脉,女子把得很认真,听脉许久。 洛无忧收手瞪了一眼容狄却是满脸正色:“休怪本郡主紧张,小心些总是好的,你的身体与常人有异,不能一概而论,且你此次又昏迷那么久。”怎么能不让她操心,尤其听几位长老所说血脉之力,她根本不了解。 这世上总有许多神奇之事,便如她之重生一般,让人无法解释只能心怀敬畏疑惑的去摸索。而容狄身为曦氏一族嫡枝传承,与其它曦氏族人身体总是有些不同。曦氏族人在千年传承间,绝大多数都与普通人无异。 寿龄也在百岁左右,这并不奇怪,习武高深者只要不出意外,大都能达此高龄。只有极少数的人才会获得血脉之力。据说曦氏近两百年来,也只出了三个血脉异样者,除了容狄的祖父母外,还有那位曦氏九长老曦沛凝也就是那个老妖婆慈安。 便是连容狄生母上官兮儿也无此异样! 然则偏她与外族秦皇结合生下的后代容狄,却是获得了传承,当然也多亏了这个血脉传承才能更好的压制他体内的剧毒。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映月朝花已谢,花芯生汁红如血,宛如泪,难怪会起名胭脂血泪了。说来现在十味圣药已集齐,大师兄与师们他们也开始着手炼制解药,你自得将身体调养到最佳。到时才能以防有意外发生。” 洛无忧敛思镇重警告:“所以容狄,从今日起,我每日都必为你把脉。为解毒做好准备,你只能同意并服从,此事没得商量,否则的话,本郡主便休了你。你别不信,本郡主说到做到。 看男子蠕唇,女子又加了一句:“别跟本郡主说什么大秦律,女子写的休书不做数,你该知道在本郡主这里,那些从来都不是问题。” “郡主越来越凶,本郡哪敢不从?” 见女子瞪眼威胁的样子,容狄不由轻笑出声,因多日昏迷有些苍白的脸色经过调养亦好了许多,眼眸微转:“对了,不是说要回顾府用膳么,本郡想你若再不出发,只怕一会儿便会再有人来催请郡主大驾了。” “是时候了,那便走吧。”洛无忧将针囊收了起来,两人相携出了默园,却便碰到了一个人颇有些让洛无忧意外。 “怎么,主子这是打算和主母一起出去?”男子手握折扇,锦衣玉带俊逸倜傥,却正是那位柳家少主,明月右使柳随风:“不过,可否跟主母借用一下主子,随风有几句话想与主子说。” “有话就说。”容狄声音寒凉微含不悦,扣紧正打算转身避开的女子纤手,淡淡的瞥了一眼柳随风,浅浅一瞥,眼神却是森然凌厉。 充满了敬警告。 柳随风一滞亦收起了表面玩世不恭的表情,沉吟片刻开口:“随风想问主子打算如何处置璃王?傅家之人罪有应得,傅皇后也是自作孽而不可活,可否请主子网开一面,饶他一命?” 帝王前两日已苏醒,只怕很快就会对傅家作出处置,便是宸王战王亦然,主子做事从来不会给人留后路,此次这些人都难逃一劫,宸王战王虽打着平叛的旗号,可谁都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那谋逆的罪名他们自然还是背定了。 虽这两方人马入皇城时间不同,却也相差不多,说是前后脚亦不为过,那于主子来说不过小菜一碟,且当夜场面极其的混乱,谁又还会真的去看那时辰?尤其他们都无兵部调令。 便私自调遣精兵入城,那本就是等同谋逆,于此他们的结局再无悬念。朝堂后宫此次可谓定会被大范围的肃清,傅家早在当夜便被皇太后下令所有人都押入天牢,树倒猢孙散,如今整个都城再无皇后傅家。 而皇帝那边,若无意外当是会判斩刑。 不管皇子王爷都好,谋逆皇帝,除了一个死估计也再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尤其皇后还给皇帝下了毒。如此还能逃过一劫,那才当真是逆了天。 /~半clubs浮生:.无弹窗++ “看来他倒也真是有些手段,居然能够让你开口替他求情?还是你,已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容狄声音凉凉的,落在人耳中,冷得让人心发慌。说来南宫景璃倒也有些手段,居然能让柳随风替他开口。 至少也有两分真心。 柳随风有些眼神微闪,面色也有两分尴尬,他捂嘴轻咳掩饰:“咳咳,主子我好歹也是明月楼堂堂右使,您别这么看着属下,属下觉得渗得慌,怎么就觉着您那眼神就跟看叛徒没两样儿,我可是随时的谨记着自己的身份,绝然不敢有半点忘记。我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觉得对他心怀愧疚?” 看柳随风顿口,容狄声音淡薄如雪:“本郡倒不知道逍遥公子何时也会这般同情心泛滥?你早该知道,要本郡放过他是不可能的。你又凭什么来让本郡放过他?他有今日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仔细听来那声音又带着些嘲讽,语气却是极为坚定,透着股不容置疑。显然他根本不打算放过南宫景璃。他动了不该动的人,自然要自己承担后果。 不是什么事,都可以轻易被揭过!_67356 ------------ 第734章罪有应得,婆媳妇生隙 容狄之坚定的态度,显然是柳随风未曾想到的,这似乎有些反常。柳家早年便随在容狄身后之于他与南宫景璃之间的纠葛,明月楼中知晓最清楚的大约也就他了。 原本以为即使当年之事发生了,可说到底六年前那件事皆为傅后所为,与南宫景璃并无干系,当时他确实不知情。于此,他以为主子对南宫景璃总还会有那么一丝情份,否则,主子也不会在那之后还派他接近南宫景璃。 还一呆就是五年。 “便看在属下这么多年替主子卖命的份儿上也不行?属下可以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不管如何,属下都希望主子可以镇重的考虑。”柳随风面色微滞,却依旧如是说着。 愧疚么?多少总有那么一丝,脑中回想当夜南宫景璃看来的眼神。那震惊而愤怒的眼神,杂夹着浓浓的失望和痛心,却又最终隐忍一言未发。 尤其还有那鲜红的血滴!_67356 看在他眼里很刺目,回想到此,柳随风默然,这些年他完全脱离明月楼,奉命一直接近留在南宫景璃身边,主子用意他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南宫景璃此人外界对他评价极高,甚至还是曾经能和主子走近的人。 自然也不可能会差到哪儿去。多年相处,若说一丝感情也无那不可能。尤其主子说的没错,他抱着目的接近在先,南宫景璃虽也对他存着利用心心,他们之间剪不断那层关系。 但不可否认,他们之间也并非完全只是利益与任务的牵扯,也并非完全的东主与幕僚,南宫景璃自然是信任他的,否则不会以朋友之道与他相处,甚至大多数的事都不会瞒着他。 甚至在最后也信任他! 可偏偏就是他一手打破了他所有的希望,如此又怎会没有半点愧疚? “本郡以为你应了解本郡才是,没想到,居然也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此事本郡不想再提,你也勿用再问。”容狄的声音越发的冷硬,亦隐含了丝丝的怒气,于母妃和安儿来说,他或许当真未存伤人之心。” 可有些伤害却是早已造成,寒濯所说之事模糊不清,可并不代表他就完全的猜不到。南宫景璃对无忧有意并非什么秘事,而当日赏花之宴,无忧身中媚药虽据寒濯所说是为南宫景璃所救。 可依照无忧后来对南宫景璃之厌恶的态度?他,又岂会相信那番说词?否则,他如何会改变了计划,留下洛灵儿在傅皇后的身边? 傅家罪有应得,他亦如是! “……”柳随风默。 男人声音太过坚定,没有半丝商量的余地,柳随风不由将求救的视线转向了洛无忧,于他看来此时能够劝动容狄的人自然也只有她。 且认真来说若非洛无忧,南宫景璃未必会走到那步。也更不会因为要夺位而选择对容王妃下手。只是后来却不知他为何又改变了主意。若是他当真那般一狠到底,大概他会更加的心安理得,也不会生出那么一丝愧疚。 “随风公子不若先回去,此事想来郡王自会有定夺。左右圣旨还未下不是么?说不得皇上并不会定其死罪。”洛无忧声音淡然,并没有给予过多的情绪也未曾给出什么保证。 这件事情这几日她也不是没想过,她不否认南宫景璃的确是帮过她多次。甚至后来他暗中所做之事柳随风也早就告知于她。 柳随风的打算她很清楚,之所以提前告诉她,想来也就是打着想让她帮着劝容狄的主意。于她来说南宫景璃早就只是个陌生人,他之所为虽算不上死罪,但也不可原谅就是。 只是此事若只安儿还罢,却事关容王妃,她并不好开口。尤其当日容王妃在被虏之时的确是受了伤。那不伤人之说便不成立。这样来劝却是会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她自不愿如此。6.7356 但,欠下的总是要还的,只是她现在也还未想到办法! “那属下便先行告退。”柳随风情知多说无益,只得先行告退。容狄不语,脸色依旧有些微沉,倒是洛无忧点了点头。看向容狄明显不好的脸色,洛无忧正要开口。 花园中却突的步出一道人影直直朝两人走来,洛无忧听到脚步声侧头,看着容王妃那明显有些不善的目光不由心下微叹,当真是顾忌什么来什么。谁能想到他们谈话之时,容王妃会躲在一旁偷听? “无忧见过母妃。”洛无忧福身见了个礼。 容王妃却是脸色有些冷,眸底也隐隐闪烁着些微的暗芒,从鼻子里重重的怒哼出声:“怎么,儿媳妇儿,你莫不是当真还要替他求情不成?你难道忘记他做过的事了?他不止抓了本王妃还抓走了安儿。这样的卑鄙小人,你居然还想放过他么,如此你不觉得可笑?” “母妃,无忧未曾如此说过。母妃先不要生气,气多伤身,您的伤才刚好不久,且身子也还在调理之中,过于激动于母妃身子并无好处。”洛无忧蹙眉看着有些神情激动的容王妃,轻轻淡淡的劝了一句。 “可你明明就是那个意思,什么叫皇帝不一定会治他死罪?他大胆劫持本王妃还伤了本王妃在先,随他那个母后夺位逼宫在后。如此大逆不道之罪都还不能定其死罪,那要什么样的罪行才能定其罪?” 容王妃却是激动难抑:“我早就说过,那皇宫里的人就没个好人个个都是花花肠子弯弯绕绕,狄儿,你还当真要遂了那人的愿,去做那个什么狗屁糟糕的太子么?如此你如何对得起你母妃?还有无忧你,你居然当真接下那圣旨?”这个母妃指的自是上官兮儿。 洛无忧看容王妃越渐愤怒的脸,蹙眉默然听着,也不回嘴,看来容王妃不满之事不止是她方才所言,更加不满的是她接下了那道圣旨。自然了,还有气她那夜在宫中帮着皇帝说了话。 也因此而缓和了容狄与皇帝太后之间的关系。 这点容王妃当夜便表现的很是明显。自她嫁入容王府中,容王妃从来不曾那样甩过她的脸。于此她早就心中有数,自然也能理解。在容王妃心中怕是只把容狄当成自己的儿子。 皇帝想要将其认祖归宗,那她自是不愿的。 只可惜当时她人被虏走没办法反对,否则秦皇当时下旨之时,只会遇到更大的阻碍。说不定连父王也会被其给牵怒。说来南宫景璃之举倒也算是无意之中帮了秦皇一把,当真是错有错着。 “母妃,此事与无忧无关。” 容狄见状不由蹙眉出声:“南宫景璃一事本郡意已决,母妃有何好气?至于无忧接旨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当时亦是无奈之举,无忧所做皆是本郡授意,母妃若要责怪便责怪儿子便是。”看不得无忧受委屈的男人,自是当即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洛无忧眉头皱得更深,当即拽了拽容狄衣袖示意他赶紧闭嘴,他这哪儿是在帮她,这不是火上浇油么?容王妃听了这些话不更气才怪。 容王妃向来性子耿直脾气也是极火爆,便是生气大不了发发火气几天也就过去了,左右不过些气话她并不在意。这种耿直的性子,反倒是她欣赏的,不用凡事憋在心中,郁气消散得更快。 可哪知道这个男人他…… 果然容狄话音方才落下,容王妃那铁色当真是瞬间铁青,胸口亦是剧烈的起伏着,她瞪大一双美眸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容狄,当真是气到连嘴唇都已有些发颤的厉害。 “儿子?你还记得你是母妃的儿子么?我还以为你早忘记了,当真是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娘,母妃不过说她两句而已,你,你用得着这么护着她,难不成真以为本妃会将她给吃了?说什么是你授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时昏迷着?你都昏迷了,你还怎么授意?你……” 容王妃已是怒不可遏:“还是你当真就那么想认祖归宗,然后好撇下你父王和我,进宫去当那个皇帝?我倒是忘了,接旨便等于你已承认改了姓儿,哼,他倒是好会盘算当真以为本王妃是软柿子,就那么好拿捏么……”她嘴皮子不停翻动,竟是连容狄也一起牵怒。 洛无忧看得心中扶额,说来说去都怪那个该死的柳随风,若不是他怎么会惹出这些事来?便是要谈此事他就不会找个僻静的地儿? 干嘛就非得要上王府来? 这下好了,把这个炮仗给点着了,‘前仇新恨’叠起来,这下当真是不知这火得何时才能歇得下去。洛无忧在心中早就把那罪魁祸首柳随风,给问候了不知道几百遍。 “父王,此事详情母妃可询问父王。” 容王妃本能停嘴转身瞟向身后,身后却是空空,只有身旁站着明玉,匆匆转头果不其然,眼前那两人却早已消失不见,顿时那脸色由黑转绿,眼中的簇簇火苗更是年天盖地的燃烧了起来。 “好好好,还真是我的好儿子,居然能本王妃也耍弄,本王妃倒是要好好看看,你们躲得过初一又能不能躲得过十五?”容王妃声音夹带浓浓怒火,她撇头便转回自己的院子,转身之际嘴角却擒着抹凌厉而幽暗的冷意。 她,绝不会让他们如愿的!_67356 ------------ 第735章容狄被侃,不能拆台 顾府因着顾子熙的回归这些日子很热闹,远远的还站在门外便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笑语声声,瞟眼看向屋子里温馨景象。洛无忧嘴角噙笑,前世今生,她又何曾看过如此阖家团圆之景? 走到今日她付出良多,可能换来这一幕,能看到在意之人都还在,如此她便是付出再多,那也是值得的。唯一的遗憾是大表哥不在,若顾家流年在,便当真是圆满了。 只是想到方才发生的一幕,女子又不由轻蹙了秀眉,那个男人没想到也有那般狡黠的一面,居然那般捉弄母妃。这下好了,原本就生气再被如此捉弄只怕是会气上加气,不知那炮仗,一个月能不能熄下火来? 容狄伸手轻抚着女子的额面,将那蹙着的眉宇一点点抚平,低沉圆润的声音柔和至极:“不用担心,母妃自有父王会搞定。” “你倒是很了解母妃,也很会甩包袱,便就仗着父王母妃疼你,你才敢这般大胆。你还就真不怕惹恼了母妃,万一若这次父王也没辙的话,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洛无忧侧首看着男子微微扬眉,语调微嗔。 他总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他说的也对,有容王爷在便是王妃再大火气也是定会很快平复下来。如此想来,倒是真显得她有杞人忧天。_67356 “表姐你可来了,快点进来可都等你好久了,婉微和素卿姐姐她们可是早就来了,你可真是的怎么现在才来?害我们都等得无聊死了。我们刚刚还说呢表姐你要再不来我们就把东西吃光了,然后再派人去王府叫你,等你来了到时就让你饿肚子。” 顾沁雪眼尖看到洛无忧顿时一溜小跑上来,挽住胳膊便是一通抱怨。直到旁边传来股子冷意,终于后知后觉回神看向旁边明显有些不悦的男人,这才面色有些僵硬的抖擞下身子。 嗫嗫的出声:“呃,姐,姐夫,您,您也来了,快,快请进,祖父祖母还有姑姑和小表弟都等你们好,好久了。”表情惊惧,言语结巴。眼前之人俊逸的逼人,可也真是冷得渗人! “我们先进去,其它的以后再说。”容狄侧头紧锁女子。 洛无忧点头,任由容狄牵着往院儿里走,看顾沁雪还呆呆站在原里皱着五官不由好笑的招呼了一声:“沁雪还不走,我们先进去拜见外祖父和外祖母。莫不是你还想站在这里吹冷风?” “哦,来了。” 顾沁雪嘴角抽蓄跟了上去,心中却是不停的腹腓,瞧表姐这话说的,到底是谁姗姗来迟的?还有他们那个姐夫,简直将她当成了碍眼的空气,大概在他眼里也就只看得到无忧表姐了吧? 洛无忧进得院儿里才发现不止里面当真热闹,不止太傅大人与林婉微在,就连沈素卿也在,还有师母也在。自然的那个洛大丞相也在,只不过却是一人坐在旁并无人搭理他。 即使那些事顾府中人已然得知,不过看他有些尴尬与落寞的脸色,也知道并不受待见。慈安之事牵涉甚广,亦是不可能公开的皇室丑闻,所以这个亏这个苦他都注定得自己咽下去。 众人一一见礼。 洛无忧自是未搭理他,与自个娘与外祖母聊了几句,便去了尤氏处:“看来师母当真是恢复的很好,如此无忧便放心了。这些日子师父和大师兄为了无忧之事奔波,无忧一直担忧师母,不若师母便在顾府多呆上几日,让无忧也陪陪师母可好?” 清浅声音里带着丝歉疚,师母如今已然可以下地,不过行走之时却依然要人搀扶。这些日子她一直诸事缠身,虽时有派人送些东西过去,但自己确是很少去看望,对于这位疼爱她的师母心中实在觉得过意不去。 尤氏含嗔一笑:“好了你这丫头和我还这般的见外?若不是你我的毒也不可能好,甚至根本无法出来见人。若真这般论道下去,只怕是我还得起来给你行个大礼。你这丫头莫不是想如此?” “师母说的什么话,哪有长辈给小辈行礼的?那您不是要我的命么?师母还真是厉害,一句话就把无忧堵了个哑口无言。” “你这丫头,论厉害可没人比得上你。” 尤氏看无忧面带惊悚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说了好一会儿,她这才看向旁边一直静静站立在女子身边的男人道:“丫头,你倒是沉得住气,也不知道给师母引荐一下,便把人抛去了一边儿。若我所猜不错,这便是容王府的世子爷,不对当是太子殿下,你的夫君了可对?”6.7356 “师母,你也来打趣无忧?师母,这便是容狄,您唤他名字既可。” 洛无忧无奈一笑替两人引荐:“容狄这位便是我师母。也是当朝太医院院正大人的夫人。”当日她与容狄成亲,师母身子不好未能亲至,却也拖师父给她添了份不菲的妆。 “章夫人。”容狄微微颔首。 尤氏看向容狄,眸光似带着几份审视,面容含笑:“好好,果然不愧是容郡王,无忧当真好眼光,看你们小俩口这黏乎的样子果然是感情好,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成了,那几个丫头在叫你了,你便先去吧。没得和我一个老太婆在这里瞎聊。”无忧那般说,她却不可能真的那般喊。 自还是称了一声郡王。 “师母说的什么话,陪师母可不是做徒儿该做的么?而且无忧很喜欢和师母聊天。除非是师母嫌弃我不会说话惹恼了师母还差不多。”洛无忧回首应了沈素卿一声,转头看尤氏面色微嗔。她的确是很喜欢和师母聊天,在章府习医只要有空都会去陪陪尤氏。 尤氏外柔内刚,与之娘的婉约柔弱,与林婉微的病若西子的通透都不同。那是一种历经岁月磨烂后的沉淀。加之她出自鬼谷,并未有那么多的礼教意识。所以,同她在一起会觉得很轻松。大概也正因此,她那位大师兄才会有那般好的性格,也才能活的那般随心所欲。 当然若非遇到她的话! “行了,你这丫头我还不知道么?” 尤氏慈爱的笑:“你啊,就是嘴甜,你要怕我无聊便让你的夫君在这里陪我聊聊便可,左右他一个大男人和一群小姑娘也处不到一块儿。若真想和我聊天也有的是时间,一会儿便送我回去章府,到时候少不了要和你好好的说说话儿。不过你却是别嫌师母烦就是。” “那好,便这般说定了。” 看外面院落亭间,几个丫头不停的低喊招手,洛无忧笑,:“那师母无忧先过去,容狄你若无事便陪师母在此聊聊可好?” “无事,你去。”容狄点头。 洛无忧看了一眼男子淡漠的脸,心下却是有些担忧的,说实话让容狄陪师母聊天,她颇有些不放心。这个男人对人总是冷冰冰的,便是对容王容王妃也不见得多热忱,她还真怕会把尤氏给闷坏,到时会很尴尬。 只是师母已开口,她也不好拒绝。 “容郡王请坐。” 尤氏看一直眸光紧锁女子背影的男人,笑着招呼了一声,容狄回神瞥了一眼尤氏倒也并未有任何的犹豫,坐在了旁边。 “章夫人有话但说无妨。”尤氏支走无忧自然是有话要说的。这点容狄自然不会看不出来,且他大约也猜得到她会说些什么。 “郡王倒还真是直接,只不过是聊聊而已,郡王不必在意。可惜的是你们成亲之礼我未能前去,实是觉得可惜又遗憾。不过诚如我所说,能看到你们成亲我不还是由衷的替她感到高兴。” “……”容狄不语,只静听。 尤氏亦未间断,接道:“说来我和无忧结缘还是因为他师父,我很喜欢这个丫头,为了替我治病她没少花心思,若非郡王你棋快一着,我原是要打算将她和寒儿凑成一对儿的。” 空气顿凝! 看男人投来的凌厉视线,尤氏不在意的轻笑出声:“自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并未同他们说过,所以郡王不必如此。倒也不是我不想说,只是看他们两人并无此意,说来有些可惜,却也当真是姻缘天定。” “本郡会好好照顾她。夫人大概还不知晓莫寒已有心上人。想来好事将近夫人勿需多想多操心。”容狄轻蹙眉锋,声音极冷。 尤氏想说什么他自然不会听不出,不过就是为了让他好好待无忧。她之心情他能理解。不过,除了君惊澜敢在他面前如是说者,大约也只有眼前之人。而于她说的那点,他在齐州早就知晓。 否则,莫寒怎能那般随意进入王府? 也亏得此处无人,若真有人看到此一幕,非得惊得张大嘴不可,估计没人能想到,尤氏居然也敢如此调侃容狄?便是无忧知晓,怕是也会替她的这位师母竖个大拇指。 想当初她对这个男人可是避之不及。 容狄话落,却是轮到尤氏微愣:“哦,倒是未曾想到,郡王也会如此关注寒儿,敢问郡王所说可是当真?寒儿他有了心上人?姓甚名谁?她,又是哪家的姑娘?我倒是从未听寒儿说过此事,看来那个小子还当真瞒着我不少事。”话语微含不满,显然不满莫寒竟是一味的瞒着她。 “事实如此,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没什么,她叫青鸾你应见过才是。”容狄勾唇淡回,只不过似乎这章夫人想喝那杯儿媳妇儿茶却是还得需要些时日才是。那两人的关系虽有进展却也还未真正到两心互许,谈婚论嫁的地步。 “你说她叫青鸾……” 尤氏眸光微闪地低低呢喃了下,很快回神:“你说我该见过她,那敢问郡王她可是无忧身边的人么?我这些的卧病在床,所见之人曲指可数,章府之中也不会有别人来。想来应该是了。”应该是的,除了明郎莫寒无忧外,唯一能近她屋子的便也只有一直照顾她的小桃与福伯。 而章府中为了给她一个安静的环境养病,一般不会有人来,便是有人来也都会被挡下,当然,除了无忧和她的人之外。 容狄只微微点头:“章夫人放心,她配莫寒绰绰有余。”男人一句话说的理所当然也颇含深意。青鸾与莫寒倒也算是相配,尤其两人相互有情。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无忧一直都在撮合他们。 他自然不能拆自己女人的台。 “说来寒儿也早就到了成亲的年纪,却是一直的推拖,如今难得遇上个他喜欢的。倒也是好事,尤其无忧的眼光,我还是信得过的。能得她信任者人品必然是差不了的。听郡王所言,我便放心了。” 尤氏眸中闪过一丝流光,眨眼既逝,面上笑意也更深,话锋一转道:“看来等那小子回府我可得好好问问他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瞒得这么密不透风,他倒是挺厉害的。也不知道把人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容狄瞥了一眼尤氏并未说话,便是莫寒想,也得把另一个人拿下才行。不过看他那脑子,估计还得费番功夫。或者,他应该想个办法帮帮他们。 早日把他们凑成对,似乎也不错。_67356 ------------ 第736章求个机会,是个异类 容狄不由在心中暗暗的思索着,这些日子他虽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无法醒过来。却也不至于半点意识都没有,相反,他有意识且很清醒。对于外面发生的事自然也并非一点不知,自然的,许多事都是从无忧口中所知。 无忧每日都在他耳边说各种事,他岂会不了解 更何况,他当初有很长段时间,的确是很讨厌莫寒,甚至是将他当成了情敌和对手。若非无忧解释清楚的话,只怕他早就有所动作,莫寒也不会有机会与青鸾发展到今天。 “妹夫好,师母好。” 顾子熙出来几乎第一眼便看到了容狄正坐在石桌边,想也没想便冲了上来。不同于女子的扭捏。少年晒到黝黑的脸上绽着灿笑,对两人打着招呼。 “子熙,你来了,看来是来找你妹夫的?如此小桃你便先扶我进去,看看若兰妹子她们吧?左右这太阳也晒得人有些眼晕。”尤氏笑应,吩咐小桃,一直守在旁边的小桃道了声是,便忙扶着尤氏进了屋子。_67356 “多谢师母。” “没事,你们聊吧。” 顾子熙目送尤氏离开,便一屁股坐了下去,如今的少年带着一股子粗犷和不羁,却又隐着些内敛,这都是从军营时学来的。 “顾子熙,傅家先锋官?听说那日无忧破皇城多亏了你?”容狄撇头瞥了顾子熙一眼:“你来找本郡有何事,直说!” “妹夫,瞧你说的,我们好歹也是一家人,我们还是第一次见,自然得认认亲了,你说是不?”顾子熙向来大大咧咧,虽眼前之人极冷,倒无甚惧意,反而笑的极是真诚,真诚的让人觉得那讨好的笑里,当真是别有目的。 “说的,倒也是。”容狄竟是勾了勾唇。 “……”这就没了? 顾子熙看着容狄说完又转过了头,颇有些傻眼,扯出一抹憨笑凑了上去:“那个妹夫,和你打个商量呗?你看你是我妹夫,我表妹又最疼我了,我想妹夫你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哦?”此话听来颇让人哭笑不得。 表字直接被摘掉,顾子熙说的那是一个毫无压力。自然论辈份他称容狄一身妹夫也是理所当然,谁让容狄娶了他表妹呢?可那话听来却是让人颇有些哭笑不得。哪有表妹最疼表哥的?还是他想找抽呢还是找抽呢? 容狄微微挑眉:“你想,进我容家军?” “不愧是我妹夫,当你真是神了,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难怪人人都夸你聪明,大秦战神果然不同凡响,一眼便能看穿我的心思,真是比我肚里蛔虫还要厉害。妹夫,你看是这样的,我呢是想进赤血军。”顾子熙呵呵笑,张嘴就是大通高帽子戴了过去。 那话却是听得男人嘴角似乎扯了扯,蛔虫?这大约是容狄活了这么久,头一次有人用这样的话来形容他。顾家书香世家,却是真未想到,居然会出了顾子熙这样一个……异类。 且那要求倒还说的真是,顺溜。就连容家军他也看不上,竟是直接要想进他手中最精锐的赤血军?倒还真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直性子。真不知道怎么得到傅远的信任的。 傅远是傅国公长子,此次兵变所有的人都是经他之手挑选,此人向来奸滑稳重,看人很有一套,却是偏偏被这个傻小子给骗了过去?当真是让人不得不意外原来长得憨骗人当真是得了先机。 只怕傅远做梦也未想到,他们筹谋的所有一切,却是全毁在这样一个少年的手里。若无顾子熙大开城门,激战是免不了的。胜是必然,只不过却还得费番周全死伤亦是难免,如那般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德胜门。 那伤亡减少的可不是一星半点。6.7356 容狄敛绪转头看向顾子熙,面上却依旧面无表情:“怎么,你以为你在这次的兵变中立了功,就有足够资格进入赤血军?赤血军里的每个兵都是精兵中的精兵。他们不止习武操练,更都习战术,排兵布阵,各有绝技。便哪怕只是个小兵,放到别处也绝对是个将才。你以为,你凭什么能进去?” 那话,当真是赤裸裸的不屑! “切,妹夫可不带你这么贬人的?我没说直接进赤血军啊,我就想让你给我个机会,一个可能进入赤血军的机会。我当初离开顾家的时候本想投容家军的。可惜的是容家军当时不招兵。” 顾子熙瘪了瘪嘴:“所以,看在我们这么亲,这么好的份儿上,你给我个机会总是可以的吧?就算是为了我表妹,你给我走次后门,让他们考核我,若是我真能通过考核你就收下我,若是不能,那我也不强求,我再去磨砺就是。我想信总有一天我会达到那个要求的。” “为什么这么想进赤血军?” 容狄微诧,要知道此次顾子熙可是立了战功,到时皇帝论功行赏,那少不得替他加官进爵,便是封个将军也不是没可能。且傅家倒,傅家那三十万兵权全部被皇帝收回,说不得他到时手上也可有批自己的兵。 此次夺嫡兵变之后,秦宫朝堂之上是什么情形再明显不过,战王傅国公府皆倒了,大秦面临最严重的问题便是武将稀缺,于此,皇帝必会大力提拔一批新的武将。百官朝臣文武各将,大秦虽重文臣礼仪,却也并非不看重杀场战将。 说来秦皇却是更加的看重武将才是,毕竟一直以来有个南齐虎视眈眈,北越君元掌位之时,边关战乱也是时有发生。更何况,各国之间那些部落也不是很太平。否则的话,皇帝也不会派武绍谦领兵出都了。 于顾子熙来说,他的前途自是一片光明的,换作是任何人只怕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他却在这个时候想要跟他讨个机会进入赤血军?果然顾家的人想法就是和常人不一样。 顾子熙闻言却是敛了玩笑,正色道:“妹夫,说实话,在军中历练一年我的确长进了许多。可我也知道,这一年多的时间终究有限,所以我想进入赤血军进我大秦朝最精锐的军队,我相信在那里,我会收获更多。”就像容狄所说,他现在连进入赤血军的资格都还不知道有没有。 又凭什么去做一方将领? 这一年多的时间他的确升迁极快,却也少不了当初那队护送他的烟云七十二骑的帮助。尤其是刚入宫的时候,他们一直护在他身边,一直到半年前他们才离开回到表妹的身边。 正因为有他们的帮忙教导,他知道无后顾之忧,也更知道无论如何都有人在他身后救他,所以他才能比别人更狠,更猛。可即使如此,他也知道他的不足之处。一年的时间虽长,可到底也只是一年。 再如何努力,学到的东西终究有限。 “当初为何会选择投傅家军?”容狄答非所问。 当时武绍谦已被封将,算是小有名气,依着他与无忧当时的关系,他以为他就是不能投容家军,也会投战王麾下,或是直接找上武绍谦也不无可能。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顾子熙公是浑无所觉道:“当时大哥与表妹让我自己斟酌,我第一时间便想到容家军了。可容家那年却未招兵,所以我想了很久才决定投傅家军,那时候战王刚刚打了场胜战。便是再有战事,估计皇上也不会派他的人马出战。而傅家比之战王来比,到底也是老将军了。 “傅家军的名声也不比战王的差。且傅亘两子长年镇守边关,自然去他们我的机会才更大。”他要的是机会,可不是进了军营里只能操练。虽然说自北越与大秦两年怔战之后,并无大战发生。 可是那也不代表边关就一切太平了。 那是不可能的,各国之间大战未生,却是小战不断时有磨擦,尤其他当初是为了避开行迹,自然就更不会傻到去找武绍谦了。虽说他们只是小时候见过,可难保就不会被认出来。 于此,他选择傅家军不是很正常的么?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倒也,不算蠢笨!”如此心性倒让人颇为讶异,的确是可塑之才。 容狄此话出,让顾子熙不由的抽了抽嘴角,这妹夫的嘴真不讨喜。他哪里就笨了,他很机灵很聪明。只是不待他反驳,男人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却是让他欣赏如狂。 “你想要的机会本郡给你,明日自己拿着令牌去便是,不过你只有半年的时间完成训练,若是到时候达不到本郡的要求,本郡依然会将你从赤血军踢出来。到时勿怪本郡未曾提醒你,本郡已有言在先。”容狄话落直接解了腰牌,随手扔给顾子熙。 “好,好,妹夫,男子汉大丈夫,我相信妹夫绝对是一诺千金,绝对不会失言的。你放心吧妹夫,我一定会好好的训练的,保证一定会达到你的要求。绝不会让你失望的。”顾子熙嘴已咧到耳后根,捧着令牌像捧着块宝,用力拍打着胸脯向容狄保证着。 进入赤血军,那是他的梦想! 只不过,他此时却不知,那半年的时间,可谓他这辈子永生也难以忘怀的噩梦。自然有付出亦有回报,若非如此,他最终也不可能会震慑一方的大将,顾子熙其名,也被永载史册。 “那妹夫,你在这里慢慢的看我妹妹,我先过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外祖父和我爹爹,让他们也好高兴一下。”顾子熙说着一溜烟窜去了书房。临走时还贼兮兮的朝容狄挤了挤眼睛。 他这妹夫还真是,外祖父和父亲请他去前厅奉茶也不去,便一个劲儿的守在表妹身边,合着他妹又不会自个儿跑掉,他至于守得这么久么。 容狄不语只看着少年的背影,勾唇笑了笑,没人会不喜欢这样一个爽朗直率且又上进的少年,这样的顾子熙让他又想起了他与她初见时的情景。撇头看向正和几个姑娘聊着的女子。 男子端坐石凳之上,眸中绽着无限柔光,想来她得这个消息,应该会很替顾子熙高兴。在军营中历练兵法谋略并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却是保持不骄不燥却又上进激奋的心性,顾子熙有这样的心性。 于此给个机会自无不可! 男人得很专注,却未发现,在那不远处却也有双眼,偶尔也会抬眼瞟向他的方向,却总是一瞥便移开,那眸光同男子看向女子时的眸光一样,都是那般的柔和无限。_67356 ------------ 第737章都是故意,又耍手段 日幕渐西移,落在了地平线。快乐的时光似乎总是在人不知觉间便从指尖溜走,在顾府早早用过晚膳,众人自得相继告辞。洛无忧与沈素卿与林婉微等人告别却是并未回王府。 而是依言送尤氏回去章府。 许是今儿的氛围实在是好,所以尤氏也显得很高兴,一路上不时的问无忧青鸾与大师兄莫寒的事儿。 洛无忧自然都一一解答。 章府外,无忧与小桃扶着章氏下了马车:“师母,无忧就说让您住在顾府便是,你和娘那般投缘,不是也正好趁此机会多聊聊多好?何必非得赶回来呢,左右府中一个人也没有。” 章明与莫寒因着炼制解药已好几日未曾回章府。洛无忧自然是担心的,尤其尤氏行动不便,虽然有丫环照顾着,可一个人到底是会无聊的。_67356 尤氏笑:“行了,你还担心我么?这些年我都习惯了,换了地方反倒会睡不着。有小桃和你福伯他们照顾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若是真不放心,那便多来看看我和我聊天便是。” “是,小姐放心,老奴(奴婢)定会好好照顾夫人的。”福伯小桃都笑着安慰洛无忧,福伯道:“小姐既来了便进来喝杯茶,一会儿再和姑爷回去吧,也好和夫人再聊会儿,左右天色尚早呢。” “不了师母,我把师母送进去就得走了,明日我再来章府看望师母。师母不是喜欢弄墨做的糕点么,到时候我让她做些便也好顺道给师母带来。” “好,那明日师母便哪儿也不去,便在府中等着你。不过就不用送我进去了,你们便先回去吧,免得耽误了正事。”尤氏拒绝了两人相送,眼里闪着明了的光芒,若是平日,无忧不会拒绝福伯。 说不得是王府发生了什么事,想想也是,这好不容易那朝庭的事儿虽然平静了下来,可那后续的事儿也是一大堆。皇帝还在病中,容狄不回去处理政事又怎么行?尤氏如是想着,便开始赶人。 洛无忧便又说了几句,目送他们进府,便返身回到了马车,车厢之中只剩下两人,女子自然而然倾身倚在了男子的肩头,柔韧开口:“今日真是辛苦夫君了,是否觉得很无聊?” 在顾府陪了她一天,以容狄的性子当真是难得了。 “怎会?顾家很好。本郡很喜欢,若你喜欢以后我们可常回。”容狄伸手揽住了女子的肩,唇畔在女子额头轻点,却是忽尔话锋一转:“不过,娘子说的对,你陪了她们一整天却都几乎没怎么好好的陪过为夫。所以娘子当好好的补偿一下为夫才是,你觉得呢?” 声音低沉磁性,带着丝丝暧昧。 让无忧瞬间红了脸颊:“那夫君打算要无忧怎么陪?我现在不是正陪着你么?难就郡王不这么认为?而且认真论起来,我陪着你的时间可比陪着他们的时间要多很多?夫君不觉得两人时时在一起会很腻?” “自不会腻,便是再多的时间我们也有事来做。”看女子抬头凝望满面嫣红的娇羞模样,男子呼吸微重,双臂落在女子腰间,几乎未怎么使力便将女子抱在了自己腿上,揽肩俯身便将唇畔印上了女子脸颊。 温润的的触感很熟悉,满满都是让人眷恋的味道。却又带着些火热,似乎能将人灼烧,洛无忧窝在男子怀中本能的揪住了男人的衣襟。气息也有些微喘的阻止:“不行,你的伤还没好。” “便是受了伤,为夫也有力气,娘子不必担忧。”修长的大掌落在女子的身体之上,男人近乎贪婪的吮吸着她的香甜,一点点亲吻着女子精致的眉眼,最后将唇落在女子红红的唇畔。 细细的吸吮啃咬,与之纠缠,他一手环着女子肩背,让女子能够以最舒适的姿势倚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却是本能落在了少女前面的圆润位置,隔着那锦裙轻轻的揉捏,原本沉醉在男子亲吻中的洛无忧身子本能的颤粟。 蓦然一惊便轻呼出声:“容狄,放手,不能在这里。”这男人他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他们可还在大街上呢?女子羞恼的声音也染上些许的嘶哑,洛无忧伸手捉住男子的手。 有些娇嗔的瞪着正含笑望来目光灼灼的男人:“够了,容狄你放开我,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别忘记你答应我的,这段时间你得注意身体,我是大夫你得听我的,若然不从的话,本郡主就休……”了你!6.7356 然则,话还未落地,那最后两个满含威胁的字眼,便被男人霸道的将之堵回了女子的肚腹之中,反而手中却是更加的灵活,唇畔亦不像方才那样轻柔的轻触而是更加用力的啃咬,用力到带起丝丝的疼。 “娘子,为夫有没有和你说过,同样的方法,用过一次若下次便再不会管用了?更何况,你都用了这么多次?”男人垂头唇畔落在女子的颈边,一边动作一边轻喃。这个丫头每次都拿这招来威胁他? 他也不想想,他怎么可能会给他机会? 洛无忧眼中生怒,伸手落在男人坚实的胸膛,本能想要将男人推开,然则男人霸道的动作下,身子却是有些发软,耳垂被啃咬,那极致酥氧的感觉更是让他那仅剩的力气瞬间消散,竟是轻吟出声。 那羞人声音溢出的瞬间,洛无忧顿时有些后悔的咬紧了唇畔。暗恨自己真是没用居然如此轻易就被这个男人给蛊惑,勉力的想要搅起身子逃开,男人却是早就察觉她的意图般,及时伸手压住了她的双臂,右腿轻轻一抬便将女子整个儿牢牢的钳制一动无法再动。 好像知道那是女子不能触碰的敏感之地,男人动作更渐灵活竟是轻吐出了舌尖,与之同时,感受着女子身子放松到几近于无的挣扎力道,男人黝黑幽暗的眸中不由绽出一抹极亮的光。 “不要,放我开,容狄,这里是大街,就算,那也得回去……”洛无忧话语软绵,断断续续,已然有些语不成调,娇媚的声音里亦带着丝丝求饶,脑子无法保持素日的平静,只觉得有些混乱的让她无法自持。 男人的手好似火种落在她身上,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点燃,那种炙热的感觉让她内心挣扎着,那种折磨让她粗重而急促的喘息,有些沉溺却又不得不顾忌,他们现在可是在马车里,那外面可还有他的属下呢。 尤其感受着男人已升腾而起的火,那抵住她的物件,更是让她原本就羞红的脸更在瞬间充血一般通红如火。饶是她再大胆,也还不至于大胆如此地步,可恨这个男人却是一点儿没那种顾忌。 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好,便如娘子所愿,等我们回去再继续。”就在洛无忧忍不住想发飙的同时,耳中终于传来男子的声音。感觉到身上钳制自己的力道不再,洛无忧终于松了口气,抬头却就对上男人颜笑宴宴的脸。 混乱的脑子里闪过一抹亮光,洛无忧瞬间黑了脸:“容狄,你刚刚都是故意的是不是?你……” “本郡故意什么?这可是娘子自己对本郡提出的要求。本郡也不过是依了娘子而已。毕竟本郡可是答应了娘子,成亲后都听娘子的不是么?还是,娘子你希望为夫在这里继续?” 男人挑了挑完美的眉锋:“如果是这样的话,为夫自然也不会介意的,总之都依着娘子便是,娘子当知道为夫向来重诺,从不失言。”星晨般的眸子里笑意潋沣,若非如此,她又岂会答应? 便如同她教着莫寒对付青鸾一般,对付他的无忧,可也不能按牌理出牌,那样不会有任何的效果。经历前世之事,无忧的心性被锻炼的无比理性,理性的让人觉得可怕,这世间很少有能让她心绪浮动之事。 那他自然只能耍些手段了。 “你……”他倒好,居然还敢承认。 洛无忧被男人一顿抢白有些哑言,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张大凤眸愤愤的瞪着男人,从没一次觉得这张让她惊艳的脸竟也是如此的欠扁。他居然还敢说的那么一本正经? 当真是太无耻了。 “不行,你的身体还未好,得禁止。”良久,洛无忧愤声拒绝,那欲字生生被咽回换了个字。 容狄也不恼,只垂望女子笑:“怎么娘子这是打算对本郡赖皮?堂堂的护国郡主,居然也会说话不算话?娘子你就不怕食言而肥?” 若非她这几日一直那般小心翼翼警告他不许这,不许那,他又岂用得着出这种手段? “本郡主就耍赖又如何?你不也耍赖么?明明答应我,却还想在这里给我下套。是你食言在先,又岂能怪我不讲信用?我也不过是和郡王学的而已。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洛无忧瞪了一眼男人。 8.$. 马车里有片刻的静谧,两人大眼瞪小眼,彼此的对峙着。也不知道这样下去能不能解决掉问题?估计是不可能的吧? 良久,容狄才开口:“看来娘子是当真是希望我就在这里了。”恢复原润的声音里带着些威胁的意味,看得女子眼中几乎快冒出了火。却又只能瞪着他而丝毫没有办法。 “你,等回去再说。” 洛无忧瞪了半天眼都瞪痛,却只能愤愤扔出这么一句。打算先逃过这关再说,总之在这里是绝对不行的。 那声音里的敷衍太明显,容狄闻言倒也没再意,“好,回去再说便回去再说好了,左右本郡都说了,全依娘子的。” 本也没打算对她怎么样,不过看到女子瞪着她忙不迭自己坐好的样子,还是让男人心情无比的愉悦。只那愉悦的同时,那眸底却是闪过抹幽暗的光,却眨眼既消。马车突然一个急停,让两人身子一颠。 容狄伸手揽着女子前倾的身子,同时,眉宇也是微蹙。_67356 ------------ 第738章拔剑相向,被赶出房 “发生了何事?”男人的声音略带薄怒。 齐风齐衍握着长鞭对视了一眼:“回主子,已经到了,不过王爷也在。”两人声音有些疑惑,这么晚了,王爷还在此处等着主子? 只怕不是小事。 车厢沉默片刻,帘子被掀了起来,洛无忧和容狄走了下来,两人衣衫整齐发丝未乱,脸色也都格外平静,丝毫看不出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先回去,我与父王谈完事就过来。”容狄侧首对洛无忧说了一句,后者抿唇点了点头朝容王福身便进了王府,转头看向那父子两人站立的背影却是有些讶异,难不成,这次连父王都搞不定母妃? 已然过去一整天了,还没有消下些气来么?又或者不是王妃的事,而是有其它的事要谈?除了王妃,大约也只剩下宫中之事了。_67356 “父王这么晚还未休息?” 看无忧进了院落拐进转角,容狄方才淡淡开口:“还是,父王也被母妃赶了出来?”心下微蹙,容王妃会生气这谁都能料到,他更再明白不过,可也不至于真气到将父王赶出房间不让进屋? 说到底此事与父王无关! “你还说,要不是你小子干的好事儿,本王会被赶出来?居然连你母妃也敢耍弄,还借着本王的名义?”容王父爆吼了一声,瞪大虎目怒视一脸表情淡然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的自家儿子,当真是怒火腾腾的上升。 “那父王便再多哄哄便是,儿子相信以父王的手段绝不会搞不定母妃。”容狄轻飘飘的回了一句,说的极是肯定。 “你……” 那至始至终表情也未给一个的样子,不止看得容王火大,便是看得远处齐风齐衍也是嘴角抽蓄不已。主子还真是,对着主母和对着其它人俨然就是判若两人,当真是让人无语。 不是无语,是咽得别人无语。瞧王爷那气怒不得,连话都说不出的样子可不就是如此么? “父王还是赶紧回房好好哄好母妃为上,儿子先告退。”容狄却恍然未见容王爷的怒火,说着越过容王直接进了府。 容王转身看男子背影当真恨不得喷口血出来。被自个儿夫人撵出来不说现在还被那罪魁祸首,自家儿子给无视。偏偏知道他什么性子他还凑上去,当真是自己傻了。 转头瞪了一眼两个看热闹的家伙,容王大踏步回了自己和容王居住的院落,却是未曾看到原本已走到花园拐角处的男子却是突的驻了足,瞟了一眼容王的方向,眉宇微蹙,紧接着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原地。 …… 啪啪啪 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在那寂静的院落里格外的清晰,明玉看了眼披着外衣坐在榻上黑着脸的容王妃,有些犹豫的上前。 “王妃,有可能是王爷回来了,要不还是让奴婢把门打开,先让王爷进来再说,说不得王爷已见到郡王了,正带着郡王来给王妃赔礼道歉呢?”声儿有些颤,这都一整天了,王妃的火气也没见消下来半点。 容王妃丝毫不妥协只冷哼:“你少替他们说好话,他会来跟我赔礼道歉?那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还差不多。狄儿什么性子这么多年你看不明白难道本王妃还看不明白?他父王要拿他有辙就怪了。”6.7356 “可是……”将王爷堵在门外也不是个事儿啊?尤其那敲门声儿越来越大,她真担心那门板下一瞬就会被王爷一脚给踹开。 那到时候岂不是更遭? 哐啷―― 却不是明玉担忧门板被踹的声儿,而是那窗格被突然揭起又落下的声音,声落的同时容王那威武的身体,便出现在了屋子里主仆二人面前。明玉惊得张大了嘴巴,容王妃却是当即从那榻上站了起来。 怒气腾腾的伸手指着容王爷怒斥:“你,好你个容昱,你居然敢踹坏我的窗儿,你记着本妃和你没完。” “王妃,您消消气。” “明玉,你先出去,把院儿外的丫头都给本王带走,一个也不要留。”明玉刚开口,便被容王喝止住,看了一眼容王,又转头看了看容王妃,明玉只得蹙眉退了下去,心头担忧却是更甚。 这么多年也就二十年前她才看到过小姐如此震怒。看来这次王爷当真是踢上了铁板,不过看刚刚的样子,王爷也生了怒,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说来若非郡王妃事情又怎会变成如此? 偏王妃等了一日他们来解释道歉,可他们倒好,却是一整日都未回。也难怪小姐会如此的生气了。只是,小姐在乎的不是郡王妃的态度,说到底还是郡王的那句表态。可偏偏郡王,哎…… 明玉无奈带人出了院落,而厢房之中,容王妃与容五对峙着,看容王妃怒不可遏的样子,容王蠕了蠕唇,满心无奈:“茵儿,这惹你生气的又不是本王,你可不能连本王也牵怒,大不了,明日本王带你进宫,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总行了?” “怎么,你现在是在说我蛮不讲理?还是说王爷已然后悔了当初娶了我了?那也没关系,若真是后悔了便赐我一纸休书便是,反正本王妃也不会赖在你容王府,大不了我便回上官家去。” 容王妃冷哼一声却是更怒,颇有些口不择言:“你明知道我一直不赞成狄儿进宫,你现在还帮着他,我看你就是成心和我作对。总之,他要真当那个皇帝,我是绝不会答应的,除非我死。” 她就不信容狄会不在意容王府,不在意他们。 容王妃放着狠话,眼中充满着浓浓的怨恨,声音更是斩钉截铁,总之她是绝然不会让他进宫的,也绝不会让他认祖归宗。南宫萧打得算盘倒是好,可她就偏不让他如愿。若非那个人怎么会有后来发生的一切? 可惜的是,这次中毒中盅都没让他死成! 还当真是命大! 容王闻言亦是冷下了脸,俨然被气得不轻:“住口,什么死不死的?事已至此,王妃你该明白并不是你我不想就能改变的,狄儿他留着皇家的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即使他真的认祖归宗,于我们来说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他依然还是本王与你的儿子,狄儿虽不说,可是你该知道他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且这件事说不定狄儿早有安排。你现在在这里生气又胡搅蛮缠有什么用?不过是气着自儿个,对事情也没有任何的帮助。” 他对她到底如何,她会不知?却偏偏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又怎能不让容王爷生怒?这件事不止她不愿,他又何尝愿意。可说到底那血缘在那儿,他们也没有反对的权利,且就算是狄儿认祖归宗,又能有多大的改变?狄儿他现在不是仍然住在王府,仍然叫着他父王,叫着她母妃不是么? 容王妃似乎被容王突然爆怒吓到,一时有些呆怔。 容王深吸了口气:“茵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你这样只会把狄儿越推越远,于事情没有任何的帮助,你也知道狄儿有多在乎她,你把人骂得狗血喷头狄儿也未曾说过什么。你到底还有什么好气的?”如此还不表明狄儿是打心眼儿里在乎着她这个母妃的么? “在乎?若在乎他就不会如此耍弄于我,更不会连一句解释都吝啬于给。你还敢说他在乎,你说你明白我看你却根本不明白。容昱,你给本妃滚出去,滚不滚,若再不滚,本妃和你拼了。” 不知容王哪句踩到容王妃痛处,容王妃原本压抑的怒火却是再次升腾,转身便拔下了墙上的宝剑。 剑尖直指容王。 纤薄的剑刃在灯火下散着寒芒,容王妃亦不说话,只睁大眼冷冷的瞪着容王爷,那眼里的冰冷如同那剑一样森冷而渗人,让人心都有些凉了起来。 “好,本王走,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被最爱的妻子拔剑相向,是个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血性的容王了?原本压抑的怒火也被那冰冷的长剑挑起,冷冷扔下一句甩袖出了厢房,那门板都被砸得哐啷作响。 容王踩着沉重步伐停在蜿蜒的长廊,深吸了口气,好半晌才勉强压下心头那股浓浓的怒火,心中颇有些后悔,却又有些拉不下脸来回去。 他怎么会不明白,当初茵儿骤然失姐失子,他能理解她的痛。可那也是他的孩子他就不痛不难过么?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不也好好的走过来了?他一直以为她已然看开。可没想到原来并非如他想象那般么? 容王站立许久,最终去了书房,如今多说无用,只能让她自个儿先冷静冷静但愿这火气能快点过去。 沉寂的厢房之中,容王妃眼看容王怒气腾腾而去,手臂一扬那剑便被插在了地板,走到榻前坐下她却是捂着胸口,脸色有些发白,美丽的眼眸之中滑下一行清泪,眸光更满满都是扭曲而挣扎的痛苦。 她不想这样,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_67356 ------------ 第739章不灭火种,无欲无求 昏暗的空间里点着灯,视线却依旧有些模糊,隐约间,可看到有一人正坐在桌边,以肘支头脑袋不停的轻点,似正打着盹。 蓦然有股森凉冷意扑同而来,如被针扎,那人一个激灵站起,惺忪睡眼瞥到眼前那张突然出现的脸,再无半点睡意:“师,师父,你,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现在才来?我……” “我说过了,不要叫我师父。”阴影中只能看到一双眼,幽暗近乎没有任何的光芒,让人望之心颤。 桌边锦袍少年一愣,:“你一直暗中的教导我,不让我叫你师傅,也不告诉我名字,那,那我到底要叫你什么?这让我很为难的。”眼神凝视黑暗之中的那张脸,那五官,明明熟悉却又陌生。 记不清是多少次同样的询问,却都同样疑惑的语气,也同样没有答案。自七岁那年他遇险,眼前之人突然出现救了他。而后便会时不时的出现他身边,教授他武艺谋略,御龙之术,总之所有能教的他都教。 却又从来不让他叫他师父,甚至从来不告诉他的名讳。_67356 隐在黑暗之中的人却是答非所问:“如今朝中局势已定所有的挡路之石亦都被清扫干净,现在,便是你的机会了。我此来,只想问你一个问题,那就是,你,想不想坐上那个位置?”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又到底是谁?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少年的呼吸有些紧窒,声音颤抖间也染上了几分的锐利:“你如此尽心尽力的教导我也是有预谋的?” 那个位置所指,他再明白不过。他说的便是那个万万人之上,无一人之下的位置,那个象怔着所有权利的位置。 阴影之中的声音带着几分嘲弄:“你早就该知道了不是么?我教你武功谋略御龙之术,你,修习的很好。如此,你也不可能不知道我的目的,可你还是一一接受,一心一意的随我修习。这也不正代表了在你的心里,其实也是有着那个欲望的么?怎么,到了现在却反而不敢承认了?” “我……我不过是想自保而已……”少年有些哑言,音量越渐微弱,事实上那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么能瞒过眼前之人?或许刚开始时他不明白他的用意,可后来他怎么会不明白? 他却依旧没有反抗过,甚至没有挣扎过,所以就像他所说的,其实他的心里也是有那样的想法的吧?只是也确如他所说他知道他自己没有机会,所以才不得不将那念头强压。 如今,他不过轻而易举一句话,却将他心中所有全都勾动释放而出,这个人太可怕,而更可怕的是他掌握着他的一切。而他,却连他的身份都不知晓,甚至不知他如此做有何用意。 许久,他回神,慌乱的眼神渐变镇定:“你想助我?可正如你所说,如今的局势已然很明显,父皇绝意下旨立储,太子人选已定,他登位已然毫无悬念,连傅国公府,战王,宸王都被他一举铲除。你觉得现在,我还能做什么?莫不是你要我与他对上?” “呵,那无异于以卵击石,这样愚蠢的事,可不在你教导的范围。师父你觉得你的徒儿就真这么愚蠢,会去做这样自送死路的事?”红唇绽一抹讽笑,尤其是那声师父。少年与之对视,他的权谋之术皆授自于他,他不相信他都看明白的事,他不知,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挑拔他。 那目的当真是不得不让人起疑! “绝意立储,以卵击石,自送死路?呵呵……”低沉的笑声起,却是听得人莫名,少年看得蹙眉正要说话。 笑声却骤然一敛:“终有一天他们会明白,他们所思所想,都不过虚妄,妄而终不得,再如何绝意总也会改的。他,永远也无法登上那个位置,天命早定无人能改。那是谁也无法逃脱的宿命,如此说,你可明白?” 同样嘲讽的语气,坚定却似又隐含着一丝其它。 “不明白,什么天定宿命?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少年直白的开口询问,他就像是个谜,曾经他派人调查过,可是他却好似凭空出现的一般。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根本查不出哪怕是丝毫关于他的痕迹。 他从来不相信有什么凭空出现的人。 可事实却就是如此!6.7356 “你总会明白的,他,还成不了你的阻碍,你只需明白这点即可。”只有明白才能让心中那火种不会熄灭。 少年眉宇却是蹙得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你想要做什么?你,是不是打算对他们做些什么?就算我想,可……” “怎么,你担心我出手对付他们?我说了这不过是他的宿命,他注定了逃脱不了,只有那些愚蠢之人才会当真傻到去做些什么。你与其担心别人,不如多想想自己。看来我教导你的,你却是根本还没有听进去?” 冷冷的反问声响起,染上了几丝的凌厉:“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便要做到心无旁鹜,过多的妇人之仁,那也只会蒙蔽了你的眼睛而已。想与不想,你自己想清楚,下次来,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机会只一次,能否抓住端看于你。除了你,我也不是没有别的人选,淮化,沂临郡那两位想来会很乐意……” “……” 微风吹拂那暗沉的音调,阴影转念消失,少年却是站在原处微微握紧了拳头,淮化逸王,沂临郡荀王,这两人早就被父皇贬出朝堂。他的意思,若是他不遂了他意,他便会重新挑选对象? 他这是在逼他做出决定? 可他到底哪里来的把握可以让父皇更改了旨意?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些日子他虽一直沉寂,却也看得分明。还有那什么逃脱不了的宿命?他到底是在暗指什么?为什么,他根本听不明白? 脑中有太多的凝问,却偏偏,无人能回答他。 …… 夜,凄清,带着几分寒凉,正如那双眼眸里绽出的光,一袭墨袍的男子好整以暇的坐在那红木椅上,素手轻置在膝前,看着对面脸色有些僵硬的人,眼神定定而望毫无波澜,却又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主子这么看着我干嘛?眼神儿都不带转的,您要再看,我会误以为您对我有意思的,虽然属下承认,主子您绝对长得国色天香,可属下委实没有那种嗜好,所以主子,您就放过属下成么?” 桃花眼轻眨,柳随风此时再无半点逍遥之色,反有些坐立不安:“好了,主子,我知道的真的都说了。属下的确知道他们见过一面,可是真没有发现什么反常的事,主子您就算行行好饶了我?我真的想不出来,那您就算是再盯着属下看,属下还是想不出来啊?” “要不这样,您先回去,等属下想起来了,到时候定然会第一时间的通知您。而且已经三更半夜的了,您要再不回去,属下想到时候主母定然会担忧的了,所以……”所以您还是赶紧走吧! 柳随风差点求爷爷告奶奶给跪下,被那样的眼神盯了整整半个时辰,他真是觉得压力好大,浑身都几乎出了一身的冷汗,可偏偏对面的人看了他整整半个时辰,却是眼珠子都未转一下。 连他都不能不佩服,主子到底是如何练就这身功力的,看来改日他也得好好的去练练,否则的话下次再被盯,他只怕是当真吃不消。 “你确定他们只见过一次?”瞟了一眼那双桃花眼里泛着的光,容狄终于吝啬的开了口,“也真的没有听到他们都说过些什么?” 柳随风蹙了蹙眉:“真没有,这个很重要么?主子属下不明白,您这么问的意思?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问题?这不可能的。” “无事,只不过是随口问问。” 容狄终于摇了摇头,移开了话题:“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本郡会很忙,明月楼的事暂由你处理。还有,别忘记了本郡和你交待的事。此次之事,不能有半点纰漏。”一反往常的冰冷,男人声音淡然如风。 却是让柳随风整个人神色一凛:“主子,您找那两样东西想干什么?莫不是您真的打算要……”传言,得曦和令者得天下,可他不明白,主子从始至终并无夺嫡之心,甚至从他们相识到柳家追随眼前之人起。 虽然他强大,有着深厚的背景,这世上好似无甚可以难倒他之事。可是在后来他总会在他眼中看到一样东西。 那是,无欲无求的空寂与平静。 只是不知何时起,那眼里却也粘染了凡尘俗世的气息,那声音虽清淡缥缈如雨后的尘雾,却又是那么坚定,坚定的写着四个字:志在必得。 “你调集所有的人手找,不管南齐北越大秦,还是其它的地方都安排人手仔细的查探,将之找出来就是。总之那两样东西,我自有用处。如今,曦和令已然现出两枚,还有一枚却是下落不明。清慈剿安老巢之时本郡已然寻过,却是并不在她手中,南齐皇宫,本郡也派人找过,亦是没有。” 容狄侧头瞥了一眼那燃烧跳跃的烛火,眸光微恍:“所以,你可先行派人入北宫之中寻找,毕竟当年西疆灭国之时,北越也有参与其中,那遗失最后一枚曦和令,便应是慈安所盗走的那枚。”既然不在北越也不在大秦,最可能者,自是北越。只不知,君惊澜到底是否知晓此秘? 以君元与君惊澜之间仇势的程度,想来是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他的,所以有很大的程度上,他或者是不知道的。 “主子怎么就肯定,那失掉的一枚便是当年慈安所带出的那枚?若然果真如此属下倒觉得,或许还在南齐皇宫,又或者在慈安的爪牙手中。那东西那么重要她既然不信任墨白尘,自然不会让墨白尘知晓” “说不得在主子带兵前往时,她便已将东西转移。”柳随风满脸疑惑,几十年来寻找这两件东西的人很多,尤其柳家,也在搜寻这两件东西,其重要性便是主子不说他亦明白。 那亦是当初为何他会被那少女威胁的原因。只不过,他后来才发现,事情极有可能并非他想象的那样。_67356 ------------ 第740章不忘初心不忘本,扶柳随风皆是空 柳随风恍神,蓦然间脑海中出现一副画面,同样是在这画舫之中,也同样是在这眼前这副光景,只不过那时他对面坐着的却是女扮男装的少年。那双沉静的眼里,眸光神采奕奕。 明明是个女子,说出的话却是狂妄无比。 甚至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让他曾忌惮到对她心生杀意! 却不曾想到最后他两次却都没能下手,而她却反而成了主子的人,甚至还改变了这所有的一切。只是现在回想起来,那双眼眸之中的洞悉一切只怕也是她自然以为。她或许知晓一些,却肯定不是全部。 严格说来,柳家,只是曦氏的分枝,是曦氏一族身在俗世的分枝。柳字世家之柳,亦不过是随意之化姓而已。 此柳,不具任何意义。_67356 便如当年祖父替柳老头子取名柳元德,其中元德二字寓意,不忘初心,不忘本。而柳老爷子为他所取之名,随风,则寓意扶柳随风皆是空。光看此处便不难猜想当年祖父与父亲是何种心情。 祖父健在之时,曦氏还在,所以以元德二字意在谨戒父亲,莫忘本心亦莫忘使命,切不可为凡尘俗世之繁华纷扰之物所迷惑。而父亲空等多年不免嗟叹。或也正因如此才会替当年之他,取下随风二字。 是以,他之姓不为柳,当为曦。 而是曦氏随风才是! 曦氏是隐世异族不假,可这世上哪有真正彻底的隐世家族?就算衣食上或可自给自足,可总有些方面与社会脱不了节,尤其曦氏一族本就负着使命,自是要了解当世时局的。 否则又怎会有机会? 况且,族人众多,难免会有好奇者,想要在外行走去看看,看看那一方天地之外更广阔的天地。而柳家,便是由此而衍生出来的另一个分枝,亦是一个直接受命于族长的分枝。 自五十年前曦氏族地尽毁,几近灭族之后,柳家便与曦氏再无联系,就在二十年前老头子都以为曦氏已灭尽,感叹唏嘘这世间再也不会有千年传承的曦氏一族之时,却是再次接到了族长令。 令:柳家全力辅助少主容狄。 少主,那是对下一任曦氏族长的代称,容王之子容狄便是曦氏后人,且是既定的曦氏下一任族长。于此,柳家自然而然便站在了容狄身后。这一切自是做的极为的隐秘。 知晓之人除了当时的老头子与眼前的自家主子之外,再无别人。他虽知道眼前之人是柳家要效忠的人,却也不知根底。自然问过且未少问,可老头子对此一直守口如瓶却是什么都不说。 他还是在接受柳家少主之时,才被全盘告之这一切。而当年主子亦并不知晓柳家之秘辛,更加不知自己真正的身世,所有的一切也都是在五年前,由千易与七大长老告之。 如此一想便知,当年前往柳家传来那族长令的人是谁。 自是:千易! 原本以为当日洛无忧拿来威胁他的也便是此,他自是当既禀报了老头子。只是从后来所发生的一切来看,便很明显可看出她并不知晓此事。至少,她并不知道柳家为曦氏旁枝之事。 她所知道的应该是另一件事,当年老头子化名智旬先生游走在各国,与三国当权者都有结交,其一是为身负的曦氏使命,其二亦为不遗余力的寻找曦氏消失的族人与曦和令。6.7356 彼时老头子还值壮年,雄心热血沸腾,这点能够理解。只老头子怕是自己也未曾料到,英明算计了一世他也会阴沟里翻船,反受了别人的算计。 那还是大秦先皇在位之时发生的事。宏帝那时说来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屁孩儿而已,先皇年轻时那是绝对的铁血帝王,此一点,光从大秦与北越南齐联手灭了西疆便可以看出。 不过人大约都是善变的! 尤其是拥有了权利之后,还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任再如何大的雄心壮志也都会被那日日的洒池肉林,与佳人的温香软语一点点消磨尽,先皇后期越渐残暴也越渐荒淫无道,日日沉迷美色,荒废朝政。 自然苛政之下必有反夫。 而那人却是别人做梦都未想到的襄王,也是先皇的皇叔,老头子与其有些交情却不想因此被牵连其中。更是被污了个襄王幕僚助纣谋反之名,怪亦只能怪当年老头子名声太响。 不过那件事所知者大都已死绝。 且那时老头子瞄到端睨,自是当即便金蝉脱壳迅速的施计隐遁,也正因此自那后这世上也再无智旬先生之人的存在。甚至,老头子为此抛弃了奔走多年才累积建立起来的人脉关系,做回了柳元德。 而这在当时也是没办法的事! 想来想去,洛无忧当日所指之事除此之外,当无其它。 只是他却就不知洛无忧到底从哪里知晓了此事,竟是拿来威胁他?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他们成了一家人,那威胁自然也就谈不上了。于此不得不说还是老头子想得更长远,也确实不负智旬先生之名。 以他当时之所想,对于威胁到自己之人那自是杀掉以绝后患。老头子却是交待他借机以作试探。正因此,他后来送药之时未曾真正下手。当然若非如此的话柳家只怕当真难逃那一劫! 当初搜出兵器之时少主并不在都城,以柳家之力也并非不能解决。只是那必然会很麻烦。也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当时的情形,显然并没有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去处理。且既已打算动手除掉柳家,那暗中自然不乏钉子暗中盯梢,若是他们有异动都会引来注意。 不止会暴露柳家的真实实力,还会给人缺口察觉柳家真正的秘辛,甚至有可能还会牵涉到主子,进而让事态变得不可收拾。 柳家当时站在璃王身后,自然的此事也便交予璃王来帮忙处置,是最为妥当的办法。如此不止可以使柳家脱身,也自能更稳固与皇后一脉的利益联接。这也是为何柳家最终没有选择洛无忧提供的暗道的原故。 于此,柳随风当真不得不感叹,那次洛无忧的确于他柳家有恩。事实证明他做的是对的,幸好他没将那少女给干掉。否则,也不会有后面这一系列的精彩事件,他也不会看到那双空寂的眼中,竟也会掀起波澜。 当真是让他也感慨万分! 柳随风心下轻叹了一声,听着对面传来的男子平稳而不疾不徐的声音,眨眼便敛下了所有的思绪。眼眸也重新放回了对面自个儿主子身上。 容狄似未瞧见柳随风刹那间的走神:“你说的是有可能,不过,那个可能性很小。那东西的重要性慈安不会不知道,就算是转移也不可能会离她太远,天权天枢在北宫呆的时间并不长,可也不算短。天权进过墨白尘的暗室,那国寺地宫虽被毁本郡却也派人仔细的搜查过。” “甚至慈安所有的据点和爪牙在被拔除之时,本郡都有让人留意。若那东真的在,不可能不被发现。至少,绝不可能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三国鼎力的局势已然保持了五十年,且当年的君元也非个中庸之辈。 三国国力说来秦为首,可实际来道差别不大,于此来说这三任帝王也是现有局势能够保持五十年没有任何改变的重要原因。 “主子说的也有道理。” 柳随风颔首应,至少大秦可以排除,以秦皇对主子的态度,若真有不可能会不拿出来。且,他们也不是没找过,秦宫确实没有。于此剩下的目标只有南齐与北越。可即便如此缩小了范围,想要找到,也不是易事。 而主子做事向来不会解释,此次却是平静的解释如此清楚,这让他不由的蹙了眉峰,再次问:“主子所言随风知道,必会派人全力找寻,只是主子可否告知随风,为何会这么突然,又这么……” 不遗余力的想要找到这两件东西。 “随风不大相信主子是这样的人,您到底有什么打算?又到底想做些什么或是想做什么?莫不是也当真是为……”权势所恋?这似乎不大可能。若是真要夺天下,主子必不会一直隐遁,更不会将那帝位拱手相让。 且,他不以为夺天下就非得靠那些东西,那些东西说来极神秘也有极大的影响力,可到底三国谁都没有。便是找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得到,如此情况之下自是以现有实力来谋夺更快。 此次慈安被除便是拿下南齐的一个大好机会,可主子却放弃了,不止主子连君惊澜那厮竟也放弃了? 如此作为让他也就更加不明所以。 容狄拿起桌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口,随之放下,眼眸微瞟了一眼柳随风,以及那双写满了疑问的桃花眼眸,淡淡的回:“只是想看看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又到底有什么用?仅此而已。不过此事做得隐秘些,若不然,这两样东西若现世只怕会再引来一番争夺。” 男子声音淡淡,面庞平静没有任何的表情,那双烨烨的星眸之中眸仁极黑宛若墨色的云层堆积游移,明明有什么,却偏偏让人无法看清,更,无法解读。 随着那音调的下落,男子墨色的袍摆却是已行至垂帘外,眨眼间便消失在那奢华的画舫之中,唯,淡然清悠的余音缓缓的消散间,却让向来玩世不恭的柳随风脸上也布满了些许的凝重。 只想看看有什么用? + 还仅此而已? 主子这莫非当他是傻瓜不成?这可不像主子会做的事,若没有目的,若是不想,主子绝然不会有这样的举动。就如同他当初知晓自己的身世,知晓曦氏的使命时是一样的。 不想接受便什么都不做,直接装残隐遁再不过问。甚至六大长老与千易抬出兮妃之名亦是无用,此时跟他胡诌瞎扯那什么狗屁的理由? 鬼才会相信他!可偏偏为何却又非拿到不可? 柳随风坐在那椅子上,竟是小半个时辰,一动未动保持石化的姿势,不止眉宇,连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主子他,定然隐瞒着什么,可他思来想去,几乎已绞尽了脑汁却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 看来,此事怕是得告诉老头子才行了,就不知道他能否从老头子那里他能问出些什么?若老头子不知,七大长老呢?还有千易?该死,估计大概也都不会知道,主子若不想说的事儿,任你猜破脑袋你也想不到。 这事儿他想想还真是让他难得的感觉有些,棘手!_67356 ------------ 第741章解药制成,凌厉杀机 容王府中的气氛因着容王妃的震怒而陷入凝滞之中,不过却也有两处地方并未受到哪怕是丝毫的波及,其一自是默园,其二便是南楼。 默园之中的两位主子对此很淡定,男人那是真心淡定丝毫察觉不出任何的异样,至于女子那是既便担忧。也绝然不会写在脸上的人。这两人不管事儿,于此,那哄好容王妃的重任自然而然,便极其悲催的落到了容王一人身上。 倒也不是说洛无忧对此不在意甚至不予过问,只她根本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来担忧这些事。炼药已到最关键的时刻,此时朝堂诸事已定,她自然也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这才不容耽搁,且有容狄在,其它所有事她自然是想也未想的抛开给了容狄,专心制解药。 整个南楼都被严密的把守起来,为杜绝意外发生,根本不允许除了参与炼药以外的任何人进出。便连送饭送水的人都是经过精心挑选,除忠心外也作事小心的人。 空荡的房间里,置着一方三脚小鼎,古仆而厚重,体积并不大,约莫只有半丈高,黝黑的鼎身上刻着繁复的图纹,类似于那些得道法师炼制所谓仙丹所用的鼎,却是比之小了数倍。 生死乱之毒的炼制方法与之普通制作药丸的方法完全不一样,普通的药丸也有些会用到药鼎者,却并不多。这也不难理解。那可是号称无解的奇毒,此点光看要用到的那十味药材也可清楚明了。_67356 那十味,无一不是天生灵物,世间难寻。 在那药鼎旁不远处,铺着素白锦布的长桌案上,依次摆放着十样玉质容器,里面分别盛装着制作解药所需的十样药材。万年火弧血,血月圣莲,绝地赤焰籽,千年冰魄,麒麟墨参,化作液体的九天明月心,彼岸之魂,那朝花蕊汁,还有刚取的啊啾的口水以那两根金灿灿的筷著大小的长须状物体。 那便是双翼地龙须,据说是七大长老自鬼域沼泽之内取得带回,那所谓的双翼地龙,亦非她之前所猜测的长了翅膀的穿山甲和蚯蚓,而是另一种极为奇特的生物。 据七大长老形容。那东西约三丈长,一丈高,形似地蜥有双足,前萼生双须,背生蝠翅,曾有人在鬼域沼泽之类见到过。为了将其捕捉取下这两须,七大长老们也是费了大力气。 至于这到底是否那所谓的双翼地龙须?无忧并不知晓,不过师兄说很有可能。他查找药方之时曾在一本札记之上看到过类似的素图。 不过上面却无注解。 大师兄也只是随手一翻,并未在意。毕竟,他当时专注的是找炼药之法而不是找药,是以也不记得是哪本札记,不过那东西长得很奇特,所以,让他极有印象。自然想要找到也不难,只不过要花些时间而已。 于此,无忧也未怀疑,毕竟这是目前来说最为相像的,还是容狄派人找到的唯一与之相合的,若此物不是,那她实也想不出到底什么才是双翼地龙?背生双翅的蜥蜴并非没有。 可那般体形巨大的?她当真从未见到过,所以,大概也是天地衍生出的奇物?光看那化作纯正金色的长须便可以看出其之不同凡响。 硕大而空旷的房中此刻站满了人,空气中却是没有半分的声音,近十双眼睛都紧紧的凝视着那药鼎,已经过去一个月,制废了整整两份的药材,这已是第三份,能否成功,是所有人都关心的。 洛无忧更是双掌都紧张的出了一层细汗,别看中浪费了两份,可他们剩余的也仅勉强够两份,只因这十味药材都太过稀有,各种药材的药性各不相同,甚至有些药相性相冲。所以,既使有药方也需要摸索,要如何完美的将其药性完美中合融入。 可他们却没有多余机会去实验,只因那绝地赤焰籽只有五粒,每多浪费一粒也便意味着制成的希望变小一分,又如何能不让她紧张? 就在众人眼中,那原本安静的小鼎里突然传来一道轻微的脆响,鼎盖突的弹起一块,一颗莹润的拇指大的丸子被弹出鼎外一个凹巢,药丸弹出的瞬间有一股清淡的异香四散开来。 却又在转瞬之间便已消失,只余鼎下的火苗依旧还在燃烧。 “这是……成功了么?” 许久之后房间里才响起一道吞咽声,莫寒最先反应过来,呢喃的同时上前将那药丸用玉瓶盛了起来,看着静静躺在玉瓶里的药丸,那双泛红的眼眸里流散着耀眼的光芒。6.7356 整整一个月的不眠不休。这是唯一一粒药正常制出的药丸,所以应该算是成功了吧?十味药药性不同,有些根本就是药性相冲,所以前两次制出的药丸基本报废,不上不是解药,甚至还可能含有毒素。 不止所需时间,那药丸明显不同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小子,手脚真快……”齐谷主低骂了一句将那药瓶抢了过去,看着那躺在玉瓶瓶底的药丸,神情激动无比:“应该错不了,错了不,就是它了,这么多年了,老子终于将它给制出来了,这下子总算可以和王爷交待了。” “不错,若非真正的解药,不可能花了整整的二十天,早像前两份一样烧焦了,这肯定就是生死乱的解药错不了……”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医谷几人夺着玉瓶,章明却是疲惫的坐去了一边,这些时日,虽是轮流着来守着,所有人却都几乎没离开过南楼,甚至,连那身上的衣物也是有月余未曾换洗,又怎么能不累? 洛无忧轻吁了口气,压制着内心想将那玉瓶夺过来的冲动,让一直守在外同的青鸾摇光二人吩咐几个丫头赶紧做些好吃的来。这一个月里不止累,尤其精神消耗也极大,光看大师兄和师父那瘦削好多的脸庞便可看出。 “师父,大师兄,齐谷主,各位前辈,如今既药已制成,各位等下便稍微吃些东西,先好好下去休息一番。这一个月当真是辛苦大家了,此情此恩,容王府与无忧都必谨记。”女子声音也带着些沙哑,说着朝众人福了福身。 医谷中人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不禁有些面色尴尬:“无妨,我们医谷本就欠着王爷恩情,于此也不过是我们应该所为。郡王妃不必客气,如今药既已制成,郡王妃也可放下心来。你也累了这么久,当多休息才是。另外这药,也请尽早给郡王服下,也好让我等看看药效如何。”人家正主还没看,倒把他们给急得急吼吼的,当真是那心性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齐谷主抚须说着,伸手将那玉瓶夺了过来,镇重递给了洛无忧。这一个月里眼前女子所付出的并不比他们少,想来最担忧这药能否制成的也便是她,这时却还能保持这份平静。 当真让人感叹! 只他又岂止,无忧心中的激动并不比他们少半点,只是她却是有些惶恐到怕那只是错觉,所以一时示曾反应过来,否则,她定然会比莫寒还要焦急。尤其是众人那疯抢的样子,她可真有些怕他们手忙脚乱损毁了解药。 还好众人虽急却有分寸,甚至无人拿手去摸。 只在玉瓶之中观看。 “多谢齐谷主,众位先请。” 洛无忧点头,她此刻自然不愿再多浪费时间,拿着药瓶直接返回了默园。众人自也在莫寒的招呼下,都各自回了院落前去休息。这一得空放松下来只怕不睡个三天三夜都没人愿醒来。 女子一路上紧捏着玉瓶,小心谨慎的样子,便像手里捧着稀世奇珍,就未曾移开过眼神。方才出了南院的垂花门,便就遇上了得到消息赶来的容王与容王妃。 “儿媳妇儿,可成了?”容王声音几不可见带着颤音儿。 便连容王妃冷了一个多月的脸色似乎也多了份激动,眼神定定的看着那药瓶,蠕了蠕唇,似乎想要开口,只是想到先前的事,却似又有些不好意思。只抿唇站在那,竖起了耳朵。 “父王母妃放心,药已然制好,不过还不知道药效如何?”洛无忧不得不停下脚步,看眼前两人所站距离,不由心下微叹,看来,这母妃这口气一直到现在也未完全消散。 否则的话,也不会和父王离那么远了。容狄这个家伙也是,都一个月了,他就没有去找母妃说说清楚么? “那就赶紧叫狄儿回来让他服下看有没有效果。”容王妃母于忍不住说了一句,说完便又闭上了嘴巴,一脸纠结之色。 “如此也好,无忧你这段时日也辛苦了,我已差了人去叫狄儿回来,你且先去休息。凡事等狄儿回来再说。”这段时日狄儿经常不在府中,皇帝经上次一役身体大受损伤,许多朝中之事都交给了狄儿暂理。 /~半clubs浮生:.无弹窗++ 太后到底年纪大了,且也不好干预朝政,除了狄儿这个太子,自然也没人能再代皇帝处理政事。尤其大变之后一切都极混乱,自得要人出来主事才行。是以这整整一个多月狄儿也常往宫中。 这也是容王妃那火气一直未曾消散下来的原因。 不过,现在看来,那病重的皇帝只怕正在寝殿捂着被子偷笑吧?容王有些愤愤然的想着,南宫萧那只老狐狸他还能不知道么?也亏得他竟是真的为此不惜拼上那条老命,做了这么多,倒还真是让他达到了目的。 “嗯,那父王母妃,无忧也先告退。”容王所想无忧自然能猜到,说着便朝二人再福了福,没再多耽搁,这些日子熬下来她也是极累的。本以为容狄不在府上,屋中当是没有人才是。 是以,她正打算先回房合衣眯一会儿。 哪知才走打开厢房门,眼前一花,便有一条长臂如灵蛇一般精准的环上了女子那纤细的腰肢。洛无忧眼神一凛,本能的手中金针便朝着那腕部的脉门扎了过去。森然的金针,光芒刺目。 带着凌厉的杀机!_67356 ------------ 第742章关心则乱,容狄解毒 “娘子,你这是打算谋杀亲夫么?”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柔和的声音,略带着戏谑之色,早在落在那人怀中闻到那股熟悉异香的同时,洛无忧便怆惶之中,急急的收回了金针。 抬头看着揽住自己的男人,顿时黑了脸:“容狄,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搞突袭,害我以为是有人藏在屋子里想要伺机夺药,我怎么可能会出手?你把我吓死了还敢这般给我安罪名,看来,我刚刚就真一针扎下去,让你好好尝尝那万针噬体之痛,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看女子真怒的眼神还有明显憔悴而疲惫的脸庞,容狄手臂微动便将女子横抱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明显的疼惜,面上却是含笑:“好好好,都是为夫的错,我认罚,你想怎么罚都可以,只要娘子能消气。娘子你觉得这样可好?” “你说的?那我可得好好的想想,想个法子好好惩治惩治你才是。不过你就不想知道,我们制药制得如何了么?”洛无忧说着也未挣扎任由男人抱着,抬头眼眸之中盈光闪烁。 倒是她有些大惊小怪了,想想这默园之中守卫重重,哪里真能有什么人可以闯得进来?且,她们制药之事,一直都是秘密在进行,全面的封锁了消息,绝然不可能有人会知道的,尤其那药她也不过才拿到手而已。_67356 怎么可能就会有人来夺? 当真是,关心则乱! 容狄垂头笑答:“观娘子脸色与方才那般的举动,与此刻的问话,这个答案本郡觉得根本不必要再问。娘子以为如何?”若是未曾制成,她必是不会这般问的。他怎会不了解她。 “哼,郡王倒是聪明的很也自以为是的很。本郡主与师父齐谷主他们花费那么大心力制好的药,你就不能给个欣喜的表情出来?”洛无忧颇有些不满,这男人态度未免太过平淡了一些,那可是能解他毒的解药。 这般平静与她内心的激动相比,却是着实让她没有什么成就感,又深觉得自己的定力太差。 “本郡自然是欣喜的,不过,却更心疼。” 男人心下叹息了一声,眸光敛滟着一抹柔色,唇边也随之绽出一抹颇有些无奈的笑:“你看看你累的,眼中都已有了血丝,左右那药便就在你手上也不会自个长腿跑掉。便等你睡饱休息好了再说也不会迟。” “既然药已拿到,自是要先服下去才是。这叫趁热打铁,难道郡王夫君都不知晓?若非如此,你觉得我能好好的安心的休息?”洛无忧挑眉,伸手环住男人的颈脖,反问。 既然药都拿到,在她看来那自然早些服下,也好早些解了他的毒,这才能让她真正的放下这块心中的巨石。否则,她又怎能安心?况且,认真说来其实她并不知道这药是否真能解他的毒,自然要早些试验。 若是不行,万一真的不行…… 那她早日知晓也可早日再想办法,再做打算,环在男人颈脖后的指尖有些微颤,那是最坏的结果,可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她自然要想到才是,这于她来说是种本能。 无论什么事,每走一步便看后十步,将所有会发生的意外一一囊括这样才能做好心理准备,当然那只是最坏的可能! 看女子微有刹那的沉默和扑闪的长睫之下,一闪而逝的黯然惶恐,轻掀红唇出声:“定会能解的,不必如此担忧。古方早已有之,虽然据传无人得解可也非必然,这世上之事,并非每一件事都会被流传下来。” “或许,在不知名的地方早就有人集齐甚至试过已然解毒,所以,本郡相信定然能解。”男人的声音很如鸿羽划过女子耳畔,轻轻柔柔,却又无比的坚定,刹那间便让女子心中那唯一一丝担忧融化消散。 洛无忧勾了勾唇:“是,我也相信定然能解,就算不行了不起我们再找,我偏就不信找不到。”就算花上一辈子去找也没有关系。总之,不到生命的尽头她是绝不会放弃的。 那凤眸之中绽出的坚定光芒极为耀眼,让男子像被迷惑般俯身落在将唇畔印在女子额头,不同于以往,那轻微点水般的触碰,却像带着股神圣的意味。却是柔和的让人心醉。6.7356 内室,男人将女子放在了榻前,两人并坐,洛无忧并未多想,打开药瓶倾出那药置在掌心递到了男人面前,便定定的看着男子没有任何的犹豫,将那药丸子放进了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浓郁的香气在男子口腔里四散开来,丝丝缕缕的药力散开融入四肢百骸。让男子体内原本沉睡的七彩金蚕似也被唤醒,从那手腕处爬了出来摇摆着脑袋颇有些晕眩的模样。 洛无忧只瞟了一眼便收回眼神,视线依旧落在男子脸上,同时执起了男子另只手,开始替男人切脉,生死乱,生死乱,那毒最厉害的便是一个乱字。也正因此她曾多次替容狄把过脉。 那脉象都是极乱,根本找不出任何的正常轨迹,尤其是最初当真是让她摸不着半点的头绪,后来稍好,虽然依旧是那乱象,可却也能凭借着本能来判断出一二。如此也算是摸索出来的结果。 而此刻,男子面色沉静,并无什么不妥。反而极为安详,但许是那药性之故那脉像却是已然开始有了变化,很细微的变化,却依然是让人振奋的。洛无忧面色不禁一喜,至少现在证明那药的确是有用。 不知道过了多久,每隔不到半刻钟,洛无忧便会切一次脉,男子那脉象也越趋于平静缓和,乱象也一点点消散,就在她松了口气的时候,那脉象却是突的闪过抹异常,刹那间,那脉象却是再次被打乱。 抬头看男人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异样,然则,那光洁的额头却是已然布上了一层斗大的汗珠。显然他的情形并不如她想象中的好。只是却不想她担忧而强忍着。 “容狄,你怎么样?容狄,告诉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不要忍着,把症状和感受都说出来,容狄,快说……”洛无忧不由面色大变,本能的拿出了金针,想要替他缓解,却是不知他体内的情形,而无法做出任何的举动。 许是听出女子声音里的焦急,容狄睁眼,嘴角扯出一抹笑:“放心,我没事解毒定然不会那么顺利,那毒已在我体内那么多年,想要解开必会受翻苦。否则又怎会被称作上古奇毒?” 声音有些虚弱,洛无忧听完沉默不语,她无法看到他体内的变化,那混乱的脉像也把不出来,她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等。然而,即使是看不到他体内的变化,可光看那被蜷紧到发白的指节。 她也知道现在的他绝对并不好受便是。 的确是不好受,那是一种比之毒发时还要难熬的滋味,药力在体内四溢,丝丝缕缕的散开,而后又融合成一股,直入心脉,与体内的毒相互冲击,那是切肤碎骨都不及的痛楚。 尤其,在那药力的冲撞之下,身体最深处似乎有什么裂开一丝缝隙,被强行压制的东西破体而出,最后又被一股股莹润的华光压制了回去。 男子脸庞依旧未有多少变化,那汗却是如雨水滴落…… 时间一点点过去,洛无忧甚至不敢移开眼,等待的滋味无疑是倍受煎熬,尤其是明知在乎的人正在承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自己却又帮不上任何的忙只能看着他自己走下去。 直到男子面容一点点恢复平静,洛无忧这才松了口气,再把脉时,那凌乱脉象也已彻底的消失。还未放开手她手腕便被反握,一股拉扯的力气将她整个人带入一个温暖的怀里。 抬头便对上男人温柔的眼眸:“无忧郡主现在已把过脉,现在可放心了?本郡便自说过,定然能解的不是么?以后你便不用再担心了。” 许是因着毒解后残留药力的作用,男子面色带着些红润,与之以往总带着些微的苍白不同,只一眼便可看出明显分辨,尤是那瑰丽的脸上还粘染着晶莹的汗珠,让男子看来更加多了份别样的风华。 首发 竟是带着一股醉人的魅惑! “目前看来的确是有效果的,不过还是得继续观察。”洛无忧恍间回神,微吟道,他的脉象已是恢复如常,基本可以肯定是没事了。不过真正解否,还得等这个月过去,看他到底有没有再毒发才能真正的作数。 勿怪她小心,实是那毒太过让她忌惮。 “你想如何观察便如何观察就是,本郡自然不会介意,也定会全力配合,不过在此之前你也得先养精蓄锐才是。否则为夫怕到时候你会没有力气。”男人笑着安慰,只那话却似带着些‘歧义’。 “懒得跟你说,你先去沐浴,我很累想睡了。”洛无忧瞪了一眼男人。心中却是松了半口气。回神望向窗外,才恍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竟是已过去好几个时辰。 只因着她目力极佳,却是半点也未发觉。而人一松气,那隐忍已久的疲惫感随之而来。躺在男人怀里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看女子熟睡以后,为其掖了掖被角看了许久,男子这才起身前去沐浴净身。 空静的房间里女子呼吸均匀,满室寂静,唯那摇曳的烛火跳动间,不知何时那窗棱处,竟是多了一抹幽灵般的黑影。_67356 ------------ 第743章他要见她,阴冷毒蛇 屋外的长廊间,那道人影只静静的矗立着,眼神透过薄薄窗纸凝望屋内,幽寂的眸光之中泛着几许挣扎之色,宽大袍摆之下的手抬起上空,过了好一会儿最终却又握紧收回。 许久,他咬牙转身,目光却在陡然凝视站在他三步之外,静默而立的那抹潋滟华贵的紫色时,身形蓦然间一震,蠕了蠕唇却似被人扼住喉管,难以呼吸到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既然来了,那便替我传句话给她,就说本郡要见她。三日后夜半子时十里坡八角亭内。本郡,恭候她大驾。”男子身形修长,幽寂的夜色中那双眸子深遂沉寂的让人看不分明。 “少主……” “怎么,有何为难?” 容狄淡然反问:“你或不知她到底身在何处,但定然有方法可以联系她。千易,你可知我为何一直没有杀你?”杀你二字淡然极轻,像春日吹散半空的絮白蒲公英,飘飘的轻若扶风,却是让对面的中年男人身形微晃。_67356 “属下,知道!” 千易有片刻沉默,他自然知道,正因为那丝联系,所以少主未曾动他反而借他为桥梁,想要查探那人下落。举目望去,那双眼还是那双眼,此刻少了冰冷却多了深遂幽暗的沉寂,似在氤氲着什么。 而他,却猜不透! 容狄举步而行,却是越过千易又停在他身后厢房外的石阶处:“告诉她,本郡要她手里的东西,若她承认本郡这个曦氏少主,便将东西带来。若是不认那以后也不必再出现。这,是本郡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未说是什么东西,话落人已步上台阶。 千易眼带疑惑转身,吱嘎声中却只余男子那逶曳飘起的那截紫色袍摆。少主向来都只着黑白两色的袍服,那件紫袍却是很少看到少主穿着,那也不是什么华贵的料子,顶多算做工精致。 不常穿却不代表不喜,反而却是珍惜。 只因,那是少夫人亲手缝制。 少主他,变了…… 自北宫昏迷返回大秦苏醒之后就变了,他知道那是何故,却不知少主他究竟有什么打算,又,想做什么?这世间知晓的或唯有一人,便是少主一心想见的那个人。他的确不知道她在何处,也不知道她是谁。 但她的确知晓的比他还要多! 这是一个很讽刺的事实,他是上任族长身边的贴身影卫,从族长被送至上官家便一直跟在族长身边,甚至是后来进入秦宫,族长陨落之前所有的遗命都交待由他一手完成。 包括世代族长传承之玉简也是由他亲手交由少主,如同血凰玉镯,传承玉简亦认主,除非少主无人能够开启。五十年前,慈安率人盗走曦和令也盗走了九转神盘,不得神盘启示,便只有开启了玉简,才能算是真正的曦氏少主。那玉简之中的内容他不得而知。 但少主定然是知晓的。 厢房之内,男子坐在榻边只静静的凝视着女子那张安静的睡颜,寂静的眸光复又染上些柔光,许久之后,他倾身躺下将女子搂进了自己的胸膛这才闭上了眼帘,瞌眼的瞬间,那眼眸再次变得沉寂。 千易站立良久,方才离去,便在他出了默园后,那簇花枝前却是突的站出一个人,丰满的身形,织锦的曳地长裙,那头上的凤尾簪散着光,幽绿幽绿如夜色之中的燃烧着的幽冥之火焰。6.7356 “她?会是她吗?洛无忧,容狄,呵,破坏了一切的罪魁祸首,这次我倒要好好看看,你们还能怎么逃?上官茵儿,你也不用再挣扎了,一切都是徒劳。呵呵呵……”笑声低沉阴冷,原本明媚的五官带着些扭曲,就像是那隐在草丛中的毒蛇,正伺机而动,只要找到机会就会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片刻后,转身她走出不远,便碰上出来寻找的明玉。 看到人明玉不由松了口气,上前劝:“小姐,原来你在这里,真是担心死奴婢了,您怎么跑出来了,王爷也正在到处找您呢?小姐,奴婢知道您难受,可王爷也不好受,您就看开些,不要再气了,这样下去伤了夫妻感情未免得不偿失。您也知道王爷他……” 本以为小姐早就气消,王爷如何对小姐,只怕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世上大约也只有王爷一个人能对王妃做到如此地步。不管小姐有多气都好却着实不该如此牵怒王爷。 她只怕…… “行了,我知道了,不过是有些闷有些担心所以出来走走而已。你在那儿瞎担心什么?莫不是还怕我大闹默园么?好歹狄儿也是本妃一手拉拔大的。就像王爷说的就算是我再气事情已成定局,又能如何?总不能真的跟他断了关系。”容王妃神色黯然有些不耐。 阴影下的眸底却是闪过一丝幽冷的暗光,她自不会拿他们如何的,至少现在不会,他要借他把她找出来。 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她? 那个和她争了一辈子也斗了一辈子,却最终输给她的女人,呵,还真是想知道到底她是真死了,又或者是,还活着?当真是让人有些期待呢?就不知她若知道她还没死,反而出现在这里毁掉她曦氏一族的最后一丝希望时。 又会有多惊讶,多么的伤心欲绝? 明玉跟在后面看着眼前容王妃,眼前闪过一丝疑惑,是她的错觉么,总觉得刚刚有一刹,小姐身上散发的气息竟是那般……阴冷? 再回神去感受,却又什么都没有,明玉蹙眉,应该是她的错觉吧?那样的气息不可能出现在小姐身上。她摇头很快将那念头抛开,却是没有相信自己武者的第一直觉。 …… 翌日一早,洛无忧是在一阵浓浓的香气中醒过来的,还未睁眼耳边便传来阵阵的咕咕声,与男子磁性轻扬的笑声,很是悦耳,却又带着些许的戏谑之色,听在人耳中颇有些欠扁。 撩开眼自榻上坐起,洛无忧便见男子正立在榻前,垂着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的肚子,眼中微有疑惑,就在此时那咕咕声再次响了起来,肚中也随之涌起一阵辘辘感,洛无忧这才发现,原来那咕噜声竟是她的肚子里发出来的?顿时那脸颊也有些滚烫。 “娘子已睡了一夜半日了,肚子自然饿了,所以不用觉得害羞,还是为夫来侍候娘子起来用膳。”笑声不敛反越加张狂了些,容狄说着伸手自旁边的屏风架子上拿来了女子的衣物,作势便要替女子更衣。 却被女子一把给拍开:“我自己有手自己不会穿?刚刚还在那儿嘲笑我,现在又在这里羡殷勤,别以为这样就行了,容狄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坏了。”的确是,她知道是为什么,大约这男人又打算改变战术了。 洛无忧微黑了脸颊,他倒还真是乐此不疲? “好了,都是为夫的错,为夫不该笑话娘子,为夫只是看娘子娇羞呆愣的样子太过额……可爱,所以一时没有忍住。你辛苦了这么久,为夫侍候你也是应该的,况且我们再亲近的事都做了,现在不过是穿衣而已。先起来用膳,便是你要罚我,也得先用完膳再说。” 男人直接将女子抱下了床榻,洛无忧这次倒没有反抗,的确是有些饿的没什么力气,既然有人服侍,那她自然乐得享受。 不忍心女子饿着,容狄倒也没再逗弄女子,两人梳洗后安静的用完午膳,洛无忧放下碗筷,摸了摸肚子,心下有此舒服的喟叹了一声。抬头看着并未怎么吃光顾着给自己夹菜盛汤的男人,不由有些奇怪。 半./浮生~ 更新快 “你怎么都不吃,是不是不合胃口?还是有哪儿不舒服?容狄我告诉你,要是有哪儿不舒服一定得告诉我。”女子蹙了蹙眉,反复的叮嘱。 容狄依然含笑,声音亦如方才那般好听:“郡主已耳提命面多次,本郡自然记得,既然答应了你便不会失言,若是有不适定然会告诉你。只是先前看你睡得香便已先吃过了些。这样本郡也才有力气来侍候娘子用膳不是么?” 洛无忧忽然的想起昨日容王说的话,微有犹豫:“容狄,听父王说,你这个月大多数时间都在宫中。太后与皇上他们,怎么样了?你真的想好了么?真的要坐那个位置?母妃那里……”那个位置打从心眼儿里,她并不希望他坐上去。可依照如此的情形来看?她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 “无忧……” 容狄放下手中筷著,抬头定定看着女子,许久方才开口:“本郡知你不喜那个地方,无忧,给我一点时间,等本郡做完本郡要做的事,必会实践对你的诺言,到那时你想如何,本郡都答应你也都会陪着你。” 他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至今还记得北宫使臣接风宴上那莲池畔,她曾对他说过那席让他也震惊无比的话,她想要的是自由。半年,最多半年之后,他定会给她想要的。 修长拾微动,男子星辰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而幽暗的光。只可惜洛无忧垂着头有些恍神,以至于并未看见。_67356 ------------ 第744章两不相欠,一叶障目 洛无忧心头蓦然有些发堵,这些日子虽忙碌,然闲暇之余她却并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自然也有想过他的决定,认真说来好像的确没什么好犹豫的。 秦皇能够退让到那一步,出乎所有人,也出乎她的意料,诚如帝王所言,有后无妃,废黜后宫,她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那大概真的是全天下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吧? 况且,便是没有那丹书铁券在,容狄也绝不会有别人的不是么?他们依然可以相守一生,可为什么她心中却还是像被塞了棉花,灌满了水?连呼吸都有些困难?那全天下的女子中,也包括一个她么? 事实又真会像她想象的那样简单?那把金龙椅上染着太多的血,那把椅子吞噬了太多的冤魂,也染上了那份黑暗的气息会吞噬人的心。 而人心本就是易变。 史记篇篇,前世种种,都是血的教训,那三千后宫争宠夺位,在那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有多少人在其中浮浮沉沉,可到最后,又有几人当真是得到自己想要的?最终不过化作地底淤泥,半点不留痕。_67356 而若有一天真的人心已变,那丹书铁券又可否真能困得住那,想要逃离的心?终究,是不能的吧? “无忧……” 容狄轻唤了一声,眼中有些莫名的纷杂,五指已微微握拳,心脏也阵阵的抽疼。早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也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可他此时不能放弃…… 洛无忧抬头:“让我想想吧,不过,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容狄,你可否放了南宫景璃。我,欠了他。放过他,就当是还他,从此以后两不相欠。至于母妃那里,我会再去找她解释……” 人情债从来都厘算不清,可南宫景璃大约她也是真欠下了。若非她与容狄的算计,傅皇后或许不会那么快下定决心发动兵变,虽然,傅雨鸯的出现与他们无关,也非他们亲手安排。 可说到底,他们都存了那份算计之心。 彼时她是有些憎恨南宫景璃的,只因那是她心中最深的忌讳。可他最后毕竟收了手,算来他也确实帮了他。柳随风所说之事,她亦不是没有感受,只是彼时的她,却是并不知在暗中他也做了那么多。 甚至,从头到尾都未曾与她提过半字,更未向她讨回半分。 哪怕在他认输之时! 与柳随风的交易她一直以为,自己便是在还南宫景璃的人情。可实际上那厮却是容狄的人。次次叠加起来,那债也是不轻了。而诚如她所说,欠下的总是要还的。 “好,只要你想,我会放他离开,至于母妃那里你也不用管。”容狄眼眸定定看着女子,终是轻声点头,:“我还有事要处理,让红锦她们带你出去院儿里走走,若困了可睡个回笼觉,我很快就回来陪你。” 只要她想,那便放他离开也无不可。 “好。” 洛无忧点头目送男子离开,轻蹙了眉,最近他是越来越忙了,却不知到底在忙些什么?总也离不开那些朝中繁琐之事吧? “小姐,奴婢扶您出去走走吧?”男子才走不到片刻,几个丫头便涌进了屋子里,看洛无忧的脸色颇有些不好,顿时心有担忧:“小姐是否有些累了,要不然奴婢扶您再去榻上躺一会儿?”6.7356 “不用,扶我出去走走吧,在屋子里憋闷一个多月了,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否则人都会憋得发霉了。”洛无忧笑着摇头,起身带着丫头出了屋子,站在默园的檐廊间,定定的看着天边片片舒卷的云朵却是有些恍神。 剪秋有些担忧:“小姐,您可是有什么心事么?”这样的小姐是她不曾见过的,整个人似乎蒙上了一层阴郁。可眼下一切都已平静,还有什么事能让小姐如此的……纠结挣扎? 洛无忧摇了摇头:“没什么,剪秋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声音淡淡的有些缥缈便如那舒卷幻化的云图,眨眼已消失不见。 “奴婢最想要的?奴婢最想要的自是陪在小姐身边。”剪秋沉吟片刻,杏目之中微有不解。小姐问的问题很奇怪,让她有些莫名。 “除此之外呢?就没有别的什么想要的么?属于你自己想要的,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例如……” 洛无忧顿口撩了撩眼皮,有些不知如何形容:“例如,嫁个如意郎君,或是做些其它的事,又或是离开我的身边去到别的地方走走看看,你,就没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或是想要过的生活?” “奴婢最想的便是呆在小姐身边。”剪秋如是答,小姐是她的恩人,是小姐及时将她从那泥沼之中拉了出,还帮她报了仇,她最想的自然是陪在她身边,还报这份恩情。 说着微顿片刻,剪秋犹疑问道:“那小姐想要的是什么?又或者,小姐是在怕什么?”出口有些讶然,怕这个字,她从未过有一天会将它放在自家小姐的身上。可莫名的那个字便就那般吐了出来。 “那剪秋,你有没有怕过?如果就这样一辈子都跟着我,你不觉得就失去了自我。就像是坐牢一样?其实离开,你或许会得到更多。会有更多的机会,可以过得更好。”洛无忧面色如常,眼睫却是轻颤。 怕么? 原来她的纠结和发堵,其实是害怕,是恐惧,甚至连剪秋都已感受到了?或许便真的就是怕吧,因为怕和恐惧,所以想要竭尽所能的逃离。 逃离那个皇宫。 原以为自己已然足够强大,其实却还是有她害怕的东西。那便是那个她万分不想走进去的地方,也是不愿面对的所谓皇权。所以,她才给自己找下那样的借口?想要自由的借口。 是这样的么? “小姐,奴婢不知小姐在担心什么,可小姐不管如何,奴婢们都会跟在小姐身边,小姐不需要害怕,至于小姐问奴婢的,奴婢只能说奴婢从来不觉得跟在小姐身边会像坐牢一样,反而,奴婢很快乐,不止奴婢还有红锦汤圆青鸾……相信她们所有的人都这样觉得。” “只要能呆在小姐的身边,对奴婢们来说,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不管是洛府顾府,还是容王府,又或是当初深陷在匪寨。那都是我们这辈子都会觉得快乐的忘记,所以小姐,您,不用怕。不管如何奴婢们都会一直在。”即使过去的那些日子当真很艰难,甚至很苦,她们也怕过哭过。 可是收获的却是更多。 “是啊,想想当初陷在土匪窝,我们倒是都很狼狈。”洛无忧眸光蓦然有些恍然,也正因那次的经历拉近了她们之间的距离。 想到那时洛无忧不由轻笑出声,的确不错,留在在意的人身边便该是快乐的,不管在哪里,又有多大的区别?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便如端贤太后所说,困住人的不是那个困牢,而是自己的心,只要心是自由的,在哪儿又不是一样的?她的怕,是怕那世间所有的誓言都抵不过那至高无上的皇权,所以坚守着不想踏进那里。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她不过是怯弱。 甚至是对他不信任! 如果足够信任,她便不会有这样的错觉和挣扎,不过半年而已。她为何不能像以前那样坚定的信任他?他如此做总有理由,他答应过她的从不曾失言。或者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安排好宫中的事? 想想也不无可能! 退一万步来说,若是他真的决定做一辈子皇帝,她就真的可以那么洒脱的放手离开?她真的,真的,就能放开了么? 想想,却是没有答案。 而没有答案的答案又意味着什么?至少在这一刻,是放不开的吧?否则也不会如此烦恼。 “剪秋,你是对的,倒是我一叶障目想岔了,好了,你便陪我去趟父王母妃那里吧,给母妃请个安,想来母妃当是很想知道容狄解毒进展到底如何了。”洛无忧转念笑,眉宇亦舒展开来。 本应一早就派人传信过去给父王母妃,也免得他们多担忧,昨夜她却是睡着了竟一觉睡到了第二日晌午。怕是他们也等得很焦急了。 嫡女为谋:重生之倾世毒妃: “小姐放心,昨儿个郡王便交待了齐风前去给王爷和王妃传话,他们早就知道了此事,想来这下也可放下心了。郡王还交待奴婢们,不用过去王爷他们那边儿免得打扰王爷和王妃。” “若是无聊奴婢们陪您去街上转转可好?”看洛无忧展露笑脸,剪秋也舒了口气,不禁出声提议。出去转转,也可当散心,人多的地方乐子多,小姐也可忘记些烦心事儿。虽然,她也不知道那些烦心事是什么。 洛无忧自无不应之理,当即点头:“也好,把那几个闹腾的也叫上,人多才更热闹些,这段日子想来她们也憋坏了,正好带她们一起去玩玩儿,尤其别忘记了叫上汤圆那丫头,若是不叫她,等回来,她指定会抱怨你们。” “忘记谁也不会忘她的,说出府逛逛她可是最积极的了。”那个活宝怎能忘有她在,那气氛也活络些不是? 几个丫头速速收拾好,便随着洛无忧出了王府。 默园拐角的房檐之下男人从那红木柱后步了出来,眼看着女子脸上复了笑颜心中方自微微松了口气。 而后,眨眼之间,又消失在了原地。_67356 ------------ 第745章大街暴乱,风水倒转 热闹喧嚣的大街上,有两道身影不停在飞奔,速度极快宛若风一样,骤然之间刮倒大片的人群以及街道两旁的小摊儿,惹来来尖叫哭嚎声不断。 洛无忧与丫头们逛得正兴起,远远听着那叫声,待她们回神时那疾风便已刮到了眼前,摇光本能的举剑,将那身影拦了下来,那原本疾奔的身影被迫停下有些懊恼,却又在看清来人时面上骤然一喜。 “摇光姨姨救命,有个死老头子要拿刀砍我。呜呜,安儿好怕。”一路疾奔到发丝都有些凌乱的小家伙儿,哧溜一下躲到了摇光的身后,直接窜到了自家姐姐面前,拽着无忧的手急促的喘息。 真是累死他了,混蛋这么紧追不放,至于么? “安儿,到底发生了何事?” 洛无忧说话间抬头看了一眼前面停下的身影也是一愣,不止她便是执剑搁在胸前的摇光,看着自个儿眼前衣摆都还在不停飘动的老头子,更是黑了脸有些暴怒,险些直接挥剑朝那脑袋砍了过去。_67356 她不容易忍下手中动作,当即若怒喝:“喂,死老头,你够了,从北越一路跟我们到秦都,想骗我们小姐不成,现在还来欺负我们小少爷。当真是老神棍为老不尊。姑奶奶告诉你,这里可是姑奶奶的地盘儿。” “所以,姑奶奶劝你,赶紧的滚蛋,滚回你的破茅屋里蒙头冬眠去,否则的话,姑奶奶绝不放过你,定要将你剁碎了要你好看。七杀,暗隐还不滚出来,有敌来袭,你们还想缩着当乌龟王八蛋?” 摇光手中长剑剑尖,直指着那老头儿的咽喉,张嘴便是一顿破口大骂,更是当既开口叫出了七杀和暗隐。想当初在北越的时候,她就被眼前这个死老头给耍的团团转,那可是她此生最憋屈的事儿。 可她是当真没想到,在秦都也能看到这个老神棍?若不是忌讳他武功深不可测,只怕现在不是指着他,那剑早就刺了过去。不过,打不过没关系,单打独斗不行咱还可以群殴不是?在秦都她们的地界儿上还被个外来户给吓过去? 那才真是丢脸! 七杀暗隐两人自然出现护在了洛无忧等人身前,只是两人那脸色因着摇光那句乌龟王八蛋有些微的发黑,他们奉命暗中保护,无有主子的命令一般自然不会现身的。可恨这死丫头,叫他们出来便罢,居然还那么口不择言? 洛无忧有些诧异,不是诧异摇光的态度,而是更诧异那人的身份,那人竟是在北越时与他们有着一面之缘的无名?也就是当初那个见面就扯着他的衣摆硬说她有血光之灾的老头子。她后来有派摇光前去跟踪过他,不过却被那个老头子给发现了。 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不过,他为何却是追着安儿?还那样一副要铁青的怒样?就好似和仇人一样?洛无忧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垂头看向安儿。哪知安儿的表情也是比之摇光不遑多让。 小安儿抱着洛无忧的腿脚的睁着圆辘辘的大眼睛,红红的嘴巴大张,震惊的仿佛刚吞下一颗生鸡蛋,还是连皮带壳那种。这摇光当真是彪悍,估计老头子这辈子也没有被这般的骂过。 只是,眼前的情形貌似有些不太好,怎么有那么多人全都围了过来?安儿有些不解的看着身后不远处夺来的百姓,心中隐有不好的预感。 好像,这次他们真的闯了祸了? 洛无忧脑海里似有什么闪过,抬眼自然也看到了群情激奋的百姓,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反而看向对面那老头儿,眼中闪过一丝兴意和讶然,无名无名如今看来这名字也别有深意。 那老头儿似乎有些被摇光的话气得不轻,根本未曾注意到身后的情形般,只吹胡子瞪眼睛,恨恨的瞪着摇光怒哼:“本山人以为是谁?原来又是你个没礼貌,没教养,没口德,又凶又狠又欠抽的小丫头?怎么,你还打算人多欺我老头儿人少?莫不是你以为,就你们仨就能把老夫给拦下?” “哼,本山人告诉你,你那也不过是在白日做梦罢了。你要识相的赶紧把那臭小子给交出来让本山人带走,否则的话,休怪本山人一会儿对你们不客气。崩管是谁,老头子一起揍。” 无名的怒火不轻,隔着三人看了一眼躲在三人后的安儿,那眼神更是凶狠的透着狼光一般:“臭小子,你出不出来?若是再不滚出来,后果自负!” “死老头儿,你那么凶那么恶,还想要我出去,我才不要,谁知道我出去以后,你会把我怎么样?”突来的戾喝让安儿一个激灵,本能的出声反驳,这死老头真当他傻,这个时候出去那能讨得了好么?可是若不出去,摇光他们三人真能挡得住么?6.7356 安儿心中实在很纠结。 “你这老头当真是好没有道理,那可是我们府上的小少爷,你让出去就出去?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还是玉皇大帝?我劝你还是走吧,否则到时候讨不了好的,绝对是你!”七杀在一旁听得颇有些不爽。 暗隐更是怒喝:“就是,你这糟老头子,莫不是就真以为这秦都城里就没有了王法?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想把我们家小少爷带去哪儿?又想对他做些什么?你最好老实给我招来,否则爷今天儿送你回老家。” 他讨不了好?送他回老家?还真是好有志气,倒不是他真心想扁他们,别说就他们仨,便是再来三个他们,那也只有俩字儿。 呵呵…… 无名瞪大了双目,似颇有些不敢置信:“带他回去干什么?那自然是倒吊起来抽筋拔皮,好好的修理,方才能消本山人的心头之恨。老头子告诉你们,你们少在那给我磨叽,给我赶紧的让开。否则的话,老头子可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尤其是你,臭丫头!” 他怒视摇光,这死丫头好歹他们也有过那一面之缘,他还帮了她们,可她倒好居然如此忘恩负义,六亲不认。 “前辈就算想将安儿吊起来抽筋也好,还是拔皮也罢,都不是不可以。不过您还是先看看您后面,只怕您得先把您的麻烦解决掉,然后再来修理他了。”洛无忧眨了眨眼帘,嘴角扯起一抹深深的弧度淡淡的出声提醒。 这老头儿还真是,有越。 自然的,摇光三人也定然是着魔了,否则的,他们一个暗阁阁主,一个七杀阁主,一个七星堂七星堂主。居然就这样和个老头子在大街上宛如泼妇一般的对骂?他们也不怕,被自个儿的属下看到后被人笑话? 当然,那老头儿就更…… 无名看了一眼洛无忧似愣了一下,而后转头,看着自己身后层层叠叠的黑压压全都对他怒目而视的人群,似乎有些懵,显然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为嘛这些人看着他就好似像看杀父仇人? 那恶狠狠的样子,眼睛都是泛红的,恨不得将他撕碎了一般。 “你们……”这是想干嘛? “你个糟老头子,赔我的鸡蛋……” “对,你赔,还有我整笼的包子都被你给打翻了,你得照价赔我……” “还我的玉簪,玉镯,玉坠子,玉……你都得赔,你瞧,这上好的玉器,全都被你给弄成了碎片,你要不赔,我立马拉你去见官,让官老爷打你个糟老头的板子,大街上拐卖小孩子,还打翻这么多东西,真是太猖獗了,至少也得判你个充军流放……” “对对对,真是黑心肠的死老头儿,你赔我的胭脂,那可是我刚进的新货,全都被你弄撒糟贱没法再卖了,那可是我养家糊口的活计,你要不赔我告诉你,我和你没完,大不了我和同归于尽……” “就是,拉他去见官……” 百姓群情激昂,无名被众百姓声讨谩骂,显然未有回过神来,倒是摇光等人抱着胳膊,纷纷在那看起了好戏,那眼中幸灾乐祸的笑意更是藏都藏不住。这可好,恶人自有百姓磨。 都说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儿这风水可算是池干活儿倒过来了。想当初她被这老神棍的‘白痴’信徒围攻,可不也是这么狼狈?如今总算轮他也尝尝这滋味儿了,果然还是咱春都的老百姓可爱多了。 糟老头子,这简直就是,自作自受。 百姓谩骂声越渐嚣张,无名脸色也黑如锅底,尤其是看某个无良的徒儿竟是压根儿没有半点站出来的意思,那腾腾的怒火更是瞬间暴涨。 气沉丹田,便是一声震天怒吼:“都给我闭嘴,谁再多说我便杀,我便拔光谁的衣服――” 声起声落间,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得众人脑中竟有短暂的一片空白,胸中也似有血气不停的翻滚,百姓怔讨之声更在瞬间消散,都有些惊惧的看着老头子,心中害怕,却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嘤嘤啜泣声响,有人开头便有人跟,那哭声可谓是越来越大,听在人耳里好不凄惨,仿佛在用眼泪诉说着,他的罪过! 无名脸色僵:“行了,崩哭了我有说不赔?就算要赔,你们也得让本山人先弄清楚到底怎么加事才行吧?我总也不能白赔给你们?”看着人群他颇有些头大,这么多的人,要真赔下来,不知道把他卖了够不够? -/ 黑压压的百姓顿时让开一条道,露出身后那一眼望去狼藉不堪的大街。别说无名,便是洛无忧也愣住了,颇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凄惨的景象,居然是这老头的杰作? 放眼望去,只见整个大街上的摊子全都七凌八落的倒在地上,瓜果蔬菜,胭指水粉,玉器字画,还有那歪倒的蒸笼和热腾腾又脏兮兮的包子……林林总总堆了满地,总之,整条大街就再看不到一个完好的摊子。 尤最醒目也是唯一完好的东西?便是那木架之上还挂着一条雪白的锦帕,正被那寒风吹拂,凄凄然的飘摆着,却让眼前的情景,显得更加的凄凉萧索。这也难怪群情如此激昂愤怒了。 这一幕,当真是飓风过境也不过如此。 洛无忧嘴角抽蓄的看了一眼已化作石雕的无名,环视了一圈儿,这才不止他几乎所有人的表情都一样,显然都被眼前的一幕给震呆了。便连紧揪着她衣襟的小安儿,亦是如此。 刚光顾着撒丫子跑路,他是真没想,那老头子带起的劲风,居然毁了这整条街道?这,这,这也,太那什么了?他就不能收敛点气息么?如今老头子受气不止,还得赔银子? 想到此,安儿吞了吞口水,这下,他不是更饶不过他了?_67356 ------------ 第746章祈山老人,难混过关 “你都看到了,我们的摊子都被你给毁了,你,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你若不赔我们,我们,我们怎么养家糊口?”人群中有懦懦的声音响起,明显带着几分的惧意。眼神更是有些闪烁,显然刚刚老头儿一声震得众人气血翻腾。当真是起到了极强的震慑作用。 “我……”无名还未说话,那街道处便又有一队人马前来,却不是别人正是负责整个都城治安巡逻的羽林卫。看到官兵,原本有些害怕的群众都纷直起了腰杆,那惧意当真可以说是瞬间消散不见。 “你到底赔不赔?还是你真的想做牢?”比起人被抓走那自然还是拿到赔偿最重要,否则那损失他们岂不是得自个儿承担? “就是,我们好好的做生意,你可倒好把我们一天辛苦的成果都变成了这样,你若不赔,让我们回去怎么交待,老婆孩子吃什么……” “欠债还钱,打翻东西赔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无名终于回神:“赔,我有说不赔么?你们在这里瞎嚷嚷什么?都给我闭上嘴巴好好的等着,我这就赔给你们。”伸手在怀里衣衫袖笼里一阵掏,看自个儿掌心那几两碎银,老头儿脸色发黑,那自在不可能够的。可恨他走得急,竟是忘记了带银票。_67356 这下可完了,拿什么赔? 这也不能怪他,最宝贝的东西被那不屑徒弟给顺走了,他光顾着生气把人把东西追回来,又哪里还记得出门带银票什么的?尤其像他们这样常年行走江湖的人早就习惯了餐风露宿。 时常身上几两银,也可绕着三国走上一圈大半圈儿的,对此就更没有概念也就更不会注意了。 “剪秋,你领人将所有人的损失都清查登记在案,由郡主府来照价赔偿。大都伙儿都各自去清点一下,看自己损失的有多少,算好之后,可去护国郡主府里领取银两,便别围在此处了。” 洛无忧终于出了声,若任情形胶着下去也没有任何的好处。看到此处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前之人所谓无名者,大约就是安儿的师父,那位祈山老人。自也是她本应要讨好的人。 毕竟,他们还欠着他一个天大的人情,虽然这个人情非他自愿给的。但也不能否认他们是受益者。只不过眼前这老者看来顶多五十多岁的模样,哪当真半点儿也看不出已有百岁高龄。 “是,小姐放心,奴婢知道了。” 剪秋领命便带着弄墨汤圆两个丫头前去登记核实了,护国郡主府那是皇帝亲赐给她的府邸,早已建好,只是洛无忧却一直未曾般过去住过,甚至都还未去看过一眼,基本都是由红锦和剪秋二人打理。 众人一听护国郡主府,那怒火顿时熄了下去,护国郡主府那自然是不会赖账的,只要能得到赔偿,众人自不会再有意见。 那羽林卫头领也上前见了个礼便带着人走了,之所以未上前询问,大约也是因为瞧见了洛无忧在此的原故。身为羽林卫头领时常在都城巡示,那自然是得把都城各大势力脉落人物摸清,以免不知道间得罪了人。 对这位具有传奇色彩的护国郡主,那他们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了。 “说来,丫头我们倒还真是有缘。” 百姓四散,祈山老人转头看了一眼洛无忧,抚着长须,脸庞恢复如常,又带上了那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看在丫头你帮了我的份儿上,老朽欠你一个人情。不过,这死小子,你还是得交还给我才成。这小子欺师灭祖,竟敢陷害师父,我非得把他带回去打断他的腿不可。” 那变脸还真叫一个快! “嘁,不就拿了您一颗破药丸子么?至于就要打断我的腿?还给我扣个欺师灭祖的大罪,师父,您能否不要这么冤枉徒儿?大不了徒儿赔给您这样总行了吧?”不待洛无忧答话,安儿抬头朝自个儿师父翻个大白眼。 为了颗破药丸,不惜追了几千里地,这老头子可也真能折腾。那药是仙丹啊还是神丸啊?也就缓解了下那个男人的病情而已。要是真那么厉害估计也不会让那个男人还是在榻上多躺了两个月。6.7356 铁定当即就醒了,也不会让娘亲担忧那么久了。若不是后来那个男人告诉他他能提前醒过来多亏那药。他还一度的以为那根本就是老头子骗他的,那根本就是颗没用的废药。 自然,在他没醒来前,他当真是这么以为的。 祈山老人气得不轻,“什么破药丸子,那可是……成成我不跟你扯,你不是要赔么?那好,你把药给我赔来,我就把你的罪名给撤了,否则的话,你这欺师灭祖的罪名我告诉你,你就别想给摘下来了。”破药丸儿,去他的破药丸。 这药可不止药那么简单,那可还关系到他的信誉。他能不看重么?可他看得那么严密,没想到还是被这个死小子钻了空子。 “额,这个,药呢已经没有了,早几个月前就进了肚子,估计早就化成那个被排出体外了,所以我……”安儿微滞了下,瘪了瘪嘴。拿,他肯定是拿不出来的,他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吃了,你居然跟我说你把药吃了,臭小子你没事儿吃它做什么?你,你你赶紧的给我吐出来,否则的话,你看我不把你肚子给剖开,把药再给取回来,你个小免崽子,你,你……”祈山老人气得瞪大了双目,手指安儿愤声怒斥。差点没气得跳起来。 那愤怒的样子,让安儿嘴有都抽了抽:“师父,都说了那东西早就已经吃到肚子里了,过去几个月的事儿了,你就算把徒儿剖开,搜扬刮肚那也绝对不可能找得到啊?那肯定是化成渣,早就被排出体外了,况且,那吃了药的也不是我,您就算剖开我的肚子又能有什么用?” 这死老头还真是,那吐出来的东西能吃么?他也不嫌脏不嫌臭?况且他好歹也是他的关门弟子,做师父的给徒儿颗药都舍不得? 当真是个吝啬的老头。 “你,你还把那药给了别人吃,你个不屑徒弟,我今儿,你看我今儿能饶过你不,我告诉你,我今不修理你,以后我管你叫师父!”祢山老人当真是被气得差点头顶冒烟,说话也是语无伦次。 亏得这个死小子还真是敢说的如此理所当在,甚至还敢揶揄他?还破药丸子,这个该死的臭小子他到底知不知道那药是什么,又到底有多珍贵?那可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 当然最重要的那根本不是他的东西,只是人家寄放在他那里的而已。迟早是要来取回的,是以他一直都妥贴的收藏着,可谁曾想,这死小子别的长处没有可那鼻子却比狗鼻子还灵。 不论他藏得多好多隐密的好东西,他就是有办法可以找到。如今他把药给别人吃了,若到时人家来讨回他拿什么给人家?若是他拿不出东西,那只定会让别人以为是他想将那东西霸为己有。 那他到时候岂不是会被人狠戳脊梁骨? “那自然是我姐夫了,我姐夫说了他到时候会照价赔偿给你的。师父不就颗破药么?我姐夫府里的好东西可多了,所以反正您想拿药是绝对拿不回去了,你要不甘心就找我姐夫去。”恍若未见那对面不停射过来的血淋淋的眼刀子,安儿直接将责任推到了容狄的身上。 反正那药的确是给他吃了,他自个儿也说了,到时候老头子找来,让他直接去找他便是。他是想拖一拖的,可眼下的情形看来,那他也拖不住,能有什么法子?自然就只能交给老狐狸去解决了。 只是,没想到这次师父的反应这么大?以前他也没少拿他东西,他最多也就发发脾气就算了,怎么偏偏就这回却是,这么难缠? 众人看到此处诧异无比,尤其是摇光当真是惊色难掩半晌都没回过神来。谁能想到这个口口声声喊着要对小少爷抽筋拔皮的人,其实却是他的:师父? 这个消息实在让人很难不意外! “祈老先别气,这样吧,您便先随我回去王府,此事,我们可稍候再作商议如何?至于安儿玩劣,我回去后也定会好好教导。不管怎么样,我们就站在这里争吵也是于是无补。”洛无忧声音依旧不疾不徐。心下却是已思量开来,看他这光景和态度。当真是如安儿所说极宝贝那药。 只怕安儿盗药之事并不好解决。 “你是这小子什么人?”声音不再如先前打招呼时的友好,夹带充斥着浓浓不满。显然是不满洛无忧一二再的对安儿的‘包庇’。 “我是安儿的姐姐,此事说来也与我有关。祈老又是安儿的师傅,于情于理来到都城,无忧都应尽地主之宜好好感谢先生才是。至于那药丸,祈老也请放宽心,少管】如何这件事,无忧也定是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也好,那我就随你去看看。不过丫头,一码归一码不可一概而论。你刚刚帮我的事儿我还是那句话,我欠你一个人情。但此事我亦必不会轻易罢休。所以你最好不要再生出什么小心思来。”祈老阴着脸回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倒是要好好看看这丫头,她又打算如何的给他一个交待? 莫不是,这丫头还当真单纯的以为,这样说说帮过他,他就不会介意了,她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_67356 ------------ 第747章 无酒不欢,师徒孽缘 容王府前厅之中,众人正襟而站,一身灰色长袍的老头儿却是坐在前厅中的红木太师椅上。手中依如继往的提拎着酒壶,右腿跷起搭在左腿,有丫鬟奉了茶来,老头儿却只端起茶杯闻了闻便瘪嘴放在了一边。 “像这种东西,啧啧,估计也只有了缘那种假正经的老秃驴才会喜欢喝。像老头子这种俗人哪,还是喜欢这样的烈酒,这样喝才够味儿。”说着他往嘴里倒了灌了大口的酒,咂了咂嘴伸衣袖在抹了抹嘴边流下的酒液。 那一副站没站像,从没坐像的样子,动作极其粗鲁的样子,着实看得屋中众人无语。尤其是摇光,看着老头儿满是油渍的衣袖抹过满是胡须的嘴,那更是一脸的嫌弃加鄙夷。 洛无忧却是眼眸含笑绽着微亮:“倒是无忧招待不周怠慢了贵客,既然祈老喜欢烈酒,七杀去你主子酒窖里多拿两坛上好的烈酒来给祈老。”容王府中有个酒窖,不过她向来不怎么饮酒,并不知道里面窖藏着什么酒。 不过,想来应该差不了。 “那就多谢太子妃了,还是太子妃会做人,我老头子这辈子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偏偏就只好这两口。”光听那突然冒出的太子妃三个字,便知道这是个无酒不欢的主儿,老头儿笑眯眯的应了,+ “是呀小姐,还是把个脉安心,我一会儿就去找莫寒少爷,小姐放心莫寒少爷那般心疼小姐定然不会给小姐开很苦的汤药,所以小姐不用怕。” 剪秋与汤圆也在一旁边如是劝着,尤其是汤圆那丫头,这把脉与否和药苦不苦,似乎根本没有关系好么?而且在她们印象之中,莫非她就是那害怕喝药的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不成? “好了,依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看三人那一脸担忧难掩的样子洛无忧无奈,大约是之前发生的事吓到了她们,若把个脉能让她们安心也没关系。左右大师兄还在府中。 只她不知那岂止是吓到,那些事,她那时焉焉一息濒死的样子,可谓在几个丫头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又让她们如何能不担心? 几人说话间便已到了地方。 着人通报了一声,未等多久,明玉便出来了。 “奴婢参见郡王妃,王妃有请郡王妃进去。”洛无忧随着明玉一路往院儿里行去,明玉瞥了一眼洛无忧的侧脸,眼中闪过几丝犹豫,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_67356 ------------ 第748章奇怪态度,众人生疑 灵犀院,容王与容王妃所住的院落,院子里并没有多少仆从侍候,只几个婆子和贴身丫鬟守着,洛无忧进入厢房之中便看到容王妃正坐在那儿,很安静的看着墙上的一幅画,眼神透着几分的幽怨。 “无忧见过母妃,给母妃请安。” 洛无忧上前福了福身,抬头瞥了一眼那画像之上英武霸气的人物:“怎么母妃还在生无忧的气么?还是,在想念父王?不若还是先让无忧给母妃看看。父王可是一直很担忧母妃的身子,昨儿个儿还派人给无忧传过话,让无忧好好给母妃把脉,看母妃身子是否有所好转。” 那墙上挂着的,是容王的画像。 很是霸气而威风,而将画像挂在这卧房中,这也的确是母妃的作风,听说父王已然在书房里住了一个月了,这两人闹别扭看来也弄得也有些太久了些,也难怪母妃也会这般的失落。明玉也会那般担心,甚至开口求她来劝解这二人。 “把什么脉,就算你再把脉,我这身子还不是这个样子么?不过你今儿怎么舍得上母妃这儿来了,不用陪着狄儿么?”容王妃终于从那画上移开了眼神,看向洛无忧轻蹙了眉头,声音显得有些焉焉的。_67356 透着种有气无力,有些失落的样子。 “夫君他进了宫,无忧无聊,所以便就想来看看母妃,母妃不是说了让我无聊时便来找母妃聊天的么?再说无忧一直都负责调理母妃的身子,母妃的身子才刚见了些起色。” 洛无忧不待容王妃招呼自个儿坐下:“既如此便证明无忧方法可行,我们自不能再此时中断,只要母妃好好配合,相信终有一天母妃会达成所愿。莫不是母妃忘记了你我的交换条件,还有无忧曾对你说过的话?” “本王妃自然不会忘,你要是想把那就把吧。”容王妃脸色微滞了下,随即说了一句,将自己的手腕伸了出去,洛无忧笑了笑,直接双指搭脉落在了容王妃的腕脉部位。 仔细而认真的把着脉,眼中闪过一丝幽光,与之同时头顶也传来了容王妃的询问:“怎么样,可把出来什么了?儿媳妇儿觉得本王妃的身子可有些好起来了,还是越来越坏?你不妨直说。” 洛无忧抬头便正好对上容王妃蹙眉的脸庞,那双漂亮的杏眼也正忘着她,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终于开口吐出了一句。“倒没什么,母妃的身子很好,之前的伤势也恢复的很好。并没有伤到重要的地方,不过之前的药膳方子怕是得改改,一会儿我会告诉明玉姑姑的。” “母妃不用担心,无忧说过不会有问题。” 洛无忧面上依旧带着笑,淡然如风转开了话题:“母妃这些日子瘦了,可是因为夫君的事在担忧么?其实于这件事母妃也该当知道,夫君当时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如此选择,所以,母妃可否大量,将此事忘记,您如此夫君看了也定然不会好受的。” “呵,怎么,你这是打算做起皇帝的说客,来帮着皇帝策反本王妃?”容王妃脸色突的变冷,声音也陡然凌利了几分,却又在瞬间敛去:“丫头,你的来意本王妃清楚,可是有的事情你并不知道。成了,左右我也想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本王妃又没得替你们操心那么多做甚?” “如今狄儿的毒也解了,你们小俩口儿,便好好的过你们的日子吧,也不用担心本王妃,好好的照顾狄儿的身子,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好了,本王妃也有些累了,你便先下去吧,若狄儿有时间了,你们再一块儿过来便是。” “那无忧先告退,对了,母妃,安儿回了王府,还有安儿的师父祈老也来了都城,儿媳便自作主张将人请进了王府安排在清风阁里,无忧想母妃素来喜欢仗剑江湖快意恩仇,说不得也会很想见见祈老,还请母妃不要怪罪。” “无事,知道了你先下去,本王妃会找时间前去见见的。”容王妃似乎很累心情也多有不愉,未曾转身只挥手说了一句。 洛无忧便也没再多呆。与明玉一起出了灵犀阁,又交待她仔细的看顾王妃的身体,那药方也会差人送过来,这才又带着丫头出了灵犀阁返回默园。 路上女子都低垂着头,有些沉默。 “小姐,您有没有觉得王妃有些怪怪的?奴婢怎么总觉得王妃她,对小姐好似有种莫名的敌意?就算有再大的气,也应该消了吧?王妃难不成还打算和小姐呕一辈子?”走在寂静花园里,红锦脸色极差,尤其想到王妃居然给自家小姐脸子看,那火气就压不住。 夫人和顾家的人哪个不把小姐心肝般疼着宠着,生怕小姐受丁点委屈,何曾有人给小姐这般的脸色看?为了郡王小姐付出那么多,可他们倒好,小姐这才嫁过来多久,也就还不到一年,便想使脸色使脸色,甚至,把责任都怪到小姐的身上,当真是忘恩负义,不知好歹!6.7356 剪秋回神亦是蹙眉:“说一辈子倒不至于,不过奴婢看想要在短期之内改善怕是很难。说来这些根本怪不到小姐的身上,这所有的决定都是郡王做的,王妃这大约不是在和小姐生气,而是在和郡王斗气。”小姐这是遭了鱼池之殃。 不过她不认为小姐的举动能让王妃气这么久。说来说去,王妃就是在乎儿子,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再气总是多年感情,总也是能够消下去的。王妃这是没办法,这才牵怒容王爷,牵怒小姐的。 于此,剪秋倒觉得勿需太担忧。 毕竟还有郡王在呢? “奴婢倒觉得王妃有些太小提大作了,便是王妃真的和郡王生气,那关我们小姐屁事儿?原本以为王妃是个讲理之人,可如今看来根本就是好赖不分,前些日子我还听说,王妃还对王爷对了刀。她倒是好大的威风?”汤圆颇不以为然对于容王妃的表现亦是不满之极。 “汤圆你说母妃对父王动了刀?” 洛无忧驻下脚步,转身看向汤圆,微诧的问:“是真的么?为何我一直未曾听你提起过?”王妃居然气到动了刀?以上官茵儿火爆的脾气,会动刀那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不知道为何,她却总觉得好似有哪里不对劲儿? 那种莫名的感觉,让她眼眸忽尔半眯。 容王与容王妃的感情那是经过多年考验的,前些日子她可谓已亲眼看到那两人到底有多么的伉俪情深。可这次一气就是一个多月,这可不像王妃那样直性子能坚持的事儿。 “自然是真的小姐,奴婢也是听王妃院儿里的丫头们闲聊时偷听到的。应该是确有其事,那两丫头原本也是在灵犀阁里侍候的,不过那晚之后她们就被王妃给调去了大厨房。不止她们,现在王妃院儿里剩下的人当真不多。” 连父王都牵怒,自然也会牵怒丫头,可是不对,以王妃的性子便是再如何牵怒都是不可能会牵怒到丫头的。那没有道理,也更不会因此而把所有的丫鬟都赶走,这不合常理。 以母妃的性子当真迁怒,那拿着刀剑吓唬她们,找人陪她打一架以做发泄倒是更有可能,偏偏这一个月里她的举动却是如此的反常。还有她今天对她的态度和对话都显得似乎有些,不太合乎常理。 “好了,这些话你们以后可千万不得再说,这里不比顾府也不是无忧阁,若是被别人听到传出去了那可就不好了。”洛无忧叮嘱了几个丫头一句,方才迈步又道:“另外汤圆你把那几个丫头暗中找来,我有事要问她们。”女子声音幽幽的却是是染上一丝凉薄。 汤圆应:“是,小姐,奴婢知道了。” 剪秋身形微震:“小姐,您莫不是怀疑有人对王妃动手……”不单单如此,小姐真正怀疑的,应该是……可这不能的,当真会有人如此的大胆么? “没什么,只是母妃现在对我心有成见,可这样气怒下去对她身体并无半丝好处,我见她们也只不过是想叮嘱她们些事情。都是些平日里须要注意的细微地方。明玉一个人照顾母妃本就忙不过来。” “我也一时说不清楚罢了。自要找人来分担的。”原本她以为上官茵儿和只是因着容狄之事牵怒于她,可如今看来似乎还有她不知道的内情?的确如几个丫头所说,这容王妃这次似乎有些怒过头了。 此事,怕是别有内情。 首发 否则容王妃绝对不会有这么奇怪的举动! 洛无忧思索着,眼中闪地看来她倒是该好好的查查此事了,当日容王妃由柳随风一手送回,柳随风又是容狄的人,也因此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个被送回的容王妃的身份? 甚至都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容王妃,又或者是早就被人给调包了?于此来说柳随风当是知晓最清楚的。毕竟,母妃失踪以后,一直都与柳随风在一起,而他也是唯一一个知道母妃下落的。 尤其,那段时间他们所有人中,也只有他是最接近母妃,也最知道母妃所有状况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会半点不知晓呢? 可他却瞒着她?洛无忧脸色冷凝,脑海却是突的闪过一道光。 那容狄他知晓此事么? 抿唇,她淡淡出声:“红锦剪秋,你们安排一下,现在随我去刑部。”_67356 ------------ 第749章太子监国,十四提醒 奢华的御案之后,男子将最后一份批好的奏折放好,举步行至蜿蜒的亭阙前遥望那满池的幽幽碧水,蹙眉深思了许久。直到李淳于的身音在亭间响起,方才回过神来。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皇上有请。”李淳于躬身,本就白净满是褶子的脸上脸皮都有些抖动的厉害。 “知道了,走吧。” 容狄淡淡的应了句,李淳于一愣也连忙跟了上去,那日宫变之时,帝王身子大损,接连几个月都无法上朝,亦早就下旨由太子监国,本以为这已是郡王之极限,却不想今日太子竟然真的决定去见皇上? 虽惊奇,不过不管如何这对皇上来说都是个好消息,想来皇上看到郡王也一然会很高兴,太医说了,保持愉悦的心情对皇上身体有很大的帮助。 容狄静静的走着,亦步亦趋走得极慢,眼神清悠似乎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北宫之中依然没有消息,那枚曦和令又到底会在何处?是还在南齐又或是秦宫,这几个地方是否有他寻漏的地方?_67356 “参见太子皇兄。” 少年的声音传入耳畔,让容狄顿住了脚步,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十四皇子南宫景皓,容狄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只轻轻的点了点头。便又自移开了脚步,自南宫景皓身边越过,没有+ 容狄反问,脸上表情却是淡淡,甚至没有任何的惊讶:“也不是不可,不过本郡有个要求,本郡要曦和令与浮生残卷,本郡要知道这两物可在秦宫?只要拿到本郡想要的东西,本郡自然会如你所愿。” “曦和令,浮生残卷?狄儿你找这两样东西做什么?”秦皇先是一喜继而一愣面色也随之有些疑惑和冷凝。这两样东西秦皇自然是知晓的,当初兮儿之所以肯与他回秦宫,便也是为了寻这两样东西。 若非如此,他们后来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误会。 “为什么?这还用问么?本郡不信你会不知,你执意将帝位传于本郡,不也是为了本郡那紫微极星的命格么?想来你定然早就知晓,那也自然该知晓本郡拿到那些东西的目的。那本就是属于曦氏一族的东西,那力量自然也自是属于本郡的,本郡不过是拿回原本属于本郡的东西而已。” 容狄说着面色忽的变冷:“如今本郡已无后顾之忧,拿到它们自然是拿它们去完成它们该完成的使命!”声音极冷,淡然冷漠之中却带着一股极致的掠夺和疯狂,眼神晦暗如冰却又滚烫如火! 占有,霸凌,残忍,阴冷…… 每一处似在昭示着他的内心的欲望和真实的……目的!_67356 ------------ 第750章再掀战火,阶下之囚 帝王寝殿之内,秦皇眼神定定的看着榻前男子,那眼中浓郁的幽暗光芒,讶在到在那之后。” “朕无意中察觉到了她的真实身份,曦和令的诱惑太大,不止朕,包括所有的三国上位者无一不在寻找此物,不过最终却都是一无所获。”的确是一无所获,除了顾家那一枚,其余的那些东西到底在谁的手中? 那是至今也没有人知道。 “……”容狄不语,只静静的听着。如画的眉目淡淡,并无多余的表情,那眸底的光泽却是未弱去半分。他不相信这世间有找不到的东西。既然它们都真实的存在过。那总其中一方的人手中。 而他一定要将她找出来的,也必须找出来! “朕本以为你母妃那里会有其下落,所以带着你母妃回到秦宫,却不想到最后也不过是害了她的性命,而她之所以和朕回来,也是为了在秦宫之中搜寻曦和令的下落,所以认真说来,秦宫之中并没有你要的东西。” 秦皇说着微顿,眼神再次看向容狄那复杂之色更重:“那是朕一生做过最后悔的事,彼时相误却是一生,狄儿,朕不希望你步朕的后尘。若可以放弃吧,有没有那些东西又如何?” “便是称霸天下又如何?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其实一切可能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美好。朕不想你后悔之时枉自嗟叹。”秦皇神情有些痛苦恍然,苦口婆心的劝说。 “本郡说过,不要拿本郡和你相提并论。” 容狄眼中光芒更为幽暗也更为让人心惊:“本郡,从始自终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后悔?枉自嗟叹?步了你的后尘?本郡不会和你犯同样的错误。便是没有这二者其一,那么,本郡要这两件东西的线索。” “如此,你总不会再拿不知道三个字来搪塞本郡了。本郡虽答应了你,可你也该知道,本郡可以随时毁约!”男人说着哧笑出声,似对秦皇之态度极为的不屑,他很清醒,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可不是他,又怎么会后悔? 秦皇凝视男子良久,低低一叹:“浮生残卷的下落朕并不知晓,不过,那最后一枚曦和令,其实你母妃当年有查到过下落,不过朕只知道那东西曾在榠东出现过,后来却是被神秘人夺走。” “我猜测应该是南太后慈安所为,自然当时我与你母妃都不知这神秘势力隶属何方,也并不知道是慈安在其中搅弄。这不过是我后来根据各种线索环境而推断而出的结果。而今慈安被剿,党羽肃尽,若仍没有,怕是要将之找出来也并不易。” “至于北越,当初你母妃也曾派了不少的人遣进北宫,甚至,她还亲自去查证过,那么多年都没有在君元手中找到,想来在北宫的可能性也很小。除此之外,朕这里也没有线索。”自兮儿死后,他一心想要随兮儿去。 若非有太后在,还有静旋未能找出来,他只怕也早就随兮儿走了,又哪里还会有时间和精力去专门的寻找这两样东西?彼时他才明了,权势富贵皆不过是过眼烟云,没了她,他还要那些做什么?6.7356 只可惜,悔之却是晚矣! “本郡知道了。” 容狄说着转身出了大殿,面色有些沉冷,秦皇之言让他心下微暗,这些事千易当年跟在母妃身边自然也是知晓的,可南齐他们的确是让人仔细的找过,并未找到他想的东西,所以他才将视线放在了北越的身上。 可他却说那最后一枚曦和令应在南齐之手?几十年的查证,若没有一点的依据他们必不会乱说,可若真在南齐那定然还是在慈安之手,慈安却是已死,如此那东西又会在哪里? 或者说是会在谁的手里? 男子脑海之中眨眼掠过无数个思绪,幽暗的眼眸却是突的闪过一丝清浅带着些凌厉的光,倒也不是真的死绝了,至少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不知那样重要的东西慈安会不会把那东西交给她? 不管如何这都是条线索。依目前可能,那也是唯一的突破口。 大殿之中,秦皇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却是怔怔的许久都未曾回过神来,直到李淳于出声,帝王才复杂的开口:“李淳于,去将禅位的诏书给朕备好。朕要提前传位于太子。” 不管如何,这都是他一直以来的目的,已经到了这一刻他不可能再后悔。这个位置他是无论如何都要传给他的。等看到他大权在握,过得幸福,他也可以没有遗憾的去见他的兮儿了。 …… 容王府,洛无忧带着红锦剪秋出府后,原本是要赶往刑部,不过在此之前她却是又半路转道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找另外一个人:柳随风。 可惜的是,柳家,烟雨楼,还有秦淮河画舫都已找遍,也是未曾找到柳随风的半点身景。没办法她只能放弃找柳随风,选择直接去刑部。 刑部还是那个刑部,天牢却是新修建的,里面关押的犯人并不少,且不提其它关押者,光是傅家之人便足有八百多人被关在这里。秦皇身子不好,可不知为何容狄竟也一直没有处置傅家人的。 想来留着还有用? 洛无忧摇头,傅家已然被抄家,该走的程序早已走完,差的不过是那一道诛杀的圣旨罢了,而谁都知道谋反之罪是不可能被赦免的,于此,不止傅家包括战王宸王母子都是一样的。 最终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不过,这世间从无绝对之事,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注定逃脱不了,在那其中最终还是有人四肢建全的走出了这天牢,躲过了被屠戮的命运。且还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此为后话,却是暂且不表。 干净的牢房之内,洛无忧静静的站在那牢门前,并未出声只定定的看着坐在那墙解的男子,依旧一袭蟒袍加身,五官如棱如刻,俊颜如玉如啄,却透着无比的苍白,发冠束着的青丝也凭添了几分的凌乱。 曾几何时,那高高在上的堂堂璃王,却是成了阶下之囚?尤记得那日相府拱桥桥畔的初遇,他一袭紫袍飞落莲池之间,救起洛明霞时的风姿绰然,彼时不知勾去了相府多少的女儿心。 不过两年多而已世事却早已改变,死去了太多人,如今,就连傅国公府也倒了。那温润翩翩的璃王殿下,也变成了今天这翻模样。难得的是,到了此时他的脸上却是反倒多了份平静。 他便自那般坐在地上,左腿直伏在地,右腿曲起,右手也随意的搭在那在腿膝盖处,指尖染上些脏污之色,狭长双目紧闭,许久整个人一动未动,仿佛陷入了沉睡之中,又仿佛已入定的僧人。 再看不到世间半点纷繁浮华。 许久之后,约摸是那道视线看得太久,南宫景璃终是蹙眉睁开了眼,看着牢门外站立的女子,身子却是微微一震,有片刻的恍然。 南宫景璃起身行至牢门处,凝着那女子许久:“本王以为,你这辈子最不想见,最痛恨的人应该就是本王,却未曾想到,此时此刻你居然会来这里?怎么,无忧这是来送本王最后一程?” “还是,无忧想要看看本王,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不同于以往未再称呼郡主县主她的那些封号,这是第一次他如此直白的唤她的名字。带着些自嘲与肆意。时至今日一切已成定局,他不需要顾忌,也不需要再压抑。 两人一人站在牢门外,一人站在牢门内,让南宫景璃不由想起在齐州顾府他奉命捉拿她时,他们也是如此的站着,不过,彼时隔的却是顾府那一道低矮的门槛,而不是这森冷的牢门。_67356 ------------ 第751章再见璃王,注定错过 “那你呢,恨他的背叛么?” 良久,洛无忧轻启唇,声音清浅如风:“王爷可恨我,可恨容狄,又可恨柳随风?被一直在意着的人如此对待,王爷的心中又可曾有怨,有恨?若有,为何又在最终改变了计划?你,难道不想登上那个位置么?” “呵,本王大约是真的恨过!” 南宫景璃笑了笑,更多了份自嘲:“不过便是本王再恨有何用?再说那些又有何用?如果说了恨了,是不是就可以从这里走出去?就可以坐上那个位置?是不是,就可以让时光倒回,就可以让本王可以得到你?还是不能的不是么?既然如此,坐不坐上那个位置于本王来说又有何意义?” “本王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身在皇家,终会走到这一步,不过是未曾想到这世上会有一个你,也不曾知晓你注定会是本王的劫。还记不得得本王曾说过你是一粒毒,只是本王早就中毒却不曾自知,更不知那毒早就入骨无解。”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呵呵,这一切能怨谁?说到底怨不不得天,怨不得地,只能怨本王自己,是本王自己错失了机会。可惜时如逝水,光阴无法倒转,所以本王注定只能看着你为他人穿上嫁衣。”_67356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 南宫景璃声音透着股低沉悲怆,恨么?自然是恨过的,那是入骨的挣扎和折磨。求而不得,想放却放不下,如何能不怨不恨?他在这场战争里,输光了所有的一切,输得彻头彻尾。 又怎会无一点怨恨? 若真无,就不会那般想登上那个位置。 可说到底也只能怨他自己,却是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的心意,当真正开口之时,却也在行着伤害之实。在亲口听她告诉一切的时候,他便已然知道,他输了,输的彻底。 四目相对,沉静许久。 南宫景璃再次黯然的开口:“无忧,不管你有多恨本王,本王,都有一事相求,可否说服容狄,让他放了母后与外祖父?算是本王求你,唯一一次的求你。傅家如今已然构不成任何威胁,放他们离开,也不会对大局产生任何的影响。无忧,你可否,最后帮本王一次?” “那你呢,只记挂着他们,却不理自己的死活了么?还是你就真的打算让自己心甘情愿赴死,想以此来换取他们的苟延残喘?”洛无忧听得忧蹙眉,看着对面那双失去了光芒的眸子,心中忽尔有丝难受。 那双眸子里也曾经盛满了光辉,何时竟黯淡到再无半点光亮?他是真的抱了必死之心了么?也是,堂堂的璃王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从皇子到阶下之囚那样的转变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 可说到底总还有丝希望不是么? 活着总比死了的好。 “呵……你早该知道到了今天,本王已然注定无路可走,更何况,没了你,活着对本王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唯一有的不过只是折磨而已! 南宫景璃只是笑,看向女子的眼中忽尔盛满了眷恋,黯然的眸光里也似凝聚出了点点的光,迷蒙而凄然,他就像是一只被囚在困牢里的兽,死死的被囚禁,无路可逃。 就像母后说的,他的心不够狠,若够狠,那日他就会要了她。哪怕是让她恨他,她也注定只能留在他的身边。那样他绝不会输,也绝不走到今天这步。可他到底是迟疑了,到底还是舍不得…… 看,他说的没错吧,她就是他的劫,一辈子也没办法跨过去的劫!彼时有多压抑自己,那爱被释放出来就有多强烈。想要不惜一切去得到,哪怕是折断她的羽翼,可那鲜血淋离。 最终刺痛的还是他的心!6.7356 于她,他终做不到那般的残忍,洛无忧,洛无忧,她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身上有股独特的力量,总是让人无法对她狠下心肠。他也被她给迷惑了,深陷了,不可自拔,终至一败涂地。 不过,若此也好,也只有这样真真切切的感觉着,爱着,也痛着。才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个提线木偶,而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男人的声音很轻,却让洛无忧的心仿佛被压上了千斤巨石,脑子里回响的是柳随风的斥责声,他说的对,若非是他,南宫景璃还是南宫景璃,他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不是她和容狄,秦皇到最后无计可施,能传位的也只能是他。他不会像现在这样。 狼狈到一心求死。 没了她,便没了活下去的意义…… 这句话太重,重到让人有些无法承受,她自以为是的想要拉开距离,可偏偏又保持着丝丝缕缕的联系。事到如今,谁又知道到底谁对谁错,谁又能说得清到底是谁伤了谁,谁又害了谁,谁又该去怨恨谁? 沉默许久,洛无忧终究开口,却是答非所问,“王爷,无忧此来,是有一件事想要问王爷,无忧想知道真正的容王妃在哪里?她是不是还在王爷的人手中?” “你是怀疑本王将容王妃调了包?” 南宫景璃嘴角划过一抹苦笑:“在你心里本王当真是那般半点都不可信任的么?还是你觉得本王真就是那么卑鄙而龌龊的人?还打算留着他来威胁容狄,好让自己逃过一劫?”心有种抽蓄的疼,疼到让他上前,五指捏紧了牢门。 “我是有此怀疑,可我从不会无的放矢,无忧自有依据。只想要王爷一句话而已,是或不是,王爷不必想太多。”洛无忧抿了抿唇如是答,柳随风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唯有可能那样做的便是南宫景璃。 她不过是正常合理的怀疑罢了。并没有刻意针对谁的意思,不是看不到南宫景璃眼中的受伤,可容王妃的反常她必要找出其原因,否则她无法心安。这于她来说很重要。 南宫景璃眉宇染上几分苦涩:“本王说了,无忧就信么?无忧焉知本王说的就是真的,就没骗你?于此来问本王又有何意义?得到那个答案又有何意义?” “是,王爷说了,无忧便信。”洛无忧眸光不眨,直视南宫景璃,只淡淡的回了这样一句。 南宫景璃有些愣,似未想到洛无忧竟会如此回答,他说,她便信?只几个字而已,却是奇迹的抚平了些他心里的伤。 他笑,多了份释然,却又更加的萧索:“她的确是真正的容王妃,本王并没有将其调包。这点,柳随风知道的很清楚,若本王真要做,他不可能会发现不了。不过,容王妃她,要求与本王见了一面。” “母妃要求与你见面?所为何来?”洛无忧讶然。 南宫景璃忽地松开握着牢门的手,淡淡的道:“其实不难猜想,她要求见本王自是为了自保,是为了从那里逃出去,她说要与本王达成合作。她绝不会让容狄登上那个位置,所以她可以助本王,与本王各取所需。”只她却不知,那时候的他,在听了洛无忧的话之后,心思已开始摇摆。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明白,他想要夺位的希望有多渺茫,更是在那个时候他才明白,那个人在她心中的份量。不管他再如何的努力,他都不可能走进去。于是他动摇了。 洛无忧微微的蹙眉:“那,她所需所求又为何?就是让容狄不能登上那个位置?”只为此么?就没有其它的?可这却更不像母妃会做的事,容王妃上官茵儿爱憎分明,对于皇室的厌恶让他打心眼儿里,敌视皇家所有人。 先不论她是否则有此心计,这却是她的原则,若非如此,容王府怎么可能多年来,除了与上官茵儿有着亲缘关系的沈夫人有走动之外,却是根本没有任何的朝臣走进过? 难道她就真那么不想容狄登位? 为此,甚至不惜跟她所最讨厌的那类人合作? 这,可能么? “本王不知,除此之外,她并未对本王明言明其它。” 南宫景璃摇了摇头,蹙眉苦笑的回,“时至如今本王倒是觉得有句话说的没错,世间传言皆不可信,事实与现实总有差别,你,自己多加小心。不过想来是本王多虑了,无忧聪慧,看懂了本王的眼神,身在局中,却是看得最为透彻,还有他在,想必没有人能伤得了你。” “如今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想来你就要离开了,无忧,可否考虑一下本王的请求?”低沉的声音带着丝丝卑微,眼中闪过祈求。南宫景璃看着眼前女子的脸庞,心中挣扎而不舍。 却也只能看着她一点一点离自己越来越远。那不紧不慢的步伐也好似将他的心一点一点剥离出躯体。 蓦然那脚步声却突然消失,洛无忧顿在那通道间,忽然转身:“王爷所提的要求恕无忧无能为力,无忧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可以保住那么多的人,他们与无忧来说毫无关联不过只是陌生人,无忧能做的,不过是尽量的保护无忧在意的人。南宫景璃,如果有机会,无忧希望王爷,忘记过去,好好的活着。” “或许,我曾真的恨过你,不过也不能抹杀我对你的感激。认真说来,王爷是第一个对无忧无偿伸出援手的人。无忧一直都心存感激,这一点,于现在亦如是。”否则也不会在当初中药之时,都还信任他。 柳随风的质问,她无言以对,她承认他说的是事实,可那又如何呢?彼时她的心早被仇恨全部填满,不是不曾意识到南宫景璃对她的情,他却是注定要被她利用的人,除了远离,将伤害减到最低。 她又能做些什么? 转身,女子紫色的裙裾消失在牢里,也消失在男人的眼中,久久的凝望那空空的走道,南宫景璃神色有些恍然,耳边不停的回想着女子清浅的话语。那话很无情,却偏偏让他已沉寂的心又掀起了丝丝涟漪。 “洛无忧,无忧,你知否,想让人对你放手有多难?除了死去,本王这辈子大概都无法放开了,你又可知晓……”低低的呢喃在空气里几不可闻,带着几丝怅然和无尽的凄清,让人闻之心尖都在震颤般的揪紧。 她,终归是希望他活着的!如此是否代表在她心中,他并非那般的不堪,也并非他想象中那般一点份量也无?他是第一个对她伸出援手的人,却偏偏又错过了她。命运,有时候便是如此的弄人。 而错过,是否就是他们之间,最终的命运? 早已注定无可更改的命运? 洛无忧一路往天牢外走去,比之来时心情却更渐压抑,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却依旧未让她的眉宇有任何的舒展。如今的南宫景璃深陷囚牢之中,他,没有骗她的必要。 若真的是他将母妃掉包,定然早就拿此威胁他们放过傅家,求那一条生路了。可他没有,且他说的对,柳随风一直负责看押,若他真的换了人,柳随风不可能半点都未察觉。 那,母妃的改变,又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竟会变得如此反常?甚至让人觉得变了一个人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原则和底限,便如同她一般,可容王妃一次次的举动却是突破了自己的底限和原则。 这是根本的性格改变,真是就是因为那恨有那样的深么? 若不是,那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洛无忧却是百思不得其解,想到头有些发疼,却就在此时,整个人被一道粗嘎的声音惊醒,本能的停住了脚步往后退了几步,身子紧贴墙壁躲了起来。看着拐角的国一条通道中,徐徐步来的身影,耳边听着狱卒的话。 她本就冷凝的脸上,面色微微泛白。_67356 ------------ 第752章交换条件,刺骨剜心 “太子殿下,傅雨鸯就关在那边,属下等尊照太子殿下的命令早将她单独的关押了起来,没有让任何的人接触过她。不过这一个多月了,那人倒还真是有些奇怪,也不哭也不闹,该吃吃该睡睡。” 当真是没有女,亦是她在入南齐皇宫之前所生。换言之她亦是你亲祖母。你消失这一年一直呆在南齐皇城慈安的身边,由慈安亲自教导。看来她对你倒是颇为信任。” 若不信任也不会把那样东西交给她带走了。 据审出的消息,巫哲曾在不久之前开启过九转神盘,不过想来得到的上天启未并不是什么好结果,所以在那之后,慈安才会派人秘密潜入大秦和北越,想在大秦找到浮生残卷,也想借着北皇不在,重挑祸乱。 甚至为此她还不惜派人潜入无忧城,想要以探无忧城的虚实,只可惜却是被顾流年所阻,她所派出的人也全都被抓了出来。 全部被处死,无一例外。 当然她自然不止是为了探虚实,无忧城乃无忧所创,无忧又是天命凰主,无忧城也算是她的大本营,想来慈安也是怀疑浮生残卷与曦和令有可能在无忧城里。所以才会挺而走险。 “呵,你说的的确不错,看来你当真查到不少。我消失那一年多里都呆在南齐皇宫,应该说是从那里出来后便一直呆在南齐皇宫之中。也的确是呆在她的身边,由她亲自教导不假。” 洛灵儿亦不否则认,反而承认的极痛快:“如此,太子殿下你也该知道你想要的东西,只有我才知道到底在何处了?呵呵,灵儿素来都觉得姐夫是个顶天立地的真男儿,绝不会为儿女私情所累。” “如今看来,灵儿眼光的确不差,在男人眼中,最重要的还是成就家国霸业才是!灵儿可以帮着姐夫成就姐夫枭霸天下的梦想,也可以把姐夫想要的东西给姐夫,甚至,还会不遗余力的辅佐姐夫。” “可是灵儿想要的可从来都不是仅止活命而已。相信这点,姐夫也该再清楚不过。灵儿要的是,成为姐夫的女人,成为姐夫的妻子。除此之外,灵儿什么都不想要。”男人想要的是什么她再清楚不过,更何况是眼前的男人?红唇微启间透着一股子媚惑,洛灵儿说的极是直白露骨。 更,毫不掩饰自己对眼前男人的欲念。 “你,倒还真是诚实!” 容狄哧笑了一声:“不过你凭什么就以为,在本郡的眼中,你有那么大的价值?又凭什么以为你有资格站在本郡的身边?值得让本郡为了你休弃她?好歹在她背后还有无忧城,你又有什么?就凭你这副,肮脏的皮囊?”男人脸上染上无尽的讥屑与嘲讽! 一字一句,如针又如刀,不止针针扎在洛灵儿眼中,也一刀刀棱刻在无忧的心上,转瞬间已鲜血淋离,那是冰冷到刺骨的剜心之痛。 “你……” 洛灵儿脸色微白,便是再如何厉害的女人,也绝受不了被在意的男人如此的奚落,尤其那眼中毫不掩饰对自己的讥屑与厌恶。好似自己在他眼中便是一块被污浊了的抹布般的不堪。 她咬了咬唇:“她有无忧城又如何?姐夫既然来了这里,不就证明着你更在意我手中的东西不是么?你问我凭什么?就凭我手中的曦和令,如此你觉得我的价值够不够?又是不是值你为了我而休弃她?” “美人江山,雄图霸业,我倒是想看看姐夫会如何选择?世上从无两全之事你若以为对我用刑就可以逼我交出曦和令,那便大错特错了。若得不到你,本小姐会带着曦和令一起下地狱。” “也绝不会将它拿出来成全你和她,若不信,你大可试试!”洛灵儿眼中闪过浓烈到极致的绝决疯狂之色,那是对眼前男人疯狂的占有欲:“左右本小姐已什么都没了,既然什么都没有的人,也自然不会怕再失去什么,姐夫,你说是不是这样?” 容狄依然静静的看着,只那如墨般幽深的瞳孔却是更加的黑沉,沉静许久他轻勾了下唇角,那抹弧度轻扬如烟花般绚烂耀眼。 却又似透着无尽的冷意:“如你所愿,本郡只要曦和令,你若能能拿出曦和令,本郡遂了你意也无不可,若然欺骗本郡,你也当知,本郡自会有上千种的方法,足可让你生不如死。” 首发 “那是自然,若姐夫守信,灵儿自然不会失言。待到姐夫与灵儿拜堂成亲之日,那曦和令灵儿自当双手奉上。以姐夫的手段想来不用担心灵儿会耍花样,便是真要担忧,那也是灵儿担忧才是。” 得到承诺的洛灵儿眼眸都绽着光:“世人都知姐夫对大姐姐情深意重,甚至不惜为大姐姐在世人面前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灵儿倒真是担忧若是到时姐夫真骗了灵儿,待到灵儿将东西给了姐夫,姐夫若反悔失诺,那灵儿才当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那你想如何?”容狄讽笑直问。 “自是要姐夫下旨公告天下,如此一来,灵儿也才能安心不是么?”洛灵儿扶着青丝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唇畔勾起一抹得意且阴冷的笑意。 一世一世一双人? 呵,洛无忧,你看看,当日你之举动也最终不过是个笑话而已。到最后,这个男人还不是为了权力,为了曦和令背叛了你?我倒是想看看,当你届时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还当真是让人无比的期待呢?_67356 ------------ 第753章区区如她,锦绣天下 红锦等人在刑部外等了许久,却都没有等到洛无忧出来,不由的心中隐生惊惶,摇光与青鸾这才出去寻找,却是根本不见人影,因是在刑部天牢之中,七杀与暗隐也未曾跟进去。 然,找遍了整个刑部,甚至惊动了刑部尚书徐巍远,将整个天牢都翻了个底儿朝天,却也没有找到她们想要找的人,几个丫头这才急了,摇光脾气火爆更是直接将刑部尚书揍了一顿。 “该死的混蛋,主母那么大个人进了你刑部,人不见了你还敢告诉我说什么不知道?我叫你们不知道,叫你们不知道,那么多的人难不成都是饭桶么?我告诉你,要是我家主母少了半根头发,我定饶不了你!” 摇光拳头如雨点落下,徐巍远抱着脑袋歪倒在地,当真是有苦说不出也不敢说,只能可劲儿的咬牙忍着,要知道那可是太子妃娘娘未来的皇后,若是真的在他刑部里失了踪,那太子殿下只怕当真是能将他皮都给剥下来! “够了,你就算打死他,小姐现在也不会出现。青鸾你现在回容王府看小姐可曾回去,七杀暗隐,你们二人去顾府洛府找,还有摇光,你进宫找姑爷,看看小姐是不是进宫了。红锦汤圆,我们就在这附近找找看。” 剪秋一把拽住了摇光还想挥下去的拳头,冷着脸吩咐:“听到没有,都赶紧去啊,小姐的安危最重要。你们若是不想去也别再这里添乱,徐大人我们太子妃是在你管辖的区域失踪的。你有责任有义务寻人,也请徐大人赶紧的派人前去找寻,为今之计是要赶紧把小姐找回来才是上策。”_67356 “几位姑娘放心,下官这就去安排人寻找太子妃。”徐巍远从地上捡起了官帽胡乱的戴在了头上忙答应着,此事便是他们不说,他也会去安排的。也顾不上其它,徐大人忙召集了刑部所有能召集的人前去找寻。 看徐巍远跛着脚一瘸一拐的样子,红锦眼眶泛红,眸光喷着火整个人身上也都染上了一层戾气一般:“我告诉你,若是找不回小姐,我绝不会放过你,定要拆了你的刑部,拆了你的骨头!” “所以你最好给我尽心尽力的找,我们走!”红锦怒吼了威胁了一声,几个丫头赶紧的出了刑部,与刑部大队的官差,就在那附近的街道上开始找,其它人也依言各自回了洛无忧可能去的地方。 几乎一个地方都没有放过。 青鸾回到容王府更是直接回了默园,却是并未在默园里找到女子的身影,只能冷着脸忍着焦急,叫出了修和域,带领所有的无忧城暗卫前去寻人。如此大的动静,让刚回到默园的容狄微微蹙眉。 “发生了何事?为什么调集这么多人手?你主子呢?”容狄的脸色很难看,心头也似有些发慌的跳动,就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一样。而他每一次的心慌似乎都与她有关,是无忧,一定是她。 青鸾抿唇头一次对主子那两个字未曾反驳:“她不见了,下午她说要去刑部,命我们一直在外等候,可是我们等了近一个多时辰也未看到她出来,于是带人去找,找遍整个刑部和天牢都没有找到人。” 心下担忧更甚,容狄已回,她却还是不见人影,看来她根本没有进宫。那她到底去了哪里?尤其让人奇怪的还是,她到底是怎么离开刑部的?她们一直守在刑部外为什么会都没有发现? 而她又为何要甩开她们独自离开?又或者,是她遇到了什么事或什么危险?所以才……应该不可能才是。那是刑部的天牢,况且还是青天白日的,不可能有人敢闯入天牢之中劫走她。 尤其,她去刑部也不过是临时起意,应该不可能会是这样。如此想着青鸾冷凝的脸色微微缓解了几分,只是提起的心却是一直还吊在半空,根本无法落回心房之中。 刑部,天牢? “她什么时候去的刑部?你们又是何时发现她不见的?”容狄脸上的淡漠终于在青鸾的话语之中,丝丝缕缕的龟裂,墨色的袍摆之下,双手更是早已紧紧的纂在一起,刑部天牢,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无忧她是不是…… “未时一刻去的,大约未时三刻我们进的刑部去找人。”青鸾答,看男人脸色瞬变,连身形也有些摇晃,不由更加的疑惑:“你是不是知道她去了哪里?若知道就赶紧说,接连辛苦这么久,她的身子不大好,早上去灵犀院儿还差点昏倒,如今天气又冷,我怕会出意外。” “你们带人去找,一定要把人平安的找回来。齐风齐衍还有你们也去,调集所有能调集的人,将城北大营的人也调出来,给本郡封了秦都城,仔仔细细的找不管如何都要把人找到。”容狄未答,只阴冷着声音下令。 “是,主子,属下等这就去。”6.7356 齐风齐衍亦是脸色大忙,忙领命退了下去安排,主母失踪,这不是在要主子的命么?好好的,怎么可能就会失踪了呢?七杀和暗隐也是,那么多人,居然都保护不了一个主母。 这两厮可真是欠揍了。 下完令,容狄整个人也顿时消失在原地,那脸上焦急再也崩不住,未时,无忧她竟然也在未时去了天牢,那是不是说,她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她是不是全都听到了? 所以才会瞒着所有人离开了刑部? 应该是的,否则,以无忧的性格绝不会没有半点交待就离开。而让关心她的人担忧,要知道这几个丫头她心中也占据了一定的份量。 想到此,男子脸上的焦急更甚,身形飞落在瓦檐间,双目如电不停的在人群中找寻。然则,人海茫茫,他找了许久,却始终未曾看到,那抹牵动着他心魂的紫色身影。 …… 永远到底有多远? 以前她没有答案,现在却是有了,原来,永远可以很远,远到无穷极,远到无尽头。可原来它也可以很短,短暂到甚至只在眨眼转瞬之间。 洛无忧一个人静静的走在街道上,没有泪水,没有哭喊,清丽绝美的脸上噙着一抹笑,那弯弯的弧度一层不变,透着几分木然,几分讥讽,几分嘲笑,嘲笑的却只有自己的愚蠢。 她仿佛一个已然失了灵魂的木偶,机械的重复迈着双腿,不知道从何处走到了何处?便就如此一直不停的走,走到腿脚酸软,依然浑无所觉,依然还在不停的走。 脑子里挥不去的都是男人字字句句冰冷的话语,还有,洛灵儿那得意的笑。可原来最最可笑的却还是自己,是啊,多可笑!就在早晨她还在想着要全心的去信任,可才短短几个时辰而已。 他却狠狠的甩了她一个巴掌,那般的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宛若一把刀生生将她的心也剜了出来,刹那间鲜血淋离,让她所有的梦全都支离破碎。 休弃,她的背后有无忧城?呵,容狄,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为了一枚曦和令便可以出卖所有的一切也出卖了她?如此,那些他曾对她许下的誓言又到底算什么?又到底算什么? 从来不曾想过这样的字眼也会从那张嘴里说出来,明明那么好听的声音却是那么的冰冷无情,不过短短几个字,却打破她所有的希翼,原来他最终想要的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为了那两个字! 天下! 是啊,区区如她,又怎敌得过那锦绣天下? 如今他的毒解了,他可以一心追求他的天下了。而她在他心里,原来也不过是如此轻易就可被舍弃,被拿来交易利用的对象,仅此而已! 不知何时太阳被云层遮挡,寒风呜咽着刮了起来,吹落了女子身上的锦色披风从袖口直直灌入,很冷,可也冷不过她的血液早就被凝固。 片片鹅毛般的飞雪自九天而落,朵朵银白,片片圣洁。落在她漆黑的发梢肩头,很快便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那洁白的雪地之中却是铺洒一路的鲜红,妖冶又刺目的血色,便就那般自女子的双手滴落。 一滴两滴,似乎也没有尽头…… 噗嗤―― 身形一个踉跄,女子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纤细的身体便如同离枝的柳絮,软软的倒在那冰冷的雪地,美丽的凤眸紧磕,卷跷的黑色眼睫也在眨眼间被雪染得白,那般的苍白而无力。 吁―― 远处有马车徐徐驶来,却是停在了女子的身旁,赶车的年轻汉子勒住了缰绳颇有些为难:“爷,那路上有个女子晕倒了,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有片刻的沉寂。 车厢里,传来一道淡然而素雅的声音,很是好听:“寒风戾,雪色凄,如此骤冷的天气昏倒在路上,怕是只会病上加病,你们便先将她带上马车来,待到前面若有医馆再将她放下吧?” “是,主子。” 赶车的汉子下了马车,将人带到了马车里,车帘挡住了寒风飞雪,有温润的气息扑面而来,融化了那发梢上的雪片,却怎么也融化不了那沁入骨髓的冰冷。那张苍白如素雪的脸庞,落入一双狭长的眼眸。 却是让那人脸色微滞,眼瞳都是狠狠一缩:怎么可能会是她?_67356 ------------ 第754章再见白尘,终避不开 静谧的空间里燃着香珠,袅袅香气扑鼻,古朴雅致的房间,简单却不失大气的摆设,洛无忧幽幽的转醒,看着眼前陌生的地方,有瞬间的怔愣。这不是默园也不是无忧阁,这,是哪里? 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撑着手强行从榻上坐起,胸口还是有些刺痛,让她脸色也更白了一些,正想翻身下床,耳畔突来声响,让她整个人都是一惊。 “郡王妃还是躺下来的好,大夫说你急怒攻心,又受了些风寒。此次身子受损颇大,所以需得卧就静养,便用不急着起来了。”素雅温润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担忧和关心,落入人耳中很是熟悉。 洛无忧侧头,看着那已快走到她眼前的男子那张儒雅俊脸,微有些诧异:“墨白尘,怎么会是你?墨帝陛下怎么会突然驾临秦都?此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么?”声音有些沙哑。 “劳郡王妃挂念,我一直都很好,此次前来大秦一为探望两位,也是为了能亲自向两位道谢。若非是你与容郡王,只怕我现在还被困在那个牢笼之中,更不会有今天这样的随心所欲。”_67356 “若是郡王妃不嫌弃,可唤我名字就是,我也唤你无忧可好?”墨白尘依然笑的儒雅翩翩,视线落在女子眼底一闪而逝的的痛楚时,笑容却是有些淡去了几分,眼中也不自觉又染上几分关心,却被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不过是个名字而已,你想怎么唤,都随你。”洛无忧淡淡的回了一句,心脏因着那容郡王三个字,而狠狠的抽疼许久。 却最终被那女子给强行的压了下去,她扯起一抹笑:“对了,梦月呢?此次可有随白尘一块儿来?想来这次事情得已解决,她应当是最开心的了。白尘应该是去接梦月公主,而后顺便转道来的秦都吧?”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无忧。”墨白尘笑了笑,声音里却染上了几分的无奈和惆然:“不过梦月那丫头,却是一言难尽……” “哦,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若无忧想知道,不若先喝了药,我再慢慢告诉你。”墨白尘将手中的托盏放在一旁,将那药碗递给了洛无忧:“这是我身边的御医开得治风寒的汤药,此刻已然不烫,良药苦口却也得趁热喝才是。” “多谢。” 洛无忧也未矫情,直接端过那药碗一饮而尽,药的确很苦,可再苦又怎苦得过那颗堪比黄莲的心?将药碗递还,她道:“看白尘的样子,莫不是,梦月她打算留在北宫了?” “差不多吧,只是我却并不看好梦月的决定,如今想来,也不知道我当初送她前往北宫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墨白尘将药碗放下,淡淡的回,眉宇间亦自然染上了几分忧色。 他本派了人前去北宫接梦月转回,可他在南齐等来的只她一封信,说她已对北帝动情,要留在北宫之中。对于北帝君惊澜,他的感觉很复杂,可由衷来说她并不看好梦月的选择。 是以才亲自去了北越,然梦月的态度却很坚决,这一次竟是连他这个皇兄的话也听不进去了。这让墨白尘心下有担忧却又多有怅然,这才决定趁机转道大秦来看看容狄和洛无忧他。岂知才入城,却就遇到了洛无忧昏倒在雪地里。 说来,倒也是巧,就不知她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竟是吐了血? “原来竟是如此么?” 洛无忧听完颇有些恍然和感慨:“其实墨帝也不必过于担忧,不管如何这都是梦月自己的选择不是么?或者这才是她想要的,说不定有一天,她真的能走进去也说不定。未来的事谁又能说得清?” 不管结果是苦是甜,那都是自己的选择,都得受着。就如同她自己。不也是如此么?即使到最后,是背叛,是利用,是棋子,可这也者是她自己选择的,怨不得天,也尤不得人。 “但愿吧,对了无忧你,怎么会昏倒?我已派人去了容王府里报讯,想来一会儿郡王就会过来了。”墨白尘有些犹豫的说了一句。她现在是容郡王妃也是大秦的太子妃,给容狄传讯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6.7356 只是不知为何看到女子冷清的脸庞,他总是有种错觉,好像自己报讯之举似乎有些轻率了,她,好像并不想回去容王府?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莫不是小俩口吵架了?想想这倒也不奇怪,牙齿还难免和嘴唇有个磕磕碰碰的。 更何况是人呢? 洛无忧只滞了片刻,便自笑回:“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否则说不定我当真的露宿雪地被冻成冰块雪人儿了,说不得到时候我还真会大病一场。生病的滋味儿一点儿都不好受,我可不想尝试。” 没人想生病,她自也也不想的。 当然,她现在也一点不想回容王府,可墨白尘所为也并没有错。况且那里她迟早还是要回去的,有些事也不可能一直的逃避。逃避也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想想她这一路经历了这么多,又还有什么承受不了的? 她一遍遍如此的安慰着自己,却又如何能掩饰得了心中的刺痛。只那痛却被完美的掩藏了起来,被女子脸庞之上,完美到无懈可击的淡笑所掩盖,未露出一丝一毫。 “如此便好,不过下次可得千万注意不要一个人在外行走,若再发生这种事儿只怕郡王也是要担忧了。无忧也不用这般客气的谢我,我欠你们很多,尤其郡王当初帮我解除封印之情亦未偿还。” 墨白尘笑得温润,话里却是意有所指:“当初郡王可是说了,这个人情让白尘还给无忧,于此,白尘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无忧若真要谢怕是还要谢谢郡王才是。” “呵呵,是么?我竟是不知还有这回事。如此说来,等回去我倒真该好好的谢谢他才是了。”洛无忧笑了笑,如是回,转念道:“不过天色也不早了,若白尘方便,可否着人送我回去?” 墨白尘的话里含义她能听出来,大约是察觉了什么想要做个和事佬,只是,她现在不想提到那个人,更不想听到关于那个人任何一丝一毫的消息。那只会让她更难受而已。 “这,好吧,我这就派人去安排马车送你回去。” 墨白尘并未多犹豫点头应随,天色已是傍晚,无忧毕竟已嫁了人,若是留在此处过夜他自是无谓,可这对她的名声却是不好。只不知他派了人去,为何容王府里现在还未有来人? 洛无忧闻此松了口气,留在这里自然不是长久之计,且只怕容王府的人得到消息也会很快赶来。她现在不想见到他,自然是要先离开,说她什么都好,逃避也好,懦弱都好,现在的她需要时间。 她要好好的想想清楚,她到底该怎么做? 翻身下床,洛无忧穿好了鞋子出了厢房,倚在回廊看着天边那片火烧般能红的天空,很美,美得绚目。可她并不喜欢,夕阳再好也会落下,落下之后便是漫长而无尽的黑夜。就像迟幕的英雄,悲凉而苍桑,让她喜欢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隐有脚步声传来,洛无忧回神:“墨白尘,今日多谢你了,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若是来日有机会……” 转身,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头,就像被鱼骨刺穿喉管,又涩又痛却再说不出半个字发不出半个音节,本以为是墨白尘转回,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那个她现在最不想要见到的人。 “无忧……” 容狄轻唤女子的名字,声音很柔,也依然是往昔那般担忧而宠溺的眼神,柔的让人沉醉,甚至是想要永远的沉沦,而她也的确是深陷沉沦在这双温柔眼里。以为找到了一生一世,找到了永远。 可天牢中的那道冰冷的声音,却是让她蓦然间清醒。原来,一切都不过虚幻的梦境!都是她的自以为是。容狄这个名字曾是她最感激上苍的厚赐,她以为那轮明月只会为她而绽出光芒。可原来,一切都是奢望。 吾之心既若明月,明月长存照无忧。 嫡女为谋:重生之倾世毒妃: 呵,原来那也不过是一句笑话…… “原来是郡王,我还以为郡王会很晚才会到,正打算先回去。”许久,洛无忧才找回了自己的魂魄,声音清淡无波:“既然来了,那便走吧,左右天色也不早了,我也有些累了,也该回去了。” 既然避不开,那也不能留在此处。 洛无忧说着转身,当先朝外面走去,一路别了墨白尘上了外面的马车,熟悉的车厢里,依旧垫着厚厚的狐裘,触手温润,然,再热的温度,却也温暖不了她那颗陷在冰窖里的心。 脸上挂着笑,心却是被撕裂着。 容狄也上了马车,看着女子眼底的沉寂,如死水般的沉寂,却仿佛可以透过那空寂看透那最深层的痛。蠕了蠕唇,他似想说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未说。深遂的眸光落在女子撇开的侧脸。 那眸底的亦是黯淡宛如骤然失去了所有光泽!_67356 ------------ 第755章她是他的解,亦是他的劫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小姐没事吧小姐……”容王府里,洛无忧刚回来众丫头忙围了上来。看着那一张张担忧的脸庞,洛无忧牵唇笑了笑,不再像方才那般虚假的笑。 让她整个人也染上了几分暖意:“放心,你们看我不是好好的么?不过临时有有急事离开了一会儿,我这么大个人了,莫不是你们还担心我会走丢不成?可千万别哭,那样我可就罪过了。” 在伤害面前,真心总是那么可贵。 “她有些累了,还未用过晚膳,你们先去准备,我先带她进去。”容狄伸手握住少女的手,让无忧本能的身子一僵想要甩开,只是看着几个丫头担忧的目光却是蓦然间放弃了挣扎的举动。 “是,小姐您稍等,奴婢们这就去准备。” 几个丫头闻言忙抹了泪花下去准备饭菜,容狄牵着女子一路进了厢房,几乎是在进门,门还未完全闭合的刹那无忧便抽回了自己的手。掌中那温润的触感顿消,看女子举步向前,容狄本能的伸手握住了少女的手腕。_67356 “无忧……” “郡王若有话要说,就直说便是,无忧听着,不过请你先放手。”听着那声轻唤,洛无忧转头凤眸直视容狄,那眸子里的冰冷之色,让男子心头一阵刺痛。 蓦然间浑身都有些僵硬:“无忧你,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生气? 洛无忧哧笑不语,呵呵,多可笑又多余的问题,她现在不该生气么?难不成她不生气还要感谢他的利用,感激他的欺骗不成? 容狄呼吸一滞:“无忧,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你说啊?怎么,你为什么不说了?是不是你自己也觉得无话可说?还是连堂堂的容郡王也一时间找不到理由来圆谎?”女子声音带着几分凌厉和尖锐,心中的阵阵刺骨的痛让她无法保持理智。 她眸光直视男子双眼带着无尽冷意的犀利。若那话不是她亲耳听到,不是他亲口所说,或许她会相信,甚至还可自欺欺人,可偏偏那是他,她不会看错也绝不会听错。那张脸那道声音她至死都不会忘记。 那是她曾最信赖的人。早已镌刻入骨,又怎么会弄错? “……”此时此刻,他还能说什么? 容狄蠕了蠕唇,却是无声不成调,深遂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女子清冷的脸庞,除了这样看着,他却只能看着。看着她的痛,也跟着一起疼! “容郡王不是要说么?不是要和无忧解释么?现在无忧听着,你又为何不说了?容狄,你就真的那么,那么想要得到那个天下?就真的那么想要得到至高无上独一无二的权利?” 洛无忧声音越发清冷,带着股子质问:“你为了拿到曦和令,不惜出卖我更出卖你自己,为何你竟会是这样的人?既然你想休了无忧,那当初又何必还要到顾府求娶?又何必给我那场婚礼?郡王不觉得那只是多此一举?是不是当真得到的便就再不用珍惜,便可以弃如敝屣的随意丢弃?” 女子怒斥着甩手挣扎,却被容狄双臂一环强行紧紧抱进了怀里:“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洛无忧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不会娶她绝不会娶她,你,竟连我也不相信了么?” 男人声音隐含丝丝颤抖,弃如敝屣,随意丢弃?她怎么可以用上那样的形容?他又怎么会出卖她?又怎么会出卖自己?在他心里她才是他最珍惜的,难道她不知道么? 天下?6.7356 天下再美又怎么敌得过她青丝一缕,又怎敌他笑颜如花? “相信?容狄,你觉得我要怎么相信你?”男人用力极大,洛无忧挣扎不出,眼眸闪过一丝晦暗,手中金针毫不犹豫落在男子胸前气穴。容狄身形一颤手中力道一松,女子便趁机退了出去。 她站在三步之外冷冷的看着他,十指之间金芒依然还在闪烁,那指尖却是有些发抖,以前觉得那个怀抱很温暖,让她无比的眷恋,如今却只让她觉得冰冷觉得肮脏,他怎么会是这样?这样的他不是她心上的那轮神圣皎洁的明月,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他怎么可以如此残忍的将它玷污? “洛氏无忧,本郡说过绝不会娶她,本郡只是想从她那里套出曦和令的下落罢了,本郡说过这一生只要你一个。”男子垂头撇向胸口那支金针,穿骨一般的刺疼,隐隐中似有什么裂开,有什么正在汹涌而出。他的面色却是始终如常,除了担忧便没有其它。 这是第一次,她的无忧狠心拿针来扎他。 很疼,不止身体的疼,还有心上的疼,疼到他心脏都被收紧到无法呼吸,可他这点点的疼又怎么比得上她心中的痛?他伤了她,别说一针,便是千万针那也是活该他受着的。 如此,他心中的愧疚才会少一点。 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浓烈哀伤,让洛无忧痛到无知觉的心再次狠狠一揪:“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那么想要得到曦和令,为什么一定要拿到它?它到底对你有什么作用?为什么你非要不惜一切的得到它不可?” 他不会娶洛灵儿,那曦和令呢?也就是他所做所为都是曦和令?为了曦和令他竟不惜使用这样的手段么?这样不择手段的他,让她感觉陌生和害怕,就恍如回到了初见之时,让她只想要逃离,避开! 厢房之中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我,好了,你累了,先好好的休息,答应我不要想太多。无忧,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会在,容狄在,上官明月也在,他们一直一直都在……”低沉的声音戚戚,容狄看着女子许久,方才伸手将那金针拔了下来,将之放回无忧的手中转身出了厢房。 那身影透着几分狼狈与踉跄的逃离,看得洛无忧眼中酸涩,颓然的跌坐在那榻上,她凌乱的脑子里闪过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彼时的温柔缱绻,为了她不惜一切,还有那今日那冰冷的声音,反复在脑海之中交错。 最后停留的是他离开时狼狈的背影…… 到底是为什么? 容狄,到底为什么到了此时,你却都不肯松口?遥想暗室中的那鲜血淋离的他,遥想北越时卑微的他,若爱一个人爱到可以将自尊踩在脚下,那为什么又会像现在这么狠心的伤害她? 起身她急步到门前,看着空空如也的院落,想要追出去,脚步却是灌了铅有千斤重。摇了摇头,她最终回到了榻前坐下,沉沉的闭上了眼。她很累,她需要休息,休息后才能将一切厘清。 她要弄清楚,到底那是真的,又或者,他是有什么苦衷? …… 书房之中,房门被哐啷一声关上,抵在门边男子捂着胸前,吾如尔,本郡从不相信命运,相信本郡,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到时本郡会陪着你,不管你想去哪里,浪迹天涯也好,游历山川也罢,哪怕你想山林归隐再不问世事…… 本郡,都会陪着你。_67356 ------------ 第756章承千年不灭,另一个救赎 喧嚣繁华的街道边停着一辆不逢时,若是本郡早生千年,也还当真想见识见识,他,到底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物?”6.7356 “明明已死千年,却只凭着几件东西,几句临死前的话,居然还可以如此影响着千年后世之事?”男子声音里带着股子难以言喻的讥屑。 天问,天问,寻天而问道。 若无那所谓的天问大国师,又怎会有今日的一切? “是,属下明白,属下会安排下去,主子放心。”寒濯听得一知半解,反正主子的意思就是说曦和令不可能被轻易毁掉,他们也不用担心那个女人拿此来威胁他们就是了。 如此就好,便是她不动,他也会逼着她动的。 寒濯想着也放下了车帘,看着对面自个主子,心有担忧:“主子,您的身体可有什么不适,要不要属下让齐衍来给主子把把脉?”主子的脸色太白,白的跟纸一样,比外面飘着的雪花还要白。 这让他无法不担忧,不是说毒已解了么?医谷中人与章明等人甚至连主母都替主子把过了脉,主子体内的奇毒已解,当不会有事了才是。可为何这脸色还会这么难看? “本郡无事,你先下去,办好此便好,有什么异动及时通知本郡。”容狄淡淡的摇了摇头,将寒濯赶下了马车。车帘幽幽晃动间,男子脸色恢复了如死水般的沉寂,眼看着马车拐过街道停在容王府前。 举步下了马车,他却并未移步,只垂头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小屁孩儿轻笑出声:“怎么,你这是想来找本郡算帐来的?放心吧,你师父的事,本郡一会儿便会去找他,不会连累到你,也不会让他罚你的。” “哼,这本就是你的责任,你当然该负责了,可是本少爷现在要和你谈的是另外一件事,你跟本少爷过来!”安儿黑着脸,那眼中闪烁着几分戾气,负手走在前面。 容狄微顿片刻,举步跟了过去。竟是不想,安儿居然带他来到了烟雨楼。且要了个极大的包厢。 空荡的房间很寂静,安儿凝视着男人,直接了当的开口:“容狄,你到底在搞什么?最好老实跟本少爷解释清楚。为什么娘亲这两天会那么不开心?你每天不在府上又到底在忙些什么,娘亲的心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你不用否认,除了你,没有人能影响到她。你在她心里有多重要,本少一清二楚,你别告诉我你会不知道!”自然重要,否则娘亲绝不会将重生那般隐秘的事都告诉了他。 安儿越说越怒:“你那什么破母妃那样对娘就罢了,连你也这样。几天不见人影也不安慰娘亲,容狄,本少爷说过,若然有一天你敢负了她,本少爷绝不会放过你,你别以为本少只是说着玩儿!” 稚嫩的脸庞氤氲着浓浓的狠戾,此刻的安儿像是只发狠小兽,眼里尽是凶残之色,他在娘心里比他还重要,可娘这两日却总是走神。即使隐藏的再深,他也能一眼看清她眼中的不开心! 娘亲很瘦弱,她不会武功,也没有什么绝顶的必杀技,可是娘亲却又是强大的,她的强大在于她有一颗强大的心。否则,当初孤身一人明明那般弱小又为何敢与公主郡主乃至皇室作对? 他是不懂情为何物?可他知道一点,能让娘变成这样的,便只有眼前这个男人。娘亲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可在娘亲伤心的时候,他却都没有陪在娘亲身边,这让他愤怒。 容狄眼帘微瞌,长睫投下一片阴影:“这段时日本郡都在忙着朝中之事以至于忽略了她,本郡会好好陪陪她。安儿,记住本郡的话,若是你想让她开心,便好好的保护自己。绝不要让自己再陷入危险之中。你在她心中的地位并不比本郡轻一丝半分。” 只因,洛承烨,这三个字也是她生命里的另一个救赎。 “你到底在说什么狗屁东西?你以为我真会相信你的话么?朝中之事?呵呵,容狄,娘亲一时迷惑想不清楚,你以为本殿会看不明白?”安儿讽笑,不止直呼容狄的名字,竟是自称起了本殿。 他紧盯着男人:“好歹本殿也做过太子,也自认并不算笨,至少还分得清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别跟我说什么你真的打算做太子甚至做皇帝,本殿不会信你。若然如此,容狄便不再是容狄。知道本殿为何没有真揍你么?” 容狄终于撩起了眼皮:“为何?” “因为在你眼里,本殿没有看到任何对于权利的欲望,很奇怪是么?其实却也一点都不奇怪,说来本殿前生兄弟也不少,表面都是一派和睦,兄友弟恭。可事实上到底是什么样子,本殿心中一清二楚。” 安儿忽地勾唇冷笑:“他们总是表现的对本殿恭敬有加,可是他们却不知在他们每每看着本殿的时候,本殿都会在他们眼中看到异样的光彩。那是对于权利的极致渴求,对本殿太子位的觊觎,对命运的怨恨,却又不得不隐忍。” “说到底他们都是在做戏罢了,为了达到目的而隐忍,所以,不得不演戏。就像现在的你一样,早出晚归说着处理朝中之事,已然三个多月过去。你又处理了几件朝中事?” 安儿冷冷的反问:“傅家未被处决,顶多就是批了些奏折,提拔了些新的官员。这些事以你容郡王的能力,需要成日守在宫中么?本少早就调查过了,你这些日子在宫中呆的时间并不长,许多时候都行踪成迷。” “你,倒是观察的很清楚,看得也很明白。若是好好的培养,说不得还真是个帝王之才。”容狄不置可否淡淡的回,面上未有惊讶也未有被调查的不愉。安儿想要查清这些,并不难。 毕竟,如今的洛秉书与顾家父子都早就重回朝堂。 “哼,谢了,我可对那些没兴趣。”更加不会自个儿往那笼子里钻,且他现在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姓南宫,自然也就不可能有那样的烦恼,于此来说他根本没有这样的担忧。 当然这也是最好的。 安儿说着瘪了瘪嘴却是突的面色一滞,有些懊恼怒哼:“你少转移话题,本少爷说这么多,是想问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又或者有人在威胁你?你今日最好给本少老实交待清楚,否则本少绝不会放过你。” 这个男人真狡猾,居然想转开话题,糊弄他?真当他是两岁小屁孩儿,能那么轻易的糊弄过去么?他想都别想! “本郡早就说过,小舅子你,很聪明!”容狄淡淡一笑,说着却是话锋一转:“不过有时候聪明的人却总会反被聪明误。你觉得这世上现在能难倒本郡的又有何人何事?所以你的担忧根本就不存在。” “这么说你就是故意冷落我娘亲的?还真是又自负又自恋的猪!” 安儿闻言却是面色陡变,肉乎乎的小手嘭的一下拍在那桌面,整张黄花梨木的实心桌子嘭哧一声,竟是被他给拍散架变成了七零八落的碎木头。 三两步窜上前,他站在那椅子上直接揪紧了容狄的衣领:“你说你到底是不是故意冷落她的?你有种敢给我说半个是字,你看本少会不会揍你?”_67356 ------------ 第757章爱已成执念,不疯则成魔 空寂的厢房里,有着极为诡异的一幕,两岁的小娃娃抡着拳头,揪着一个二十多岁男子的衣襟恶狠狠地威胁着。那双大大的眼瞳中闪烁着如狼一般凶残的光芒,与之他的阴狠不同,男人的眸光却依然淡漠。 甚至那嘴角忽尔轻勾竟是弯起一抹弧度。那弧度深深的刺激着安儿的心脏和每一根神经。 嘭―― 那抡起的拳头落在男人胸前,拳头小小,那强劲的拳风却是吹拂起了两人头发,男子泼墨般的长长发丝不停飘摆着,胸前一阵血气狂涌。 微显苍白唇畔依旧笑:“如今你可出气了?若是不想她担心,便赶紧的回去,否则不止她,只怕你师父也要来找你了。若本郡没有记错,此时可是你授课的时辰,你却跑出来堵本郡?本郡答应你,会多陪她,不会再冷落她,如此你可满意了?” 安儿收手,神情有些微滞,眼中也染上些许复杂,急怒之下的一击,他用尽了全力,却不曾想到他居然生生的受了,没有任何反抗甚至没有动功抵御,他武功不算一流,但十成的力道,也足以劈砖裂石。_67356 “哼,你最好给本少爷说到做到,否则下次就不是揍你一拳那么简单了。本少爷定然打掉你满口牙。”安儿怒哼了一声,收拳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他的确是偷跑出来的。谁让这几天他都没有看到这男人的人影儿。 没办法才逃课来堵他? 安儿威胁了一句连忙出了厢房赶回王府,才出了酒楼却是顿住了脚步,他居然真个就给那个男人带偏了思绪,竟然就这般听他的话走了?想到此他不由抬头瞟了一眼那打开着的窗棱,恨恨的磨着后槽牙。 该死的容狄,又涮他?当真可恨的让人想再狠揍那他一顿。想到还在等着他的死老头儿和若不赶回的处罚,安儿只能跺脚赶回了王府。 而他却是未曾看到,厢房之中,容狄捂着胸口强压下喉头的腥甜,隐在暗处的千易急急的现身拿出药丸倒来热水替他服下,男子苍白的脸庞和吞咽,他看得很清楚,那死小鬼一拳几乎将少主打到吐血。 想到此,他心中怨怼难平:“少主,便是您决意如此,可也不能任由他们如此欺凌,你的内力几乎大永世都不可能……”粗重的喘息,急切而疯狂的吻,低沉暗哑的声音,字字如雷。那是心底最深处,压抑而绝决的执念。 爱已成执念,不疯则成魔,叫他如何能放开? 这刻的容狄有些失控,这样的容狄让无忧有些心惊,竟是怔怔的忘记了去反抗,心脏里抽蓄的疼,胸口酸酸的,胀胀的,涩涩的,她看到过容狄很多面,冷漠的,霸道的,无赖的…… 却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的一面,那般疯狂带着阵阵的颤粟,让她心惊震憾到无法言语,似感受着女子的柔顺没有反抗,他长臂一揽将女子抱上了床榻,红红的纱帐飘飘着落下,他失了理智般,有些粗鲁的扯下女子的衣衫。 “无忧,无忧……” 微凉的唇畔落在女子眉眼额面及发梢,一点点向下,他不停的亲吻不停的呢喃轻唤着那个名字。身子在那热切的温度变得娇软。被他啃咬的有些微的痛,可在那痛里,她似乎能看到他隐藏在心中最深处的压抑,和那声音里的执拗。 她无声自问,这样的他,真的会背叛她么?_67356 ------------ 第758章又傻又天真,远不及某人 月亮娇羞的探出头,厢房里一切归于沉寂,一次又一次的疯狂索取,洛无忧终因承受不住,疲惫的昏睡了过去。 男人却是依旧睁大着眼眸,拾指落在女子的脸颊轻抚而过,这般不知过了多久,他方从女子身体里退了出来,抱着她去浴池里清洗了身子。替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这才带她回了内室。 彼时的他也已换了身干爽的衣袍,坐在床畔替女子掖了掖被角,袖袍轻拂指尖在女子身上轻点而过,他凝了一眼女子沉沉的睡颜,眼神柔和缱绻,幽幽地一声轻叹。 转身,他出了厢房,唤来七杀暗隐交待后,身形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王府的大门外,早已守候许久的人,看着那抹极星般的身影划过夜空,他不动声色跟了上去,只因怕男子会发现,却是吊得极远,三道身影便在那夜色中疾弛。 不多时便已然出了城。 十里长亭,依如旧时,容狄入了八角亭中,便静静的坐在了倚栏边,正当远处隐在暗中两人有些诧异时,那空气里竟是又出现了一个人。_67356 “刚到夜卷乃上古神卷。”6.7356 “是曦和氏祖仙得自神之传承,世世代代,从古至今却无人得以参透其全部奥妙,便连千年前的天问国师,也不过得窥其十之一二。你又凭什么以为,你能强过大国师?”黑袍人嘶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讥屑鄙夷。更是极尽踩踏之能,居然拿千年前的传奇人物,与之相比。 无一不在嘲笑着男人的不自量力。 比之黑袍人,容狄面色却是巍然平静,不见丝毫波澜:“你也不必拿话来激我,也不必拿什么天问竭尽全力的来贬低我,本少主从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所要不过两字:活着。”他此生唯有一愿,陪着她,守着她。 然那前提是:他得活着,好好的活着! “你该知道你想活着,不过是件很简单的事,只要拿到她的血泪,便可解你体内生死乱之毒,那样至少可保你百年安稳,而她也会活着,不过是她会受些损伤罢了,可你却愚蠢的放弃。如今你体内的生死乱之毒全都被吸尽,却也因此而撕裂了生死咒的禁制。” 黑袍老婆婆冷哼:“除非以她作祭引出血凰之精魂,便再无它解。有捷径不用,却选择把你们双双都送上一条不归路,我真为曦氏一族的气运而感觉到无比的悲哀。曦氏一族传承千年,为的便是重复光明的一天。你是所有人的希望,可是你却自私的打碎所有人的希望。”话语充满浓浓的指责。 当真是未见过如此愚蠢的男人。 凰主历千年而现,他却傻到自己放弃?当真是愚蠢至极。 容狄闻言却只淡淡讥讽一笑:“呵,我是曦氏一族的希望?可那并不是我想要的,曦氏一族于我无恩无义,甚至也无甚多余的感情,我又凭什么要背负起你们所谓的责任和使命?” 不过是有些损伤而已?岂止那样简单?凤凰泣血,心殇之泪。那会消耗掉她全部的精血,毁去她的大半寿命。还真是个好得不得了的捷径?也当真是好一把算盘,倒是刨的哔啵作响。 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戾色:“至于我的母亲,她于我来说只是母亲。不是什么曦氏族长,她既生了我,便自该以我之意愿为重。若真强加于我,那她便不是我母亲,而只是你们曦氏一族的族长。” “我只是凡人,不是什么大国师,更不是什么传承之神,也没有那么广阔的胸怀去管别人的生死。你们可以把我看作你们的希望,可于本少主来说,我的希望从来只有她。”没有体会地那种被排斥为异类的感受,永远不会明白,那丝光亮有多重要。 那也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救赎。她亦是唯一一个在见到他真实毒发景象时,没有逃离,甚至没有任何哪怕丁点慌乱和害怕的人,或者就因为他们都是异类。所以,他才能体会她,也更懂她。 老婆婆:“哼,你这是在逼我将东西交给你?” 容狄敛色,淡淡以回:“你可以如此认为,但我不过是想拿到,我想要的东西而已。且,就算我不找你要你迟早也会将它归还不是么?如今说来,亦只不过只能算是,本少主是来提前将它收回。” 老婆婆:“少主倒还真是有把握,可惜你的时间所剩不多。你的生死咒有发作过的迹象,按理说以你内力应可压制,可你却受了内伤。原本可撑半年,如今能否撑到半年却是难说。” “这世间能伤到你的人不多,想来,那人是谁亦并不难猜。已陷绝地,还妄想保护她。为了一个女人,不惜断送自己的寿命,强行改变命数。原来少主也是如此又傻又天真。我以为你不在乎自己也会在乎她,现在看来,却当真是我料错了。”黑袍老婆婆有些蕴怒。 的确错了。他从来都不是个会受人掌控,能让人摸清心思的人。 “……”容狄静默不语,脑中却突然闪地一个念头,论及傻来,他,远不及某人。那个傻傻的女人何尝不是一次又一次为她不惜送上性命?想到那女子,男子眼底闪过一抹柔和光亮。 转眼消逝却让他心中满满都是柔软。 那光亮极浅极浅,老婆婆却是尽收眼底,见状,似有些被气到无语。八角亭内陷入诡异的寂静,黑袍老者定定的凝着容狄,今日她并未戴那面纱斗笠,极易便让人看出她此时脸色,有多难看。 这是一场拉锯战,而到现在为止她似乎已呈颓势! 败局已显! 首发 她输了,输在他的淡然冷漠,也输在他的坚定与绝决!甚至拿她也威胁不到他?他早该知道,如果他失败殒命,她亦绝不会有好下场,曦氏的族人不会放过她。她亦最终逃不过一个死字。 少主是毒,她就是药,少主是咒,她就是解。 可偏偏毒爱上药,咒爱上解。 这是劫! 也是一个无法打开的死结。 他们注定了无法共存,可他竟妄想从中找到平衡点,想找出那一线生机?多么的异想天开,又是多么的肆意而妄为到让人……不得不震憾。 他竟打算不惜为此与天抗么?_67356 ------------ 第759章若后悔有用,赴当年信约 月华如水,长亭悠悠。那亭间的男子隐在月色里,透着股子朦胧般有些缥缈到让人看不分明,然那双眸子却让人无法忽视,没有犹豫,没有害怕,幽幽沉寂如水,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恍若,他之所为在他眼中便如人得吃饭一般理所当然。是,就是理所当然!老婆婆满眼复杂之色,从古至今,有谁能争得过那天命?便是连那个人都做不到的事,他真的以为他能够做到么?那样的想法终是太过逆天到让人不得不震惊,可看着那双眸子,却又莫名的让人心生一种信服。那是一种极端复杂的感觉!却也让他终于明白,为何,他会是那唯一的一线希望,千年前的预言,又为何会落在他的身上。她敛思,许久,幽幽的问,嘶哑的声音里却不难听出些软化:“如果到了最后依然还是徒劳,少主会不会后悔?”_67356“若后悔有用,或许本郡会!”自称从本少主又变回了本郡。容狄忽地扯唇笑了笑,声音清淡如雪,于他来说根本就没得选择,所以又何需有任何的顾虑?他或可瞒过一时,却绝瞒不过一世,到最后无忧终究会知道真相,那对于她来说才是最沉重的打击。以她不管不顾的性格,会做出什么他都不用去猜,她定会拿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可那并不是他想要的。时至如今,他私下换了药,若她知,也定会自责心痛,亦会不顾一切去寻那渺茫的机会。所以他不能告诉她。而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前走,一直向前走,不回头,不后悔,因为他早已没有后退的路,也没有后悔的资格。即使当真是逆天而施为,那便逆了这天又如何?便是再艰难,可只要她在,希望就永远不会熄灭!容狄眨了眨眼帘,眸光复又落在对面之人的身上:“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可趁此机会一次问清。也免得之后本郡再浪费时间与你解释。”的确是,很浪费时间,原本此时他可以陪着她,却不得不花时间与此人在凄冷的夜里周旋。“没了,老婆子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想来也不会有下次了。”以他的性格拿到东西只怕理都不会再理她。老婆婆瞥了一眼男子淡然的面庞,摇了摇头,枯瘦的手探入那宽大的袖摆摸出一物,递给了男子。嘶哑的声音里似乎也染上一丝异样:“这便是你想要的东西,希望一切都能如你所愿。你说的对,这或许也是你母亲的希望,不是什么曦氏族长,只是一个母亲的愿望。只但愿你,真能撑到那一天。相信她在九泉之下看到,也定然会含笑瞑目。”惕透的玉盒之中盛放的是:浮生残卷!容狄垂头看了一眼便将之收了起来,起身之际,他的目光复落在了那老婆婆身上,深遂的眼眸淡淡却又似针芒般锐利:“其实本郡一直很好奇你的身份,不过我更好奇的却是,你的藏身之所,都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本郡派了数班人马打探,却都打探不到。”“连本郡也不得不承认你隐藏的,还真是很好,不过本郡更想看看你的真实模样,说来你应该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个地方,本郡,也曾见到过一个和你装扮颇为相似的人。或许有一天,你可以为本郡释疑也说不定。”虽然只是一眼一个背影,甚至是转瞬间便消失……容狄话语说的模糊不清,那老婆婆愣了一下,却并无讶色,只扯着嘶哑的嗓子干笑了两声,那笑声里似带着几分释然,似带着几分顿悟:“原来如此,看来少主当真是比我想象中知道的还要多。就算不用我说,想来,少主您大概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至于我的身份,还是那句话,时候到了,少主定然会知晓的。当然,这得少主您真的有命活着才行。少主,不管你对曦氏有没有感情,可你的确是曦氏最后一丝希望,也是很多人的希望,所以……”所以,不要把自己的命,不当命!只是这最后一句话却只能消散在寒风之中,亭中男子身影已然不在。隐在极远草丛中的两道人影互看了一眼,两双眸子里尽是疑惑不解之色打了个手势,两人也悄悄退开。许是距离相隔极远两人隐息极好,也或许是亭中两人各有心事,所以并未有人发觉。67356十里长亭之间陡然只剩下老婆婆一人,徒自遥望着夜空之中男子消失的方向许久都未曾回过神来。那一丝希望到底存在于否?根本没有人知道,但或许他是对的。人活着总得有希望才行!否则,曦氏一族又怎么会历千年沉浮变迁,直到此时依然还未放弃?“呵……”良久,她轻笑叹息,却是引来两道回音。“真是没想到,几十年过去,当真是还能见到你,唯一可惜的是,是你却也不是你。果真是世事变迁,谁也无法预料。不过,不管如何,故人能得再见也总是人生之幸事。”声音低沉略显苍老。青须老者飞身落在那八角亭间,看向那老婆婆,心生感触,眼前之人的变化之大,让人无法不慨叹。不过想想,他们每个人谁的变化又不大呢?唯也只有让人叹一声当真是时光如水,岁月如刀。刀刀棱刻,都是催人老!“是我也不是我?呵呵,有时候我也忘记了,到底我是谁,不过不管如何你们能记得当年之约,依诺赶来,在下都感激不尽。多年未见,两位老友,当真是久违了。”老婆婆转身回头看向那两人,声音里的嘶哑突的消失不见。她的声音变得清脆明亮,落在那两人耳中,陌生至极,然,那语气却又透着一股久远的熟悉,让两人也不禁有片刻的恍神。恍然之间,似乎又让两人回到了经年,看到那一张如玉容颜,一袭的白袍翩翩。那张脸,还真是有着几分的相似!“阿弥陀佛,一别经年,施主亦别来无恙,说起感激却当是老纳感激施主才是,若无当日点拔解惑之恩,亦无老纳之顿悟之时,今日既得见,那施主当年所赠之信物也当物归原主。”穿着明黄袈裟须白华发的慈详老者看着眼前之人,却只打了声禅语,伸手将掌中之物递了过去,那是一枚如脂暖玉的细小圆扣,他声音不疾不徐:“旧物物归原主,施主需要老纳做什么不妨直言,老纳定不会推辞。”“不错,你直言便可,如今信约之期已到,我等也是依诺前来,你既传讯于我们,到底有什么打算,又到底想要我们做些什么?直说便就是了,不必有什么犹豫,士为知己者死,更勿用说,这些都是我们欠下的,终归是要还的。”青须老者亦一摊手掌将掌中一枚同样的玉环递了过去。老婆婆笑了笑,亦未推辞伸手接了过来:“时如逝水,便连我也未曾想到这两枚鸳鸯碎扣,当真能再回我手,只可惜却物是依旧,人面全非。此次确是有一事要麻烦两位……”清脆的声音,历经时光岁月的更迭与磨砺,带着些怀念与惆然,仿佛穿透了九霄虚空在那夜色里幽幽的飘荡不息。那双寂寂的瞳眸,又如尘封地底千年的绝世宝剑,骤然间出鞘,带着些绝然锐利的森冷银芒…………“弄墨姨姨,姐姐在做什么?怎么还没有起身么?”该不会是娘亲心情还不好又一夜未睡,甚至哭了?应该不可能的吧,昨儿个问过,那厮已然回来了啊?莫不是,他又欺负娘亲了?安儿一蹦一跳的来到默园,扯着那稚嫩的声音询问,脑袋却是歪向一边,大眼睛看着那紧闭的厢房门,眼睛里闪烁着疑惑而担忧的光芒。“嘘,小少爷您可小点儿声。”弄墨闻言却是赶紧的捂住了安儿的小嘴,笑眯眯道:“小少爷,小姐昨夜有些累了,还未醒呢,姑爷正在房里陪着小姐,小少爷就不用担心了。小少爷可饿了?奴婢这就去给小少爷您传膳吧?”那厮陪着?大约也是在榻上陪着?“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要去清风阁了,否则夫子和师父等急了,只怕安儿又要受罚了。我先走了,一会儿再来看姐姐。”安儿瘪嘴随意回了句,心中松了口气又有些不满,瞧弄墨那一脸紧张兮兮的表情。不用说肯定是玩儿妖精打架呢?那该死的混蛋,还真以为他猜不到么?好歹他前世也活了十一年,什么没有经见过?弄墨也没在意,尤不知小家伙的心思早已跑偏,到了邪恶的道路上,安儿纠结着小脸,心里猫抓似的难受,总觉得太便宜那混蛋,心里想着事儿,他似乎也没注意看路,直到撞上一堵肉墙,差点儿被撞得一个趔趄跌倒在地。这才惊叫一声,回过神来:“哎呦,哪个王八蛋,走路这么不长眼,居然敢撞小爷,要把本少爷撞坏了,本少爷定让姐夫剥了你的皮。”糯糯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恶声恶气。空气有瞬间冷凝,让一旁刚走过来的丫头也吓了一跳。“王妃恕罪,小少爷他口无遮拦,惊扰了王妃,还请王妃不要与小少爷计较。小少爷,还不赶紧的跟王妃道歉。”汤圆上前将安儿一把拉过来,扯着小家伙儿的衣袖急急的提醒着。这小少爷可长点儿心吧,这可是王妃,且还是……他居然敢那么说。安儿捂着额头抬眼一看,似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原来是亲家王妃?对不住了,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走路不看路呢。亲家王妃,这些日子你怎么了?怎么都不出来看看安儿,前段儿时日,你没被人抓走之前,可还答应过带我去寺里玩儿的呢?我们什么时候去啊?”脸上略有歉意,小家伙儿睁着天真的大眼睛询问。 -容王妃笑了笑:“原来是你这小家伙儿,这倒好自个儿不看路却怨上了本王妃来了?也幸得好是我,否则,你岂不是真要将人家拉去剥了皮?看不出你这小家伙儿年纪小小,倒是挺凶的。”“当然了,神鬼怕恶人嘛?凶点儿才不会被人欺负啊?这不都是亲家王妃教我的?还是亲家王妃对我好,不像我那没良心的姐姐姐夫,只顾自己享乐,都不理我的死活!”安儿眯着月牙般的眼,嘟着嘴尽是不满,那样子却是极为软萌可爱:“本来我还想着一会儿去找亲家王妃,和你切搓一下,安儿可是和师父新学了几招,指定比亲家王妃上次给安儿耍的流星剑还要厉害。”“是么?好啊,你要是真想来的话,等一会儿下了学过来本王妃的院儿里便是。明玉我们不是要出去么,先走吧。你也赶紧去,别让夫子久等了,最好趁本王妃不在多学一些。”“好啊,好啊,亲家王妃你可要快点回来哦。”容王妃应声离开,明玉微蹙着眉头跟了上去,心中却着实讶异无比,王妃什么时候答应洛小少爷去寺里了?又什么时候和王妃切搓了?王妃再爱武成痴也不至于和个两岁的小娃娃比武吧?撇头看了一眼,听着后面传来的咋呼声,明玉扭头心中疑惑更深。_67356 ------------ 第760章安儿巧试探,咬着更解气 原地,安儿捂着额头瞪着汤圆:“轻点轻点,痛死了,肯定都肿了包了,你轻着点儿的,完了,肿包肯定丑死了,那样本少爷就不俊了,嘶,好疼……”“小少爷放心,不过是红了一块儿,没肿包呢,小少爷还是那么可爱,真的奴婢都看了,一点儿不丑。”什么俊不俊的,一个两岁小娃娃哪儿看得出?说是软萌可爱还差不多。“切,那没红在你脸上,你当然这么说啦?汤圆你可真是坏死了!”安儿大声嚎着,眼角撇着那消失的身影,脸色却是忽尔暗沉了下来:“哼,倒还真是不出姐姐所料呢。”“小少爷,您在说什么?”汤圆不解。安儿剜了她一眼:“这么明白的话你都听不明白,真是笨死了,我说姐姐的怀疑没有错,这个容王妃的确是假的,否则的话,她又怎么会一直和我打马虎眼儿?什么去寺里玩儿,什么流星剑,上官家哪儿来什么流星剑法?那都是我胡扯的,上官家的家传绝学乃追云剑法,一共三十六招,一百零八式。”“连家传绝学都能搞错,你说他可能是容王妃上官茵儿?到底是我傻还是你傻,还是她真的觉得我们很好骗?”安儿眼神里有些戾气,这些日子他一直注意着默园里的动静,娘亲还特意叫他前去交待他不要接近灵曦院。_67356虽然找了借口,可怎能不让他生疑?尤其是容王妃前后态度的改变,他本想着找机会试探,可这些日子她一直窝在院子里不出来,所以他也没找到机会,却是没想到,今天会这么巧的撞到。他自然是故意撞上去的,否则的话,只怕又会错过机会了。如今看来,娘亲就是娘亲,总是能先他一步发现不妥,他和容王妃在那民宅呆得时日不算短却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自然那也与她当时受伤,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有关。安儿话落,不止汤圆,原本停在垂花门后,玄纹云靴的主人亦是走了出来,看着两人脸色却是铁青:“安儿,你们刚刚说什么?你姐姐她怀疑王妃是假的?为什么却是瞒着本王?给本王说清楚!”“王爷……”汤圆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有些傻眼。安儿却撇了撇嘴,好似未看到容王脸上的怒气:“亲家王爷,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你自个儿的王妃,你难道都没发现不对劲儿?姐姐也不过是怀疑而已,没有确定又没有证据,怎么和你说?难不成就这么跑到你那儿去跟你说,你的王妃是假的,那你会信?若真这样,到时候姐姐指不定会被怎么说道。”“反正现在你也知知道了,你若还有疑惑,大可自己去查证,到时候是真是假不就一清二楚,明明白白了么?况且,这件事不仅你不相信,就连我也不敢相信,当初我和亲家王妃明明关在一起。连撒尿就没分开过。”“我就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把人调包的?要是说一开始就将人调换那也不太可能,那伤的确是真的,他们那个时候也没必要那么做,因为我跟去是临时起意,连姐姐都不知道,他们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安儿眼神有些幽暗:“退一万步来说,柳随风当日易容出现在王府射来威胁箭矢,其一是借机威胁你不许接旨以迷惑傅家的人,其二也是想借此机会给姐姐传讯,那纸上的墨渍是柳家独制,墨中添中了处子之血(未成亲的女儿家的血)和朱丹砂,所以有股奇特的香气。”“而他又是姐夫的人,更是一直负责看守亲家王妃和我,若有人调包不可能不被我们发现。所以这件事有些诡异,亲家王爷你最好还是先不要声张先查个清楚再说,说不得,这其中是个很大的阴谋。”安儿张嘴就来了个大阴谋,眼底更是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个容王妃让他讨厌,不管是真是假,都得让她吃点苦头,且娘亲怀疑,他更试探出不对劲儿。如今看来,至少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绝对是假的!容王怒气被安儿一顿说,竟是平复了些:“此事你们不要告诉何人,本王会亲自查证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叮嘱一声,他脸色阴沉的拂袖而去,看那样子当真是气得不轻。不过这倒也不能怪容王,这些日子府中事儿多,尤其是容狄解毒之事分去了他不少的心思,以至于忽略了容王妃那边,加之之前大吵了一架,两人见面极少就更无从去发现。“小少爷,您……真的只有两岁?”汤圆看着眼中闪着精光的小安儿,吞了吞口水,声音里满怀疑,听刚刚那些话和举动,她实难相信那竟是个两岁的小小娃娃做出来的。简直也太逆天了!67356安儿侧头白了一眼汤圆:“那你觉得我像十二,或者二十岁?”r那不是白问,他当然不是两岁,可谁让他顶着两岁的身体?就这个傻丫头,又不是那个千年老狐狸,他可不担心被她猜到。汤圆皱着包子脸摇头像拔浪鼓:“额,不像,小少爷我还是先送你去清风阁,然后再回去向小姐禀告,这下事情真的麻烦了,好好一个粮仓,居然钻了只耗子进来,那到时候岂不是得好上好的五谷都给蛀掉了么?真是太可恨了。”这形容,还真是有够恶心!“行了,我自己去,你还是先回姐姐那儿去告诉姐姐吧。”安儿抖了抖一身寒毛鸡皮疙瘩,一溜烟儿的跑了,看那丫头傻傻握拳的样子,颇有些无语,就算她现在去回禀,只怕现在也是见不到人。……洛无忧醒来之时,毫无意外看到容狄那张脸,以及紧紧圈着自己的手臂。抬眼看过去,男人紧闭着眼帘,呼吸均匀似还在沉睡之中。自己手臂则露在被子外面,宽大的袖子滑下一截,雪白肌肤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那是昨夜,他留下的,他们欢爱之后的证明。他一遍遍在她身体的每一处印下烙痕,用力的像是要将她揉碎,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尤记得这双眼中的挣扎和痛苦,让她有种窒息的感觉,原本还想着逼问他却是莫名的受了他的蛊惑。想到此,她不由蹙了蹙眉,已然记不得有多久,她都没有这般的不理智过了。这个男人,好像注定是她无法跨过去的劫数!她想知道他到底在隐瞒什么,可他却宁愿用上强硬的手段来逼迫她,也不肯告诉她支言片语,这让她一颗心沉进了谷底。只不过,他以为他不说,她就真没有任何的办法了么?想来,那边也快有消息了。想到此,洛无忧眼眸微闪了下,有些恍神,却在下一瞬,整个人都被一座巍峨大山覆住般,沉沉的,再次真实体会到那种无法呼吸的感觉。“在想什么?是不是还在想着昨夜?”微凉的指尖在女子唇畔来回不停的拂过,容狄轻声的问,低沉暗哑的声音带着些挑逗,却又隐着丝丝几不可察的小心翼翼。男子那紧闭的眼帘不知何明已张开,内里瞳仁之中倒映出一个人影,一个衣着微乱的女子身影,让洛无忧有些片刻的凝滞,却也只是片刻而已,转念她却是冷下了脸来。不语,只定定的盯着男人。清冷的眸光似染着霜,让男子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变得黯然,直至彻底的黑沉如墨,他呼吸微滞了下,将自己的头埋进了女子的颈脖处。齿排轻咬着女子的肌肤。低沉呢喃:“无忧,不要对我这么冷漠,也不要想着逃离,更不要想着拿伤害自己来逼我,你可以怨我恨我折磨我,怎样都好,可我绝不会放你走,即使,是死……”喃喃自语的低吟,像是发泄,又像是祈求。他可以忍受一切,却无法忍受她的冷漠以对。那让他心性恐惧,只觉得她好似离他越来越。他努力的想要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他无法想象没了她,他又该如何坚持下去?这是,死也不肯放过她?洛无忧眉宇蹙得更深,耳畔却突的传来些许刺痛,带着惩罚的意味,似在惩罚她的不信任。突来的异样,让她不由自主轻呼出声:“咝,痛,容狄你给我住口。你真以为你是天神下凡,多么了不起,我会为了你再来伤害我自己?就算你傻也别把我想得那么傻。”“你给我住口,再不住口,信不信我把你踹下去!”身体的越加颤粟,让无忧有些愤恨,想要崩的脸也再崩不住,瞬间脸色黑透。明明他自己瞒着她,现在倒搞得好像她才是罪人。男人终于抬起了头,停止了唇上掠夺的动作:“只要无忧能解气,便是你想怎么踹都可以,一下不够踹十下,十下不够踹百下,我保证绝对不会反抗任由你踹,任由你踢。总之,无忧想怎样都行,便是你想咬我也可以,无忧的锐齿很利,咬着或许更加解气。就像当初在桃花林里,你咬本郡的一样。”他这是打算继续插科打诨的糊弄过去?洛无忧抿了抿唇,想要出口的问话也被她强行的咽回了肚里,她微微挑眉忽地却是笑了,容狄似未想到她还能笑,且笑得那般灿烂,一时间微有些诧异的同时,亦有种不好的感觉。女子笑容却是更深,语调都微扬了起来:“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你别以为我真会不忍心,想要我解气也不难,除了任我罚之外,我也可以不问你为什么要拿到曦和令。可是,这件事我也要参与。”“你确定你不是想借机逃走?”更应该说,她想借此查清他的目的。容狄凝了一眼,只一眼却是洞悉她所有的想法。她会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他的无忧从来都是聪慧的。即便一时所迷,却也总会想通。 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这几日他强忍着不出现,便是想给她时间冷静,若他在只会勾起她的怒火和伤痛,亦只会让她极怒下越想越偏。她吐血昏倒在雪地之中,若非墨白尘经过时救了她,只怕她这次心神俱伤之下,也免不了再生场大病。他自不敢在那个时候刺激她,且他也不能让自己病焉焉的样子被她看到。这才选择了昨夜调息后才回府。只不想,他所有的理智,最终都被撕裂在她那双冰冷的眼神里。洛无忧冷笑:“你觉得我洛无忧会当逃兵?她不是说了要你下旨公开给她一个身份?若我真的就那样逃了,岂不是会被世人笑掉大牙?一笔归一笔,她欠我的我还未收回,又岂能如此轻易便宜了她?”在洛灵儿面前败走?那样愚蠢的事,她又怎么会去做?况且,她那般的算计于她,她不把她送下地狱去陪永昭洛仙儿母女,她又怎么会甘心?微顿敛去眸中阴冷,她看向容狄:“至于你,就像你说的,我自认逃不出你掌心,那便只好不要逃,就留在王府里折磨你也不错。有人乐意给我折腾,我也权当作闲暇无事的消遣,想想似乎也还不错。”“在北宫呆了许久,我别的没学到,却从君惊澜的身上学到一样东西,那就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亦是件不错的事。谁不给我称心,我必不让他称心。正好我打算在你身上来试验一下。”洛无忧冷哼了一声,张嘴便咬在了男人光裸的手臂上。牙齿刺破肌肤,很快有血腥溢出,下嘴之狠几乎是用尽了全力。_67356 ------------ 第761章的确够愚蠢,妖精在打架 有糯湿的液体染上贝齿唇腔,煞时间浓浓的铁銹味儿四溢,头顶却是未传来半声轻哼,洛无忧神色一僵,蓦然间松口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男子神色未变的脸庞,眉头未蹙一下,那嘴角反浸着缕缕弧度。“你没知觉的?被咬都不会觉得疼,还能笑得出来?”垂头看着男子臂膀之上,那两排还在不停往外浸血的深深牙洞,洛无忧心下颇为懊恼,知道他能忍疼,可也不至于咬成这样还笑?虽然没有昨夜那般疯狂的举止,反而,他此时看起来相当平静。平静的就像是没有一丝波澜起伏的池水,却又依然让她觉得这个男人大概是真的疯了。的确是疯了,就像是她突然变得愚蠢一样。愚蠢,的确是有够愚蠢!洛无忧心中对自己哧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又有些自嘲,更有些难以言喻的憋屈和浓浓的愤恨。愤恨这个男人对她,竟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力。果然是这段时日陷在他的温柔里,让她脑子也变笨了。_67356居然未看清那么明显的漏洞。容狄的目的绝不可能是为了一统三国,那是骗鬼的话,她居然也会信了。只能说她被这个男人蛊惑的太深,居然因他一句言语而失了所有的理智。若他真想一统三国,早就借着上次出兵拿下南齐,与君惊澜合谋瓜分。若此一来,现在的局势便不会再是三国鼎立,而是北越与大秦两大国间分庭抗礼。而显然的,以他居然能够说服对他成见极深的君惊澜和他合作来看,她不认为君惊澜能斗得过他。虽然可能需要花些时间,但他想要拿下北越,于他有生之年来说,也绝非难事。既如此,他定然早就会有动作了,又岂会等到现在?只有傻子才会费那劲儿白谋算一场,却到事后才去找什么曦和令!他别有目的,那是肯定的。可也绝不会是为了他所说的那个荒谬目的。当然,她也没打算逃,若是这个男人认真起来,她根本没得逃,娘和顾家人都在都城,外祖父和舅舅现在位列朝堂,安儿还在王府之中,她有太多软肋可以被他拿捏。于此她无疑站在劣势。她此生最恨被人威胁,可莫名的,回想起那双带血的眸子,和那低沉绝决的呢喃之声,她所有的怒气却都好似在瞬间瘪了下去。尤其是最后,她居然都没有反抗就被吃干抹净。说到底,这才是让她最气愤的。“不疼,只要你开心,想怎么都好,你想参与依你,你想发泄也依你,你想在我身上试验依你,你想折磨谁不让谁称心也都依你。只要你不离开,我什么都可以依你。不过,本郡的无忧现在是越来越凶了。本郡注定会被你吃得死死的。”看着女子一脸凶狠的模样,容狄摇头笑容却是更深,低低的喟叹后,不待女子生怒,他垂头便霸道地吻住了女子唇畔,吸吮着粘染在女子唇畔嘴中的血渍,手掌也在女子身体游移开来。“容狄你放开……”“无忧,本郡想要你……”“你混蛋,给我滚开,忘了刚刚说什么了……”“记得,可本郡还是想要你,无忧给我,很难受……”67356“容……狄……你还在流血……放……放开我……”“不放,永远都不放……”“你……放开……不要……”火热中,两人重复迂回的对峙。从初时的声音凌厉,到后来的娇软无力,洛无忧粗喘着气息,声音已然断断续续,容狄却是直接拿唇将那话给堵了回去,那点儿小伤对他来说根本就无关痛氧。从解毒开始,已忍了许久,他不想放,尤其身下的女子好不容易软化了态度,他自然更加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说他自私也好,说他疯,说他痴,说他狂,说他冷血都好,他不会放开她!哪怕是死也坚决不要放手!洛无忧小脸纠结在了一起,感受着男人大掌已移向自己腿间,心中一惊她本能的紧了双腿,不想让男人得逞,手亦抵在男人胸膛,想要阻止男人的靠近,然那手上却根本只剩下无力。此时,她已无甚心思去继续想那让她纠结多日的原因,原本已是一夜交缠疲惫不堪,被男人再次点火,那酸软异常的身子不停的轻颤,竟是又升起了些反应。女子柔嫩的身子如此敏感。让男人升腾而起的那团火,也燃烧的更加旺盛。眨眼之间已将理智烧成了灰烬。他的指尖异常灵活的解开了彼此所有的衣物,女子莹润的肌肤如脂,那粒粒红痕亦格外的清晰而诱人,让男子眼眸更渐幽暗,唇畔落下,吸吮啃咬着她的耳垂与雪白的颈脖。炙热的气息喷撒,似将空气都点燃。彼此已结合很多次,对于女子身体的敏感处,男人早已了若指掌,不停动作给女子带来那阵阵的酥氧难耐的感觉。洛无忧半瞌的眸子染上些迷离之色,越渐升起的空虚感,让她有些急切的想要找东西将之填满舒缓,却又紧咬着牙关微肿的唇畔,隐忍着不想让自己叫出声来,更不想如此轻易便被男人挑逗的丢盔弃甲,节节败退。那不止让她觉得不甘懊恼,更是颇为丢脸。只那身体里却像是猫爪在挠一般的难受,根本无法抵抗那阵阵袭来的异样快感。很难受,很煎熬,很折磨,折磨的让人想要疯掉。“乖,不要忍着,无忧,本郡想听你的声音……”容狄呼吸粗重,暗哑的声音亦夹杂着浓浓的情欲之色,不停反复的诱哄着,想要一点点卸下女子最后的防备,与他一起登上云颠。露骨的话语,温柔的声音,唇畔从女子精致的锁骨一路向下吻上女子胸前的圆润的凸起,而后唇微张,将其含进了嘴里吸吮逗弄。“啊……”洛无忧惊呼一声,所有的防备都被刹那瓦解怠尽,那触电般的感觉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双手不自觉抬起紧紧掐在男子双臂,红唇微张忍不住轻吟出声。身子被男人挑逗着,一阵又一阵剧烈颤粟,腰身竟也不自觉的躬起迎合,似乎想要的更多。“无忧……”感受着女子的主动,听着女子那诱人的轻吟。男人浑身体更加的火热,他挺了腰身,紧贴着女子,缓慢的推动,让彼皮完美的契合。幽幽的纱帐不停的飘荡,牙床摇得吱嘎作响,男人的粗喘女子的娇吟在空寂的房间里不停的回荡,和着那火热的温度,似奏响了一曲旖旎的乐曲,驱散了心上连日来的阴霾,也驱散了整个冬日的严寒。房门外,剪秋端着脸盆,从那院落里褪了出去,脸色有些微红,看两人‘合好如初’,到底却是放心了些。然即使已经历过,骤闻那样羞人的声音,还是难免让她有些慌张,失神间竟是与对面匆匆而来的人迎头撞在了一起。嘭——巨大的撞击让剪秋手松,铜盆落地,那盆中的热水更是反扣,几乎全都倒撒在了她身上,先是一阵温润的热流浸湿了衣衫入体,风一吹却是刺骨的寒凉让她整个人打了个寒噤。连发丝都有些被溅湿,怔怔的有片刻未反应过来。齐风有些傻眼:“那个,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你,我有要事要禀告主子,所以走得急了些,我……”大男人脸色有些微红,尤其看着眼前一幕让他脑子有些短路,竟是连话也说不圆了。天气虽冷,但整个默园的地上都建有地龙,气温比外面却是稍高一些,所以女子穿的虽也算厚实,但也未曾像往常般裹着棉袄包得里三层外三层。水一浸透,依旧可以看到女子那玲珑曼妙的身体。尤其,是那衣襟微敞,发丝面颊粘染着水珠有些呆愣的样子,让剪秋褪去了平日里的沉静多了几分女子特有的妩媚,那一双剪秋秋瞳轻眨了两下,长长的眼睫扑闪之间似乎挠在人心上,让齐风脸色更红。心尖像是被火烧一般,怆惶的移开了眼:“那个,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我会请媒婆去跟主母提亲,天寒地浆的,你还是赶紧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千万别着凉受了风寒就不好了。”解下身上的披风给女子披好,齐风就要往院儿里走,刚回神便被他震雷般的话霹得有些瞠目结舌的剪秋见状蓦然间回神。本能的冲上前伸手拉了他一把,“喂,你给我回来,你主子和我家小姐正在办正事儿,你现在去捣得什么乱?我告诉你,他们好不容易才合好,你要敢去搞破坏你信不信我拿鞋子抽你。”办,办正事儿?房里办的正事儿是什么他没吃过猪肉总也见过猪跑,怎么会不知道?那指定是妖精在打架的正事儿。“我……那我先出去,一会儿再来。”齐风脑子嗡的一声,垂头有些嗫嗫的回一句,看着剪秋握着自己的白晰小手,从未有过的柔软滑腻的触感,让他脸色瞬间比煮熟的大虾还要红。“那个,你,你先放手,我会在外面守着,等主子主母完事儿了再进去,你还是先去换身衣衫吧,放心,我说过的话必定作数,绝不会失言。”声音里有些担忧,到底是天寒地冻,那湿衣服穿在身上极易着凉。 首发剪秋刚松了口气,抬眼看着齐风的脸色和那微带着异样的眼神,顿时整个人被蛇咬般收回了手,脑子里有些乱,也不知道这傻大个那最后一句到底是说不会进去打扰小姐和姑爷亲热?还是要去向小姐,提亲?虽说男女授授不亲,她也不过只在焦急之中拽了她一把,这人不会脑子有病真的跑去跟小姐提亲吧?应该是不可能的。只那话他说的不太明了,她也不好接话,只能瞪了他一眼,捡起地上的铜盆赶紧离开了花园。也不知是被那冰水冻得有些冷,还是冷有些不好意思,女子脚步有些匆忙,而原地齐风仍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突然间有些失落,只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俊逸的脸庞突的又绽出一抹傻笑…………洛无忧起身之时,已是中午,缠绵太久的结果就是,即使男人已替她输了内力缓解,身子却还是有些酸疼不已。既有些恼怒自己的身子太弱,又恼怒那个男人体力太过旺盛,更暗恨自己竟是又一次被那个男人,吃得死死!厢房之中,似乎还残留着那暧昧的气息,男人陪他吃过饭后却是直接去了书房,洛无忧也未阻止,只定定的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起身上前关闭厢房门后轻唤了一声。那房里瞬间多出两个人来。_67356 ------------ 第762章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可有什么发现?”洛无忧脸色恢复冷凝之色,看着眼前的修和域:“你们守了三天了,想来昨夜应该有所收获才是。”否则,昨夜他就不会点了她的穴道,她虽被男人折腾的有些疲惫,可也不至于真的一点感觉也无。更何况,她早就心有戒备,提前吃了些补充体力的药丸。亦早就找了借口让修与域避开所有人离府,却又让他们暗中守在王府附近。容狄的突然改变让她措手不及,那些话的确伤了她的心神,失了理智。可正因这改变来得太突兀,才更显得不寻常,如今她倒是有些庆幸她那日去了天牢听到了那些话。且不说他们之间早就经历过的一切,退一万步来说,洛灵儿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容狄再清楚不过。他就算是脑子傻了,也不可能会真的因为曦和令而娶那样一个女人。说是想要利用她,可她现在所有的一切,又有哪些和他脱得了关系?无忧城始于她之手的确不假,可没有他没有烟云七十二骑,,无忧城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强大。说他看中无忧城的军队,那就更不可能。他手上的兵权已足够多,更不用说秦皇一心要他登位。_67356他现在虽只太子之名,却已是摄国之实,从傅家战王处收回的兵权现在也肯定都在他手上。总之,她想来想去,都不觉得在她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利用的地方。他也不可能是真的为了那天下。所以,他的话根本不成立!他越想瞒着她,只能证明事情的严重性越超乎她的想象。那个男人有时的确温柔如水,却也不过是因为她而退让罢了,他的骨子里依旧是霸道至极,他不说的事,便是再如何都不会说的。除非,他自己认为时机已到!以前哪次不是如此?不过他以为这就瞒着她就行了么?他有张良计,她亦有过墙梯,他不说那她就自己查,她就不信,她找不出一个答案。她一定要知道,他为什么如此耗尽心力想要得到曦和令,那一定有原因。“城主,属下等是有些发现,昨夜属下等郡王出府后去了十里城的八角亭见了一个人,不过怕跟得太近被发现,所以我们离得很远,他们虽呆了有近如蝼蚁。谁又不想有大能,得长生?却不知,长生哪有那般好求?不过皆是虚妄而已,想要得到,就必须有所失去。而曦氏族人,为此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人的贪念总是无穷尽,而那些人的一缕贪念,毁了曦氏所有的辉煌,更注定了曦氏一族历千年沉浮,以至穷尽所有族人之力,也不得不走到即将断绝的地步。诚如他们所说,他亦的确是他们最后一线希望,若然再解不开他体内的生死怨咒,曦氏一族终会因再无法繁衍,而走向彻底灭族。这些在玉简上有记载不过并不那般详细,如今看到卷帛,两相互补之下,已让他知悉详尽。却一时也找不到着手之处。如今看来,还是得拿到曦和令,看能否有新的发现。“主子,属下有要事禀报,刚刚寒左使传讯来,洛灵儿来了王府,主子,您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齐风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几许焦急之色,这下好了,王府刚才缓合了些气氛。那个恶毒的女人便跑来捣乱?若可以,真让人恨不得拿把刀来,狠狠的在她身上戳个千八百刀。看她还敢拿着鸡毛当令箭。当真是可恨至极!“她来了王府?”容狄蹙眉,眼中自有冷意闪现,却也不过眨眼之间:“本郡知道了,让他在大厅里等着,本郡一会儿就过去。”说着男子起身,施然出了书房,却是转道去了卧房之中,看着又坐回榻前正摸着棋子的女子。他眼中绽着柔软的笑:“无忧不是说想要参与,如今机会来了,就不知无忧还有没有那个兴致。和本郡一起去会会她,舒解一下,也好让本郡看看你如何给她不称心?”“会会她?谁?洛灵儿?”洛无忧抬头看向男子,本能的瞪了他一眼,却又被男人的话吸引了心神:“怎么,郡王现在舍得了?不是说要娶了人家?现在却又舍得让我给她难堪,你就不怕本郡主一怒之下将把她气跑或者将她杀了,到时候,你的盘算岂不是全都会落空?说不得,还会将责任全推在我身上!”“还在生气?便是你现在想将她杀了也便杀了,左右不过是本郡再费一番功夫罢了,总还有其它的办法。可无忧若是生气,本郡却会心疼。”容狄失笑揽住女子的肩膀将女子拉了起来。“容狄,它对你来说,是否真那么重要?”看着男人眼中的纵宠,洛无忧有些恍神,不解男人到底在想什么,明明为了得到曦和令,他那般不折手段,却又在此时如此轻易便妥协? 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男人闻言轻拂着女子的发丝,“再重要,也比不过你。不过是本郡有些焦燥了,若非无忧,本郡的心思也无法平静下来。就像无忧所说一般,万事都会有解决的办法,就像你那般不放弃让九天明月心化形,终于解了本郡的毒一样。”“于此你都能做到,只要肯坚持还有什么事,会是做不到的?左右那些事都不急,就算要急也会有人比本郡更急才是。半年时间不短,也足够用了。只是本郡有些迫不及待而已。”容狄说的模棱两可,言语间不乏诱导的嫌疑。至少,在他找出办法以前,这些事绝不能让她知道。原本他是想瞒着她将东西找回,也好尽快结束这一切。所以不惜用了那样的办法,却不想他终究高估了自己。以为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忍受,却终无法忍受她冰冷漠然的眼神。左右还有时间,也不急在这一时。男人眼中有着宠溺已然满溢,似丝毫没有考虑到,他能用的时间已然并不多。“既如此,那本郡主自得去会会她,我倒也很想看看她嚣张的样子,当然本郡主也更想亲手将她脸上的嚣张给打碎,如此,权算作是对她的一点点回报似乎,也不错!”洛无忧眸光微闪,眨了眨长长的眼睫,转开了话题。言语间透着股子邪恁,洛灵儿是么?当真仗着自个儿握着底牌便如此大喇喇的挑衅上门?她还真当她是个软杮子,可以任她威胁拿捏?敢威胁她却让她莫可奈何的人,这世上也只一个而已。她,还当真以为拿着曦和令就可以威胁到她?那她只能说,她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也着实是个可笑到让人无语的女人!_67356 ------------ 第763章子堂被讨伐,先声而夺人 容王府中来了个女人,这个消息如风一般刮遍了每个院落,容王府中本就人丁稀少,上官茵儿素来又是个不管事儿的。自洛无忧入府之后,几个伶俐的丫头那更是安排的井井有条,几乎和所有的侍卫下人关系都打得极好。 可以说除了灵犀院儿整个王府处处都是几个丫头收买的钉子,便说是铁桶般牢固也不为过。是以,那人方才出现在容王府的大门口,清风阁里正在随着夫子授课的丫头们全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你说什么,竟然有女人找上门来,还指名点姓儿的要找容,额,要找我姐夫?你们确定没有听错?”听到守门侍卫的传话,安儿一甩书本,当即拍着桌子站了起来,那胸中的怒火更是腾腾的上窜。 肉乎乎的小脸儿上布满了阴狠的怒气,这个该死的容狄,他好不容易打算忍他一次,他可好,直接招惹人上门,果然他还是揍得轻了。他就该再揍他百十拳直接打到他下不了床,看他还怎么出去招蜂引蝶。 “是,那女的可嚣张了,打扮的花枝招展,进门儿更是趾高气扬要找郡王不说,还随意的指使下人,简直就把王府当成自个儿家了,那样子当真是看着就让人讨厌。不过,长得倒是挺漂亮的!” 赵子堂闻言蹙了蹙眉,看那侍卫颇不赞同,没看到众人眼中都冒火了,他这是还想给人火上浇油?_67356 他想着劝解道:“或许此事有什么误会,王府之中偶尔来人也是很正常的。说不定别人只是有事来府中求教,你们不必多想,且这是你们主子的事儿,此事自有太子和太子妃会处理,现在还是授课时间,你们先回去坐好。” “屁,什么上门求教,容王府里几时有人来求教过?我说先生,您到底是哪国的,干嘛帮着那个野女人说话?你可是我先生,你这不帮着你学生我,却跑去帮个外人?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啦?” “若是的话您就直说好了,学生我保证会帮夫子达成心愿的。”安儿怒极有些口不择言,压抑的野性儿亦完全暴露了出来。他一直呆在祈山,除了那祈老和桑哲,平日接触的也都是些习武粗人,那脾性也被惯野了。 能装到现在已是极为憋屈,此时再闻有人打容狄的主意,想欺负她娘亲?他又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师徒礼仪。 书生瞟了瞟人群,出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都没见过人家,我怎么会……” “什么不是那个意思?我倒是觉得小少爷说的没错,我看你个书生定是看人家姑娘年轻貌美,所以才会这么帮着她说话,亏得我家小姐还说先生学识渊搏是个讲理识理之人,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肤浅的色胚子!”书先方开口,就被红锦那一顿珠连炮似的抢白给堵了回去。 “不是,我……” 抱琴怒挽袖,双手叉腰:“你什么你,你可真没良心,薄情寡性,见异思迁,你见一个爱一个你还有理了?你还什么不是不是的?要真不是,你会帮着她说话?先生以为我们真是傻子,那么好被你糊弄?” “就是,还亏得我那般看好你和红锦姐姐,如今看来那话本子里果然没演错,最最无情是书生,哼,红锦姐姐你可得想好了,这种好赖不分,胳膊肘往外拐的人,你可不能要。” “知画说的对,先生我看您估计想着美人就饱了,也不用再吃饭了,我的糕点还我,我做的东西可是给自己人吃的,可不能便宜了外人,更何况这外人还是个敌人,哼!”弄墨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说着上前,将那还置在夫子书案边的食盒给提了回来。不止是敌人,还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亏得小姐那般看好他厚待他,他却说出这样的话,当真让人心寒。这样的人还什么狗屁的国之栋梁,要真当了官儿,估计也是个好色贪婪,只会鱼肉百姓的贪官儿,老天爷最好保佑他落魄,让他一辈子考不中。 十几双眼睛怒视着书生一人,那眼里不止带着刀,更是扎着尖利的弯刺,当真是剜的书生也是傻了眼,他不过好心一句劝说,不希望他们去添乱,万一误了主子的正事,岂非反而弄巧成拙? 哪知却是因此生出祸事,惹来众人联手讨伐?想想,他这些学生可是一个比一个彪悍,不管是那小少爷还是这些丫头们,可个个都不是善茬,当真都不是好惹的。 “行了,吵吵什么呢你们吵吵,还让不让我老人家睡觉了?” 那门外房梁上,陡的飘下一道身影,老头子掏着耳朵瞪了一眼人群,直接锁定了目标,发作:“臭小子定是你又带头作乱了是不是?我看你小子就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这里是学堂,你以为是饭堂,由得你和你那些同门的师兄弟们瞎胡闹?你要真是皮氧想挨罚,你就再给为师吵吵一句试试?” “还看什么,还不把那腿给我放下来,你看看你野猴儿似的像什么话?没得给师丢脸。”老头子一通怒吼,众人哑了声儿,却依旧是眼神愤愤心中难平。都恨恨的瞪着书生。6.7356 “您老的脸面还用我给您丢么?”安儿瘪了瘪嘴将腿放下来,小声的嘀咕一句,看老头瞪眼过来,忙收敛不满讨好道:“师父,您误会了,我们这是和先生闹着玩儿的,不信您问先生?今儿先生有些不舒服,正好让我们先下学,我们这是高兴的,高兴的。” 先生不舒服,他们高兴的? 老头子嘴角抽了抽,同情的看了一眼赵子堂,他这是得多么不招人待见?居然让人嫉恨到这份儿上?不过也是,他也最看不惯书先这种作派,说得好听了,那叫儒雅,说的难听那叫做作,没点男人阳刚气。 连个小鬼和群丫头都压不住,真是没用! “前辈请息怒,此事不关他们的事,都是在下之过。我,的确身子有些不适想着提前给他们下学。”赵子堂被老头子看得有些发悚,硬着头皮解释了一句,想了想又转头看向了一众丫头。 轻声开口道:“今日便先如此吧,不过,凡事三思而后行,切勿莽撞,不管怎么样,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了再说,我知道你们是忠心护主。可若太过急进,却只会适得其反。尤其是你安儿,所谓关心则乱,你要切记不可急燥,以免反而误了事。” “知道了先生。” 安儿和几个丫头压下火气应了声,便急匆匆的离开了清风阁,赵子堂站在学堂课舍间有蹙眉有些担忧,直到耳边再次传来一道声音,这才回过了神来。 “既然那么担心,那就跟过去看看,像你这样在这里望能有个屁用?还看什么?还不和老头子过来?”老头吼了一声,看书生还有些犹豫,黑了脸,直接上前提伶着书生的衣领身形一纵便追了上去。 王府前厅里,很空荡。 洛无忧与容狄二人带着齐风进来时,便看到那厅里站着一道人影,一袭水色的曳地长裙,外面穿着织锦绣红梅的坎肩,圆领处的白毛更忖得女子娇俏微红的脸颊越见嫣然动人。 微挑的眼线,眨动间似带着一股魅人的风韵,只那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气却还是未能逃过那两人的眼眸。她也不说话,只那般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两人,下巴微微高抬,背挺的笔直。 洛无忧心下哧笑了一声,这洛灵儿气势倒还真是做的挺足。不过她以为她又换张脸皮就没人认识她了?看这厅中除她之外却是没有任何一人,更没有人给她奉茶招呼她,想来是被王府中人给了下马威? 不知道是谁做的,还当真是让她心情愉悦了一分。 眼眸微闪,洛无忧唇角忽的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咦,倒还当真是贵客,夫君,这人是谁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容家和上官家的以外的亲戚上我们王府的门儿,看这娇媚的样子,还当真是个美人胚子。” “该不会是夫君在外养的妾室吧?莫非,她就是那位,夫君和无忧说过要纳的水姑娘?说来夫君倒还真是好眼光,的确是长得不错。本妃也甚是喜欢。”女子突如其来的话,让整个厅中的人都是一愣。 娶为妻,纳为妾!主母这是想给主子找女人? 不能吧? 8±8±,o 容狄蹙眉侧头看了一眼女子似有些不解,洛无忧亦心有所感般转过了头,睁大凤眸眨了眨眼帘,亦看着男子,颇有些奇怪的问:“怎么,莫非无忧猜错了么?难道她不是夫君打算要纳的妾室?那还真是有些可惜了。” 话语里稍显失望,微顿,她却突的侧身伸手抱住了男人的胳膊摇了摇:“这些日子无忧还想着颇有些无聊,是不是该多给夫君纳几房妾室。也给本妃自己找几个玩物,消遣消遣多好。不若这样吧夫君,反正你看她来都来了,虽说,这般自动送上门儿的有些稍嫌廉价低贱了。” “不过,看在她长得还算过得去的份儿上,夫君便勉强的收了她如何?那样也省得本妃再浪费心力去找人,那般累着无忧,夫君就不会心疼么?”女子说着瘪了嘴,看着男人的眼眸微有迷蒙,娇声软语央求着的样子我见尤怜。 当真看得男人心都化了,有力的手臂也不自觉便落在女子腰间,微微用力将女子带进了自己的怀中。垂头,将女子眼中的狡黠尽收眼底,看着怀中女子那娇颜,幽深的眼里氤氲着幽暗的光芒。 “怎会不心疼?本郡不是说过了,爱妃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左右不过是个玩物罢了,你想怎么玩儿便怎么玩儿。不过,爱妃这样子,看来是在嫌弃本郡刚刚给你的疼爱,还不够?若是爱妃想的话,便与本郡回去继续如何?” 男人手指挑起女子下颚,声音也多了份低沉与轻佻露骨。看来他的无忧当真是玩儿心大起,那他自然也要全力配合了。倒也亏得那洛灵儿,才能让他看到他的无忧,如此对他撒娇的模样。 当真是娇艳无双,让人恨不得立马便将她带回房里。_67356 ------------ 第764章娇美母夜叉,谁的筹码多 前厅里的气氛变得极是诡异,容狄与洛无忧旁若无人搂在一起一回一答,看两人那腻歪的样子,齐风差点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当真是寒毛直竖,要么是鬼神附体,要么就是他眼花出现幻觉了。 眼前这般做作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是他们的主子和主母? 而另一边洛灵儿见状却是差点没气得吐血,那眼球都几乎喷出火来,袖摆之下的手更是都已几乎掐出了血痕,该死的洛无忧当真是可恨,不止贬低她甚至还敢居然如此的先声夺人想给她安个妾室的名份? 她这是想方便以后好拿捏她? 洛灵儿怒极反笑:“呵,呵呵,洛姑娘这是说笑了吧?柔儿来此可不是来给太子殿下做妾的,殿下您就忍心看着她如此的欺辱于我么?难不成,你忘记了您答应了柔儿,要废了她,立柔儿为太子妃的?” 眸光越过洛无忧,洛灵儿直接看向容狄,那眼神里满满都是威胁之色,她倒要看看,他到底是要曦和令,还是要这个女人?_67356 容狄眼皮撩了一下,余光撇了一眼洛灵儿便移开,也不答话。洛灵儿气息一滞,正要开口,只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只见洛无忧挑了挑眉,一下甩开容狄的手臂,转而左手叉腰,右手一抬却是直接的拧上了容狄的耳朵,怒声喝问:“怎的?容狄,你居然敢背着本妃许她太子妃位?莫不是你还想休了本妃不成?呵,你还真是长胆儿了,你倒是给本妃休一个试试?本妃可是有铁券丹书在手,你想休了本妃,下辈子也别想。” “本妃告诉你,你最好给本妃老实点的,否则,本妃可不介意尊照父皇的旨意让你这辈子无妃无妾无通房,守一辈子活寡。你给本妃听清了没有?”刚刚还娇羞柔软与男子调情的那女子,此刻却是怒目圆瞪,揪着男人耳朵,恶声恶气的威胁着。 眨眼之间实现了从我见尤怜的柔弱女子,到恶毒母夜叉的转变。那变脸速度之快,当真是让人咋舌不已。外面墙角,枝杈,房梁,明里暗里偷看的无数眼珠更是噗噗直接掉满地。 这主母当真是彪悍至极,这普天之下敢这般撒泼拧主子耳朵的人,他们以为从来就是绝种的,却不曾想还有一个主母? 然而更让众人绝倒的却是男人的反应,竟是没有半点儿反抗不愉,反柔声又弱势的哄劝:“爱妃,本郡自是听清了,绝不敢再犯,不过,爱妃可否先放开本郡?你这样揪着本郡的耳朵,本郡丢面子事小,浪费爱妃的力气事大。乖,先松开可好?” 无人看到的地方,男人却是朝女子眨了眨眼帘。 眸子里泛着异常明亮的光,倒未曾想,她的无忧扮起母夜叉来也是如此的娇美?举手投足间都是那般灵动无双,别有一番风韵。当然,这大概只有容狄一个人是这么认为。 便是在墙角探着头的安儿也被自家娘亲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在他印象里,娘亲可从来都是婉约沉静的。像这般粗鲁的举动,哪里是娘亲会做的?不过,娘亲这样子还当真是好威武,简直是霸气十足! 依他来说娘亲早该如此,就是要把那个男人压得死死的,让他永世翻不了身才好。如此,看他还能搞出什么妖蛾子来? “怎么,太子殿下这是想反悔了么?” 洛灵儿脸色青青白白的交替变换,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哼:“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就算是被圣旨封妃,以太子殿下的能力,柔儿却是不信太子殿下会没有能力改变圣旨,还是,太子殿下当真觉得柔儿不重要?若果真如此,柔儿亦不会留在此处讨嫌,便是容王府里不留人,柔儿相信这世上却多的是识货之人,自然也多得是留人之处。” 那话威胁之意太明显。那举动也当真无耻至极,居然逼着主子要她?齐风心中嫌恶的想吐,当真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女人。 洛无忧收回揪着男人耳朵的手,眼神看向了洛灵儿,笑:“怎么,水姑娘你这是想威胁我家夫君呢,还是想威胁本妃?不过你可能并不了解本妃,那本妃现在告诉你好了,本妃从不受人威胁。至于我家夫君?你以为若你的威胁有用,他还会任由着本妃如此的作贱他么?” 洛灵儿这个女人无疑是恶毒又狡猾的,至少,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理智,找准了正主想要威胁容狄?还真是有那么两分值得让人刮目相看。不过也就两分而已,离她理智崩溃想来也不远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不过是个妃子,真不知你到底哪儿觉得自己那么大的倚仗,竟敢威胁他,认为他不敢对你下手,不会真的废了你?就凭那什么丹书铁券么,莫不是你以为如此就能吓到我?”6.7356 洛灵儿声音里满是不忿,眼神也是如刀子般狠狠剜着洛无忧,刚刚的那一幕让她心脏眼球都是刺痛难受。那个她痴迷的男人,在她眼中她认为无所不能的男人,对着她竟是如此的退让? 甚至是一副受气包小媳妇儿的模样?那让她有些无法接受。那个男人不可能会对任何人折腰,更何况还是对一个女人折腰?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这个女人有什么倚仗,是她拿住了他的软肋。 一定是这样! 此时的洛灵儿显然失了理智,有些气急败坏,看她如此,洛无忧却是笑得更加灿烂:“那是自然,若没有一点点倚仗和手段,你以为本妃能降服他?你不就靠着你手里有枚曦和令么?不巧的很,本妃的手里可也有枚曦和令呢?如此,你觉得你还有什么本事可以和本妃争?” 手掌一翻前推,洛无忧手中多了一枚竹牌,精细的竹牌之上那云中火焰的图腾当真是灼灼刺目刺得让洛灵儿浑身都僵硬到半晌都无法动弹。 “这东西想来你定然是认得的!”将洛灵儿脸上表情尽收眼底,洛无忧将那曦和令收了起来:“除了它,本妃背后还有无忧城。也的确如你所说,除了无忧城,本妃手中还有皇上赐下的丹书铁券。对了齐风,把那丹书铁券呈给水姑娘看看,看看是真是假,什么内容。” “是,主母。”齐风捧着东西上前。 洛无忧又叮嘱了一句:“记得拿好了,那可是圣上御赐的,可不能有任何的损坏,本妃不怕你毛手毛脚,却是怕有些人狗急跳墙。” 齐风嘴角抽蓄不已,主母这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击敌人的机会,不过,看着洛灵儿那憋屈到差点吐血的脸色,他心中怎么就有种份外解气的感觉呢?果然,还是这个恶毒的女人自作自受,太招人恨了! 洛灵儿的确是气到差点吐血,然而,当那丹书上的内容,那有后无妃,废黜后宫八个大字的遗旨,就如针一样扎进她眼里时,她才真是整个人都有些受不住的摇晃了几下,那胸口更是一阵阵的隐隐刺疼。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洛灵儿抬眼,脸上满满都是不可置信,胸口更是急剧的翻滚,原本就算洛无忧这里行不能,她自觉在秦皇那里也还有一线希望,可现在这个女人却是生生打破了她最后一线希望。 进门时的嚣张早就不再,狼狈的呈现出一种即将崩溃之势。 齐风将东西给洛灵儿看了一眼,便收起又默默的退回了一边,此刻心中担忧早就不在,反而在心中给自家主子竖了一万根大拇指。果然还是主子精明,让这主母出马,对付这个女人。 当真是太明智的决定! 主母当真也是太彪悍,不过一番唇枪舌战的讥讽,竟是让那个恶毒的女人气息紊乱,估计洛灵儿现在当真是被气到快吐血。所以说,最厉害的还是主母,以后可千万别惹主母,连主子的耳朵都敢拧? 那当真是没人惹得起! “这世上从来就没什么不可能的事,莫不是你以为本妃会拿这个来骗你?那可是欺君之罪,为了你,本妃犯得着?” 洛无忧不知齐风的想法,她的视线一直胶着在洛灵儿的身上:“怎么,水柔姑娘你现在可看清自己的价值了?本妃手中的倚仗和筹码,你觉得,可还够?你有曦和令,本妃也有曦和令,本妃有无忧城,你却没有,本妃有皇上御赐的丹铁券,你可也没有。” “如此你觉得你又凭什么坐本妃的位置?不过,本妃倒也听太子说了,你对他一片真心,一往情痴,想尽法子想要嫁给他,这太子妃你是不用想了,侧妃本妃也不会给你。不过么,这妾室的名份,本妃倒是可以考虑给你一个。” “说来,水姑娘你还得好好的感谢本妃才是。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总念着不属于自己的,好好做个妾任本妃差遣,侍候的本妃高兴了,本妃就让你留在太子身边。要知道,这种机会,本妃可不会轻易给别人。” 洛无忧说着不等洛灵儿回答,直接转转身走回了男人的身边,俏皮的眨了眨眼帘,“夫君,你觉得本妃可贤惠善良?又是否大肚雅量?对本妃的处置,你还可满意?”柔柔嗲嗲的声音,似当真在询问。 只那眼底的笑意却是难掩。 看得男人也不由唇角勾笑,低沉圆润的笑声醇香的美酒般醉人:“爱妃果然是这世间最有雅量的女子。水姑娘你可都看到了不是本郡不给你机会,是你自己的筹码不够。所以也怪不得本郡。” 自然满意,果然这世间最是聪慧者,他之无忧也! 她总能抓住每个人的弱点,给予敌人最大的打击,洛灵儿这个女人恶毒不假却也自以为是,自负自傲到了极点。将她的自负一点点撕裂,将她的高傲踩在脚下撵碎,毁了她一心想要的。 可不是比杀了她还要难受么?_67356 ------------ 第765章人至贱无敌,气到你吐血 洛无忧颜笑宴宴,娇美可人的样子看得男子心头一阵酥软。眼底更只余一片柔色,那声音更是一点点撩拔人的心扉,让男人向来极佳的忍耐力也都在一点一点的崩溃瓦解之中。 与之洛无忧相比? 洛灵儿却是咬唇不语,只恨恨的剜着洛无忧,胸中血气翻滚上涌至喉头却被她强行咽了下去。那口腔中却是腥气难掩。眼底的怨毒再难掩饰,当真恨不得上前将那张笑脸狠狠的撕碎。 居然敢让她做妾,她洛无忧凭什么? 贱人,贱人,贱人…… 除了在心底谩骂,她此时似乎已然再无它法,曦和令是她最大的倚仗,可那个女人手里居然也有一枚曦和公,这不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居然也会有曦和令?她那枚曦和令,又到底是哪里来的?_67356 “水姑娘干嘛那么凶的看着本妃?莫不是你还想用眼神将本妃杀死,再把本妃手里的曦和令给夺过去不成?还是,你在怀疑本妃的令牌是抢了你的?那你可错了,本妃手中这枚可是我顾家祖传的。绝然不会是你的,你可千万别想太多。” 撇了一眼洛灵儿,洛无忧眸光微转道:“说来当初我那个公主母亲,哦,就这么说水姑娘可能并不知晓,不过,若说永昭公主,想来洛姑娘定然就不会陌生了。当初永昭可是一心想要从我顾家夺走这枚曦和令。可惜,她到底还是棋差一着输给了我,到最后,这令牌还是落在了我手里。” “反倒是她们母女自个作死送了命,说来真有些可惜,若非如此的话本妃可还真想让他们也尝尝,当人妾室给我和我娘差遣的滋味儿如何?不过说起他们你虽不知道,另一个人你却肯定知道的,就是傅家那个表小姐。水姑娘可有听闻?”洛无忧看向洛灵儿,问。 “不曾!”洛灵儿咬牙,半晌回了两字。 洛无忧耸了耸肩,颇有些惋惜:“哦?是么,那水姑娘还真是有些孤陋寡闻了,那傅家表小姐可是了不得的主儿,居然也参与谋反,那人现在可还关在天牢里呢。说来她与水姑娘倒也有些相似之处,同样都有远大的志向和抱负。你们也都是差不多的年妃,也,一样美丽。” “就不知水姑娘会否比她聪明一些,大秦未来最尊贵的人自非我家夫君莫属,水姑娘以为还有什么人敢留你?莫不是你也想着拿曦和令去通敌卖国?那样可不大好,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前车之鉴的例子可还活生生摆在那里呢?若是水姑娘不信的话,夫君,待到傅姑娘行刑之时,咱们也可邀水姑娘当一回坐上客,让她也好好的见识观摩一下。想来到时水姑娘定会,感触良多!”说着洛无忧轻笑出声。 清脆的笑声落进洛灵儿耳中,却让她觉得格外讽刺,傅家表小姐?什么狗屁傅家表小姐,那人早就被她杀了尸体都没了,那所谓的表小姐就是她。这个女人竟想让她去观她自己被行刑,还当真是可恶至极。 洛灵儿瞪视许久,却是也怒极反笑:“傅家那么多人,有和我一般大的姑娘不稀奇。我去哪是我的自由,莫非你以为如此便能威胁到我?你手中有曦和令不假,可我手中也有。” “它就是我的筹码,本姑娘倒是不相信,太子殿下会舍了拿到我手中这枚的机会?洛无忧,你想让本姑娘做妾?那只是在做梦!”声音少了妩媚,多了几分尖锐,妾?她洛灵儿岂会给人做妾?她筹谋这么久,就是为了成为这个男人的妻,如今她却要她做妾,想将她一辈子踩在脚底? 她简直就是在做梦! 洛无忧笑了笑反问,清柔的声音却透着浓浓的嘲讽:“本妃在做梦?难道不是水姑娘在欲擒故纵?不过,你错了,说实在的,给你个妾室的名份,做本妃的玩物,本妃都深深觉得那是抬举了你。” “你就那么认为那东西对我们来说这么重要?你莫不是还当真以为自己握着筹码,就可以如此肆意的予取予求?说你聪明你却是真的傻,有没有那东西对我们来说有何差别?不过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罢了。” 洛灵儿:“你……” “水姑娘可是不信?” 洛无忧接道:“不信的话你可睁大你的眼睛看看,看本妃说的是否是事实?你既不想留下做妾那现在就可以走了,你也可以等着看看,本妃与夫君会不会再找你拿那枚曦和令?机会本妃已给你了,可惜你却自己放弃了,当然若是你后悔可以再来找本妃。”6.7356 “不过,下次本妃会不会有今日的好心情,给你做妾的机会便就说不定了。来人,齐风,给本妃送客。”洛无忧说完,也不给洛灵儿说话的余地,直接开口赶人。 齐风上前冷道了一句:“是,主母,水姑娘,请吧。”果然是人至贱无敌,都到了这份儿上,这女人看来竟似还是不肯死心??不止没脸又没皮,还当真是不自量力,没半点自知之明。 明知斗不过还上赶着送死,他就还没见过这么愚蠢的女人,当真是活该被主母修理。能够让向来内敛的齐风生出这样的想法,足可见洛灵儿这个女人到底有多么的无耻强贱了! “很好,本姑娘也想看看,到底最后是谁求上谁的门。”洛灵儿阴沉着脸甩下一句,一脸气怒之色出了前厅。齐风跟在她身后,一直紧迫盯人,将人送出了容王府,而后直接吩咐人闭了府门。 那举动无疑是个侮辱! 洛灵儿走出不远,终是忍不住一口血喷出,眼前有些发黑,她伸手撑在那冰冷的树杆之上稳住身体,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寒风刺骨在耳边呼啸宛如戾鬼在嘶鸣,漫天大雪凄凄飘下。 让她视线有些模糊,有些看不清眼前的道路,恍然间竟让她生出种错觉。自己似乎已然无路可走。不过来了一趟容王府,短短半个时辰而已,她却是生生被那个贱女人给逼进了死胡同里。 离开天牢她等了多日,却一直都没有等来那个男人的半点消息,所以她才找上容王府来。不止是想提醒那个男人,也是想给那个贱人一个下马威,当然她更想看他们之间绝裂。 可没想到她想看的画面没有看到,那个贱人居然还敢如此的奚落于她,尤其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贱人手中偏偏好巧不巧也有一枚曦和令。她最大的倚仗不再是倚仗,可那个女人手中却还有那么多筹码。 她竟完全处在下风! 便是想再找其它机会搭线宫中那位,也都没有任何的机会。她想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似乎除了答应她的条件,再无别路可走。可若让她放弃那个男人他却是死都不甘心。 脑海里不停晃荡的,都是那个男人被那贱女人揪着耳朵的画面。每每想到那个画面,她眼眶都已发狂到泛红,那是她应该站的位置。那个男人也应该拜服在她裙下才是,凭什么那个贱女人却可以那般对他肆意而为? 她绝不会放地她的,洛无忧,你想让我知难而退,我却偏不如你愿。那个男人终会是我的,终有一天会是我的。我发誓,到时候我洛灵儿绝不会放过你。 绝不会! 洛灵儿咬牙切齿的唤着那个让她怨恨无比的名字,咬牙压下了血气,一步步踩着积雪在大街上行走。绣鞋踩得地上的积雪吱嘎做响,寒风飞雪之中一片洁白皑皑之中,她的身上却似隐有黑色的怨气在不停往外冒。 那双眼中的怨毒,更是让路人瞥见都无不心惊! 王府之中,洛灵儿刚走,女子一个旋身微有些晕眩,眨眼便落进了男人的怀抱,原本脸上的笑意敛去。 她抬头怒视:“容狄你干嘛?还不赶紧的派人去跟着她?看她被气得不轻的样子,说不得这会儿派人跟着会有些收获。既然那么想拿到那东西,便去做正经事,不要来闹我。” 男人的眸光极亮,那眼神代表着什么,洛无忧自是再清楚不过。心下却是颇为无语,现在是办正事的时间,也真亏得这个男人此时此刻,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情?还有他都不会累的么? 容狄抱着女子返回默园,经过花园时似不经意淡淡的扫了一眼四周,原本偷看的众人却是全都瞬间,如受了惊的乌龟一般急急将头缩回了龟壳。 他这才不紧不慢朝怀中人儿笑道:“自是早就有人跟着她,本郡若然亲自跟去,却是怕你会吃醋的。所以,自然还是陪着本郡的无忧最重要。且无忧这般厉害,演了这样一出好戏给本郡看,本郡都未怎么出力,此时自然是要,好好的,犒劳你一番了。” 男人最后一句说的极慢,语气里尽是暧昧! 洛无忧脸色有些滚烫,那面色却是有些发黑:“我才不会吃你的醋,再说了谁要你犒劳了?本郡主不过是为了自己报仇罢了,你没看到她被我气得吐血了么?本郡主就是喜欢看她被气到吐血的狼狈样子。本郡主看着便心里解气,这与你有何关系?” 眼见女子瞪来的恶狠狠的眼神,容狄却是恍若未见道:“自然有关,本郡方才被你揪得现在可都还有些痛,所以郡主不要本郡犒劳你也无妨,便换你补偿本郡也是一样!” “你,哼,那不过是惩罚罢了,你也好意思和我讨补偿?容郡王,莫非你忘记你早晨才答应过我的?若是你忘记了,要不要我提醒提醒你”女子冷哼,声音里尽是不满,亏他还敢和她讨要补偿? 他莫不是以为,被她咬了一口,她这般快就忘记了之前的事了? 哪有那么容易?_67356 ------------ 第766章最严重侮辱,神秘标记现 洛无忧挑着眉怒瞪着男子,男子却是恍若未觉。反是一本正经道:“无忧这是觉得还没罚够?那自可继续罚。等我们做完该做的事,你想怎么罚都可以,你想再揪一次本郡也不介意。” “无忧凶巴巴的样子,当真是很美,不过,本郡更喜欢无忧对本郡温柔可人的撒娇。无忧你可知道,你那般对本郡撒娇的模样,最是勾人惑人。所以,这也怨不得本郡会想……”容狄话语顿住,眼中光亮却已然说明了一切。 女子那模样当真是太过娇媚,让人真想将她拆骨入腹。 “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什么勾人惑人?我哪有勾引你,迷惑你了?我还有事要做,你快放我下来。容狄,你若再这样你信不信我拿针扎你?”女子脸颊有些泛红的出口威胁。 她不过是做戏为了气洛灵儿罢了。哪知这个男人此时却是拿来打趣她?偏想想自个儿当时故作撒娇的样子,还有那嗲嗲的声音,让她自己都觉得有种浑身都生满鸡皮疙瘩的感觉。 尤其看男子的眼神,她不由吞了吞口水,颇有些后悔,她是不是有些作戏过头了?_67356 被女子粉面含羞的的样子引得有些红眼,男人加快了脚步,不过眨眼间两人已进入默园,容狄自是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带着女子回了卧房之中,房门方才被掩,男人那双作恶的大掌便也开始不老实了起来。 “无忧若舍得扎便是。” 男人轻飘飘吐出几字,言语淡淡,却偏让人听出一股子无赖的感觉,就在说话间,他双臂已圈紧女子并分开她的双腿,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那样的姿势颇有些大胆,尤其两人更加贴近的感觉让无忧很不适。 “你别以为我就真不会扎你,我现在就……唔……” 洛无忧撑着手想要退开,男人一只大掌却已抵在她脑后,另一只手也落在她的脊背上下游移,将她紧紧的带向自己,让两人之间紧贴的没有丝毫缝隙。急促的呼吸声中,似乎有轻微的脆响落地。 一枚灿然耀眼的金针可怜兮兮的躺在地面,却是半晌都无人理会,金针的主人此时却是根本再无多余的力气来理会它,整个人早就在男人的上下齐手中再无力抵抗,只能任男人为所欲为。 前厅花园之中,众人看两人走远,尽皆从墙后探出了头。齐衍咂巴着嘴,还有些没缓过神:“实未想到,我们那高高在上神人般的主子,何时竟也化身成狼了?还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你小子居然敢说主子是狼,小心被主子听到,到时看主子不把你丢回去刑堂里让刑天好好的大刑侍候。”七杀顺手拍在齐衍的后背,出言警告。 “我这不是就在这里说说,除非你告密,否则主子怎么会知道?若是我真被送回去,我告诉你七杀,我铁定拉着你一起,我定会把你干的所有好事儿全都告诉主子。” “齐衍,你这纯粹是威胁。我那不过是开玩笑的,你至于?都过去八百年的事儿你还记那么清楚,你这是打算时时刻刻的报复我不成?” 齐衍一巴掌拍了回去:“那是自然,否则,什么时候被你阴了都不知道。所以,你最好少和我开这种玩笑,我要不好受,我定会找个人陪我,恰巧我看你特别顺眼,所以自然是找你了。” “你……我不跟你个幼稚的大男人计较。” 七杀被噎个不轻,一众丫头听着两个大男人没营养的对话,和足以堪称幼稚的举动,才当真是无语。虽然担心纠结,却原来只是虚惊一场是以众人都各自的散了开去。 只不过在众人那一时玩闹间,却竟是没有人发现,人群中那小小的人影儿竟不知在何时已然悄悄退了出去,早就不见了踪影。 就连祈老尤还抱着酒葫芦,丝毫没注意自家小徒儿又跑了路,还在旁郁闷纠结的嘀咕:“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猴急猴急的,这还欠着我老头子的债不还,莫不是他们就给忘记了?这我倒是上去提醒好呢,还是再等等呢,这要扰了人好事,会不会遭雷劈啊?” “这个么,在下觉得前辈还是再等等的好,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前辈那样做好似有些不妥,也颇为不厚道。”大约是第一次看到有男子女子居然那般大胆的抱在一起,书先脸极红。6.7356 话落却是引来老头子一个大枣粟:“我说你个书呆子,你都听了也看了还勿听勿视个屁?当真是读书读傻了,我老头子这么厚道一个人,会做那般不厚道的事么?我告诉你,你这是对我最严重的侮辱。” “……”这跟侮辱粘得上边儿?还最严重的侮辱? 书先捂着脑袋有些不解,想再说,那老头子却是早已提伶着酒葫芦离开了前厅,他一边走道一边不停给自己灌酒,倒也颇是悠闲自在,就在他准备拐过蜿蜒的长廊上岔道口时,却是突的顿足。 撇了一眼落在飞檐前的纸鹤,犹豫了片刻,整个人身形一闪便随着那双暗处的眼,消失在了王府之中。半个晨后,老头子身影却是出现在城郊一坐不知名的山头。 看着眼前女子,老头子蹙了蹙眉:“你来找我有何事?” “我有一事相求,还请祈老能够答应。”女子转身,看了看老头子,却是突的曲膝跪在他面前,声音里带着恳求。 老头子闻言却是叹了口气:“你起来吧,老头子大约也能够猜到你想说所为何事,只是,这件事老头子我也不能答应你什么。” “祈老……” 女子抬头,不死心还想再说却是被老头子挥手打断:“我此行来这里,还有另外的事待办,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世上,并非所有的事都是老头子的五帝钱能堪透,这点你应该比谁都明白。”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总之你不要再说了,你所求之事老头子帮不了你。虽我们只几面之缘,却渊缘非浅,你也该知道我的决定没有人能更改。”看女子神情老头心下感叹,倒也不是不想出手,只是他早已答应了另一个人。 且,到底怎么做才最好,却是连他也不知道。 女子依然跪地垂头不语。 老头子见状揭开酒葫芦又灌了口酒:“好了,起来吧,回去了,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就丁点儿的小事而已,值得这么苦着脸么?最多老头子答应你,若是实在不得已,老头子出手帮你一把就是。” “多谢祈老。” “行了行了,你要真想谢我,那便多买几灌酒给老头子便是。你知道老头子没别的嗜好,就这一个。这风吹的有些冷,不说了,老头子我也得回去仔细看着我那不屑徒弟去。”老头摇头离去。 原地女子起身,静默遥望许久,才慢慢的迈着步子下了山。 …… 既使天气寒凉,大街上行人依然来往川流不息。因着天气冷,酒錧里架着炭火,红通通的红苗微微的窜起,寒濯站在厢房之中,顺着窗缝儿往外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不一会儿厢房门打开,从外面又走进一个人来:“让寒兄久等了,不知寒兄这么紧急传讯给我是有什么事?不过正好我也正好有要事要找寒兄。” 来人摘下披风帏帽,俊逸的脸庞被寒风吹的有些红,阴柔的五官却是都紧崩在了一起,以至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寒濯蹙了蹙眉,给对方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杨兄那边可是发生何事了?想来你应该见到墨帝陛下了,可是要随墨帝返回南齐?在下此次奉主子之命,前来见杨兄也是有一事,想和杨兄商量一下,主子那边还有些事需要杨兄的帮忙,所以想请你暂时留在秦都。” “我的确见到了陛下,且刚从陛下那里赶过来。原本是决定随陛下返回,只是事情有了些变化,具体情况陛下想来很快就去见郡王,会和郡王面谈。在下暂时应该也不会离开秦都。” 杨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道:“郡王若有何事需要在下效劳只管吩咐就是。若无郡王帮忙,上一次的事情只怕也无法那么快的解决。便是在下能否全身以退怕也还是未知之数。所以,寒兄不必客气。” 惊动了墨帝,看来此次的事绝不会是小事? “如此也好。” 寒濯眼眸闪了闪道:“是这样,水柔与杨兄都是一同来的秦都,我们主子想从她那里找一样东西。还请杨兄帮着想想,她有可能会将东西藏在何处?又或者你们进都之时,她可有在其它的地方逗留?” 》≠miao》≠bi》≠ge》≠, “郡王想从水柔身上找东西?只怕现下会有些难度。”杨刚沉吟片刻,却是如是答,“就不知郡王想找的是何物,在下可以帮着打听看看。不过此事怕是得尽快,若是迟了,只怕那东西绝到不了郡王之手。” 寒濯闻言面色微变:“杨兄何出此言?那个女人现在已算是穷途末路,虽然她有些手段可我们也总不至一点机会也没有?且主子早已有了周详的安排,找杨兄帮忙也不过是以策万全。且濯听主子口气,想让杨兄留在都城,也并不是因为这件事。”现下会有些难度,这句话很有深意。 “原是如此?不过,寒兄还是先看看这个吧?”杨刚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径自放在了桌子上。 声音有些感叹又有些惆怅:“这是我昨夜发现后拓印下来的,也正是因为这个东西,陛下才会命我暂时留在秦都,能知道这个标记得,这世上只有六个人。所以,这件事还远不算完。” “你是说,这是……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寒濯一脸震惊之色,手中拿着那宣纸,看头上面的图形,当真有种被雷霹的感觉。 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东西怎么可能会再出现?_67356 ------------ 第767章黑色骷髅花,阴沟里翻船 “不错,的确是他们,这黑色骷髅花,是他们最隐密的联络暗记,如今可以肯定我们上一次的剿杀并未清理干净,绝对还有漏网之鱼。可恨的是,如此周详的计划,居然也会让他们逃脱,当真是可恨。”杨刚紧蹙了眉峰,阴柔的脸上闪烁着些狠意:“最可恨的,却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逃脱的人究竟是谁?据陛下所说,曾仔细的清点过尸体进行焚烧处理。所有的尸体并没有少,可是却偏偏出现了这个联络暗记。”看着桌上宣纸上那朵诡异的黑色骷髅花,杨刚双手纂紧,为了彻底剿灭圣阴教他深入虎穴多年,眼看着可以功成身退,却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又如何能不让人气怒?这样东西的出现,只代表着他们还没有被清剿干净。他们之中,还有人活着,且还一直隐藏在秦都之中。那人身份地位也绝对很高。那宣纸之上所谓的黑色骷髅花,杨刚不识得,可寒濯却不会不识的,那是以映月朝花为原型演变而成的标记,只是映月朝花圣洁无暇,而这宣纸上的花却是暗沉漆黑,被赋上了一股子魔魅的森寒诡异气息。只撩眼一望却就像是要将人心都吞噬一般。绝对是阴邪之物!_67356不过仔细想想,这倒也并不奇怪,映月朝花乃曦氏一族族花,慈安那个老妖婆对曦氏一族心怀怨恨,甚至,差点儿害得曦氏一族灭族。她们会用把映月朝花彻底的改变,来做他们的联络暗记倒也真是之倾世毒妃:脚步声有些虚浮无力,想来定是那个老婆子,安儿蹙了蹙眉,从地上一跃而起,走到窗阁处,却又突然返回屋中的洒架前,看了看那酒架上摆放着的五六个坛子,随手挑了两个坛子提伶着打开窗阁跃出了房间。既然来一趟他总不能空手而回,正好这两坛酒带回去孝敬老头子,也正好哄哄他堵住他的嘴,免得他又摆师父的架子来训他。安儿刚跃出窗棱,那门外便传来一声吱嘎的开门关门声。只是没等他脚步落地,忽地眼前一花,那空空的院落里竟是出现了两个黑衣人。高高的个子,浑身气势冷冽,五官僵硬没有表情,就那般突然的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极具压迫感,若说这两人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那他无疑就是一个无甚起伏的小丘陵。那是天与地的差别!尤其是这两个男人浑身的气息更是无比的强劲,至少以他的武功,绝对打不过这两个人。禀着武者对危险的直觉,安儿第一时间脚步一斜,拔动身形,企图从两人旁边冲出去。哪知,他方才跃起来就被那两个男人,一人一只胳膊给强行的架了起来。就像是被老鹰捉住的小鸡般,再无任何反抗之力。_67356 ------------ 第768章穷得叮当响,自相来残杀 安儿被那两人给架上了-嫡女为谋:重生之倾世毒妃安儿真想大吼一声,却是把那话咽了下去:“你管我是谁?总之你们也别猜了,你们只要知道我不是你们的敌人就是了。算你们走运,小爷我今儿心情好放你们一马。那药半个时辰后自动解开,就麻烦你们两位在这里多呆会儿,吹吹冷风算是惩罚。至于小爷我,就先走了。”“你……”两个大男满是疑惑。“你什么你,你们要真想死,我也不介意成全你们。”安儿转头瞪了两人一眼,将令牌扔给两人,提拎起被扔在一边儿的酒坛子,也未去管还倒在冰天雪地的两个大男人,迈着小步子转身便离开了。只那脸上的表情却是极憋屈,最让他气闷的却是,放过他们,只怕他私自出府跟踪那女人的事,迟早得漏馅儿。但他也总不不能因此就真把给给杀了。算起来他们也好歹是一家人,不过这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当真是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可说来说去,最吃亏的还是他。安儿苦着一张脸,也不知道现在王府里的人到底发没发现他失踪了?这下惨了,回去不止得应付老头子,若娘亲知道了只怕是当真会禁了他足。再不让他出门儿吧?他的担忧自然不是多余。整个王府因着他的失踪,此时已是一团乱。_67356 ------------ 第769章礼尚有往来,先下手为强 “怎么样,找到人没有?”“没有,我们们找遍了整个王府,都没有找到小少爷,连灵犀园里也都去找过了。也不知道小少了到底去了哪?当真是急人了,会不会小少爷他……”“会不会什么?汤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有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做甚?还不给我说清楚。要是找不以小少爷到时如何向小姐交待?”红锦声音染上几分的凌厉,眼底的焦急显而易见“是这样的红锦姐姐,今儿早晨小少爷来找小姐的时候,在花园里碰到了王妃娘娘,小少爷还骂了王妃娘娘,所以我怀疑……”是不是王妃派人虏走了小少爷。汤圆将早上王妃与安儿偶遇之事详细的回禀了一遍,表情亦难掩担忧。不止担忧小少爷的安全,若真是如此只怕小姐和姑爷只怕又……所以汤圆是怀疑此事与容王妃有关?_67356“这,我现在去禀告小姐。这件事不能瞒着小姐。”红锦咬唇,这也不是没可能,以前的王妃不会这么做,可现在这个容王妃那可是个明明白白的假货。他们发现小少爷不见已是快到晚膳的时辰。原本以为小少爷只是贪玩儿躲了起来,没想到这一找却是找遍整个王府都未曾找到人。红锦那泪珠子当即便掉了下来。上次小少爷偷跑,还好遇到的是柳公子,否则的话会出什么事儿,那当真难说。若小姐知道不定得怎么着急,都怪她们连小少爷都照顾不好。当真是没用。红锦抹了泪珠一路小跑着往默园而去,走到拱门处,却就遇上了正转回的安儿和赵子堂,红锦跑得很急,没能停得下来,竟是直直朝着安儿撞了过去,红锦大惊失色,一旁的赵子堂此次反应却是迅捷。他本能的侧了步子,上前推了一把安儿。如此一来安儿被推走,他却站在了安儿的站身的地儿,红锦收势不住便直直的撞上了赵子堂。于是乎――嘭一声巨响之后,赵子堂被撞倒在地,红锦也因惯性而栽了下去,却是直直的栽在了赵子堂的身上,两人四片唇紧挨在一起。刹那间,世界静止了。整个清风阁里的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得张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安儿站在一旁也是愣了一下,却只片刻:“夫子,红锦姨姨,你们这是在玩儿亲亲么?嘻嘻,看不出来红锦姨姨这么生猛,居然占夫子的便宜,这下好了,有人得对夫子负责任了。夫子,看来你得准备好聘礼,娶红锦姨姨过门儿了哦。”糯糯的声音一出。地上两人轰,脸色充血般红了起来,红锦更是回神连忙撑地想从地上爬起来,哪知才起身到一半儿,那脚上突然一痛,整个人再次栽了下去。“唔……”书生被压得闷哼一声,一阵猛咳,差点没咽了气:“红锦姑娘,你可以慢慢起来,不用急,越急越容易出错。”“知,知道了。”红锦尴尬,有些恼怒的瞪了一眼书生,这才小心翼翼的爬了起来,起来后却是疑惑的看了看四周,视线直直落在离他们最近的安儿身上。刚刚若不是腿腕一痛她不可能再次摔倒。除了小少爷暗中使坏,估计也不会有别人。想到此,她心中更是恼怒不已,却又无法发作。67356“夫子,子曰:礼尚有往来,现在我帮你,一会儿你帮我。”安儿张大着无辜的眼上前去拉书生,在书先耳朵处低语了一句,手也趁机在书生嘴边儿一抹,不待书生反应过来,小家伙儿张嘴便嚎了起来:“夫子,您没事儿吧?来,我扶您起来,呀,血,怎么会有血?红锦姨姨你看看你,把夫子都撞到吐血了,你可真厉害。”“我没事儿,我……”赵子堂也伸手抹了一把有些湿糯的嘴角,红艳艳的,那还真是血,不用说都是安儿的杰作。看向红锦有些自责的脸,他本能的想出口解释。只可惜有人根本不给他机会。“没事儿什么没事儿?都吐血了还说没事儿,夫子,你现在受了重伤就好好闭嘴休息,别一会儿真晕过去就糟了。红锦姨姨,你还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扶夫子进去。我这就去找府医来,让府医给夫子瞧瞧,可别到时候把人给撞坏真出人命就不好了。”安儿夸大其词,炸呼着一溜烟儿又窜了去了。还出人命?他也不是纸糊的,不至于被红锦撞一下就一命呜呼了吧?赵子堂看小家伙眨眼消失的身影,无奈的摇头,安儿打得什么主意他还能不知道么?无非就是想让他帮着求情,为此居然不惜耍这样的手段,逼得他骑虎难下。还就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小家伙儿。红锦犹豫上前:“那个,我先扶你进去休息。”“我没事儿,你不用自责,这也与你无关。”书生被扶了起来,也有些尴尬的出口安慰了一句,红锦没说话,到底人是她撞的,似乎搀扶照顾人家是应该的。可是就没见过这么弱的男人。就被他那么一撞居然就吐了血了?他好歹也跟着齐风齐衍练了小半年了,难不成那身体就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只是看着书先忍痛安慰的脸,不知怎么的视线就落到了那被她磕得有些微红的嘴唇。脸色越红,红锦忙撇开了眼不敢再去看。两人搀扶着进了屋子里,汤圆儿这才傻傻的从那震惊中回神,忙一拍脑袋跑出去通知剪秋等人。小少爷回来自然不用再找,大家也可以放心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怕小姐那边儿也是一会儿就会收到信儿了。这想瞒肯定瞒不住,不过还好小少爷总算是没事儿。洛无忧自然得到了消息,原本因着太疲惫,容狄摒退了默园内所有下人,待她起身时也刚好是晚膳时间。待她步出房门,默园的动乱已近尾声,但那事儿自然还是传进了洛无忧的耳朵。听到安儿没事儿,洛无忧松了口气,看书房紧闭的房门,洛无忧犹豫着上前还未走近,那房门便被打开,寒濯从里面走了出来。“属下见过主母。”“嗯。”洛无忧撇了一眼寒濯,眼神却是落在刚迈步走出来的男人身上:“出了什么事儿了,为什么寒濯的脸色那么难看?可是洛灵儿那边儿又出现了什么变故么?还是今日一点儿收获都没有?”“算是有些关联,明日府里会有客来,具体情况,到时就会一清二楚。外面这么吵闹可是出了什么事?”容狄自然的牵起了女子的手往外走,他早已摒退了所有人,远在书房里却还听到外面杂乱走动的脚步声。“没什么,就是一场小误会,安儿那小家伙儿私自跑去了外面,丫头们四处急得四处找人,这个安儿,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出去也不和人交待一声。”洛无忧无奈的摇头,却也不见得有多担忧。安儿会武且会毒,只要小心些一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只她明明交待了他不许接近‘容王妃’,却没想到他居然还敢往上凑。看来还真是得好好的警告一番了,那个人可不是什么善茬。至少能装得瞒过了容王爷,只此一点便足够让人高看了。反倒是容狄说的那话太绕,让她一时间也理不出头绪。不过听男人口气似乎也没打算瞒着她,她自然也不用急,就不知,这明日的来客会是谁?“你身子可还有不适?”“容狄,你是不是真的想被我扎两针?我告诉你,你以后敢再……再那样没节制,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洛无忧抬头便剜了男人一眼,指尖的金针更是在男人眼前晃着。她会这么累也不想想是谁害的。他这个时候还有脸问?“可本郡记得,明明无忧也很享……”受字未能出口。见女子嫣红着小脸怒目瞪视过来模样,容狄却是勾唇笑了笑:“无忧这么凶,本郡自是不敢再犯,不过我们现在还是一起去过去看看,见见安儿那位师父,也顺便与他们一起用晚膳,商量一下怎么赔偿的事宜可好?”得到满足的男人心情显然很好,看女子歇息后依然有些疲惫的脸庞,却也是心疼不已。握着女子手的指尖自然便溢出些内力,丝丝缕缕渡进女子身体,替女子舒缓着身体上的疲惫。只那眼眸却是微闪,想到秋棠那边儿刚刚传来的消息。不得不说,这小家伙失踪的,挺巧。清风阁里,安儿正乖巧的守在赵子堂的榻前,那血渍已然被红锦打来水擦干净,府医正在给赵子堂把脉,老头子也捏着酒葫芦,跷着腿坐在一边儿,那脸色却是有些发黑。时不时的瞟过去一眼,瞪得安儿小心肝儿都是一颤一颤的,忙移开了眼神:“府医,夫子他到底怎么样了,没事吧?该不会被撞得内伤了?” 嫡女为谋:重生之倾世毒妃:“小少爷请放心,并无大碍,不过一时受到些冲击所以有些气血上涌。在床上躺两日,服几贴药便没事了。”府医颤微着胡子回话,开药。那身体却是有些僵硬,气血有些不稳是真,可那上涌却是没有。尤其,感受他说话时老者投来的眼神,他就有种被看穿的错觉。可这都是这位小祖宗的要求,他能不服从么?虽说小祖宗不姓容,可架不住这王府里的几位主子那个顶个儿都对这位小少爷,那可是打心眼儿里的疼啊?开完药方,留下药,府医抹了汗便匆匆忙忙的走了,连从一旁长廊上走过来的洛无忧与容狄二人也未看见。虽有些奇怪,洛无忧却也未曾多想,直接跨步进了厢房。“姐姐姐夫,都是安儿的错,私自跑出去给师父夫子打酒喝,想着师父和夫子授课也是极辛苦,想好好孝敬下师父。却不想害得大家着急,还害得夫子受了伤,你们就罚我吧。”安儿见着两人便从床上跳了下来,站在二人面前,可怜兮兮的低头认错,大眼睛里盛满了自责。这臭小子,竟来招无下手为强?居然还把责任推在他身上?老头子张大嘴巴指着自己,撇眼看着那桌上的两坛子酒,却愣是发不出半丝声音来。要说这小子会好心的打酒给他喝?那纯属骗鬼,他是绝对不会信的,更何况想孝敬他,那王府地窖里的好酒多的是,哪就需要去外面买了?这买酒需要瞒着人?还一去两个多时辰?这小子当真是越来越睁眼说瞎话。偏偏证据摆在那儿,他竟反驳不了!老头子此刻那心中只一种感觉:憋屈,还是极度的憋屈!_67356 ------------ 第770章要完物归赵,容郡王赖账 “咳咳,草民参见太子,太子妃。”书先揭开被子想下床,听那咳声洛无忧蹙眉道:“先生不必多礼,你有伤在身便好好的休息。”撇了一眼过去,那书先脸色确实有些发白,可也不到卧床不起的地步。有猫腻谁都知道,不过却是谁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多谢太子妃,不过此事也不能怪安儿,都是我自己身子弱。还请太子妃不要责怪他。都是子堂之过。教不严,师之惰,都是子堂无能,未能教导好安儿。子堂愧对太子妃知遇厚恩,实是心中有愧,不配为人师表,我……”书先越说脸越红,那脸上的愧疚也更浓。撒谎那对书生来说绝对是人生头一遭,本就心中有愧,眼前这两位大人物那眼神又都格外犀利,更让他心中生出一股子羞愧感。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帮着学生一起欺瞒,不管是出于善意还是被逼,他之所为,却都让他觉得实不配为人师表。_67356“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先生不必如此,说来都是安儿玩劣。安儿你可看到了,因你之过,让这么多人为你着急,姐姐平日教导你的,想你是全都忘记了?”洛无忧声音依然清淡,眸光依然清浅。却是让安儿头垂的更低:“姐,我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气了。”闷闷的声音多了份真诚,心中有些暗恨那书生当真是太不靠谱。可看着娘亲有些生气的脸,那点子暗恨也消散无踪。“既知错就要改,此次念你虽有错,却也有一片孝心,便罚你写十篇大字以作小惩大戒,若是下次再犯,我必家法伺候。你可心服?”洛无忧也没忍心过我的苛责,安儿还小,得慢慢教,且她也不想将他的野性全都磨掉。“服,我服。”安儿抬头,忙不迭的喊。十篇字而已,也费不了多大功夫能把这页揭过去最好。看洛无忧使来的眼神,他一愣,随即了然,机灵的转身将那桌上的两坛子酒抱起,全都塞进了老头儿手里。“师父,您也别生气,这可是徒儿孝敬您的。”安儿声音糯糯的,扯着一张大大的笑脸。老头子抱着酒坛子,只冷哼了一声:“你小子以后要是敢再不听为师的话,为师便告诉你姐姐,让她动家法。”“师父,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打小报告这样真的好么?”就不觉得掉面儿?自个儿的徒弟还要别人替您管?“有什么不好的,既省时又省力。为师看这世上能降服你让你心甘情愿听话的还真是不多,你姐姐是第一个。”老头子没半点不好意思的羞愧感。可不是么?他这个不屑徒弟骨子里极为坚毅,练武再大的苦都能吃,可也从骨子里透着股玩劣与不驯。便是连她亲娘也不见得他有这般听话。却又偏偏在他姐姐面前却总是乖得顺服的猫一样。有捷径他不走,他又不傻还去浪费那个力气。安儿被噎了一下,“成,您老高兴就成,师父您放心,就像姐姐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以后肯定听您的话,会好好孝敬您给您养老。当然还有夫子等你身子好了,我再买酒来给您。”大大的眼睛转头看了眼书生,再看向老头儿,尽是真诚,当初拜师存着利用之心。可这么久的相处,虽打打闹闹有争有吵,但也不能磨灭,这个老头子真心对他的好。他也不是块石头,有心自然能感觉得到。至于书生虽人迂腐了些,对他也不错,尽心尽力的教导。是个合格的夫子,他自然不是好赖不分的人。老头子微滞了下,眼中闪过一丝什么,却到最后什么也没说。转头便瞥向了容狄与洛无忧二人:“怎么,晾了我这么久,你们小两口终于亲热够了,可算记得我老头子了?你就是容郡王?听我徒弟说你把老头儿我的药给吃了。可那药我必须得要回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赔给我?”67356“不过要先说好了,我可不要别物来抵,你就把你吃下的那药丸子完物归赵的还我就成?”老头子话音落,安儿看自家娘亲那尴尬的脸色,顿时有些不高兴了。这不是难为人么?那药丸子吃都吃了,他能拿什么来还他?还以为过了这么久,他这个师父一直没提俨然已经忘记了,可没想到他却还记得这么清楚?都这么久了他怎么就还记着这茬?再说了他讨他的丸子,扯上娘亲干嘛?比起洛无忧的尴尬想要抽回手来,容狄仍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甚至那脸色也是半点变化也无,他丝毫未觉自己的举动有多不妥,也好似根本未察觉女子的尴尬般,任由女子眼神瞪过来,大掌包裹着牵着女子的手就是不放。那双如墨的眼瞳却是瞥向了老头儿,眸光寒凉如幽寂千年的古井,看了老头约十几息,他才方悠悠启了唇畔:“药,确是本郡吃了,本郡也的确拿不出同样的药归还。”声音淡漠如雪毫无波澜,比起老头的激动与在意,那可以说当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极端,声音冷漠,话语更是理所当然。感情这就没了?他这是什么态度?老头儿听了那话气得一个激灵,直接从那椅子上跳了起来:“什么叫是你吃了?你拿不出同样的药来还?难不成你这是打算不还我了?那可不行,老头儿我可告诉你,这药你是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若本郡手中有药,你觉得我还会吃你那颗?”容狄却是依旧面色未变,言语间却是重复着一个意思,想要拿回药丸,那肯定是不可能的。那浑不在意的语气和表情,让老头子怒火噌噌上升,当真是头顶都几乎冒出了青烟儿。老头子气极反笑:“呵呵,堂堂的容王府,堂堂的容郡王,堂堂的太子爷,你别告诉我老头子,你这是打算跟我赖账?”“你就不怕到时候等你登基为帝了,我给你传出去,到时候你只怕是得成为天下人的大笑话,你那张龙脸怕是就是得颜面尽失了!”老头子吹气得胡子瞪眼睛,拿眼神剜着容狄,出口威胁:“堂堂皇帝欠人东西不还,你也好意思?”“本郡何曾说过不还?”容狄牵着洛无忧坐了下来,亦是挑眉反问了一句:“既然你想如此,那便依你的方法来还就是。祈山派素来高洁若远,不理朝堂江湖恩怨,自成一脉。若此也好,也可让江湖武林同道见识一翻祈山风范。”“你什么意思?”老头子还有些怔蒙中。“师父,我姐夫的意思是说,让你等他继位之后,把这件事给公告天下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有多无耻,就拿他的丢脸来当还你的药丸子。”师父还真是有够笨的,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明白么?安儿站在一旁黑着脸解释:“不过师父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这样一来只怕我们祈山派多年的清名,不是,是清静估计也要毁于一旦了。”敢那样明目张胆和皇帝作对,公开的羞辱皇帝?那还想清静得了?“去,谁要你来解释,给为师一边儿玩去。”老头子瞪了一眼安儿,怒斥了一声,当既又转头看向了容狄,脸色已是黑青如锅底:“容郡王,你这可不太厚道,老头子我给你这么长时间,这么温和的讨还,而没有打上你的门,可都是看在这丫头和我那不屑徒儿的面儿上。”“合着,你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居然这样就想把我老头子的东西给吞了?”老头儿看着眼前男子,一翻话说的咬牙切齿,当真恨不能立马上前徒手将那张脸给撕成八半儿。容狄看了一眼老头气急败坏的表情:“你觉得一国帝王的面子和名声,还不够赔你那颗药丸子?况且,这不是祈老想要的?本郡也不过是正好遂了你的意而已。你,又还有什么不满的?”洛无忧听得心中失笑。名声,只怕没人比她更知道,他根本就是个不在乎名声的人。名声于他来说不若浮云,祈老这也当真是失算了,拿什么威胁容狄不好居然拿他最不在意的东西来威胁他?那能有用么?那不正好遂他之愿?“你?狗屁,我什么时候说了想要了?我要你的破名声干嘛?能吃还是能喝?我要的是完物归赵,完物归赵,你听懂了没?我告诉你小子,你要不把东西给我还来,你信不信老头子我拆了你的王府?”老头子一声震天吼,差点没被气疯。这什么人啊这是?当真就像他好徒儿说的一样,简直是无耻又缺德,霸道又可恶。他居然想拿他那莫须有的名声,来抵他的药?那能抵得了?他的名声要值钱,他还这么败?再说了,他要真的那样做了,那不是害了他而是害了自个儿。他可以不在乎他的名声,可他在乎他的信誉啊?他乐意作贱自个儿的名声都还要稍带上他的?他,他,他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也真就还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那祈老想如何?”容狄静默了半晌,问。“老头子就只要老头子的药,其它的什么都不要。”老头子态度极坚定:“我要不是为了把药拿回来,会在这里和你墨迹?”“药,本郡已然说了没有,莫非祈老耳朵有问题,听不懂本郡的话?”“你,没药我就拆了你王府!” 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容狄蹙眉收回捂在女子耳畔的手,凉凉的回了一句:“自然的,若祈老不觉得浪费力气,你想拆了整个王府何处都随你,只要你高兴。”“你,你……”他高兴,他高兴个屁啊高兴。老头子气到浑身都在发抖:“我告诉你年轻人,你别以为我老头儿怕你,你不给我药,我就赖在你王府,我不高兴了我就拆房揭瓦,你不让我好过,我也让你们全都不好过,了不起,大家一起露宿街头!”容狄却是忽的勾了勾唇:“无碍,祈老若拆了王府,本郡自可搬去皇宫,你若看不惯接着拆,拆完皇宫本郡也可搬去别苑,你还可接着拆。总之,本郡虽不富有,但名下庄产倒也还有几处,直到祈老拆到消了气,觉得抵了你的药丸为止。”老头子已然气到再说不出话来,不止让他拆王府,还让他拆皇宫?敢情他讨药丸子讨不回,还变成了专门给他拆房的?他这是把他当傻子玩儿?这个该死的年轻人,长得人模人样,看着还算顺眼。可做出的事儿,说出来的话,怎么就那么遭人恨。怎么就那么让他想要狠揍他一顿?老头儿气到牙根儿都在氧氧,双手骨骼捏得咯咯作响。眼看就要暴走的迹象。_67356 ------------ 第771章诚意倍十足,老顽童吃瘪 厢房里众人不由吞了吞口水,各自往角落里躲去,原因无他,实是老头儿身上散出来的寒气实在是太渗人。本就大冬天,更是让人一下掉进了冰窖了一般差点被冻成冰块儿。尤其还躺在床上的赵子堂,那本就微白的脸更是惨白如纸。额头更都出了一层冷汗。红锦看得有些蹙眉,这人本就受了伤,这要是再被冻坏了,可不得生场大病?想着,心中有些担忧倒也忽略了屋中的气氛,忙上前将那被子往他身上又拉了拉,又替他掖了掖被角,心中却着实有些气。气这书生的身子,当真是弱得经不起半点儿折腾。便是安儿都吞了吞口水,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两步,在祈山呆了那么久,老头子发飙也不是一次两次,那多了去了,却还当真是第一次看到老头儿被气成如此模样,那眼神,当真看得让他生怕下一瞬就会出手打起来。_67356所以,他自是得站得远点儿,免得遭了鱼池之殃!那可多划不来?老头子的确是气,气到当真恨不得一掌拍在那男人的身上,可他更气的却是他偏偏拿他没办法。打,这该死的年轻人好歹也是他徒弟的姐夫。虽然他极是不待见这个男人,可是他还满喜欢那个丫头的。通透豁达,虽只当初北越一面之缘,却是让他记忆极深。偏这两人都和那个该死的男人有关系,若真动起手来,只怕也会殃及他们。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一个老头子,江湖人称祈老前辈,好意思和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动手?那不是得笑掉人大牙?尤其这男人也是一口一个祈老的叫,那他再动手,不是显得他以老欺小,以强欺弱?洛无忧也是有些愣,直到此时方反应过来,蹙眉警告的瞪了一眼容狄,她还以为他要怎么和祈老谈补偿,合着他早就打算好就这么一赖到底了?难怪老头儿会这么生气了,便换作她,估计也会被这男人的态度给气死。可眼下她就算想要出声缓解,只怕也是根本缓解不了。说一千,道一万,好歹人有也帮过他。他就不能客气点儿?容狄瞥了一眼女子给了个安抚的眼神,随之侧头,恍然未觉老头已被他气到憋得脸色通红,差点就一口气上不来的样子,依旧淡声道:“总之,祈老尽可放心,本郡不会让大家露宿街头,祈老你想如何就如何。”“本郡确也吃了你的药,总不会赖账。本郡如此诚意十足,想来祈老也定然会满意,无忧你今天累了一天,也定然饿了,我们先回去用膳。”说到后半段冷淡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只在眨眼之间,仿若已历过冬与夏的交替。说着他又看向了安儿和祈老:“安儿也未用膳便去陪陪你姐姐也好,本郡想祈老当也未用膳,若不介意,不若与我们一起?”满屋众人终于在男人圆润柔和的声音里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一幕众人当真是嘴也抽蓄,眼也抽蓄,浑身都在抽蓄。齐风齐衍等人更是憋着笑又不敢笑,实在是怕笑出来,老头不能拿主子如何,反拿他们来出气。果然齐衍没说错,主子与主母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双剑合壁起来当真是威力无匹,不管男女老少妇幼,不管高手低手,还是那风骚贴上来,硬找茬来的,心思轨不轨的都好,那遇到主子和主母,就一个下场。全都通通得败下阵来!没看到老头儿都快气炸了,主子居然还让人家一起去用膳?这不是生生想将人气死的节奏?67356“哼,我告诉你容狄,你别以为你这么我老头子就怕了你,拆就拆,我明天就开始拆,我看你有多少庄产让我拆,哼!不屑徒弟,还不快跟上。”“可是,师傅您的酒?”“酒什么酒,要再不来信不信为师立马把你逐出师门?”老头子一脸不甘的吼了一句,不止硬拉走了安儿,气冲冲的出了厢房,走到门边儿,还故意的闪身撞了下男人的肩膀。那简直就是赤裸裸不满的报复。却也是极为幼稚的小孩儿举动,老小老小,果然人老了,越是越老心性越小越返璞归真了。这个祈老,还真是个老顽童,也难怪安儿的脾性也会那么古灵精怪有些野性,合着就是给这师父带的。安儿忙哦的应了声跟了上去,走到两人面前停了片刻:“姐,那是我好不容易带回来的酒,师父不要,你就拿去喝,不过可别便宜了我姐夫,要知道酒后容易出事。”“行了,你赶紧去好好哄哄师父,我一会儿让人给你们传膳过去。记得自个儿小心点,可别再惹师父生气。”洛无忧抽了抽眼角叮嘱着。“姐姐放心,我知道了。”容狄见安儿要走,忽的出声叫住了他:“安儿,你的酒是从哪里拿来的?”“哼,姐夫问那么多干嘛,姐夫还是管好你自己,管好你的人。别个个出门在外不带眼,总是错把好人当坏人。这要累得别人杀错人?那别人可就阿弥陀佛罪过大了去了。”安儿转头愤愤然回了一句,外加剜了一眼容狄,转身拔腿便朝追着老头子去了,这男人,还好意思问他?要不是他,他至于差点被人杀么?要不是他,老头儿至于会气炸么?老头儿不被气炸,他至于变成出气桶么?说来说去,罪魁祸首全是他!洛无忧看得无奈摇头:“你把人气得可是不轻,这下好了,我看你要怎么收场?说来郡王本事真大,这无忧倒早就知晓,尤其是得罪人的本事,更是厉害非凡,相信郡王若全力施为,气死活人大约也不是问题。”“莫不是,郡王当真以为气死人不偿命?”言语间不乏挖苦之意。想想可不是么?当初他们初识之时,她也是被他气得不轻。就不知道这下她要怎么才能哄得这老顽童放下成见。想想还真是让人发愁!这男人总是给她找麻烦!容狄却只是轻笑,指腹在女子眉间轻抚而过,一点点拂去了女子眉间那担忧的褶皱,低低道:“无忧未免多虑了,能够位列武林泰斗的人,又怎么会真那般小肚鸡肠?不过一时之气而已,等时日久了也就过去了。还有安儿在,他迟早总是会解气的。”“况且,若不如此,无忧打算让本郡去哪里寻个药丸子给他?本郡无药,他不肯妥协,那自也怪不得本郡若此。”根本就没得寻,那药的确很奇特,医谷鬼谷都没有的东西,自是世间难寻。若祈山有药方还好,大不了他找来药材给他。可显然的老头儿也根本没有。若有的话老头儿也就不会那么在意那颗被他吃掉的药丸子了,他自个儿再制不就是了?洛无忧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只是未曾想他对这药丸那般看重。说到底还是我们欠了他。我还本以为过去这么些时日,他气会消了些。也就不那么在意了,如今看来却是我错了。只不知那药丸对他来说到底有什么用?”想想确是如此,不过说到底都是安儿先盗药在先。于情于理上,她总会觉得亏欠了老头儿。毕竟老头儿对安儿不薄,他对安儿的疼爱不止安儿能够切身感受到,她也看得很明白。“不管有什么用都好,药都被我吃了,你再想也是多余,药丸子总也不过就是拿来治病,最多本郡答应你若他需要其它的药材,本郡会全力帮他寻来。如此你可觉得安心些了?”容狄轻揽着女子腰身,低低的一叹,他的无忧,终是这世间最善良的女子。她的狠从来只对敌人,只对自己。对于在意的人,对于真心爱护她关心她对她好的人,她却总是那么体贴善解人意。洛无忧无奈的摇头:“想想也只能这样了,好了,看这一天给闹的。”整个王府可以说是鸡飞狗跳,怕是父王那边儿也不好过。看了看身旁的男人,也不知道此事到底该不该与他说才好。他心中装着心事想来已然很烦,若是说了只会更烦,可若瞒着他?这却又事关容王妃,虽这男人从来不说,可多年相处总归是有感情的。且不说容王妃向来都那么疼他。想想还真是头疼!“凡事都有本郡在,你又何必多想?”看女子又蹙起了眉,男人微有不悦:“若是你心烦,正好便拿这两坛子酒回去,虽本郡知晓无忧郡主向来都不喜饮酒,不过,今夜月色想来极好,不知郡主有没有兴致与本郡小酌一番?”“整整两坛酒?郡王莫不是想把本郡主灌醉不成?不过郡王大约是得失望了,本郡主的确不喜饮酒,却也不代表本郡主不能喝。”看男人手中那两坛子酒,洛无忧挑了挑眉。“哦,看来那倒是本郡小看郡主了。没想到郡主也深谙此道,不若今夜我们就来比比看,到底谁的酒量更胜一筹?”“郡王这是打算激将,本郡主才不会上当。”洛无忧眨了眨眼帘,拒绝。虽然她能喝一些,可是也没把握能赢过这个男人,自是不能应下,比了这么多回似乎她就没占过上风。再多输一次多没面子? ~ 容狄挑眉:“怎么,莫不是郡主不敢,怕输给本郡?还是真的怕,酒后会乱性?原来,这世上也有无忧会怕的事?不过你放心,本郡可不想你尝宿醉后的头痛,不过是,这大雪纷飞,气候寒凉,对月煮酒,下盘棋局,也是件不错的事,正好无忧心烦不若权作舒解。”“喝酒无忧怕输,下棋可是无忧强项,总不会怕了?且一个人下棋固然自有乐趣,不过两个人下也别有一番滋味,无忧觉得如何?”男人笑说,两人并排走在雪地。“如此,也不错,很久未与人对弈,倒也有些兴致。”女子闻言眼眸微泛起光亮,她的确很久未与人对弈了,更何况还是眼前这个男人?想来会是个极为强劲的对手,就不知这棋局他们之间又到底会是谁输谁羸?夜幕初降,寒风中,飞雪落下,落在两人发饰肩头,也落在两人身后的地面,一点点掩盖着两人身后那两排浅浅的脚印。这一幕气氛却是和谐暖融。而在这夜色下的另一个地方,那昏暗的空间里,此刻却是充斥着一阵阵女子疯狂的尖叫声。那声音阴森而寒戾,却又带着股近乎歇斯底里的疯狂和崩溃。让人闻之,不寒而栗!_67356 ------------ 第772章脱骨画皮囊,就是个疯子 幽幽的迷蒙灯火,纱帐之中只能隐约看到白花花的一片,宽大的锦床之上是两道交缠的身体,男人的低沉兽吼,女子的放浪的娇吟喘息之声交杂在一起,让整个空间都充满一股糜烂的气息。“嗯,快点,再快点……”“小蹄子,还真是让人欲罢不能……”男人低吼了一声,加大了力道,不停在女人身体里面横冲直撞。女人的叫声也因此而越发的大,白晰的身体不停的抽蓄着,且那抽蓄还隐有加剧之势。看来似透着几分不同寻常的诡异。原本泛着嫣红情潮的脸颊多了几丝扭曲,那双眼也在刹那之间褪去了迷离之色,床上的女人眼帘猛地一个张开,眼球竟是泛着红,她陡然间一惊,看着还匍匐在自己身上不停卖力动作的男人。倏地手臂用力一拂,便将那男人轰下了床榻。男人精壮的身体落地,发出嘭一声闷响,有些纵欲过度的脸庞,因疼痛也染上几分恼怒和阴狠,从地上爬起来他上前手臂扬起,有力的手掌便自狠狠的朝女人脸颊甩了过去。_67356“臭婊子,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任本官玩弄的玩物罢了,居然还敢对本官动手?你个贱人,看本官怎么弄死你……”啪啪的巴掌声中,男人的话却是戛然而止,原本还想要再扑上前整个身体却仿佛被定住一般僵直在原地,竟是一动也不能动,脸色煞白如纸,表情真真儿是比见了鬼还要恐惧。“啊,鬼啊――”许久,男人惊叫了一声捡起自己扔在地上的衣物,连滚带爬的往外走。下一瞬,整个人却是歪歪的倒在了地上。血色顿时迷漫了整个屋子,却又还逼着一股子的腥臭味儿,那床榻上的纱帘后,不时有细小蛛状的虫子爬下来。如潮水一般将那尸体一点点啃噬!而那床上原本艳丽的女子,此刻那皮肤却是凹凸不平,像是干枯了的树味失了所有的水份,耷拉在身体之上,确切的来说是她的全身骨骼收缩,而原本紧绷的皮肤便松弛了下来。那张原本娇美的脸,此刻也被那男人打得完全走了样。刺骨的疼痛从身体的每个个地方不停的曼延最后集向上至脑海,刺激到让人无法忍受。“啊――”凄厉的惨叫声格外的渗人,她蜷缩在床上打着滚,除了那疼便只恨下无比的怨恨,都是那个贱女人,气得她居然忘记了吃药,以至于身体发生了变化。明知道此时她应该离开。可是偏偏她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和力气去做到。那痛已让她崩溃,那恨却又让她坚持着,以至于她的叫声,阴森寒戾又扭曲疯狂。洛无忧,洛无忧,都是那个贱女人,她一定要将她抽筋剥皮,如此方才能解她心头之恨!洛无忧――那痛楚,无法忍受的让洛灵儿惨嚎叫出了声,不多时,那房门外便传来了一道脚步声,有人推开了房门,看着眼前这一幕,那人呆在了当场。只怕是任何人都难免呆愣,地上那森然的人体骷髅骨架,骨架上还浸染着血迹。那一片的地面也全都是血,还有那个在床榻之上不停打着滚凄厉哀号着的恐怖女人,每一个画面都刺激着人的眼瞳张大。那哪里还是个人?根本已经比之恶鬼还要恐怖,让人看着只觉得恶心无比,根本无法多看第二眼。若是胆小者,只怕当真会被当场吓死。还有那个男人明明进来时还好好的,才多久居然就生生变成了骨头?这个女人又是谁?难不成她是水柔?应该不可能吧?可这房间里除了水柔和那个男人外应该不可能会有别人才是,尤其她现在还在那床榻之上。67356似乎那身份已然不用猜也能知道。杨刚蹙眉看了片刻,脑子里闪过如此念头,却是很快的回过了神来,瞟了一眼门外,又看向纱帐中的女人,几乎没多犹豫,直接走到床榻前,伸手将那女人给打晕,揭过旁边的锦被将那人严严实实的包了起来。而后,直接扛着她离开了房间。杨则没敢多耽搁,带着洛灵儿回往自己的住处,他倒是不想带他回去,可没办法,明明下了狠手将人打晕,才没大会儿,那人便又惨叫了起来,痛苦的惨叫渗人无比,而他住的地方显然离这边更近。直到入了院落,将人扔进了地窖里,杨刚才微微的松了口气,天气很冷哈气都能结冰,然而,他的衣服却是几乎快已被汗水全部给湿透。不是累的,而是紧张的,任是谁扛着这样一个怪物。相信也都会和他一样的紧张。他吁了口气,看向那地面还在狼狈叫着痛苦惨叫的人,还好这里是地窖相对来说比较隔音,否则的话,只怕这叫声传出去定是会引来不少的麻烦。“喂,你到底是谁?水柔呢?”杨刚站在地窖里,微微喘息后戾声喝问,狭长的眼紧紧的盯着地上,这人应是水柔无疑的,可是她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个怪物真是水柔那个女人?为什么会这么令人难以至信?看她眼前的样子,那可不就像是个怪物一个样?“杨……刚……替我拿药……我的药……求你……给我药……我受不了了……呜呜……我受不了了……给我药……”洛灵儿眼松塌的眼皮微睁开一条缝隙,她努力的凝视着微光下的男人,许久似才看清般,声音低弱而断断续续的发出祈求。杨则抿唇犹豫了片刻:“你的药放在哪里?”“在我屋子里的妆盒最,最底层。”才说一句,她便又叫惨叫了数声,整个人不停的挣扎,那包好的被子也被她挣散开。杨刚赶紧的转头移开了视线:“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出了地窖,直接又去了那女人的住处,果不其然在那妆盒之中找到了一个药瓶。返回之后立即喂洛灵儿服下药丸。药丸服下后不久,就在杨刚的面前,洛灵儿的身体又起了变化,那原本缩紧的皮肤竟是一点一点又恢复了原状。那诡异的一幕,看得杨刚整颗心都像是爬满了虫子一般震惊又惊悚。这样邪门儿的手段,这样邪门儿的人?她,不是人!他不相信有人会这样,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鬼怪?“你没事了吧?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你刚刚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们是不是也曾对你出过手?”杨刚心中震惊又恶心,当真是嫌恶之极。面上除了震惊却是看不出什么异样。也不是没有,那震惊中,似乎还隐藏着丝丝的其它的东西,并不明显,甚至是一闪既逝,却还是那么直白的落进了此刻已坐在房间榻上,且已换了一声衣物的洛灵儿的眼中。让她表情有些微凝滞:“怎么,青龙史这是在关心我?还真是让我不得不奇怪,你已看到我的真面目。你就不害怕?甚至,不觉得……恶心?”这个人亲眼看到她的样子改变,他不应该有这样的眼神。“怎么,这很奇怪么?”杨刚面色微沉,只冷哼着反问:“在那个地方,又有谁没受到过一些非人的对待?你以为只有你才经历过?只不过你的情形比较特殊一些,不过论起凄惨?比你还要凄惨的也比比皆是。”“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又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明明一个好好的姑娘,怎么会被变成了这样子?你若不想说也就算了,左右我也没有太大的兴趣。现在圣阴教反正也已没了,我们的主子也死了,其实这也不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是么?”他说着忽地阴恻恻的笑出了声:“至少我们都自由了,以后再没有人会驱使我们,也再不会有人可以威胁到我们,我们也再不用忍受那一切,你不觉得这样真的,很好么?又何必还在为那莫须有的东西奔波,你觉得呢?”洛灵儿忽的抬头,眸光微锐:“哼,你这是想背叛?”“你说什么,背叛?这可真是有些可笑了,我们只两个人而已,又能做些什么事?说到底什么也做不成,我已决定离开这里,你呢,要不要干脆也和我一起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去到一个陌生的城镇,根本不会有人认得我们,到时候我们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光明正大的活着。”杨刚说着,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的激动,阴冷的眼里也似绽出了几许的光芒,洛灵儿却是看得蹙紧了双眉,声音透着股子冷冽:“哼,你想的倒还真是挺不错的,不过,看在你帮我一次的份儿上,别说本小姐没有提醒你,你若真的那样做,到时候只会死的更惨。”“你,逃不掉的,也不要再想什么愚蠢的光明正大,不要再想什么自由,那太可笑,就算这么憋屈的活着,那也总比死了的好!”洛灵儿声音透着几许的阴冷森寒,唇角弯起,那抹冷笑格外的刺眼。让杨刚呼吸都是一滞:“你到底知道什么?看来我这个青龙史还当真是比不过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不过,在我看来,你所做的一切,不也只是为了你自己么?你的心思,你的目的,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事,你不会真以为我半点也猜不到?” 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你不过是为了那个男人而已,先是傅雨鸯,接着是傅皇后,傅国公乃至整个傅家,甚至,还有那位璃王。为了达到目的,你也算绞尽了心思和手段,到了现在都还不想放弃?我不明白,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花这么大的力气?难不成,除了他,你眼里就看不到别人,也看不到其它的东西?”那个男人又岂是她能屑想得了的?便是她的主子也都惨败于他手,她莫不是还真以为,就凭她那点儿不入流的手段,就可以把那个男人拿捏在她手中?那未免太过痴心妄想!时至如今,他当真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女人?为了得到想要的不择手段到让人觉得恶心,眼高于顶,顶着一张美丽的面皮,内里却是肮脏而又丑陋到了极致,却偏还总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连已陷入绝地都不放弃的疯狂。这个女人,就特么是个疯子。眼里除了容郡王,大约连她自己也看不到了!“怎么,青龙史大人,您该不会说您爱上柔儿了?”洛灵儿怔愣了一下,感受着男人声音里的一丝愤怒和关心,恢复青葱般细嫩的手指,缕着自己的发丝。那眸底却是闪过一丝讶异和错愕。_67356 ------------ 第773章帝敲又侧击,猛鬼悚压身 “青龙……”洛灵儿的声音很好听,此刻又恢复了原本的魅惑,红唇微微张启闭合间,她抚弄着自己的发丝,那动作当真带着几分的轻佻和挑逗勾引之色:“若是青龙大哥当真不嫌弃刚刚看到的,柔儿也很愿意侍候青龙大哥的。就不知道青龙大哥你愿不愿意,又介不介意?”那双水眸轻眨之间,似氤氲着波光,此刻的洛灵儿肆意的勾引着男人,显得放浪至极。然,那放浪的模样,便是再如何诱人,落在杨刚的眼中无疑是比之脱骨画皮还要渗人。估计这天下间没有哪个男人在亲身经历,见证了女人那副脱骨画皮的恐怖场景之后,还能对她升起一丝怀疑,那却是得不尝失。杨刚走的毫不犹豫,却又是带着一股子不满和怒气。回到自己房里却就哇一声大吐特吐了出来,进入浴室更是将自己清洗了好几遍直到自认为将那女人的气息完全洗净,这才作罢。他并无洁癖,可是还是觉得被那女人接触过,很脏。当真不是一般的脏。而那厢房之中的灯火依旧还亮着,洛灵儿在榻上重新躺了下来,经过那番沁入骨髓的疼痛,和青龙的一番折腾,她已没有什么力气,静静的躺着甚至一动也不想动,只睁大着眼帘,那怨恨的眼神死死的瞪着那纱账。就好似那纱帐转眼间已幻化成了那个让她最厌恶的人。洛无忧,若非她,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若非她,她今夜不用再忍受那非人的痛楚,若非她,她的算计不会落空。若非她,那个男人只会是他的。那个贱女人当真是自己的克星宿敌。尤其想着今日里那两人亲昵的一幕,而自动在她脑海之中衍生出的此时此刻,那个贱女人指不定正霸着他,强迫着他做什么的画面?就让她恨不得将其撵碎之后,再撕吞入腹。_67356 ------------ 第774章人你随意挑,无忧耍酒疯 默园之中,阁楼之上,置起了炭炉。那小几上也置着一方精致的三脚小鼎炉,炉中上好的银丝炭被点着,红通通的燃烧着火苗,青烟袅袅,酒香扑鼻,几乎溢满了整个内室。炭炉旁男子与女子盘膝而坐,两人身下的地面都铺上了厚厚的裘毯,并不会觉得冷,男人却还是取来了狐裘披风,仔细的替女子披好,雪白的狐毛映忖着女子本就微红的脸颊更显得嫣红而诱人。看男人仔细给自己系着带子时专注的样子,那灯火下迷蒙的眉眼五官,和那双星辰般烨烨的瞳眸,洛无忧心中却陡生一股慌乱,她想也未曾想,忽的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看男人投来疑惑的视线。有些恍神的呢喃:“容狄,你把我照顾的如此无微不至,让我有些害怕,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再也离不开你,又该怎么办?”这样的男人太温柔,温柔的让她无法不去害怕。若然有一天,这一切突然间都不存在了?_67356她又会如何?她甚至不敢去想。“无忧又忘记了,我不会离开,不管如何我都会在。所以你不必担忧,本郡便就是要让你离不开,这样,无忧才会是本郡一个人的无忧,不是么?所以你不需要惶恐,也不需要担忧。”男人笑了笑,在女子额头落下一个吻,继续替女子系好披风带子,这才坐去了小几对面。洛无忧回神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颇有些尴尬懊恼,却也只在瞬间:“你倒还真是诚实,居然如此直言不讳?如今无忧才知,郡王心思居然这般的大。你便就那般的肯定我会是你一个人的?虽说无忧是你的妻子,可也是娘的女儿,是外祖父外祖母的孙女儿,是安儿的姐姐,是……”“所以,本郡是任重而道远。”容狄伸手拿过青花瓷壶,倒了两杯道,伸手递了一杯给洛无忧:“若有一天无忧的眼里心里只剩下本郡那定是本郡最最满意的,也最幸福的时刻。本郡很期待那天的到来。”“郡王可不要太贪心,人生在世总不能只为自己而活,亲人,朋友,对我们来说也都是很重要的不是么?所以,你也应该好好的多点时间陪陪父王。你这些日子忙着自己的事,只怕根本没好好和父王聊过。”洛无忧摇头,容王妃今夜未曾回府,据说是宿在了寺里,要斋戒三天还愿。容王会有多焦灼煎熬可想而知。“想想,无忧说的好像也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男人眼眸微闪亦然有片刻的恍神,可惜的是他却是真的那么贪心又自私,他想要她只看得到他一个,只在乎他一个。然而,她的无忧心中却装着许多人。“既然知道,那就找个时间我们好好陪父王吃顿饭,你觉得如何?”洛无忧饮下一杯酒,未察觉男人的异样,那酒有些辣,不过在这冬日里喝下去,的确很暖胃,她说着摆弄了下几上的棋盘,看着阁楼外天边挂起的弯月。不待男人回答便颇有些感慨道:“倒是让你说对了今天的月色还真是好,都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索性,我们今天就不要去想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你便陪我好好来喝个酒,下盘棋如何?”自重生之后,日日筹谋算计,她好似并未有真正闲下来的时刻,有时想想,自己好像活的挺累的。尤其是,这般清悠皎洁的月,茫茫飘飞的雪,这么美的景致,让人油然而生一种豪迈与幽静,此时此刻该当享受才是,又何必让那些锁事来扰了自己的兴致?她努力了这么久的最终目的,不也是为了能够有一天什么也不必担忧,只看眼前的景致?偏却又一直让太多的事束缚了自己!容狄又倒了两杯酒,“无忧想,本郡自当奉陪。不过,若此时无忧换上那一袭男儿装,或许会很有感觉,想想本郡倒是很怀念无忧化身男儿时的模样。真的是,很俊俏。”67356女子翻了个白眼:“哼,郡王这是看不起女儿家么?你还说呢,我每次化作男装遇到你就没好事,所以,那男装还是不穿也罢。况且,本就女儿身,又何必化身男儿?彼时为势所逼,现在也没那机会。不过,若有一天,郡王你愿放下一切陪本郡主去仗剑江湖的话,本郡主想,那倒是个不错的想法。”说着,她似想到了什么,突的笑了出来:“说来,这也是素卿那丫头的愿望,还有婉微姐姐,也很想出去走走,若是届时我们可以一起结伴同游也不错。不过想来是不可能的了,到那时候,只怕她们二人也都各自成了亲。必得要在家里相夫教子了。说来说去,这世道对女子总是诸多苛刻。”洛无忧想着颇有些不满,就不知婉微的另一+还当真是别有一翻滋味!女子伸手去抓,只可惜手臂不够长,抓不到,她揪着男人的衣襟往那酒杯处移动,眼看着就要拿到酒杯。下一瞬,男人指尖一捻一弹,那酒杯直直划作一抹弧线飞出了阁楼,砸出低低一道脆响后被宣布彻底的成了碎片。响儿离太远,女子未听到,可一直观注的东西不见了,女子顿时不满了。“容狄,你敢摔了我的杯子?你以为你摔了我就没辙了?哼,有本事你把所有的杯子都给我摔了。就算你摔了杯子我就不会拿酒壶拿坛子么?我告诉你,我今天偏要喝,你把杯子还我……”洛无忧猛然间直起了腰身,居高临下愤愤的瞪着男人,伸手对着男人胸口便是一阵捶打,因着醉酒后有些晕眩,那力道对于男人来说,却是可以直接忽略不计。男人脸色有些异样,大约也只有深陷在愤怒中的女子,丝毫没发现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她整个人跨坐在男人身上最关键的位置,因着愤怒下的捶打,身子也在不停的扭动。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点火!_67356 ------------ 第775章又吐他一身,曦和令终现 “乖,无忧,你先起来……”男人的声音已然有了些沙哑,却是强忍着,女子今日已然很累,他没打算再折腾她,可这样的折磨,便是圣人也绝对忍受不了。若是她再继续下去,他也保证不了自己到底能否忍得住。女子停止捶打,却是依旧揪着男人衣襟,怒瞪着眼睛:“我偏不,你要不还我杯子,我就是不起来看你又能怎么样?你个霸道的混蛋,次次都欺负我,这次你休想我听你的。你听到没有,还我杯子!”大约是有些不满积压太久,让女子在这一刻爆发,容狄蹙眉,他知道她最恨有人瞒着她,也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可有些事却是说不得。只看她如此,他亦是心中似压了块巨石。无奈中,亦只能出声,轻言细语的哄着:“好,本郡还你杯子,只是,你若不先起来本郡如何还?无忧,你先起来,本郡就还你,你想喝洒,本郡也陪着你,好不好?”“哼,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容狄,我才不会信你,你最会的就是无耻耍赖了,今天不还赖掉了一笔?反正你不给我杯子,我就不起来,我又不傻,我才不会上你的当!”洛无忧却是怒喝了一声,身子坐在原处纹丝不动,俨然是在耍赖的节奏。_67356容狄放下手,任由女子揪着他衣襟:“可你压着我,我怎么去拿杯子?杯子可不在我手里。”“那我不管,谁让你摔了我的杯子,你就得负责还给我。你才刚骗了我,我才不要信你。我若放了你,你肯定会耍赖。”“……”也不知道是谁在耍赖?说这丫头喝醉,这些她倒记得挺清楚,还一笔笔和他翻旧帐?容狄忍得并不好受,额头都已然有些隐隐的冒汗,可偏偏他身上那女子,却是吃了称砣铁了心就是不起来。喝醉酒的无忧,着实有些难缠!“无忧,你若再不起来,休怪本郡对你用强了。”哄的不行,劝的不行,男人直接改变策略用上了强硬手段,一个挺身从地上坐了起来,他瘫在地上的双臂也随之抬起落在女子双肩,侧身搂着女子便把女子反压在了身下。突如其来的翻转,让女子原本就因酒精侵袭后,本就有些晕眩的脑子更加晕眩,迷蒙的眼神看着突然变得高高在上的男人那张脸和,那双幽暗的眼。洛无忧顿时瘪了小嘴:“容狄,你又欺负我?”女子那满是控诉的声音,泛着水光的眸子,以及那满是幽怨的眸光,让男子体内那股火热的冲动便如流潮一般不停翻卷。他有欺负她?他不过怕她喝醉了会难受,怎么就成了欺负了?且刚刚好像一直是她在扑倒他才是,他好不容易忍下体内的冲动。她这倒好,还抱怨上他了?男人颇有些冤枉,当真是想好好遂了她的意,认真的欺负她一番,只是想想日间缠绵后女子疲累的小脸,却又最终是强忍了下来:“好,本郡不欺负你,可你不许再乱动,否则,本郡当真是会欺负你的……”容狄话语顿住,起身将女子抱了起来,他想他大概也是醉了,居然就这么妥协了,还和喝醉的她说这些话?“你敢,不许再欺负我,也不准再瞒我任何事,否则,我告诉你我以后都不要再理你,还有,你得把我的酒杯还我,我还要喝酒……”女子眼帘-嫡女为谋:重生之倾世毒妃清晰到让隐在暗处的暗卫们,也不由怔愣了片刻,正要有所动作,却在看到楼底长廊间,徐步而行返回阁楼的男子时,又全都在瞬间隐了回去。有主子在,自然不用他们出马,就不知道这小少爷,他到底是又哪根筋给搭错了?又还是今儿个白日里受的刺激太大?又或者是被他那个无良的师父给修理的太狠太凄惨?所以,大半夜里不睡觉,跑到这儿来一个人咒骂大笑的发泄来了?这算是发泄?应该是吧,听那声儿可不带着些发泄的意味儿么?且还不止一星半点,是个人都能听出来。看来这小少爷心中的憋屈还挺深的。阁楼中,安儿根本不知暗卫们心中对他深深的同情,依旧还在放声大笑,只那笑却在不经意间的撇眼时,戛然而止,全都给堵在了喉间不止,还被那一口口水给呛到一阵猛咳。“咳咳……”看着正静立在楼梯口勾唇看着他的男人,安儿却是小脸憋得通红,呛咳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中将男人问候了不下十几遍,那小手却是动作极快,眨眼抬手之间,就把那牌子揣进了自个怀里。明知道男人在找这牌子,可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把牌子上缴?_67356 ------------ 第776章小安儿威胁,三日之约定 “怎么,你这是来看我笑话的?”安儿咳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顶着满脸黑线,他仰头看着离他不过几步之遥,长身玉立的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他是在笑话他。尤其看他那嘴角勾起的那弧度,落在他眼里,更是带着赤裸裸的嘲笑。这个男人当真是可恨,陷害他不说,这时候还敢笑话他?他真当他拿他没辙么?他看他是这辈子都不想拿到那破牌子了吧?容狄唇角弧度似乎更深了一分:“你怎么知本郡就是来看你笑话的?你,又有何笑话好给本郡看?”“我……那你干嘛跟个鬼一样站在那里不出声?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你吓我几次了,你自己数数?”安儿被堵的哑口无言,他总不能说他以为他在笑他刚刚的反应有些大。小家伙儿总算是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可是这也不能全怪他,这一天里全都是倒霉事儿,就没发生件好事儿,自从入祈山到现在为止,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憋屈。是以见到这害他的‘罪魁祸首’能给好脸色就怪了。_67356尤其他刚刚才发生一件好事,才高兴一小会儿,就被这男人害得又差点给呛死。要是多来几次,那只怕就不是估计,而是真的会死人的。他可不想活着憋屈了,死了还憋屈!“本郡站在这里很奇怪?”容狄反问了一句,举步朝安儿走了过去:“这里原就是本郡的地方,莫不是本郡还不能来?倒是小舅子你,本郡以为吓着吓着你的胆子就会变大些了,却是不曾想,你胆子居然还这么小?既然胆小害怕,这天色又已晚,你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干嘛?就不怕真的走夜路会碰到鬼?”他不过那么一说的埋怨而已,他都听不出来他那是对他的不满?居然还更加可恨的,真给他做实个胆小的名声?“你才碰到鬼,就算碰到又怎么样,小爷我会怕他?哼,你少在这里叽叽歪歪,我姐姐呢,你是不是把我姐姐给灌醉了”眼珠子转了转,安儿果断的转移了话题,什么他胆小,他也是做过鬼的好么?难不成还真会怕有鬼?容狄似未看到小家伙那点小心思,弯腰倾身,伸手将地上的棋子一颗颗捡了起来,边捡边道:“你姐姐自然已经就寝了,若无事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否则,你师父要是找不到你,到时候定又会让你多受几天罪。”“该死,我怎么就忘记了老头儿了。”安儿拍了拍脑袋,经男人一提醒,这才记起自己来这里的正事儿,要不是因为老头子他估计早就上床睡了,哪里还会顶着冷风跑出来?不过也亏得如此,否则,只怕今天夜里又会被这个男人给捷足先登了。别问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就这么觉得,这是种诡异的直觉。他觉得这个男人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否则,他傍晚离开的时候,那个男人就不会问他那么句奇怪的话了,问他酒哪儿来的?可不就是有怀疑了么?说来也真是巧,他做梦也未想到,那个女人居然会把曦和令给烧进了这洒坛子底部,他更没想到他不过是随手那么提了两坛,就把内有乾坤的那坛酒给挑走了,估计这桌上还未开封的那坛,加上那女人屋里剩下的那些,都是真的酒,也是些没有用的。只不过是那个女人,为了迷惑别人的视线而使的障眼法儿而已。安儿回神忙提着那仅剩的一坛子酒下楼,走了两步却是又停了下来,转头有些奇怪的看着容狄:“我说姐夫,你明知道东西在我这里,你就不想从我这里要过去?是你真的不在意,还是你又在算计?”这个男人还真奇怪,明明看到曦和令在他手中,他却是问都不问,甚至一个字也不提。他不是很想拿到这样东西么?甚至,为此那个女人还拿着这令牌来逼他?容狄停下捡棋的动作起身,将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罐儿,这才瞟眼看了看安儿,突地,他勾唇轻笑着道:“若是本郡问你,你是不是要说,是,东西是在我这里不错,本郡若想要你也不是不能给,只要本郡肯开口求你?你就会把东西给本郡?”“而本郡若真的开口,你也定会说,那只是逗着本郡玩儿的。从始至终你没打算过要把它给本郡,不是么?既如此,本郡又何必开那个口?不止自讨无趣还做那无用之功?安儿,你说,是也不是?”便自不用看,他也知道这个小家伙儿打着什么主意。67356“……”安儿抽了抽嘴角,他是打算这么干来着,可他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的把他的小心思给说出来?这样会让他觉得他不止像他肚里蛔虫,更会读心术,站在他面前他没半点隐私,就跟个没穿衣服的人一样,果真是个讨厌的男人。尤其是他那副高高在上,冷冰冰什么也看不进眼里的样子,当真是让人看得郁闷又生气,也难怪师父都会被他给气炸了。他就不能给人个好脸色,服个软说几句好话来听听么?他若服声软,说不得他还就真个一好心就给他了呢?那可能么?安儿自问,自个儿都觉得,那显然是绝不可能的。可不都说爱乌及乌么?这男人就不能对他态度好点儿?认真来说,容狄对他的态度那已算还不错了,比之他对容王容王妃相比来也是差不多的,但要想再好一点儿,甚至是像对娘亲那样来哄他?不知道,他叫声爹那天会不会有用?估计那也是没戏!他对自己的那还比不过一根头发丝的容忍和好,全都是因为自家娘亲,这点他很清楚。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不高兴,总觉得心头有些发堵。特别是每次看着男人那张笑脸,明明在笑却又跟没笑似的,都没什么温度。尤其此刻,更是让他看得火大,深深觉得这个男人当真是极为欠扁。安儿越想越是气闷,蓦然间回神,又是一惊,心中更是懊恼不已,也不知道自个儿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居然就想到了这些?真是脑子短路了,小家伙儿有些烦燥的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全都给一股脑儿,轰去了九霄云外。他索性把心一横,声音里颇带着些匪气:“我就是这样想的又怎么样?东西在我这里,自然我说了算,我想给谁就给谁。反正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就不要给你,你要是真想要的话,那就自己想办法来拿好了。”“你能拿去是你的本事,若拿不到,那也是你没用。当然了,你不许动用武力以强欺弱,我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三天时间你都拿不到,我看你以后也崩想要它了。当然你也可以当作我在报复你。”“总之,你的手下差点把我杀了,你又害我被师父骂,害我大半夜都不能睡还得出来吹冷风,我小小报复下,也不算过份,哦?”安儿说着嘿嘿的笑了,像是一只狡猾可爱的小狐狸。不待男人接话便又喋喋不休道:“世人素来都道姐夫以睿智著称。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姐夫的手段,看看有多厉害,也好趁机学上几招,以后出去对付外人也不错。不过,若三日后你自己拿不到它?“嘿嘿,那可就不能怪我自个儿将他处置了……”最后一句语气放缓,语调高昂间那声音里却是带着几分凌厉之势,透着股子赤裸裸的威胁,似乎在告诉男人那个处置法?他,绝然不会喜欢,自然的也意味着,他绝不会将东西交给他。容狄一直站在那小几旁边,手里尚还握着一颗浑圆的白玉棋子,静静的听着安儿抱怨,眼帘也未眨一下。若不是有微风吹进来拂动男人的衣袍和那三千如墨的发丝,当真就似个雕塑矗立在那儿一般。“三日?如此,你可要将东西看好了。”那曦和令的确是在小安儿的手上不假,那也的确是他带回来的东西。他既提出如此赌法,也无不可。左右在安儿这里总好过在洛灵儿那里。 直到此时听完,确定小家伙儿不会再说些废话,容狄终于给出了反应,却也只说了如此简短的一句,便迈着步子下了阁楼。那阁楼地上的污渍自然也未再做清理,他来此处,自然也不可能是为了清理地方。虽说慢了一步,不过总算是有了进展。男人走的一点儿未有犹豫,把个小家伙儿却是又孤零零的扔在了阁楼里。回过神的安儿看着男子绝尘而去的背影,顿时又黑了脸,这男人又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为什么每次遇到他,他就总觉得自己是被压制吃定的那个?甚至,才见面没多久,他居然就那么在他面前承认了他最大的秘密?有时候想想,这个男人当真是可怕,而他当时,一定是疯了。怎么就会承认了?还是在潜意识里,他觉得他不会伤害他和娘亲?安儿有些纠结,一时间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就会这么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摸了摸怀中的曦和令,小家伙儿嘴角又勾出了一抹笑。三天的时间,看来他得好好的想个法子,把这牌子给藏起来才行。否则,若是真输了多没面子!可他该藏去哪儿好呢?_67356 ------------ 第777章让他出口气,报复的对象 就在安儿还在纠结着该将那曦和令藏去哪儿的时候,容狄却是已回到了书房,直接唤出了寒濯。“主子有何吩咐?”“你去将安儿弄出的空缺填补好。另外传讯给柳随风,让他尽快返回。”如今曦和令已找到,他自然也不用在徒劳奔走。“是,主子。不过主子,我们现在不是已经拿到了曦和令,为什么不把那个女人抓起来?那个女人留着始终是个祸患,更何况……”寒濯实有些不解,对于洛灵儿那个女人,当真是没有人不恨。那种蛇蝎毒妇他认为自然是让她:早死永不超生的好。先前她有曦和令让他们不得不忌惮,可现在他们根本不用忌惮了,那曦和令不曾想竟是被安儿那小家伙儿阴差阳差的给带了出来。那个女人的价值也就等于彻底的没有了。他实不明白主子为何还要留下他?_67356“你不是已然见过了杨刚?”容狄负手行至窗棱边,看着窗外的月,淡声道:“暂时将东西填补回去,等着那人再次联络她们,本郡需要用她做一件事,而杨刚的份量不够。待本郡目的达到之后自会处置她。”那个女人自是该死,不过却又还有一丁点儿价值,除此之外,据边关传来的捷报,那个人+到少,在目前为为止,他是这么怀疑,圣阴教势力已然被清除干净,那名册和暗桩上所有都被一一的清剿。他们想要再要搅动些什么风云那自是再不可能。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复仇,如此情境之下,对方到底是谁,他们暂时还没有头绪,处境可谓很被动。“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容王爷依旧有些不解。对于此事可以说容王从开始就一直不知情,直到此时突然听到这些话,自然难免有些吃惊,容狄与墨白尘二人简短的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容王爷听得有些沉默却又有些复杂。“狄儿你可是怀疑此次将你母妃调包之事,便是他们所为?那你母妃现在可是在他们之手?她,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有危险?这个问题,显然是有些多余,如果真的是,只怕母妃当真是凶多吉少。就算暂时性命无忧,只怕也难逃受苦。洛无忧想到此蹙了蹙眉。父王本能的将母妃之事,与这所谓圣阴余孽联系在了一起。这很正常,是人都会这么想,如果那些人手段真的那么厉害,这件事儿还真有可能是他们做的。不止容王如此。便是她听完那话,本能亦是如此的怀疑。墨白尘显然有些惊讶,面色也更难看,显然未想到,容王府里居然已出了问题,在这个男人眼皮底下都敢玩儿手段,倒还真是让他始料未及。如今看来不把那个人找出来依然是让人寝食难安。说来除掉他们,他也算是有出力的,且还是不遗余力,自然也有可能成为报复的对象。_67356 ------------ 第778章真假容王妃,谋之无遗策 三人视线都看向容狄,容狄沉吟了片刻,道:“父王先不用着急,此事儿子的确是有些怀疑,也有做过一些查证。不过,就目前所得的结果来说,我不认为母妃是假的。”“这不可能,母妃的确是假的,安儿进行过试探,我也一直在查此事。我相信一个人便是外表再如何的相象,可是绝不可能会连内里气质等都一模一样。母妃的反常就是最好的证明。真正的母妃绝不会是这样。”容狄话落,洛无忧本能的出口反驳,容王妃是假冒的,这在她心中已然有了定论。男人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无疑是否认她的结论。“他们的确没有机会调包,不过,无忧你可是忘记了,若然想让一个人有如此大的转变,却又让人找不出蛛丝马迹,却还有另一种可能?”容狄大掌包裹着女子的小手,安抚着。男人的眸光幽深如雾,便那般看着洛无忧,却是让洛无忧整个人心尖都是狠狠的一颤,向来稳重的女子,在此刻,竟是面色大变的惊呼出声:“容狄,你是怀疑她也是……这怎么可能?”洛无忧脸上的表情,极具震惊,说是花容失色亦不为过。那样子看得墨白尘与容王也是微微蹙眉脸色大变,至少他们还从未在这个少女脸上,看到过如此惊悚的表情。即使是当初面对那样强大的敌人。即便是当初安儿和容王妃被抓走,也未看到过她脸色如此大变。_67356至少那个时候,她即使再气怒焦急担忧,也都能保持理智和平静。可此刻那女子却是一脸见鬼的表情,甚至隐隐有些惶恐。这让他们本能的一颗心都沉进了谷底,只觉得情形似乎并不那么好。容狄点了点头:“不错,我是有如此怀疑,不过却还没能得到证实。早在南齐本郡受伤之前便有此怀疑,墨帝可还记得慈安之死?她的死认真来说并非终结于本郡之手,真正杀她的另有其人。”“她死时的情形很诡异。只是当时本郡身受重伤,无力查明。这也是本郡一直未处置她的原因,借由她或许可以把她引出来。”这个她自是指的洛灵儿了,慈安之死确非他之所为,也的确是他的失算,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若他能够再想得仔细,做得准备充分一些,事情未必会发展到现在这样。不过如今再说那些都已无用,他们要想的是如何补救。“到底是如何?狄儿你说清楚些,本王实在未怎么听明白?什么叫你母妃是真的,却又是假的?这,你到底是何意?”容王爷脸上的表情也是震惊难掩,却又难以置信到了极点,这话根本就是自相矛盾。“容狄……你有什么理由这样怀疑?”洛无忧好的?自己的重生不过回到了年幼之时,可慈安却出现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这种情况和她的情况也有根本的不同。属于她无法理解的范畴之外!似看到女子的疑惑,容狄道:“其实这也不是不能办到,至少曦梦一族的秘术就可以做到。利用移魂锁魂之术,将人的灵魂锁进另一个人的身体,不过这些都是些邪术,向来为世人所不耻。”也早就被曦氏历代族长列为禁术。所有族人都不得修习,甚至有一些因太过邪恶都被焚毁。当初未知无忧重生真相之时,他也曾猜测过在她体内住着另一个人的灵魂。也是用这种邪术来办到的,只是后来才知并不是如此。无忧的重生,的确是与浮生残卷上的咒术有关。却也并不全是如此。不过,慈安会这些邪术也不奇怪。毕竟,慈安真实的身份,本就是曦氏的九长老,她自然有机会接触这些,说不定她当年早就学会了这些邪术。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另外还有慈安身边那个巫哲,原本是曦氏最后一任大祭祀,非云大祭祀座下的一名普通弟子,尚算有些天资,却是钟情于曦沛凝,最后竟是受那女人的挑唆与她一起叛了曦氏也叛了大祭祀。甚至还帮着那女人盗走了九转神盘。那九转神盘连同那和玉双圭如今都已被收回,被七大长老派人送回了曦氏族地重新贡奉。67356容狄话落,屋中陷入空前的寂静,这些东西对正常人来说很难接受。什么秘术禁术,离普通人的生活太遥远,可偏偏这些都发生在了他们真实的生活当中,并且让他们的生活受到了影响。尤其是容王爷,愣愣的足有一柱香,脸上表情已然复杂至极,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事情居然他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回神他有些艰涩的问:“那你母妃她可会有什么危险?有没有办法将一切恢复原状?我们现在又该怎么办?”接连问出三个问题,足以看出这位曾经也享誉大秦的战场杀将,此时有多么的无力。的确是无力,这是以他们的能力无法企及的层面。现在,容狄无疑是他所有的希望,不管这其中有什么,他现在没有心思去问。他只想知道,茵儿她到底会如何?“暂时不会有事,慈安身死逃逸,魂体定然也是受损严重。若我所猜不错当初她也是趁着母妃受伤之际,用秘术牵引遁进母妃身体之中。这种邪术总是有些禁制,她的表现如此反常,只能证明母妃还在,只不过是被压制。”容狄顿了顿道:“否则,如果母妃的魂体真被吞噬,安儿的试探她便不会错漏百出,她对母妃并不很了解,之所以赶走母妃身边的丫头,甚至故意借机与父王和我们翻脸,想来也是怕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惹来怀疑。”岂不知,也正是因为如此,反而让他们更加的怀疑。而他有所察觉之后,自然便找上柳随风询问查证此事。事实证明母妃的确未曾被调包过,那么剩下的便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他之所以留下洛灵儿其一是为曦和令,其二也是想证实此点。若他真是慈安,便一定会想法设法的联络洛灵儿拿回曦和令。而事实证明果然不出他所料,杨刚那边发现了黑色骷髅花,第二日她便借机上香还愿出了容王府。只是,她只怕做梦都未曾想到,杨刚却是墨白尘的人。那联络暗记被杨刚提前发现并找人销毁,洛灵儿根本没有得到消息,所以她此次也注定将会空等。而今,他们已拿到曦和令,自然也就不用再有所顾忌讳。这些后的事处理起来也会简单的多。“另外,我也让人做了些其它的准备,在其膳食之中放了些东西,能够让她的魂体无法在短期之内恢复,如此一来便可确保母妃的安全。至于如何将她从母妃体内引出来,我暂时还没有办法,需要查阅一些资料。”要将其引出自然不是件易事,到时候说不得就会伤到真正的上官茵儿。这也是他一直都没有动作的原因。七大长老也在他‘解毒’之后便被派回曦氏族地查阅这方面禁术的内容。到时候总是会有办法的。只可惜浮生残卷上本有法子可施,却因着他体内毒解,生死咒禁制却被除的关系,导致他内力大疑。也只有如此才能完全的避开那人,专心的寻找到解决的办法。否则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茵儿陷入险境。说来,秦皇只怕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对着狄儿存着逼迫利用之心,狄儿对他又何尝未存利用之心?只容王爷却不知,容狄所思所谋,却是远不止如此。_67356 ------------ 第779章连恨都多余,争宠的节奏 容王爷可谓心中既担忧又感慨。而墨帝白尘却是纂紧了双手,满心愧疚,面色也是有些难看,和歉意:“说到底此事都是因我南齐而起,朕暂时不会离开大秦返回南齐,若然太子与王爷这边,有任何的需要尽管开口,朕也必定会全力协助二位。”严格说来慈安是曦氏族人不假,可她也实实在在是他母亲,自己的母亲却是这样一个人,连死了都还要做乱。当真是让人连恨她都显多余,都觉得那根本是在浪费心力,又浪费表情。都说人死如灯灭,仇恨自然消。原本他还顾念着到底有母子名份在,是以,在她死后,她的尸体他亦然将其厚葬入皇陵,可此时想想,他当真是太过仁慈,那种女人,埋进他南齐皇陵,也不过是玷污了南齐皇室。给他墨家蒙羞而已。洛无忧微诧异,看来墨白尘是已有了打算,要在大秦呆到将此事彻底的解决为止了。不过这倒也不奇怪,这样一个人若是无法确认她已彻底死去,最好是魂飞魄散,只怕是个人都不可能会放心。_67356“暂时不用墨帝做什么,便把杨刚借给本郡便可。至于其它的,若有需要本郡自不会吝啬与墨帝开口。”这件事的确是曦氏之事,可墨白尘同样也脱不了关系。早就都被卷了进来,又有谁还可以置身事外?是以,墨白尘之言,容狄自然也不会推辞。容狄说着又看向了容王父:“等父王想清楚,可能要去一趟见见她,到时有些东西需要父王带过去。”说是三天,却不能确定她到底会在那儿呆多久。有些东西自是要准备充分一些。“好,那本王先回去,一会儿去你那儿找你。”容王自未推辞,能让容狄开口带去的东西是什么,似乎不用多想。而不管是他还是儿媳妇儿都不方便出面,就算他们去了也达不到效果。唯一能去的,只有他!几人都有心事,墨白尘谈完事也未有多呆便离开了容王府,容王自也回去了灵犀院,想来也是需要一些时间去好好的厘清这些事。突然这么大的信息量便是任何人都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前厅之中只剩下女子与男子两人,看女子垂头沉默不语的样子,容狄握着少女的手微微加大了力度:“无忧可是怪我一直瞒着你?其实,也不算是瞒你,只是这件事我也一直不确定,只不过是怀疑,直到昨夜寒濯带回消息时方才肯定。想着今日墨白尘既要来,便可一次性说得清楚一些。”“……”察觉男人声音里的担忧和小心,洛无忧抬起了头,怔怔看着男人好-嫡女为谋:重生之倾世毒妃这大概就是所谓争宠的节奏!让洛无忧听着也不由笑出了声:“我何时帮着他来欺负你对付你了?安儿在我心里你们都一样的重要,都是我最在意的人,所以,你不用吃你姐夫的醋。明明是你自个儿整天瞎往外跑,现在可好,怪到我头上来了?”“我不过就那么一说嘛,我当然知道在姐姐心里,安儿才是姐姐最在意的人啊,便是姐夫那他也得靠边儿站。”任由女子摸着自己的脑袋,安儿笑眯眯的直接断章取义,那样子当真是个被顺了毛的小猫一般服贴乖巧。看得人颇为无语。洛无忧笑了笑,就在这两人说话间,那厢房外却是传来一阵丝竹吵闹声,极为响亮悦耳,也吸引了两人的心神。估摸了下时间,差不多刚好也就是男人说的小半柱香之后。这是,他说的那什么事儿来了?只是这到底是做什么,居然弄出这么大的响动,他们就不怕传到灵犀院儿里,到时候惹得父王不高兴。原因无它,这声儿听起来却是有些不妥。_67356 ------------ 第780章上门来提亲,顺杆儿上爬 的确是不妥的,那声音太过喜庆,王府却是正值多事之秋,容王爷更是忧心忡忡,听到这喜庆的锁喇声,那不是得受刺激,以至于更加的难受?洛无忧蹙眉与安儿出了院落,两人人一路走到院儿外,看着院儿外那些抬着红木大箱子,披红挂绿的人,当真是有些不解,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来着?不过看这架式,倒像是成亲,不对,是提亲的队伍。尤其看着那打扮分外妖娆,挂着一脸谄媚笑容的中年妇女。那当真是就活脱脱一个在世媒婆的标准打扮和长相。就在洛无忧与安儿眼皮底下,那女人快步了上前,给两人福身见礼:“民妇李翠花参见太子妃,见过小少爷。”“起来吧,你是谁?这又是在干什么?”“回太子妃的话,民妇乃是媒婆,在这儿都城里也小有名声,今儿啊是受人之托来向太子妃提亲的,民妇就先在此处给太子妃道喜了。”那女人起身就开口道喜,把个洛无忧听得云里雾里。_67356就这会儿的功夫那院子里的丫头们,也全都蜂涌了过来,全都挤在一处看着眼前的一幕,指指点点的看着热闹,纷纷的猜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说说,你是向谁提亲,提亲的对象是谁,对方又是谁?正主都没来你们这做的也太没诚意了点?你觉得我能答应?”洛地忧问,心中也猜测着,这到底是书生向红锦来提亲了,还是大师兄朝青鸾来提亲来的?王府里除了这两对儿有可能,似乎也没别人了。可没见到人,总无法肯定。“咦,我说爷,你咋不出来?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你这怎么还躲起来了?莫不是这么个大老爷们,还害羞不成?那可用不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么?”那媒婆一愣,回头瞟了一圈儿,提着裙子便转回去,从那人群中给拉出一个人来,看清那人长相,众人都有些许的惊讶,尤其其中一人更是脸色微红惊得张大了嘴巴。洛无忧看着那被媒婆拽着有些别扭的男人,突的就冷了脸:“齐风,这都是你干的?你小子在干嘛?还不赶紧的过来?”女子一声轻言威喝,那被媒婆拽的有些别扭的男人浑身一僵,原本的扭捏也在瞬间消失,他一把甩开媒婆的手咬牙走上了前来。朝洛无忧恭敬的边拱手边弯腰作揖:“那个主母,我,我,我是来向主母提亲的,请主母成全齐风。”纯九十度的作揖大礼,那声音有些紧张话都说的断断续续,被诸多人直勾勾的紧盯,齐风憋得脸色通红,那礼也行的不伦不类,足可见男人的手足无措。也难怪了,毕竟这也是他人生头一遭!没紧张到哑言,倒也算是不错了。洛无忧脑中忽地就想起刚刚男人说的话,和她昨夜说过的话,看来这府中还真是有她不知道的事儿呢?惊喜么?倒也算是一个。女子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齐侍卫,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我一定不会同意,可是你这来提亲,你也总得告诉我,你这是向谁提亲?你钟意的人是谁?你说了,我才能考虑看看不是?”“回主母话,是……是剪秋。”齐风眼神儿在人群间一扫,直直落在剪秋的身上:“剪秋,我说了我定然会对你负责的。”这话说的,可真是引人遐想!“齐风,你给我住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儿需要你负责了,我告诉你,你赶紧把这些人给弄走!”弄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直怔愣的剪秋此刻终于回过神来,顿时小脸也气到通红,怒瞪着齐风喝斥。洛无忧饶有兴致的看了两人一眼,轻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说的是剪秋?齐风,你眼光可真够锐利的?一挑就挑中我身边最得利的人?还真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67356能不厉害么?剪秋那是天天儿呆在她身边的人。这两人有猫腻,她竟然一点儿没发觉?这个丫头还亏得她昨儿还想着得替她留意了,倒不曾想,她早就有了意中人,居然也不告诉她一声?莫不是还怕她这个主子棒打鸳鸯不成?剪秋本就又羞又恼,此刻看女子脸上那抹满含深意的笑,再听了女子的那意味不明的话,忙拔开人群上前焦急的解释道:“小姐,您别听他胡说,我和他根本没有什么,我不知道他真的会来跟小姐提亲,我们真没什么的。”她以为他只那么随口一说,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早就把那话那事儿给忘去了九霄云外,她是真没想到这混蛋齐风,他居然真的跑来跟小姐提亲?甚至,事先都没跟她说一声,便直接闹到了小姐面前。他这莫不是还想强行逼婚不成?“你们先行退下,剪秋,齐风,你们都跟我进来。”洛无忧抬头瞟了两人一眼,看来情形和她想得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下令后,她转身便又进了厢房,安儿和几个丫头都紧跟在其后,眼中绽着看热闹的光。剪秋愤愤的瞪了一眼齐风,那步子都迈得气冲冲的,那媒婆儿和那抬着聘礼的人群却都被留在了原地。厢房里,洛无忧坐在榻上,手上端着红锦沏来的茶:“说说吧,你们两人到底怎么回事儿?”“小姐,没怎么回事儿,我和他根本就没事儿……”剪秋话未说完,齐风顿时有些急了:“怎么没事儿,男女授授不亲,我们已然有了肌肤接触,男人大丈夫,我得承担责任,娶你为妻,你放心,成亲后我肯定会对你很好的。我对天发誓。”“什么肌肤接触,我只不过拉了你一把,怎么就成了授授不亲了?若是真有授授不亲的话,那也是书生和红锦,那才是授授不亲,我那只不过是焦急之下的行为,是无意的,齐风你别胡说八道,还不赶紧把那些人轰走?”剪秋黑着脸怒瞪一脸信誓旦旦的齐风,焦争之间,竟是将红锦也扯了进来。红锦顿时红脸插嘴反驳:“剪秋,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就……我那也是无意中摔倒,根本就不是故意的好不好?”这死丫头,他和齐风的事儿,怎么就掺和上她来了?那关她什么事儿,她这不是明显败坏她的名节?莫不是她自己和齐风那什么了,还想稍带上她?硬想把她和那个书呆子凑一块?那个弱不禁风的傻子,她……“我……”剪秋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咬唇看向洛无忧道:“小姐,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奴婢本以为他是顺口说的,哪知道他竟然会真的弄这么一出,小姐,奴婢不想嫁人,求小姐成全。”说着竟是跪了下来。“婚姻大事,怎么能顺口说?我是认真的!”齐风焦急不满的反驳。“这,齐风说的好像也是,你都摸了人家男子的手,却想这么不负责任,剪秋,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洛无忧抿了口茶水,轻飘飘的道。齐风闻言顿时眼神一亮,当即跪下道:“还请主母成全,剪秋,你,我,你得对我负责。”傻大个儿还真是开了窍,竟是顺着杆儿的爬了上去,本以为女子当日未反对,就是答应了,今儿个看那过激的反应,显然人家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这让齐风有些受挫,心中更是憋得有些难受,此刻听到自家主母投来的橄榄枝,那要再不接下,不真傻到家了。“小姐,奴婢不嫁……”剪秋却是黑着脸看着自家小姐,这小姐今儿吃错药了吧,居然胳膊肘往外拐,还真要把她嫁出去不成?可她根本没想过成亲,更没想过嫁给齐风。洛无忧却是直接忽视了剪秋,看向齐风:“齐风,你想娶剪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得先看看你的诚意,若诚意足够,咱们再谈。其一,想要娶我的丫头那就得一心一意,这辈子也绝不能再娶再纳妾再收通房,换言之,你想娶了剪秋就得对她从一而终。哪怕有天绝子绝嗣,也一样。”“其二,你若娶了她,以后就得妻为夫纲,好好疼着宠着,若然,你敢欺她,或是有日你敢负了她,那你看看我无忧阁里出来的人会不会饶了你?换言之,本妃和这些丫头那都是她的娘家人,你也不用指望你主子会帮你,到时候我要杀砍你,本妃保证他不止不会阻止,肯定还会给本妃递刀子。”“不管是谁想娶我洛无忧的人,这都是最基本的条件,你先考虑好了再答复我,若然做不到,就不要轻易应下。以免,到时伤人伤己!”洛无忧放下茶盏淡淡的道,齐风这人说来还不错,挺内敛的,作风也正派。 +与剪秋的确很相配,剪秋的顾忌她知道,或许她现在对齐风也并无多深的感觉,不过感情那是可以慢慢培养的。让她自己挑?只怕那丫头早就存了一辈子都不嫁的心思。过去,那始终也是她心头不可磨灭的伤。要想让她主动跨出第一步,很难!说不得这也是个机会!齐风听得小心肝儿都一颤一颤的,看剪秋在旁抿唇的样子,抬头看向洛无忧道:“主母放心,齐风没想过再娶更没想过有别的女人,我齐风辈子就要剪秋一个人。主母说的,齐风保证会做到。就算主母不相信齐风,可也得相信主子和主母自己,有主子主母在,齐风又哪里敢?”以前都未想过娶妻,又怎么会像别人那样,想什么坐拥齐人之福,甚至是左拥右抱?他们都是从明月楼出来的,时时刻刻都把脑袋栓裤腰带儿上,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就像天枢一样。好不容易有了个钟意的人,那自然得好好护着,又怎么可能会欺负人家?不过主母那话说得还真是,一点儿不客气,当真是护短的厉害。可主母说的那还真没错,若是他真敢,以主子对主母那疼宠如命的程度,哪里还需主子递什么刀让主母亲自下手?主子动动小指头,他不也得玩儿完?_67356 ------------ 第781章谁能活下来,半准半不准 “既如此,这门亲事我作主替你们订下,至于成亲的日子,那就看你哪天表现的让剪秋满意了,再说。好了你们几个先去清点一下齐侍卫送来的聘礼登记造册,记得好好保管。”洛无忧瞟了一眼看热闹的几个丫头。几个丫头有眼劲儿的全都退了出去,安儿也被支了出去,屋子里,剪秋垂着头,手捏拳,只跪在那不言也不语。齐风也还未起身,似乎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寻常,不由有些忐忑,连额头都渗出一层冷汗。“主母,属下都已经答应了,您若还有什么要求,您直说就是。”齐风横了横心开口问道,不知怎么的,他心中就是有种,极度的不安。洛无忧看了看剪秋,轻叹了一声:“剪秋,不管如何,给自己个机会。我一直以为,看到你,就像看到我自己。不要怪小姐我用强,你记着,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在意那些,你自己和他好好聊聊,我先回去默园。”那话颇有深意,听得剪秋也是微微有些愣神。不待她想明白,洛无忧却是起身走了出去,将花厅留给了二人。心中颇有些感慨,这群丫关里她最关心的是红锦,最担心的却是剪秋和青鸾,便诚如她所说,看到剪秋有时候就像看到了她自己。_67356那个坎不是每个人都能那么轻易的跨过去。只但愿她能自己想通!出得门来,那外面的人群已然不见,东西也早就被抬走,雪还依旧在飘个不停,不过,经此一闹,那丁点儿喜气似乎也掀起了些波澜。至少在这个寒冷的天气里,让人觉得多了那么一丝温暖。尤其是在看到那雪中,提着大包小包走进王府的一群人,洛无忧脸上的笑容更深,连忙迎了上去:“婉微姐姐,素卿,怎么不提早派人通知我一声,我也好让人去接你们?这天寒地冻的,可别伤了身子。”“无忧,看你说的,我身子虽弱,可也不至于风一吹就倒,再说了郡王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一路着人接我们来王府,哪里还需要你操心?”林婉微走上长廊,伸手揭下头上的披风帽子,笑得温婉。沈素卿却是直接抱上了无忧的胳膊,张嘴便问:“无忧表嫂,是不是王府出了什么事了?还是你和我表哥吵架了?又或者是他是不是吃错药这里被堵住了?要不然怎么会突然那么好心要我们来王府小住?居然还舍得把他的坐驾给我们用?”丫头说着指了指自己脑袋,看得人颇为无语。“没什么,大约就是前几日说有些想你们了。外面凉,我们行回去默园再聊,别真的受寒,就不好了。”洛无忧摇了摇头,应该是因为昨夜之事才对,本以为那男人说的话是影射齐风提亲之事,却不想她不过是说说而已,他居然真会把婉微与素卿都接来了容王府中?明知那男人的目的并不简单,他不过是想转移开她的视线,他才能专心的去做自己要做的事,也是那个她一直想要查清楚的事,可偏偏他却又做得让人反感不起来。当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只剩无可奈何。不管如何看到这两人,洛无忧的确是高兴的。三人带着丫头回了默园,整个王府因着林婉微与沈素卿的到来,也似乎热络了许多,便连那一直笼罩着的阴云,也消散开些许。只那默园的书房之中,房门却是一直的紧闭着。……秦都大街之上,穿着披风的男子一路从城门入了城。顶着风雪走在那街道之上缓缓的穿行,黑色的帏帽之下,那双幽幽的杏眼不时落在四周。每每经过酒楼和客栈墙角之时,都会扫上一眼。走了许久,他才最终停了下来,四五个不如死!收回手,她怒瞪着一双阴冷的眼,走过桥畔延着出城的方向走去,还不到回容王府的时候,她自然是要先回寺里的。否则,万一被发现,不好解释。若因此而惹来怀疑却是不必要。只是让她万万未想到的是,在她赶回兰若寺时,都城之中城门处,也有一匹快马正往着兰若寺的方向疾弛而去。_67356 ------------ 第782章赌约比寻物,先教你一招 兰若寺,客院禅房之中,容王爷提着包袱进入,看到躺在床上昏睡着的人脸色有些阴冷。禅院之中只有一个人躺在那榻上,闭目昏睡。旁边的禅案上置着木鱼和经书,经书还翻开着。却是不见了本该在这里参禅祈福的人。他伸手摇了许久最后不得不泼了水才将人弄醒:“明玉,让你好好照顾王妃,你居然一个人在这里睡大觉?王妃她人呢?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本王找遍大半个兰若寺都未曾找到人?”容王爷脸上氤氲着些许怒气,很真实,只不过那心中的怒气却远不止如此。却是强自被压抑下去。明玉从榻上坐了起来,眼神还有些迷蒙:“王爷,您怎么会来?王妃她不是刚刚还在此处念经的么?怎么会不见了人呢?我,我怎么会睡着了?”看着那空空的蒲团,明玉蹙着眉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哼,连主子都保护不好,要你还有什么用?还不赶紧的随本王去找人,若是找不到王妃,本王告诉你,你就给本王滚回上官家。”容王爷怒喝了一声,那却是真真实实的迁怒。_67356明玉整日呆在王妃身边,自小更是一直与王妃一起长大,却是半点儿没发现王妃的异常?狄儿与无忧怀疑这个茵儿是假的,他甚至也怀疑这个明玉也是假的。明玉是跟茵儿最久的人,她不可能没发现茵儿的改变。却是隐瞒不报?这本就不正常。“是,王爷,奴婢这就去。”明玉见容王发怒,脸色有些发白顿时翻身从榻上下了地,两人刚要出去找人那禅室门口,便飘来一抹倩影,微崩着脸,俏丽的五官染上些怒气。“不用找了,本王妃在这里,不过是有些烦闷去了一趟枫林而已。却不知王爷怎么会在此时来兰若寺里?王爷来此又是有何要事?看你脸色,倒像是来找本王妃出气质问的?这些日子你还没有气够?”怒言怒语中,却又似隐含着一丝委屈一丝娇嗔。“茵儿,到底是本王气你,还是你气本王你还不知道?这都一个多月了,你便是有再大的气也该消下去了?你总不会是打算和本王一直气下去吧?你看看外面天这么冷,还去那枫叶林做什么?”“到时候若是风寒生病,心疼的还不是本王么?便是真想出去也该多穿点衣物,带着明玉一起才是。”容王微滞了下,却很快回地了神来,脸上的表情颇为无奈,语气温润柔和,透着浓浓的关心,那背负在后的一双大掌却是早已紧纂在了一起。捏到骨节都有些发白。单论长相眉眼五官,身形气质,还有那表情语气,这个人和茵儿还当真是如出一辙。不愧是个老妖婆在南齐隐藏那么多年,作了那么多年的戏,那手段还真是高明,竟演的如此像,难怪连他也骗了过去。若非狄儿和无忧怀疑,若非墨白尘那里收到了的消息,若非她自己露出了马脚,只怕到现在都没有人怀疑她,他也会一直被她蒙在鼓里。明明是他的茵儿的身体,却是强行被她霸占。偏偏他们明知道事实,却是拿她无可奈何。甚至还不得不强忍。这种无力和憋屈的感觉,容王爷此生都是第一次体会。当真是让他恨不得,立刻将这个恶毒的老女人,从茵儿的身体里抓出来将之撕成碎片。“哼,说的倒是好听,原来王爷也会关心我么?本王妃来这里也已好几天了,若是王爷真的关心,又岂会到现在才来?你这些话哄哄小姑娘还可以,可哄不到本王妃。本王妃还要讼经,王爷还是先请回吧。”‘容王妃’踩着步子走进了禅室之中,看着容王爷,语气里泛着酸,眼神也是格外委屈。却是直接出口开始赶人。明玉在一旁看得头大:“王妃,王爷一路赶来也辛苦了,现在也到斋饭的时辰了,这天儿又这么冷,不若让王爷用过膳再走?王妃想来也定然饿了,奴婢这就去让师父们准备。”“不错,本王也累了,现在没力气走了,好久没来兰若寺里转转,王妃不是很想见了缘大师么?不知道可有去拜见过?”容王爷说着自然的坐了下来,看他举动,对面的‘上官茵儿’微微蹙眉。“来得迟了,听说了缘大师曾出关一次,不过前些日子又闭关了,未能见到。当真是太过不巧,也不知是否是天意。”上官茵儿亦蹙着眉,眼底却是闪过一丝暗芒,若非知晓了缘在闭关,她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上兰若寺了。能通晓天机者,她自是得避开。67356“好了,王爷若想留下用膳那便留着,不过不要在这里打扰本王妃讼经。如今狄儿之毒好不容易得解,本王妃定要诚心还愿,以谢佛祖护佑之恩。王爷若是闲得慌,可去宝殿里转转。”“那好,本王去找一空大师聊聊,等会儿便回来陪你用斋饭。”这次容王爷没有坚持,说着起身人也步出了禅房,看了一眼那紧闭起来的禅房门,那眼里却是泛着凌厉的红光,杀气腾腾,却又在眨眼消逝,折身便没进了长廊之中,左拐右拐似在闲逛,走的毫无章法。最后,却是出在了寺中的厨房,一个闪身便躲进了暗处,眼神紧盯着那厨房门口,不大会儿,明玉便提着食盒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才没走出多远迎面就有一个小沙弥飞跑过来,许是没看路竟是将明玉撞得身子一歪,那食盒也便飞了出去。那小和尚一惊,忙飞身去接。稳稳将那食盒接在了手中,便就在他旋身之间,那食盒被打开一条缝,有什么东西,落进了那汤菜里,眨眼间消失了痕迹。“阿弥陀佛,施主,都是贫僧失礼,对不住,这是您的食盒,赶紧看看汤菜撒出来没,若有撒出来,贫僧这就去给你重新换一份。”光头小和尚一脸歉意的将食盒递了过来,明玉原本微怒的脸色也缓合了几分。揭开食盒看了一下道:“无事,并未撒出来,不过小师父下次还是小心些的好,免得再撞着别的香客就不好了。”“是是,都是小僧的罪过,阿弥陀佛……”明玉提着食盒走远,那小沙弥嘴角却是勾起一抹笑,若非今儿她一直守在厨房让他们没机会,也用不着使上这样低劣的手段。转身那小沙弥便轻哼了两声不知名儿的调调消失在长廊间。容王爷从暗处走出来,看了那小沙弥一眼,看来狄儿还真是安排的妥当,他还怕他们找不到机会下手打算亲自动手来着,这个小和尚的武功倒还真是挺不错尤其是那手轻身功夫,明玉出自上官家,想要瞒过她可是不易的。不过,这样下药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唯今之计还得但愿狄儿那边儿能快点有进展才是,否则,这样拖下去万一被她发现?只怕又会再生变故!……容王留在了兰若寺中,一方面为监视,一方面也是为拖延时间,佛门乃清净之地,且兰若寺里容狄的人更方便进入,容王爷自然巴不得这个假货能在这里多呆些时日。眨眼也已过去好几天,这天也便到了安儿和容狄约好的日了,小家伙儿一大早的便溜进了默园之中,这些日子被老头儿念叨。整个人都有种焉焉儿的好似发了霉的感觉。今儿却是精神抖擞,战意高昂,他这次可是要借机报仇雪恨来着,整整过去三天,老头儿的气也不过消了半数而已,那还有半数却不知得何时才能消下去呢?这也意味着他苦难的日子不知何时才会到头。自然的自己倒霉便也想从别人身上找回来。这都是人的劣根性。安儿小家伙也不例外,看着默园那书房门终于在紧闭了三日后打开,小家伙儿笑得很是得瑟:“呵呵,姐夫,你可算终于出来了?如今三日之期已到,你该不会已经忘记了我们的约定了吧?还有最后一柱香的时间,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把东西找出来?”“若是你找不出来,那可就是我赢了。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是堂堂的大秦战神,未来的皇帝,输给我个两岁的小娃娃?你看看你,传出去那不是得把你战神的面子全都给掉光了?”这个时候小家伙儿可承认自己年岁承认的挺溜。“到时候你也显威风了!”容狄拂了拂身上的衣袍,声音却依旧是清淡如雪:“想来小舅子你定然已请好了裁判和观众,不知在哪里,还不带我过去?又或是,你想在这里继续和本郡说些废话,以拖延本郡,所剩已不多的时间?”“切,谁和你废话?跟我来,我当然得请好裁判了,要不然的话万一你到时候耍赖了怎么办?你可是惯会耍赖的,我自然得防着你。”安儿眼皮儿一翻扔了个大白眼给容狄,转身就往前厅走。那他肯定得请人了,这么宝贵的机会,可以看到这个男人吃瘪的机会,他能不让所有人都来见识一下么?那他差点没把王府里所有的人都给请来,可惜的是亲家王爷不在,亲家王爷那可是个绝对够份量的人物。有他在,若他敢耍赖,正好让亲家王爷揍他!自然的自家娘亲,婉微姐姐,素卿姐姐,自然还少不了老头子,那老头子一听有容狄的笑话可以看,那阴沉了好多天的脸色,这才好了一半。要不然哪能好得那么快?“怎么,小舅子就这么确定本郡输定了?”看小家伙儿成竹在胸的表情,容狄眼眸闪了闪,看来这个小爱伙儿大概做梦都想看他输了这赌。“那是自然了,输啥也不能输了势不是?我打算在气势上先压倒你。所以姐夫,你可得加把劲儿,可别输得太难看,到时给我姐丢脸。”安儿头也未转的回了一句,这男人三天没出过书房的门。这三天里更是没有任何的举动,这些日子他也一直住在清风阁里寻老头儿的庇护,有老头儿在,那些想要暗中查探的暗桩绝然近了他们十米之内。就这样他要上哪儿找去?找不到那是肯定的,若这样他还能找得到,那他只能说是他安儿命该如此,这个男人当真是逆天了。前厅之中几乎是坐无虚席,怕是一年到头,除了上次容狄与洛无忧成亲那一日,整个容王府就没有这么热闹过,所有人都定眼看着那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两个男人走了进来。所有人眼里都难掩好奇之色,这姐夫与小舅子打赌,比寻物,谁也不知道这要寻的是件什么东西,不过,能看到主子的热闹,这在王府可是个新鲜事儿,自然多得是人凑上来。“好了,正主也来了,去书生,赶紧去把香给老头儿我点上去。”老头儿一看到容狄那是一脸的笑眯眯,似乎恍然间便已然看到容狄出糗认输时的画面,竟是抚着长须呵呵的笑出声。前厅正中央摆着香案,书生过去拿出火折子将那插着的香给点着。而后便又坐去了一边,男人进门那视线便落在坐着的女子身上,看女子投来的眼神也回以一笑,似乎在无声的安抚。洛无忧蹙了蹙眉,知道这几日他都在忙着找解除容王妃困局的办法,除了前去送饭嘱咐他休息,她也没敢多打扰,若不是一个多时辰前安儿敲着锣将王府所有人都给集中过来。她早就忘记了这两人之间那个赌,尤其是想想这个时候容狄居然还有心思陪着安儿来玩儿闹?这男人还真是的,什么时候玩儿不好,等事情解决他想怎么玩儿不成? 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那又不是找曦和令,至于让他这么卖命?这三天夜里她每每起来数次,那书房的灯都亮着。看他眉宇间的疲惫,也知道定是未曾好好休息过,想到此,洛无忧心中颇不是滋味儿。偏于此,她却是帮不上任何的忙!“姐夫,您请,我可没占您便宜,这最后一柱香的时间呢,我可特意给您留着的,您可千万不要让大家伙儿失望才是。”安儿做个请的手势,说的是头头是道,以证自己的公允。那双大眼里,狡黠之中透着得逞的精光,开玩笑,他藏的东西,他不可能找到的。于这点,他还是有把握的。要不然那他还混个屁啊?容狄也未推拖,站上前瞟了一眼安儿那比狐狸还要狡猾的笑,显然也是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开了口:“安儿,你不是想在本郡身上好好学几招,以后用来克敌制胜?那本郡今日便就先教你一招,相信定会让你受益非浅。”“这一招叫做……”说着,男人嘴角笑意却是越渐的深。_67356 ------------ 第783章借机整整他,可不止一招 花厅之中,无数双眼睛都注视着站在厅中的容狄,男子一袭墨袍翩翩,风神如玉,红唇张启间,却是突的住了口。瞬间,众人心中好似有只猫儿在挠一般,让人当真是有些急的慌,安儿更是当即蹙眉不满的叫开了:“叫什么啊?姐夫怎么不说了,你不是让我学么?不带你这样的,你这是诚心吊我的胃口是吧?”“自然是,本郡认输。”容狄敛笑,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却愣是让花厅之中所有的人,全都在瞬间彻底的傻眼。就是安儿也是张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那男人。在我表哥身上?那个时候你都应该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你就不怕他万一真是个丑八怪,你也不嫌嫁给他丢面子恶心么?”“素卿,你这话,可是有些报复的嫌疑?”向来温柔的林婉微闻言不由也摇头笑出了声,这可不就是在打击报复么?她笑了笑道:“反而,我倒觉得这并无甚奇怪,胜而不骄,败而不馁,承天启地无所畏惧,方才是真男儿,大丈夫!况且,无忧妹妹聪慧无双亦绝不输于男儿,便是郡王败在无忧妹妹之手,这亦能算在情理之中不是么?这世间再强大的人也不可能事事都强过别人。”“总也有不如别人的地方。这就像是一个领兵的大元帅,可你要让他去下厨房做菜,甚至是拿针刺绣,怕是他们也只能望锅而兴叹,望针而嗟然矣?说到底,这世间本无任何绝对的输赢,不过只能算是相对而言。”想想可不是如此么?男子和女子本质上就不一样,每个人所擅长的也都不一样。如此来看,似乎容郡王爷认输,还当真不是那么惊奇。不过是,这个男人给人感觉太强大太冷漠好似无所不能。骤然间的认输,才会那么让人难以置信!“婉微姐姐,你这是想要我无地自容?那亦不过是取巧。”洛无忧被林婉微席话说的有些尴尬,不由嗔瞪了一眼男子,说到底,那次的她的赢根本算不上真才实学。不过是取了巧,气怒之下的故意为难。偏这男人竟然这个时候拿出来说?不过,她可不信这男人会这般认输,眼眸扫了一圈儿,女子眼眸微顿,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直愣愣的盯着男子,微微挑了挑眉,眼中满是了然和嗔怒,这男人该不会真的像他想的那样吧?容狄看了一眼女子微有错愕与了然的眼神,回以一抹淡笑,好似根本没听到众人之言一般,依旧侧首看向安儿:“本郡也已认输,不知安儿可将谜底解开了?也好让大家都看看,你到底将东西藏在何隐秘之处?”“哼――”安儿狠狠瞪了男人一眼,心中总是不甘。就算是赢了,可这赢得也太没有成就感,反而总让人心中赌得慌,反倒是那个男人,认输还得来一大堆的夸奖?输了就跟赢了似的。怎么就那么可恨!“是啊,小安儿,你快拿出来我们看看啊,反正他都认输了,你们到底藏的什么东西?居然还弄这么大的阵仗?”被男人转移话题,沈素卿的心思也立马被转开,不由兴冲冲的朝安儿问道。杏眸之中更闪烁着惊人的好奇光芒。众人的眼神也都从容狄的身上移到了安儿的身上,安儿看了看男人淡然的脸庞,又看了看自家娘亲,犹豫了片刻,却是在众人眼中直接走向了老头儿,看老头儿笑眯眯的脸,无奈道:“师父,我们赢了,把东西拿出来吧。”老头儿这回可没有犹豫,直接一蹬鞋底子把脚从那鞋子里抬了出来,安儿捏着鼻子,蹲下身,在老头儿那鞋子里一阵摸啊摸,厅中众人看着这一幕才真是傻眼,便是连容狄都有片刻的呆滞。“挪,这就是你们想看的东西了,这么臭轰轰的东西,反正小爷我留着也是占地方,看你那么想要,挪,就给你了。”安儿两根手指夹着那竹牌,肉乎乎的小脸儿之上满是嫌恶之色,小手一甩,那牌子便直直的朝着容狄飞了过去。随意的样子,当真像是丢垃圾一般。容狄亦不过闪神片刻,再回神,手中却是多了一块雪白的锦帕,伸手一接那牌子便稳稳落在了那锦帕之中。“看来小舅子为了对付本郡,也是颇费了不少心力。如此,多谢了。”容狄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说着瞟了一眼手中的东西,用锦帕将那东西包了起来。的确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居然还查到他有洁癖,而后把东西藏在自个儿师父的臭鞋子里。不止防止他强抢,还想给他个难堪,脑子倒也够灵活的。那他可不是费了不少的心思,还特意找娘亲旁敲侧击。好不容易才知道他有洁癖,想着借机整整他么?别以为他没看到他刚刚那一瞬间变了的脸色,哼,和小爷斗,让你闻闻老头儿那能熏死人的脚臭味儿。 +安儿瘪了瘪嘴:“那是自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怠,我虽不是将军,可也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好歹姐夫你被称为大秦战神,我要不翻翻兵书,那能斗得过你?不过姐夫还真是让人失望,说好教我一招,却就是教我一招直接认输?那我还用得着跟你学?”小家伙儿满脸不愉,倒也不是没得学,他还是头一次知道,这认输也有这么多学问,能认输成他这份儿上,还真是挺值得他学的。可他偏就有种被耍了的感觉。“诸位自便,本郡有些饿了,无忧先陪我去用膳。”容狄将锦帕收好,上前将还在呆滞中的女子拉了起来,两人走到花厅门口,男子却是又突的转头看了看安儿:“听小舅子刚刚之言,似颇有些失望,不过,本郡今天教你的可不止是一招,除了认输外,本郡教你的另一招乃是:兵不厌诈!”兵不厌诈?兵不厌诈?众人愣,安儿脑子却是嗡的一声响,转头直面那香案,看着那香案之上那插着的青香底部,即将消散的点点火星,整个人脸色瞬间黑透。这个该死的容狄,居然又耍他!_67356 ------------ 第784章逼他上梁山,半斤对八两 前厅中,安儿瞪着那香案,确切应该说是那青香,当真是眼里都冒着火似乎想要将那已熄灭的香再给点燃,把那仅剩的小节细竹签都给烧成灰一般。什么认输,他就是故意的,他故意直接认输,然后骗他将东西拿出来。偏偏他居然真的傻到上了当。这个可恶的男人,太奸诈了,他怎么就会相信了他?居然还真的把东西给了他?难怪他从头到尾都那么淡定了,那简直就是猪鼻子插大葱,他装得可真够像的?众人自然也看到了那一幕,都在瞬间恍神,书生更是睁大了眼呢喃出声:“香未烧完太子已找出东西,如此看来这到底孰输孰赢……其实算来应该是个平手才是。”似乎已是一目了然不用再分辨了。书生最后那句被老头儿一记眼刀,给狠狠地剜了回去,生生的转了向,变成了打个平手。老头子脸上的笑早就消失,闻书生之言更怒气难平,那么明显的事儿还用他说么?是个人只要没瞎都能看出来了。老头儿此时那是气得脸都有些绿了,当真是让人看得有些发毛想吞口水。书生这时候,哪儿还敢往上凑。_67356“师父,我们也不算输,你想想,那被你踩了三天的东西他也拿得下手,嘿嘿,我姐夫他可是有严重洁癖的,说不定现在那是边吃边吐。您老消消气,等会儿我就去瞅瞅,看他到底是个啥惨样,然后回来好好给您形容形容……”看老头儿那阴沉滴墨满是褶子的脸,安儿扯着笑脸上前给老头儿顺气:“您想想,认真来说这局,也只能算是我们打成平局才是,再说了,吃一亏长一智。那他最好别得意,以后他要再想用这法儿来算计我们,我们也指定不会上当了不是?”“师父,都说君子报仇,那十年还不晚,十年不够,咱二十年也行啊。您看您徒弟我多么水嫩嫩,等到十年后徒弟我正好是个翩翩少年郎,二十年后更是风华正茂的英武真汉子,可他,二十年后已经老了,说不得长矛都拿不稳刀都提不动了,到时候哪还是您徒弟我的对手?”“到时候您想怎么怎么折腾他,我帮您怎么折腾他,您老想怎么蹂躏他,我帮您怎么蹂躏他,保证整得他生不如死,给您老消了这口气儿……”安儿笑眯眯的哄着老头儿。那童声童语放着狠话,当真听得屋中众人当真是哭笑不得,合着这是得多大的仇,居然要记那么久的仇,下那么狠的手?而且,有这么自夸的么?“对安儿,有志气,你素卿姐绝对支持你,我表哥那人就是欠收拾。我告诉你,我绝对站在你这边儿。最好到时候打得他满地找牙,那才解气。”唯一也只有对容狄怨念颇深的沈素卿,捏着拳头和安儿站在同盟阵线。甚至,还积极出声的鼓动着。林婉微看得扶额,拉了拉她的衣袖。这丫头也不看看这什么光景,她这可不是鼓舞士气,而是想火上浇油。那不是让祈老更加生气么?这老前辈生起气来也够可怕的,像是要杀人一样!安儿眼角撇了一眼沈素卿那兴冲冲的表情,心中却是想吐血,这死丫头添的什么乱,他不过就是说来哄老头的而已,就算再过二十年,那个男人也才四十多岁,而立之年。那他能不能打得过,也还是两两之数。她这么做,不是愣想把他逼上梁山?“哼,你个臭小子,别以为你打什么主意我不知道,你屁股一翘为师都能知道你会拉什么屎,你根本就打算把东西给那死小子,要不然我们能输?”老头儿当真是再也听不下去,一把拍开安儿小手,气冲冲走了。小家儿僵着脸,长声叹息,他容易么他?撇头,看向厅中一角一直静默冷着脸的青鸾,他抽蓄着嘴角:“大师姐,你好歹也是我的大师姐,也是师父的徒弟,你就这么干站着,也不帮说帮我劝劝?不行,师父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也得出份力才行。”说起来他还是下山后才知道他还有这么个大师姐,不过却是个冷脸冰块,通常你说十句她也不见得回你一句。甚至对着那老头,他这大师姐也向来都是不假以辞色,他还真是有些佩服。他真该好好向大师姐学学,那一身淡定如华的冷脸气势才是。青鸾垂头瞥了一眼安儿,蠕唇:“那都是你们惯的,你不理他,待他气够了无聊了,自然不会再气。”说着,青鸾转身,走了,只留给小家伙儿一个坚挺纤细的背影。“我……”67356安儿一滞,可不是么?他就是犯贱吧,以前在祈山不也老用这一招,那老头儿气一阵也就过去了。你越哄他,他越气,这不是自个儿害自儿么?得,他也闪人,他不管了。谁爱管谁管去,那别扭的老头儿,他都不气了他还哪儿那么多的气,气得还不是他自个儿么?真是傻老头儿,这都想不明白?白活那么大岁数了。洛无忧被容狄直接带出了花厅,方才反应过来,“容狄,你们要找的东西是曦和令?这是哪儿来的,该不会就是洛灵儿手中那枚?”问完她都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其余两枚都在他们手中。唯一仅剩的一枚的确只剩洛灵儿手中那枚。只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安儿与容狄打赌所寻的东西,居然当真是曦和令。“这是三日前,安儿带回的那坛酒里取出来的,那小家伙儿想借机出气整整我,所以提出这样一个赌约,我自然只能应下,总不能和他动手强抢?不过他倒也机灵,居然还摆了本郡一道。果然不愧是无忧的弟弟。”容狄笑着回,心下却是微有感叹。当说不愧是母子才对,那心思都是一样的灵活。除了无忧之外,这么多年能让他如此吃瘪的,可不就剩下安儿?虽早就料定他必会将东西给他。也定会使些手段整他,却也没想到,他真会干出这样的事儿来?要是被曦氏那些长老知道,他们世代守护的东西,却被那小鬼头塞进了自家师父的鞋子里?估计,那几个老头子,也会恨不得把他吊起来,狠揍一顿出气才是。“呵……”想想,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挺别扭。洛无忧闻言也笑出了声:“难怪他瞒我瞒的死死的,还说怕什么我会偏心帮你硬是不说。不过,能够让容郡王吃瘪,也的确是件让人惊奇之事。说来这世间能做到的人可也真是少之又少。安儿那小家伙却是心眼儿挺多,看来当初我把他送入祈山也是送对了。”能够将容狄一军,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说着话锋却又是一折:“不过你也不差,来那么一招兵不厌诈,只怕小家伙儿那兴奋劲儿顿时得减+容狄并未抬头,只问:“无忧这么想知道?”“自然是想的,莫非你不想?这世上那么多人都想得到他,我自然也好奇它的用途了。不过本郡主觉得郡王并非是个贪财之人,总不会真是为了那什么其中的宝藏?”所以后者可能性较大。洛无忧面色如常,谁会不想知道,知道曦和令的人,大约都是想知道的。“等到本郡届时参透,将它开启之后,无忧一看不就明了?这个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且认真来道,本郡暂时也不清楚。”容狄看了看女子笑着回了一句,也不戳穿女子心中那点儿小算盘。想也知道,只要知道了其作用,便有可能推断出他找出曦和令的真实目的。他的无忧这是还没放弃。洛无忧眼眸闪了闪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也是,现在曦和令已集齐,想来容狄想要将之开启也不会等太久,她似乎也没必要太过焦急。只不过,不知为何她心中却总上隐隐有丝不安。如今的事情也是一件接一件,也不知道父王那边到底能撑多久?容王有多在乎容王妃,那可想而知。最怕的便是父王万一忍不住的话?那可当真是糟了。_67356 ------------ 第785章无情有痴心,拿命赌机会 冬日的夜似乎格外的冷,以前不觉得,现在却是觉得冷的得有些沁骨一般让人难以忍受,冷得连手都僵硬,拔动那琴弦都似有些木然和颤抖,以至谈出的琴音却是音不成调。松手,君惊澜拿起床边烫好的酒,狠狠的灌了一口,让那灼热的温度一路向下烧灼人心,任丝丝缕缕的酒劲儿一点点散开,给人带来些许的暖意。起身男人拂了拂身上的衣袂,和那被强披的厚厚狐裘披风。“皇上可是要歇息了,要不要召梦妃娘娘来侍寝?”有道身影见男子起身忙上前询问,这话卓德海自是不敢问,整个北宫里敢如此问北皇陛下者,估计也只有一人。君惊澜凤眼瞟了瞟王冲:“王元帅,她到底给了你多少银两来收买你?竟让你如此不遗余力的替她说话?”很是不悦的声音,原本就心情阴郁的男人,因此脸色更加的寒戾。王冲老脸有些僵滞,却是咬着牙道:“陛下,臣不敢。只是陛下总得为皇室开枝散叶,这乃陛下的责任。陛下年纪也不小了,就算不策后,总得选秀封妃才是。若陛下不喜梦妃娘娘,臣恳求陛下恩准选……”他岂敢收买好处?只这北宫之中暂时就只墨梦月一个妃子而已,不招她来侍寝,又还能招谁?王冲心中实是担忧,亦借机重提选秀之事,换来的却只是话未说完,男人手中酒壶便已直直的朝他砸了过来,嘭一声直落在王冲的脑门,那当真是被砸的见了血。_67356由此可见北皇陛下有多震怒。王冲垂首跪地,却是摸也没敢摸自己的伤口。君惊澜神色阴沉沉的瞪着王冲:“选秀?你很想朕下旨是吧?是不是最近这宫里边儿太闲了,你们当真都没事儿做了,个个儿都跑来管朕的事,想朕下旨,很好,朕现在就下旨,下旨撤了墨梦月的妃位。”“她不是不想走么?不是想要留在北宫么?可朕偏不如她愿也不如你们愿。朕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打算怎么逼迫朕!这世上朕不想做的事,还从来没有人可以威胁朕,王冲,你不要以为朕就真的不会处置你。”“朕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江山也好,什么皇室血脉也好,都是朕的,朕就算想败那也是朕自己的事,由得你来操心那么多!”男人脸上的怒气显而易见,唯一只剩那涛天的怒火。朝堂之上那不怕死的朝臣天天死誎。接连杀了好几人,罢了好几人才好不容易让他清静一点,下了朝,偏这王冲也不让他安宁一些,非得找群女人来烦他不可。这老东西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认为他不会处死他,这些日子天天提。听得他耳朵都快起了茧子,那怒气也早就到了迸发的边缘。“皇上息怒……”王冲见状忙告罪,他是有些心急了,可是陛下登基已然一年了,陛下也已到了年纪,膝下却是一子,都得不到任何回报。可她还是想试试,唯一一次,为了自己去争取,不是什么南齐的公主,不是什么北宫的梦妃,只是她墨梦月。只是,她似乎还是高估了自己,被自己喜欢的人如此羞辱,那是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痛,很疼,可在这陌生的北宫,没有人可以体会她的疼,路是她自己选的,也只能自己坚持下去。她不想,还未战,就败走……_67356 ------------ 第786章多的是手段,拿她先开刀 “呵,说的还倒真有几分感人,怎么,你以为你很了解朕?墨梦月,别以为朕真的不会杀了你,在朕眼里取你的命也不过如同踩死一只蚂蚁。所以,朕劝你不要挑战朕的底线!”君惊澜冷笑出声,眼中更是丝毫不掩杀意,那个名字每每听一次,就会让他疼一次。很久了,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这个名字。她倒还真是敢。杀意太过凌厉,让女子脸色惨白,不是敢,是必须。他是北越的皇,没有人可以左右他。除了那个人,那个让她也不得不钦佩的人。她强逼着自己抬头,不要颤抖的去面对,只是整个人还是在发颤,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气的,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梦月自是不敢挑战陛下的底线,梦月所求亦不多,不管陛下认为梦月恬不知耻也好,放浪无状也罢,梦月只想留在北宫,留在陛下的身边,仅此而已。请陛下成全梦月,若是陛下不成全,那便如陛下所说,杀了梦月。”眼前这双眼太过无情,可那无情之中却又隐着最深的痴心,她妄想取代那个人在他心中的地位。那也是她唯一可以利用来谈判的筹码。_67356君惊澜,他在乎无忧,在乎的超乎她的想象也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她想,没有人会在面对那般深情的时候,还能够真的坚守住自己的心。而无忧对她总有几分朋友之义。她在赌,赌那样一个机会,赢了她可以留下,输了,她把命留下。不管如何,她不想要放弃。“呵,呵呵……”君惊澜却是突的笑出了声,那笑声带着些肆意张狂,却又响起的有些突兀莫名,墨梦月不解,抬眼看着眼前大笑的男子,怔然片刻,下一瞬,整个身体却是突的被股力道给拉扯,落入了一个怀里。陌生的气息,灼热到燃烧的温度,却是让她感觉彻骨的冰冷:“陛下,你想做什么?你……”“怎么,不是要做朕的女人么?才不过给朕抱一下,便这般花容失色?莫不是,你不想要朕宠幸你?朕也很想看看,你的床上功夫到底如何?就不知道,梦月公主愿不愿意给朕表演一下,你放浪的样子给朕看?”手指落在女子惨白的脸颊,不停的划过,男人嘴角带着魔魅而邪肆的笑,很是惑人。可那魅惑中,却带着几分残忍与凶狠:“墨梦月,你知不知道你做的最错的是什么?你,不会真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你死了朕就会对你有生打了个寒颤,可转眼再去看,却是什么也没看到。仿佛那一切都只是她错觉,‘容王妃’只依旧坐那儿阴沉着脸。然那真实的杀气,却是让她握了握拳头。若说一次两次是错觉,可这么多次,真的只是她的错觉么?头一次,明玉指尖捏着被角,垂头,开始认真的思索。只她不知,却已然是迟了。 ‘容王妃’恍若未觉般侧头,颇有些不耐之色:“明玉,弄好了没,本王妃累了也困了,想睡了。”“哦,好了。”明玉应了声,赶紧将手头的东西放好:“王妃,已经好了,您先睡,奴婢在耳室里给王妃守夜。”向来私底下称呼小姐的人,本能的将那声小姐的称呼变成了王妃。“嗯,去吧。”‘容王妃眼眸闪了闪,只淡淡的道了一句。明玉转身离开,才走不过两步,身后便隐有一道劲风袭来,武者的本能让她闪身躲避,却竟是未能躲开。整个人直直的软倒在在一个软软的怀里。狭长的眼帘张大,看着那张突然变得森然残忍的脸庞。听着眼前那人的冷戾的胡言自语,明玉那双眼瞳之中,满满都是不可思议。“哼,上官茵儿,你不是想阻我么?这次哀家倒要看看,你还能如何阻止得了哀家,明玉是吧,你放心,哀家就先拿你这个贴身婢女来开刀。”阴恻恻的声音在那房间里低低的响起。带着几许森然和无尽嗜血的眼神中,明玉整双眸子,都黯黯的失去了所有的神彩,身体上的温度,似乎也在渐渐的流逝。让那幽寂空间之中的被囚锁的人,也疯狂的挣扎了开来。_67356 ------------ 第787章死的太仁慈,祖孙再聚首 ‘老妖婆,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告诉你,我绝不会放过你,你杀了明玉,本王妃定会给她报仇,本王妃一定会杀了你……’没有时间,没有光亮,也仿佛没有任何的希望。在那片幽寂的空间里,上官茵儿的脑海里却能感受到一切。她知道明玉死了,因为她的不察,因为她的大意害死了她。她怒吼咒骂,却无力改变那个事实。她努力的想要夺取自己身体的掌控权,却还是斗不过她,她努力的想要不停撞击想要逃出那个囚困住她的瓶子,却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弹回。更为让人觉得无力的是,没有痛觉,没有任何的感受。可偏偏她就是逃不出去。‘桀桀……这不过是个开始罢了,还有更多的好戏等着你看呢?你最好现在打起所有的精神时时刻刻的盯着我,否则,我总有机会的。只不过是点了她的死穴,让她死的毫无痛苦知觉,想想可真是太便宜了她。’慈安的声音从那幽寂的空间里响起:‘哀家可还没让谁死的这般仁慈过,上官茵儿,你该感谢哀家居然让她死的如此安详。不过,你猜,哀家下一个动手的对象又会是谁?是你的夫君,还是你的儿媳妇儿?’_67356‘或是你在意的那个小鬼,又或者还和你有关联的其它人?你猜,哀家又会给他们什么样的死法?你,又觉得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可以挽救?哈,哈哈……哀家还真是想想就很期待……’上官茵儿:‘你敢,若你敢作他们任何一个,我绝不会放过你的,我绝不会放过你,你这个怪物……’‘敢不敢?你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哀家有今天,也多亏你的好儿子。你说哀家怎能不报仇呢?可惜的是,哀家之前错过了那么好的机会。没能找到机会在他解毒之前除掉他。还真是太可惜了,都是哀家的失算。’慈安的声音,越渐得意也越渐阴狠:‘说来,哀家也不得承认,你有个好儿子。能够把哀家逼到如此地步的他可是头一个,便是五十年前,那个贱人和非云都未能让哀家如此狼狈。还当真是可惜了,可惜他却是投错了胎,若他是哀家的儿子多好?哀这也不用那般辛苦,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归根结底,你有今天,也都是拜他所赐。所以,上官茵儿既然你不肯自己去死,那你就记得,接下来所有人的死都是因为他,哀家会让你看看,你所在意的人,都是因为你的那个好儿子,一个个在你眼前凄惨的死去。到最后哀家也更想看看,你如此在意想要保护的人,会不会选择救你!’‘你还真是好狠毒,我告诉你,你想要夺走我的身体,你做梦,你让我看着是吧?那本王妃就睁大眼睛好好的看着,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把他们杀光,看看你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又到底有多肮脏……’上官茵儿怒极,脑子却是格外的清明,这个贱人这是狗急跳墙了。听到狄儿要继位的消息,又一直没能完全得到她的身体,所以想要狗急跳墙了。她就不相信,她还能有什么样的手段。她绝不会将身体交给她,那只会害死更多的人。她以为,她真的那么蠢,会被她逼迫下就妥协?‘好,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你们不会天真的以为,哀家筹谋了整整五十年之久,居然就那点手段?本来哀家不想这么早动手的,可是谁让你一直敬酒不吃偏罚酒,那可怪不得哀家心狠了……’阴冷的声音一点点消失不见,‘容王妃’杏眸中眼神里却是透着几许疯狂的怨毒,她拖着明玉的身体,将其放上了床榻。自己也躺在了旁边,感受着明玉的身体一点点冰冷到毫无温度的僵硬。她却像是毫无知觉。……不知过了多久,幽寂的延绵殿宇之间,一抹人影如幽灵一般从厢房之中窜了出来,黑色的衣裤头上戴着黑色的头套,将整个人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左拐右拐的进入另一个院落之中,看着沉睡在里面的人。那双裸露在头套下的阴冷眼神准确的找到了地方,将那窗纸戳破,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她自怀中抽出一个只细小的中空竹节,腮帮子鼓动间,有青飘飘的烟雾被吹了进去。里面的人呼吸均匀,似乎毫无查觉。做完一切,那人的身影现次如幽灵一般消失,不多时那漆黑的夜空之中却闪烁起一抹奇怪的亮光,如烟花一般绚烂,却又比烟花还要开的短暂,转瞬即逝。随着那光亮的消失,幽寂的深谷中,有无数道人影在夜空中如流星般划过。转眼也消失了痕迹。67356彼时,在那夜空之中的另一个地方,也有一道人影正仰头看着天空,将那抹光亮全都尽收眼底,只发出幽幽一声叹息。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夜色渐深,寒风刮得更猛,雪也降得更大,整个天地苍穹似乎都已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因着天寒地冻,所有的人自是都早早的钻进了温暖的被窝,在那暖意中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只是,这个夜里,似乎注定了要发生些什么。巍峨的府邸完全隐没在夜色之中,除了寒风拍打着枯枝树杈和偶尔雪团落下的声音,一派宁静,点点灯笼之火也被隐在了那夜色里,不停的晃动,就像夏日夜空之中闪烁着的星子。无数道黑夜中的影子飘过了那高高的围墙,一路在各个院儿里穿梭,精致华丽的府邸之中却是没有任何人发觉,其中一道黑影直直的落在了其中一个院落之中,看着书房之中亮着的灯火,以及眼前黑漆漆的厢房。头套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厢房门几近无声的打开,那内室里的床榻之上隐约躺着一个人,略显起伏的被子,看那形状体积当是个女子。那人上前手中的匕首自然而然的抵向了那人的颈脖。然而,下一秒,那床上的人却是突然间向里一滚,隐在被子里的软剑划过一抹鸿光,直接将那人手中匕首格开,房门再次被打开,屋子里陡然间亮了起来。有数条人影飘入,手中明晃晃的刀锋全都对准了站在床畔跟前的人。“还真是等你好久了,怎么,你终于舍得暴露了?倒真让人没想到,即使沦落到了如此地步,你都依然还能兴风作浪,还当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果然是慈安太后。”厢房门外,一袭黑袍的男子缓缓的步入房中,看着眼前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嘴角勾起了一抹讽意。黑景只看了一眼自那榻上一跃而起退开的青鸾,便移开了眼,转而看向突然瞳进来的男子和跟在男子身边的容王爷,亦是哧笑出声:“怎么,原来你们刻意在这里堵我的?这么大的阵仗,看来我倒是低估了你们,不过,你们以为这里就能拦得住我了么?若是不想她死,就最好给哀家退开。”说着,她手中的匕首却是突的对准了自己的脖子。“住手,不要伤害她,你到底想干什么?给本王直说!”容王爷整个人惊叫出声,脸色铁青的看着那双黑漆漆,泛着阴毒眸光的眼。眼中隐忍着凌厉的杀意恨不能将之撕碎,可偏偏她却是看不到,摸不到又真的存在着。“怎么还不让人退开,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能不能下得去狠手。”依旧那种阴恻恻的声音,听之让人汗毛直竖,悚然无比,又让人痛恶无比。“你可以试试,看是慈安太后你的匕首快,还是本郡手下的刀快。”容狄只冷笑了一声,话落,寒濯押了个人进来,披头散发,穿着一身锦裙,那张脸落在黑影的眼中甚至没有掀起半点的波澜。“你在开玩笑?竟妄想拿她的命,来换她的命?”声音冰冷无情到了极点,落在洛灵儿的耳中,让她整个人都几近疯颠。她扭曲着脸声音带着无比的尖锐:“若我有半点损伤,你们谁也别想再知道曦和令的下落。永远别想知道。”她愤声的怒吼,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只可惜,此刻却没有人理会她的叫器。“是么,那你尽可动手试试看。”容狄看也未看洛灵儿那张令人厌恶的脸,眼眸落在那黑影的双眼之上,说着整个人却是突如闪电一般向她跃去。那人手中的匕首反手劈向男子,却被男子双指轻轻的钳住,五指灵动如蛇探向那人腕脉,轻轻一点,那人手中无力,那匕首便自哐啷落地。整个人也被男人一掌拍在胸前,倒飞在那宽大的床榻之上,男子欺身而上伸手便揭开了那人脸上的头套,看着那裸露而出的脸庞,容狄脸色微微冷凝,几乎没有片刻停顿,整个人闪身便出了厢房。 嫡女为谋:重生之倾世毒妃:容王爷此时也已看清,那头套下的人尤自喷着血,可那却根本不是他们要等的人,那是一张极为陌生的脸。却绝对不是他的茵儿,果然是个老妖婆,算来算去还是没能猜准她的心思。“把这个女人给本王守好了,绝不能有任何的差错。”容王爷脸色铁青的怒喝了一声,提在手中的大刀想也未想直接砍向床榻之上那人肚腹,那人想躲那刀势却太快,未能躲过,整个身体最终被大刀齐腰砍断成两截。整个厢房之中血气四溢,那床榻之上更是内脏肠肚流满了锦被,让人看之触目惊心,当真是凄惨无比。洛灵儿看着极速落下的这一幕还有些蒙怔,显然还未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同样的她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突然抓她回来?本以为他们是为了她手中的曦和令。可被关起来这些日子,却没有任何人对她拷问。这让她心中也有股极强的预感,他们抓她回来绝不会有好事。那种感觉在男人口中听到慈安二字之时更是尤为强烈。她甚至差点就以为那是真的。对于那个女人她恨到了极点,也怕到了极点!就在她微微闪神之际,容王爷一砍之下大刀随即一收,整个人也若离弦之箭般追了出去,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厢房之中。_67356 ------------ 第788章安儿被抓走,幽灵死士灭 时值午夜,整个容王府却是火把通明,不停有刀剑相撞的声音传来,夜空中的清风阁里,飘荡着无数道人影,有黑衣人也有烟云七十二骑。整队七十二名烟云骑,对战那不到五十黑影。那些黑影却是如同幽灵,不停的穿梭而过,宛如纸片暗影,身形诡异至极让人根本无法捕捉。一时间,幽澜离魂等人竟是拿其无可奈何。那长廊间洛无忧与安儿被修与域还有摇光齐风齐衍等人护在中央,除了她二人还有许多人,沈素卿,林婉微,无忧身边的一众丫头,包括书生都在。众人心有担忧,都不肯回去厢房,便都聚在了一处。许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林婉微与书生都是脸色有些发白,幸而被丫头扶着,否则林婉微只怕早晕了过去。书生也是腿脚有些打颤,却是强自镇定的往红锦身边靠了靠,红锦却是眼眸直直的关注着那院落间的打斗。也唯有沈素卿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此时却竟是显得格外的兴奋,那双杏眸眨动间都似还泛着光。看得站在旁边的安儿颇有些无语,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激动什么,这可是真刀真枪的杀人。不是比武打斗。_67356还好娘亲提前让人特别注意她。否则,看她那兴奋的样子,他还真怕她会脑子一热,冲上去把头伸给人家砍。几乎所有的人都注视着院落里,却没有人发现,在那斜刺里的长廊间,升腾起一团的诡异黑雾,借着夜幕的掩护,点点向着众人人移动着,直到那黑团黑色的雾气就要接近众人半众人一点点笼罩之时,洛无忧猛的侧头,手中金针疾射而出,与此同时,头顶上空又飞落下一道人影。半空之中那人手里的酒葫芦一个倾倒,那透明的酒液化作一道晶莹惕透的月色幕帘,直直袭向那黑色的雾气,连同金针之势,将那雾气阻隔击散了些许。却也只是些许,很快那雾气便重新凝聚了起来。老头面色凝重朝身后众人怒喝了一声:“还不赶紧退到屋里去。是不是看热闹看得小命儿都不想要了。”那一声雷霆怒吼,震得众人一个惊醒,回神方才发现这方的异动,顿时都面色大变,纷纷往厢房里退。齐风齐衍等人也闪身站在了老头儿身边。林婉微等人靠后,当先退了进了厢房之中,洛无忧安儿与爱看热闹的沈素卿却是站在前方,匆忙间人太多也未能退进去,便又有数人朝着这方袭来,修域等人拔剑迎了上去。洛无忧护着安儿一点点往后退,就在此时那人群中却是突的出射出一个人如闪电一般抓向二人肩膀,洛无忧本能的伸手一推,想要将安儿推开,岂知安儿却是一个旋身小手陡然一拍,一股劲气出,反将洛无忧拍了出去。洛无忧脸色大变,焦灼这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只来得及将手中的一枚金针射出,金芒如电,直接没入那人臂膀。而她整个人被那股力道拍倒滚落在地,却也因此逃过劫。金针入体,那人面庞却是未变,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一般,只那一双冰冷无情,几乎没有任何温度的眸子瞥了一眼地上的女子,而后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抓着安儿闪身便飞上了半空。修与域等人想要抽身营救,却都被死死的缠住。“安儿……”眼见安儿被抓走,洛无忧脸色大变的惊叫了一声,正疾速返回的容狄看了一眼院落中的情形,身形一折转了方向,直接向那半空中的人追了过去。两人外带一个小孩儿,两前一后,眨眼化作黑点消失在夜空之中。摇光挡开一剑退开,伸手入怀放出一抹信火,随后将洛无忧扶了起来:“主母放心,有主子追出去,小少爷定不会有事,您不用担心。先进去屋子里。”“我知道,你不用理我。”洛无忧心知担忧亦无用,女子脸庞有些冷硬,一双手也都捏在了一起指甲几乎都嵌入了肉里。那眼神更是冷得厉害,胸口也在剧烈的起伏着。阴冷的眸光更染着凌厉的杀气,扫着那些院落之中的幽灵般的黑影,当真想将慈安那老妖婆撕碎,只可惜,这里面根本没有她,甚至连容狄那边只怕也是等了个空,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来了这边。果然是个老妖婆,死了都还弄出那么大的响儿,还能招出这么多人,也难怪她在容王府时,容狄一直都那般镇重,甚至一直未有所动作。67356还真如他所料,那个老妖婆当真是留了后手。只不过,看来他们也还是都失算了一点,她的目标是她和安儿不假,可是,那个老妖婆谨慎无比。今晚所有出现过的人里,没一个是她。她根本没有出现。她们分了几分等着,却全都等了个空。屋中众人也都焦灼不已的看着院外,老头儿见自个儿徒弟被抓亦是大怒,袖袍一翻,掌中突的多了五枚被线串着的帝钱,手心逼出一滴血,落在那帝钱之上,手臂一挥那帝钱便撒了出去,帝钱直直飞上半空,散出凌厉金光。那团诡异的黑色雾气顿时如被挤压的黑色云层一点一点彻底的消散。随后老头儿身形一闪,也朝着容狄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院落之中的打斗却一直处于胶着状态,能让老妖婆留到最后的底牌,当真非同凡响,就连离魂等人也是渐落下风,已然有了折损,更是不少人都受了伤,如此也只能勉强将那些人拖住。那些黑衣人却是刀砍不疼,剑刺不哼,当真跟死人一样,但那身手却是异常的灵活,武功之高说是江湖顶尖一流高手也不为过。整整五十人,却真就如五十个幽灵,战斗力极强,如此下去,只怕烟云骑也是不敌。明月楼的人却都被容狄派去了顾府。人员分散两处,此时还不知顾府中到底是什么情形。若是任由这些人逃走,后患无穷,既然将之引了出来,那必然要将之除去才是上上之策。洛无忧眼眶瞪大,脑子里思索了无数遍,现在却是根本没有可用之法。就在众人看得紧张焦灼时,王府之中又有出现了数道人影,却是柳随风与及时赶回的七大长老。七大长老手中还各提着一些东西,几人都是一路风尘朴朴之色。“都退开――”几人一到看了眼场中打斗的状况,脸色铁青,当即打开手中提的布包,那布包里装着的却是弩机与箭矢。八把弩机,比之军营之中将士所用的弩机较大一些,每把可装五支箭矢,那些箭矢亦是特制,每支不过匕首长,女子小指粗细,呈赤色,那箭矢矢身还包裹着繁复的图纹。在夜色里的灯火之下,散着幽幽的红芒。看来也若那些幽灵死士一般的诡异。八人每人一把弩机,落血,装箭,射击,不过都在瞬间完成,所有的箭矢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射向那打斗场中,穿透雪幕,如雨点般落下。洛无忧看得都是瞳孔蓦然间一缩,这大长老他是不是真的疯了,幽澜与离魂等人也在其中。他如此做,万一误伤自己人怎么办?女子心都几乎跳了出来,整个人十根手指都抠在那门框之上,指甲都差点被抠翻。才最终忍住没有惊呼出声。屋子里的人却都是尖叫着捂住了嘴,只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众人无比的惊愕,那些箭矢仿佛都受到了牵引一般,在半空之中如灵蛇一般扭动折着方向全都射向了那些黑衣人。箭矢入体,便是一声巨响,似火硝爆开,而后所有的黑衣人便化作了一蓬蓬的黑色血雾,消散在天地间,巨响声不断,直至最后停下。五十人,五十支箭矢,全都化作了黑色的血渣,自那半空之中飞落而下,和着那天空飞降而下的洁白雪片。格外的分明。这一幕超出所有人的认知,也超出了正常人能理解的范畴。没有人知道那箭矢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中箭为何会炸开,为什么炸开之后却是流着黑色的血肉。也没有人去问,大约都是没有反应过来。洛无忧见状松了口气,这大抵也是曦氏一族的秘法,总之那古老的异族,有太多让世人看不懂,只能畏惧仰望的东西存在。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会被赋予神之后裔的原因。她此时已无力去追根究底,冲出院落便拽住了柳随风的衣袖:“柳随风,安儿被抓走了,容狄与祈前辈已追了过去。我怕他们还有后着,若是和这些人一样只怕他们只有两人难以应对。你们快些。”女子声音里,透着一股隐忍的焦急与难掩的担忧。“那个,少夫人你放心,我们这就会赶过去,这些幽冥死士祭练极难,都得江湖一流高手作祭,能有这些大约也就是她的极限,否则,她定不会现在才使,还有祈老前辈在,主子与那小家伙定然不会有事。我们赶来之时奉命先去顾府看过,那边很平静,都没事。”柳随风被扯住衣袖,那神情微微一滞,颇有些尴尬,看女子担忧的脸庞,也只得出声解释。还真是很难看到这少女变脸,不过此时此刻,他倒不希望看到,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只不过,这一幕若是被自家主子看到的话? -不知道主子会不会吃飞醋?若洛无忧能看穿他的想法,大概会恨不得狠狠扎上他几十针,没看到什么时候了,她都已然急到火烧眉行了,他居然还有心思在那边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估计这个时候也只有逍遥公子,才会这么有闲心。洛无忧最恨的便是,在这种时候再灵活的脑子都不管用,有时候武力是不可或缺的。可这却是她最欠缺的,于此,每每一步算错哪怕丁点儿的偏差,她都只能干着急。“不管如何,我们先赶过去为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少夫人放心,这次老子就算是抱着她一起灰飞烟灭也定要彻底的除了她。”脾气火爆的三长老当吼了一句提着手中的包袱,便朝着洛无忧指的方向追了过去。几人顾不得再说什么,匆匆来,又匆匆去。洛无忧却是站在残砖断瓦,满地的脏污血碎之间,捂着胸口,遥望几人消失的方向,身形有些摇晃,那眸中担忧的光芒,却是半分未分。只但愿他们能没有事才好。_67356 ------------ 第790章霹雳震天响,围追又堵截 自然的那人手中亦握着一枚曦和令,飞上悬崖后便恭敬的将其递给了神情有些阴冷的慈安,包括那枚落入乱石丛中曦和令,也被慈安内劲给吸回。这也意味着所有的曦和令都已落入了慈安之手。 看着自己手中那三枚曦和令,慈安脸上阴冷终稍退了一分,她抬头看向容狄冷声道:“现在把你开启的秘法告诉哀家,否则,你该知道哀家会做些什么。哀家倒是很想看看你到底会如何抉择?想来,她也很想知道。上官茵儿,哀家知道你能听得到,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很伤心?” “也是,自己的儿子来了却是连问也没问过你这个母妃,又怎么能不让人伤心呢?都说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看来还真是如此,你看他为了救这个小鬼,居然连曦氏一族守护的东西都给了我。” “可你呢,不如我们来看看,他到底会不会为了救你,而将那开启之法告诉哀家?”慈安的声音阴冷少了几分,得意多了几分,字字句句更都是暗含挑拔之意,其目的用意已然很明显。 容狄静默未语,安儿听得一脸不明所以,就在此时那慈安的声音陡然变了几分,依旧凌厉,却更多了些熟悉感,让人激动的熟悉感。 “你想击垮本王妃?哼,老妖婆,你以本王妃会上你的当?你打得什么如意算盘,你以为本王妃猜不到?你不就是想让哀家心灰意冷,自暴自弃,主动放弃这身体,然后你好趁机吞噬本王妃,把本王妃的身体据为己有?”67356 脸庞有些僵硬和扭曲,那是容王妃的声音:“我告诉你,你想多了,我上官茵儿就算再笨,也不会不相信我一手养大的孩子,反而,去相信一个害我的老妖婆。”真当她是傻的,和个小孩子吃醋?更何况,她对安儿的疼爱那可不比容狄少。容狄太冷,安儿却是更贴她心。 自己吃自己手心手背的醋?这个老妖婆也想得出来? “好啊,那我们就再看看,容狄,你的母妃到现在可还如此的信任你,你该不会真的让她失望吧?”慈安再次夺回主动权,不管如何这于她来说都是个必赢的赌,不管他如何选择,她总会赢一样。 要么得到上官茵儿的身体,要么得到曦和令的开启秘法,还能看到仇人母子失和的一幕。这种感觉多么的美好,美好的让那张脸庞之上的扭曲之色,都在瞬间怠尽,反浮上几缕得意而张狂的笑。 “你个老妖婆,你还真是无耻,你居然占用别人的身体,你有本事出来跟我姐夫单挑,别像个乌龟缩进壳里,还是缩进别人的壳里,当真是卑鄙无耻又不要脸,还什么哀家?我呸,哀家个屁。”安儿大眼睛一瞪,捂着胳膊,那小嘴儿一张便破口大骂。 搞了一回,可不想就这么玩儿完,小家伙儿那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可到底年幼,没跑出多远,便被其中一个黑衣人一把提伶住了后衣领,安儿反手向上一挥,便撒出一把毒药。 奈何的是,那些人都蒙着面巾,他向来引以为傲的毒,此刻却是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甚至只那一击后压根儿就再没第二次反抗的机会,便被人点住了穴道,整个人顿时昏睡了过去,只在意识陷入暗前,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 那人看了一眼手中的小孩儿,也不言语,只打了个手势准备撤退,身后却是突的传来一道震天怒吼:“给老头子把人放下,我祈山派的弟子你们也敢抓,看老头子我今天不活剥了你们这些王八羔子的皮!” 同样听到声响追过来的老头儿,看到此一幕更是大怒,敢在他眼前抓他的徒弟,还一而再的抓?真当他老头儿是个死人么?他身形一纵,眨眼就到了那群黑衣人眼前。 那抓着安儿的人黑衣人看了他一眼,蹙眉冷喝:“是祈山老人,给我拦住这个臭老头,我先带他回去向主子复命。”交待一声,那人身形一闪便疾射向远方的夜空。 老头儿纵身就追,剩下的近二十名黑衣蒙面人,却是从四面八方涌上前堵住了他的去路,下手间尽是杀着,招招凌厉刁钻。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死死的缠住他,祈老大怒,那下手亦是毫不留情,黑衣人虽多,却也经不起震怒中老头的催残。 嫡女为谋:重生之倾世毒妃: 老头子身形化作一阵飓风,刮过之处便有黑衣人不停的倒下,不到五十息,那二十人便尽皆被灭。老头儿冷冷的看了一眼那满地的尸体,转身便向那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再闪追了过去。 追出十几里地,却是再无那人半点踪影。 停下身形,老头子脸色已然阴鹜至极,那人武功还真是高,居这么快就一点影踪也没了。若非他晚了容狄一步,追错了方向也不至于现在才到,尤其可恨的是,明明堵住了,却还是让人给逃了。 如今,自个儿徒弟没能救回来,不止他一世英名丧尽。这下都不知道怎么回去和那丫头交待。最最让人担忧的还是那些人,到底会把安儿抓去哪儿,他们抓个小孩儿又干嘛? 老头子恨恨的拍出一掌,直把那山涧路边两人多高的一块巨石,都给震碎变成了一地的石粉。想了想,他收手暗沉着脸色,转身折回往那山顶处飞奔而去,这个时候能找到安儿的也只有那个男人了。 他一定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说不得就是他的仇家上门寻仇,他们这才抓了他徒弟,想要借安儿威胁他和那丫头。他明明是追在自己前面,却并没有和安儿一起出现,想来定是也被缠住了。 只怕,那边的情形也不太好。67356 v1 ------------ 第792章想帮不能帮,双双人未还 老头儿面色一滞,也不好再开口问。 容狄亦未再有任何反应,视线一直落在容王妃的身上,那双黑色的瞳孔中似乎有什么在慢慢的氤氲,漆黑如墨,如同一团漩涡,又像是那飘浮的云朵,不停的游移聚集。 瞳仁中墨色加重,已然有些发亮之势,指尖微动,轻点了几处穴道,那刺进容王妃身体的长剑利落的被拔了出来。血喷涌而出,男子掌中的药粉也随之撒了下去,不一会儿便凝了血。 容王妃脸色惨白便自身在男子右手臂弯,整个人一动不动,胸膛却还有些起伏竟好似是陷入了昏迷之中。只那脸上的表情依旧还有些扭曲痛苦。止血后容狄将容王妃放平在地。 随之,双手开始结印,随着印诀落下,那墨色瞳仁中的光亮也越渐幽深,掌中丝丝缕缕月华一般清浅的光芒溢出自容王妃胸口处落了进去。 眼前一幕,终是让旁边两人冷静了下来,容王爷也是虎躯一震,终于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脸上满是奥恼之色。他只顾着心急,怎么就把那样重要的一件事儿给忘记了。67356 老头儿也是看得有些瞪大了眼,有些惊讶又有些疑惑。然看着男子急剧变白的脸色,两人都不约而同的蹙了蹙眉。 那不是普通的白,尤其是印诀还未施完,男子嘴角竟是开始往外溢血,怕是有些经不起内力的消耗。老头儿动了动身形,想要上前帮忙,却又蹙眉顿住了脚步。眼前这小子修习的内力他见所未见。 就算是他想帮忙,那也是没得帮。 若真的冒然出手,只怕不是帮了他,反而是害了他。不过,只能就这样干看着帮不上忙,也是让人焦急不已,尤其看男子血色越涌越多,他更是眉毛都蹙得可以夹死十几只蚊子,这小子可不能有事。 安儿那儿还没回音呢。 时间点点流逝,男子终于结完印,内力一收,眼中那团氤氲的墨色也终于褪了下去,胸口却是一阵刺痛,血气再闪上涌,却被他强压了下去。 “母妃她暂时没事,我在她体内下了封印,等到她伤势养好一些便可替她解开封印将慈安引出,彻底的剿杀。”容狄起身,朝两人淡淡回了一句。同时伸手解开了容王的穴道。 老头闻言松了口气:“真的没事?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不过小子你没事我有事,我徒弟被她的人给抓走了,你有没有线索?你告诉我,这些都是什么人,我好去救我徒弟!” “你说安儿被抓走?他不是已经下山了?”容狄本就苍白的的脸色,再次变得冷凝,看向老头儿的眼神也陡然变得有些凌厉。 “这我到的时候他确实下山,只不过却遇到了黑衣蒙面人的堵截,说来都怪我,大意之下,竟是让那人逃了。” 老头儿将事情说了一遍道:“我没追到人,所以就想看看,你是不是知道那些人,到底是何人?他们的剿穴又在何处?我看你受伤颇重也不用担心,你放心你告诉我,到时候我会把他救出来。” 脸上玩笑神情不再,布满了杀气,老头子一脸阴狠之色,敢抓他徒弟,他自然不会放过那些人,不把他们全灭了,还真当他名号叫假的,还是真当他祈山无人? “此事,回去再说。烦请祈老护送父王和母妃下山。”容狄回了一句,便往山下行去,转身之际,脸上的青筋却在瞬间突起,脸色紧崩到了极致,那被强压下去的腥气,亦又从男子苍白的唇畔,丝丝缕缕的溢了出来。 鲜红,又夺目! 容王爷脸色有些复杂,原本想说些什么,蠕了蠕唇,却是半晌没能说出一句。只定定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蹙紧了眉头。许久,直到男子身影再看不到,才转身看了看面色同样僵滞的老头儿。 俯身将上官茵儿抱起,对老头儿道:“祈老不必担忧,本王想,只要这个女人还在我们手里,那安儿就决不会有任何的危险,等狄儿伤好一些,我们再设法营救就是。我们还是先回王府。”67356 “如此也好。” 老头子点了点头,除此之外,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上官茵儿昏迷,容狄重伤,他便是去找人,这么大的地方,没有方向,没有地点,也根本不可能找得到,既如此,怕也只能先回去。 容王府中,女子坐在榻上,已着人查探了不下二十次,看着空空如也的院门,以及和那不停流逝的沙漏,脸上的担忧也是越来越浓。 “无忧,你别担忧,不会有事的,那么多人都追了过去,安儿一定会被平安救回来的,说不定他们已在在返回的路上了。今夜倒是我们拖累了你,如果不是我们的话,安儿也不会被抓走。” 林婉微与沈素卿一直都陪在洛无忧身边,脸上带着些歉意,若非她们定要在外面看,也不会因为拥挤而发生这样的变故。 “婉微姐姐说的什么话?这与你有何关?那些人本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说是无忧连累你们受惊了才是。”洛无忧摇头,她本想提前送她们回去,一来这素卿那丫头兴致甚高,二来也是怕有所动作会打草惊蛇。 只是没想到,会生出这种变故,慈安,慈安,整整五十年的筹谋,还当真是不容人小觑。安儿还那么小,就算有些手段可在那些人面前,还是太弱小了,偏那她怎么也没想到,安儿居然会出手把她给推开。 若是她自己被抓还好,以他们对容狄的忌惮,绝不会对她出手,她亦可想法子自保。可偏偏被抓的是安儿。想着小家伙儿出手的果决利落,以及那坚定的眼神,洛无忧有一阵的恍忽。 那真的是一个两岁的孩子会有的反应和举止么?再聪明再早熟的孩子,也不应该如此,从安儿回来到现在,似乎在他的身上有太多反常的东西,都被她给归类到了天生聪慧那四个字。 然则,就在那一瞬间,她莫名的有种错觉,那不是,至少绝不该是一个两岁孩子会有的反应。可他的确是安儿,绝不会错,娘亲一直呆他身边,那眉眼五官也都是与她记忆中的相似,她可以确认他的确是安儿。 大约她只是被小家伙儿的震惊举止给吓到了。 那,应该是不可能的 “你们都放心吧,我表哥那人绝对不会有事的,就算是那些刺客全都死光光啊,他也不会有任何事的,他比猫妖还厉害,你们看猫也不过才九条命吧,可我表哥他,从小遇到的事情多了,经历的危险那还少?” 沈素卿坐回原处,颇不以为意的瞪眼劝道:“可你们看他现在不是好好的活么?他活的可比我们都要逍遥自在了。况且,他那么厉害,无忧表嫂,你就放心吧,我保证,安儿一定会回来的,绝对连根头发丝儿都不会少。” 逍遥自在,大约也只有不明就理的她才会这样说了。在遇到她以前大约他也是自在的。可自从遇到她,他就从来没有自在过吧?为了保护她,保护她身边的人那个男人付出了太多太多 洛无忧轻轻颔首,沉默不语,此时此刻实在没有心情说话,林婉微与沈素卿见状也不知道再劝说什么,只得静静的陪着等。 直到天光拂晓之际,院落之中终于有了动静,洛无忧起身冲出院外,看着走进来的人,却是一滞,不是安儿,也不是容狄。 洛无忧眼中的光亮,瞬间消失:“柳随风,安儿,容狄呢,他们在哪里,是不是已经回府了?你告诉我,他们是不是回来了,还是,他们出事了?”最后一句语音微颤,女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少夫人,您先别担心,少主他没有事,只是,安儿他原本他已然被少主救下,只是少主脱不开身便让他先下山,却不想在半路遇到了堵截,少主接到消息,已带人去打听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柳随风压下眼中的复杂,道:“少夫人,少主说了,让您不用担心,他一定会把安儿救回来,最迟今天夜里他会赶回,别外容王妃也被带了回来,慈安已经被封印在容王妃体内,有她在,她们不敢动安儿一根汗毛的。” “是么”洛无忧身子微晃,声音轻飘飘的。 柳随风桃花眼眨了眨,点头:“是,少夫人,属下保证绝不会有事的。还有七大长老也在,属下便是先回来向少夫人报信,也是回来重新安排人手的。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 “那你先去吧,早些赶回去帮他们。” 洛无忧说着回了厢房,转身双手却是紧握成拳,怎么可能会没事,若真的没事,容狄无论如何都会回来告诉他一声的。他明知道她在担忧,他不可能会不回来,而只派个柳随风来传话。 /半clubs浮生:无弹窗++ 定然是出事了。 女子脸色阴沉的深思着,连林婉微与沈素卿的喊声也没听到,林婉微看了看柳随风,那神色也有些凝重:“柳公子,你到底在隐瞒什么?是不是郡王他真的出事了。还请你和我们说实话。”他的表情,不对劲儿。 “林姑娘想太多了,真的没事,另外本公子还有事要做,便麻烦你们好好的照顾她,本公子说了,主子今夜必会回来,便必会回来,你们都别瞎想。” 柳随风蹙着眉撇了一眼林婉微:“这种大事儿,本公子哪里敢胡说?若是真的到时候有事,以洛无忧的个性,那还不把我给劈了,又哪里还敢拿来开玩笑?好了不说了,我先走了。” “哎,你等等,我们还没问完了,哎” 未多言,柳随风疾步离开,对身后沈素卿的叫嚣置之不理。洛无忧与林婉微这两个丫头没一个好骗的,尤其是她们那位少夫人居然什么也没说,真是一点也不正常,看着倒让人有些担心。 主子不让他们送他回王府,他们也实在没辙。67356 v1 ------------ 第794章再无路可选,那只是误会 “怎么样,机会只有一次,妹妹可千万别错过了。” 洛无忧看许久都还不肯松口的洛仙儿:“否则的话,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看来妹妹是不想要这条活路了,那也就怪不得姐姐了,来人,带妹妹下去梳洗一番,然后押去菜市口。” “是,主母,您放心,我肯定会给她打扮的漂漂亮的,铁定会有很多人来围观,保证那消息会在第一时间传到老妖婆的耳朵里。”摇光笑上前便拽着洛灵儿的肩膀提了起来。 洛灵儿终于脸色大变:“等等,我答应,你,你想问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可是,你也得答应我,放我走。”好死不如赖活着,可不是么?不久之前她还和杨刚说过那样的话,可没想到,现在轮到洛无忧对自己说了。 瞟了一眼杨刚,此次他坐着,她跪着,那心上便有无数条虫子在嘶咬一般的难受,让她也恨不得放条盅虫,将他活生生的咬死。若不是他,他们怎么会那么了解她的行踪,若不是他,她又怎么会栽得这么惨? 她却不知,她的栽是必然,虽然杨刚早就找上了容狄,可彼时容狄的人也早就在监视她,就算没有杨刚,她还是得栽。67356 “如此就好,妹妹既然上道,那姐姐既然也会讲道义,你给我的消息值多少钱,我就会付你多大的酬劳,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洛无忧敛笑道了一句便转过了头看向屋中两个男人:“恰巧白尘与杨大人都在,便也不妨一起听听,想来你们也会很感兴趣。” 感兴趣,她这不过是想防止她说假话罢了。 可恨的是此时她已再无别路可走,落到慈安与落到洛无忧的手上,她自然选后者,不管那一线生机存不存。 总是得搏一搏才知。 洛灵儿恨恨的捏拳,终还是不得不开了口:“我来秦都的目的你们都已经知道了,这没什么好说的,她不过是让我带曦和令前来秦都,一方面寻找机会查探出浮生残卷与另外两枚曦和令的下落,一方面找机会借身份进入秦朝堂制造动乱,另外查探出玄武使是死是活。” “还有就是监视青龙和白虎。慈安早就怀疑身边有内奸,换言之从青龙与白虎离开南齐开始便已经成了弃卒。她早就找好了人接替。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罢了。”说着她看了一眼杨刚,眼里有些哧笑。 杨刚微微蹙了蹙眉,他一直以为他隐藏的很好,可是没想到还是被老妖婆给怀疑了,说来若不是此次来到秦都,又遇到容狄派人除掉了后来的那些人,只怕他此刻已然躺在棺材里。 还真是个狠毒的恶婆子。 洛仙儿收回眼神继续道:“几个月之前,巫哲开启九转神盘之后,老妖婆有几日心情很不好。后来,她召见我,告诉过我在秦都有她的暗部,也告诉了我联络方法,不过那些人根本不会听我的,有也没有用。想来告诉我也只是为了震慑我让我不敢背叛她而已。不过为了完成任务,她还是分别先后派了几批人前往秦都。” “那些人你们该都知道,都被你们给除掉了,当时我就感觉不对劲。自然也不会再按照她的命令去行事,那个恶毒老妖妇,毁了我一辈子,她还想要我给她卖命?呵,她还真是想得美。后来便是你成亲之后容狄领兵南下,我便知道老妖婆定然难逃此劫。 她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只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容狄和君惊澜两个人领了那么多兵,明明都已经公告天下老妖婆死了,她却偏偏又出现了。果真是阴魂不散!”说到最后,那声音里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恨意。 “你确定她在秦都之中只有一片暗桩?还有没有其它的或者你也不知道的?她们的联络方法又是什么?”洛无忧蹙了蹙眉,换言之后面洛灵儿的一系列行为都是她自己所为,包括进入傅家。 这个女人能在慈安的眼皮底下骗过慈安,可还,真是不简单。不愧是流着慈安的血,若不是杨刚,只怕就算容狄在边城撞到她,也不会怀疑她的。后来的事也不会那么顺理成章。 定会再费一番波折。 “我知道的的确只有一处,幽灵卫,就是昨夜出现在容王府的那些人,至于具体数目有多少,隐藏何处我却不知。联络的暗记,想来你也知道,就是那黑色骷髅花。不过原本不是的,只是后来四圣使接连出事。” “所以才变成了黑色骷髅花,这个其实是连白虎也不知道的。”所以杨刚所谓四圣使皆知黑色骷髅花那只是个误会,变更过后的暗号,实际只有三人知道,慈安,与她最信任的巫哲,还有就是洛灵儿。67356 至于杨刚,则是误听而来! “我所知的就这么多,你们再问我也说不出什么了。” 洛灵儿说着抬头看向洛无忧,“信不信由你们,杨刚好歹不也是个青龙使么,是真是假让他仔细的辨别一下不就知道了。总之我说完了,接下来,该如何,我相信大姐姐你心中会有数的。” “我自会让杨大人分辨,妹妹如此配合我很高兴,不过,妹妹只怕还得在这王府的地牢里多呆一段时间,若有任何想起来的,也欢迎你随时来找姐姐补充说明,当然,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洛无忧笑了笑,眼眸直直落进洛灵儿的双瞳:“相信妹妹这个时候也不愿意在外面多行走,否则,要是真的被人当街给虏走那可没有人能救你。说起来这都城的治安不太好,这种事儿,姐姐可是亲身体验过的。” “”洛灵儿愤恨不语。 “好了,你们将她带下去,记得,好好的关照。”关照二字咬重,自不是真的关照,而是好好的看管。 “是,主母放心。” 摇光应声押着洛灵儿将之重亲送进了地牢,洛无忧看着洛灵儿的背影眸光却是幽深如雾。嘴角亦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冰冷弧度。 墨白尘看得微有蹙眉不解,洛灵儿所说自然不会是全部,不过就算慈安真的还有底牌也肯定不可能全都告诉她。 “无忧可有什么发现?又是否有什么需要朕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无妨,朕来时,身边也带了不少的人手,帮着寻人也是很有一手。”墨白尘出口问,面色有些担忧,显然也已知晓安儿失踪一事。 “多谢白尘,是有一事需要白尘允诺杨大人帮忙。” 洛无忧摇了摇头,拒绝:“洛灵儿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慈安狡猾,洛灵儿亦如是,六分真话,三分胡言,还有一分似是而非,用意很深至于这些想来杨大人心中也已有数。不过,连那般的痛楚都能忍,刑问对她亦无多大用处。为了保命,她只会抵死不说。如此也算是有收获。” “无忧可是想再来一次垂钓?”墨白尘眼眸微闪,眨眼便已想清女子所想,淡淡的出声:“你放心,此事朕必会命杨刚办妥。容王府里事多,而杨刚对圣阴教之事,算知道一些,不若便先让他留在这里任你差遣。” “至于寻找令弟之事,我已吩咐人私下打探,我的人都面生,不易引起怀疑行事起来也会方便很多。你也不用担心,无忧乃天命凰主,吉星高照,令弟也定然会没事的。若还有其它的消息或有其它事需要朕做,无忧尽管开口。” “如此便多谢白尘了。” 洛无忧应下,慈安的确在她们手中不假,想要救回安儿最直接的办法便是留在王府等她的人找上门。可是听了洛灵儿与祈老所说之方,她认为那个可能性不大,若真的等,不管是不是空等,都必然会很被动。 而墨白尘所说的确是她现在唯一可做的。 墨白尘并未久呆,杨刚也照着洛无忧的吩咐下去安排,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洛无忧去了一趟灵犀院,看了一下容王妃,吩咐了人加强守备,便带人去了顾府,还未走出去,便碰到了前往容王府的顾青岩和洛秉书,以及从章府赶来探情况的大师兄莫寒。 顾府之中都派人守在暗处,可无奈昨夜容王府的动静闹得太大,且无忧还特意传讯让顾若兰回顾府。其中一联想,安儿被抓失踪的事儿,很难瞒得过去。这件事她也不打算瞒。 却必得亲自回去交待清楚,她绝不会让安儿出事。 她一定会将安儿平安的找回来。 昏暗的地下石室之内,点着一盏油灯,借着油灯的光亮,隐约可以看到在那石床垫着的厚厚锦被上,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儿。他眼帘紧闭,呼吸均匀,似正在憨睡。 不知过了多久,那如扇般长布卷翘的眼睫,忽地轻扇了几下张开,下一瞬那昏睡着的小人儿却是一个激灵,从石床之上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大而有神的眼睛撇向四周,看着光秃秃的四面墙壁,和那一扇冰冷的铁门。 安儿脸色瞬间紧崩,昏迷前所有的记忆都瞬间回笼。揭开身上的被子小家伙儿跳下床,走到那铁门前拉了拉,纹丝不动。 伸出小手在门上拍了拍,砸出道道儿的闷响儿。小手砸红,却是没引来任何的回音。毫无疑问,他不止被抓了,现在还被那些可恶的家伙给囚禁了。 这里什么也看不到,甚至,他不知道他到底被关在哪里,只能大致猜测这里是一间地下囚室。倒也还算干净整洁,有床有桌子,还有水和恭桶。他们这是打算让他在这里就地解决人生三急? 小家伙儿眼睛瞪着那恭桶,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原本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没想到会被二次堵截。安儿黑着小脸,颇为郁闷,真不知道他这是走的什么霉运?那小叶山那么大的地方,怎么就偏碰到他们了? 还有那死老头,昏迷前他听到他的吼声来着。 怎么他都没把他救出去?好歹也活了一百多岁了,不过连那么几个杂碎都收拾不了吧?那他这么多年功白练了,那多么年饭也白吃了。 -/ 也不知道娘亲现在怎么样了,收到他被抓走的消息,一定会很焦急吧?还有姐夫又脱险了没有?师父当真不靠谱儿,如果是姐夫在,肯定不会像老头子一样任由他被别人抓走。早知道他就不走了,跟着姐夫躲在暗处。 没准儿还能逃过一劫。 安儿气乎乎的想着,只是很快就把那点乱七八糟的心思给甩了开,小脑袋贴在那铁门,那铁门外,传来阵阵的轻微的脚步声,似有若无,由远及近,仿佛踏在小家伙儿的心尖儿上。 让他整人人都紧崩了起来,本能的往自己的身体各处摸了摸,他这才发现自己随身所有的毒药都被通通搜走,甚至,就连他藏在束巾下头发里里的氧粉都没放过,全都给搜得一干二净。 这些混蛋,看他样子也知道他才两岁,用不用防他防得这么彻底?安儿嘀咕了一句,听着那脚步越来越近,一直停在门前,额头都出了一身冷汗。毒是他的倚仗,武功?有一些,可是对上高手,那也不够看的。 想起那些人杀人不眨眼的样子,想要保持自己不紧张? 安儿发现还真有些难!67356 v1 ------------ 第795章好一张利嘴,他要上茅房 哐啷―― 冰冷的大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道巍峨的身形出现在了铁门外,瞟了一眼空荡荡的石室和那依旧还在那石床上‘昏睡’的小孩儿,那人面无表情的走进石室踱步到桌前,将手中的食盒放下。 又打开盖子,将里面的东西都一一的拿了出来,食盒里装的自然是饭菜。那人动作极为缓慢,床榻之上,原本眼帘紧闭的安儿将眼皮撩开了一丝丝,从他的角度去看,只能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 很高约一米八左右,身体不瘦也不胖,只能看到一张侧脸,刀削过一般的脸庞,透着几分冷硬和刚毅,年纪四十岁左右,五官看来很陌生。至少他从来不曾见到过,那实实在在是个陌生人。 也是,那个女人的人,他肯定不会见过,前世今生这还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有交集。又怎么可能会见过?不过,眼前的人虽然看着无害,但那一身内敛的气势依旧让他不敢大意。 安儿看得有些仔细,也有些出神,那桌上很快摆了三四碟的菜,都是些家常小炒,虽不奢华,却抵不过做的还算精致。那菜一上桌,便有一股子菜香味儿在空气中四溢,丝丝缕缕飘进鼻翼之中,勾起了人肚里最肌饿的馋虫。67356 咕噜,咕噜 寂静的石室里突的爆出一阵声响,响声起的同时,安儿懊恼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该死的肚子,什么时候不好响偏偏这个时候响?这不是赤裸裸告诉人家自己在装睡? 真是丢脸死了。 他本能的再次瞟向石桌,正好对上男人那双眼,双眼皮,很狭长,眼神透着股子凌厉和阴冷,有着胡茬的嘴角却是勾着一抹弧度,依旧冷硬,却又似带着丝丝戏谑。 那人也看着他。 好半晌,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解穴的时辰早就到了,我就说怎么人还不醒?原来是饿昏过去了,不过看来今日厨房做的菜还算不错,至少,连那昏睡中的人都可以引诱的醒了过来。怎么,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来对你用刑的,所以不止是饿昏过去,还有是被,吓晕的?” 许久之后,男人当先开口打破了平静,很醇厚的声音,那话那声音落在小家伙儿的眼中却是很欠扁。小家伙儿闻言索性一个激灵从那石床之上翻身下了石床后直接走去了那桌子边。 对男人轻哧了一声:“哼,你才是被饿昏吓昏过去的,告诉你,本少爷只不过是觉得有些冷,不想起来罢了。不过你们这什么破地方,怎么老有种怪味儿,害得本少爷睡都睡不好。还有那被子也不够暖和,那么粗糙的被子怎么能拿给本少爷用?我好歹也是个相府小少爷。我姐可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我姐夫那可是未来的皇帝!” “我姐就我一个弟弟,我姐夫没兄弟姐妹,就我一个小舅子,他们可向来都最疼我了。你们居然敢这样对我?我告诉你,你们要是不好好的给小爷伺候着,等我出去以后,我肯定会告诉我姐和我姐夫你们虐待我。到时候让我姐夫下旨,抄了你九族,砍了你脑袋,哼。到时候看你们还得瑟!” 小家伙儿站在那长凳之上,双手叉腰,鼻孔朝天,看向那男人扯着嗓子威胁着,把个世家的纨绔少爷凶狠的本性,当真是演了个淋离尽致。心中却是愤愤不平,该死的男人长那么高干嘛,害他站在登子上都还得仰头去看。 真是可恶! 他莫不是还真以为他会怕他?他们抓他来也不过是想拿他威胁姐夫和娘亲罢了。哼,既然如此,至少在这之前他的生命安全,那是绝对有保障的。那他又何必对他们客气? 那人脸色有些阴沉,冷哼了一声:“哼,相府小少爷?太子妃的亲弟弟,未来皇帝小舅子?看来你靠山还挺硬的?小子,你莫不是真以为爷不敢对你动手?都已成为阶下之囚,居然还敢威胁?果然是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 “切,什么不学无术?我才两岁当然不学无术了!哪像你,年纪一大把了却就知道欺负我个小孩子?你也不嫌臊的慌?有本事你自个儿去和我姐夫单挑,你看我姐夫不把你打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 安儿撇撇嘴边说边挥舞着小拳头:“我看你这样儿,纯粹就是嫉妒,嫉妒我有个好出身,而你没有,嫉妒我有个太子妃姐姐,有个未来皇帝姐夫,你也没有。不过这个你嫉妒不来,也羡慕不来的,这是天生的,叫命。知道不,你啊天生就是给人做走狗的命,认命吧你!”6.7356 “你” 男人闻言,脸色已是暗沉黑如锅底,“倒是好利一张嘴,等时候到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嘴硬得起来,到时候可别吓得尿裤子向爷求饶,相府小少爷,皇帝小舅子,你现在还是给爷乖乖的呆在这里,可千万不要想着逃跑。” “否则的话,就你那小胳膊小腿儿,只怕是真的要再折一次。我可不想对个奶娃娃动手,传出去笑掉人大牙,而且,也太嫩,怕是几根指头劲儿稍使大点儿也会”那人眼神里透着野兽般的残忍和凶狠,冰冷的眼神看向安儿,嘴里爆出一串极其阴冷的笑声。 那笑声当真是听得让人寒毛直竖,却又带着浓浓的嘲弄,仿佛在说他就像是根野草,他一指头就能掐断,如此的弱不禁风,在他眼中比之蝼蚁还要弱。 那赤裸裸的蔑视,让安儿不止竖了寒毛,更是心头火起,连那头发都快要根根炸毛的竖了起来。却是生生被小家伙儿给压了下去。 肉乎乎的小脸儿那是面色瞬间惨白,:“你,你,你个大男人好不好意思,你还真想对我对手不成?我告诉你哦,我,我不会怕你的,你要动了我,我姐和我姐夫,绝不会饶过你的。” “大不了这样,我,我也不跟我姐夫告你的状了,我也不让他下旨灭你九族了,你们放了我,我当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生过?”声儿如筛糠不停的发颤,小嘴儿一瘪,大大的眼睛里也氤氲了泪水,一脸怆惶害怕的样子,当真像是受了惊的小般鹿惹人怜爱心疼。 那叉着的双手也放了下来,面儿上装着可怜,心头却有些诧异,刚刚一直集中着精神,都没注意到,他被折的手居然已经被复位了?是这个男人做的?不是他反正也是他们的人。 如此只能更证明他们不会对他出手,安儿脸上挂着泪,心中也总算是彻底的松了口气,自然而然脑子也便灵活了起来。 “怎么,终于知道怕了?知道怕了,就好好给老子呆在这里。等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带你离开,只要你乖乖听话,老子不会动你。”那男人见小鬼害怕的表情,面色好看了几分,阴恻恻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才没走两步衣襟却是蓦然被拽住,他转身,看着身后一脸可怜兮兮小家伙儿有些不耐的喝斥:“你个臭小子,又想干什么?有得吃你不吃,是不是想要我把饭菜撤走好好的饿上你几天?上头有话不能伤你性命,可没说把要把你当祖宗伺候,反正饿上几天也不会出人命。” 小家伙儿忙摆手:“那个,我吃,我当然吃了,不过,大叔,你别生气,我和你打个商量成么?那个东西我能不能和你换一下?那也太那个了。” “哪个东西?” 中年男人一愣顺着小家伙儿的手指看了过去,顿时脸色有些发黑:“那个东西怎么了?合着你还不想用,还觉得不配你的身份?莫不是你还想要我给你弄个纯金的来?小鬼,我告诉你,你可别太过分。” “不是,我要金子的干嘛?我是想拿那个恭桶跟大叔换个茅房,您想想我吃也在这儿,睡也在这儿,要是拉撒还在这儿,那多脏?那味儿多难闻?你也知道小孩子屎尿多,我可不想到时候这干干净净的屋子,一股子臭味儿。” 安儿一脸嫌弃至极的表情:“那样也太熏人了。不止熏我,到时候大叔你要是进来给我送饭那不也得熏着您不是?所以,您看这样好不好,您就给我换个地儿让我上茅房解决吧。反正我是不要用这个。” “拿恭桶换茅房?” 那人冷笑的看着安儿:“你小子该不会想借机逃跑吧?我告诉你,这里的守卫多着呢,就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况且,你们大户人家不都用恭桶?这个时候你还嫌弃起来了?” “那也没人天天把这个东西摆在自个儿屋子里啊?总之我不要,我就要上茅房。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你要不换也成,那你把饭菜收走,我不吃了,大不了我不吃不喝也就不会拉屎也不会尿了,就不会臭了。”小家伙儿见状也是不乐意了,拽着男人的衣襟眼一瞪,竟是闹起了绝食。 cc “我告诉你,我姐夫说了,士可杀,不可辱,要是让别人知道,我居然在这里这么窝囊这么惨,我以后出去多没面子。肯定会被别人笑话。你也别以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的,我说了不吃就不吃,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你”个臭小子居然还敢威胁他? “你什么啊?难不成大叔你这么大个人还怕我一个小孩子?你看看我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身上更是要啥啥也没有,我能做什么?你总不会以为我还能从你们这里跑出去?你当我是傻子?” 安儿冷哼了一声道:“我又打不过,那我自然等我姐夫来救我了,他一定会来的,我姐姐也一定会来的,他们一定会救我的,我在这里好吃好喝的。干嘛要浪费力气逃跑,跑得掉还好,我这小胳膊小腿儿,要是跑不掉,岂不是会被你们给打成残废?我才不想做残废。” “你倒还挺有自知之明?不过你以为我凭什么会答应你,相府小少爷,别忘记了,你现在可是个阶下囚?你以为你这是在相府,王府,还是皇宫?”中年男人冷笑了一声。 那双眼里染着些许怒气和幽冷的光,看着有些发冷,那一句话也像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般,听着有些渗人,就那般落在安儿眼里耳朵里。 他知道,那是杀意!67356 v1 ------------ 第796章就和他杠上,顾家人担忧 男人浑身都散着一股冷意,冷得有些渗人,那眼神更是赤裸裸带着一股子杀意,让人有些不敢逼视,安儿看得那脸色更加的白。心中却颇不以为然,要真想杀了他,又岂会浪费这么大番精力? 他们还真当他是吓大的? “总之我就这一个要求,我要上茅房!”小家伙白着脸,却是死拽着那人不肯松手,那语气极为坚定,一副就和那恭桶和他杠上的表情。 那恭桶的确是太脏了,就算有人来倒,那味儿也难受啊?况且,不找机会离开这囚室,他怎么找机会逃? 不逃,不逃的那是傻子! 若不逃,难不成真等着他们拿他去威胁娘亲和姐夫?真以为他小安儿是那么好拿捏的,这群混蛋,不止抓他囚他这么对他,还敢对他动杀念?他们最好就天天祈祷,别被他找到机会。67356 否则等出去了,他一定会领人来把这里彻底的铲平了。 安儿恨恨的想着,那大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瞪着那中年男人,看得中年男人脸色越渐的阴鹜,沉沉的像是在滴着水。 许久,他才憋屈的出声:“行,你不就是想上茅房,我还真就不怕你逃,你逃一次,老子虐你一次,老子倒要看看你个臭小子到底能不能逃出去,皮又有多硬?”这个小子,还真特么的难缠。 偏偏上面下了死令,绝不能伤了人。更可恨的是,看这小子个头儿小,又胡搅蛮缠,却还真有些小聪明,不过他以为这样就能逃得了?果然还是个小屁孩儿当真是天真的可以,也笨的可以。 那人说着冷冷的瞥了一眼往外走去,大约是不想再同一个小屁孩儿计较。当然更有可能是被安儿给气到,光听那铁门被关时的哐啷重响就知道了。 安儿脸上依旧保持着怆惶的表情,直到那脚步声彻底的走远,大眼睛恨恨的瞪了一眼那铁门,可惜身上毒药被搜走,没有武器,暂时不知这男人的深浅。否则,他会和他在这里穷墨迹? 等他摸清了情况,他指定会跑路,莫不是真以为他会傻傻的呆在这里,任由他们拿着他去威胁娘亲。或者等着他们来砍他么? 不过,试探下来也很清楚,他们暂时不会动他,抓了他没对他用刑,还好吃好喝的供着,那肯定就是那老妖婆失败了。说不得她已经被姐夫给生擒,他们不过是想拿他换回人质。 安儿如是想,暂时收敛了心思,返回桌边吃饭,不管如何总得填满了肚子才能有力气想出办法逃跑。至于他们会不会在饭菜里下药? 那基本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且不说毒药能否瞒过他的鼻子,就算他们真下药,也绝不可能会对他有用。 顾府,气氛有些压抑。 洛无忧将所有的事都说了一遍,听到安儿失踪的消息,顾若兰泪珠子当即便浮上眼眶,却是强忍着没掉下来:“无忧,你也别急,安儿向来聪明,娘相信他不会有事的,况且郡王他不是已然在找了么?” “你放心,娘知道他不会有事的。你这些日子也要出行小心,身边儿定要多跟些人才是。郡王他分身无暇,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安儿已然出事,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事。” “你也不要内疚,安儿一直跟娘念叨,一定要学好武功保护你。这是他想做的事,也是他该做的事。”眼底担忧都被隐藏,无忧已受的够多,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她压力。在祈山她给安儿讲的最多的便是他的姐姐,就是希望拉近他与无忧的距离,以后,等安儿成人,姐弟两相互扶持。 安儿也能成为无忧的依靠。如今儿子被绑走,她如何能不担心,担心之余却也欣慰,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她能不疼?又怎么忍心去责怪?更何况无忧对安儿的疼爱,她看在眼里,比她这个娘也不浅一丝半分。 顾若兰安慰着洛无忧,双手却是一片冰凉,下一瞬,被一只带着些热度的大掌给包裹住,她撇头看了一眼洛秉书便移开了眼,却是并未抽回手,自从祈山回都之后,这也是她第一次没有抗拒这个男人的接近。6.7356 或许此时此刻,她也需要有人给她一个支撑。 洛无忧敛了敛眉似若未见:“娘与外祖母请放心,夫君那里说了,今夜就会赶回,想来到时候定然会有消息,女儿这边也已安排了人去找。我们又还有人质握在手中,安儿的安全绝无问题。只是要将安儿救回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时间,她们需要的的确是时间,安儿的性命定然无虞,既然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抓走安儿,不管是为了换回慈安,或是有其它的目的。 总逃不过四个字:必有所求。 否则,没有人会做这样无聊的事儿。 而那对象显然只能是针对容狄,和她。安儿的遇险,不过是受了他们的牵连,与相府无关,与顾府也无关,她并不希望将这两府牵进来,只如今来看,却也不可能,这两府与她都有密切的关系。 那些人若是为了增加筹码未必不会如此做。也正因此,她思虑再三,才让域传信回无忧城,让顾流年带人返回秦都顾府,这个时候有他在顾府,她自能少分出一部分心思。 “如此便好,我们便先再等等吧。你娘说的对,你也注意保护自个儿,他们的目标可不止安儿,还有你无忧。半个月前流年便已传信,想来最多十来日便会返回都城了,你不必急,有你外祖父,你舅舅,还有流年子熙,我顾家的人不怕死,他们若敢来,只管来便是。” 顾老夫人说着声音有些泛冷,转而又是一叹:“你这丫头也是,这么大的事儿却是都不告诉我们,把什么都自个儿扛着,你这是想让你外祖母心疼死。无忧丫头,你可也是拜过顾家祖先的,也是我顾家的人,以后可不能再这样。若再如此,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外孙女儿。” 老夫人撂下狠话,那苍老的脸上也布着些怒气,能不气么,发生那么大的事儿竟是半点儿风儿都未漏出来。这丫头总想着保护他们,可她自个儿才多大?应该是他们保护她才是。 “外祖母放心,以后无忧再不敢了。不过,如今人手已然够多,我想还是不要告诉二表哥了,他方才入营不久,这个时候再让他回来也不便,况且,就像外祖母说的,大表哥就快回来了,有大表哥帮我也是一样。” “你不敢,我看你敢干的事儿多着呢!” 顾老夫人嗔怒的剜了无忧一眼:“还有你那说的什么话,这有什么不便的?他也是我顾家的人,这出了事那就得一起扛着,没有你扛着他却不知的道理,他可也不小了,就你还得叫他一声表哥,他也是时候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了。” “外祖母,无忧不是那个意思,您看上次可不也靠了二表哥帮了大忙么?况且军营之中有军营之中的规矩,尤其是赤血军,军纪严明也不是二表哥说走就能走的。这于他来说也是个机会。以后有的是地方需要他帮忙,您不用这么急。” 洛无忧摇头道:“总之,我答应您,以后绝不会再瞒着您,你和娘就且放宽心些,除了大表哥还有外祖父和舅舅,还有大师兄在,一定不会有事的。不过我还有些事所以要先回王府,等到时候有了消息,我会再派人过来告诉外祖父和外祖母。” 明知安慰无用,可这个时候除了如此安慰,似乎,根本没有其它的话可以说。除非她能把安儿平安的带回他们面前。 否则,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这,也好,那你自个儿一路上小心些。”顾老夫人叮嘱了两句,看洛无忧带着丫鬟离开,那眼泪才流了出来。 不用看她也知道顾家人此时的表情,洛无忧却未回头,提早离开,也是想给众人留下发泄的机会,有些担忧哭出来才好,憋在心里只会更难受。 莫寒也随着一起离开顾家回了王府,顾亭之与顾青岩还有洛秉书三人派人前往朝上告假。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是担忧的。洛无忧自也是一样,且她担忧的不止安儿。 还有容狄! 那个疼她入骨的男人! 那心中早就隐有的不安似乎也越来越浓,以他的武功来说,就算真的面对慈安想要救回安儿,并非需要多大的力气。她前往灵犀院时,自然也问过父王也问过祈老当时的详细状况。 慈安的确在不假,除了慈安之外却只有一名所谓的幽冥死士,可他却单独让安儿下山,这个举动让她无法不担心,若没有特殊原因,他不会这么做。 毕竟小叶山离都城也有几十里地。 安儿一个两岁的孩童,路上难免会出意外。他却还是这么做了,除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可以保护好安儿。 可他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还有祈老所说,父王极怒误会之下,打了他一掌,而他为了救母妃的情形听祈老的形容,显然的,是他又施了秘法,母妃的心脏与常人有异,并未生在左面心房,而在右边! 这点身为医者,又一直都为母妃调理身子,她自然知晓。结合所有的情形她唯一想到的便是容狄他,受伤了。且定然伤的不轻。否则,他不会不回王府,不会不让她知道。 这让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无法不去担忧。只不知他现在在何处,伤势又可曾严重?柳随风不说,她无法确定他的所在地,都城这么大,能去的地方太多,明月楼?别苑?还是离小叶山最近的那个竹屋? 不会,这些地方,她能那么轻易便想到,容狄他是绝对不会去的。他要避开她定然会选择她想不到的地方,她想不到的地方? 洛无忧脑子里闪过无数地名,却都无法确定他到底会去哪里?思索良久,她蓦然间却是停下了脚步。 或许,有一个地方有可能。67356 v1 ------------ 第797章画舫上争执,助他重封印 秦淮河的河面中央,停驶着一艘华丽的画舫,舫内一间屋子里,缥缈的纱帐层层垂落而下,摇摇曳曳不停的摆动,如梦幻一般缥缈,却又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诡异。 那纱帐下的锦榻之上,盘膝坐着一名男子,依旧那袭染血的墨袍,苍白如玉的容颜有些扭曲,他整个人身上身上不停的冒着丝丝缕缕的黑气,就像是从他皮肤里渗透出来的一般。 不停的往外渗,却又不会飘出这个屋子,只在男子身边聚集,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诡异的一幕,让守在屋子门口的千易,整个人都像是木雕一样瞠目结舌到无法言喻。那眼中浓浓的震惊和心痛,亦让他整个人,手指都紧扣溢出丝丝的鲜血。 这才是生死咒,困住曦氏一族上千年的生死咒。 而那生死乱之毒不过是曦氏族人研制出,用来压制这怨咒的一种上古奇毒。少主身体里的毒不是被解,而是在解毒之时那封印被撕裂,所有的毒素都被怨咒吸尽。以至于那封印松动之后,怨咒千年之后破体而出。 如今少主又身受重伤,他都不知道少主有没有能力将之暂时的重新封印。原本少主还有半年的时间,如今只怕根本不可能撑到半年。那黑色怨气涌出,整个屋子都变得格外阴冷森寒,让人蓦然间好似身处在九幽地狱。67356 他,到底该怎么办? 千易不是震惊到不能动,而是被那怨气的气息压制到无法动弹。他站在站屋外尚且如此,可想而之,屋子里的少主又会是怎样一种情形?不止这间屋子,几乎整座画舫都同时被那气息所迷漫。 外面虽看不到那魔魅的黑色气息,可是那阴冷森寒的感觉,还是让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察觉。他们都是武者,那样明显的改变,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七大长老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大长老更是举步便往气息来源处走去,想要强行闯关进去,却是被闻声的千易给堵住了去路:“站住,少主有命,你们都不能进去,在外面等着即可。” “千易,让开,让我们进去看看少主他到底怎么了,让开――”大长老沉声怒喝,那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少主正在疗伤,你们进去,只会打扰到少主,妨碍到少主,且少主之命千易不敢有违,就算是曦氏长老,也必得奉族长之命是从。难不成,你们全都忘记了?你们不是祭司,现在不能进去。且你们也没有修习凝月诀,进去也是帮不上任何的忙,反而只会添乱。”千易早已踱步到长廊边儿。伸手阻住了所有人的去路,脸色亦苍白透着阴冷。 放他们进去有什么用? 他们现在根本帮不上忙,帮不上任何的忙,只能像他一样着急的看着,揪心的撕扯着,若是他们真的知道了,也只会让情形越来越糟糕,甚至于有可能让事情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三长老闻言大怒:“就算我们不是祭司,可现在少主也还未继任族长,他的命令也不算是族长令。在特殊时期我们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千易你最好让开,否则我们一起上,到最后你就算不让也得让。” 千易只冷冷的回:“这话你们可以等少主出来之后,再去对少主说,相信少主会很乐意听。毕竟这族长之位,从来都非少主所愿。他也一直在等着可以撂挑子不干的机会。你们想要进去可以,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你”三长老气到无法言语,只能愤愤的指着千易。 几人争执间,谁也没有看到,在那画舫的另一端,有道身影一闪即逝,顺着那开启的窗棱飘身进了屋子里。依旧是那袭黑色的宽大袍摆,头上亦戴着那黑色的帏帽,苍老而干瘪的脸庞,寂寂无波的双眸落在那床榻间的男子身上。 幽幽一声叹息。 而后他身形飘到男人身前,也坐上了床榻之间,一掌拍出,那柔和的劲风落在男子身上,男子身形随之一转,变成与他面对面盘膝而坐。与之同时,那双干枯的双手抵在了男子双掌之间。 有丝丝缕缕的清浅月华之芒顺着那干枯的手掌溢出,而后被输送转进男子的体内。容狄紧闭的眼帘微掀,看了一眼眼前之人。却是一言未发便重新闭上了眼帘,借助那人的内力,将体内溢散的黑气丝丝缕逼回。6.7356 并重新进行封印。 屋外争执却还在继续,两方人马谁也不让,谁也不肯退。 七长老蹙眉上前轻声劝:“千易,我们只不过是担心少主,你就让我们进去看一眼,这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我们也不会乱来,我可以保证。我们和你一样都是以少主的安危为重。” “少主命不可违,千易乃少主贴身隐卫,只服从少主的命令,七位长老请回吧。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若想进去,可以,那就只管动手,杀了千易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即可。”千易态度极其强硬,甚至已然拔出了兵器,横在了几人面前。 七大长老顿时气怒不得,千易说的的确没错,他是上任族长的贴身隐卫。在族长去世之后,便也顺理成章奉命呆在少主身边成为少主的隐卫。他只需要负责服从的只有一个人。 那便是少主。 他们是曦氏的长老,自然有权前去探视,可也如他所说,少主本就不待见他们,更加不想接下这族长的位置,足足五年的时间他们都没能改变他。如今少主好不容易改变了态度。 若是他们做的过激了,以少主的性子,只怕当真会撂挑子不干。那他们岂非更加的得不偿失?可如此在这里等着,当真让人焦心不已,尤其越接近这里那股子气息越是浓郁。 让大长老整个人也像是蒙上了一层黑气。那脸色阴郁到了极至,那心中的不安预感,也是越渐强烈。双手也都握成了拳头。 “七位长老不妨听我一言,既然少主下此令必然有其原因,不若还是请七位长老前去前厅等候,说不得一会儿少主就会出来了。且千叔现在正在气头上,不若让随风和他聊几句。说不定千叔和随风聊过之后就会改变了主意呢?” 站在一旁的柳随风见状,终于走了出来,打着圆场,这些老头儿真是,就这样僵持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那不是浪费时间?看几人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柳随风瞟了瞟了那尽头处的屋子。 桃花眼帘轻眨:“几位还不离开么?少主可还在运功疗伤,你们也都知道这其间绝不能有任何的打扰,若是你们再争吵下去,万一害得少主气劲岔了道,走火入魔的话,我看你们都担不下这个责任。” “我家老头子也正赶过来,如果到时候他知道了,只怕也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老头子对少主比对我可还维护,随风劝几位还是先离开,否则,到时候若少主真因你们有什么意外,到时候你们就算不想动手,我家老头子也必然会和你们动手。” “莫不是我们几大长老还怕他们不成?哼,我们先离开,这小子说的对还是少主的安危为重,先等等再说。”七长老冷哼着剜了一眼柳随风,当先离开,其它几人犹豫了片刻也都纷纷退回了画舫的前厅。 “你还不走?”千易目送七大长老离开,松了口气,看向柳随风却是又冷下了脸:“赶紧离开这时里,去看着他们,别让他们来这里捣乱。” “千叔你还真无情,好歹本公子刚刚也才帮了你不是?你要不要对我这么凶?你这刀晃眼的厉害,还不赶紧的收起来,莫不是你还打算恩将仇报真对我动刀不成?我又没想进进去看,只是想在这里陪你一起等而已。” 柳随风手中玉扇一合,落在那大刀底端,托起那大刀,示意千易把刀赶紧收起来,千易冷哼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伸手便把那刀入了刀鞘。 哪知,就在他动作时,对面柳的那把玉扇却是突落在千易的身上。千易脸色大变,闪身,却是没能避过,直直被柳随风给点了穴道。 “你” 说了个你字后却再发不出声音,千易瞪大双眼如凶兽般恶狠狠的瞪着柳随风,那眼神吓人的紧,观其意不言而喻。 若等他穴道解开,定会撕了他。 千易实未想到这柳随风竟然敢如此大胆,不尊主子令不说,还敢突然出手点他的穴道。七大长老都被他拦了下来,却是偏偏一时大意之下着了这么个毛头小辈儿的道。 当真让人无法不怒! “千叔放心,随风别无他意,只想知道主子到底怎么了。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这个浅显的道理千叔应该懂得才是。千叔关心少主,随风一样关心,只一观绝不会于少主不利,这点请千叔放心。”柳随风却似仿若没有看到一般,面上含笑说了几句,就越过千易朝里甲板里端行去。 转身笑容尽失,他可不是那群老头子,会被他几句话就震住,守那什么该死的族规?少主的情形不好,这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以为他光瞒着就行了?他关心少主,可他们就不关心了? 跟在少主身边也是多年,他可还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形,早在他们赶到小叶山将少主接回之时,他就察觉少主身体有些不对劲儿,那样隐忍的痛苦表情,他还从未在少主身上看到过。 回神他却是一愣,那股气息竟在不知何时变淡,此刻竟已渐消失无踪?奇怪中柳随风不由加快了脚步。 而此时,屋子里的封印已近尾声,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那人却是突的张开了眼帘,看了眼对面眸子依然紧闭的男子,将最后一道印诀打进男子体内,那声音里充满警告:“此次的封印最多能撑三个月,你,好自为之。” miao.bi.ge, 之字落,人已闪身消失在了屋子里。 柳随风的身影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出现在门口,看着那还飘摆着的纱帐和那窗格处一闪而逝的一角黑色衣摆,脸色微凝。再转头看向床榻上的依旧盘膝而坐的男子。却又微微松了口气。 看少主神色已恢复不少,那脸色总不再那么惨白,想来暂时应该没有大碍。只是那消失的人,到底是谁?是他在帮少主么?为什么他从来都不知道少主身边还有这么厉害的一个人? 他骤然出现在他的画舫之上,他们那么多的高手,竟然都没有任何的察觉?这个人,还当真是厉害的很。 不过,不管如何,总该是友非敌。 似乎也不用过多担心。 柳随风压下心中担忧,还未来得及有任何的动作,岂知那屋子外却是突然又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听着那声音,便让他瞬间狠狠的蹙了蹙眉。67356 v1 ------------ 第798章欠扁的男人,再骗她一次 画舫的甲板上,七大长老去而复返,只是这次却不止他七人,在他七人前面却还多了一个人,正是一路找来的洛无忧,女子面色沉凝,疾步而行。 “少夫人,就是这里了,不过千易一直守在这里不许我们进去,少主的伤势也不知道如何了?”话语里隐含着担忧,七长老一边走,一边朝洛无忧说着,看了一眼正襟危站的千易,狠狠的瞪了瞪眼。 那用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显然几人就是想借洛无忧的势,走进去看看,千易敢拦他们,可是敢拦少夫人么?他要真敢拦,他保证少主出来肯定剁了他握剑的手。 看洛无忧迈着脚步从千易在前走过,千易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七位长老都朝他投去愤愤的目光,对他太过分明的区别对待的表现,更是不满到了极点。 “怎么,现在不执行少主的命令了?现在不拦着我们了?千易,我看你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三长老更是当即便不满的嘲讽了起来,这老小子还当真是要不要做得这么明显,少夫人来了,他半个屁都不敢放,合着就就是想把他们给拦下来?67356 当真是个混账。 改天定得好好的教训他不可。 千易僵着身子却只能在心里边儿苦笑,随即也便看了开去,那阴冷的气息已然全数散尽。显然少主封印已然成功,他们想去看便由着他们去看好了,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少夫人居然还真能找到这里来。 看着眼前女子走来,他满心的复杂之色。 洛无忧亦抬头看了千易一眼,这些日子她一直派人在找他,却怎么都找不到他的踪影,没想到,此刻他又出现在这里?不过,看他此时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倒像是被人给点了穴道一样。 七大长老不满愤怒间没有发现,洛无忧却是看了出来,就算再怎么样他也不该一动不动,不言不发,她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震慑力。反而在这些老头子的眼中她这个少夫人,其实,可以算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若非容狄,估计他们也不会把她放在眼中。 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只扫了一眼洛无忧便收回了目光,径自进入了七长老所指的房间里,看着从门口步出来的柳随风,女子沉静的眼眸淡淡扫过去一眼,却让柳随风整个人都微微僵滞了一下。 不过也在眨眼间便褪去,那脸上又带上了玩世不恭的欠扁笑容:“呵呵,少夫人还真是好聪明,居然也能找到这里来,当真让本公子佩服不已。看来少夫人是不相信随风的话,不过,随风也不过奉命行事。” “既然少夫人自己找来,也不算是随风违命,相信主子也不会怪责,不过少夫人怎么可以怀疑本公子的话?好歹本公子也帮过少夫人您那么多次。我们也总算有些交情,本公子说了主子不会有事,便定然不会有事的。主子正在调息,不过也快好了,您这样怀疑本公子,会让” 柳随风不停的翻动着嘴皮子,画舫上的房间房门相对矮小,柳随风一个大男人站在门框中间,几乎堵住了整个房门。别说洛无忧,便是七大长老听着他的废话,都几乎想要爆走。 逍遥公子柳随风,这个人,当真是欠扁! 还是很欠扁的那种! 洛无忧只冷冷的看着他,什么话也未说,手指间瞬时多出一枚金针,那耀眼的金芒闪烁着森冷的光,让柳随风咽了咽口水,怆惶的移开了身形。 脸上也随之挂上了一抹谄媚的笑:“那个少夫人,主子已没事了,您请进。主子就在那儿呢,不信您看。”6.7356 真是个凶巴巴的女人,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她可好了却是直接动针!比他还凶残,偏她的身份摆在那,主子更还在此。他除了闪和躲,就不敢有任何还手的举动,否则,主子定然会剥了他的皮。 前面堵路的欠扁男人终于消失,洛无忧哪儿还顾得上去看他,一双眼眸扫向屋内,看着着那床榻之上的男人,迈步走了进去。屋子里,男子正收起指诀,眼开眼眸便看到女子正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担忧的脸庞,泛着晶莹泪光的双眸,她走的很慢,衣袂飘动之间,就像从九天之上降下的仙子,泛着一股柔韧到极致的美,让人无法不去心疼和怜惜。也让男人脸上的冷漠,在瞬间便消散怠尽。 “我没事” 男子从榻上下来,伸手一挥,那门板框啷的合上,所有人都被关在了屋子外面,女子也被男人揽进了怀中:“放心吧,安儿也不会有事,你应该相信他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在那之前,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 头枕在男子胸膛,洛无忧紧紧的拽着男人的衣襟,一直隐忍的情绪终于在看到他平安无事的那瞬间爆发,泪水也如雨水一般从那眼眶之中倾泄而出,一滴滴落在男子的衣襟前。浸透了那薄薄的衣物,烙上男人心尖。 滚烫如火般的炙热。 “无忧,安儿他” “我知道他不会有事,我知道你一定会把他救出来,我也会努力努力的把他救出来,可你也不能有事,知不知道?容狄,你也不可以有事。安儿对我来说很重要,可你也同样重要,若你有事我该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我好惶恐好害怕,你知不知道你想做的已经做到了。” “我不可以没有你,明明已经受了伤,为什么不跟父王解释,为什么还要受那一掌,你这样做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你”声音透着无尽哽咽的打断男人的话,带着担忧,也带着些指责。 这个男人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此时还挂记着她,挂记着安儿,看他苍白的脸,他的伤定然不轻。只要想到他受伤且伤得极重,她便无可抑制的惶恐,那种失去的恐惧一直紧紧的包裹着她,让她很怕很怕。 比她想象中的原来更让她害怕。 “是我错,我不该如此,只是当时没有时间解释,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可以暂时将她封印,我也没想到父王会来得那么巧。”男人唇畔轻啄,吻去女子脸上的泪水,轻声认错解释着。 那时候哪儿还有更多的时间来解释? 慈安已然疯狂,若真的再解释下去,只怕等不到被封印,母妃当真便会被她彻底的吞噬。偏偏那地点不对,原本准备的引魂阵布在王府之中,可惜,慈安却是太过狡猾谨慎。 他与无忧两人猜了许久,却都没能猜准她的心思。也幸好母妃身体与常人有异,他才能找到那个机会,否则,若换成其它人只怕他也是束手无策,慈安到底进入母妃身体时间还短,所了解的有限,加上母妃在其间使力拖住她,也因此才能骗过她,成功将她封印。 毕竟,心为灵魂之所系! “还好将她封印,否则,任由她逃逸,怕也是后患无穷,此次集你我二人之力,才勉强将她擒住,只却不想,安儿那儿却是出了意外。”容狄蹙眉轻叹,本以为让他先下山,是最安全的,可没想到,反而却让他遇上了截杀。 两人同时未归,他能知道她有多担忧焦急,可他重伤之下封印无法压制,他也不能回王府,否则,到时候一切都会瞒不住。那只会让她更忧心。只他没想到她居然真会找到这里来。 他的无忧是越来越了解他了,居然当真猜准了他的心思。也幸好那个人出现,否则,此次只怕是当真瞒不过她。 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 “安儿那边,我已开始着手查找,只是我担心便是将那老妖婆唤醒,我们也得不到任何的消息。”洛无忧担忧甚浓,想要平安的救回安儿,再将那老妖婆除去,不是件易事。 “不急,我们先回去把慈安引出来再说,引她出来后,自然可以再想办法让她露底。若真是慈安的人将安儿截去,便将人换回来就是,她的爪牙一次次被我们清除,实力只会越来越弱。” “况且,放了她也不代表她就再没办法控制她。”容狄虽担忧,却并不若那般浓,安儿虽只两岁的身体,却是十一岁的灵魂,思想与成人无异,且那小家伙儿向来都出人意表,心眼儿又极多。 至少绝对有自保之力,反而他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洛无忧点了点头,退出男人怀里,从袖笼之中掏出几物递了过去:“还有这三枚曦和令,是你离开后,被祈老捡到交还给我的,不过我猜你现在应该也不需要它们了。我倒是没想到你还做了这手准备。” “不过是借鉴无忧的方法而已。” 容狄眼眸落在女子不停在他眼前晃动的手上,看着女子挑高的眉锋,不由轻笑出声:“果然还是无忧聪慧,连那个老妖婆都被本郡瞒了过去,却未想到,还是没能瞒过无忧。且还能找到这里来,看来本郡当真说的不错,这辈子可不就被你吃得死死了,不过,本郡甘之如怡。” 男子声音柔润,眸光如水满含笑意,那话也是说得越来越肉麻,让女子微微红了脸颊,却是故作不满的轻哼了一声:“明知道她的目的还将东西给她?正如你说我的一样,那样的蠢事你又怎么会做?” “只可惜大概她当时太得意,都未能验明真伪。否则,能否瞒过她还真是两说,不过她这般想得到这曦和令,说不得也是我们的机会,反正假的也都做好还如此逼真。到时候我们再拿它们来骗她一次,你觉得如何?”洛无忧挑眉问,想想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能够将这东西做的如此以假乱真,甚至连她都看不出破绽,不得不说,千机阁里的工匠,当真鬼斧神功。比之王昇的还要高明太多,至少当初那枚假的,比之这三枚当真是差远了。 ︽2︽2, 也难怪慈安会上当受骗了。 “自然逼真,这三枚虽是假的,可其材质却都与真正的曦和令一样。那也是曦氏一族千百年来的收藏,却都被本郡拿了过来。”为了对付慈发,他的确想到了各个方面,也想到了各种意外。 唯一的遗憾是,引魂阵布置很麻烦,无法随意更换地点,且布置起来也需要时间,否则,直接将她引进引魂阵中,后面的变故也不会发生。 安儿也就不会被抓了。 男子牵着女子往外走去,“这三枚与真的唯一不同之处,也不过在于那图腾与铭文,她自然是看不出的。不过,无忧说的倒也是个办法,就不知,这次她又会不会上当?不过无妨,我们先试试,总之有它们在,也算是多个筹码。”不管如何,他们手中的筹码越多,自然也就意味着安儿会更加的安全。 洛无忧自也知晓这点,所以,她才能那么快的冷静下来,便如她所说的那般,他们想救出安儿所需要的也只是时间。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等待的时间,却是颇有些长。 长到让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67356 v1 ------------ 第799章唯一之希望,比死更难受 画舫靠了岸,洛无忧与容狄二人直接回了王府,走时自然也带走了被点了穴道的千易,柳随风那是毫无感觉的厚着脸皮跟了上前。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没有解开那自然是要跟上去看个明白。 七大长老和柳老爷子却是留了下琰,几人却都回到了画舫之中,个个都是面色凝重。 “几位长老,你们怎么看,少主他,是否身体真出了问题?”柳老爷子抚着花白的长须,崩着精瘦的脸庞镇重的问。看七位长老那凝重的面色,心头亦是难掩担忧。 七长老拿起酒杯灌下了口酒:“我看不太好,那气息太阴冷,不像是人的气息。倒像是怨气,且,太过浓郁,我担忧少主他” 大长老:“你是担心少主他遭了阴邪暗算?”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它,我们曦氏一族里典藏的禁术之中也有许多类似的邪术,我们有,也免不得其它的异族有传承下来,这也不奇怪。”七长老点了点头算作回答,他的确是这么怀疑来着。67356 三长老却是当即反驳:“这不可能,这千百年来,现世的邪术之中大多都被曦氏一族剿杀,并将邪术秘典焚烧,甚至族内的秘术也被大量的销毁,那是不可能出现的事,唯一有可能的,我倒觉得就是那曦沛凝那个老妖婆在作祟。” “你们说,会不会是与那个族中守护的那个秘密有关?”柳老爷子看了看众人,却是突的开了口。见众人盯着他看,继续道:“我不过是个推测,你们看看会不会有此可能,你们不觉得少主解毒解得太过容易了么?” “千百年来,曦氏一族的族人之中,只有继任的少主和族长才能修炼凝月诀。这其间的原由也只有族长方知,历代之中也不乏有人对此提出质疑,可却从未得到过任何合理的解释。甚至,每一任的曦氏族长,都身中生死乱之毒,你们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会如此?又为什么要瞒着所有族人?” “甚至,除了族长继任和其贴身影卫之外,竟是不为任何人所知?”曦氏一族族规极为严厉,若非后来发生的事,他们也不会知道。 而千百年来,曦氏一族的繁衍之力却是越来越弱,尤其是在大祭司陨落之后,失去了大祭司的圣洗之礼,这五十多年来,曦族人所诞生的新生儿却是总共只有八人。如此下去至多百年,曦氏将终因无法孕育后代,必走向灭绝! 也因此,所有的族人都将希望放在了那个千年前的预言之上,也是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少主的身上。他便是那个背负着天命,身负紫微极星之命数,可解曦氏族人困厄之人。 亦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我们必须要查清,依我看千易那老小子知道的应该不少。少主不肯说,那我们就把他抓回来逼问不就行了。我就不信了,到时候大刑侍候,他还敢不说?”三长老一脸阴郁的开口。 柳老爷子摇了摇头:“若无少主之令,千易必不会开口,而能让少主开口的人这世上几乎没有。倒也不是没有,或许还真有那么一个,几位长老请先稍安勿燥,此事,便交给我,由我来安排。” 众人沉默,即使明知道有不对劲儿,可是柳元德说的没错,这件事他们无能为力,少主心性坚定,亦是世间举世难寻。这世上能让他松口的人?至少这么些年他们之中尚无一人能办到。 不过,现在或有一人可办到。 柳元德被称为智旬先生那名与自也不是叫假的,于七位长老来说,他想的显然更为周全,也看得更多,更远。这亦怪不了七位长老一无所知,而是曦氏族规如此,千百年来从无例外。 七大长老存在的责任和使命就是保护曦氏族人,守护那必须要他们守护的东西,而这一切都奉族长之命,族长不在自是奉少主之命。曦氏少主,都是天命所归之人,都肩负着曦氏一族整族人的命运。也都掌握着曦氏一族最大的秘密,除了历代的继任大祭司以外,无人知晓。 历来皆是如此。 也不是没有族人疑惑过,查证过,可却最终都是一无所获。尤其五十年前族地被毁之后,曦氏的禁地也被毁的一干二净,后面的挖掘也未找出任何线索。便连剩下的一条线索,大祭祀的圣殿也在那同一时间被毁尽。 非云大祭司与族长一同陨落,圣殿中人更是无一存活。也幸好千易是族长与大祭司早就为族长选定的贴身隐卫,否则一切的一切,只怕都要随着五十年前的那场灾难,彻底的被尘封掩埋在那片焦土之中。6.7356 画舫之中限入一片沉默,那一张张历尽苍桑的脸上,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和沉重,如今,曦氏的未来便背负在少主一人的身上。 如此情境之下,又让他们如何能不担忧? 秦都大街之上依然很平静,只那平静却是表现,暗中却是多了很多的人,自然也会引来有些有心之人的注意。烟云楼的一间雅坐里,南宫景璃静坐在那窗棱边依如往昔的看向那楼下。 手中也依然握着酒杯,俊逸的脸庞依旧,只是却多了些许的沉静和大起大落之后苍桑感,傅家谋反全都被关押天牢,原本也包括他在内。可是数日前,秦皇却是下旨曰:谋逆案已查清,他并不知情也未参与在内。 所以,他被从天牢里放了出来。王爵未削,府邸未收。他还是那个璃王,还是南宫景璃。还是帝君之子,高高在上。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都并非如此,或许他最终没有参与兵变,在那摇摆之中,他放弃了那个想法,可是他劫持了容王妃在先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若非他这一举动,傅家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他看似一切都未失去,却又失去了所有。甚至比起之前在天牢之中,失去的更多。容狄,呵,这个男人还真是依如往昔,不做则已一做便是如此彻底。 他,是傅家的罪人。 而他能够活下来,不是那张圣旨,是因为那个少女。这世上能让那个男人改变心意的除了她再无别人。而她此举,不过是在还他最后一份人情。从此以后他们之间,将再无瓜葛。 若他就那样死了,不会受一辈子良心的谴责,如果就那样死了,柳随风会告诉她所有的一切,她的心中终会对他存着一分歉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真的成了两两陌路之人。 就像如今,他亦只能看着她,从他眼前走过。 再没有任何的理由和任何的资格,站在她面前,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自作自受。酒液顺着男人的喉腔落下,他近乎贪婪的看着那道身形,从拥挤人群之中在那男人的呵护之下,一点点消失街道拐角的尽头。脑子里回荡的,却是是女子在天牢之中说过的话。 “无忧希望王爷能忘记过往,好好的活下去”可她却不知,活着对他来说,比死更难受。忘记过往,是不是也代表她是要他忘了她? 可那相思已入骨,他又要怎么才能忘记? 将所有的酒都灌进了嘴里,南宫景璃又拿起一个酒壶起身下楼,无视众人的目光,有些踉跄的往楼下走去,高大的身体有些摇晃,就连眼前也有些迷蒙,跌跌撞撞之间撞倒了不少的人群。 嘭―― 有人被撞到倒在地,紧接着却是响起一阵女子怒斥的尖叫:“喂,你这人怎么走路的?喝醉酒不会回家睡大觉,跑到大街上横冲直撞,你撞到我家夫人了你知不知道?你个醉鬼,你” 刺耳的尖叫声有些吵人,南宫景璃还来不及转头,一股推力袭来,他脚下一个踉跄往前扑去,又拉连撞倒好几个人,最后,竟是扑通一声未站稳也栽倒在了地上,打了几个滚儿,那手中的酒壶也被摔了个彻底的粉碎,尖利的碎片扎进了掌心,很快有血从那手掌之间溢了出来。 “好了,小桃,我没事,也怨不得她,是我自己身子弱,要不别人怎么没有被撞倒,却就偏偏撞倒了我呢?你看你还推人家,结果害得人有家都流了血?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冒失?” 尤氏被扶起来,开口喝斥小桃,看着地上的血迹顿时蹙了蹙眉,走上前去弯腰查看:“公子,你怎么样,公子,你没事吧,你流血了,看起来挺严重的,要不然,我还是带你回去医馆包扎一下吧,公子” 耳边很吵,有一道声音却很柔软,恍然间,南宫景璃迷蒙的睁开了眼,一张清丽无双的脸孔渐渐印入他的眼帘,让那原本痛苦挣扎的眼眸,泛上了些许的眷恋,唇畔不停的掀动着,却只不停的呢喃着一个名字。 “无忧,无忧”是你么,无忧?呵,应该是他在做梦才对。否则,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用这样温柔而担忧的眼神看着她?她应该在那个男人怀里才对。他,不是亲眼看到的么? 可若是梦,他希望这个梦永远永远,都不要醒来。 哪怕只被这眸光看着,也好! 男人低低的呢喃之声被淹没在人群的嘈杂声中,尤氏并没有能听到,只看他那手还在流血,到底还是担忧的,毕竟,都是自己侍女把人家推倒。 转头她朝几个婢女吩咐了一声:“我的身上没有带药,小桃你先去找辆马车来,带他回府包扎一下,你们几个过来帮我把他扶起来,快点,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可是夫人,我们不是要去顾府么?若是让顾夫人久等了可就不好了。而且少爷说,顾夫人她”小桃有些不情愿,若不是这个人,自家夫人也不会被撞倒了,还要她们扶他?哼,真是好没道理。 尤氏眉宇蹙的更深:“那便这样,你们去找马车来,等会儿送他去附近找个医馆看看,小云小玉你们帮我把他扶去一边,小云留下等,小玉陪我先去顾府的,不要再耽搁了,再耽搁下去,怕是会更严重的。”她自然知道小桃那点小心思,她也很担心顾家的情况没错。 可这人那伤扎得有些深,怕是刺破了血管,那血还是不停生外涌,她们身边也没有带药,看他这样子已然是醉的不清,若任由他留在这里,只怕也没有人会理他,若不止血,只怕那血当真流光了他也不会有感觉。 尤其,还是小桃把人家推倒的。 小桃无奈只得去找马车,几个丫头又上前帮忙把男人扶去了一边儿,南宫景璃眼眸却是定定的看着那张脸,一动不动,任由人扶着,直到眼前突然多了一抹红红的穗子,不停的晃荡,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本能的伸手将那东西一把扯了下来,塞进了自己的怀里。看着那再次出现在视线中的侧颜,迷离的眼中,染上无尽的眷恋痴迷,却最终没能抵得过颈后传来的刺痛和黑暗的浸袭,整个都晕了过去。 尤氏将其扶过去便离开了,却是没人看到男人的颈后,一股股的鲜血也溢了出来。而男人的脸色也是更加的苍白。 只那嘴角却是噙着一抹笑,几分苦涩,几分悲凉。 还有几分不舍67356 v1 ------------ 第800章悲催洛灵儿,结局已早定 大雪连降了数日,这日终于停了下来,夜空也不再那般阴沉而乌蒙,天边那轮消失已久的月,终于露出了头,如圆盘一般挂在那夜幕之中。 悠悠月光倾撒而下,格外的亮眼。 王府之中,灵犀院内,布置的灯火通明,各处都点起了灯笼,那前院的空地上,也被红线圈围了起来,那红线围成的圆圈中央却是多了七盏特制的松油灯迎着那呼啸的寒风竟也没有熄灭,唯能见那火光在不停的跳跃。 七位长老已各就各位,红线圆圈正中居一人,其余六人分占六方,七个人每人手中都还握着一根红绳,交叉而成结成六角星芒图案,那正中央大长老双手之中除了六根红绳线头,还捧着一物。 那是一柄如意玉圭。 和玉圭。67356 亦是容狄等人,从南齐国寺慈安老巢之中,带出来的那一对和玉玉圭的其中之一,那一对和玉玉圭,此次,也被七大长老从族地之中带回,为的便是要借其之力,将慈安的魂魄从容王妃的体内引出。 容王妃被容王抱出来放置在了不远处的布置好的石台上,暗夜之中容王妃的脸色依旧苍白的,可是经过一段时日的极好照料,也好了许多,那胸口的剑伤更是早已结痂。只是体内双魂都被封印,依然陷在昏迷之中。 院中的侍女都被摒退了下去,留下的人不多,除了布阵的七位长老外,自然还有容王,容狄,洛无忧,青鸾摇光剪秋,柳随风,齐风,齐衍,以及那个素来都爱凑热闹的老头儿。 老头儿的脸颊明显的瘦了一圈儿,也不再那么闹腾。不用问自是因为担忧自个儿徒弟之故。 容狄与洛无忧加府之后什么也没说,更没有责怪,还是依如往常一般,只那却让老头儿更加自责和忧心。今日一听说要将慈安引魂而出,自是忙不迭的赶了过来,以欺能得到第一手消息。 不止他,整个王府想来没有人不担忧,安儿那个小家伙儿乖巧懂事,又不失古灵精怪,每每总逗得人哈哈大笑,就像是所有人的开心果,他的失踪牵动着所有人的心,以至于这段时日,所有人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阴郁。 整个王府亦陷入彻底的沉寂之中。 容狄与洛无忧并立在那台阶之下,剪秋等人站在洛无忧身后不远处。都只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所有一切都准备就序,男子方淡淡开了口,依如往日般圆润的声音,极是好听。 却只说了五个字:“把人带上来!” “是少主,属下这就去。我倒想看看,那个恶毒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儿?居然还能翻出那么大的浪花。”傅雨鸯他倒是见过,洛灵儿的真正长相他也非未见过,不过说起那水柔,他倒真还没见过。 柳随风拂了拂额边的发丝,甩头笑着领命,出去不一会儿,便带着齐风齐衍两人押了一个人上来,那人在场之中没有人不认识。正是那个化身无数,可谓千面蛇蝎的:洛灵儿。 自那日被洛无忧带出来问话,已然过去了一个多月。此时的洛灵儿,更显狼狈,那头发都已打结,身在地牢之中自然没有人会让她清洗自己,也没有人会拿衣物给她换,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骚臭味道,那种味儿甚是难闻。 没对她动刑已然是开恩,开玩笑,还侍候她?以王府中人对她的极度厌恶和憎恨,那怎么可能? “你们想干什么?洛无忧,你们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洛灵儿被迫着押了进来,看到院中的那一幕,声音染上无比的尖锐,脸上更是布满了难以掩饰的怆惶和恐惧。那些诡异的东西,那些画面,和记忆之中的某些场景相吻合。 无一不让她整个人都怕到在颤抖。 “干什么?灵儿妹妹不是已然看到了?你在她身边待了那么久,想来也应该见识过巫哲施术了,所以应该用不着姐姐替你解释了吧?不过你应该还不知道慈安到底在哪儿,挪看到没,她就在那儿躺着的王妃身体之中。”6.7356 看男人没有打算回话的样子,洛无忧笑了笑道:“霸占别人的身体是件很不道德的事,母妃她很不开心,我们自是要将她弄出来。而很不巧,姐姐这里找不到人手,只好让妹妹你来充当那个容器了,她可是你的亲祖母,你也是她的嫡亲孙女儿。” “如此正好,让你们两人共用一个身体。也好让你们永远都不分开?一辈子永远都在一起,你看,姐姐多为你着想。”洛无忧脸上挂着一抹淡笑,说出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颤,安儿的失踪,容狄的受伤,让她心中所有的弦都紧崩了起来,对慈安的恨意也达到了空前绝后的顶点。 若可以她自然恨不得将她当场剿杀。 到时候,打得她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看她还如何作恶? 只是,容狄也没办法当场将她除掉,那样难保她找机会逃逸,只能选择如此迂回的办法,将她引入其它人的体内。且安儿的下落一直未曾找到,她也还不能死,就算死,也得等她的安儿平安回来以后。 洛无忧眼中的冰冷恨意让人心惊! “不用担心,有我在。” 容狄蹙眉握紧了女子的手,轻声的安慰,情知她有多担心,可那都是没办法的事。容王妃伤势太重,若当即施术引魂怕也是难以熬过此关。以至于他不得不将时日延长。 而无忧那边命杨刚重新所做的联络暗记,也未引来任何的慈安手下。所有一切都无进展,她自难免因为担忧安儿,心生慌张焦灼了起来。 看着男人投来的专注视线,洛无忧深吸了口气,强自压下了心中那有些翻滚而起的情绪,朝男人点了点头柔声叮嘱:“放心,我没事。你自己小心。” 容狄点头,松手朝阵中走了过去。 大约这是第一次,容狄走过,洛灵儿的视线却没有胶着在男人身上,她看着昏迷的容王妃,被洛无忧的话震得有些呆傻,却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转头看向洛无忧她就要质问谩骂,却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柳随风衣袖轻挥便点了她的穴道:“又丑又臭,又聒燥的女人,当真是让人嫌恶无比,用本公子的玉扇点你的穴道,都是侮辱了本公子的扇子,能让主子将凝月引魂阵施展在你身上,你应该感觉到荣幸才是,可不就像我们少夫人说的那样。你们两人,那都是蛇属一窝,住一起交流感情不是更好?” “你还瞪我们少夫人,本公子告诉你,世人都说本公子怜香惜玉不假,可你也不香也不是块美玉,顶多只能算是块儿茅坑里的臭石头,本公子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你要再瞪,我立马剜了你眼睛,我看你还怎么瞪人?”用锦帕擦了擦手中玉扇,将帕子一扔,他手中多了把匕首。 匕尖直接晃在那双脏污的眼睛前不到半寸,森冷的寒芒让人不敢逼视,让洛灵儿本能的眯了眯眼 即使已恨到然咬破了唇齿,咬出了血腥,她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如今的她就像那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尤其最恨的,却是她自己,居然那么愚蠢的相信了她可能会放她一马。 早知今日,她当初在归灵路上就应找机会彻底的除了她才是,可恨的是这个贱人,居然背信弃义,明明答应了她,如今却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她,这具身体即使再残破,那也是她自己的。 她却狠到,要把慈安那个老妖婆放进来,最最最可恨的是,那日王府骤生变时听到容王爷的话她就应该有所警觉的,却还是上了这个女人的当,居然还跟她交待了那么多事。 洛无忧,这个贱女人,当真是可恨至极! 她错了,比起狠毒,只怕慈安比之她来亦是有所不如,不,她简直就是这世上最毒最毒的毒妇。 洛灵儿恨到眼球泛红,心中恨意难消,洛无忧却只淡淡的看着她,嘴角还挂着一抹讥屑和嘲讽,洛灵儿的恨意太浓太明显,当真是想让人忽视都难,她的想法几乎是让人一眼就可看穿。 miaobige 她的确很毒,的确背信弃义,可那又如何呢?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成王败寇! 况且,对于她这种人,何需讲道义?她莫不是真以为她会放她一马?那不过是几句诳人的话,她竟也会愚蠢的信了?只能笑她自己太愚蠢。洛仙儿永昭都死的那般凄惨,她又怎会给她一个好下场? 从始至终,她就未曾打算放过她,否则,前世她十年囚禁之苦,又找谁去讨还?自然是她了,那十年她所受过的,她自然要加倍的还给她才是。 于此不是正好? 她那么害怕慈安,就让她们祖孙共存,争个你死我活。不止可报仇,还可暂解她们之困,她何乐而不为?她的结局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然定下,只是她自己不知罢了,她们之间,早就是死敌。 连死敌的话也信,有今日的下场,她能怪得了谁?67356 v1 ------------ 第801章凝月引魂阵,最痛恨之人 洛灵儿整个身子僵硬无比,那一双双嘲弄而厌恶的眼神,似乎无一不在嘲笑着她人生有多么失败,彻底的失败,只她却无可奈何。 甚至毫无半点反抗之力。 “将她放去阵眼之中。”抬头瞥了一眼已上中天的那轮圆月,容狄淡淡的道了一句。 柳随风却是嫌弃的退去了一边,齐风齐衍两人满头黑线上前提着洛灵儿将其送到了阵眼之中,让她盘膝坐在了大长老的对面,与之同时,大长手中的红绳线头也都分别被牢牢缚上了她的四肢。 容狄行至石台前,此时原本男子空空的手中却是多了另一柄和玉圭,内力倾注其上,那和玉圭泛出一阵柔的的光亮,自男子掌中飞出,悬浮在容王妃身体上空,片刻之后,一束月华自天空落下,落在那枚玉圭之上。 玉圭飞速旋转,月华光芒落下,将容王妃整个身体全数笼罩在内,容王妃原本平静的脸庞渐渐开始有了反应,五官有些抽蓄扭曲之色,且随着那玉圭旋转的速度越加的快,那扭曲之挣扎之以也越浓。67356 不知过了多久,那分散的光芒再次聚集成一处,似乎受到牵引一般,折向射至大老长手中的那柄玉圭之上,那玉圭也泛起柔和清浅的光,依旧飞上洛灵儿头顶盘旋不息,月华落下也将洛灵儿笼罩,且那华光分散,延着那红色的丝线游走,点亮了整个六角星芒图阵。 七大长老手中也开始结印,神情变得格外凝重,随着光芒的流转游走间,容王妃的身体开始急剧颤抖,似乎有什么正在被强行的剥离,却又因为身体被压制,而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甚至眼帘都无法睁开。 那脸上的痛苦表情却是显而易见,容王爷看得双拳纂紧,颇有些担忧。却只能强行压抑,整个身体也一样僵直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更不敢上前去打扰。 容狄静默在一旁,深遂的眼眸落在容王妃的身上,直到此时方突的再次出手却是突的划开自己的掌心,一滴金色的液体,落在容王妃的额头,而后被逼入眉心,男子五指之尖也不停的掐动着指诀。 寒风呼啸,男人一袭墨袍烈烈,风神玉骨,容颜惊世,冷漠而俊美绝伦的脸庞神情却似极为专注,笼着那清浅月华,宛若降世的神祗。 容王妃的身体渐渐停止了颤动,空气变得阴冷了一分,那月华之中陡然闪过一团扭曲的阴影,顺着华光经由玉圭之力的束缚和牵引,眨眼之间便已落入洛灵儿的身体之中。 容王妃神情变得安详,洛灵儿的身体却开始急剧的痉挛和抽蓄起来,全身上下唯一干净的脸庞也变得极为扭曲,她青筋血管全都凸出肌肤,眼睛瞪大,眼珠都似要鼓到脱眶而出。 阴冷而痛苦挣扎的表情,看得有些渗人。不大会儿那挣扎却是缓慢的弱了下来,紧接着,那七盏松油灯在同一时间熄灭,原本结成六角星芒图阵的红绳却都刹那间化灰,消失于无形之中。 那对和玉圭亦散去了所有光芒,飞落在大长老的手中。天边那轮圆月依旧还高悬在夜空,华光烨烨,没有任何的改变。 一切,尽归于沉寂。 “如何,可成了么?母妃她如何了?你没事吧?” 洛无忧上前拿出伤药替容狄包扎伤口,男人修长的右手掌间有着几道伤痕,有的已结痂,还有一道却是结痂后被再次划开的新伤。那些旧伤便是上次救容王妃时,便他徒手握剑留下的。 容王爷也疾步的奔了过来:“狄儿,你母妃可有事?” “母妃已然没事,不过可能还要几日才能清醒过来,父王可先带母妃回去休息,好好的照顾便是,慈安魂体已然引出,母妃受损也颇重,必得好好将养一番才能恢复,勿用担心。”容狄朝洛无忧摇了摇头,又向容王解释了一番,和玉圭可引月华之力,以其修炼背月诀自是事半功倍。6.7356 可惜被曦沛凝盗走,只作占卜之用,当真是暴殄天物!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容王闻言松了口气,看向男子面上却是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犹豫了半晌道:“上次之事,是父王误会了你,我” “父王还是先带母妃回去,天寒地冻,否则母妃的身子会受不住。”容狄打断容王的话,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容王也未多言:“那好,我先带你母妃回去,无忧你好好照顾狄儿。”男子虽面无表情,可到底相处多年,他能称他一声父王,便证明他并未将那些事放在心上。如此容王爷也算放下了心。 到底当日是他太过焦急了。 看容王带容王妃回了屋子,七大长老也将所有后续之事收拾完毕,洛无忧给容狄包扎后便也回了默园,自然的,洛灵儿也被带回了默园,只此时的洛灵儿却是早已晕了过去,被直接扔在了厢房冰冷的地面。 穴道被齐风解开,人却是被洛无忧强行扎醒的,既然已施术成功,洛灵儿也不是容王妃,女子下手自然不会留情,而她也不可能会给她时间让她自己恢复清醒过来,离安儿失踪已然一个多月,她一刻也再等不下去。 “哼,没想到,你们倒是好手段,居然连这样的方法都能想出来?居然还能想到借用玉圭之力?还真是好狡猾。”阴恻恻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怨愤,洛灵儿双眸泛着幽黑森冷的光芒,就那般突兀的张开逼视着站在她面前的洛无忧。 洛无忧收起金针,看向她,答非所问:“看来,你是慈安太后,而我那七妹妹现在应该也是被你压制了,能够让我和容狄二人如此劳心劳力,几度吃鳖受损,你倒还果然不愧是个人物,也难怪此时居然还能掌握主动?” “认真来说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好几个月,不过彼时无忧却不知你的真实身份,所以今日应该也应该算是我们正式的第一次唔面。太后娘娘,可还别来无恙?” 慈安哧哧的冷笑两声:“我如何,你不是都看到了?哀家未死,自然是很好,你也不用和哀家打太极,直说你们想怎样便可。如此劳心劳力的引哀家出来,你可别告诉哀家,你就是为了和哀家来聊聊天。” “你这老妖婆倒还真是实诚又爽快?” 柳随风揉了揉耳朵,颇有些怨念:“不过你能不能不用这么阴阳怪气,又难听的鬼声音来说话,当真是荼毒本公子的耳朵。你看看你那表情,就跟那恶鬼没什么两样,好歹也是做过堂堂皇后太后的人,就不能有点尊贵优雅的气质?” 这声音听得实在刺耳至极。尤其是那阴冷的怪笑,当真有种让他很想给她两骨扇的冲动,她莫不是以为到了此时此刻,弄些怪异的气氛阴森的气氛出来还能唬得了谁不成? “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一件事,太后娘娘你虽然落在我们手中,你的幽冥卫也都被彻底的除掉。可本妃却实在不放心,自然要看看你的手上,还有没有别的筹码和能用的人,如此才好斩草除根了。” 洛无忧却是未理会柳随风,视线一直落在‘洛灵儿’身上继续道:“就是不知道太后娘娘愿不愿意和我们配合?不过,想来定是不愿的,所以我们留着你也好等他们上门。今夜不过是想和太后娘娘打个照面,聊聊,仅此而已。” “聊聊?呵,哀家倒也很有想和你聊聊,天命凰主洛无忧,呵,哀家一直都对你很好奇,见到真人之后,觉得也不过尔尔,只是当真未想到,哀家五十年的筹谋却都偏偏全毁在了你的手里。” 慈安亦是冷笑,眸光也直视洛无忧不曾转开,若说她最忌惮的人是容狄,那么让她最痛恨的人,自然就是洛无忧了。 她是一切变数之始! 若不是她这个天机之外的变数,原本的凰主洛仙儿被她给整死,那所有后绪的事情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若非是她,容狄那个男人,也绝对不会和她和圣阴教对上。曦氏一族隐藏了多年。 五十年来,她一边躲着,一边寻找,就是想再夺回她想要的东西,而后将其彻底的铲除。却是没想到,他们居然和她一样,都躲在皇室之中,而曦氏中人更是五十年都不曾现身,偏偏这个女人出现在她的视线时,曦氏一族的那些老杂碎也全都给跑了出来。 更何况她还除掉了她那么多的人? “能成为太后最痛恨的人,还真是让本妃深觉荣幸。不过就如同太后所说那般,本妃也深深觉得,你是本妃这辈子遇到过最强劲的敌人,也是最让本妃想要降掉的人。”洛无忧淡淡以回,那声音里却夹杂着一丝凌厉。 这个狡猾又狠毒的老妖婆自然也是她最痛恨的人,她把所有人都当作棋子来利用,自私而又冷血到了极点。 因着她,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又害了多少无辜的人?就算是前世的她,又何尝不是她棋盘之上一颗小小的棋子。只不过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弃子卒子也会有绝地翻盘的一天。 所以说,人生总是充满了变数。 “不过,到了此时太后娘娘早已成为困兽,本妃倒也好奇,你到底还有什么能力,能够再与本妃抗衡?你又能不能逃出本妃的掌心?不过,想来是不可能的了,我那七妹妹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看慈安阴冷的表情,洛无忧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有渐加深的趋势。 “说到底她身体里也流着你的血,骨子里都一样的自私又无情,我看接下来的日子,你便得在那争夺身体的撕扯大战之中度过了。说来,你现在寄宿的这具身体也是由你一手打造出来的。就不知若没了这药,那发作时的痛楚太后娘娘可曾体会过?” 洛无忧手上多了一个瓷瓶把玩着,嘴角勾起一抹林冷的弧度:“本妃倒还真是觉得,让你自个儿来尝尝也是不错的。听说你想看我夫君子弑母,父子相残的好戏?本妃深受太后的点拔,也很想看出好戏,尤其是看太后娘娘与七妹妹,你二人联手给本妃表演的这场好戏。” “只希望太后娘娘你,可千万别让本妃失望才是。”女子声音有些飘,透着股意味深长,从方才的情形很清楚就可看到,洛灵儿对于这个外来的侵占者极为的排斥,想来这之后这具身体里会很热闹。 比之爆竹炸响还要热闹。 这样很好! “好了,今日夜已深,本妃便与太后娘娘聊到此处,先带太后娘娘回去好好休息。”说完洛无忧收起了瓷瓶,下了令。 慈安一直静默直到此时方道:“那你可等着看便是,哀家倒也想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又能否真的将哀家斩草除根?我们不妨拭目以待?”倒也没有反抗她说完便随着人退了下去。 一副很识识务的样子。 看慈安身影被押解消失在夜色之中,洛无忧的脸色,却是陡然间沉凝紧绷到了极致,颇有些难看,声音也透着几分冷戾之色:“果然是个老妖婆,当真是不好对付。” 不过几句话也能猜到她别有用意?67356 v1 ------------ 第802章等一个机会,故意整他的 “随风不明白,少夫人到底想做什么?我们直接拿假曦和令与她交换,先把安儿换回来不就行了?何必浪费这番力气和她说这些废话?”柳随风摇着玉扇一脸的不解,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可用,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不用?已过去这么久他到是还真有些想念那个小家伙儿了。 “废话?本郡看你的脑子倒是废了。” 从始至终作壁上观的容狄凉凉的瞥了一眼柳随风:“你以为慈安是你那般头脑简单?若真的那般轻易就可以换回人来,你觉得她还叫慈安?”那个女人虽冷血无情到了极点,却无可否认也是他所见过心性最坚韧的一个人。 比之无忧来亦是不遑多让,只强绝不会弱! 明知道他们不可能会放过她,就算此时他们提出拿曦和令来换,以那个女人的精明,又岂会答应?若安儿真是被她的人抓住,那无疑已然是她仅剩的一条生路,若没有把握,她又怎么会轻举妄动? 曦和令再重要,也不可能会有命重要!67356 这是最浅显的道理。 只是显然的,当日她被他提早封印并不知晓这个消息,所以也猜不透他们的心思,这是他们可以利用的机会,然无忧一番不着痕迹的针对打压下来,慈安却是已有所察觉和怀疑。 无忧所做的便是要将她逼迫到极致,如此方才能一击必中。否则,若不成事只会陷安儿于更加危险的境地。 换言之,机会! 他们需要的便是那样一个机会,一个能够有百分百把握可以将安儿平安无虞换出来的机会。而不是让他陷入困境,甚至出现危险,至少现在慈安不能传递消息,那些人没有得到命令也就不会对安儿出手。 虽情况胶着,那也比让安儿有危险来的好! “少主,属下不过那么一说,就算您维护少夫人,也用不着这样贬低我吧?我的脑子哪里像是废了?”主子有个明月公子的称号,可他也有个逍遥公子的称号,就算差一大截,可也不至于被踩进地底吧? 容狄不语,只冷冷的瞥着他。 柳随风顿时头大的讪讪一笑:“得,少主您可千万别再用这种眼神瞪我,我知道我在这里打扰了少主与少夫人亲近,属下这就告退。”说着他起身抹了一把额头存在的虚汗,闪身出了厢房。 “想要逼她得一步步来,无忧,你的心乱了。”容狄看了看洛无忧,面色如常,心中却自叹了口气,可惜的是现在他丝毫无法施展搜魂秘术,否则,她也不用如此担忧。 洛无忧沉吟了半晌,那脸上的阴郁之色,渐渐褪去,容狄说的没错,她的心因着安儿的失踪,时日的过去,有些乱了。这于她来说自然是不利的。想要对付慈安,她需要的是绝对平静的心态,也绝对冷静的头脑。 替少女抚平了眉梢,容狄出声道:“逼迫她需要时间,等机会也要时间,既等不下去,给她制造机会就是。” “你是说” 沉思中无忧忽地抬头,眼中也闪现一抹光亮:“如此,的确是个好办法,对付慈安那种人就不能用正常的办法。对于当夜的情形,她知晓的不甚清楚,这也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机会。” “果然还是夫君睿智,不愧是天下第一公子,智谋无双,我就不相信那个老妖婆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洛无忧嫣红唇畔张合,毫不吝啬的出口对男人夸赞。 容狄听得笑出了声,伸手便将女子揽入怀中:“无忧亦是一点就通,不过是关心则乱,一时未想到而已,就算本郡不提,本郡相信,你也会想到。况且你之前不是早有怀疑?”6.7356 “这件事便交给我来办,你的任务就是养好你的伤。”洛无忧笑了笑,伸手环住了男人的颈脖,看男子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心头闪过一丝担忧,却也只在转瞬间消失。 这一个月来他的伤都是由她调理,她与大师兄都曾替他把过脉。的确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倒也没有其它,这让她之前那些担忧,也都被压了下去。不过内伤想要恢复也不易,更何况这段时日他很忙碌。 不止要理朝中之事,还要找安儿,亦要安排替母妃引出慈安,这一个月里他也都几乎都未好好的休息过,秦皇退位传位的圣旨早下,容狄自然也在那圣旨下后第二日便已明正言顺的坐上了那个位置。 只是,男人向来不注重礼仪,所有的一切登位仪式全免。 除了下旨公告并大赦天下,与群臣参拜外,没有任何的仪式,不过就是从那太子的称呼变成了皇帝,却是没有其它的变化,甚至,在那之后他也未住进宫中依旧住在王府。 比之君惊澜的高调,容狄的登位可谓低调到了极致,众臣也没有敢反对的声音,其一那旨意乃秦皇南宫萧所下,也是摄于容狄的威势而不敢有所反对,有沈家顾家,还有那位文武百官之首的洛大丞相在。 众臣自然也是随之望风倒! 男人眼眸闪了闪,点头,这些日子他的确很忙,接下来还会更忙,以无忧的能力处理这件事自然是绰绰有余,有顾流年帮他,还有他在后面看着自不会有问题。他还有很多事,必须要去处理。 亦还有一件事必须去查证,可能也会有关联,很重要! 洛无忧却是并未注意到男人的异色,既然已有了方向,自是在脑海里盘算着,并一点点完善自己的计划,事关安儿的安危,绝不能有任何的疏漏。 依旧是那间囚室之中,也依旧是那些摆设,小家伙儿躺在床上百无聊奈,伸手抓住头顶的一根麻绳轻轻的往下拽了拽。 不多时那熟悉的脚步声再次传来,接着铁门被打开,中年男人身影亦出现在了门口:“臭小子,你是故意的吧?才尿了一个时辰而已,你就又想尿?你最好是真的要尿,否则的话,爷可不会对你客气。” 男人黑着脸,这个臭小鬼,每隔一个时辰拉一次铃,他一天下来得跑十好几趟,光伺候他一个人了。当真让人想想就觉得生气,偏他也的确只是上茅房,这么久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 除此之外也如他所说,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压根儿就没有半点的异常举动,若是他真的逃跑倒好了,他还可借机修理下他,奈何他就不逃,却是专门和他抬杠,他觉得他就是在整他。 安儿从那石床的被褥里坐了起来:“大叔,那怎么能一样,我刚刚是尿了尿啊,可是我现在想拉屎,这拉屎和撒尿可是有很大分别的,你不会连这也不知道吧?况且大叔你不是负责看管我的?” “正好这里什么也没有,我也觉得挺无聊,你就当来陪我聊聊天呗这样我们俩也好有个伴,这样不好么?”小家伙儿说的一本正经,这里的确很无聊,不是他想乖乖的吃喝拉撒睡,而是根本没有别的事儿可做。 “老子可不像你那么空闲,要去就快点,否则的话,我定会让你好看的,还有下次不许喝那么多水,也不许吃那么多,你要再这样,你就拉这屋里算了,我可没空再陪你。”那拉屎两个字,男人听得更加火大,张嘴就是一通吼,无聊?还要他陪他聊,他一个大人,和个小屁孩儿有什么可聊的? 况且,他们还一个是劫匪,一个是人质。 “不聊就不聊,那么凶干嘛?” 安儿下了床,小声的嘀咕着,很是不满:“我又没让你来陪,你要是不愿可以换个人来带我去,最好换个小丫鬟或者女侍卫,不过性格要温柔些的,说话细声细气的,长得不要太差,虽然不一定要比我姐漂亮,可也不能差太远,对了那皮肤一定要白”真以为他稀得他带么?要不是这男人看得太严,他又怎么会一直找不到机会?他倒巴不得换个人来。 要不然他以为他会这么费尽心力去整他?那他又不是傻瓜,至于每天给自己使劲儿的灌水,刨饭进肚子里去制造那些东西出来? “你再磨蹭一句试试。”还漂亮小丫鬟和女侍卫?这小子还敢嫌弃他,天天磨着他换人,换个女的来,小小年纪就色得不得了。 男人说着,锵啷从那衣袖里拔出一把匕首来,直接比在了小家伙儿的面前,那内里威胁之意甚是明显:“我告诉你臭小鬼,从明天起,你的饭菜和水全部减半,我倒要看看你时候还有没有这么多事儿。” “哼,不说就不说,就知道凶我,真不知道你主子怎么看上你的。要是我绝对不会要你,一点不温柔,只会杀人威胁人。果然还是小丫鬟和女侍卫更讨人喜欢。” “小鬼,有种你再说――”中年男人青筋都快冒了出来。 安儿见状瘪了瘪,看中男人有被气得脸色发黑,顿时吓得一激灵,收了嘴也不再说话,只随着男人走出了地下囚室,穿过一段并不长的通道,便是蜿蜒而上的台阶,不多不少正好十五阶数的阶面。 看着外面天空绽落的丝丝阳光,有风扑面吹来,依旧有些冷,安儿却是深深的吸了口气。能呼吸到这新鲜的空气,当真是让他觉得心情都好了很多。 男人走在前面,安儿跟在后面,小家伙儿看了看前面的男人,微垂着头似目不斜视,那眼角余光却是不停的撇向四周,像往常一样,不动声色的注意着周围的环境。这条路通往茅厕的路他可谓已然走了不下百来遍。 即使现在闭上眼,他也能一步不差的走过去。 这里是一处庄子,的确是一座庄子,与他怀疑的一样,当初他在小叶山被这些人虏走,他们自然也不会带他走的太远,更不可能带他回都城,都城里算是姐夫的地盘儿,不好隐藏。于此,他们会选择在城郊的庄子,似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庄子一眼看去很大,自然是世家大族,总之是富贵人家才能拥有的那种,仆婢长工都挺多,不过这也只是种掩饰罢了,好歹他也习武的,这些人下盘极稳,步伐却是轻盈一看就知道全都是些练家子。 也难怪当初这个混蛋会说这里增的铁桶般牢固了。 的确,他估算了下这些日子见过的人,没有至少也有三四十人。这还不包括他没看到的,比如有没有暗桩之类,总之,那么多人在此守护,就凭他一个人想要逃出去,确实比较困难,但也倒算是摸到了一些规律。 如此,他就不信他找不到机会。 而那茅房建在庄子西侧一角,老远就能闻到那么一股味儿,男人守在边儿上,安和却是直接掀了草帘便走了进去,蹲下,开始吭哧吭哧的方便了起来。没一会儿外面有脚步声远去,安儿疑惑的揽揭开门帘一角看了看。 看着那从未出现过的人,不由眯了眯眼!67356 v1 ------------ 第803章毛都没长齐,奴婢也调戏 中年男人姓刘,姓儿是他自己说的,至于叫什么安儿并不知道,不过这些日子只要出了地下囚室,他都会一直跟在他身边,方便完之后,也绝不会允许他多呆,便是他耍赖也会被他强行点穴给带回去。 此刻他竟是离开了茅房,没守着他? 由此看来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身份定然比他要高,这点从两人之间的脚体动作也可判断出来,姓刘的对那个男人很恭敬,还行了个属下礼,只可惜他看不到那人什么长相,姓刘的正好背对着他,却又站在那人面前。 加上他身形比较高大,把那个给挡住了。 如此只能分辨出那人的身形稍比姓刘的瘦一些,个头也比姓刘的稍矮大约一个头顶,穿一袭天青色的儒衫长袍,登一双黑色的玄纹软靴,如今天寒地冻还穿这么薄,都没套棉袄夹袄什么的,外面就披了个浅紫色的披风。 看样子,也是个练家子!67356 两人谈论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样子,那人转身走了,姓刘的却还在看,安儿的眼神,落在那离开之人的头顶,有片刻的怔愣,却是很快回过神来,草帘子给放了下来。感觉从那边投来的视线消失,安儿再掀帘,这才发现那姓刘的,人影儿也消失了,却又并未回来看守他。 想着他不由站起身,直接走出了茅房,事实上肚里并未有多少东西,自然也不用去解决,不过是借机来探路。 这茅房靠近西院,离那院墙极近,只不过大户人家的院墙都建得极高,这庄子也不例外,院墙起码有三米高。安儿却并未走近院墙,他并不知道这四有没有埋伏人,自然不会去冒险。 反而却是走向了东院,东院自然是主院,不是大户人家府邸,可那也必定住着庄子上管事儿的人。随意的走走看看,小家伙时不时的折两根树叶拿在手里把玩,看着前面走来的女子。 他可爱的小脸儿上绽出一抹亮光:“漂亮姐姐,你这是要去洗衣服么?可是这天儿好冷啊,你就这样洗,那不是会把手给冻坏,会生冻疮的,那样就不美了,姐姐的手这么又白又嫩,跟我姐姐的手一样白,也和我姐姐一样漂亮又温柔,怎么能做这样的粗活呢?” “莫不是,这附近还有温泉?那样的话姐姐洗衣服就不怕冷了呢?”小家伙儿甜甜笑着,大眼睛骨碌碌眨,萌萌软软的表情,张嘴便说着甜言蜜语,丝毫没有任何的压力,亦也在同时打量着那个女子。 二十左右,长相清秀,梳着发髻,早就嫁了人说不定已为人母。尤其她不会武功,看她做的活儿,当是真正的奴婢。那女子手中端着一个很大的木盆,里面装了些脏了的衣物。 她闻言往下一瞧,这才发现,自个儿眼前不知从哪儿突然窜出来个小家伙。听着那童稚的话,原本崩着的脸不由染上些讶异与柔和的笑,:“这孩子,小叶山哪儿来的温泉?就算真的有,那也都被大户人家的圈围了起来,都是给那些老爷们泡的,又怎么可能用来给我们这些奴婢洗衣浆衫?” 许是看小家伙儿年纪太小,也没什么戒心,女子直接便回了话。 安儿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点了点头,却是又蹙眉:“是么,我记得那桃林附近就有一个温泉啊?我好像听大叔说过来着。我还以为是我们庄上的,姐姐也可以用呢?” “桃林边儿?离这儿也还挺远的,起码还有十来里地,这里,比较靠近合欢谷。行了不和你说了,我还得干活呢。”那女子说着看附近有人看了过来,脸色微变连忙收口端着木盆走了。 “姐姐慢走,我说真的漂亮姐姐,我也有个姐姐的,和你一样漂亮温柔呢?也和你的小手一样又白又嫩”安儿挥了挥手,嘴角挂笑,扯着喉咙喊了一嗓子。 转身回头却是被吓了一跳,立马的黑了脸:“喂,姓刘的,你干嘛,你这是想报复本少爷,所以想要吓死本少爷么?小爷告诉你,小爷可不是吓大的,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整到小爷。” 小手不停的拍着胸口,一副吓得不轻的表情。与那嘴里的话却是一点儿不符,看着样子有些搞笑,姓刘的男人却只是冷冷的盯着他,“为什么离开茅房,跑到东院来,你刚刚又在做什么?和她说了些什么?” 那声音,还真是有够冷。 “你又不在,又没交待我不能离开茅房,我哪和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守在茅房里等着你,我自然就回来找你了,碰到这个姐姐看她长的漂亮,和我姐姐一样温柔可爱,那就多聊了两句,那么大声儿,你神出鬼没的你别告诉我你没听到。”6.7356 安儿白了一眼那男人轻哧:“哼,除此之外你觉得我还能问什么?难不成向她问有什么办法从这里走出去而不被发现?你未免想太多了,和你大冰块说不明白,一点儿没有漂亮姐姐的温柔,也没那香喷喷的味儿,还又凶又狠!要不是看实在没有人和小爷说话,小爷才不要理你。” “反正你也不待见本少爷,要不,我们再打个商量?你就换个漂亮姐姐来看守我得了,那我保准天天呆囚室里不出来也行,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觉得呢姓刘的,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免得你看见我就崩着脸生气,我也不用对着你那张死人脸,我” 话未说完,衣襟直接被那人拽住,小家伙儿脚离地,直接被男人点了哑穴如同抓小鸡子一般给抓回了囚室。 这个臭小子,他算是看明白了,不止惯会耍大少年脾气,也惯会耍泼皮无赖,尤其是个话唠不止,还特么的是个小色鬼,这些日子他耳朵都听起了茧子。连庄里的奴婢都调戏,还那小手又白又嫩,两岁一根小萝卜。 也不知道他毛长齐了没有? 安儿任由男人提着,脸色也是发黑,他不知道男人在想什么,也没空去理会,那脑子里却是回荡着刚刚,从那个女人那里问到的消息,那额头三抹黑线顿时更深。 他虽然估计他们还在城郊外不错,可也以为离小叶山已然很远了,却是当真没想到这些人倒居然这么聪明绝顶。 他们居然还在小叶山的范围? 合欢谷他知道,那里离那片桃花林也不是很远,因生长着大片合欢树,被称为合欢谷。若以他施展轻功的话,从合欢谷到桃林大约也只需两柱香的时间。就不知那位大婶那句,这里离合欢谷不远,这个不远又到底是有多远? 能得到庄子外面的情形于他来说是个意外收获,如今他要想的是怎么才能安全的避开这庄子里的守卫,顺利的出庄,只要出去了以后,那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那多逍遥自在? 这个男人的鸟气?哼,他迟早会还给他们的。 最可恨是这么久了,居然都没有人找到这里来?姐姐没有,姐夫没有,老头儿也没有,要是有人接应的话该多好,可惜在这里他完全无法传消息出去,安儿想到此,便是满心的怨念。 只他却未想到,他最先见到的并不是他一心挂念的这些人。 “妹妹放心,定然不会有事的,我都听莫寒说了,已然有些进展了,安儿那小家伙儿那么可爱又古灵精怪的,换谁也不会忍心伤害他的。没淮很快皇上就会将他给找回来了呢?”顾府里,尤氏拉着顾若兰的手劝说着。 脸上的担忧亦是显而易见:“却是没想到怎的居然出了这样大的事儿,无忧这丫头,哎,都不知道让我怎么说她才好,有了事儿也不知道传个讯儿给他师父和师兄,她这莫不是把我们当外人么?我这毒可还是她解的,若没她就没我的今天,偏她出了事,我们却是都不知晓。” “姐姐也别这样想,那孩子就那么个性格,凡事总自己憋在心里,不想让我们操心,她这不是连我们也没告诉么?”顾若兰擦了擦眼泪,看尤氏一脸自责忙安慰了一声。自出事这些日子,尤氏天天儿都来顾府劝她,她自个儿身子不便已然算是有心了。 尤氏却是摇头:“就是这样才让人更心疼,不过有那么多人帮着找人,定然会没事的,我相信无忧,不是还有皇上在么?我就不信都城就这么大,他们还以将人藏去哪儿?” ≠≠, 可不是么?那么多人找都没找到人,会把人藏去哪儿呢?那能藏人的地方可多了去了,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孩子,找不到似乎也并不奇怪。 顾若兰苦涩的摇了摇头。 洛无忧与顾流年从书房里出来时,两人还在聊着,看到这一幕,两人都微微蹙了蹙眉,一年多过去,顾流年黑了些,也高壮了些,再不复一年前的儒雅清俊,反而浑身更多了沉稳和内敛的锋芒,诚如流云所说,他的变化最大。此次除了他,还有流云等人都跟着回了秦都。 “姨母,尤师母,你们不用担忧,慈安已醒我们很快就会把安儿表弟救回来的。我们还有事要办,便先告退了。” “你们去吧,注定安全。” 顾流年上前安慰了一声,与洛无忧便双双出了顾府,顾青岩与顾亭之告了半个月的假,与洛秉书也带了人一起暗中找了大半个月,也不能一直告假下去,便回了朝堂。 两人出了府之后便分了道,洛无忧却未想到,刚走出不远,她就被人拦了下来,而那拦她的人,却是她一直好奇,却都未曾见到过的人。67356 v1 ------------ 第804章心神之大乱,对他只有恨 烟雨楼,最华丽的包厢里。 洛无忧静坐,看了眼对面的老者,开口:“不知柳老爷子差柳少主找无忧前来有何要事,不妨直言。”她与柳家的合作关系从重生之初便保持,可实际上她却从未见过这位柳家的家主。 却是不曾想,今日这柳家家主却竟是主动找上了她? 柳老爷子打量着洛无忧,须倪捋须笑了笑:“按理说,元德早就该前去拜见少夫人才是,却一直拖到今日,失礼之处还请少夫人见谅。今日请少夫人前来一叙,的确是有一件事想与少夫人相商,是有关少主之事。” 关于容狄? 洛无忧瞥了一眼柳随风,握着茶盏的手微动,“柳老爷子直说便是,无忧自当洗耳恭听。”柳家是出自曦氏一族,这点显而易见,从柳随风等人对容狄的称呼上便可看出,只有曦氏族人才会称容狄为少主。67356 此事她自然知晓,于这点容狄曾告诉过他,包括柳家的那些恩怨,和她对柳家记忆中的误会。不过那于她来说都没什么影响,所以当时听过之后便也未曾在意。只是他不曾想到,他们会为了容狄的事来找她? 到底出了什么事? “上一次少主受伤之事想来少夫人都知道了,元德与七位长老觉得少主的身体可能出了问题,所以想请少夫人帮着查探。”柳元德直言不讳,只一句话却是让洛无忧脸色瞬变,眸光也直直的射向了柳老爷子。 带着几分犀利的质问:“你说他的身体出了问题?这不可能,我替他把过脉,他的确是受了内伤,可并其无它的伤,柳老爷子到底是指什么,不妨说的更清楚些,否则无忧也无法相信柳老爷子的话。” 身体出了问题?这怎么可能呢? 柳元德将所怀疑和发生过的事,全都仔细的说了一遍,甚至包括柳家的秘辛和曦氏一族的秘密,洛无忧却是听得脸色越见阴沉,柳老爷子的意思很明显,他就只一个怀疑。 他怀疑容狄的毒未解,他怀疑和那个所谓的曦氏一族的族长之秘有关,而他想要做的就是让她帮忙查探出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柳元德叹了口气道:“少夫人,这件事少主不开口,我等也是没有办法才会找上少夫人。本来这件事少主既然瞒着少夫人,元德便不该告诉少夫人,更不应该选择在此时来烦扰少夫人。可此事实在事关重大,更事关少主的安危,还请少夫人,能够应允。”他们的确是不该在这个时候说。 原本还想再等等,至少等到安儿被救回之后再说,可是眼见一个多月过去那边没有半点进展,而这边七大长老也是再按捺不住。他也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提前见洛无忧。 能改变少主的人只有她,除了找她,也再没有别人可以帮到他们。 “柳老爷子不必如此,你既请我来,不就是算准了我会答应么?此事我会尽力,待到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我还有其它的事要办,告辞!”洛无忧听完便一直保持着沉默,至此方回了一句。 面色依旧淡然,睫毛却是有些轻颤,眼帘微垂掩去了心中所的慌乱,她说完也不待柳元德再开口,起身便离开,事关容狄的安危,她又怎么可能会置之不理?而柳元德他们这是算准了才会找上她。 脚步有些飘浮,心尖都在发颤,脑中里一片凌乱,心慌意乱到洛无忧几乎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的烟雨楼,唯一只脑海之中浮现出这些日子男子反常的举动,她早就有所怀疑,那个男人却是一点点诱导她,让她打消了怀疑。 她以为他瞒着她找曦和令是为了曦氏一族所谓什么天下的使命,可原来竟是如此么?柳元德会怀疑不会没有根据。 “无忧,你没事吧?” 恍然间她双手纂拳,只顾着想自己的事,却是未注意看路,直到撞上一堵肉墙,额头传来一阵刺痛,耳边也传来一声担忧的询问。6.7356 洛无忧才恍然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男人,英武俊郎的五官,满含着担忧,竟是前往边关平乱的武绍谦?算来他的确是已经回都。只是她却早就忘记了这个人。 她退后两步,蹙眉摇头:“我没事,多谢武候世子。” 说着,转身越过男人就要离开,却是被武绍谦给强拦了下来:“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没事,无忧,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还是我带你去前面的医馆里看看大夫吧?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武绍谦脸上担忧难掩,回都已半个月,还是第一次在街上碰到她。 只看起来却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着那张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似乎心中所有的情绪都在刹那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浓浓的担忧。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武候世子你该知道我已成亲,你对我不是抱有敌意,认为我娘是害死语姨的凶手,想要杀了我报仇?既如此,这个时候又来管我好不好做什么?你让开,不要拦我的路。”洛无忧不耐的拒绝,她现在没有心情和他说话,更加不想看到他。 武绍谦滞了下,握拳咬牙:“不管怎么样,身体最重要,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到时候我们再解决,我会把一切都查清,洛无忧,多年的情份就能这样一朝抹灭么?我只不过是关心你。” “可是我不需要你的关心,还有请你叫称我郡王妃,太子妃,皇后娘娘任何称呼都可以,不要叫我的闺名,因为你,不配!” 洛无忧心神大乱之下,声音里染上几分凌厉。说完环视四周,却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何时走进了一条小巷子里,身边所有的人又都被派了出去。此刻这里竟只有她与武绍谦两人。 “洛无忧,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 武绍谦原本平静的表情变得有些阴鹜:“那么多年的感情你都忘记了?我以为你还记得,我甚至打算忘记那一切,我不相信那些事,所,我满心期待的回来,可是得到的却是你成亲的消息。你背弃我们的誓言,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那种被背叛的感觉让他无比的愤怒。 他伸手落在女子肩头,下一瞬,整个人却都被定住,洛无忧收回手中的金针看着男子愤怒中带着怨色的脸,心头有股无名怒火上窜,她突伸手揪住了男人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推到墙角,让他后背抵着那冰冷,再无路可退。 她踮起脚尖,红唇凑近男人耳畔,低低的声音染上无尽的戾气:“我凭什么这样对你?武绍谦,你说我凭什么这么对你?背叛?你配提这两个字么?你的洛无忧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杀死了,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你不记得了是吧?那我来告诉你,洛无忧早就死了,是你亲手杀死了她毁掉了你们之间的一切,是你弃她另娶了李如玉,为了那莫虚有的杀母之仇,帮着洛仙儿生生囚禁折磨了她整整十年,也是你亲手给她喂下了噬骨剧毒。” “她苦等你七年,等来的便是你弃她另娶,你不是自认为钟意她,自认为很爱她?没了她不行?可你的爱也抵不过那一个小小的残心盅,几句挑拔的话和误会,便让你忘记了曾经的一切?你又凭什么说她对不起你?如今你看到的我不过是她回来复仇的鬼魂,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对你了?” 女子愤声的质问,低低的声音却是带着一股森寒的凌厉,眼看着男人表情变得惊愕,她阴沉的脸上,突的勾起一抹讽笑,浓浓的讽笑:“什么栀子花开,什么等我回来,七岁的誓言,谁能记得一世?呵,是我自己蠢,相信了一切等了你整整七年,武绍谦,你不会现在还奢望我们之间能回到过去?那我告诉你,永远都不可能。” “对你,我只有恨,只有恨!你记着,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哪怕世世轮回也永不要再复见。”凤眸泛着些血丝,洛无忧狠狠的甩开了那衣襟,眼里的恨意再无半分的隐藏,她厌恶了这样的纠缠,这个男人,不管有什么理由,不管有什么原因,她只想远离,永远都不想再见到。 那浓烈的恨,就那样直直落在武绍谦的眼中,让他瞪大了双眼,微张着唇震惊到无以复加,他怔怔的看着女子收回眼眸,转身,消失在他眼前,明明可以说话,却根本发不出哪怕半个音节。 耳边回荡的是少女的一字又一字如泣血般的控诉,那么深沉的恨意,什么弃妻另娶,什么十年囚禁,什么噬骨剧毒,什么蚕心盅,什么回来复仇的鬼魂?为什么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莫名的却是,他竟然觉得她说的是真的,母亲的死真是他误会了?他的改变他不是没有意识到,在秦都时那种挣扎痛苦的感觉,每次面对她都尤为强烈。离开秦都他的情绪却平复了很多 甚至,最近回来秦都,他的心绪却是再无波澜一直都很平和。 他曾怀疑过,回都之后也找太医查过身体,原来那是因为中了盅术么?自天宸山庄之事后盅术已不再是什么秘密。太医院的太医都在研究,身为朝臣他怎会不知?可太医都没有查出过什么。自然查不出什么,洛灵儿体内的盅虫被尽数除去,母盅死了子盅自然也跟着消亡了。 ≠≠, 只是这点武绍谦却是显然不可能知晓的,他整个人都陷入了彻底的混乱,混乱到无法自持。可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他的无忧早就死了?被他亲手杀死彻底的毁了? 她,是回来向他复仇的? 这怎么可能? 这太荒谬了,这绝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的! 可若不是如此,他要怎么解释她的改变,怎么解释那双眼里对他的恨?那恨浓烈到让他心都在颤抖,不,他一定要弄个清楚,他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定要弄个清清楚楚,查个明明白白。 武绍谦面庞紧崩,他强行冲开了穴道,顾不得擦拭嘴角的血迹,一路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小巷,两人相继离开,小巷恢复了静谧。 就在两人离开之后,那巷子的阴影却是再次走出一道掀长的身影。那空空的巷道尽头,幽深而狭长的眼眸之中,亦满是浓浓的震惊和复杂。67356 v1 ------------ 第805章其生若浮兮,残卷之奥秘 容王府,大门前。 洛无忧站在台阶处,仰头看着那匾额,脸色发白,心头更像滴着血,无知无觉的走进默园,对所有人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看着默园书房之中紧闭的大门。她站在原地,双脚却像是灌了铅,沉重的无法迈动一步。 她静立了多久,房门就关闭多久,一直未曾打开过,她就那样静静的站着,脑海里却是浮现出过往的一幕又一幕。 整整一个时辰后,她却是突的转身迈步折回。 自归府后便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红锦剪秋见女子那奇怪的举止,不由深深地蹙眉担忧:“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奴婢请莫寒少爷来给您瞧瞧?”小姐的脸以当真是难看的紧,该不会是小少爷那儿出了什么问题吧?67356 “不用了。” 利落的回绝,声音却是有些低沉和压抑。有事的人根本不是她,找大师兄给她看什么?双手纂紧成拳,心中一抽一抽的疼到几乎无法呼吸,偏偏她和大师兄都给他也看过脉,却是没有任何异常。 就算是生死乱之毒,好歹脉象上还可看出来,可柳老爷子说的情形,他们根本不了解那到底是什么?脉象显示他身体一切正常。他的确受了伤,却只是内伤且虽缓慢,也在恢复当中。 她以为是那上古奇毒解了之后,他自动复原的能力也随之消失。可如今看来,只怕根本不是如此,他们对此毫无头绪,更没有任何的办法,所以,他才要瞒着她,所以他才要找曦和令? 容狄,是不是这样,是不是这样? 许久之后,洛无忧咬贝齿轻咬舌尖,几乎咬出了血腥才靠那锐痛勉强收回了心神,她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两个丫头,问:“姑爷他还是没有出来过么?可曾用了午膳?若没有让弄墨弄好送过去,我还有其它的事要做。另外地牢那边剪秋看过没有,她发作了没?” “回小姐,奴婢已然前去看,看过了。那药没有给她,她发作了,发作的时候真是很可怕,也很痛苦的样子。不过小姐,就这样就行了么?要不要我们再做些什么?”剪秋答着话,脸色却是有些发白,洛灵儿发作起来的样子当真是惨不忍堵。若非亲眼所见,她当真不相信,一个人会变成那样。 洛无忧摇了摇头:“够她们受的了,不用再做其它,做得太过,只会惹人怀疑。你们注意着地牢里的动静,有事便来告诉我。我先去休息一下。”接下来便只等大表哥那边安排好。 想来很快的。 容狄说她的心乱了,是,她的心的确乱了,可越是这个时候越不应该乱的。以前她明明做的很好,不为任何事所动,不为任何人所乱。 最近却是频频的受到别人的影响,而乱了本心,这不是她应该有的状态。因着安儿被抓她乱了,因着柳元德的话她也乱了。心越乱只会越让自己的判断受到影响,让事情变得更加的糟糕。 甚至忘记了,她应该相信他。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办,此刻她应该要关注的是安儿,是安儿,在那之后,不管容狄他到底有什么问题也一样可以解决的。就算真像柳老爷子说的那样。 他手中也有了三枚曦和令,还有她给的那半卷残卷,他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她要做的是相信他。他一定在努力,所以她也不可以慌。这世上没有什么劫难跨不过去。她都已死过一次,不也活过来了。 所以,她要相信他,也要更加相信自己! 就算真的到最后6.7356 那又怎么样呢?都说这世上最难的是阴阳两相隔,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相隔不就好了?他说过天上地下,碧落黄泉,哪怕九幽地狱他也会在她身边。反之,她亦如是,如此还有什么可被阻隔的? 既不能同生,那便同赴死! 洛无忧回头遥遥一望那被笼罩在飞雪之中的精致阁楼,唇畔轻蠕,却是无声的呢喃,蓦然间释然一笑,她带着丫头回了厢房。 书房之内,容狄一直静立在窗畔,从少女出现之时他便已然察觉,那种怆惶而低迷的气息,那张脸上心慌意乱的表情,那种痛苦挣扎再到平静的转变,他都一一的感受着。直到少女身影彻底的消失,他转头眸光瞬间变得阴鹜。 那阴冷的眼神,森寒的气息,让隐在暗处的千易气息都有些紊乱,犹豫了半晌,他终还是忍不住从暗处走了出来,曲膝跪地:“少主,此事属下谨尊少主之命,并未告诉过少夫人。那日少夫人出现之时也该并未查觉才是。” 那天幸得柳随风挡了道,等众人进去的时候,少主已然封印完毕。如此看来,只怕是和几大长老脱不了关系。这七大长老还真是,这会子添的什么乱?这要真是惹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不可收拾怎么办? 以前不清楚,可现在他太清楚,少主这辈子就只有过一片逆鳞,那就是他们那位:少夫人。 “本郡知道,你先下去。” 声音依然很平稳,带着惯有的寒凉味道,少主的脸色也很平静,甚至那阴冷的眼神也只在刹那消失。可这样的少主却让他更加担忧。 好像,总会发生什么一样。 容狄未再言语,便自重新坐回了书案,手中亦拿起了那卷已合二为一的浮生残卷。那残卷已被修复完整,里面的内容他已看过数遍,却也未看出什么。上面除了记载着几道禁术秘咒,还有便是关于浮生残卷的来历。 以及与曦氏一族的关联。 这残卷不可能如此简单,一定还隐藏着什么,只是他却还没有找到将其打开的方法,那方法到底会是什么?里面到底又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那个人会说连天问也无法参透十之一二? 为了找到其秘,他试过很多的方法,滴血为引,火烤水浸,凝月之诀,甚至现世之中所有可以让墨渍显形的方法他都试过。那残卷亦薄如蝉翼,根本不可能会有什么夹层,当所有能试的方法都试尽的时候,似乎也便没了办法。 前路已堵,而他还未找到其它的出路。 男人静静的看着那浮生残卷,亦看着那合好如初的三个字,浮生卷,五十年前浮生卷在争夺中被一分为二,因此才被称为浮生残卷,可实际,合二为一,原本当为浮生卷才是。 浮生卷?浮生,浮生 其生若浮兮,其死为休,浮生如梦兮,不入梦怎破? 蓦然间他脑海之中又浮现出那日崖壁飞涧之上,与师父的的那一段对话。男子静思良久,忽而闭上了眼帘,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不停的闪过。夫恬淡寂漠,虚无无为,此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质也则忧患不能入,邪气不能袭,故其德全而神不亏。 故曰圣人之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静而与阴同德,动而与阳同波其生若浮,其死为休水之性,不杂则清,莫动则平,郁闭而不流,亦不能清,天德之象也,故曰纯粹而不杂,静一而不变,淡而无为,动而以天行 “纯而不杂,静若止水,水无形,味自品,缘不在因,不在果,而在心,心有挂碍,如是故,心有恐惧,如是怖,心有得失,如是知,心有执念,如是苦,心之所执,必有所妄,唯得心静,无执无念,方能堪破” 眼帘再睁,男子静谧的眸光之中平静若水,再无波澜,黑色的幽幽瞳眸星蕴般的寂静之光落下,原本瘫平在那书案之上的浮生残卷,却便在那眸光之中,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古老的墨色古纂慢慢的褪色,点点消失在卷帛之上,却自又有金芒丝丝缕缕溢出,如水波荡漾,再次浮现出金色的图文。 一叶一菩堤,一字一般若。 这才是,真正的浮生残卷! 那金色的字体,每一字落入眼中,砸在人心间,皆都如梵音骤唱响,禅钟陡齐鸣,似带着一股能够洗涤人心的力量。亦难怪会被称为上古神卷,的确是超脱凡尘俗世之外的神奇之物。 字字观过,皆让人心惊,何为浮生卷?心静方可破。可握此卷者,又有几人能心神得静,毫无杂念?便是那天朝国师曦氏的先祖,只怕亦是如此。 亦难怪为何千年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得到它了?得它得修长生,谁又不想得?壁无罪,却是怀壁其罪。也怪不得曦氏因它而惹世人争夺,被仇家种下那般恶毒的诅咒。 说来,他亦早生执念,皆为她。却不过一叶之障目,一念之自缚而已,便若真的有那一天,他相信她亦不会弃而去。她数次为他而舍命,他又何尝不是她的执念? 88,o 其生若浮兮,其死为休。 他却以为,其生若浮兮,其死不为休。他和她注定今生今世都会纠缠不休再无法解开,哪怕是死他也绝不会放手,天生两极,地生万物,两极成极,物极必反。当执念成执,亦不再是执念,反而是放下。 就如无忧那十字,既不得同生,那便同赴死! 残卷之秘已破,相信上面一定会有解除生死怨咒的方法,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它找出来。想到女子担忧的脸庞,他突的轻蹙了好看眉峰,已然接连让暗卫传信多日,却还是未得回音?到底是真的损耗太大? 又或是,在有心避开? 想到此,他眼眸骤然一冷。将残卷一收,身形一闪,整个人突的消失在了原地。与之同时,在这漆黑的夜里,王府的大门口,也有一团小小的黑影跃上那主同高的墙头。 而后飞快的跃下,眨眼便消失在那苍芒的夜色里。67356 v1 ------------ 第806章她卑微如尘,手段太狠辣 北越皇城,男子一袭红衣飘飘,背着行囊极其潇洒利落的上了马车,车轱辘徐徐的滚动,驶向秦都的方向。 车厢里布置的极暖,两个男人皆坐在其间。看了一眼自出了皇城嘴角便勾笑的北皇陛下,萧云心中苦笑:“陛下,我们就这样走真的好么?王元帅那边儿真的不用派人去通知一下么?” “朕走朕的,通知他干什么?” 君惊澜闻言顿时脸色骤变阴沉:“左右朝中无事他们都闲得慌,他们有闲心天天来烦朕,可朕不想被烦,自然只能跑路。腿长在朕自己身上,莫不是,朕去哪里还得提前告诉他一声不成?萧云,你认清楚谁是你主子!” 什么被烦跑路,压根就是陛下放心不下人家吧? “属下知错,属下的主子自然只有主子一人。”这话听着有些拗口,听着总有些不大对味儿,不过两个男人显然谁也没有注意到。萧云抽了抽嘴角已然无奈至极,他只不过有些担心,王元帅才刚大病了一场。67356 若这个时候知道陛下私出皇城前往秦都的消息,只怕是当真又得再病一场。那到底也是一手将他教导出来的人,说是师父也不为过,虽然他从不让他们那样称呼他。 “哼――” 而君惊澜怒喝了一声之后,那心思更是早已飘到了千里之外。两人也根本没有发现,就在他们身后还远远的跟着一辆马车,缓缓的,极远的吊在他们的马马后面。 “公,公主,我们真的要跟着陛下一起去秦都么?奴婢看,我们还是行回南齐吧,说不得,皇上他已回了南齐,我们这若追去说不得便会白跑一趟。而且奴婢看那北皇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被他们发现我们私自跟在他们后面,奴婢只怕,只怕那个混球”又会让公主遭罪了。 盈袖越说越是不满,那个君惊澜简直就是个混球,她们公主哪里不好了,他居然还真敢下旨将公主撵出北宫,如此侮辱公主,当真是可恨至极。亏得公主还对他一片痴心,还那样帮过他,当真是狼心狗肺。 “好了盈袖,我们不过是去秦都找皇兄,与他无关,你又何必再生怒?况且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便是他发现了又如何?我现在已不是他的妃子,他又能拿我如何?”墨梦月蹙眉打断,眸光却是幽幽的瞟向那车窗外,悄然间看着那夜色里在前方疾弛的马车。 嘴角浮上一抹苦涩的笑。 “公主” 盈袖看得心里难受,忍不住轻唤了一声,公主乃堂堂的南齐公主,为了南齐她付出了那么多,想要什么样的驸马没有?可偏偏公主就爱上了君惊澜那么个混不吝,次次见他,公主身上都是伤。 公主何等身份?她实在不明白,为何却要为了一个男人爱到如此的卑微?若可以,她真想直接将那厮给绑了过来,任由公主发落,可惜偏偏她没用,打不过人家。这让她每每想到此都为公主不值。 “好了,你不用为我委屈,盈袖,等到你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所以,不要劝我,就让我任性自私这最后一次吧,你放心,我会和皇兄回南齐的。” 只是她却还想看看他,哪怕只是那么远远的,追着,看着也是好的。爱上一个没了心的人,注定她的爱将卑微如尘! 可她有什么办法? 夜的凄迷,雪的冷,也终究阻不了有些有心的人,自然这有心之人可不止君惊澜和墨梦月两人。容王府最近很热闹,不过才隔了一个多月,便又有大批的有心之人前来探访。 人不多,却是来势汹汹,王府前院里,火把宛如长龙,二十多名黑衣人被王府的侍卫围困在包围圈中,却是毫无所惧。 “皇后娘娘还真是好大的阵仗,何必摆出这样的阵势?我们前来也不过是送给皇后娘娘送礼来的,不过有来有往,这我们送礼,自然的也要向皇后娘娘讨些回礼才是。皇后娘娘最好还是让你的人退下去。”6.7356 “否则,这个小鬼的脖子,恐怕当场就要被拧断了。就不知道,皇后娘娘您,到底是舍得还是舍不得?”阴恻恻的威胁声,格外的刺耳,听得王府众人心头大怒,所有人都愤恨的瞪着说话的男人。 那领头的黑衣人睁着一双阴冷如蛇的眸子,却是浑无怕觉般,提伶了下手中的小孩儿,小孩儿圆乎乎的小脸儿上,布满了愤怒,脸色都憋得有些通红发紫,恶狠狠的瞪着说话的男人。那身子却僵硬着,被点了穴,根本无法动弹。 “你敢动他一根寒毛,你大可试试看,本宫会不会放过你们?”洛无脸色铁青,看着那黑衣人沉表的脸上也布满了杀意。 黑衣人闻言却是陡然怒喝了一声:“哼,皇后娘娘可还别出言威胁,谁不是刀口舔血之辈,会惧这些?这可是皇后娘娘唯一的亲弟弟,我倒是要看看,娘娘到底舍不舍得下那个狠心!” 说话间,好人五指并拢成掌,直直袭向安儿胸口,安儿被点穴根本无法避开,眼看那一掌就要落在安儿身上。 洛无忧面色骤变惊呼出声:“住手。” 然则,那个男人却只拿眼角瞟了一眼洛无忧,以及那怒气腾腾头顶都几乎快要冒烟儿的老头儿,那掌力半点未收,依旧落在了安儿的胸口,发出一道闷响,安儿小嘴儿一张,噗嗤,喷出一大口的鲜血。那刺目的血液看得众人眼眶都已泛红。小家伙儿脸色也在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摇光,青鸾,去把人给本宫带出来!” 洛无忧明眸幽暗翻滚着血色的戾气,带着无尽的嗜杀之意,紧盯着那擒着安儿的黑衣人,声音亦是冷戾到极致:“你今日伤安儿多少,本宫就在你主子身上讨还多少,你有种就给本宫再动一下试试。你们的目的,不过是想换回你们主子罢了。若想你们主子好好的从王府里走出去。” “本宫劝你别再惹怒本宫,否则,他若有任何意外,本宫必定将你们全都碎尸万段,替他报仇!”女子清冷的声音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恨意,在院儿里幽幽的响起,荡起圈圈的回音。 也落入了被押过来的‘洛灵儿’的眼中。她微有一刹那的讶异,随即那眼中却是浮现一抹极为惊人的幽暗亮光。 “皇后娘娘若是不威胁我,早些答应我们的条件,令弟又怎么会受这样的苦呢?说来这可还是个小国舅爷。呵呵,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把我们的人放过来,我们就放了你们的人。” 那黑衣领头人却是浑然不受威胁,声音依旧阴冷无比:“否则的话,皇后娘娘都不放过我们了,我也伤了他一次,自然也敢伤他第二次。说到底也只是个小鬼,便是再厉害又能如何?到最后不也只能是任人摆布宰割?有他在,我还真就不怕娘娘你的威胁。” “皇后娘娘你最好还是快些做决定的好,否则的话,这小子内伤太重,只怕当真就要一命呜呼了,那可就怪不得我们了,小鬼,你可要看清了。是你姐姐不愿意救你。”那人在安儿小脸上捏了一把,手上粘染了血迹,强硬将安儿的小脸儿扳了起来。 逼着她与洛无忧对视,小家伙儿嘴角还在不停溢血,往日里红润的脸色像宣纸一样惨白,大大的眼里闪烁着点点亮光,那眼皮却是在不停的往下瞌。 “你给本宫放人。”洛无忧看得目哧欲裂,那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儿之中挤出来的。摇光与青鸾铁青着脸将‘洛灵儿’押了过来。 “慢着,皇后娘娘您还是先让他们退下的好,否则的话,到时候我们放了你的人,你若反悔再抓我们,那我们不是也没得逃?可不要将我们当成傻子。叫他们全都退下。” 痢无忧撇了一眼安儿的脸色,再次沉喝:“全都给本宫退下。” 女子令下,院中所有的隐卫暗卫全都在瞬间退了个干净,那黑衣人正要将安儿抛过来,却是突然被一道声音给阻止。 , “慢着,想我们放人也不是不可以,把曦和令给我交出来,否则的话,那个小鬼今天必死无疑。洛无忧,看他可撑不了多久了。你最好快些做决定,否则的话,考虑太久那小鬼死了,你就算再后悔也没有用。” “毕竟,死人可是救不回来的。”被解开束缚步下台阶的‘洛灵儿’突的出声,她此刻也站去了黑衣人旁边。瞟了一眼已昏迷过去的安儿,阴冷的眼神剜向洛无忧。 “你不就是想要曦和令么?好,我给,把安儿还给我。”洛无忧胸口都在剧的起伏着,看着安儿的伤,那眼中的光芒冷的渗人,伸手入袖便掏出三枚牌子扔出了两枚过去。 “这是我的诚意,若不将安儿交还,这最后一枚你也就不要再想要了。我的侍卫已然全部退下,此时也已对你们构不成威胁,先放人,我就给你们牌子,否则的话,你就算拿到两枚也没有任何的作用。”不过都是些假货而已,她想要拿去就是。幸好容狄事先做了假三枚假的。 她倒要看看她拿堆假货能有什么用? 比起曦和令来,自然是安儿的安危更重要!为了安儿,她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却没想到,他们的手段竟如此的狠辣!一言不和便动手?还当真是好无所顾忌。明知道这老妖婆绝不能放回去,可偏偏安儿在他们手中。 她没有任何的办法。67356 v1 ------------ 第807章小安儿之死,老妖婆逃逸 慈安却好似仗着有人质在手,得寸进尺更加无所顾忌:“好,不过我还要开启之法,若不给,你一样等着给他收尸,你给我曦和令将开启之法写出来,一起交给我,我同时下令,这样你总应该满意了。” “我没有什么开启之法。”洛无忧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别说她真没有,就算有,给了她也没有用,令牌是假的,就算有真开启秘法,也是开启不了。 慈安却是冷笑,“你会没有?就算你没有,那容狄总是有的,你就让他来亲口告诉我不也是一样?”好不容易等来这么个机会,她自然不能错过,上次明明拿到令牌还栽在那个男人手中,这次她自然要讨回来。 “你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慈安,你以为若非他此时不在府中,会由得你们如此放肆么?你能威胁到本宫,可本宫就不信你能威胁到他?总之你要的东西我没有,没有的东西你让本宫如何拿出来?” 洛无忧脸色已然铁青,眼神一直落在安儿的身上:“如果你还不死心,那本宫来跟你换,你把安儿交还本宫,本宫来做你的人质,如何?” “小姐(主母)不可!”摇光剪秋红锦等人见状大惊,拿小姐去换,那个老妖婆对小姐恨之入骨,若是小姐去了,只怕那老妖婆也绝不会放过小姐。67356 “你们都给我退下!” 洛无忧却是咬紧了唇畔,怒喝了一声:“三枚曦和令加我,这样足够了吧?你想要开启的秘法,那就等他回来去问他拿,我没有,便是给你了你假的,你也不会放过安儿。所以,我拿自己跟他交换!” “小姐”几个丫头急得尖叫出声。 ‘洛灵儿’面上却是带着得意的笑:“如此自然也可,有你在,我还真就不怕他不拿牌子来换,好了,你可以过来了,你们再把那个小鬼给扔过去。别真的等他死了,到时候她反悔可就不好了。” 洛无忧迈动着脚步一步步走下台阶,青鸾摇光皆脸上大变,正要上前,一旁却是突有道阴影闪过,快如闪电,只在眨眼之间,洛无忧便被带回了原地,那手中也是空空。 老头儿往台阶处一站:“老妖婆,你杀,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杀?现在这破牌子在我这儿,你想要,就给我放人,若不放你就把人带走,老头子我还就不要了。老子告诉你,想威胁我,你还真就打错了算盘,好说给你你不要,非要得寸进尽,你有种就给我杀啊,怎么不杀了!” “我告诉你,你这种人老头子见得多了,你以为老头儿真会受你的威胁?你特么的做梦还没做醒了吧?”老头子唾沫星子喷得到处都是,这种老妖婆,你越退让她就会越加的得寸进尺,当真是个个都该死。 眼看着所有的一切被打乱慈安脸上怒气难抑,恨恨的剜着老头儿:“死老头儿,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不敢下手,你的徒弟在我手里,你最好把东西给我,否则,你就替那个小鬼收尸。不用管他,给我动手,杀了那小鬼。” 阴冷的眼神瞪着老头和洛无忧,慈安眼里烁着幽芒,话落那黑衣领头人当即挥掌一掌再次朝安儿拍了过去,洛无忧眸光泛红,惊叫了一身便直直朝那黑衣领头人扑了过去,老头更早有防备,只是他身形再快,也抵不过那人被提在黑衣领头人的手中。 老头身形动间将人夺了过来,可那黑衣领头人那一掌却也实实在在落在了安儿小小的身体之上。那小小的身子便就软倒在老头儿怀里。 “安儿,你醒醒,我是姐姐,你醒醒,安儿,安儿――” 洛无忧一把将人夺了过去,看着安儿毫无生机的脸庞,不停的摇晃着那小小的身子,那双灵动的眼却再也没能睁开,她眼眶泛红,突的仰天的嘶嚎了一声,那声音太过凄厉而悲怆。 听得让人心酸。 红锦等人更是当即跪在了安儿身边,个个泪如雨下,还记得小少爷回来时的样子,那么聪明伶俐,惹人怜爱,可现在却 “还不走。”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一直关注的慈安看了一眼洛无忧有些疯颠的样子,早就叫了一声,让黑衣领头人带着她撤退,本想吓吓那老头,哪知这死老头儿当真发了狠,他们下手也真是快,让她愣是没有来得及叫住手。6.7356 现下没了倚仗,又杀了那女人的弟弟。若再不走,怕是当真走不了了。 黑衣领头人挟着慈安便飞上了高墙,王府的侍卫立时上前阻拦,所有的黑衣人全都被拦了下来,看着安儿焉焉一息毫无生机的样子,众人那都是杀红了眼。所有的黑衣衣人眨眼便被干掉好几个。 鲜血不停的喷溅,溅在人的脸上,都毫无所觉。不停的有黑衣人倒下,那黑衣领头人脚尖刚落下地面,那后面的侍卫也都追了过来。无奈之下,他只能将慈安放开,转身迎了上去。 慈安见状却是闪身就往那阴暗处逃,这具身体武功被废,让她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停顿,一直不停的跑,走到跑出很远,她回头看了一眼那黑衣人却是被那七杀一剑刺中在胸前。 鲜血喷溅之中,那人倒地不起,整个人抽蓄了几下便再没有了动作。有人朝这边又追了过来。慈安不敢再耽搁,七拐八拐,躲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借着那巷子子边装的竹筐将自己给盖了起来。 整个人一动也不敢动,敛了所有的气息。抬手看了看自己手中那两枚竹牌,那阴冷的眼中闪过一抹恼恨之色,该死的老头儿坏了她的事儿。若非是他不止是那曦和令,便是洛无忧那个女人,也都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她被那两个人算计的那般惨,不止被封印,失了容王妃那么好的一个容器不说,他们还把她强行弄进进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里,甚至还下了封印,让她根本无法再逃出这具身体不止,还得忍受那凄厉的痛楚。 这笔账总有一日她定然会讨回的。 洛无忧,容狄 哀家和你们,定然不死不休,只要哀家不灭,总有一天会将你们全都送进地狱,慈安眼中泛着森冷的光,恨意充斥在她胸中急剧发酵。也几乎在刹那间便燃烧了她所有的理智。 整个街道之上到处都是官兵和侍卫在搜寻,来来往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甚至有的是从她眼前踏过,每每都让她整个人惊慌到了极点。那怒火也被跳熄了下去,只剩下惶惶的惊恐之色。67356 v1 ------------ 第808章 深夜里诈尸,已干过一回 这个寒冷的夜色里,整个都城之中到处都是巡逻的羽林军和禁卫军,踩着厚得的步子在夜色里来回巡逻搜查。 容王府前,血腥满地,地上还躺着二十多具死尸,台阶处小安儿依旧躺在那冰冷的地面,周围已围了无数的人。 洛无忧抱着小安儿的尸体,眼眶泛红,泪如雨下,几个丫头和书生等人闻讯赶来的人,看到安儿的尸体,也都哀哀凄凄的哭了起来,那低沉的哭声不停的在夜色里响起,厚重而悲伤。 那哭声传得极远,当真是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无忧,可以了。” 须倪间,台阶后的厢房门突然被打开,踱出一道掀长而高大的身影,上前看着这一幕面色颇为无奈,男子视线一直落在少女那满是泪痕的小脸儿上:“她已然走远了,起来吧,再做就过头了。” 洛无忧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容狄,咧嘴笑了笑,又看了看自己怀中已睁开眼帘的孩童,擦了擦眼泪,轻声问了句:“你没事吧,可有哪儿不舒服?” “我没事,娘娘放心。”那孩童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温柔的女子,回了一句从地上站了起来,那大大的眼睛里也回复了神彩:“大公子给我穿了软甲在里面,那血也都是事先备好而已,只不过胸口有些闷,没什么大碍的。” 软软微细的声音,的确是个孩童,却是个女孩儿的声音,一众丫环看着这突然诈尸的一幕,都是愣愣的瞪着眼睛看着,半晌未反应过来。 汤圆更是指着那那孩子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颗大鸭蛋,“你,你,你你不是小少爷,这是个女娃,不是我们家小少爷。”这还用她说,就算那人顶着一张小少爷的脸,可那声音一听谁都知道不是小少爷了好吧? 众人满头黑线。 “没事就好,不过大表哥下手也太狠了,刚刚那掌拍得那么凶狠,看得我都胆战心惊的。”洛无忧将那孩童扶着站了起来,脸色还是有些发白,的确是吓到他了,虽眼前之人不是安儿,却顶着安儿的脸,让她有一刹那几乎都当了真。 而大表哥那手起掌落的样子太吓人,害她还以为他是真的要杀人了。 “这作戏自然是要做全套,表妹不是说了,一定要演的逼真?这样也才能骗过那个老妖婆不是么?否则我们下了这么大的功夫,若是没达到预期的效果那岂不是白忙活了?” 几乎是在男子出现话落的瞬间,地上所有的死尸全都一跃而起,那领头的黑衣人也不知何时出现在院落之中,一把摘下了脑袋上蒙着的黑色头套,露出一张俊逸的脸庞,那眉眼五官,不正是顾流年又是谁? “表少爷,流云公子,元青,你,你们”看着那满地诈尸而起的黑衣人,红锦惊诧的叫出了声来,那一张张脸庞一眼看过去,当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虽有所变化,却还是让她一眼认了出来。 那二十几个黑衣人,几乎都是他们曾在停云山里见过的人。 也就是说都是无忧城的人。 赶情搞了这半天,害他们担惊受怕一场,还流了那么多的睛泪,可实际上这不过都是他们演的一场戏罢了?还做的那么真,尤其是小姐那么伤心的样子,看得她们都心疼难过死了。 “我是这么说过,可是你这一言不和就动手,还当真是吓了我一跳,我就怕我差点会崩不住。”洛无忧看着顾流年的脸庞,现在才真正体会到流言当初所言。如今的顾流年,与昔日流年,当真不可同日而语。 那变化当真是,大到太过惊人,连她都不得不感慨,有现在的顾流年和顾子熙在,顾家至少也可保百年安稳,绝不会再有任何的问题,如此,也算是一件好事,了她一桩心愿。 “我可不觉得表妹会被吓到,不过吓到也正好,可不就是要吓到的表情么?表妹刚刚演的才是逼真,想来骗过老妖婆应是没有问题。” 顾流年说着又看向了站在旁边的男子:“妹夫觉得如何,我们已派了人跟着慈安,且还有你调动的禁卫军,和羽林卫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如今的她可谓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我想我们的目的很快就会达到了。” “不错,就不知我给她制造的这个机会她是否满意?为了今夜,我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也布置了许久,不过还好,那老妖婆倒算是放了出去,就不知道她现在躲在何处?”洛无忧早被男人牵去了身边,此时亦抬头看着男人,脸上挂着笑意,亦再不见前几日里的一闪而逝的短暂纠结。 “她现在自然是忙着躲追兵,大概正藏在哪个阴暗的巷子里,终归不会好过就是。等跟踪的人回来,你自然就能知晓。” 容狄手掌落在女子腰间,轻声道:“无忧做的很好,演的很真,时机也把握的合适,能不能骗过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绝不会放过这个可以从王府逃脱的机会,接下来只要你再加把劲儿,赶狗入穷巷,她自然会暴露一切。” 洛灵儿武功被废,慈安刚入洛灵儿的身体之中,还被下了封印,还得忍受那具身体残破的痛楚,加上各方的追查搜捕,在毫无办法之下,她自然会联络她的人。届时,他们自然也可顺腾摸瓜找到安儿的下落。 “的确,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再加把劲儿就好。”洛无忧笑着点头,慈安的行踪现在尽掌他们手中,只要安儿在她手上,她们自然能把人救出来。倒是不用再着急。 就像容狄说的,不管如何,有可以逃脱的机会,慈安总是不会放过的。她身边还有人那是肯定的。那些幽冥死士不过是些活死人,却一直都潜藏在秦都,他们自然也会有领头人来发号施令。 上一次他们清点之后的尸体,自然做过仔细的检查,那所有的尸体却都是幽冥死士,也就是被祭练而成的活死人。所以,那些人有可能并没有现身,至少没有出现在王府之中。 而大表哥他们扮演的就是这样的角色。 老妖婆会不会认出来,会不会怀疑那不重要,就像她必定会选择逃,她需要的也只是她自己逃出去。只要她离开王府,这个僵局自然就会打破了。以她对容狄和自己的恨意,她也必定会有所动作。 但显然的不管怎么样,慈安手上就算真有人也如柳随风所说,绝不可能再是那些厉害的幽冥死士,如今他们想要除掉慈安不过是举手之功而已。只要安儿被平安的救回来之后,那个老妖婆,她绝对会亲手送她一程。 “不错,到时候不止可以把安儿救出来,还可以把她剩下的势力也全都挖出来。还是少主和少夫人聪明,虽然浪费了些时间,可是这招却是最有效的,尤其是这痛打落水狗的事儿,本公子向来可是最喜欢了。” “少主,少夫人,不若此事就让我来协助顾兄。”柳随风这时终于摇着扇子走了过来,那个自以为是的老妖婆,这会儿子只怕她还以为她自己是当真逃掉了吧?愚蠢的女人,结果还不是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洛无忧没理他,这的确是柳随风最爱做的事儿,反正就算不让他去,他也会去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却是转头看向老头子:“今夜一切还都要谢谢祈老帮忙了。”若没有这个脾气爆燥的老头子,今夜这出戏,还真是有些唱不下去。 “说的那什么话,那安儿也是我徒弟,我也担心他的安危不是?只不过这接下来还需要一段等待的时机,我在她身上也放了几只灵虫,总之这次,这个老妖婆她绝对别想逃出去。”若这样她还能逃,他头砍下来给她当球踢! “等老头子把徒弟救回来,看我不撵碎了她,哼!”祈老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冷哼,满脸凶残之色。这些日子一直担心,如今终于能有些事做,他自然是乐于帮忙了。尤其是看着慈安那个老妖婆,他就恨不得徒手将她撕成碎片,让他化成大地的养料。 他到时候要是不彻底的灭了他。 他发誓,他祈无名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洛无忧笑笑不语,已经等了一个多月,她不介意再等几天。总之时间绝对不会太长的,他们派人搜查安儿的下落,也已搜了一个多月,整个都城几乎暗中查了个遍,甚至连城外各处也都有派人暗中查找,却是依旧没有什么线索。 慈安的手下都深得慈安遗传,大都冷血凶残,若弄出太大的动作,又怕那些人狗急跳墙伤到安儿,也自然只能剑走偏锋,从慈安身上来下手。 接下来他们只需要等就好。 这一番的忙碌下来,众人也将院落里收拾好,那些血也不过是些假的,这样的事儿,流云他们在停云寨时已然干过一回,再做起来自然也是驾轻就熟,王府那些阻拦的侍卫,也都是洛无忧亲手挑选出来的。 彼此之间配合的倒也还算是天衣无缝,至少那血喷出来还真是有些吓人,他们就近看都有些惊悚,更何况老妖婆离得那么远?就算是她怀疑人全都被杀了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些人马。 她常年在南齐,而这些人却是早就隐藏在秦都,至少他们不是短时间来到秦都的,太久没见到之下,她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她的人马也不奇怪。 毕竟,‘小安儿’已死,她就算觉得不对劲儿,却也只能一头雾水,根本找不出原因。除非,她联络她的人。 v1 ------------ 第809章 不乐意拉倒,暗巷里杀机 洛无忧下了令让人跟着老妖婆,又让人将王府之中收拾了一番,把那扮安儿的小家伙儿先留在王府里,带下去好好的安置,这才与容狄二人回了默园。 因着天色已然很晚,所有人自然都歇在了王府之中。 撕杀归于沉寂,‘死人’都活了过来,又听了几位主子的对话,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尤其是那几个在停云寨里呆过的丫头,更是当即反应了过来,看着那对相拥而去的自家小姐和姑爷的背影,个个儿都是满头黑线。 “原来都是小姐演的戏,害我还以为小少爷真的出了事,白白流了那么多的眼泪,小姐真是太坏了,居然瞒着我们一点儿风声都未透露出来。红锦姐姐,剪秋姐姐,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汤圆眼上还挂满了泪珠,眼眶哭得红红的,声音都有些哑,她一脸不满的看向二人,语气里满是抱怨。 红锦抹着眼泪狠狠瞪了她一眼:“我若早知道还用哭得像你一样?难不成你还真希望小少爷出事?掉几颗泪珠子,掉就掉了。只要小少爷没事,再掉多眼泪我都乐意。再说了,你这些日子哭得还少?” “那我不就那么一说么?红锦姐姐,你可千万别生气啊。我怎么能希望这是真的?我这些日子可不是求神拜神,求我爷爷奶奶,告我爹娘,都求着他们保佑小少爷没事么?”看红锦生怒,汤圆有些委屈的瘪嘴,有些恨自己一时嘴快,竟然把红锦给惹毛了。 “那也不行,小姐已然够委屈了,我们做婢女的,应该替小姐分忧,又岂能如此抱怨?”红锦脸色松了松,依旧有些不好看,真不知道她哪知眼睛看到,她们事先都知道了? 小姐这次可是连她们都一起瞒着的,害她刚刚还以为都是真的,都快吓死她了。不过小姐这样做的原因大家都知道,那瞒着她们自然也是对的,总之在红锦心中,她的小姐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虽然明知道她是无意的,可听在她耳朵里那就是不舒服。 总之,像汤圆这样抱怨小姐那就是不行。 “给,别哭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早就劝过你们,皇上和皇后娘娘都非凡人,于此事自然会有解决的方法,现在证明我所言非需,都是虚惊一场,你们也就不要再担忧。我相信,安儿他很快就会回来了。”看愤愤瞪着汤圆,哭得可怜兮兮的红锦,书生忙递过去一根手帕。 这么久相处,他自也看明白了。在红锦心中没人能比得上她的小姐,那绝对是逆鳞不能碰,所以自然尽量捡着好的说。红锦也没回头,却是把那折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拿过来,擦了擦泪。 倒也不是真和汤圆计较。 只是一时间有那么丝不舒服,很快也就过去了。 “这话先生说的可对,小少爷定然会平安回来的。”剪秋亦是伸手擦了擦眼角,看了看汤圆和红锦道:“若是小姐当真告诉我们的话,以汤圆你的性格,你觉得你若早知道地上的人真的小少爷,你还能哭得出来?所以你也不能怪小姐瞒着我们。” “红锦锦锦,剪秋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你们可别挖苦我了。我真不是故意那么说”汤圆满头黑线的求饶。话还没落地,旁边便传来一道揶揄的声音,气得汤圆差点一崩三丈高。 “真是没想到,你这个凶丫头也会哭么?” 有道惊奇的声音响起,汤圆本能的转头看向说话之人,瞬间黑了脸:“该死的元青,我会不会哭关你什么事儿?你放心我就算哭也不会哭你,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才不会哭,我指定大笑三声,感谢老天有眼。” 这个该死的混蛋,在停云山占她便宜,如今来到秦都,他还敢奚落她?汤圆愤愤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元青,那眼里似乎都在喷着火。 元青却是甩了甩手中的头套,不以为然:“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我到时候真有事儿,你第一个哭呢,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现在看来,可不是这样,瞧你哭得那样儿,丑死了,当真连个小孩子都不如。”说着他伸手摸了摸那还站在一边儿的小孩儿。那鄙视的意味太明显。 “你再说,再说信不信我抽你?鬼才会为你哭呢。”汤圆怒,举着拳头就追了上去,元青撒腿闪人,两人在院落里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红锦看得无奈,却又笑出了声:“这两人倒还真像一对冤家。每次碰到一块儿就是这样,在停云山时便那样,在都城碰到还是这样。行了,我先带她下去把那人皮面具给摘下来吧,对了,你家伙儿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敏。”假安儿腼腆的回了一句。 红锦蹲下身又问了几句,众人这才知,原来小敏就是个乞儿,是表少爷顾流年挑了许久才挑中来扮安儿的。别说小家伙儿演的还真像,有那么几分样子,想来表少爷也没少下心思教她。 三岁的孩子能做到这样倒也是不易的。看着乖巧的小敏,不由便又让人想到了小安儿,比起小敏来,小少爷还要更小,失踪这么久却一直没有消息,又怎么能不让人担忧?想着红锦那眼里的泪便又氤氲了出来。 “放心吧,皇上和皇后娘娘不是说的很清楚了,有这么多人营救,安儿他定然没事的,我相信老天爷一定会善待好人。他不会有事的。”书生上前安慰。小家伙儿失踪多久,他们就担忧了多久。 如今只期望他能快些平安的回来才好。 剪秋未多言,转身回默园,没走多远却是被人拦住了道儿,看眼前身上还沾着些血迹,脸上却带着些关心的男人,她抿了抿唇:“你有事?天色已晚,没听小姐的命令让你们早些去休息,接下来还会有好多事儿忙。” “这件事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只是主母下了令,不能透露,你,你不会生气吧?那个你也别哭了,小少他他定不会有事的。”齐风有些忐忑,心中又有些失落,自那日谈后,他也表了态,可剪秋对他态度却是依旧不温不火。似乎和以前也没什么两样。 这无疑让人挫败,只是最近事儿太多也没机会好好和她聊聊。 “我生你的气干嘛?你也没义务告诉我,而且身为属下奉主子命令行事,本来就是你的职责。这有什么好气的。” 剪秋说着,看男人有些失落的脸色,抿唇道:“我并没有生气,你也赶紧回去,记得小姐的话,好好的跟着那老妖婆,一定要把小少爷给平平安安的救回来,如果,如果你们能把小少爷平安救回来,你说的,我便答应你。” “只要小少爷平安回来,你就答应嫁我?”齐风微愣,欣喜之余却又有些失落,他们都关心小少爷不假,可他们成亲和小少爷有什么关系? 剪秋沉了脸:“你要不乐意那就拉倒,我让小姐把那聘礼退给你便是。”小姐对她有恩,只要小少爷能平安回来,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况且,小姐说的对,既然有个人不在意她的过去,她想,她可以试着接受看看。却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这副表情。 “别别,我没说我不乐意,我乐意,我乐意,那个,这个给你。你放心。我定会好好盯着那老妖婆,绝不会让她逃掉,小少爷我们也一定会把他平安救回来的。”齐风说着将手里的东西往女子手中一塞,转身便大步离开。 看着夜色灯火下那人脸色和微有些发红的耳根,剪秋愣了愣看着自己手中多出来的那枚金簪,不由的愣了愣,实在有些没想到齐风居然也会脸红,还做这种讨好女孩子的事儿? 犹豫了片刻,将金簪收了起,那眉宇间的担忧却是一直未散去,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太多,尤其那日小姐突然的异样,让她心中总是有些发慌,总觉得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儿会发生一样。 夜,渐深,整个都城上空却极为亮堂,城中各处都看得到点亮的火把,以及搜捕的人,火光和那弄出的巨大动静,吵醒了无数睡梦中的人。 暗巷之中,等了许久,没了任何的动静,慈安这才从那框子里出来,闻了闻自己一身的臭味儿,她往四周瞟了瞟,经过一家小院儿时,偷来一套衣服给自己换了装,头发也全都被放了下来,穿着一身打过补丁的男子衣衫。 披头散发,满脸脏污的样子,若不看那脚上那双綉鞋,当真是个活脱脱的乞丐。想她堂堂慈安太后,何曾这般的邋遢,落魄过?慈安越想越气,却是没有办法,如今城中到处都是官兵。 若不想被抓住,便只能先如此乔装。 只是她以为自己隐匿的很好,却是不想刚换好装,没走多远,前面的路上便多出了一个人,正好站在那巷子中间,拦住了她的去路。慈安垂头,擦着墙角想要从那人身边直直的走过。 就在要走过之时,那人长臂一挥,腰间长剑却已横在慈安胸前。 v1 ------------ 第810章 痛打落水狗,只是陌生人 夜色里,长剑如鸿泛着光,却又格外的阴冷,映着阴影里那双森寒狭长的眼,看起来有些渗人。那凌厉的杀意更是让慈安整个身体都有些僵硬,却又有些讶异,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也会被这个人横刀威胁。 “怎么,这就想走了么?太后娘娘,好歹我们也是主仆一场,我也没少替您办事,怎么您来了这么久,就不和属下打个招呼?” 男人侧头,阴影中的脸庞露了出来,却正是青龙史杨刚,慈安见状亦侧头看了他一眼:“大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太后,什么主仆,我只是从这里路过而已,还请大侠放我过去,小的必感激不尽。” 垂头一脸害怕,小心翼翼的样子。 “太后娘娘便不用再装了,王府发生的事青龙已知道一清二楚,你以为你否认有用?不管你是不是我只要在这里杀了你,又有谁能知道?也不论青龙是泄愤还是报仇或者又是其它,总之,如今的你已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我宰割不是么?” 杨刚看得嘴角弯了起来,带着几分阴冷和嗜血:“说来属下一直尽忠于太后却是没想到,太后竟如此无情让属下等前来送死,甚至还派了这个贱女人来监视我们?还好青龙我命大,逃过了一劫,既然你不仁,那也就别怪我不义。我告诉你,他们受你威胁,我青龙可不会。” “这也都是和太后娘娘学的,我青龙可也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你先对我不仁,那也就休怪我对你不义了。”说着手腕挥动,凌厉的剑锋便直直的割向‘洛灵’儿的颈脖。 ‘洛灵儿’大震,本能的弯腰后仰避过剑锋,惊喝:“等等,青龙住手,你想干什么不妨直说就是了,想要曦和令还是其它也不是没得商量,何必这么焦急便动手?哀家自问从不曾亏待你,哀家也没有派人来监视你,更没有让你来送死。你不要轻信洛灵儿的挑拔。” 着实没想到在这里也会碰到青龙?可恨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身处下风竟然必须要向着昔日自己的属下,从不让她放在眼中的一个走狗求饶? 慈安向来狠辣,心肠极硬更是自视甚高,足可称目中无人。她这一辈子想要什么从来都会自己去争取,便是在南齐皇宫之内夺后位时,也不曾这般的伏低做小过,如今却是沦落到如此地步。 这让她几乎咬碎了洛灵儿那口银牙。 洛灵儿其实说错了,在慈安眼里的确是有两种人,第一种人就是对她有利用价值的人。这种人于她来说,是走狗,是棋子,是工具,是她手中的剑,利用的同时随时可以丢弃,从不会被她放在眼里。 第二种人就是于她有威胁的人,这种人她从来都会用尽所有一切的手段将之彻底的除去,这也是唯一一种会让她放在眼里的人,可也是她眼中必要拔除的钉子。 杨刚无疑是前一种。 而容狄洛无忧自然就是第二种。 这点,跟在慈安身边多年的杨刚自然再清楚不过,更不会信她,他轻哧着冷笑了几声:“看来娘娘还真是识识务,也还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都那样了不止能逃出来,还能在他们手中拿到曦和令?” “也好,有了曦和令,说不得,青龙也可以拿他回去向皇上请罪邀功,到时候说不定皇上也会看在我们昔日情分上饶恕青龙这次,毕竟,都说得曦和令者可得天下。这么重要的东西,谁又不想拿到?” 慈安有些气结,这个该死的混蛋,居然想拿曦和令去讨好她的儿子?还妄想以此换取高官厚碌?果然不亏是个小人,若非看他有些才能,又自信能够将他掌在手中,她又岂会重用他。 而放弃他自然也是对的,他能为了权势背叛墨白尘,自然也能为了权势背叛她。如今不正是最好的证明?只是他似乎忘记了,墨白尘到底是她的儿子,是她的亲生儿子。 “呵呵,怎么,太后娘娘莫不是还在想着,自己拿曦和令去向陛下投诚么?那青龙只能说太后娘娘是奢想了。” 似看穿慈安所想,青龙冷冷的道:“太后娘娘不会忘记当初在南齐是如何对陛下出手的吧?虽然娘娘死后陛下厚葬你下了皇陵,不过,你大概还不知道,这些日子,陛下可是容王府的坐上客。” “陛下与秦皇秦皇后的关系可是谓是极为密切,属下猜想,您有今天怕也少不了陛下的功劳,当然了,还有一件事娘娘定也不知道,几日前皇上已飞鸽传书回我南齐逐鹿城,命人将娘娘的陵墓从皇陵之中启出。说娘娘您不配为南齐太后,亦不配厚葬皇陵。”秦皇与秦皇后指的自是容狄和洛无忧。 青龙说着看‘洛灵儿’泛着恨意的眼眸,却是继续阴冷的笑道:“不过这个消息倒也称不上什么震惊世人,毕竟在此之前,北帝早已做过。只是让青龙想不到的是,主子您英明威风了一世,到最后也不过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而已。说来,还真是有些大快人心。” 鄙夷,挖苦,嘲讽,奚落 杨刚一番话说的当真是像把刀一样在剜在慈安的心,向来高傲自负,目空一切的人,落到如此下场,本就不甘,再被如此贬低踩踏撵压当真是,让她眼眶暴红心头都已然恨到滴血。 “你到底想怎么样?要么一剑杀了哀家,要么哀家给你曦和令你放了哀家走。青龙你在此堵住哀家,不也就为了那枚曦和令而已。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可是你若再敢多说一字,哀家现在虽没有能力杀你,却也可以和你同归于尽。” “是么?撂狠话谁都会,青龙向来都被主子威胁惯了,倒还真是有些想看看您到底打算如何与青龙同归于尽?太后娘娘死了都不甘心离开人间,如此的留恋忘返,不惜违背天道人伦。你舍得与青龙一起死?我也还真是不大相信。” “你”大可试试看。慈安大怒,威胁的话才吐了一个你字,就被青龙给截了过去。 “放心,和主子您开个玩笑而已,属下自然不会蠢到真的弑主,毕竟属下还没那么傻,放着曦和令不要,去要您的一条烂命,青龙想,就算青龙不动手,主子您在这皇城里,能不能逃过,那也当真是难说。” 杨刚嘴角的讽笑更深:“所以,属下呢只想要曦和令而已,再者说了,主子是秦皇要的人,我自不可能去抢。那样没得给自己惹来些麻烦,我可还想好好的回到逐鹿城里。现在就劳烦娘娘把曦和令给属下,属下自然放你过去。” 慈安被连番奚落戏弄,气到胸口一阵翻滚生生涌出一口鲜血:“想要曦和令就去拿,不过哀家怕你有命拿没命享!”手一扬手中的东西便划破夜空飞向了远方飞快的坠落在夜色之中。 与之同时慈安拔腿就走,似乎已料定了青龙定会去捡那竹牌,她甚至多一眼都未看,走得极快,夜色里那张脸却是铁青,眼中满满都是杀意,却是不敢有任何的耽搁和停顿。 她必须先离开这里,摆脱这身份上的麻烦才是,否则不管走到何处,都有可能会他们的人抓住。可惜的是她现在身无长物,如今看来只能找机会联系剩下的暗部人手。 而且今夜的一切她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若无她的命令那些暗部的人应该是绝不会动才是。可他们却直接跑到王府想要换她出来?如此无异于枉顾她的命令,难不成这又是那两人的诡计? 那不可能,曦和令有两枚都落在了她的手上,还有那个碍眼的小鬼也已死透了,绝不会有问题。他们就算再想耍什么手段,却都不可能拿曦和令和那小鬼来,尤其是洛无忧那个贱女人,对那小鬼非一般的看重。 如此看来,或是她多想了,如今,她的处境不好,到处都是抓她的人,且压制身体的药她身上一粒也没有。想想现在的情境,她当真是已被逼到了死胡同的墙角里。 还是那句话,必须得先想办法脱身,至少要先联络到自己人。慈安思来又想去,却都没想出什么问题,那唯一的一丝异样也都被她给自动的忽略。身形也很快便消失在那暗巷的尽头处。 可惜的是,她却未转头。 暗巷之中,青龙依旧站在原地,怒瞪了一眼慈安飞快消失的方向,脸上的阴冷之色瞬间褪去,被废了武功还能跑得这么快?不得不说,还真是个惜命的。转身看着从自己眼前一晃而过的阴影,以前方不远处走来的男子。 闪身上前拱了拱手:“陛下,今日属下这一出演的还不错吧?我看她刚刚差点被我气得吐血。应该算是完成了陛下的命令吧?不过,这枚曦和令怎么办?” 将手中捡回来的东西双手呈给一袭素雅长袍的男子。 墨白尘却只低头瞟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既然东西被你拿回来,自然是把它拿去物归原主,莫不是你还想怂恿朕将它据为己有?那样卑鄙龌龊的事儿杨刚,你觉得,朕该去做么?” “这个,不是该不该做的问题,而是这东西听说陛下,反正我们也是来帮忙的,现下忙也帮了,他们也没说要我们帮他们找回东西。我们收取一些报酬也无不可。且,陛下当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才是”杨刚顿了口,让慈安与秦皇都如此想要得到的东西。 可以惑乱三国的东西,若当真落于一人之手,会不会引出麻烦当真很难说。至少现在他们手中有了一枚,也可将之分散,这对他们,对南齐来说也是件好事又何乐而不为? 况且,他们也没要,就先拿着,待到时候他们要了再说也不迟啊?尤其,他此次可也算是尽心尽力在帮他们的主子,可刚刚那几个家伙走过去连个招呼也不和他打,实是让人气愤。 “送回去吧,你以为若是真的,他们会如此轻易让她带出来?呵,可笑朕那个母后聪明了一世,到最后却是被那两人给耍的团团转。”声音清雅而温润让人听不出半分的波澜。从当初的母子相杀,走到现在,看到那个人沦落到如过街的老鼠一般,他却再难掀起半分心绪。 果然,不管再深的感情都会有耗尽的一天。 他亦如是! 如今他与她之间,不过陌生人而已,连一丝多余的眼神,他亦吝啬于给,便是她再如何,也不会再影响到他一丝一毫。 心格外的,轻也静! 墨白尘素雅的面庞之上依然含着笑意,撇了一眼慈安消失的方向,很快便收回了眼神,转身,消失在那空寂的暗巷之中,杨刚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手中的竹牌而后却是一脸恍然大悟。 果然那个男人,那个女人都不是好招惹的,为了这破竹牌还是个假货,那慈安还当真是疯魔了。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手中有两枚,却只给了他一枚。不过也是他并未存心想夺而已。就现在的她,他想夺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不过是因为,他今夜的任务只有一个:痛打落水狗! 如今任务完成,彻底的断了慈安最后一条路,也彻底免去了她走投无路之下会生起找上陛下的心思。此于他,自然也是开心的,说来是帮他们,可是他们也未尝不是在帮他们。 至少,如今陛下对慈安的态度才是让他最放心的。 这样算来,也是互助! v1 ------------ 第811章 梦中那张脸,逼她入绝境 那是个无比幽暗又冰冷的地方,即使那墙上燃烧着松油火把,却还是让他只感觉到无尽的冷,渗入骨髓的冷,伴随着想要逃离的怆惶。可无论他如何的用尽全力,却都无法迈开脚步。 转不开,逃不掉 空旷的地面上凌乱的摆放着无数的刑具,几乎能想到的都能在这里看得到,比之刑部里所罗列的还要齐全。 每样刑具上都粘染着鲜血。层层叠叠干了又湿,经年历久,那红色都已被氤氲成乌黑。只看一眼,便让人胆战而心惊。 在那冰冷的墙壁上,有铁链伸缩而出,紧紧的缚着一个人,苍白的脸容,精致而美丽的五官,那双幽深的眼眸里,却是泛着泪光,她抿着唇抬头看着那空寂的方向,那眼中的哀恸与凄绝,那么深,那么深 深到让他整个人都开始发抖,心都在不停的滴着血。 她就那样看着,泪光裹血的质问:“为什么?既然救了我,为什么又要这样对我?便是多年情份已然不再,便是终成陌路之人,到底我们也曾有过七年情份。我不怪你弃妻另娶,可为什么现在你却要帮着她来囚禁我?” “武绍谦,待到栀子花开,你必娶我为妻,你悔诺便罢,为什么还要帮着我的仇人来对付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铁锁链摇的哐啷直响,她的神情有些疯颠,眼中的哀所有的光亮缓缓褪去,化作一片深遂漆黑的绝望深渊。 字字质问,绝望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刀刻在他的心中,他疯狂的摇头,他想否认,眼前却是突的又出现一个人,那人什么也没说,静静的转身,当那张脸彻底的暴露在他眼前。 他突的瞪大了眼,那所有的话也都被彻底的睹在了喉间 嘭―― 低沉的闷响声中,武绍谦一个激灵从那床榻之上坐了起来,那双紧闭的眼眸突的张开,死死瞪大。便如那幽暗空间里的那双眼,瞪到最大,怎么可能会这样?怎么可能会这样? 那梦中的那张脸,怎么可能会? 喉咙干涩到他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瞪到极致的眼球中亦泛着红红的血丝,自那日在巷中偶遇回到府中那夜,他便再无法入睡,每每闭上眼,就会看到那个阴冷的囚室,看到那个囚室中的人。 他看着她被用刑,看着她被折磨,看着她愤怒诅咒,看着她凄惨的景象,从惶恐害怕,到平静,再到今天,那一幕,让他所有平复下来的平静以天崩地裂之势被打破,那个受刑的人,怎么会是他的无忧? 那个每每在梦中看着她被刑的人,而无动于衷的人,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他? 是他被梦魇了么? 那怎么会是他,他怎么可能会那样伤她?就算是当初那么恨顾若兰背信弃义,就算是恨她背叛,那般的痛若挣扎,他也不曾想过真的伤她。 更遑论是如此的伤她? 那张哀恸凄绝的脸,那如泣如诉的质问,和那双充满疯狂恨意的眼,那染血的恨意,让他整个人都仿佛在瞬间跌入了冰冷的,地狱。 许久,他才从那震惊中回神,揭开被子冲到桌边灌下大杯茶水,茶水的温度让他身体渐渐回暖,脑海里却是再挥不去那个画面,再挥不去那梦中的那双眼,返回榻边匆匆套好衣物,他出了府。 脚步匆忙,一路向着容王府的方向行去。 整个都城的街道里,到处都是禁军在盘查,街上行人议论纷纷,原本专注着的男人,却在听到容王府三个字时,整个脚步一顿。 他伸手随意拉扯了行人来问:“你们刚刚说,容王府出了什么事?” 那人突然被拽满脸不愉,却在看到眼前男人一脸凶狠的表情时突然吞了吞口水,有些嗫嗫的回道:“怎么,你还不知道么?听说是昨天夜里有人袭击了容王府。想要刺杀皇上和皇后娘娘,你看这些羽林卫和禁军就知道了,那肯定是抓刺客来着。” “听说是咱新皇上下的旨,否则的话,怎么会这么多的兵,几个城门也都戒了严,进出城的人都得受到严密盘查,那也是,万一真的被刺客混出城的话那不是就糟糕了?所以” “刺杀?那有没有人受伤?”额面两边青筋在剧烈的跳动,他阴冷着声音打断那人,脑子里盘旋的只有那刺杀两个大字。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听说昨天夜里有人看到了。连王府门外都是满地的血水,那肯定是有人受伤的,这”不待那男人说完,武绍谦突的松手,那人眼前一花,方才还拽着他的人却是已然在人群间十几米外。 阁楼上方,两道人影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南宫景皓突的身子往旁边一倾,凑到男人的耳边道:“三皇兄你该不会也是在担心人家吧?正巧本王也好久没有看到洛无忧了,要不我们一起去瞧瞧热闹?” “有人敢在容王府行刺?切,骗骗三岁小儿还可以,本王才不会信那所谓的传言。指不定那个男人又在搞什么鬼。去看看热闹也好,说起来,她好歹也是本王指了名儿要护的人。这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那本王怎么也得去瞧瞧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居然真的敢在万岁爷头上动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南宫景皓一脸的鄙夷不信,开玩笑,别说他们那位半路跑出来的二皇兄已然是皇帝,就拿他那明月楼主的身份,也不敢有人随意前去挑衅的才是吧?还有洛无忧好歹也是个无忧城主?敢对这两人下手,真特么的活腻了。 想自己找死还差不多。 “皇兄要是想去,就跟我一起呗,这有什么,我们只是去探望而已。他是皇上不假,可总也是我们二皇兄呀,兄弟之间关心一下,那不是应该的?”看男人还在犹豫,南宫景皓拽了他的手就走。 却是被南宫景璃一挥袖给拂开:“十四弟若想去便自己去,本王没有什么兴致。你也说了不过是些传言,既是传言又有什么可看的?”是传言才对,有那么多人在她身边保护她。 怎么可能会真有事? 若当真有事,那个男人也不会再有心情去上朝了。 “得,你不去,那我自己去。我看那武绍谦的样子,只怕是又有一出好戏看了。倒是没想到,这洛无忧都已经嫁了人,武绍谦都还不死心,还妄想要染指皇后?他这是到底脑子进水了,还是被糠给堵住了?”南宫景皓被甩开也不在意,嘀咕了几句,便下了楼,一路的追了上去。 有热闹可看,他自是得上去凑一脚。 否则,他还叫南宫景皓? 都城里的传言,和外面的情形,洛无忧一早起床便得报,自然的这也早就在她意料之中,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发那般大的力气,与顾流年演了那样一出大戏给慈安看了。 昨夜王府之中到底发生什么事,除了在场之人,并无其它人知道。包括那羽林卫与禁军的搜查,也只是为了将慈安逼到绝境。也逼出她所有的底牌,顺腾摸瓜的找到安儿被藏身之所。 那场戏的内容,自然也早就被全面的封锁了起来,那只是做给慈安一个人看的。她自是不会让它传出哪怕一星半点儿。否则,她的计划不止不会有用,还会适得其反害了安儿。 而慈安也一直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掌握着她也就等于绝对掌握着可以找到安儿的线索,于此,她自然不会再焦急。想来也用不了等多久。昨夜慈安逃跑的经过早就被传回,看来效果还不错。 她倒是不信,她的心性就算再坚定,在遭受了接连的打击之后也绝然不可能再保持平静。只要乱了她的心,她自然会做出她想要的举动。 “小姐,武候世子来了王府,说是有要事求见小姐。” 洛无忧正思索着,红锦便走了进来,看着自个儿话来,小姐原本沉静的脸庞瞬间阴冷了下来,瞬间的改变极是明显。 红锦蹙了蹙眉:“小姐,是不是要奴婢前去将他打发出去?”那武候世子明明跟他说了小姐无事,却还死乞白赖的不走。如今小姐和姑爷都成了亲,他莫不是还想跑来破坏小姐不成?尤其看他那样子,眼珠子都是发红的。 当真是有些渗人。 “你去把我那妆匣里那封信拿出来给他,告诉他,以后不用再来,他若再来你们便直接拒了就是,若执意不走,拿扫把撵也好,拿棍子赶,还是拿刀砍也都随你们。总之,我以后不想看到这个人。”洛无忧突的出声,想不久前的那次偶遇,脸上的表情有些泛冷。 她打算忘记那一切,也没想再去提起,他好好的守着他的本份,做他的武候世子便罢,又何必再来纠缠于她?她不想和他一味的纠缠下去,所有的一切都该了结了。那个人不管他是被害的也好,还是有其它的原因也好。 于她来说,那些伤都磨灭不了。 她唯一能做到的是,从此以后当她的世界里,没有这个人,各过各的日子,各有各的人生,最好永远不要再有交集,也永远不要再见。不管现在,还是将来,都一样。 “是,小姐。奴婢知道了,以后绝不会再拿这些小事来烦扰小姐,小姐放心歇息会,奴婢这就去。”红锦进了内室将东西找了出来,拿着那泛黄的信纸便出了默园,一路返回前厅。 前厅之中。 武绍谦正静静的等着,看红锦转回有些匆忙的站起了身:“红锦,无忧她人呢?我有些话要当面对她说。” “世子还是请回吧,这是我家小姐命奴婢转交给世子的。小姐说了,世子想知道的答案,就在这里面,请世子不要再来。便是你来了,小姐她也绝然不会见你的。”将信纸塞进武绍谦手中,红锦声音有些微冷。 “还有奴婢提醒您一句,小姐现在虽然住在容王府,却是实实在在受了策封的大秦朝六宫之主,您还是称一声皇后娘娘的好。如此直唤娘娘闺名是乃大不敬之罪。这点武将军身为朝中重臣,想来也再清楚不过了。” 无忧无忧,叫的还真亲热,小姐的闺名也岂是他能叫的?总之就不是个好东西,否则,小姐岂会那么厌恶他? 皇后娘娘? 武绍谦身子一僵,这才想起那日她也曾这般说过,到底她已嫁了人,可他潜意识里便有些抗拒接受这个事实,叫他无忧似乎也叫惯了,比较顺口也便这样一直叫着。如今连红锦也在如此的提醒他? 看了看手中的信封,武绍谦默默的转身离开。有些事他想寻一个答案,却又怕去寻一个答案,就如同现在他挣扎的心情。那些事,他宁愿相信是假的而不是真的,他的无忧,他怎么会亲手将她毁了? 南宫景皓赶到之时,却只看到男人一脸失魂落魄的离开,甚至连他伸手撞到他都没有发觉,他有些恼怒,盯着王府大门看了半晌,正打算离开。那街角的尽头处,却是驶来了一辆马车。 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他身子一僵,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这么大早便下了朝,这个男人还真是讨厌,原本还想着要不要进去,此刻,便是拽他,他也不想要再去容王府。尤其是想到上次之事,更是让他有几分别扭。 偏撞个正着,愣是想避也避不开? 南宫景皓正在思索着到底是上前和他打个招呼呢,还是直接扭头就走,当作没看见,就在他这愣神的功夫,眼前却已是空空,他本能的转头,看着已然踱步到台阶处的男人背影。 这一看下,却是有些愣神,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竟是让他升起一丝莫名的感觉,与记忆中的那个背影,竟似有两分相像? v1 ------------ 第812章 遗漏了什么,到底谁做的 王府里一连平静了多日,因着戒严盘查,慈安东躲西藏便当真如男人所说恍若过街的老鼠一般,她的行踪也都一一的掌握在洛无忧的手中。也不是没有收获,人在陷入绝地之后,自然想到要脱身,或是反击。 慈安自然也不例外,终于在大约六七天后,她忍不住有了动作,而王府中人也顺着她,将她最后的爪牙全都抓了出来,全部一一清剿搜查之后却根本没有找到安儿的踪影,甚至连一丝丝的线索都未能找到。 慈安每每侥幸逃脱,依旧有人跟着。 王府也依旧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中却似乎透着股极致的压抑,就发暴风雨来临前惜时的压抑。 默园里,女子依旧坐在那软榻之上,看着那棋盘上的棋子怔怔的眼珠儿也未转动过,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事情似乎又一次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事到如今却是依旧没有任何的线索。 过了不知多久,洛无忧突的起身,出了厢房,几个丫头也都担忧的跟在了女子身后,看了眼自家小姐前行的方向,红锦剪秋眼中透着些许的疑惑之色。看小姐所行的方向,竟然是清风阁? “怎么样,丫头,可有消息了?”看到洛无忧,老头儿自然而然的迎了上来,每天都会问这个相同的问题。 得到的自然也是相同的答案。 “暂时还没有。不过,前辈,晚辈有些事想要和前辈问问清楚,我想知道当夜安儿被劫的所有情形,可否麻烦前辈再仔细的说与无忧听听,事无惧细,所有的我都要知道。” 洛无忧摇了摇头,若是她真的知道,就不会来这里找他了。正因为一直没有进展,她才不得不将思绪全都退回了原地,将之前所有的一切全都从脑海之中赶了出去,让脑子空出来,进行重新的梳理。 他们一定还遗漏了什么,只是却一直没有发现。 两人回到屋子里坐下,老头儿说起这个就来气,那脸色更是难看的紧:“这个我不是告诉过你了,我到的时候那人已抓住了安儿,也都怪我,要不是我晚了一步,也不会让安儿被抓走”这简直就是他一辈子莫大的耻辱。 居然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人劫走,还找了这么久都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甚至都不知那人到底是死还是活。当真是想想,就让他手氧的想要杀人。 “这些我都知道了,还有其它的呢,前辈再说的仔细一些,那些人可有什么明显的特怔?穿着,身高打扮,所使用的兵器,还有他们口音,擅长的武功招式之类,请前辈说仔细些,这些我都要知道。” 洛无忧蹙眉,老头儿说的太笼统,当日情形有些复杂,事后他们根据老头所提供的消息,自然派人叶山附近查看过。 却是并没有找到那些所谓的尸体。 不止如此,她与容狄派了两拔人马,进行了彻底的搜索,可没找到那些尸体不说,也没有发现任何其它的线索,只在那现场留下了很多的血迹。显然事后他们有人做过了清理,还是很仔细的清理。 根据血迹去寻踪那显然不现实,根本不可能找得到。老头儿说的方向,他们也一路有派人追踪下去。 可是依然没有发现。 这只能证明他或是中途改了向,小叶山附近还有很多延绵的山头,包括小叶山在内,所有的地域他们也都有派人去查,只是地域太大,加上没有明确的目标很难查得到,且不说他们已有可能带着安儿离开都城。就算没有,在那里想要藏一个小孩子,当真是太过容易。 那样搜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老头儿平静下来仔细想了下道:“这个,加上逃掉的那人,一共二十二人,我杀了二十一个,穿着还不就那样,黑衣黑裤,蒙着黑色面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特怔,至于他们的武器,也并不奇特,有刀有剑,还有九节鞭,也都是很普通的,随处都可买到。” “至于武功招式?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们才上来就被我干掉了,我自然去追人?倒是那个逃掉的黑衣人,轻功很诡异,我杀掉他们也就几十息的时间,等我追过去,却是完全看不到他半点身影,老实说来,他的武功只怕也不在老头子之下。” “只是,江湖之中,能有如此高武功的人,绝不可能会是济济无名之辈。我看那人的年龄却好似并不大。我和他也没有对过招,所以也不知道他到底师承何门何派?”不知道也就无法从这条线去查,老头儿说着蹙紧了眉。 当时他顾着救人,那些人拦了他的路,他自然是要用最快的时间除掉他们,可没想到就那片刻之间,那人就没了影儿。 认真说来他的武功的确是不在他之下。 “老前辈您确定他们都是黑衣黑裤黑色面巾,他们手中武器也没有任何奇特,甚至那逃掉之人武功比您还要高?”洛无忧脸色沉静让人看不分明,只是又确定的问了一次。 “确定,老头儿虽人老了,可不代表我就记忆力衰退到那个地步,那些混蛋我怎么可能会忘记?我自在记得很清楚。” 老头儿重重的点了点头:“江湖上的高手,老头和我还是知道的,我发了消息回祈山让人查,最近江湖有什么异动。可却并没有,所以我怀疑那人会不会是隐世高人,只是他们到底抓安儿干什么?” 是啊,抓安儿干什么呢?将人抓走这么久却又点反应和动作都没有?这不是太奇怪,太反常了么?如今看来,安儿被抓并不那么简单,这情形好像却是比她们想象的都要复杂的多。 洛无忧瞥向老头,眸中似氤氲着什么:“可我记得上次您和我们说的那些人是黑衣黑裤套着黑色头套,前辈您再想想清楚。” “这,有什么差别?那时候我哪有心思去仔细看那些?反正,想做坏事的人不就那么个装束,一身乌漆抹黑,总是让人一看就不像好人。我”被女子定定的瞪着,老头顿了口有些说不下去。 他收敛心思道:“你让我想想,我好好想想,他们他们的确是蒙着黑色面巾,不是头套,蒙着面巾。可是你问这个做什么?”说完,他看向女子表情有些疑惑莫名,不明白为什么她便纠结于此? “如此多谢老前辈了。” 洛无忧又瞥了老头一眼,也未多言,问完自己想知道的便出了清风阁,回到默园便就下了一道命令,让齐风齐衍带人将慈安给抓回来。 “小姐,我们现在还没找到小少爷,把她抓回来岂非会功亏一篑?我们好不容易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她逼到这份儿上,这”摇光听令却是一脸的不解,这个时候收网,可是那网里还没他们想要的东西。 那小少爷可还没找到呢? “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便是再找下去,也不会有用的,已过去这么久,她一直没有动作,证明她现在已然到了穷途末路,既如此,自然要将她抓回来进行处置,难不成,还要留着他在外面继续逍遥么?”洛无忧脸色很平静,平静的却是有些诡异,看得几个丫头都不禁蹙了蹙眉。 几个丫头有些愣。 剪秋却是看了看少女,蓦然想起小姐刚刚的反常,突的惊呼出声:“小姐的意思是,小少爷根本不在慈安之手?可是除了她之外,还有谁会抓小少爷?他们抓了小少爷又想干什么?这”当真是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也当真让人始料不及。可听小姐话里含义,的确是这个意思。 “小姐,这,这不可能吧?小少爷他与人无冤无仇,敢对小姐出手的人,这都城之中,除了慈安那个疯子,我当真是想不出还会有其它的什么人?他们这样做无异于自寻死路。” 红锦也是蹙紧了眉,想了想又道:“莫非是有人因爱成恨,想要抓了小少爷,报复泄愤?会不会是璃王和武候世子他们两人其中之一做的?”除了他们她也实在想不出别人。 都城之中早已平静,该除的人,都早被除的差不多了,相府之中那些个姨娘小姐乖得跟猫似的,更一直有人在暗中监视。不可能是他们做的。朝堂之上秦皇明显护着姑爷,且姑爷已然登上帝位。 哪个不长眼的又敢这样对皇帝出手? 似乎除了南宫景璃和武候世子,也是当真再找不到其它人了,这两人无疑都对小姐有情,小姐对他们却是都不待见,甚至都不给个好脸色。尤其是那个武候世子,更曾当街虏走了小姐。还误会小姐是他的杀母仇人。 那个璃王亦是如此,不止被姑爷打败,甚至还曾虏走了容王妃,那也是个有前科的。总之这两个人都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说不得就是他们趁那天夜里,混水摸鱼的虏走了小少爷,为的就是有一天拿小少爷来逼迫小姐。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他们就是看姑爷现在已经坐上那个位置,有些心存忌惮不甘,所以抓走小少爷,却又不敢有所动作。”红锦一脸愤愤不平,当真是越说越气,也越想越觉得如此。 尤其可恨的是那两人居然死性不改,因着求而不得便做下这样的事儿。就算他们再不满小姐,那便明刀明枪对着小姐来便是,暗中对个无辜的小孩子下手使出这样卑鄙下流的手段。 也不嫌得失了他们王爷将军的骨气! “可这也不对,小少爷失踪之时,璃王还在天牢之中。武候世子据我所知也是一个月前方才回到的秦都,小少爷失踪至今却是两月有余,他们那时候都分身无暇,又怎么虏走小少爷?”剪秋蹙眉反驳,她虽觉得也有这个可能,可她说的也是事实,就算那两人有心。 却也应该不是他们做的,时间对不上。 摇光却是不赞同道:“剪秋,这有什么奇怪的?谁说虏人就要自己下手?你没听祈老说么?那人武功高着呢,说不定就是他们暗中安排的人。而且,若不这样的话,他们怎么撇开自己的嫌疑?” “那个武绍谦的确是刚回都没错,可你怎么就知道他没有暗中提前回来了,只不过是没露面儿?还有那个南宫景璃,他的确是被关在天牢不假,傅家也的确倒了不假,可是被主子那般算计,他怎么可能没有一星半点的不甘?若是有人这样对我,我肯定会想要报仇。”摇光说的理所当然,怎么可能会不想报仇?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可想而知那是一种怎样的愤怒,反正若是换成她,她是怎么也不会甘心咽下那口气的。更何况,那个南宫景璃对小姐本就存着那样的心思,在北宫的时候还多次夜探皇宫。 妄图接近主母,甚至还和她多次动了手,总之不管怎么看,她就是觉得这两个人都有可能,总跑不了是这两人其中之一。这样的事儿,也并不奇怪,这世上因爱生恨的人多了去了。 因此而干出傻事儿的人,更是不少。不是每个人都是君惊澜那个混球,到最后居然还真的舍得对主母放手,以前她最讨厌的人就是那个妖孽了。可现在想想来看,那个暴君比起这两个人来? 那当真可以说是圣人! 剪秋有些哑言,也的确是有这种可能,若真是如此,这两人未免太猖狂也太疯狂了一些,他们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和姑爷抗衡,如此做下这样的事儿来,那岂不是想自投死路么? 武绍谦身后还有武候府呢,南宫景璃那也是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这两人就真这么想上赶着送死?不过,说来那时候南宫景璃大概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毕竟少爷被虏之时,他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可以逃脱一劫。 这样做,似乎也不奇怪。 几个丫头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洛无忧却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眼神定定的集中在某处,像是在走神一般,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几人说着说着,也都住了口,看着沉默中的洛无忧,也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许久,她才转头,出声打断:“摇光,你先去传命,将人抓回来。慈安不除必为后患,如今既然确定安儿不在她手中,那也再没有留着她的必要。另外红锦剪秋,你二人去趟顾府告诉大表哥,加强对府里的戒备。”女子声音清清淡淡的,眸光也依如往昔般幽深。 让人无法看清那眸中的情绪,似乎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接连变故之后,小姐又回到了以前的那个小姐,沉静而冷漠,淡然而从容。给人一种,早已将一切都尽掌在手中的感觉。 会不会,小姐心中,已然有数? v1 ------------ 第813章全都被误导,变得龌龊了 摇光,红锦剪秋三人领了命,全都退出了厢房,各自去传命,出了厢房,转身看了眼那紧闭的房门。 摇光满含担忧:“你们说主母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似的。那个劫走小少爷的人又到底是谁?那个杀千万的,连个小孩子都不肯放过,别被我抓着他,否则,姑奶奶定要撕了他。”摇光满脸愤愤,为了找到小少爷他们做了这么多,可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想到此,就让她憋屈的想要杀人,她都是如此了,那一直担心小少爷的主母又会是何种心情?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主母到了这个时候,还能保持着那份平静?若是她,她此刻只怕已开始咆哮了。 “小姐所思必有小姐的理由,我们便照着小姐的话做便是。”红锦看了一眼摇光,阴沉着脸,小姐总是这样,越是情形糟糕,小姐越会保持平静。她知道小姐定然会有主意,可看着那样的小姐,总是会让她心中发疼。 “我知道,不就是抓那个老妖婆回来么?我这就去,要不是她哪儿会搞出这么多事儿来,我抓了她回来,要不剥下她一层皮,我就不叫摇光。”声音里充满了杀意,也好,先把那个罪魁祸首给抓回来杀了。 若非她,哪儿会有这么多事儿?67356 剪秋压低了声音:“好了,别说了摇光,别被小姐听到,小姐心里已然很担忧了,我们还是先去找表少爷去,你也赶紧去办你的事,至于其它,小姐自有主张。”低斥了一声,剪秋的眉宇却都蹙在了一起。 姑爷和小姐布置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将事情控制到现在这种地步,谁曾想却是一步算错,步步都错,到最后更是错得离谱。小姐现在心里已很自责。听到这些,只会更难受。 只她当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 出了院门,路过清风阁时,看了一眼那清风阁的的大门,剪秋不禁又有些阴沉了脸,也是怪这死老头,先前小姐和姑爷找他询问情况的时候,他也不交待清楚,竟是因此而误导了小姐和姑爷。 那明显就是两帮人马,一方蒙着黑头套,一方蒙着面巾,这么明显的差别他竟然到了现在才说出来。要不是看在他是小少爷师父,又如此担忧的份儿上,她当真都恨不得上前扎他两针。 若非如此,小姐和姑爷怕也不会把那视线一直都锁定在慈安的身上,以至于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花了那么大的精力来布置。到了最后,却都是全做了白工以至于,一切都必须重新开始安排。 而这些日子过去,小少爷的情形他们一无所知。 又怎么能不让人担忧? 三人出了王府,便分道,剪秋与红锦去了顾府,摇光则是找寒濯与齐风齐衍等人抓捕慈安,原本传讯即可,只是摇光越想越气,打算亲自去一趟。 方走出府门不远,摇光却是突的一愣,看着那闪身消失的一道暗影,身形一闪便追了过去,一路左拐右拐,穿过好几条巷子,她用尽全力,身形一跃腾上半空,落在了那人前面。 转头,看着男人俊逸的脸庞,摇光清秀娇美的小脸却是紧崩泛着杀意,手中的长剑自然便拔出来,隔着五步远,指向了男人胸口,“还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劫狱无门你闯进来,姑奶奶我还没去找你,你倒好,居然还敢跑到我们王府来偷窥?怎么,是想来探探情形的?” “哼,我告诉你,你最好老老实实给姑奶奶交待清楚了,你到底把我们小少爷给藏去了哪里,否则的话,我今天劈了你,你信不信?”杏眸瞪大,眸光如剑般紧锁着男人,女子纤细的身体凛冽的杀意迷漫。 男人蹙了蹙眉,微显醉意的眼眸之中带着些疑惑和不解:“小少爷,你是说洛承烨?他怎么了,什么将他交出来,他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声音低沉中透着些凌厉,本以为只是刺杀,针对的对象也是那个男人和她,可没想到,原来真正出事的人另有其人? 洛承烨,相府小少爷,那个孩子对她来说有多重要,他太明白,当初亲眼看到他出事,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如今她又该有多担忧? “南宫景璃,你再装,你以为你装我就会信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抓了我们小少爷,然后拿小少爷来逼迫主子和主母?只是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卑鄙龌龊的人。”看男人那一脸怔神的样子,摇光就心头火起。 南宫景璃忽地自嘲一笑,声音有些干涩:“你的意思是本王虏走了相府小少爷?是你这么想,还是,她也这么认为?”卑鄙龌龊?或许吧,他本该死的,就算不死也该呆在天牢里,陪着傅家的人。可是他却还是选择了走出来,算起来,他的确是个卑鄙龌龊的人。6.7356 时如势易,曾经的南宫景璃,是变得龌龊了。 “这有什么区别?该不会你以为到了现在主母她还会替你开脱?主母只不过是后悔,后悔居然那么帮你,要不是主母开口向主子求情,你以为主了会放过你?你不思感激,反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我要是你,我早就自己抹了脖子了。你还有脸活在这世上,不愧是伪君子一个。”瑶光冷哼,说话毫不留情,哪怕是真小人也比这们的伪君子来的好。装着对主母一往情深的样子,可实际上却是尽使些阴招,这样的人亏得以前还有那么多姑娘家喜欢他,当真都是瞎了眼。 “你骂够了?” 南宫景璃眼中眸光暗沉,面色却是如常:“你若是骂够了,就去找人,本王没有时间和你对骂,本王只能告诉你,你跟着本王堵住本王也没用,本王不会那么做,也没有理由那样做。” “没有理由?哼,你对小姐因爱生恨,求而不得,居然对一个小孩子下手,你如此的不择手段,竟然伤害主母最在意的人,你以为你这样做就可以逼迫主母了吗?” 摇光脸上杀意大绽,越来越浓:“我告诉你,那不可能,别说是主母了,就算是我也绝然不会爱上你这样的人。今天你要不说,我就杀了你,我看你到时还嘴硬。” 硬字还未落地,摇光手腕抖动,长剑化作一抹凌利的银芒,直刺向男子胸前,那森冷的剑芒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南宫景璃似还有些怔愣,直到那剑刃快要刺中身体,方本能的闪身避过。 摇光剑势却是紧追不舍,一招接一接越渐凌厉的逼近,两人便在那空寂的地方大打出手,南宫景璃不时的闪身躲避,脸色也是沉凝的厉害。看着摇光的神情微冷,蓦然间伸手拍出一掌落在那剑身,将摇光格退三步。 声音亦是极冷:“不管你信不信,不是本王做的,你与其在此处与本王纠缠不如去找真正的绑匪。”在这里堵他有什么用?莫不是她还真以为抓到他就可以将人找回来?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一时不放心,想来看看却是会巧遇到摇光,得到这样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说着男人转身离开,摇光脸色阴沉,右手执剑,左手中却是突的多了一把匕首直射向男人。南宫景璃似乎正在走神,竟是没有避开,匕首刺入他右后臂膀处。摇光一击而中,长剑再挥,化出一抹剑气,南宫景璃被扫倒在地。 滚动间似乎有什么落了地。 他抬头看着女子居高临下,而那剑尖此刻已挑开他胸前的衣物:“怎么,摇光姑娘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本王行不轨之事?倒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有此等嗜号,不过,你有兴致做,本王可没兴致相陪,本王还有事,要先走。” 走?他现在还想走得了? “常峰,常远。” 摇光满脸怒气,正要说话,南宫景璃却是唇轻翻喊出了两个名字,摇光抬眼,面前便出现两名侍卫装扮的男人。 常峰手中刀峰直接挑开摇光指在南宫景璃胸口的剑,与常远二人扶着南宫景璃离开,没有丝毫的耽搁。,只常峰临走时却狠瞪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个女人下手这么狠,主子明明一直躲避,都未曾还击。 ≠≠, 她却卑鄙的趁主子不备偷袭,害得主子受伤,若不是担心主子的伤势,他们必不会放过她。摇光见状也未再追,心下却是有些疑惑,看南宫景璃的样子似的确不知此事。到底是她们冤枉了他? 还是他在演戏? 身为七星堂主,虽脾气有些爆,可却不是毫无头脑之人,她自然也没想过真正在此处杀了他。也只是想试试他到底知不知道,看他反应的确像是不知,可也不能排除他根本就是还在作戏。 总之,还是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摇光蹙眉,白浪费一番力气,想起主母的命令,她收剑正要离开,突的却是突的微顿,看着地上红红的穗子和那抹晶莹的碧色玉佩,奇怪的看了一眼,伸手将之捡了起来。 抬头看,看那人已消失不见,想了想,将之揣进怀中,摇光转身也离开了原地,在都城西街一处破损的土地庙里摇光找到了齐风齐衍,慈安自然也在,如今的慈安经过主母半个月来的穷追猛打,当真如乞丐烂泥。 几乎没费任何力气便被几人又给重新抓回了王府。67356 v1 ------------ 第814章当退无可退,处决老妖婆 容王府中。 几个丫头刚离开,书房里的男人便已得到了消息,与之同时,那身形也出现在了厢房之中,看着少女正疲惫的揉着额头,容狄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手掌轻轻落在少女背部,紧紧圈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安慰,就那么紧紧的抱着。 少女也未反抗,便任由他那般的抱着自己,窝在那怀里,静静的舒缓着自己有些紧崩的情绪,许久之后,才轻声开口:“容狄,你那边如何了?有没有什么进展?那残卷和曦和令,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已有进展。” 容狄短短答了四个字,伸手捧起女子的脸庞:“无忧,你可后悔?你,应该都知晓,是否怨我自私?又是否后悔答应嫁给我?若真有那天,你又会不会恨我,恨我,那么不惜一切把你困住?” 男人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些平静,那双曜石般的墨色瞳仁里倒映着女子精致的眉眼五官,那张脸上带着些疲惫之色,却依然平静,她没有问,他也没有主动的说起过。67356 可他知道,她定已猜到。 他的无忧从来都是聪慧的,有的事情不需说,她明了。 洛无忧静静的抬起头,伸手轻触着男子的眉眼:“容狄,你知不知道,当一个人一次又一次被放弃之后,最害怕的是什么?是再次被放弃。你是不是觉得或许不该和我成亲,或者应该将我推给君惊澜,那样,我也就不用面对接下来的一切?不用否认,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些日子的沉默,并无过多的交谈,可不代表她就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尤其是到了此时,她又怎能还不清楚?他看似面色平静,可即使再平静,那眼中的眸光还是有些许的溢出,将他心中的纠结一一呈现在她眼前。 容狄沉默不语,只那双眸之中似乎有什么正在翻滚着。汹涌如潮,一浪又一浪的袭来,只在眨眼之间,便已将他整颗心都填满毫无空隙。这些日子他们各忙各的,他也总会看着她忙碌的布置着,有时也会困惑着。 他看得清楚分明,他都知道。 甚至,没有人比他知道的更加清楚,可他也只能那样的看着。然后,去做自己该做的。他们都早已没有后悔,也再没有后退的余地,不止他,也包括她,他们只能够向前。 先机已失,注定无法后退。 洛无忧顿时了片刻,淡淡的接道:“前世我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放弃,被苦等七年的人放弃,被南宫景煜放弃,那一次次的放弃中,我曾想过,若有人能将我抓住将我带出那个深渊,我一定不会放手。” “可惜,到最后抓住我的人,是曾经放弃过我的人,而他也再一次的选择了放弃我。”那是种无法言喻的惶恐与绝望,她以为没有人会再拉住她,将她带出那个泥沼。 可是,他出现了。 “所以,容狄,谢谢你的不放手,便是囚也好,困也好,都不要放手。否则我不会原谅你。我是很担心安儿没错,可是,我知道你不会让他有事。你也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如今一切的希望都在你身上。” “你,不可以动摇!”洛无忧眼眸定定的看着,这大概是前世今生,她第一次如此直白露骨朝一个男人表明自己的心迹,却又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相处,没有任何的娇羞,没有任何的迟疑。 反却是一脸平静,字字句句都掷地有声。 她是未开口问过,甚至也没有再去找千易或任何人查探,他的毒到底解未解她不知道,他的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她依然不知道,她也不想再去追究。可就她知道的那些便已然足够。 而她也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6.7356 她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她一直以为他们的目标是她和安儿两个人。可现在她知道了,他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她。是安儿,是她身边在意的人,越是在意就越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抓了他们,无非就是为了逼迫他,也逼迫她! “是,我不会放开你,从相识起我就告诉过你,一次次的告诉过你,我不会放开你,哪怕是死我也会拉着你陪我一起。我不会让安儿有事,也不会让你在意的任何一个人有事。我保证,你会很快见到他。到时,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相信那一定会是无忧最大的惊喜。” 容狄开口笑着,看着子凝眉不解,顿了顿却是敛笑,道:“无忧,等过几日本郡手头忙完,你便陪着本郡去一个地方可好?我想和你一起出去走走。” “等到我们回来之时,大约无忧就可以看到安儿了,到时,所有的事情都结束,本郡便如你所愿,陪你去仗剑天漄,看遍山川河流,日出日落,你想去哪儿,本郡就陪着你去哪儿好不好?” 清润的声音,温柔如水。 洛无忧抬头,微有疑惑:“你想带我去哪?你现在是皇帝,你以为你能走得开?容狄,你可刚刚才说过,绝不会对我失言,不要到最后真的却失言了才好?一次不忠,百次无用,郡王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吧?若因此而失言,以前便有再好的信用我也不会信你”洛无忧轻笑出声。 “自然不会,等这两日本郡把手头的一切都忙完,便带着你去,左右只去几日,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等我们回来,安儿也回来了,如此不好么?这些日子你也很累了,现在事情无进展,便当作去放松一下。” 男人亦是笑着,笑的很温柔:“况且,那些锁事永远也做不完,既如此,那便放下又如何?总之,我定会信守我们之间的每个约定,无忧也是一样的不是么?”眼眸微微闪了闪,男人似说的意有所指。 “好,等你忙完时,我们便一起去。你说的对,等我们回来时,大约就可以看到安儿了,许久不见,我真有些想他了。不过我也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已命人抓慈安回来,等处置完她,到时候我们就去。” 洛无忧却是未曾注意,脑中浮现那张糯糯的脸庞,那大大的眼睛,如弯月般的笑,和那偎在她怀中时的软乎乎的小身子。 是真的很想! 不过,快了,这次,是真的快了。 依旧还是那个地牢之中,空置了十数天,慈安又被关了进来,而此时的她却是,浑身脏污衣衫褴褛,整个人脸上几乎再看不到什么神彩,日日被那身体的痛楚折魔,让洛灵儿整个身体都瘦的宛若皮包着骨头。 面色发黄中带着惨白,她看着那墙上置着的油灯,黯然的眸子里却是突的一点点又聚集起了些许的光亮。侧首看着那少女,和她身后跟着的那一大群人,整个人居然又活了过来一般。 眼中竟又凝聚起了些许的不甘和和恨意,幽冷的眼神也透着一股子凶残,只可惜失了利齿的老虎,不若小猫,即使表现的再凶猛,也再不具任何的威慑。 “太后娘娘,我们又见面了,看来这些日子,您过得还真是不怎么好。也对,堂堂的南齐太后,向来养尊处优又哪里受得了那般逃亡的苦?不过能够多活了这十几日也算是你赚到了。”女子的绣鞋轻踩在地面,终是落在了那牢门之前。 轻挥了下手臂,便有侍卫上前打开了牢门,王府的地牢自然建得极大也极宽敞,七大长老,柳家父子,青鸾摇光,红锦剪秋,整整十五人。一起站了进去,也一点儿不显拥挤。 “怎么,你这是来给我送行的?这么大的阵仗,还真是让哀家受宠若惊。只是哀家倒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真的会败在你的手里,洛无忧,你,很好,足以成为哀家的对手。”声音有些干涩和嘶哑,那是嗓子受损的缘故。 这些日子的逃亡那是她这一生中过得最最悲惨的半个月。从始至终,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居然会沦落成为一只丧家犬。的确是与丧家犬无异,只可惜等她回过神来,知道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的算计时,却是一切都已然迟了。 “怎么,太后娘娘这是认输了?本宫也没想到,居然真有一天能够听到堂堂的慈安太后认输,还真是让本宫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太后娘娘就算真的认输了本宫也还是不甚放心,太后娘娘手段层出不穷,若不亲眼看着你化为灰飞彻底的湮灭,本宫定然会寝食难安。” “所以自然要来亲手送你一程。若非你,本宫也不用如此的劳心劳力。说来你也还曾是曦氏族内九长老,如今本宫派了七大长老亲自来送你上路,让你们这些老朋友也能见上最后一面,聊表心意。想来,太后妇娘也该知足,感谢本宫才是。如此,就麻烦几位长老了。” “是,少夫人请放心,一切都交给属下等,属下等定然会办妥,保证会将她彻底的除去,以后必再掀不起任何的风浪。”三长老越过大长老,当即便应承保证道,看向慈安的眼神里透狼一样凶残的光。 那狠戾的样子比之慈安来那可是厉害多了,再强的人被折磨了这么许久那也会变得萎靡。慈安也一样,身体的孱弱和无力,让她再凶不起来,到底是个灵魂体,没有健康的身体为依托,又无法再灵魂逃逸。 ≠≠, 她的结局似乎也早就注定。 七大长老,七双眼睛,落在她身上,那可谓是七头凶狠的狼,恶狠狠的看着她似乎张开了狼嘴,露出了獠牙,下一瞬就要将她生生的撕裂。 亲人被屠,族人被灭,几十年流落在外,不得归。 今日,他们便要报那血海深仇。 洛无忧带着四个婢女褪出了囚室,将地方全都留给了七大长老,慈安的身上绑缚着铁锁,活动的区域本就受到了限制。这时又被三长老捉起来牢牢的困在了那刑桩上,双臂展平捆牢,双腿也被分开呈大字捆缚。 而后七大长老拿出了随身所携带的东西,要灭慈安,不止要诛杀洛灵儿的身体,更是要将她体内双魂一并除去。 想让她灰飞烟灭,这自然是要费一番功夫的。67356 v1 ------------ 第815章自己找答案,一起消失了 昏暗的地牢里,多了一块贡台,置起了两块灵位。红线丝丝缠绕将慈安整个人牢牢束缚刑柱,刑柱的的四周空地再次被点燃了七盏镇魂灯。 七大长有条不紊的动作,做完一切之后,又让人端进来一个托盏,里面用红绸布垫着,上面放置着七七四十九根玲珑惕透,又泛着奇异光芒和图腾的骨钉。极细,落在人眼里,透着一股圣洁。 七,九,乃极数,七七四十九根骨钉将会钉穿她的身体,那包裹着铭文和图腾的骨钉,将会灭掉她逃逸的魂。 终至,彻底消失。 “曦沛凝,今日我们七大长老便代表曦氏一族,奉少主少夫人之命,处决你这个叛徒。你罪恶涛天,无可饶恕,今日这七七四十九枚灭魂钉,必会钉到你魂飞魄散,这是你该受的,也只有以此方能慰这五十年间,我曦氏死去族人的在天英灵!”大长老沉喝着,字字句句诉说着慈安的罪状。 七人面含沉重,眸中满是悲痛。67356 不是为民除害,亦不是什么匡扶正道的大义凛然之词,他们只为逝去的族人报仇,为当年的族长和大祭祀报仇。 依照族替将其处置。 慈安只笑不语,那脸色却是开始扭曲,身体痉挛抽蓄,面皮都鼓动起来,洛无忧看得有些蹙眉,想来那大概是那具身体之中另一个人想要苏醒,争夺主权想做些什么吧? 的确那体内还有另一道魂,洛灵儿,那个女人亦是死不足惜,灭掉慈安的同时也代表着她难逃此劫,她怎能不着急?不过,她也合该有此报应,她的死也是她咎由自取。 所以,便受着吧! 祖孙两一起受着,一起共存,一起消亡,多好! 没有给她们任何时间,七大长老直接动手,速度极快也极利落,透着一股子的迫不及待,不过几十息间,那四十九枚骨钉全都被钉入她的身体。骨钉入体是道道轻哧的声响。 慈安的身体开始极度的扭曲,内里灵魂想要逃逸那空气中却是突的多出一道金色的六角星形图阵,死死的将她困在其中。那便是容狄引魂之时,在她体内下的一道封印。 两道黑气阴影在那图阵之中扭曲的纠缠,这一幕极为的清晰,让牢中众人都是震惊的看着,晃然间,好半晌都未回过神来。世人皆畏鬼神,此刻更是,如此清晰而直观的看着那所谓的‘鬼’? 又怎能不让人震惊? 剪秋红锦相互的搀扶着,脸色有此发白,眼中却是带着些解气,就连青鸾和摇光也是微微的蹙眉。面色不变的,大约也只有正在行刑的七大长老,与早就知晓曦氏手段的柳家父子。 当然,还有一个便是曾做过鬼的,洛无忧! 洛无忧只定眼的看着那一幕,没有任何的惊奇和恐惧,甚至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就好像只看着一片虚无的空气,平静的无法再平静,她面色淡然的看着慈安,洛灵儿,这两个她人生中最后的生死仇敌,就在她眼前,慢慢的化作满地尘埃,如袅袅青烟般,一体双魂,彻底的消失。 七大长老负责收尾和祭拜,洛无忧自然出了囚室,柳随风却是跟了出来,看着少女沉静的面庞,柳随风突的斜跨一步拦在了少女的面前。 “少夫人,随风有些事想和少夫人单独谈。” 夜色下柳随风面上少了那份玩世不恭,多了几分镇重,洛无忧看了他一眼,吩咐几个丫头先走。6.7356 继而看向柳随风:“随风公子有何事想问,不妨问就是了。” “少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抓慈安回来,安儿他到底怎么样了?还有少主那里,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肯定知道,洛无忧,本公子与你也好歹有些交情,我们是盟友,也是朋友,我想应该算是的。所以,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呼着女子的姓名,柳随风问。 不是以下属,以朋友,盟友的身份。 洛无忧凝神看着眼前男人在夜色下的脸,笑着摇头:“柳随风,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并不知道。既然我都不知道又如何回答你?你若真那么想知道的话,不妨去问你们的少主子。” “如果我真能问出来,我还用向你打听?洛无忧,你别又来诳本公子,你不是能掐会算?那你就掐指一算好了,你的不知道,我可不会相信。”柳随风崩不住,脸色微有些发黑。 不知道? 鬼才会信她的话,若是真不知道,她就不会如此奇怪,不止突然抓回慈安处置,还如此的平静,她会有多担心那个小鬼,他还能不知?明明一副平静到甚至是胸有成竹的表情,怎么可能会不知? “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我所知的,都是柳老爷子告诉我的,若我真那么厉害可以掐指一算,那我肯定会算出安儿在何处。你觉得我还会花那么大的力气又浪费这么多的时间来对付慈安?” 洛无忧反问,眉宇间染上一抹自嘲:“那不过是昔日与你说着玩儿的话,你却也信了。我还真没想到,堂堂逍遥公子居然也真信这些?”她所知都来自前世记忆,而如今,那些记忆对她来说,已然没有任何的作用。 “那安儿呢,你们不打算找了么?你就不担心他会出事,虽然他有些小聪明也很机灵,可到底也才两岁。”柳随风蹙眉不解。 “他不会出事的,找,自然也要找,不过,像没头苍蝇一样找有用?那样于事情不会有任何的帮助。” 洛无忧转身看了看夜空,“柳随风,你信不信,就算再幽暗的地方,总也有光亮可以照进去。你这么担心安儿,还真让我意外,如果真的关心他,那就帮我个忙吧。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的。” 说着,她转头看向柳随风,脸上绽出一抹笑。 柳随风那脸色顿时黑透:“洛无忧,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本公子不过多问了几句,你这就又来指使本公子?是,虽然你现在是我们的少夫人,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客气?本公子怎么就觉得每次在你面前,都那么廉价?”他不过是来打探下消息,怎么的就又把自己给圈了进去。 照以往的经验,她要他帮忙的,绝对不会是小事,当然也绝对没有什么好事?可是,他能拒绝么? “并非什么难事,且,你不是也想知道一个答案?那我现在给你机会,让你自己去寻这个答案,怎么,你还不乐意了?与其别人告知,总不如自己亲手找出答案来的有趣。” 洛无忧笑了笑道:“怎么样,柳随风,你自己考虑看看,不过这件事我不希望再有其它的人知晓。尤其是”眼神瞟了一眼囚室,后面意思显而易见,尤其是囚室之中那群老头儿。 柳阴风深深凝了一眼洛无忧,笑:“也是,少夫人说的极是,自己去寻这个答案出来比之从你这里被告知,的确是有越多了。不过,洛无忧,你不会是耍着本公子玩儿的吧?若是你真耍我,我” 想想被这个女子指使了太多次,每次都让他有种被耍的感觉,可最后的结果却都是出人意表。可这次不同,这次的她太奇怪,让他根本一点也看不透。 “我便是耍着你玩儿,你又能如何?” 洛无忧浑不在意的反问了一句,微微挑眉:“莫不是随风公子还打算,真的与无忧动粗?或是与无忧切磋一番?我是无所谓也乐于奉陪,就不知,到时候你主子若知晓,会不会放过你?” “洛无忧,你不会是打算去告状吧你?你这样可是小人行径,喂,你好歹也是个皇后,不至于那般小气吧”声音点点低弱,柳随风看着女子消失在黑夜之中的身影,想着方才她唇边那抹笑。 不知为何,竟是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洛无忧,你到底又在盘算什么?少主他又到底在隐藏什么?这两个人没一个能让人看透,偏这两人还又聚成了堆,着实让他这本就不够用的大脑,那是更加的不够用了。 看地牢里走出来的自家老头儿,柳随风无奈的摊了摊手,转身也消失在王府之中,他都没问到,那老头子还想从他这里打听,那不是白瞎? 洛无忧回到默园之时,正巧碰到寒濯抱着个长形的盒子从书房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女子便收回了目光,径自回了默园。 翌日一早,天色大亮。 红锦剪秋照例等了许久,也未等到两位主子起身,忍不住前去查看,打开房门厢房之中却是空空,半个人影儿也无,床榻之上,锦被折得整整齐齐,半点温度也无,显然昨夜根本未有人睡过。 “怎么回事,明明昨夜小姐还在,今儿我们一直守着也没看到小姐从房里出来,怎的,却是不见了人影儿?”莫不是你们昨日打了瞌睡?没看到小姐出去了?去,赶紧的去书房里看看小姐是不是在姑爷那,再带人去王府各找找。” cc 红锦脸色微白,只觉得心中咯噔一声,这些日子以来心慌,似乎都在这时涌了出来。说了一句拔腿就往外冲去,摇光和几个丫头也是忙着去找人。 剪秋与青鸾却是依旧矗立在房中,眼眸落在那妆台之上时,青鸾一震,闪身上前便将那搁在妆台上的几封书信拿了出来。 “怎么样,到底出了什么事?”剪秋看向青鸾,青鸾将其中一封信拆开看过之后,递给了剪秋:“她没事,是那个男人带她离开,不过,这里还有几封信,让你派人送去顾府和章府,还有两封是给林婉微与沈素卿的。”剩下一封自然就是给院儿里这些丫头的。 共五个信封,给谁的上面都标注的很清楚。 剪秋一一看过,那的确也是自家小姐的笔记,小姐的字带着股子龙飞凤舞的锐利锋芒,不是别人轻易能模仿的。而房中并无打斗痕迹,能够避开王府守卫带走小姐的人,除了姑爷,再没有别人。 青鸾转身出了房门,脸上的表情有些冷凝,站在院中停了下脚步,却是出了府,谁也没有想到,那两人竟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没有半点的前兆没有半点的交待,更未曾说去哪里,又会去多久?只留下几封信便消失了。 两个人,居然一起消失了67356 v1 ------------ 第816章不如一起找,只能选一个 洛无忧与容狄失踪之事迅速传遍了几府,同一时间所有人几乎都齐集在了顾府之中,信纸都已被拆开,相同的纸张笔记,内容却是大同小异。只说是已有安儿消息,要与容狄离开几日。 让众人勿用挂心。 “祖母,姑姑你们先不要哭,表姐他既然是和皇上一起离开的,想来不会有事。说不得他们是真有了消息,所以去接安儿回来。” 顾若兰眼中泪水不停的落,滴在信纸之上,字迹化开氤氲团团的墨渍,脸色更是发白,显得有些六神无主,任顾沁雪与顾林氏不停的劝说也无用。 “姑姑先别急,我们先找人。” 顾流年道:“这样,流云你去召集人手,去王府将皇上跟前的近身侍卫想法子找到带过来。莫兄,林姑娘,沈姑娘,还有红锦剪秋青鸾你们且随我来,我有些事想问你们。”67356 “我现在就去。”流云说了一声,便带人赶去了王府。 顾流年与莫寒等人则去了偏厅,看着几人镇重道,“请几位且仔细想想,表妹,她有可能会去哪里?想要找到他们,只怕是还得劳烦诸位。流年刚回都城,对此知之不详,还请几位尽量的想想。” “顾兄客气,无忧也是我师妹,这本就是我该做的。没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不过据我所知,师妹会去的地方不多”莫寒蹙眉,如今师妹和那个男人弄这出,只怕不止几府乱了,就连朝堂也会大乱。 众人思索着刚说了几句,大厅外便又步进来几道人影,却正是顾老爷子,洛秉书与顾青峰章明四人,还都身着朝服,显然刚上朝回来,也都早已知悉此事。 “怎么样?可有消息了?”顾老爷子沉眉肃目,今日早朝,皇上突然罢朝,朝中众臣议论纷纷。最后还是已退位的南宫萧出面压住局势,事后自也将他们全召进内庭寻问。他们自是一问三不知。 比起那位太上皇,他们显然更担忧。 “莫寒,你师妹与你关系素来最好,她可有告诉你什么?不管是他们要出去游玩也好,还是他们真有安儿的消息也罢。那也该和我们当面交待清楚说一声才是。” 章明也是沉着脸:“可这丫头怎么可以一声不坑,留信就走?她难道不知道大家会有多担心她么?早知道当初为师就不该一时心软收她入门,竟是如此的不让人省心。” “师父,您先别气,我们这不是正找人么?您也知道,师妹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她做事自有章法,既然这样做,定然有她的理由,我倒觉得我们现在不用着急,我在皇上手中,走不了三招,有皇上跟在身边,师妹定不会有事。我想他们或真有消息,所以才会离开。” “师妹既说几日就回。我们不妨一边派人找,一边等几日看看。大家先不要关心则乱。”莫寒忙出声安慰,一翻话说下来,众人也都冷静了下来。 沈素卿道:“我觉得莫大哥说的有理,他们肯定是去救安儿了,过几天就回。我们不用在这里瞎猜,等他们回来自然一清二楚。” 众人闻言沉默。 流云等人也很快从王府转回,只是去时几人回时无二,齐风齐衍以及寒濯等容狄身边的人,竟是一个也没有带回来。 “看来有可能真如沈姑娘所说,他们有了消息,所以才离开,否则,不会带着侍卫一起。我先派人找找看,大家也不用过于忧心,若是你们有什么想起来的,也可以告诉我。”顾流年沉吟了半晌。 找到人自然好,找不到也只能等。至少他们有留信,容狄他不知晓,可表妹从不会做如此无的之事。说来,会让他们如此慌神,不过是他们走的时机不对,偏偏是在安儿还未找回,慈安又被处决之时。 顾流年想到此一愣,眸中闪过抹狐疑的光,不错,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们此举到底有何用意?6.7356 “那便先如此,我陪你们一起去找。” 莫寒说着看了一眼青鸾:“放心,师妹定不会有事,我们这么多人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你若实在担忧和我一起去便是。我们先去师妹可能会去的地方找找说不得就能找到他们了。” 众人得讯,皆安心些许。 唯有红锦剪秋却是忧心忡忡,别人不知,她们如何能不知?时时跟随小姐身边,也未曾听闻有关小少爷的任何消息,反而这些时日,小姐给他们的感觉却总是有些怪异。 那种怪异却又不知该如何形容。 “不如我们也一起去找。” 红锦自坐不住:“我总觉得小姐离开不会那么简单,我们分头去找,我和剪秋去秦淮河畔柳公子那里问问,青鸾,你叶山看看,还有我们去过的那片桃花林,和沈家的庄子。” “好。”剪秋点头,与其坐等,不如去找人。 红锦想着突的又道:“对了在那边不远处还有片栀子林,你也顺道去那儿看看”细数下来才发现,小姐可去的地方少得可怜,自小被困府中,一路走来历尽艰辛,好不容易平静,偏又出了这样的事儿。 想想,都让人觉得心疼。 “我知道。” 青鸾点头,与等在一旁的莫寒出了府,因着担心洛无忧,女子有些恍神间,竟是与匆匆而行匆匆而行的路人撞在一起,回神青鸾眼眸微冷,看着她头上嵌着发簪,脸上微变。 “青鸾,你怎么了?是不是有撞到哪里?还是你,认识她?”莫寒蹙眉,青鸾脸色极差,一直盯着那女人看,甚至,连那女人一直说着抱歉的话,她也未给半点反应。可仔细看来,那女子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青鸾回神,那表情再次变得有些冷:“我没事,只是有些担心,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我们走吧。”说着当先朝前走去。眼帘微垂,那眼中一闪而逝的复杂之色被尽数敛去。 莫寒未多想,两人出了城门,与此同时,那城门处却有两辆马车先后缓缓的驶入了秦都皇城之中。 冬雪已过,山涧的天气还有些微冷。 整片山脉丛林之间依旧还透着一股子的萧索,只是,那光秃秃的枝头上,却也有些枝杈冒出了点点的青芽。没有郁郁葱葱却也透着点点的生机,站在那林间,似乎可以预见待那桃花开放时,是何种盛景? “我们分开找,这样比较快,一会儿在还在原地等。”站在桃林间,青鸾面色微冷的开口,眉宇之间也盛着担忧。 莫寒叹了口气:“好,你自己小心些。”说着转身没入了桃林,青鸾看了看男人的背影转身也朝着相反的方向行去。 女子身形有些慢,看着眼前的景致似乎有些恍然,直到那一抹素裙落在自己面前,她方才回神收住了脚步,视线也再次落在了那人头插着那枝嵌着青鸟羽的玉簪上。 看着那双幽幽的冷漠眼眸,沉凝许久:“你,来找我干什么?是不是你抓走了他?他不过是个孩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现在怎么样了?你又到底打算对他们做些什么?”声音极冷,带着凌厉的质问。 “怎么,你这是关心他们了?你莫不是忘记了,当初我给你起的这个名字是何意?怎么,如今你这是在告诉我,你要违背你我的约定?按照约定,你还要替我做一件事,我便放你自由。青鸾,你,应该没忘吧?”与之清鸾的冷不同,对面的女人,声音温软而清脆,那双眼底的冷漠却是依旧。 “我自然没忘记,你想要我做什么?你直说,我不想和你废话。” 青鸾捏了捏拳头,早就知道这天定然会来,从昏迷中醒来看到这双眼,从她让她来到她身边,她就知道这天定然会来,所以,她一直坚守自己的心。 可到最后,心还是乱了,她还是没能逃掉。 “我要你带个人出来,我相信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对面的人笑着,声音轻淡中带着些许的柔和:“只要你将她带出来交给我,完成我们的约定,你,就自由了。青鸾,你是个守信的人,我不想对你强逼。你该知道如何做了吧?” “你想让我把顾若兰带出来交给你?这就是你的目的?那不可能,我绝不会答应你。你已经抓了安儿,还要抓顾若兰,你到底想做什么?”青鸾脸色铁青,手掌都已紧纂成拳。 “自然是让不听话的人听话,这点相信不用我说,你也早就猜到了。若不是突然生出变故,我不会让你动手。如今,你不答应也得答应,除非,你不想要他的命了。” 对面的人只是笑,声音毫无波澜:“青鸾,莫寒与洛无忧,二选其一,你只能护一个。现在你想想清楚,你到底要护谁?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也该知道我的话从来都不会有改变。也,从来没有人能从我的手上,逃脱。” “你”青鸾怒目,浑身气息更冷。 那女子道:“看来你倒是真的动心了?他们失踪了,不过相信时日不会太长,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若三天之内你达不到我的要求,我不止会送那个小鬼下去,也定然会送莫寒下去。” “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舍得?会不会舍得看他为了你的犹豫不绝,而送了性命?你自己考虑清楚,三日后,你不给我顾若兰,我就给你莫寒的人头” 声音透着股子空灵。 那人消失,余音却是还在青鸾耳边回荡,若不抓顾若兰给她,她就送她莫寒的人头?双手已掐进掌心,青鸾站在原处,咬着唇浑身都有些僵硬。她早就知道这天会来,却一直心存侥幸。 却不曾想,来了便罢,她居然还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她又该如何诀择?67356 v1 ------------ 第817章所见第一人,因果轮回报 山腰处隐在雾气中的庄子里,小家伙儿蹲在茅坑里,嘴里咬了根枯树枝,还不时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草帘子外面那人依然还尽忠职守的守着。 安儿拉完,看了眼身旁的石台上的小蒌子,朝外面喊了一声:“姓刘的,这里没草纸了,你给我拿些草纸来。” “等着!”好半晌,有了回音。 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男人转身去拿草纸,这些日子对他来说无异于折磨。这个死小鬼,半点没有身为人质的自觉,反而可劲儿的使唤他,把他当奴隶,给他端茶送水不止,还得伺候他拉屎撒尿。 现在没了草纸,还得给他递草纸。67356 说是祖宗也不为过。 不多时,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很熟悉的声音,听了整整七十八天这个声音,他不用看也知道是那男人回来了,果然那草帘一角拔开一条缝儿,有只手从那缝儿里伸了进来。 “你离太远了,我手短拿不到,大叔,我说你就不能进来点儿?你又不是个姑娘家,莫不是还怕闻这臭味儿么?” “哎,对了,还差点儿,还差点儿,真的就一点点儿” 糯糯的童音,落在男人耳中,只让人呼吸都变得粗重,这死小鬼当真是欠扁至极,让人很难不生出想要狠踹他一顿的冲动。 “挪,现在我递到你跟前,你总不会拿不到了。小鬼,我告诉你,下次来之前自己带上草纸,否则,你就呆在这里不要出去了你”男子怒,草帘一掀便冲了进去,下一瞬,整个人却是僵在了原地。 看着眼前穿戴整齐,好整以暇看着他的小鬼,愤怒的瞪大着眼睛。眼球都怒到有些在喷火,该死的,他居然真的着了这个小鬼的道儿。也是他一时大意,自从被抓回来,这个小鬼一直没动作,以至于他竟放松了警惕。 草帘早就垂了回去,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安儿撇眼看了看男人:“大叔,谢谢你的草纸了,不过,小爷我倒是不需要了,借你几样东西用用。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最后一句话听来似意有所指,小安儿边说小手不停在男人身上摸索,摸出几包药粉,很眼熟自然都是他的,另外还找到一把匕首。 全都一股脑儿的弄进了自己怀里,安儿在男人身上又点了几下,然后猫着腰从茅房里钻了出来,小小的身影儿眨眼便消失在男人眼前。 茅房之中男人脸色铁青到黑如锅底,眼里火苗也瞬间燃成熊熊大火,却一动不能动,只能保持着弯腰倾身的动作,手上还捏着几张黄色的草纸,眼前却是那泛着恶臭味儿的茅坑坑洞。 额头上布满了青筋,不一会儿男人被点的穴道被强行冲开,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男人步出茅房。整个庄子里的人,全都被召集起来,四处搜索小安儿的踪迹,庄子不大,同样这片山谷不大,出口也不多。 众人分头找人,整个庄子,以及山谷各个路口都找了遍,追出很远,却是未曾找到半点那个小鬼的踪影。 “头儿,我们不能再过去了,再过去会被发现,这几日那边不时有人前来搜索,我们若过去会暴露的。” 刘姓男子脸色难看至极:“不可能找不到,那个小鬼才多大点儿?就算是会武功也不可能会跑得这么快。且每个出口我们都有人把守,没人看到他出庄说不定还他还留在庄子里,把路口守死,再回庄去找,想使调虎离山之计?他想的可是真美,总之,一定要将他给我抓回来。”6.7356 否则难消他这口恶气事小,却是没办法向主子交待! 乔装成长工仆从的众人原路返回,所有人都如临大敌,几乎将整个庄子都找了个遍,也未找到小家伙儿的人影。 “不可能,我就不信他还能插翅飞出去不成?”男人怒不可遏,庄子里到处都是守卫,这些日子都城生事,不少人在小叶山四处查探,虽撤了明里的侍卫,可暗中的人手却依旧还在。 逃?他从哪儿逃出去的? “头儿,属下在西南院儿的墙角处发现一处破洞,会不会他就从那个洞里逃出去的?我们庄子有些年头,又极大,可能是墙角有破损没能发现及时修补所以被他给钻了空子。”这是很正常的事,只没想到那小子居然发现了。 姓刘的男人带着手下来到那个洞口,看着那狗洞,还有那洞口四周明显的磨痕和崭新裂痕,原本就受伤吐血,此刻当真是差点儿没再吐口老血。 “该死的小鬼,还真是聪明,什么年久失修?那砖墙根本就是有内力给震碎的,倒是没想到一个两岁的小娃娃居然有这么深的内力,该死!”上头早就说了小鬼会武,只他却并未往心里去。 两岁一个小娃,那打娘胎里练,又能有多高的武功? 这小鬼肯定早就存着逃跑的心思,这些日子来的戏弄想来也是为了降低他的防备。可恨他活了大半辈子,居然阴沟里翻船,真的被他骗了过去。 这小鬼,当真是聪明的让人想要抓狂! “去给我找,找回来看老子不拔了他的皮!”男人怒吼了一声,转身便也出了庄子一起去寻人,原本以为小鬼还躲在庄子里,现下看来,那根本就不可能。他定然已逃了出去。 彼此那小叶山里也不少寻人的人,两拔人都在寻人,茂密的荒草丛被风吹刮的波澜起伏,就在男人带人退开后不久,那草丛中突的探出一颗小脑袋,看了看那些守在路口的人,喘着气儿,狠狠的蹙了蹙眉。 两条路口他都看过,都守了人,还有两条路,一条是通向一片悬崖,还有一条却是返回庄子。难怪他们会选了这座庄子,这里的地势还真特么的好。当真是易守难攻。 让人想逃都不容易逃出去。 就在安儿蹙眉思索间,那草弄里却是传来阵阵的哧哧声,安儿一惊浑身紧绷,下一瞬,却是突的有一物直直的扑进他怀中,那握着的拳头在看清时强行的收了回去,小家伙儿抱着手里的白团儿,脸上闪过一抹喜色。 “啊啾,啊啾” “原来是你啊啾,你快吓死我了,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是不是带了救兵来救我出去的?是不是姐夫和老头子都来了?”小安儿拔弄着啊啾的毛发耳朵,双手捧起啊啾,便狠狠在啊啾小嘴儿上亲了一口。 两个多月了,终于见到了一个熟人,不是,是一只熟兽,这时间长得,害他都以为自己快被人给遗忘了。 他也是,怎么就忘记了啊啾了呢? 啊啾扭了扭小身子,又叫唤了两声,声音有些微弱,圆溜溜的眼睛里,眼神也有些闪躲,那模样和表情,看得安儿小脸儿顿时垮了下来。 “你个笨啊啾,你能找到我,你怎么就不带我姐夫来救我?看你长得挺机灵怎么就这么傻了吧唧的?你知不知道我盼星星,盼月亮都想看到个熟人,你,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安儿黑着脸训斥着啊啾。 小啊啾却是陡然间剧烈的扭动身子,不停啊啾啊啾的叫唤着,安儿看得更火大:“我不过训你几句,怎么的,你这就想跑了?不带你这样的,姐姐已经把你给了我,我才是你的主子,不过训你几句,怎么你就这么不乐意?还敢反抗?你要再扭,信不信我把你尾巴拔下来。” “啊啾,啊啾”啊啾还在不停的叫着,那双圆圆的兽眼却是看向安儿的后面,眼里有些焦急,似乎还有些惊恐。 安儿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转头,一个激灵从草丛里站了起来,看着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面上一喜,张嘴就要说话,视线落在男人头顶束发时,脸色却是瞬间紧绷。 “原来一直抓走我的就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抓我是想威胁我姐和我姐夫?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安儿脸色极为难看,眼睛瞪大死死的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 那发冠,难怪他会觉得熟悉。 不久前在那个关押他的庄子里,他方才看到过,可是现在居然又看到了。原以为来的是救兵,却不想,来的是匪头子。让他更为奇怪的是,他逃走是临时决定的,这个人也只在庄子里出现过一次。 至少他只看到过一次,还没看到脸,若不是那箍发的束冠和相同的打扮只怕他也不会认出他来。可怎么他这么巧就出现了,还找到了他的藏身之所? “想要找到你,自然就有找到你的法子。至于抓走你的原因,你已经清楚了又何必再问?”男人的脸庞很干净,没了短须,也很俊逸,与平日里看来大不相同。看向安儿的眼中也带着些许的复杂之色。 “哼,亏得我姐那么信任你,你却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你就不怕我姐和我姐夫知道了,不会原谅你?你一直潜藏在他们身边到底有何目的?既然要抓我,却连原因都不告诉一个,你不觉得你太过份了?” “过份?或许吧,不过谁让你是她的软肋,而她又是他的软肋?若不是没有办法,我也不希望拿你来逼他们。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就像你一直想要保护她一样,为了你,她一样什么都会做。尤其,在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以后。” “你”安儿陡的瞪大了眼,浑身都有些发冷。 “安儿,你可知,你生于天道内,为何却存于天道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和使命,你也不例外,有人舍去所有,换来你这一世存在,而你便必须完成她的心愿,这,是你欠她的。因果轮回报,终是要还的。” 男人的话,让安儿小小的身体有些发颤,这点他自然知道,他也曾疑惑过他为何会重生在这具身体里?却是没有找到答案。如今,似乎那个答案已然快要浮出水面,却只是让他感觉到害怕。 连血液都要冰冻的害怕。67356 v1 ------------ 第818章尸体他也要,再一次警告 安儿小脸儿惨白,眉宇间的恐惧即使再掩饰也掩饰不了。 男人却似未见,依旧说的极是高深:“至于他们,也有他们必须要背负的责任和使命,注定了谁都无法逃脱,回去吧,你逃不出这里的,那些守卫不过虚设而已,这里早就布下幻阵,他们是找不到这里的。你便是想逃也逃不了。” “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想要我姐和姐夫做什么?据我所知他们与你并无冤仇,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安儿脸色雪白。他们,也就是说不止娘亲,还包括姐夫在内? 拿他逼娘亲,再拿娘亲逼姐夫?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可他们到底想要姐夫做什么?姐夫又知道么?在他眼里那么强大的一个人,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威胁存在?脑子很凌乱,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摇头甩去所有的思绪。 他看着一步步向他走过来的男人也一步步后退,被逼急,安儿脸色突的发狠:“你们想拿我来对付他们,你们休想,就算是我欠了那个什么她的,我还给她好了,我这条命还给她,便不再欠她。你也休想再拿我去逼迫他们。”67356 小手中早握着的匕首,突的横向自己的颈脖。他不想成为娘亲的软肋。只要他死了他们就再没办法拿他去威胁娘亲。动作极快,下手更毫不留情,却只见那男人衣袖一挥,有劲气射出,那匕首便被直直打落在地。 男人声音低沉无波:“别想着死,就算你咬舌自尽,我也会拿你的尸体过去。相信那样的效果只会更加的好。你觉得是不是如此?” “你还真是好毒!”安儿恨到咬牙。前世被害死,想活却无力,今生自尽,想死不能死,更无力。 “有时候为了达到一些目的,自然不得不用一些手段。或许我很毒,可是只要能做到我想做的,毒,又有何关系?好了,和我回去吧。” 男人神情依旧淡淡的,安儿怀中的啊啾见状竖起了毛发,小爪子一蹬便想逃却被男人挥手便捉在了手里,他提着安儿和啊啾便回了那庄子里。将安儿重新的交给了庄子里的人看管。 安儿坐在那冰冷而熟悉,又让他厌恶无比的囚室里,看着对他放着杀气的男人也不再装,只垂头作不见。他又被点了穴道,连啊啾都被关进了笼子里,根本逃不出去。 恨恨的瞪了眼啊啾,都是这个笨家伙,来的时候若带了人来,他们哪里会这么容易被抓回来,那个该死的男人,这么久没出现,偏偏他打算逃的时候,他就出现了。他也当真是太逆天了。 啊啾趴在笼子里,有些焉焉的委屈,可它吓得早就忘记逃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显然已经迟了。甚至那有些熟悉的气息,也让它忘记了咬他一口。看着自个儿小主人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小东西伏在地上,也不敢再叫唤。 “好好的看着他和那只小东西,不要再解开他的穴道,等时机到了,我自会来带他离开。” “是,属下知道了。” 男人交待了几句便离开,原本山谷外空寂无人的地方,却是矗立着一道身影,他上前,蹙了蹙眉:“你要我说的,我都已然说了,你到底想做什么?如今他们双双失踪,你再留他在此处,又有何用?” “失踪?他们不过是怀疑了而已,或者说,他们是想借此向我表态,我知道他们想做什么。至于我想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只是接下来还需要你再帮我一个忙,我已经安排好,就这最后一次。”声音轻若浮云,微风一吹,眨眼便消失了痕迹。 男人并未言语,只在许久之后转身,空谷之中,那两道被阳光映射而出的幽长影子也最终消失了痕迹。 眨眼过去好几日,都城里,众人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却都没有找到那两人的身影,那两个人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不管是顾府还是容王府,气氛亦极为低迷,几个丫头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王府,得知容王那边亦无消息,全都瘫坐在椅子上。书生这两日亦同大伙儿一起找人,此时见状自是劝了起来。6.7356 剪秋沉着脸看向大门外,偏齐风齐衍全都不在。已过去五日了,若是真无事,怎么也该稍个信儿回来才是。如此音讯全无,当真是急死人了。偏小姐未说到底几日归府? 青鸾看了一眼众人,微微一愣出了房门。走在长廊上,看着这整个府邸,神情有些恍忽的停住了脚步。还记得那时候,她威胁她留下的情景。 她砸了她屋子,拿剑逼她放她走,她射了她一支银针。就那么霸道又无耻的,逼她签下了卖身契。可她不知其实那一切不过是早有预谋,还一直那般信任着她。 那信任从何而来,她却一直都不曾想明白过。最后只能归结为眼缘,或是前世宿缘。而现在,以她爱恨分明的个性,有天知道事实不知又会如何对付她? “青鸾姑娘,这是莫家少爷给您送来的,说是给您的礼物!”青鸾想得极入神,直到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方才回神,看侍卫递过来的东西,她伸手接了过去,眸光却是微微一变。 那侍卫却是未察觉:“莫少爷可真是有心了,光看这盒子做工这么细致,怕也值不少银子。就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青鸾姑娘赶紧打开看看啊。” “是什么和你有关?还不赶紧去守着王府大门,让人趁机混了进来。看你主子到时能饶得过你!”青鸾接过木盒冷斥了一声,转身便回了自个儿屋子里,关上房门手都有些发抖。 打开盒子,里面却是躺一只血淋淋的耳朵,还有那耳棱背后一颗红色的血痣,自然还有一张信纸,看到那耳朵,将信纸打开,青鸾的脸色更是格外的阴沉。五天了,她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回府时才分开又怎么会送什么妆盒过来? 她这是在警告她,也在告诉她,莫寒在她手里,若是她不照她的做?这次收到的是莫寒的耳朵,下次收到的便不知道是什么了? 脑海之中再次浮现出那双冷漠的眼,那双眼,出现过在很多张脸上,可她却不知道到底哪张面皮才是真正的她。她就像是个千面人,千变万化,让她曾经感激过,如今却是憎恨着。 她到底该怎么办? 青鸾颓然的坐在床榻上,将那盒子闭了起来,坐了整整两个小时,那有些失去焦聚的眼眸才微微的聚集了些许的光亮。挣扎的眼眸之中,却是透着一股绝然和坚定。 起身拿着那盒子出了房门,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之中。 山下的竹苑之内,房门被推开,走出两道人影,男子替女子拢了拢披风,抱着女子坐在了一旁的藤椅之上。 “容狄,一会儿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女子望着那片蔚蓝而灿烂的天空,嘴角溢着笑:“对了,你不是说那边有道山涧,不若我们便一起去抓鱼可好?就不知道那里面会不会有鱼?” “有水处自有鱼,无忧想吃?我们现在去抓不就是了。”男人宠溺的笑了笑,看着少女的娇俏婉约的容颜,牵着少女的手站了起来,朝竹苑外走去,没走出多远便能听到流水声传来。 转过山石峰壁,便有一道浅溪水潭,水清澈见底,可看到那水底鱼儿游移,女子看得脸上笑容大绽:“没想到,还真是有鱼,看水也不深,这鱼儿个头倒也挺大,我也去削个树杈来试试,看能不能叉上两尾。” 洛无忧说着松开男人的手,拔出腿间的黑曜匕首,削下两截树枝,将枝头削尖,递给男人一根:“我们来比比看谁抓得多,如果抓得少了,一会儿烤鱼的任务就给谁做。郡王觉得如何?” “你想吃鱼我抓来便是,山涧气温寒凉,下水于身子不好。”容狄蹙眉抓住了女子的手,“若你真的想亲自抓鱼,等到天气暖和一些,我再带你来,这些鱼儿也不会自个儿跑掉,何必急于一时?” “郡王说的可真是,来日再抓那是来日的事,就算我们到时候再来,可看到的也不定就是今天我们看到的这些鱼了啊?鱼儿没长脚不会跑,可它们会游的,说不定到时候就顺着流水游去了山下,这么肥美,不下去抓多可惜?” 洛无忧撇嘴,颇有些不乐意:“估计整个都城现在都已乱成粥,我们好不容易放下事情出来玩儿一遭,既然来了,那自然就要玩儿个尽兴。你若真担心的话,那我可以先吃几粒药丸,这样就不会有问题了。况且,冬日早过也不会很冷了。容狄,你可别扫了我的兴致。” 女子说着已解开披风,坐在那石边,脱下了鞋袜,撂起裙摆裤腿便踩进了水潭里,冰冷的水沁入肌肤还是让女子在那瞬间打了个冷颤,水不深,及膝上一点而已,她举着木杈,看着游移在脚边的鱼。 眼眸都放着光。 看那鱼儿停了下来,手起杈落,却是杈了个空,那鱼儿早就游开,看着男人枝杈上那还不停挣扎摆动的鱼儿,洛无忧微微黑了脸,“不行,我后悔了,现在我们来比比看谁抓得少谁赢!” “无忧这耍赖未免也耍得太过明显了些?谁抓得少谁赢?你确定,是想要我们今日饿肚子?”容狄亦站在水中,握着鱼杈挑眉笑。 “那也不许作弊,得全力以赴!否则也算输。”洛无忧瞪眼回了句,丝毫不觉得自己提的要求多过份。本来就是,她没他那么高的武功,若是真比谁多那岂不是输定了? 上次喝酒输给他,这次还输?那她岂能甘心。 “呵,无忧这是想堵了我全部的退路?好,那便依你就是,到时候我们再看看到底谁输谁又赢?不过,我觉得若真是这样,无忧还是赶紧上去坐在一边儿看我抓鱼就是。这样,必是稳赢不输。”容狄眨了眨眼眸,顺着女子的话说了下去却是将女子堵得不轻。 “你” 这男人当真是要不要说的那么明显?67356 v1 ------------ 第819章别得意过头,突来的意外 洛无忧看着男人脸上的笑,以及那认真的表情微微一滞:“容狄,你不就是想让我上去?你这是故意鼓动我耍赖,我才不会上了你的当,如了你的愿,赶紧抓鱼,我饿了。” 她耍赖都耍得那么明显,还不让他说? 男人宠溺的笑了笑,直接将杈上的鱼扔上了岸边,洛无忧和男人争执了几句,便又弯腰垂头看向水潭,凝神看着那重新游回自己脚边儿的鱼儿,咬紧了唇,看准了时机,再次将枝杈利落的杈了下去。 有鲜红溢出,洛无忧一愣,将那枝杈提出水面,看着那枝杈上巴掌大的鱼,嘴角咧开,溢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现在看来,我们打成平手了,原来抓鱼也不是多难,只不过也要掌握好时机就是。” 得瞅准了一击必中,否则,它就会游开了,这和用暗器是一样的道理。 找准规律就好。67356 “打成平手?本郡以为本郡已然输了很久。”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洛无忧凝眼一看,就在这一小会儿间,岸边已多了十好几条鱼。 看着那些垂死挣扎的鱼,和站在水潭处离她不远的男人手中枝杈随意落下,又杈上一条,比她手中的还要大许多? 洛无忧微愣,看一眼男人脸上的笑,瞬间回神:“既然郡王输了,那就麻烦郡王现在上去完成你烤鱼的任务,这叫愿赌服输。可不能耍赖,我还想尝尝郡王的手艺。” “无忧不是想抓鱼?这潭里可还有很多,为何不抓了?且,本郡记得好像我们过来这水潭前,无忧说过要做吃的给我?”看女子走上岸男子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消失的极快。 洛无忧水中脚步一顿,转头,一脸正色看着看着男人:“这几天郡王吃的难道你自己动手做的?容狄,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男子挑眉不语,似在等着少女接下来的话。 洛无忧笑:“俗话说得好,做人要适可而止,我劝郡王你可千万别得意过了头,还有,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要今日将它们全都赶尽杀绝,待到下次来,我们估计就得餐餐茹素了。你愿意吃素,我可不愿意。” “还是,郡王当真是这两日胃口极佳?那也没关系,只要你能吃得下,无忧便不上去了,陪您多抓一些,你要能吃得完,我便把这水潭里的鱼儿们,全都抓来给你,如何?”女子好整以暇的问。 容狄手握鱼杈,踏着溪水走到女子身边,伸手扶住女子:“无忧生气,本郡只能认输,便烤鱼做为赔罪,现在无忧可解气了?”嘴角挂着一抹温润的笑,那认输的话却是极利索的出口。 “你本就输了,烤鱼也是你的义务。拿此来赔罪,郡王也太没有诚意。况且,我为何会生气,你会不知?你不就是不希望我下水么?好了,我如你的愿了,岂知郡王却是还得意了起来,还来奚落我?” “依我看,当真是得意到尾巴都翘上了天,如此,未免有些不厚道。”洛无忧音调拔高,却是没有推开男人,眼神也往男人身后瞟了瞟。他想什么她岂能不知?虽有些扫兴,不过这水是有些冰凉,她也未打算久呆。 不过是有些不满她都如此识相了,他却得寸进尺? 看女子不满的表情,听着带些抱怨的话,男人唇畔轻勾,爆出一串低低的笑声,圆润悦耳,回荡在山涧。 笑声中两人上了岸,男人在水潭边升起了一堆篝火。将所有的鱼儿全都清理干净,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女子坐在旁,伸手烤着火,看男人指尖利落的翻动,享着微风拂面的清爽,洛无忧怔怔看着男人有些出神,直到鼻尖传来阵浓郁的香气和微炙的热度,才猛然惊醒,眼前已多了一条烤得皮黄肉酥的烤鱼。 “这么快就烤好了?”6.7356 “试试看本郡手艺如何?本郡第一次给别人烤鱼,无忧好好尝尝。” 洛无忧伸手接过,咬了一口,细细咀嚼:“味道当真不错,不过,你经常做这些?在医谷,还是去打仗的时候?”看那利落的样子,可不是经常做么?她倒未想过,他也会做这个。 “论厨艺,本郡比不上无忧,论烤鱼,无忧比不上本郡。以前本郡在医谷时便时常一个人到医谷后山的寒潭里抓鱼烤来吃。多年经验,总有一些。” “一个人?” 洛无忧边吃边抬头看向男人,眼中闪着好奇的光:“我听寒濯和齐衍说起你在医谷呆了很多年,也听说医谷里师弟妹很多,你就没抓个人陪你一起?就算没有小师弟大师兄,小师妹和大师姐,也会有吧?” 小师妹,大师姐? 听着女子打趣的话,男子扯唇笑了笑:“无忧想问什么?是想知道本郡以前有没有过喜欢的女子?所以这么好奇本郡过去的事?” “因为不知道,所以好奇,似乎没听你说起过,就连母妃也不知晓,不过我猜,有可能是你太冷,太古怪,眼神也太凶狠,所以把人全都吓跑了。” 洛无忧笑,眼中闪过一抹促狭:“我想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喜欢一个大冰块,尤其还一块很大,冷到随时有可能冻死人的古怪大冰块儿。” 的确是个古怪大冰块,她又何尝不是如此,这个男人性格霸道,又高深莫测,还莫名其︽2, 女子将头枕在男子怀中,听着男人安慰的声音,轻抚着自己的肚子,满心复杂,男人说的没错,她就要做娘了,那的确是喜脉。 她的肚子里有了小宝宝,且观脉象,至少已有两个多月,这段时日事务太多,成亲后她葵水早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孕吐等反应,以至这两个未来竟也不曾有丝毫的察觉。 这似乎也不奇怪,她与容狄成亲也都大半年了,她也快及笄了,他们之间也不乏那些事,虽这两个多月都很忙,可是两个多月前,却是有过很多,彼时安儿也还未,失踪,或许就是在那时有的。 所以,她怀孕了? 有了孩子,她是欣喜若狂的,可是偏偏,这个孩子他来得却有些不是时候,哪怕再晚一些也好,这是个意外的惊喜。 是惊喜,也是意外。 一个让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的意外,就在这宁静的山涧中,这般突如其来。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67356 v1 ------------ 第820章一波又一波,顾若兰失踪 夜,渐深,回到竹屋下了会子棋,许是有身孕下棋又太耗心神,也或许是男人怀抱太过温暖,窝在男人怀中,洛无忧渐渐熟睡,看着女子恬静的睡颜,容狄凝视了许久许久,最后,那视线一点点下移。 落在女子右手腕,修长的拾指轻落,点了少女睡穴,执起少女的手,看着戴在女子腕间的那枚血色玉镯,微微沉吟片刻,五指轻动间,似乎有什么落进了那血色玉镯之中。 镯身泛起微微的红光,男子捏着玉镯,轻轻一褪,原本紧套在女子手腕任少女如何都无法褪下的血凰玉镯,竟就那样被褪了下收了起来。 随之,男人抱着少女回一了室内,轻拥着少女入眠,屋外有沁凉的风不停的拂过拍打的枝梢,屋内,却是一片温馨柔软。 与山脚下的竹屋清悠宁静不同,延绵的阁楼屋宇之间,却正上演着一场惊心魂魄的逃杀。暗夜之中,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前冲,脸色死灰一般的白。67356 他身上带着几许的酒味儿,手中尤自握着一柄断剑,所过之处,血不停往下滴落。留下一路鲜红血痕。 “把东西交出来,便饶你一命,否则,今夜便是你的死期。”男人身后,有道身影如影随形,眨眼掠至他前面堵住他的去路。手也掐在男人颈脖,那声音嘶哑难听到了极致,透着一股森寒凌厉的刺耳。 耳膜的痛,颈间的痛,让他被酒精浸袭的大脑迅速的清醒过来:“你想要什么东西?本王说了不曾拿过你任何东西,本王甚至从未见过你。你若当真是想要什么,便直说是何物?” 看着眼前包裹在一宽大黑袍里的人,落在自己颈脖上的手干枯粗糙,掐着肌肤像是沙烁一样咯人,更让他心头升起一股极致的诡异。明明从未见过的人上来却就朝自己下杀手,并要自己把东西交出来。 他拿过他的东西? “那日你醉倒,拿走了我的玉佩,我找了很久才确定是落在你手里。我几乎找遍整个璃王府,也未找到那玉钰,南宫景璃我再说一次,把我的鸳鸯玉钰给我交出来。”手指微微用力,那人声音更泛着几许冷意。 鸳鸯玉钰? 南宫景璃一震,他手上的确有块鸳鸯玉钰,他却不知道如何出现的。上次在街上醉倒之后,受了伤醒来后就一直在他身上。 可那玉佩是眼前之人的? “你那么确定在本王身上?本王的确不曾看到过,便是你杀了本王,本王身上也没有,若是不信,你尽管搜本王的身便是。本王想,璃王府里你也应该搜过了,到底有没有,你应该清楚。”南宫景璃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王府之中的东西这段时日的确被人动过。 不过他只以为那是府中姬妾所为,并未曾在意。现在想想,怕也是这个人一直在找她的玉佩了,只是,眼前这人和那日醉酒时听到的那道声音,却是相差太远,且为了一块玉佩不昔对他下杀手? 看来那玉佩当真是很重要了。 那人冷笑了一声,在男子身上摸了许久,却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双眼顿时变得有些冷:“南宫景璃,东西到底在哪儿,我劝你最好还是老实的告诉我,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吧?” “本王的确知道东西在何处,可是本王若告诉你,你也不会放过本王,那本王何必再告诉你?若如此做,本王岂非当真愚蠢不要命了?”南宫景璃面色也是微沉。 “果然不愧是璃王,既然你不说想要找死,那我便先杀了你,到时清点你的遗物,我自然能寻回。”那人手指微动收紧,南宫景璃手中断剑此时也已挥出,用尽全力袭向那人胸口。 那人松手后退,避开断剑再欺身上前,只一掌便将男子震飞近三米远。手中断剑落地,男人重重的落地,原本就身受重伤,此刻更是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眼看着黑袍人再次诡异的飘向自己,想要起身闪开。6.7356 五脏六腑却是阵阵剧痛,动作间,那人干枯的手便再次落在了他的颈间。南宫景璃脸色瞬间再闪憋到通红发紫,青筋都根根凸起,他双手本能的落在那只枯掌之上,想要将那手给掰开。 那手若枯枝,却极为有力纹丝不动。 呼吸越来越困难,让他脑子也有些迷蒙,努力的想要看清些什么,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张脸,眼中的光芒聚散,带着几分苦涩和解脱,他双手也渐渐松了反抗的力道。 无忧,你希望我好好活着,所以不管多痛苦,本王都努力让自己活着。可现在本王努力过了,终究还是不得不放弃了。 如此,也好 那黑袍人眼眸闪了闪,眼中划过一抹冷意,五指再紧,就要往旁边一扭,身后却是传来一阵破空之声,那人松手转头,看向夜空里突然出现的两道身影。眼中幽暗的光芒越渐森冷。 “多日不见,没想到,朕居然还能见到你,倒也真是应了你当日的话,我们定会再见。不过却是没想到,相见之时再次看到你行凶,杀的还是大秦璃王。怎么,你和他也有仇?” 夜色里素雅男子上前,身形一闪飞向地上的南宫景璃,那人挥掌阻止,却被站在旁的君惊澜一掌逼开:“看来还真都是老熟人,朕来的不是时候,可你来的还正是时候,正好朕的怒火无处发泄,和墨白尘那个假仙斯文货,打也打得半点不尽兴,不如就拿你你给朕当当沙包出出气好了。” 何止不尽兴,根本就没打起来,听说自己废了他妹子,那斯多余一句话未说,甚至还跟他道了道。那混蛋,当真是脑子都是被水泡了,发胀了。 害得他满腹怨气无处撒。 “反正,在北越你也算计过朕,朕也正好一报前仇来雪耻。”君惊澜越说越气,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怒火,出掌更是毫不留情,那脸色也是有些铁青,还真是没想到来到大秦已然六七日,想见到的人没见到。 半夜出来溜溜,不止遇到墨白尘那个假仙斯文货,还能遇到这个白发黑袍的第二个老妖婆?最可恨是慈安那个老妖婆居然没死跑出来做恶,待他赶来时那个老妖婆已被那个女人给除了。 君惊澜气怒之下用尽全力,却是半点讨不到上风,反被逼到节节败退,墨白尘扶起南宫景璃,在他胸口探了探,见还有呼吸,给他喂下一粒药丸,便也闪身上前加入了战斗。 若说君惊澜和她有仇,他自也一样,她算计的人可不止北帝,甚至还利用了梦月,更是因此让梦月白受了三日牢狱之灾。同样未曾想到,不过是心有烦扰担忧,睡不着出来转转而已,不止遇到君惊澜,居然还能遇上她? 那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了。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忍的,合他二人之力却是依旧拿对方莫可奈何,他们拼尽了全力,对方却是游刃有余,倒是恍若耍着他们玩儿一般。这让墨白尘有些微微的蹙了蹙眉。 三人打在一起,另一边南宫景璃轻咳了两声,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子狠狠的摇晃着,看眼前的景象微愣了下,似有些没想到,居然会是那两人救了自己?更没有想到合这两人之力,也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 想要上前帮忙,却是提不起丝毫气劲。 那黑袍人朝这方瞥了一眼,那幽暗的眼神之中划过一抹利芒,浑身气势陡变,接连拍出两掌分别落在君惊澜与墨白尘的胸口。紧接着那身形眨眼便来到南宫景璃面前,南宫景璃连退数步。 却依旧被那劲气扫中,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所有一切都发生在瞬间,让人迎救都来不及,君惊澜与墨白尘稳住身形上前,那黑袍人却是突的朝两人诡异一笑,闪身疾射向前方夜空之中。 君惊澜想也没想便追了上去,墨白尘看了一眼地上的南宫景璃只犹豫了片刻,亦追了上去,若是这次放过她,下次再想找到她的踪迹就难了。 夜色里,三人消失的极快。 原本打斗的地方,却是突的步出一道人影来,纤细的身体着劲装,清冷的脸孔之上,似覆着寒霜一般,她上前弯腰站在南宫景璃面前,伸手探了探其鼻息。感应着那气息。 女子沉眉,清秀的小脸儿之上更是布着寒霜,那掌看似重,却并未伤到肺腑,想到那张上的写的要求。看地上男人眼帘轻眨,竟是悠悠的睁开了眼,女子杏眸之中眸光几点闪烁。 手中却是突的多出一枚银针,直插入男子头顶死穴。而后迈步离开,所行的方向却是与那三人的方向完全相反。 女子走后,却是又有几道身影从那幽暗的阴影中踱了出来,其中两人追向那女子消失的方向,剩下两人之中有一人上前手掌落在南宫景璃头部,将那枚扎入男子掌中的银针逼出,而后喂其服下药丸又扎了几针。 齐衍拿衣袖擦了擦汗:“还好银针扎入死穴时间不长,我身上又带着药,否则,只怕当真是没救了。那人那么想杀了南宫景璃,说不定是他知道了她什么秘密。看来我们得先带他回去。” “自然要带回去,若是不把那人的身份查清,本公子可不会甘心。这南宫景璃也是倒霉,一夜之间被数波人算计。” 柳随风轻摇了摇桃花扇:“好了,你自个儿叫人带他回去画舫,不要带他回容王府,以免被人察觉。说不定他手里真有什么重要线索。” “好,我看他们的目的怕是不简单。右使自己小心。我会尽快让他醒过来,把这里的事儿禀报给主子。”齐风点了点头,可不是么,这今夜一波又一波的,还当真是出乎人的意料,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收获。 柳随风应了一声,身形便朝着秋棠开阳等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夜里男人眼眸泛着光,却是有些幽冷,还真是有趣,便如那个少女所说,自个儿去揭开这个答案,可是比之她告诉他来? 当真是要有趣的多了。只是却不曾想到,原来那个人,竟然会是她?隐藏的还真是好,竟然把那么多人全都骗了过去。 他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柳随风一路追了很远,一直顺着开阳秋棠留下的标记追到秦淮河畔,找到了开阳秋棠二人,自然也找到了他要找的目标。 8.. 已是天光拂晓,那道纤影却是一直都静静的矗立,面朝秦淮河岸,不知是在看那悠悠流动的河水,又还是看着那河岸的彼端,那起伏的地平线。 柳随风看片刻,狠狠的蹙了蹙眉:“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墨白尘他们追踪的人没有出现?”额头青筋直跳,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 “没有,我们一直紧紧的跟着她,到这里之后她便一个人站在那儿。”开阳摇头:“怎么了右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开阳话落,迎来的却是柳随风玉扇狠狠的敲了过去,落在头上,直在开阳头上砸出个大包来,“笨蛋,当然有问题了,我们都被耍了,这根本就是调虎离山之计,赶紧去顾府,希望还来得及。” 什么问题,当然有问题,原本以为那两人是一伙的,跟着她就可以等到那个人,有君惊澜与墨白尘追那老妖婆也很放心。可没想到一路追过来,她居然在这里看日出? 那很明显不对劲儿,这还用问? 他说着人已如一道流星般疾射向顾府,只可惜,他们到时却仍旧迟了一步,顾若兰一大早便被人带走了。而那个带走她的人,却是让众人始料不及。67356 v1 ------------ 第821章枫林再相见,必付的代价 冬去春来,日月交替,若说唯一有什么不变的,便是那片枫树林。依旧如火妖娆,片片枫叶随着风飘落,铺了满地,将整片的土地都变成了一片赤红。 林间,站着许多的身影,那一片寂寂的空地上却是早已搭起了一个祭台,祭台外十二根水晶蟠龙柱,栩栩如生。每根柱端龙头衔珠,红绳穿体而过,绳间贴满了符文,布下了阵法。 曦氏族人尽皆到齐,洛无忧站在男人身边,看着眼前的祭台阵法,面色如常心头却只觉得阵阵发慌,转头看向男人,男人也正侧首望着她,紧捏着少女的手轻声的安慰着:“没事,不要担心,他们应该也快来了。” “看来,果如我所料,少主与少夫人早就猜到。”那枫林小路尽头处,又有几道人影行来,洛无忧本能的转过头看了过去,目光落在人群之间顾若兰与小安儿的身上。 两人都被捆缚了双手,洛无忧看着她们,他们也看着洛无忧,顾若兰眸光中泛着几许泪光,安儿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眼里的自责懊恼已然满溢。他不知道他们要拿他来逼娘亲做什么。 可他知道那绝不会是好事,看着娘亲对他温柔的笑,那安慰的眼神,安儿眼中酸涩,强忍着泪水,心头却是发慌的厉害。67356 “过了这么久,若还猜不到,那我们不是当真蠢笨如猪了么?” 洛无忧收回的视线,落在那说话之人的身上:“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原来我自以为聪明一世,却到底都没能跳脱出这盘棋局,你如此处心积虑的潜伏在我身边,一步步算计着所有一切。” “甚至,你们连养育了多年的大师兄都利用,甚至连青鸾也是你们安排的人,论起心机诚府,便是慈安也比之您来,也是差之多矣。师母,师父,到了此时还不打算以真容相见么?我以为,如今应该没有什么是你们好顾忌的才是。” 这些日子,他们虽不在都城,可都城里发生的事,却也件件都早落入他们眼中。又岂会不知?且,若不是他们离开,她又怎么会有机会? 女子声音清浅,眸光淡然落在那着着一袭宽大黑袍人,和他旁边的中年男子身上。在两人身后还跟着八人,总共十人外加被押解的顾若兰和安儿总共十二人。安儿依旧被那姓刘的男人提着,与顾若兰脸上的表情并无多少讶色。 反曦氏的那些长老们全都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尤其是千易,整个人眼球瞪大,直直的紧锁着那两人,锐利如剑,似简想要将那两人披着的虚假表皮给剖开。 自那次少主和她见过之后,这个人便再未出现过。 而那相府小少爷失踪之后,少主一直有联系她,她却都未曾现身过,彼时他曾有过怀疑,甚至也奉命再次联络他,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她会突然避而不见,可此时,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 只是,让人太过震惊的,却依旧是少女那声师父和师娘。 他们一直想要将那人的身份找出来,可是他们却隐藏的太好,根本让人无迹可寻,也都没有露出过半点的马脚来。却不曾想,原来他们一直想找的人其实就隐藏在他们的身边。 “少主聪明,无忧也不遑多让,亦难怪天意如此” 黑袍人幽幽一叹,伸手揭开了那蒙着的面纱,连带着那一缕白发也被拿下,露出一张让众人都熟的脸庞,却正是尤氏,一头青丝如墨,精细的五官嵌在那张微微泛白的脸庞,她的行走举动之间,却再无那般的不便。 正常的就像是个健康的人。 他旁边的男人眼神复杂的看了看洛无忧,犹豫了片刻也揭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四十岁的脸庞,剔去了胡须,不难看出昔日的英俊,只那面色透着些许的憔悴,那张脸,众人也很熟。 南楼之中相处了多月,如今再见,却是让人恍若隔世! “呵,呵呵”6.7356 洛无忧却是笑了,平静的笑声听不出一丝波澜,被男人握着的手却是一片冰冷浸骨:“我一直以为,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对我来说,师父两个字存在的原在的意义与父亲二字无异。可现在想想,原来到底都是我太天真了。或许我此生就是与父字无缘。” “想来,羿青师叔这么久未现身,应该也与师父和师母脱不了关系吧?无忧倒是不曾想过,师父居然也能对同门师兄弟下手?彼时手足之情,竟也是如此说弃便可弃,又何况是你我师徒?”那个北宫之中正直而又助他良多的羿青师叔,鬼谷的代理谷主,是否已遭遇了不测? 只怕也只有眼前这两人才知。若非是因着她将消息透露给他,他也必不会遭此一劫,难怪当初她总觉得奇怪,为何当初师叔既与她相认,却是从未提过师母?想来他也不知道这位师母的存在? 当然或许是其它的原因,总归,若是羿青真的出现在都城,那定会坏了他们的事儿,所以为防患于未然将之除掉,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无忧,为师”少女淡然的反问,那漠然的眼神,让章明面色一僵,他蠕了蠕唇似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只是那眼中的愧疚和自责更浓。眸光瞥向身旁女子,眼中的挣扎最终一点点又散去。 洛无忧也不介意,话锋一转道:“不过,若我没猜错,师娘也当是曦氏族中之人,且身份地位应该也很高才是。就不知道,你到底是何人?真正名讳又是什么?一步步走的这么精准,让我来猜猜,你到底是秦宫里逝去的那位兮妃,还是那位五十年前逝去的曦氏族长?又或是还有其它的身份?想来不是也差不远了。” 是他们演得太好,也是她太笨,竟然一直未曾怀疑过,是了,怎么会去怀疑?当初拜师,是她起意求来的。他们从没有刻意的接近过,他们一步步做得滴水无痕总能把握所有的时机。 这共中的原由,想来不用多说,要知道曦氏族人最擅占卜术术一道。 “知道这些于你来说又有何益?我以为你会问我,我到底要你做些什么?无忧,总算相识一场,不到最后不得已的关头,我,也不会用这个办法。可惜的是少主太过固执。” 尤氏转身那静立的男子:“少主,机会我给你,他们能不能活下来,也都全看你。若你无恙,他们自能无恙,她亦能无恙。若你有事,无法坚持说到你做的那也就别怪我,只能用那个方法。” “少主与少夫人的所思所想,你们的态度,这几日我都看得清楚分明,不过,你们不会有那个机会,若真的到了那一步,想来少主也不希望看到,她们为了你们陪葬。她有多在意他们,少主也应,比我更清楚。” 容狄静默不语,只那般淡淡的看着她。 千易却是愤恨的瞪大了眼:“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既身为曦氏族人,怎么要惘顾族规对无辜之人下手?你这样做不是在帮少主,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拿这样卑鄙的方法来逼迫,她以为这样做有用,他会不下手么?没用的,若是真到那时? 怕是族长临终之言终会一语成谶。 尤氏却是理也未理千易和还有些蒙怔的曦氏族人,她一双明眸幽幽,只定定的看着容狄;“少主,三月之期已到,你体内的生死咒封印将破,这是你最后一线机会。天命如此,你妄想逆天改命,这便是你要付的代价。” 男人依旧未回话,只侧头看向少女,双目对视,他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透着几分柔和轻软:“无忧,可信我,还记不记得,本郡说过的话?” “自然记得,你说的每个字,无忧都不会忘!” 洛无忧亦回以一笑:“你说你参佛从不信佛,我也说过我信命却从不认命。你还说过,你不会让他们有事,不会让自己有事。你从不曾失言过,我一直都知道,不管我站在多黑暗的地方,终会有月光照进来。” “君心若明月,明月长存照无忧,我心无忧,亦只为君。容狄,我记得,你想许我的一世无忧,我会在这里等着,和他们一起等着。便若你远赴战场,无忧会等你凯旋归来。”少女唇边绽着笑,瑰丽灿然如朝霞初升。 若说命运让他们无法共存,她却是想让他们不能共死。可惜他们从不是认命之人。他们唯一相信的只有四个字:人定胜天! “无忧,那你可还记得当初从齐洲转回时,本郡赠你两物,你还欠本郡一个承诺?”指腹轻抚着少女脸颊,男子颔首间声音温润。 洛无忧微愕,蹙眉:“记得,怎么,你想现在讨回?”记得,她怎么会不记得,可他现在为何提这个? “是,这是无忧欠本郡的,本郡自是要讨回的。无忧向来守诺,所以,本郡要你答应,相信本郡,站在这里,好好等着本郡回来。”伸手抚平女子眉宇间的褶皱,男人轻笑着。 “好。” 洛无忧点头,她本就是要在这里等着他的,这个要求本无甚过份,只是不知为何,却还是让她心头有些难抑的不安。 不待她回神,男人温润的唇瓣落在她光洁的额着,只如蜻蜓点水般掠过便已收回,随即,容狄便已放开少女的手,转身步入了阵中祭台之上。 他徐徐而行,步履从容,三千青丝流泄狂舞,曳地墨袍袍袂烈烈,他像是即将登上将台高位的王者。没有赴死的慷慨,没有渡劫的怯弱,掀长挺直的背影便似绝壁崖边耸立千年的苍松。 任狂风骤雨袭来,任时光更迭变换,经年历久亦没有半分弯折。那是巍峨苍劲的百折不挠! 那亦是天崩地裂,亦不变色的淡漠和从容! 枫林间,祭台外,无数双眼睛便就那般看着那道身影站了上去,没有任何人转开过视线片刻。阳光静静落在那道身影之上,投下片片的光晕,让人看不清他的五官,朦胧的有些缥缈,像是要羽化登天的仙人一般。 那是一种让人惶恐的感觉,洛无忧紧紧的凝着那道身影,死死的掐着手靠着那股锐痛,才忍住没有让自己移开脚步,追上去。67356 v1 ------------ 第822章又被她耍了,生死怨咒起 枫林间,祭台上,男子盘膝而坐,内力全部撤开,体内原本就有了裂缝的封印寸寸龟裂成碎片消失于无,生死咒起,那黑色幽暗的怨气也在瞬间如卸闸的洪水般自男子体内奔涌而出。 生死怨咒起,巍巍天地变。 即使有着阵法的压制,那累计千年的黑色怨气还是丝丝缕缕的泄了出去,日光被遮蔽,整片天空都透着一股诡异的幽暗,众人恍眼之间,眼前便已只剩一望无际的黑色和赤红交织,森冷,魔魅,那阴寒的气息几乎可将人冰冻。 眨眼间,天地骤换。 恍若人间不在,已身落幽冥地底。 那一方天地的骤变,几乎震惊了整个秦都的百姓。顾府之中,原本正在和顾流年审问青鸾,想要逼问出顾若兰下落的柳随风,闪身奔出厢房看着那一角氤氲着浓郁黑气的天际。67356 那熟悉的阴冷气息,让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该死!洛无忧,你居然真的耍本公子?什么找个答案,你这该死的女人,根本就只想借我拖住顾家人,你们最好都给本公子没事,否则,本公子定会找你们讨回这笔。” 低沉暗咒的声音直直落入所有人耳中,不待众人惊诧间回神细问,柳随风人影已眨眼射出极远,顾流年想也没想的追了上去。 秦都大街,烟雨楼中,正握着酒壶喝着闷酒的君惊澜与墨白尘,亦是睁大着眼睛看着这一幕,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起身,身形疾射出城门的方向,竟是赶在了顾家众人的前面。 疾弛的身形,紧崩的脸庞,无数道身影全都赶往小叶山的红枫林。楼畔的另一间厢房之中,墨梦月秀眉轻蹙,伸手掏出一绽碎银放在桌上,起身就要去追,却是被盈袖给拉住。 “公主,您要去哪儿?这景象太诡异了,莫不是天狗吞日了?不行这天降异象必有灾祸,您不能去,我们还是呆在这里吧?”盈袖声音都在发颤,眼前这一幕实太吓人,整个天地突然间就暗了下来。 阴冷的让人直哆嗦! 那种感觉很不好,一点都不好,让她心中发慌,好似总要出什么事儿一般,这个时候呆在这里才是最安全,公主怎么可以还去凑热闹? “盈袖,你放手,皇兄也去了,我得跟去看看。你放心,有那么多人去我不会有事的。”天狗吞日?是么?为什么总觉得不像,为什么看到这样的景象,皇兄和君惊澜居然会不管不顾的居然都冲向了那个方向? 那里是黑气的聚集之所,他们不会不知道那里有危险。可是他们还是去了,那里,到底有什么?而能让君惊澜变色的这世间似乎只有一个字,一个人。 那便是:情之一字,洛无忧一人。 可皇兄呢? 皇兄乃一国之君,身负南齐万民安危,向来素雅淡然不为任何事任何人所动的皇啊,他居然也 顾洛二府中人,无忧城的人,容王府的人,林家人,沈家人,甚至连皇宫之中都有了动静,南宫景璃,南宫景皓,甚至连已退位的秦太上皇与端贤太皇太后都被惊动,看着那楼道之下一张张焦急而怆惶的脸庞。不过小半个时辰而已,所有得到消息的人几乎都赶了过去。 墨梦月站在楼畔,看着街道下,脸色有些煞白,区区一个人却牵动如此多人的心?洛无忧,你到底有何种魅力,居然能让这么多人,为你担忧,为你焦急? 这样的她,她又怎么能奢望,能取代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贝齿紧咬着红唇,她伸手拂开了盈袖的手,身形一纵便飞下了阁楼,任身后盈袖惊叫充耳不闻。不管如何,她都要去看个清楚分明,洛无忧,那个曾让她敬佩也让她有过怨怼的少女。6.7356 不管如何,终究还是有着情意在。 红枫林间男子身形瞬间被那黑色怨气湮灭不见,身形被那怨气浸袭拉扯泛着极致的扭曲,男人墨色的眼瞳在那黑气之中却是平静如波,手中指诀变幻之间掌间多了三枚竹牌,金色的液体自男子心脏间被逼出,一一落在竹牌之上。 液体浸入那云中火焰的图腾,骤发出莹润的光芒,像是旭日之光冲破黑夜阻隔,带来丝丝的希望,三枚曦和令自男子掌心飞出,延着预定的轨迹,嵌入那水晶蟠龙柱上,丝丝缕缕溢散点亮整个阵法。 所有人的心都在那瞬间揪紧了起来,洛无忧死死的咬着唇,掌心已然掐出了血痕,看着那黑气之中若隐若现的男人身影,一颗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光芒溢散越见的强大,阵法启动,将所有的黑色怨气全部吸回,所有的黑气都被阵法所阻挡,就像一个黑白光芒交织而形成的黑色漩涡。两种力量像是两种凶兽,不停的扭曲撕扯,想要将对方吞噬。 两种力量拉扯的最中央,男子此时衣袍皆鼓,脸庞扭曲,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在燥动,那是灵魂都被撕裂的疼,就像是一个密闭的容器之中,被塞满了泡了水的豆子,一点点胀大,想要挤碎容器而出。 衣袍皆碎裂成片,男子裸露的上身,肌肤上骤然浮现一道道黑色的纹路,点点漫延浮现,诡异,森然,透着股子魔魅而强大毁灭的气息。让在场众人莫不看得脸色巨变。 “是生死咒的咒印。”尤氏脸色暗沉的厉害,那毁灭的气息太过强大,曦和令的力量却是在消耗,这样下去,他根本撑不住,只能被那黑气所吞噬。 这点不用她说,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洛无忧眸光穿透那黑暗落入那阵中,男子狭长的眼帘张开,泛着血气的眸子便那般直直的张开,直直落在少女身上,他扯了扯唇,似想凝出一个笑,只那剧烈的痛楚,让那笑扭曲的走了样,最终没有成型。 她却是看到了他眼中的安慰,定定的看着他,似乎想要给他力量去坚持,那是让人无力的一幕,除了坚定的意念,似乎再无其它的办法,可以替他减轻那痛楚。男人闭上了眼眸,凝神静守灵台。唇畔轻合之间有梵音骤起,指诀不同的变幻那阵法越渐似越渐的稳定。 时间点点流逝,极快又极慢,那就像是一场被死锁的拉据战,而那战场里只有他一个人战斗,没有人能帮他。不知过了多久那氤氲的黑气却是越加翻滚,而那莹光却是越渐势微。 那不是个好现象。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紧蹙着眉头,从山下赶来的众人想要上前,却是被突然其来涌出的大批侍卫隔开。 洛无忧咬紧了唇畔,撇眼看向正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的千易,她咬牙忍下担忧,低沉着声音开口:“千易,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知道原原本本的事实,到了现在我想,你应该没有什么好隐瞒。” “少夫人,这” 女子低沉的声音如铁锤拉回千易的思绪,看着眼前女子那张沉静的眼眸和那隐忍的表情,“少主有令,属下” “你以为你不说就行了么?这件事与我有关,就算你不说,我也可以去对面问,相信他们也会很乐意告诉我。你到底说不说?”洛无忧冷着脸,声音也极冷,这此日子他们天天在一起,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却始终不曾询问过。 她相信他,这点不曾变! 可是眼前这一幕还是太过让人震惊,让她无法保持所有的平静。便是已然听过柳老爷子的形容,可是那到底没有亲眼见到。那两种感受,更是天与地的差别,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那样强烈的怨气,当真是曦和令与浮生残卷上的阵法可以应对的么?抬眼看向那祭台,她看不到男子现在到底是如何一种景象,但她可以感受到,他现在的情形必不会好。连身在这么远处的她们都受到影响。 更何况是身在怨气之中,盛载着那怨气的他? “无忧想知道的事,其实千易也并不清楚,就像你说的,何不如来问我?知道那是什么么?那是生死咒,千年前天朝还未一统,曦氏一族巧得大机缘,继神之传承血脉,成为神之后裔,却引来小人觊觎遭遇暗算,被下了生死怨咒,整族人滨临灭绝。” 尤氏也不管少女在没在听,声音平稳的叙述着:“族长天问为了族人能得生机,能让曦氏传承繁衍,将所有族人的身体里的怨咒吸进自身,以自身所有的修为将其压制,却终无得解。而那一丝无法吸尽的咒种,却让曦氏陷入困境,族人继此之后,繁衍极难。” “为此天问出世帮助天朝一统五湖四海,为的就是寻求解决之法。却也无果,,临终前,大国师耗所有的修为,得窥天机,那所谓的流传三国的得凰主者得天下的传言不尽不实,被人误解。以为真的得到凰主便可得天下。” 洛无忧眼眸定定的看着那祭台,看着那道人影,尤氏的声音亦一字不落的落入她耳中。许久,她却一言不发,只静静的听着,半点表情也无。 尤氏道突的扯唇哧笑了一声道:“天机显示,紫微极星现,天命帝君陨,天命凰主归,乾坤得逆转。天问国师窥得天机后坐化,将其毕生修为一半封印在那三枚曦和令中,一半传于下任曦氏族长。同留下的还有你手腕上那只血凰玉镯,以及九转神盘,浮生卷,以及那对你们用来除去慈安的和玉玉圭。” 8.. “曦氏后人天资受限,再无天问大国师那样的能人出现,曦氏也就此隐入山林之间世代不出,等待千年后的机缘。曦氏每一个降生的婴儿都会受到生死怨咒的浸袭,必要受祭祀洗礼,所谓洗礼便是将那怨气引入族长体内封印压制。这也是为何曦氏一族,只有族长方能修炼凝月诀之故。” 曦氏族人数代如此,族长陨落之前,都会将自身一半修为封印入那三枚曦和令中,一半将之传与下代,代代如此,历经千年,那三枚曦和令中的确封印着曦氏最强的力量。 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一样秘密可以保存上千年,那些讯息终还有些流传了出去,也正因此,三国之间才会有那样的流言。 尤氏顿了顿,声音微显低沉:“直至后来那怨咒无法再压制,族人穷尽智慧研制出生死乱之毒,种入体内以抵制。现在你知道了,那怨气累千年而积,有多可怕可想而知。历千年岁月更迭变迁,如今机缘已现,少主就是身负紫微极星命数的天命少主,而你就是天命凰主。” “千百年来,也只有你才能开启血凰玉镯。换言之,只你有才可解少主之危亦才可解曦氏一族族人之危。可惜的是,少主却是为了你放弃了机会。并因你之故,提前解开了生死乱之毒,以致那怨咒封印撕裂。原本重新封印后还有半年时间,少主一再受伤,导致时间缩短一半。 “少主找到曦和令,与浮生卷,想要另辟奚径,成功与否谁也不知。若是不成,便只有一法,以你作祭引出血凰应对,血凰精魂亦乃神物,那怨气自可消散。而血凰消逝,身为凰主的你,自也难逃一死。”尤氏定定的看着洛无忧,最后一句加重。 的确,血凰消逝,身为凰主的她难逃一死。67356 v1 ------------ 第823章讨回的承诺,一人以倾世 尤氏的声音不低,在场之中大多习武之人,自是许多人都听到,无不是脸色大变,天命凰主的预言流传的太久,也曾掀起过巨大的波澜,只是经过容狄与墨白尘君惊澜三人的掩盖。 这当世之中,怕是也鲜少有人知道洛无忧便是那天命凰主,除这三人外,还有慈安亦是知晓的,只是确定的太晚,那三个男人不止护着洛无忧,动作也极快的将她铲除,以至这个消息并无半点传出。 而今,若非尤氏提起,只怕众人早就忘记了那件事。 君惊澜身形一震看向尤氏与洛无忧,脸色铁青:“老妖婆,你这是要她去送死?我告诉你,你给我闭嘴,洛无忧,你不许听她的,她都是胡说的,你不许去,听到没有,不许去――” 男人怒极,甚至连朕亦忘记了自称,看向尤的眼中毫不掩饰凌厉杀意,昨日跟人跟丢,他就觉得不安,早知当初在北越,他就该不惜一切的除掉她。 让她彻底的死透,再无法兴风作浪。67356 可恨他便做梦都未曾想到,事实,居然会如此残忍。他后悔了,他早就后悔了,如今更是悔到肠子都已悔青。当初他就该不择手段将她留在北越,哪怕是折断她所有的羽翼,哪怕是真的让她恨他。 也总好过让她今日去送死! 为了那个男人她数番置生死于度外,她会不会去?那个结果,他都不用去想,如果那样可以救他,她会去,她一定会去,对付仇人她可绝情狠戾如斯。为了在乎的人,她也可以不惜性命,拼尽最后一口气。 这就是洛无忧,那个让他魂牵梦绕念念难忘的少女! 他怎么能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去送死? 男人眼神看向少女,眼中充满了祈求,洛无忧却依旧看着的高高的祭台。面色沉静的毫无波澜,好似半点未闻,这就是事实么?也算,不过却也只能算是一半。还有许多的疑惑。 不过,那些所谓的事实是什么在此时似乎都不重要。她本能的抬手去摸腕部那血凰玉镯。那右手腕,却是柔软光滑一片,只剩下空空如也。 血凰玉镯 洛无忧身形一晃,脸色更是瞬间巨变,死死的盯着自己那空空的手腕,血凰玉镯,竟然不见了,可她竟是此时才发觉?怎么会这样?她抬头,本能的盯着那祭台之上,脑中回荡着男子温润的声音。 “无忧,还记不记得当初从齐洲转回时,本郡赠你两物,你还欠本郡一个承诺” 容狄? 是他做的,一定是他做的。 除了他这世上大概无人能将那玉镯取下,除了他也没人能够做到让她如此的无知无沉,那小叶山的竹屋,那七日宁静的相处,原来一切都是他早有预谋。 他想做什么?打算一个人赴死么?明明说过不会放开她的手,却是偷偷的换了药,还偷偷的取走了血凰,夺走她最后一线希望。到最后还想用那承诺来困住他,让她相信他,等着他。 可若她永远也等不到怎么办? 心脏都在扭曲的抽痛着,疼到无以复加,所有的沉静都再崩不住,少女抬头看着那高高的祭台,泪水迷蒙了视线,那个男人便如此不舍得伤她一分一毫,他宁愿一个人背负所有。6.7356 可容狄你知不知道,心还是很疼很疼。 疼到无法忍受。 尤氏自也看到了少女的异样,看着那女子空空的手腕,脸色亦是大震,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同样看着那高台,唇边不由溢上一抹苦笑。他想断了他的路,可他亦不遑多让,竟是提前取走了血凰,也想断了他所有的路? 他,还真是把一切都算计到了。 许久,洛无忧便那般泪眼迷蒙的看着那高台,那里有她最爱的人也是最爱她的人,那是历经前世今生,整整两世,所遇到最幸运的事,可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疼不疼,他还能不能坚持? 那阵法的光芒越来越弱,几经闪烁眼看就似要熄灭,洛无忧红唇都咬出了血腥,脸色惨白如纸,她脚跟轻踮,就要再忍不住时,那空中陡然响起一道嘹亮佛揭声。 “阿弥陀佛” 声落的同时有三道身影直直飞入了阵中。 须发皆白的老者,慈眉善目,如同那画像之中走出,普渡众生的佛祖,看着那阵中的男子,满脸慈爱详和,声音中却含着几丝感慨:“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痴儿,果真是个痴儿” “了缘,就你废话最多,都什么时候了还打什么佛揭,真是爱装模作样的老秃驴” “今日多谢两位前来相助,此恩在下没齿难忘,承天之德,禀宗告祖,吾之曦氏一族,也必定会永世铭记于心” “不必客气,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且不说我们欠你的,我也是为了我那小徒弟,谁让那小子入了我的眼,我可还望着他承我的衣钵,再说我答应了青鸾那个丫头,总得尽力而为才是,至于了缘秃驴,这小子可是他的宝贝徒弟,这也都是他该做的不是” 青衣长须,脾气有些爆燥的老头儿,依旧拿着酒葫芦,说完把葫芦往嘴里倾至底部,饮尽最后一口酒,他身形落在那水日蟠龙柱顶端盘膝而坐。 三人,分三方,皆落在嵌着曦和令的水晶蟠龙柱。 洛无忧一愣,那竟是兰若寺的了缘大师,还有安儿的师傅,那个最近一直住在容王府的老头儿祈无名,安儿有些愣,洛无忧脑子里却是有什么突然炸开,视线落在那最后一道身影之上。 面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那竟是,尤氏? 三人双掌皆落在那曦和令上,从那掌间溢出的却是那月华之光,流入曦和令中,那将熄灭的阵法也再次被支撑而起。所有的力量全都集中落在男人身体之上反复冲击着男人身上,那诡异的生死咒印。 情势暂缓。 洛无忧的心头却未有半点的放下,如今的情势已然很明了,那阵法是很强没错,也的确是可化解绞杀那怨气,可那怨咒历千年累积,想要彻底的将其消除只靠这三人根本不可能。 想要将阵法支撑到破除怨咒,最根本的,还是除去男人身上被种在血脉之中的咒印。他们需要的是力量,长久支撑的力量。曦和令中数代封印的力量根本不够用,这三人更是不够用。 洛无忧蹙眉思索,最为彻底的办法自是自凰玉镯,可血凰玉镯被那男人取走根本不知在何处。还有那和玉双圭可引月华之力,可夜属阴必也会让那怨气加强,如此也是治标不治本。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将那力量增强?可恨曦氏一族无人能修习凝月诀,虽内力高深,却也无法帮他们。内力,凝月诀,月华之光。和玉双圭能引月华之力,那么内力会不会有用? 如洛无忧所料的那般,约半个时辰之后,那咒印之色未淡,反而三人脸色渐白,体内力量不继,业已呈摇摇欲坠之势。 “七位长老,你们上去试试用内力帮帮他们。”洛无忧咬牙转头下令。如今无法可施,她不能看他一个人苦苦支撑,无论什么办法都要试,没有凝月诀,只有内力,那就用内力试。 就算相差极远,但总不至于半点作用都无? “是,少夫人。” 原本看得担忧的众人一震,随即反应过来,曦氏族人尽皆飞落阵中,替三人渡内力,有没有用谁也不知,不过,既无法便死马当成活马医。内力入体三人的惨白的脸色恢复了些许。 七大长老与千易柳家父子都是一喜,皆轮流上阵替三人输送内力,可那到底不过杯水车薪。比之凝月诀,众人内力消耗更快,以十数倍记,那是海洋河道,与小溪流的差别,小溪流,又怎能填满河道海洋? “死残废,你最好给朕撑住,否则,朕便亲手宰了你。”红衣如火的男子强行突破包围圈儿,怒喝了一声,将双掌抵在了那老头儿的身后。 紧接着人群不时有人飞出,不管相识的,不相识的,一轮一轮的交替。 那是一场,真实的拉据战。 让人无法不震憾,每一个人的上前,都代表着一丝希望,虽然那希望依旧很渺茫,可所有在场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心生感慨。都纷纷盈着泪光,心潮澎湃到汹涌难平。 8.. 尤氏面色巍然不动,眸光却也微有闪烁,这世上,以武力震服世人者甚多,能让人心甘情愿为其赴死者,却是几近于无。都说人性自私,诸如慈安为了一己之私,造成这五十年的灾难不断。 可他们所有人也似乎都忘记了,人性本善。古往今来,这世上所有英雄豪杰未曾做到的事,那样一个小小的少女,她却是做到了。 以一心换一心,以一人而倾世! 天命凰主,原来如是! 然则,天道巍巍,轮回有序,又岂是那般轻易便可更改? 从晨光轻启到日暮开始下坠,现场的情形依旧保持着胶着状态,众人都面色发白,那封印也不过淡去一分,甚至都看不甚分明。直到此时,众人才体会到原来,这世上也有人力终究无法企及之处。 又何谓天意难为?67356 v1 ------------ 第824章下狠心逼迫,若飞蛾扑火 噗噗噗—— 三道血柱喷出,那水晶蟠龙柱上勉力支持的三人都倒飞着栽下来。嘭嘭嘭全都砸在了地上,阵法终究灭掉。祭台之上梵唱依旧,那光芒也依旧,那怨气也依旧张牙爪的翻滚,便如那黑线也仍旧一点一点往男子面部漫延。 那道道嘭嘭声像是砸在少女心尖,那一条条的黑线看得少女双眸刺痛,眼泪顺着少女脸颊划过,滴落在那冰冷的地面,颗颗都那么晶莹惕透,却又火热滚烫的像是耀眼的星辰不断陨落下坠。 身形有些微晃,下一瞬间,却是有道残影直接划破虚空,落在顾落兰与安儿身边,一声令下,钳着安儿的尤氏手下便有了动作,冰冷的刀锋,直直抵在两人颈间。 “如今已没有办法,洛无忧,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可是,你必须进去。你是凰主,你一定可以帮他。现在,给我走进去,你若不进去的话,你娘,你弟弟,都会因你而死!” 柔软的声音变得极致冷冽,冷漠的双眸看不到丝毫的感情,就如她手中握着的匕首:“你不是很爱他,那就去帮他,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他被那怨气吞噬到尸骨无存?洛无忧,你不是愿意和他同生共死么?那你就去——”67356 “不要,姐姐,不要,那会没命的,不要理我,安儿不怕死,你不能去,你答应了姐夫你要等着他出来的,你不可以失言,你若去姐夫不会原谅你,安儿也不会原谅你,姐姐,不要去,恶毒的女人,你要杀就杀好了,我才不怕死,你有种你就杀了小爷” 安儿大声的喊着,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他恶狠狠的瞪着尤氏,恨不得用眼神将她撵碎,她这是逼着娘亲去送死,那是条死路,必死的路。她怎么能逼着娘亲去送死! “不要,不要”顾若兰摇头已是泪流满面,眸光定定的看着少女,后者却也定定的看着她,那眼中似有华光闪烁,让她原本想吐的话,终究咽了下去,那眼神太过坚定绝决,她知道,她心意已定。 没有能力改变,又还能说些什么? 洛无忧收回眼神,面色沉静如雪,眸光已然恢复所有的平静,那一直没有移动的脚步也在此时迈开,只一步,却是踏在所有人的心尖之上,颤颤的疼。 “一定还有其它的方法,无忧你先别急,你该相信他,他会撑过去的,他一定会撑过去的。他是容狄,没有他做不到的事,他让你等着她,你乖乖在这里等着,绝不会有事的,我们都应该相信他,咳咳”一阵猛咳,南宫景璃声音透着几分的虚弱,脸色更若纸一般的白。 若非常远常峰搀扶,只怕根本无法站立。 顾流年更是脸色铁青:“表妹,你不要妄动,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们一起来想办法,想想若兰姑姑想想安儿,想想外祖父外祖母,你想想他们,若是你有什么事,你让他们怎么办?我们有这么多人,一定可以想出办法的,别听她的,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的”努力变得强大,就是为了保护家人也保护她。 可原来在那天命面前,他依然弱如蝼蚁,依然那般无力,这让顾流年不由纂紧了拳头,掌心都掐出了血痕。 “无忧,你先听朕的,先等等再看”一直淡然的墨白尘,声音也有了些颤音,苍白的脸上,那抹担忧隐藏不住,自然的浮现出来。 “小姐,不要去,小姐,姑爷他不会让你去的,小姐,呜呜,你回来小姐我们一起等,姑爷他一定会没事的,小姐,会没事的你回来” “城主” “少夫人” “主母” “小姐” 声声呼喊不停的响起,悲切而凄绝,洛无忧转身,双眸一一闪过众人脸庞,嘴角忽尔绽出一抹笑:“君惊澜,墨白尘,谢谢你们,璃王有伤,先回去吧,今日多谢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表哥流云,替我先好好照顾娘和安儿,还有那几个丫头,我不会有事的,等我回来。”6.7356 “什么不会有事?你去了也没用,也帮不了他,洛无忧,你这只是白白去送死,朕不许你去,你听到没有,朕不许去,你”红衣如火强行跃过阻隔,拦在少女身前,疯狂的摇着少女的肩膀。 声音戛然而止,看着少女手中的金针,君惊澜双眸泛红几乎瞪出了眼眶,看着少女眼中的绝决,让他心痛到无以复加,她这是打定主意要去送死了么?即使没了血凰也依然要去?她就那么爱他,爱到明知是飞蛾扑火,依然甘愿无悔?可那很愚蠢,她若死了,他又怎么办? “君惊澜,我说过我会没事的,你该相信我,无忧还欠你诸多未还,又怎么会让自己有事?”女子说着,转身朝前走去,伸手抚着自己的腹部,她眼眸含着笑,那高高的祭台上啊,有她最爱的人,她又怎么能不去? “洛无忧,你说的对,本郡怕孤独,也怕日子无聊,所以,不管生或死,不论轮回否,你都得陪着本郡,生同衾,死同穴,碧落黄泉永不离” 耳边回响着彼时男人霸道的声音,那么怕孤独的一个人,明明说好了不放手为什么又要取走血凰? “回,回去,洛无忧,回去”看着少女步步行来,男人似受感应般睁开了双眼,眸光直直看着少女,唇艰难的张开,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那泛红的双瞳陡然多了丝丝墨色在氤氲:“无忧,回去,听到没有,回去” 声音染上无比的凌厉,拿走血凰为了就是阻她走进来,她明明答应了他,却不想,他的无忧竟那般的傻,可她毫无自保之力,进来无异于送死。 回去,不能走进来,回去 见少女脚步未停,男人额头青筋突起,整个人被那咒印束缚却是无法挣脱有所动作,无极紫微阵法,本足可解生死咒,可惜不是在千年前。历千年积累的怨气让生死咒的威力大增,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也远超出他的想象。 掐着指诀的双手都泛出血痕,滴滴红血落在那玉台之上,鲜红耀目。原本势微的气息竟是陡然间变强了许多。 而少女,不多时便已靠近了那阵法的范围。 眼看自家娘亲即将被那黑暗吞噬,安儿张嘴狠狠的咬在男人的手臂,原本震惊走神陷入怔愣中的男人本能的松手。双手被捆,安儿就地一滚,滚出几米远,男人回神眼神变得凶恶,手中的刀想也没想朝着安儿挥了过去。 顾若兰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戾芒五指灵活一动,那缚着的绳索瞬间解开,五指并拢成掌,一掌拍在正关注着阵中情形的尤氏胸前,手中匕首就要射向挥刀之人。那斜刺里却是冲出一道身影,直直的扑在了小安儿的身上,阻住了那刀尖。 噗嗤—— 那大刀,直直刺入那人背心,眨眼已是血流如注。与此同时又一道巨响,那姓刘的男人也被章明一掌击倒飞出三米远。 “梦月姐姐,你没事吧,梦月姐姐” “梦月” 这一幕的突变让人始料不及,墨白尘脸色大变,上前将墨梦月扶了起来,顾流年与顾若兰也将安儿抱了起来,并解开了他的穴道。顾若兰赶紧叫来齐衍上前检查,齐衍检查后喂了药,却是朝众人摇了摇头。 “齐衍,你个混蛋再看看。”顾若兰突的变了音调,恶狠狠的。 齐衍声音微沉:“摇光,我没办法,就算是主母也没办法。”那一刀自背心而入,穿体而过,心脏被洞穿,谁还能救? 看着阵中情形,再看墨梦月奄奄一息的模样,化身顾若兰的摇光当真是又气又怒,若不是她突然冲出来,她的匕首也会洞穿那个恶徒。她一样可以安全的救下安儿,她根本用不着死,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主子主母刻意的安排她替换掉顾若兰,就是为了在这一刻救下安儿。可如今她却害得她没办法完成任务,害得主子主母不得不得欠下她份天大的人情,这个墨梦月当真是 ︽2︽2, 偏偏却又让人无法责怪她。 “皇,皇兄我,我没事,我真的没事,皇兄”躺在男人的怀里,墨梦月嘴里不停的喷着血,虚弱的笑了笑。 她撇头,看向远处,那一抹烈烈的红袍依旧随风在飘荡,他的眼神却始终落在那阵法之间,看着那抹纤影一步步走近那阵法,君惊澜眼球泛红,强行运功解穴,可内力大失,一间他根本无法冲开穴位。 反心神大乱之下,内力岔了道,以至他嘴角有血溢了出来,血脉受到冲击阵阵剧痛,却又哪抵得上胸口那撕心裂肺到肝肠寸断的痛楚? 那一双堪称美丽的丹眼眼瞪大,他眸光定定的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眼前浮现的却是当初在北宫时相处的点点滴滴,那宫宴上的倾世一舞,在藏雪殿时他的残忍与她的坚忍,到最后,在摘星楼时她的温柔与顺从,在长乐宫她下棋陪伴她的婉约与沉静 如果不是他放开她,是不是她就不会走到今天。如果早在他们初见,他就能看清自己的心意,是不是她爱的人就会是他? 他就不用像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死67356 v1 ------------ 第825章青丝寸成雪,终走进阵中 洛无忧,洛无忧,你怎么可以如此? 君惊澜在心中疯狂的喊着这个名字,自责懊悔将他整个人湮灭,心神俱恸之下,男子那满头的如墨青丝竟是就那般,在众人眼中骤然间寸寸化雪 那又该是多深的痛 那一头飘飞的银丝华发,定格在墨梦月的眼中,让她唇上浮起一抹苦笑,“皇,皇兄,只是,梦月怕是,没,没有办法和皇兄一起回,回南齐了。皇兄,对不起,我失,失言了安,安儿,阻,阻止她,不能去,会死的,不能去” “梦月姐姐” “梦月”67356 没有回应,墨梦月头枕在墨白尘的臂弯,手臂无力垂下,眸中的光亮点点黯然,眼神望向那阴暗的天空,似乎又回到了那摘星楼畔。 若非那一日的偶然路过,若非那一日听到他的琴音,或许此时的她已身在南齐,她梦寐以求想要回到的那片土地。 可终没有若然,亦没有如果。 她爱他,他却爱着她,他们注定都求而不得,眼看着他为她心殇至极,他想她活着,那唯一能阻止的,怕也只有眼前之人了吧?而她能为他做的,亦只有这微不足道的一点。 天意不可违! 想想,无忧和她何其相似 她们都像是飞蛾,扑着那灯火而去,可无忧,只要你转头,就会发现还有一个人,一直在等着你,他会一直一直的等着你。 只要你肯转头 眼见墨梦月双目闭合,安儿抹了把泪,看着已走到阵中祭台,台阶下的洛无忧,猛然拔腿朝阵中冲了过去,哪知站在一旁的尤氏却是在此时竟又有了动作,她身形一闪,五指成爪便朝安儿抓了过去。 摇光与顾流年二人纷纷拔剑上前阻拦,章明闪身便拦下了顾流年,摇光也被尤氏一掌拍飞吐血倒地。 其余人想上前,却是被突然冲出来的尤氏的人给挡住,场面有些混乱。众人大打出手,然则,失了内力的他们,根本不是尤氏手下的对手。众人愤而却只能无奈,这尤氏显然也是早有准备。 可恨他们此时竟也是无可奈何。 尤氏收掌,身形诡异的化作一抹弧,一把拽住了安儿的衣领,将他再次提了起来:“你现在冲进去,也只是送死罢了” “你放开我,你个毒妇,你放开我,你有种就杀了我,杀我了”安儿疯狂的挣扎,却是无法逃脱尤氏的钳制。 “放开安儿,否则,我就杀了他。” 摇光咬牙想要撑起身体,眼前突的又有身影一晃,青鸾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手中软剑直直搁在了章明的颈脖处。6.7356 她身旁还跟着一个人,莫寒脸色雪白被寒濯搀扶着,看着眼前一幕,莫寒巍峨的身体有些踉跄,几乎倒地晕厥。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师父,师母,放手吧,不要再逼小师妹了,就算你们不拿安儿逼迫,她也会进去的,现在你们安心了,逼死了她,你们也满意了?你们还拿着他做什么,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低沉的质问,仿佛受了伤的野兽,让他眼眶都泛着血红。 尤氏却没有半点收手的迹象,她不过淡淡的瞥了一眼众人,视线落在章明身上片刻,便已收回,下一瞬,她突的身形一闪,拔地而起,落到了阵法边缘,只提着安儿,抬头看着那阵中。 双目之中却是泛着一丝纠结的复杂,捏了捏右手,手臂抬起,似想要有所动作,却是最终又放了下来。 众人随之回头,这才看到,此时那阵中,少女已然行到祭台台阶半中央。她走的极慢,每踏一步,都是鲜血淋漓。 黑气在她身边氤氲,一袭紫袍被风吹到鼓起烈烈作响,青丝狂乱的舞动下,她脸色惨白如纸,嘴角已有鲜血溢出,却依然扶着台阶雕栏扶手,想要登上去,那短短的距离,还剩最后的三步台阶,每走一步都似耗去她所有的力气。 她的那眼神却是坚定的看着那被祭台最高处的男子,依然坚定的迈着步伐,阵形中的男人也那般睁眼看着,身体所有撕裂的痛楚似乎都在刹那间,消失不见,喉头干涩似被什么给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只能那么看着,看着她出现在他身边。展开双手,将他紧紧的圈住。没有说话,没有言语,就那样紧紧的抱着,就像那日他紧紧的抱着她。那扭曲的脸庞竟变得宁静而详和。 黑气翻滚之中,那两道身影若隐若现,就如午夜浪涛中的小舟,随时有着被打翻沉溺的可能。也许,只在下一瞬 “小姐呜呜”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婉微姐姐,怎么会变成这样,表哥,无忧,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婉微姐姐” “无忧”沈素卿跌倒在林婉微肩膀,看着这一副泪流满面,林婉微亦是脸色煞白,无忧阁的几个丫头更是抱在一起,不停的低呜出声。 明明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要承受那所谓的天命?为什么老天爷要让他们分开?为什么小姐和姑爷已然在一起,那么的努力,那么的努力,老天爷对他们还是这么残忍? 秦皇与端贤太后看着这幕更是老泪纵横,南宫景皓站在一边,手中还紧握着明黄的卷帛,那是今晨早朝之时,由寒濯送进宫中的传位圣诏,容狄那个登位才不到两个月的大秦皇帝,就此宣布退位。 传位于十四皇子,南宫景皓。 原来,他真的是他,原来他说的话就是如此?那一场逃不过的天命,七年前他出宫被皇后的人暗中追杀,救他的人是他,从那以后教导他的人也是他。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 七年前他在胡狭关一役受伤转回秦都,否则怎么会那么巧救了他,偏偏他从不说,难怪他对他总有种莫名的感觉,既害怕,又折服。若非这道圣旨,他只怕还蒙在鼓里。 那个男人,总是这么别扭! “二皇兄,千万不要有事,洛无忧,千万不能有事,若你们有事,我就毁了这道圣旨,若你们没事,我就替你们扛起这个担子,让你们从此以后去逍遥快活”南宫景皓拽着那圣旨呢喃着。 “阿弥陀佛,天意如此,若此咒不破,怨气流泄而出,免不了一场天地浩劫,苍生必然受苦,一切都是命数,终归是命数”了缘红润的脸色惨白,神情悲悯的宣着佛号。 那话却是听得安儿心头火起,什么天地浩劫,什么苍生受苦,苍生与他娘亲姐夫何甘?他们凭什么就得背负那什么天命? 他瞪大了双眸,死死的咬着唇,眼看着那昏暗的黑色光影里,那两道相拥的身影有些模糊,明明好似那水中月镜中花般透着股子迷蒙缥缈,却又那么真切的落在众人眼中,真切的似乎可以看到他们嘴角那挂着的笑。 不管那黑气如何的强大,不管浪涛再如何的翻滚袭来,那两道甚至能称得上弱小的身影始终的抱在一起。 终究,被一点点吞噬,再看不到半分。 他心神俱震,再忍不住惊呼出声:“母后――” 那一道凄厉的喊声,似带着可以穿透九霄的力量,落在所有人耳中,也穿透了那黑雾,让大树后一道身形,整个人都是一颤。 他整个人疯了一般,冲向那阵法之中,想要将那道身影带回,然则,却是一次次冲击,一次次被弹开 层层黑云间,洛无忧紧紧的抱着男子,那一声母后似砸在她心尖。让她神情有片刻的呆滞,眸光穿透那黑色,看着那被尤氏提在手中,神情悲痛的小脸,那是安儿的脸,安儿的声音,可他却叫着她母后? 原来,竟是如此的么? “安儿,就是烨儿,是你的,烨儿。”身形痉挛中感受着女子身体的颤抖,容狄低沉的出声。安儿是烨儿,他一直想找机会告诉她,却是一直都没有机会,本打算等一切结束,却不想 有片刻的静默,随即却是有滚烫的湿润感自颈间传来。 “所以,你就如此放心的想要放开我了,有安儿,有了他,你以为没有你,我也可以过的很好?所以你拿走了血凰,让我等,一直等,容狄,不要放开我的手。你做到了,洛无忧不可以没有你,是你将我拉了起来,你又怎么可以放手?” 声音带着些许的哽咽,少女唇畔仍旧溢着血丝,将头埋在男子颈间,她用力的抱紧男子,任泪水疯涌而出。 “无忧,我,没打算放手相信我,我会有没事的,你先出去。”颗颗的泪水,灼热刺痛着男人的心,容狄扯唇似笑了笑。 他想说他从未打算过放心,然则,却是再无法开口,身体内似乎有什么在不停的翻滚,红红的血液像是煮沸的水,比之那惊涛骇浪还在猛烈的翻滚之中。似乎有什么正不停的苏醒。 强大而不灭的执念,冥冥之中的牵引,那沉睡千年的强大力量,正一点点自那昏睡中,苏醒。 男人心中一惊,咬了咬牙,伸手将女子一揽,想要将其送出阵中,女子却是死死的包着不肯松开。 “容狄,你的要求我做不到,所以,那个承诺不作数,不作数,我不会走的,不会走,除非,你想我现在就死在你的面前”心疼到极致,她不想离开,不要离开,她想和他一起活下去,带着安儿,还有他们的孩子。 ≠≠, 她还有很多的不舍,可老天爷为何这么残忍,为什么就不肯给她一线让他们同生的机会。她重生的使命,难道就是带着他一起再死一次?这算什么重生,那又何必再让她重生? 心被爱填满,也被恨和不甘填满,恨老天不公,一次次的捉弄她,是不是这老天爷就非要他们死了才甘心,它就是看不得她好过,什么狗屁凰主?什么见鬼的天命?难道她前世受的一切还不够? 历经两世,她最恨的就是那两个字,天命,凭什么天命就不可违?无论他们如何的努力都不行? 冲天的不甘由心而起,浓烈到极致的悲愤自那身体溢出,胸前一阵滚烫发热似有什么从那身体之中挣脱束缚而出。 那一道红光,灿然耀目,如极光一般穿破那无尽的黑暗,陡然间似乎有声音从灵魂之中响起,其声若萧,声声泣血,一遍又一遍回荡在心尖,她睁眼想去看,却只看到男人转身震惊的脸,和那陡然间变亮的白光。 像是天被撕裂 随即有什么覆上了她的唇,柔和的暖意过后,她整个人却是陷入一望无际的黑。67356 v1 ------------ 第826章明月永长存,许一世无忧 柔和的阳光倾洒而下,落在厢房之中,榻上两人依偎在一起,双手紧牵,任如何都无法松开,他们便那般静静的躺着,两双眼帘紧闭,肤色红润,便像是陷入了沉睡之中,那么的安详而静谧。 “怎么样,还是没有醒么?”日复一日的询问,同样摇头的沉默回答,齐衍收好手中的金针,看了看屋子里众人担忧的脸。 低沉着开口:“主子和主母身体无碍,却不知为何醒不过来,我们,帮不上忙,或许就像她说的,时候到了,他们自己就会苏醒了。”就像那日的天变异象,他们除了等,还是只能等。 至少他们还有呼吸,还有心跳,他们还活着。 只是却陷入了沉睡之中。 那一场异变,黑了整个天地,几乎他们所有人都快放弃了希望,然而,奇迹还是出现了,血凰现,怨咒破。血凰玉镯在他手中碎裂成灰,原本主母当陨落却是被主子救回,没人知道主子到底做了什么。67356 大约除了尤氏。 而自那之后,尤氏却是消失不见,他们一直派人找,却没有人找到她。 那一日,了缘与祈无名为助主子破咒,双双耗尽所有修为,祈无名被桑哲安儿与挂名徒递青鸾三人送回了祈山,了缘大师,则被秦太上皇派人护送回了兰若寺中,两人皆已然:坐化归天。 当世两大奇人,就此陨落。 墨梦月为救安儿而死,知悉主子主母无事后,墨帝也已派人护送梦月公主回灵柩回南齐逐鹿城。只留信让主子主母醒来后,定要派人通知他一声。 这位墨帝对主子主母的关心缘于何?怕是没有人能说的清,不过既然人家留了话,他们自然是应着。 在那之后第三日,十四皇子南宫景皓奉容狄传位圣旨登位,登位之后他做了三件事,第一件,便是处决傅国公府,傅氏皇后,战王,宸王等一干叛臣,三府六百七二十人皆被斩于午门。 第二件,自是开恩科举贤。 第三件,下旨封容狄为摄政贤王,混世上魔王的小算盘打得很响,不管如何,他初登大宝,虽有容狄教导,却也难免力有不逮处,有容狄二个字来震摄,诸大臣自不敢翻什么浪花。 当然那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自也存了些报复的小心思。 容狄瞒他良多,甚至一直留着所叛臣未有处决,显然也是为了留给他施以震摄之威,明明那般帮他却是一点不说,在这之后又一直未有醒来,不免让人生出丝丝怆惶。或许他也是想借着那一个封号,保留那一丝牵拌。 不知道为什么,那只是一种直觉。 南宫景璃送傅家众人上路,而后料理其后事,便去了兰若寺,拜在一空门下,就此剔渡出家,一空赐其法号,绝尘。 武绍谦强行闯阵,却被阵法所伤,全身经脉几乎尽毁,整个人奄奄一息,被七大长老所阻,救回一口气,被武候爷接回了武候府中,也陷入昏迷,一直未醒。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尘埃落定。 6.7356 院落里的葡萄架,枝叶已是葱郁绿意盎然,那石椅之上,男子手握着酒壶仰头看着天,那一头的华发银丝,似让时间永远的停留在了某一刻,见证着那一刻,那一道深到无法抚平的痛和殇。 初春的风拂过,那银色的发丝,缕缕飘起,男子脸色却是一片安静,看着天边舒卷的白云,却似多了一丝释然和解脱,这些日子脑中回荡最多的便是那日的场景,那道绝决而去的背影。 那刻,他心殇入骨,终是为她痛断肝肠,可那所有的痛,似乎都在看到她被那死残废平安抱着走出来时,化作了满地尘烟。 输了,痛了,殇了,也终是,释然了 他们之间没有人能插进去,他曾说他的爱不比他少半分,可是看着那个浑身裹血却依旧屹立不倒的男人,他不禁在心中自问,若换作他是容狄,他能否做到他那般?能否一如继往的坚持到最后,那般与天争命? 那是个没有答案的答案。 或许他会怯弱 那一刻也深深的恨过,因为他终看不得她伤,可若他是容狄,或者他也只会像现在这样,选择放手选择自己一个人去承受去死去,却把最深沉的痛,留给她。 那又何尝不是一种懦弱? 而那个男人爱得痴狂,爱到疯魔,爱到至死也不放手。那突起的异象,若没有那道血凰虚影,那个死残废也应该也能够做到。那股强大的气息,让人心惊震颤到无法言语,只可惜,那个傻女人,终是没能沉得住气。 到如今,说这些无益,他等着他们醒过来,也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只可惜他们却是睡了一个月了,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想到此,君惊澜深深的蹙了蹙眉宇。 就在此时,他却是突的转头,看着空气中突兀多出来的那道身影,一个激灵的站起了身,眼中杀意不掩:“怎么,你又想来做什么?如今一切都如你所愿了,那什么破咒也解开了,你不是应该滚回你的曦氏族地?” “我来,自是来做最后一件事,时候也到了,他们也该醒来了。”尤氏迈着步子,撇了一眼君惊澜,越过他走向了厢房之中。 君惊澜手中红丝缠绕,最终还是松开,却是跟着那人进了屋子里。 屋中,那两人依旧躺在床上,尤氏进屋,却是将所有人都关在了门外:“若是想让他们平安醒来,就守在外面,否则,出了什么事,别怪我。” 无视众人怒意,她走到榻前,看着床上躺着的两个人,手中掐起指诀,不多时他身形剧烈的颤动,鼓起的胸口处飞出一颗珠子,晶莹透亮,不过成年男子拇指大小,悬浮飞在榻上半空。 珠子飞旋之间,化作点点莹光撒落,像是满地的星碎钻石没入两人身体。而他的身形也一点点发生变化。整个人开始扭曲,身体也逐渐变得透明,甚至那形态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须倪,那沉睡中的两人同时张开了眼帘,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侧头,看向对面的人,男人那双耀眼的烨烨瞳眸之中,氤氲着亮眼的柔光。看女子眼中泛着泪水,他轻叹一声。 伸手,将女子揽在怀中轻声安慰:“没事了,无忧,没事了。” “好了,你们想亲热,以后有的时间,可是我的时间,却是不多了。”女子还未说话,耳边却是突的传来一道温润而空灵的男子声音。她本能的抬头看去,看着那站在榻边的虚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又瞬间了然。 两人从榻上翻身坐下,下了床榻,看着眼前的人,洛无忧开口:“你是,师母?可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应该是尤氏的,可眼前这张与容狄有着三分相似的脸,虽只是虚影,却也是男子打扮。 一袭白袍飘飘,青丝长发如瀑,眉眼五官皆如画,神情淡然含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让人难以言喻的圣洁气息。与之那个不择手段想要逼着她入阵的尤氏,当真天差地别。 “你,就是曦氏一族,最后一任大祭司,非云?”容狄淡淡的开口。却并无多少讶异,疑问的话,更是用着肯定的语气,虽在意料之外,可是也在预料之中,能够做到这般的,似乎除了那两人,也再没有别人。 “严格来说,你应唤我一声外祖父。不过无妨,我要做的事,已然做完,想来你娘若能看到你有今日当很欣慰。丫头,想来这一个月的沉睡,该看的,该知道的你们都已然看到,你还有什么疑问,尽可问。”他说着也未在意,而是转头看向了满面复杂的洛无忧。 “是有很多的疑惑,这一个月我看到很多前世之事,可还是有些不明了的地方,那个人究竟是谁?明明天命凰主是洛仙儿,为什么会变成我?为什么你们要派青鸾和碧水在我身边?你们是不是算计着这一切?”洛无忧咬牙,昏迷这一个月,她的确是看到了很多,可依然还有不解! “也能称之为算计吧。” 非云笑了笑:“丫头,你可知,何为天命凰主?五十年前,我开启九转神盘算到曦氏将有萧墙灭族之祸,曦氏一族虽最终逃过一劫,可慕晴死,族人大都亡故。开启灭杀之阵后,我本以为必死无疑,慕晴却将其元丹封印在魂珠之内,保存了我的魂体。” “我无所依托不能离开兮氏族地,在那徘徊了数十年,直到二十年前,鬼谷谷主带人前往玄泷云颠采药,因缘巧合我进入这具身体内,也因此与你鬼谷谷主也就是你师父来到都城,却不想” “那我师母她” “她死了,在我进入她身体之前就已然死了,只能说世事弄人,直至后来兮儿长成,我找到她,才有后面的一切。” 死了么?洛无忧默然,师父无疑是爱师母的,却不想,到最后必须接受这样残忍的一个结果,身为医者,还是鬼谷谷主,这点他不可能不知道。难怪他会带着师母离开鬼谷。还一心的避开所有人。 明知道那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却也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到最后,却仍然只换来一场空,果然,情之一字,最是磨人。这二十年来,想来他也定是无比纠结痛心吧? 非云转头看着容狄:“你的母亲虽无法修炼,只能依靠着传承的灵力与金盅来压制体内的剧毒,可她也拥有曦氏几百年再未出世的预言之力。你生就紫微极星命格,乃曦氏等待千年的人。身在内宫不便,为此,你母亲才借生产之机假遁出了秦宫。与我一同寻求解决之法。” “可我们曾验过尸,小叶山兮妃娘娘的墓中,的确是兮妃不假。”洛无忧说着一顿:“难道那不是兮妃,而是容狄的”外祖母。也就是那位在五十年前死去的曦氏族长? “不错,为了做到逼真,我将慕晴的尸骸移来了小叶山,代替了‘兮儿’下葬。这也是为什么,你们一直追查失误的缘故。”非云点头道:“那时曦氏族人受损,必须休养生息,我们不得不重新培植自己人。我与兮儿一直蛰伏多年,想要找到凰主下落,却一直未有进展。” “直到乾元二十一年,秋,兮儿窥得天机,凰主现世,就是你,洛无忧。可惜令我们失望的是,血凰根本没有认你为主。我与兮儿一度以为是我们弄错。却又不想放弃希望。所以派了碧水与青鸾在你身边,静观事态的发展。” 原来这就是青鸾与碧水出现的原因?竟是她那个素未曾谋面的好婆婆和这位早已死去,却未曾消散的曦氏最后一任大祭司的杰作? 洛无忧面色淡然,心中却是浮现一抹自嘲。虽然她早前就有猜测,他们擅长占卜,却也没想到,竟还真有可预知未来之人,甚至不是眼前之人,而是那位上官兮儿。从北越之行,到后来发生的一切,再到安儿的失踪,与逃脱后的被抓,若非有预知之能根本不可能办到。 自然的,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这个古老的异族,还真是让人想想就觉得可怕! 非云恍若未见洛无忧异色,接道:“如此一直到你登上太子妃位,最后助南宫景煜打破所有对手将登后位,我与兮儿再试,血凰却是依然不认你为主。我与兮儿陷入彻底的困境,找不到凰主意味着曦氏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狄儿也不得不走向那既定的命运。” “为此,兮儿不得不找到秦皇让他退位,让南宫景煜提前登位,也让你提前登上后位,却不想,其间生了变故,以至碧水被擒,你被假死。一切来得措手不及。直到后来,兮儿再次窥得天机,我们终于找到了你的下落,也终于破解了那:天命凰主归,乾坤可逆转,那十字缄言之秘。天意不可违,想成凰,必涅盘,我们只能耐着性子等,等那个时机的到来。” “再到后来的事,想来你们都看到了,你想知道的那个她,就是狄儿的生母也是你口中的上官兮儿,狄儿所看到的人应该是谁,想来不用我多说。至于为何慈安认定洛仙儿为凰主,不过是因为巫哲修行不够,错算凰主,说来一切也都是天意而已。” 男子嘴角挂着清清浅浅的笑,与之容狄看来也不过相同的年纪,一样的风神俊逸,可谁曾想,就这个人,在世间已历近百年的浮沉? “后面的事我们的确都看到,可为什么那枚曦和令会出现在顾家?为什么你们眼睁睁看着一切都不阻止?让慈安阴谋差点得逞?” 洛无忧声音微冷,说来怪不得他们,可是,自己受苦,明明有人知道有人看着,却不施救,将自己所有的狼狈知晓的一清二楚。这样的人,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那不过是兮儿想替彼时的秦皇引出背后黑手,自然,一直寻找无果,兮儿有些焦燥,也是想借此以试探洛仙儿到底是否凰主,只不曾想,那枚曦和令会阴差阳差落入顾家人手中。也正因此,兮儿将目标锁定与顾家有关两个人身上,一个是顾沁雪,一个是你娘,还剩一个就是你。” “呵,你们不觉得这推断太过无理?这举动也根本就是在瞎蒙。”洛无忧实在无法理解,居然会如此来试探?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赌博,他们就不怕,真的输个一败涂地,让那曦和令落入慈安之手? “或许你如此认为,可是在兮儿看来,冥冥之中,都有定数,她虽能得天机,却无法更改天机,天道轮回,素来如此。或想更改,必得拿更大的代价去换。” 非云说着,轻叹了一声,看向洛无忧话锋一转:“丫头,或许你恨曦氏族人,也恨所谓天命,甚至恨我们每一个人,可是,为了送他回来,兮儿以己为祭从此消弥,如此,也算是对你的补偿。” “我虽算计了你,可你们如此的大而无谓,想来也早猜到,我的用意。虽然所有一切都超出我的控制,可若非如此,他也无法觉醒血脉之力,虽然你终还是历了一劫,差点消亡。可他亦用尽所有精血将你救回。至此,再无什么神之后裔,也再什么血脉传承,更没有什么生死怨咒。所以,何不将一切看淡?你们赢了天命,以后想如何还不都随你们?” “正所谓,失去多少,便会得到多少,如今一切如你们所愿,你又还有何好介意的,又还有何好介意的” 非云的声音越渐缥缈,最后沉寂于无,连同那道身体虚影也开始渐渐扭曲消散,就在两人眼中,终尽皆化作满室星碎之光,点点消散在尘埃之中。 洛无忧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是啊,有何好介意的,他们袖手旁观也好,算计了她也好,到底真正伤到她的从不是他们。她和容狄也的确是算准了他们不会伤害娘和安儿。 他们拿住娘和安儿的目的只是为了逼迫。 却不是为逼她,只为逼容狄。 容狄与她的想法,他也定然看得很清楚,他不会不知道就算是真的用血凰化解了生死咒,可她死了,容狄必不会遂了他意而独活。 每个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容狄在意的人只有她,所以他逼她走进阵法里,只是想要逼容狄爆发出潜力。只是,他怕是也没有想到,容狄会真的拿走了血凰玉镯。如今,容狄还活着,她也活着,安儿活着,烨儿也活着,生死咒已解。所有的一切都还在。 她应该是满足了。 反而看着那星碎消失,她蹙眉:“容狄,他是不是” “从此消弥,和母妃一样” 容狄轻轻的回了一句,声音淡然,眸光却是微有闪烁,那个他曾经进入无忧梦中那那间房中看到一闪而逝的黑袍人,应就是母妃了。而那个与安儿一同被吸尽血色深渊的人应该就是非云了。 借着那时机,将他也送回!如此才有今世这般大的转变,才会有师父和老头儿的介入,了缘与祈无名修习曦氏不传之秘的凝月诀,只怕也是他早就在数十年前就埋下的打算。即使有着母妃在其间推波助湿澜。 可也不能否认,他这个外祖父的深谋远虑。 而如此逆天施为,他们注定会被天道抹杀化作飞灰,彻底的消散。想起那夜八角亭间的对话,他曾说他也从不是个甘心认命的人。 如今只能说,他也是一语成谶。 而无忧也说的对,他是不幸的,却又是幸运的,不幸的背负了那个厄运,却又幸运的遇到了她,幸运的有这么多人为他不惜付出一切。 洛无忧面色有些复杂和怅然,从此消弥么 似感应到女子情绪低落,男人突的伸手揽住她,将她带进了怀中,轻轻捧起了女子脸庞,墨瞳之中,氤氲着水光::“无忧,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正如你失了血凰亦心甘情愿的走进去,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看到我们幸福。” “所以,忘了那些,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无论你想做什么,本郡都可以陪着你。还有安儿,还有他,我们都会陪着你”男人轻拂着少女的发丝,唇边绽着抹温柔的笑。 四目相对,少女唇边划过抹释然的笑,任男子紧拥着自己,将脸颊贴近,唇瓣相依,尽情的吻着,阳光星碎撒在落在两人身上,有浅浅的温馨旖旎溢出。 是,以后会有很多人陪着她,再无劫难,再无困苦,他们可以相守,正如他所言,君心若明月,明月长存照无忧。 这便是他许她的一世无忧。 全文终67356 v1 ------------ 番外 前世篇(一) 天仿佛被撕裂,极致的白芒之后是一片深遂的黑,凄冷却又温暖,像是秋日飘零在半空飞旋着的叶儿,没有方向,没有尽头。就那样在浩瀚无尽中飘荡。直到眼前再次出现光亮。 金芒洒落,飞流潺潺,漫天花瓣缤纷**,唯余夭夭灼灼。 脚尖轻点在地,洛无忧有眼中透着些许的迷茫,这是她从未到过的一个地方,穷极两世都未见过的地方。 幽寂宁静,美得如梦似幻。 她迷蒙的看着眼前的美景,脑子里回荡着枫树林中的一幕,最后最后停留的记忆,是男人那张脸和那声声不息的凰之哀鸣。容狄虽拿走了血凰玉镯,可他们似乎都忘记了那个浮现在她胸口的那血凰图腾。 血凰早认她为主,最后它应显现了才是。 所以,她应该是死了? 伸手触着桃枝,穿指而过,如她所料,可她不解为何她死了却会来到这里?难道这里真是仙境?她真的登天了?自嘲的笑笑,洛无忧觉得那应该是件不太可能的事,她的双手粘满了血腥,有该死的,可也有许多的无辜。 又怎么可能真的来到仙境? 这树林太大,种满了各种果树,几乎看不到尽头,枝叶却修剪整齐,显然有人打理,她随意挑了个方向行走,走了许久,空气中隐有萧声传来,熟悉的萧声让她一愣,脸上浮上一抹欣喜。 脚步加快顺着萧声巡去,终于在那林子尽头看到一片幽幽碧湖,木雕的长廊延伸至蓝海碧湖的中央,那湖面却是耸立着一栋精致的阁楼屋苑,楼畔中有袅袅的青烟升起,那一道身影便静立在那楼畔之间。 熟悉的面具,依旧那一袭墨袍,却让人恍如隔世,洛无忧步上阁楼,便那般站在他旁边,听着那萧声,看着他的侧脸。 许久许久 “姑娘可看够了?为何擅闯此处?”直到萧声停下,他侧身直直紧锁女子,声音如雪寒凉,幽寂的双瞳,透着冰冷无垠的煞气,狭长瞳底,却似有刹那间的光芒流转。 洛无忧微诧:“容狄,你,能够看得到我?不,不是,你不是他,他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他是曦氏少主,能看到鬼,似乎也不奇怪? “现在?现在是景元十一年。” 男子墨瞳微闪,不知为何会回答,或许是因为那两个字?容狄?那个名字已然很多年不曾有人叫过,在世人眼中那个名字的主人也早就死了近二十年,却不曾,想今日竟会在这样一个少女眼中听到? 撇眼再看眼前之人,的确是少女,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长相清丽绝伦,五官也极精致秀丽,倒也算得上一代佳人。 景元十一年? 景元,是南宫景煜登位后的年号,也就是说因着破生死咒的契机,她又回到了前世?那容狄呢,他去了哪里?眼前这个人,是容狄,却也不是。前世他们无所交集,她没想过有一天,她真的能见到前世的他? “你,一直住在这里?” 洛无忧双眸之中泛起几丝复杂,那张面具下,是那双相同的眼,也是那张相同的脸,可他看她的眼神却是无比的冷漠。 男子蹙了蹙眉,声音更冷:“这似乎与你无关?若无事便速速离开,我不喜欢这里有陌生人闯入。还是,你进谷之时未看到竖立谷外,擅入者死的禁示?” 那双眼,幽深如潭,带着几许恍然,几许留恋,几许疑惑,几许探究,还有几许的失落 那眼神太过复杂像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这让他很是不喜。尤其他竟不知她何时出现?又是怎么闯入他布下的阵法?这个少女,出现的太过诡异。 “擅入者死,可我”她也不是故意来的,睁眼就到了这里。 敏锐查觉男人身上煞气更重,洛无忧微微一滞,看男人冷漠的眼和那眸中一闪而逝的杀意,不知为何就升起些怒气。 “你够了容狄,就算你现在没有记忆,也不用和我每次初见面就要砍要杀。你以为我会怕你?你有种来杀杀看,看能不能把我杀了,我告诉你,你若敢动手,我” 洛无忧睁眼怒瞪,恶声恶气的吼着,明知眼前之人不是他,可就是见不得那双相同的眸子,竟用那般冷漠的眼神看着她。 “我若动手,你怎么样?” 男子唇掀,轻吐出几个字,煞气一收竟是上前了几步,直接停在了少女的面前:“还有姑娘莫不是记性不好?我见你一次砍杀你一次?我怎么不记得?看你年纪也不过十三四岁,而我多大了,你可知?” 怎么样?她现在只是个鬼,能对他怎么样? “怎么,你以为你年纪大就赢定了?看不出来,堂堂的容郡王,天下第一楼的明月楼主,居然也会这么以貌取人?”洛无忧瘪了瘪嘴,认真来道,她也不比他小多少。 “看来,你知道的还真是不少?”男人眼神定定看着少女双瞳,眸中闪过一丝危险和凌厉,这世上除了他身边的人,鲜少有人知道他的两重身份,可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却是一口便说了出来? 洛无忧却是浑无所觉,反挑眉:“我知道的当然不少,我不止知道你就是容狄,亦是明月楼的楼主,我还知道很多,包括你自小在医谷长大,总是一个人在后山的寒潭里抓鱼,一个人来烤着吃。我还知道,你更是” 少女说着住了口。 男子静静的看着,似在等她接下来的话,女子却是紧闭了唇,不再说,关于他曦氏少主的身份,后世他知道是不错,可这世她却不敢肯定。她一直在猜测着,前世的容狄到底是真的死了,还是隐世了。 现在似乎已不用去猜测,转眼看向四周,这里真的很美,如果不是她的重生命运的轨迹不会转变。或许后世的他,也会像现在这样的平静,不用那么辛苦的去背负,到最后也会平静的死去。 而今她魂回前世,他呢?容狄,你又去了哪里?生死咒当是破了,那他呢还活着,又或是已经 看女子并不说话只侧身望向幽幽湖面,感受到那道身体突然散发的气息,男子突的蹙了蹙眉,明明她眉宇间笼着浓浓的哀伤,却又笑得那么温柔缱绻,眸子里氤氲的柔和似乎可以将雪域冰川都融化。 那是种很复杂的感觉,他不明白那是什么,却让他一向平静的心湖,微有波澜。他不知,那,是浓到浩瀚苍穹也无法阻隔的思念。 “怎么不说了?你还知道什么?”容狄忽的出声,话出口先微愣,已有很多年他的心绪没有过起伏,更不曾这样对失了平静。 却也只在瞬间,他将自己的举动归结理所当然的逼问,一个从未谋面之人却掌握着他所有的事?这样的情况他自是要查个清楚。 “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揭下你的面具,我就告诉你!”洛无忧敛神,转身朝着男人笑了笑。 “”男人沉默不语,那眸光却是越见泛冷。 洛无忧看得分明,倒也不甚在意:“怎么,你是不是在担心,我让你摘下面具,你以后就得娶我?放心,我已然嫁人,看我梳着发髻便知,所以你不用娶我,不过是个条件而已,不是我摘,你自己摘下,也就不算违了你母妃的遗命了吧?况且,你也说了,我才十三四岁,你都四十一岁了,就算你愿意,我也不会愿意。” “你又凭什么以为,我会摘下它,让你看?”男人手握萧的手指微蜷,越是交谈,他平静的内心便越掀起涟漪,似乎,她知道的,比他相像的还要多。 “你不是想知道我还知道些什么关于你的事?” “你是知道的很多,只要将你杀了,自然不会再有人知道。”凉薄的声音染上几分凌厉的杀意,男人身上的煞气更深了几分。 少女闻言看了他一眼,却是突的学着他般上前,行至他身前一步之遥站定,她仰头定定的看着他:“你是明月楼的楼主,不若如此,我们来赌一赌,就赌你会不会杀我,我赌你不会。” “若我赌赢了,你摘下面具,赌输了我便将我的命给你。这是你明月楼的规矩,明月楼也从不会拒客上门,现在我就是明月楼的客人,虽然这里不是明月楼,可你是明月楼主,自然不能拒绝。” 他们站的很近,近到,他能更清晰的看清她的五官和那幽深的眼眸,那里面似乎又闪烁着一股让她看不清的光亮。 “以命来赌,只为看一眼?你不会告诉我你小小年纪便痴恋于我?或者,你,有病?”还是疯病,第一次遇到这么诡异却又有趣的女子。只女子眼里的坚定让他不悦。似乎,她就笃定了他不会取她性命? 未免太过自负狂妄。 “你可以当我有病,也可以当我找死,都随你。你就说你赌不赌便可。我不想和你浪费时间。”洛无忧说的很干脆,也将男人疑惑都尽收眼底。 男子轻哧了一声:“看来,你是有些孤陋寡闻了,既然你知晓我甚多,也该知道明月楼的赌命之局,早就取消了,十年前就取消了,我又为什么要浪费时间你赌?” “取消了?楼主想推卸大可找别的借口。” 洛无忧凤眼之中闪过一丝狐疑,这不可能。若真的取消了,红锦青鸾又是怎么说服明月楼的人在最后出手的? “你觉得,本楼主有必要骗你?不过,看你如此想要送死,本楼主破例与你赌一次也无妨。正好本楼主也有些无聊,有人送命上门,也没道理不取。”男人变了自称,那浑身的气息也在瞬间陡变,浓烈的煞气逼人。 赌他会不会杀她? 敢提出这样赌约的人,他也是第一次遇到,他倒也想看看,她哪里来的那么大气魄,敢提出这样的赌约? v1 ------------ 番外 前世篇(二) 手中的洞萧一收,男子手中多了一柄利剑,青锋直指女子心窝。 那女子却是容颜半点未变,只轻轻的吐出一句:“君心若明月,明月长存照无忧,我相信你不会,不会舍得伤我。”而后她便自那般定定的望着他,他是容狄可又不是容狄,他会不会杀她? 她其实没有把握,或许是会的。 不过,她本就是鬼,死了一次如何再死?她不知道后世情形到底如何?也不知道容狄现在何处?是死了又或是?她更不知道自己到底会怎样?还能不能回去?又会不会消散,会在何时消散?所以,哪怕能看一眼那张相同的脸也是好的。 于她来说,这个赌她未必会赢。 却也绝不会输! 男子面具下的眉宇已然蹙紧,原本前推的剑势生生顿住,君心若明月,明月长存照无忧。很陌生的一句话,却是让他整个心脏都有阵阵的抽痛。那是一种极致陌生的感觉。 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凝视着女子漂亮的眼,长睫卷翘,幽深双瞳平静沉稳如厮,便是带着杀气的利刃锋芒划过之时,也未眨下眼瞳,便自那般不闪不避的看着他,那眼中凝聚的,好似海枯石烂都不会褪变的信任。 长风习习,吹拂着男子的青丝墨发,衣袂飘荡间,他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握剑的手,紧了紧,却是怎么都无法刺下去。那一瞬间的疼,让他有些恍神,恍神的看着那女子,讶异着自己的异常。 “现在看来,楼主你,输了” 洛无忧明眸笑到弯弯,声音带着一股缥缈空灵,“楼主向来一言九鼎,相信不会失言我一个小女子吧?如此,还请楼主兑现自己的诺言,摘下自己的面具与我一观。” “放心,我只是有些好奇,想看看世人传言的天下第一美男子到底长什么样子,与楼主不会有任何的损失。”言下之意,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倒是,第一次有人敢**本楼主,你,胆子很大!”的确很大,知道他身份后还敢如此直言不讳提出这等要求的,她是第一个。 “多谢楼主夸奖!”这算是**?她觉得他想多了。 看少女不以为意,颜笑宴宴,男子苍白的唇,忽的轻勾:“你若想看,那便自来摘即可,就不知你有没有那个胆量?本楼主是答应了你,输了同意你摘下面具,可并未答应过你,摘下面具之后,就不会再杀你!” 那一抹弧,似笑非笑,透着几丝冷戾和魔魅。 “我们的赌约是让楼主自己摘下面具,至于我看了之后楼主会否杀我?这的确不在赌约的范围,不过,我以为楼主刚刚那般明正言顺的机会都没下手,也定然不会在事后做出如此宵小行径。”洛无忧心中被堵了一下,这该死的容狄,果然不管前世今生都一样难缠。 “是么,何人能证明?本楼主可不记得你有这样说过?而本楼主也没有毁约,我是输了,也答应你摘下面具,只不过要你自己摘。怎么,你不是很想看本楼主这张脸,现在却又为何退缩了?” 男子音调拔高,似带着些嘲弄:“还是,你根本不敢?说是拿命来赌,其实也不过是个怕死之人,舍不得那条命而已。现在本楼主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看便自己来摘免得你说本楼主耍赖,若不想看,就立刻离开。” “”洛无忧气结。 她现在是鬼,是鬼,根本没办法触碰任何东西。若能摘她早就摘了,又岂还用得着这样的方法来和他周旋打太极,想要他自己摘下来?不就是看一下,那张脸她早就看过不知多少次,有什么好隐瞒的? 后世她钻字眼儿耍他,没想到变鬼回到前世,却成了他钻字眼儿耍她? “看来是你不敢,那也就怪不得本楼主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了字还未落地,他却是突的住了口,侧头看着那片果林,身上原本魔魅的气息,瞬间再次变得冷戾。 洛无忧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果林的入口处却是有几道人影走了进来,她眸光有些微愕,那三道人影她都识的。 想到上次入梦时看到的画面。她似乎有些明白她们为何出现在这里,可想到这个男人刚刚的话,她不禁蹙了眉,明月楼的赌局已不在,她们又是如何请到明月楼出手的? 是兮妃?应该不是,若他会因此而动摇,就不会在此隐世! 男人转身坐回了藤椅,藤椅旁置着小几,几上檀香袅袅,静气凝神,上面还有一盘未下完的棋局,颗颗白玉棋子光润,却是一盘残局。不远处摆着小炉,炉上烹着佳酿。 洛无忧正思索想看个究竟,却是突的有道力量拉扯而来,她眼前一黑,眼前画面已消失不见,而那坐在藤椅上正看着棋局的男人似乎半点也未察觉。 那三人很快上了楼,却正是寒濯与红锦青鸾二人,青鸾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裹,里面似装着什么东西。 寒濯有些犹豫:“楼主,她们”无奈的看了一眼两名女子,这两人来了好几次了,找到明月楼,最后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找来了这里。可主子早就不问世事多年,他们来了又有什么用? 便是连皓王与那几位来,主子也都是拒而不见,这次他私自放人进来,不知道又会被主子扔去刑堂呆多久。可恨的是他居然着了这两个女人布下的仙人跳,毁了人家女孩儿的清白。 也不算毁,他什么也没做,可到底被人拿住了小把柄,若是当真让人传出去他做下这种事儿,只怕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当真是要一臭到底了。 “寒濯,明月楼赌命之局早已取消,莫不是你不记得了?居然还把他们带来这里?是不是,你这个左使当真是想要卸职了?”男子声音极冷。 “可楼主,他们带了这个来。”寒濯将手中物件递呈了过去,男子却只看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带她们出去,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 “我们知道明月楼赌局已然取消,所以才带来这件东西来做为,有人告诉我们,只要带这样东西来,你一定会答应。上官楼主,除去这件东西,你还想要什么你只管说,只要红锦能办到都会为你找来,哪怕是我二人的命。”红锦见状,焦急开口。 “本楼主只要你们现在离开,还我清静。你们的命于我来说有何用处?若本楼主想取,你们以为你们能逃得掉?”男子却是依旧不为所动。 红锦咬唇:“我们只是想请楼主帮着救一人而已,楼主若是不同意,我们便在此长跪不起,楼主想要清静,只要答应了我们,我们自会离开,楼主自然可得清静了。” “呵,今日胆大的人倒还真是多,居然都敢来挑衅本楼主。”男人哧笑了一声,本能的转头看向雕栏处,那一片空空如也,让他微微一愣。 这世上能逃过他感知的人,曲指可数,那个诡异出现的少女,竟是在他眼皮底下,又诡异的消失了。他,却没有半点发觉? 刚刚的一切就好像是场梦? 男人怔神的刹那,一旁的青鸾却是身形一动,手中的长剑直逼其面门而来,寒濯因自个儿主子的话也有些怔神,一时没反应过来,更没料到青鸾会真的突然出手。 青鸾的想法素来很直接,既然不肯帮,那就趁他失神拿下他,逼着他出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动手果决,可谓没有半分犹豫。 森冷的长剑,眼看就要落在男人颈脖处,男人身形却是突的一闪消失在原地,眨眼出现在青鸾身后,五指成掌拍出,青鸾身形如断线纸鸯般飞出,重重的砸在阁楼之上,撞坡木质雕栏滚向楼下。 “青鸾,青” 红锦惊呼一声想要上前,却被寒濯点穴拦住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愤恨的瞪着眼前两个男子,而那魔魅的男子却只静静的看着脚步也未移动,似在等着听那落水的扑通声。 如预期的,那扑通声响起,却也夹杂着咚的一声闷响,一物从那阁楼下飞了上来,直直的落在那楼间地板上。却正是那女子背上背着的包袱,只那包袱此时却已然散开,里面的东西也掉了出来。 男子凝眼一望,眼眸闪了闪,举步上前将那东西捡了起来。包袱里别无他物,只一张画轴,男人将卷轴拿在手中,并未多犹豫便将其打了开来。 看着那画轴之上那副画像,却是怔住,抬头瞥向红锦:“你们要本楼主出手救的人就是她?她现在何处?姓甚名谁,今年多大?” 男人突然改变的态度让寒濯与红锦都有些愣,突然间感觉到自己能说话,红锦咬了咬唇:“是,那是我家小姐,我们不知她在何处,只知道她被人囚禁。小姐姓洛名无忧,今年三十有一。” “那个已死的东宫太子妃?”男人声音有些凌厉。 红锦吞了吞口水,点头,“我家小姐没死,是那个狼心狗肺的蓄牲和洛仙儿那个贱女人害了我家小姐,还将她囚禁,我们一直在找小姐的下落” “寒濯,将她捞起来。然后送她们出去。”男人突的出声打断,拿着画卷进入了内室。 “是,主子。” “楼主,我求你,出手帮帮我们” 寒濯忙点了她穴道,将落湖的人捞起,又把人送了出去。回到室内,看着仍拿着画卷在看的男子,将手中的竹牌放在了桌上,有些讶然:“主子,您,是打算要出手么” 柳家覆灭后,主子再不理朝堂事世,在此隐世多年,这次她们求上门,他早已用明月楼是江湖门派不参与朝庭之事为由拒绝。可没想到他们居然带来了这样东西。可如此就会让主子改变主意? 他却是不太相信。 “十六年没回去,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你下去安排吧。”男人只淡淡说了一句,并未去看那竹牌。寒濯退了下去,男人却是拿着画卷起身踱步到阁楼栏。站在那雕栏旁,神情莫明。 “君心若明月,明月长存照无忧,我相信你不会,不会舍得伤我” 捏着画卷,男人脑中荡起一道空灵而缥缈的声音以及一双坚定不移相信的眼眸,感受着心脏处再次传来那丝丝缕缕莫名的升起的痛楚,他狠狠的蹙眉,真是他的梦?还是他白日里见了鬼? 洛无忧,东宫难产而亡的太子妃? 一个死去的人还活着?刚刚还出现在他眼前?那个十三四岁的少女,那张和这画像上一模一样的脸,即使年龄不同,可那五官模子长相却是一模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剩无多的日子,他以为可以如他所愿平静的结束,如今看来,却是有必得回去一趟了,既然心中有了波澜与疑惑,总是得解开。 再晚,怕也没机会了 v1 ------------ 番外 前世篇(三) 洛无忧被那股巨大的力道拉扯,还未睁眼,耳畔便自传来阵阵嘈杂的金戈杀伐之声,她睁开眼,看着连片的华丽殿宇间不能的血溅撕杀,蹙了蹙眉,从半空中飘落而下。 环视了一圈儿,这才发现,这里居然是秦宫? 可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兵变? 又是谁发起的兵变? 城阙之上,站着些人,洛无忧定眼一眼,不正是在前世夺走她一切的洛仙儿又是谁?依旧穿着凤袍,只是,眼前之人神情有些憔悴和恍然,再无她前世临死时所见的那般高贵与雍容。 “娘娘,不好了,陛下大败被擒,皓王的军队已然入了皇宫,娘娘还是快走吧”有宫人焦急而来,话未落便被洛仙儿一巴掌打翻在地。 她五官有些扭曲,身形却是有些摇晃:“怎么可能,陛下怎么可能会败?母后不是说了,南齐那边儿会出兵的,该死的南宫景皓,为什么还会攻入皇城?败了,怎么可能会败了,怎么可能就会败了” “娘娘,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宫人一脸焦灼,此刻宫中已然大乱,所有人都顾着逃命,谁还有心思去理到底皓王为何会攻入皇城? 洛仙儿被扶着怆惶下了金凤台,没走多远,却就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她看了一眼,上前紧紧拽住了那人的衣袖:“父亲,你来的正好,父亲,到底怎么回事,陛下怎么会输的?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南宫景皓的队伍真的打进皇城了?母亲呢,母亲在哪里?” “你母亲她,在该等的地方等着你。”洛秉书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突的一挥手,有兵士上前将刀架在洛仙儿的脖子上押了起来。 那冰冷的刀锋,让她脸色大变,整个人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父亲,你这是做什么?快让人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是皇后,你们快放开我,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还不放开我?” “皇后?你不是想见你母亲,我现在就带你走,把她押去金銮殿。”洛秉书沉脸低吼了一句,当先转身离开。 洛仙儿以及随身跟随的侍婢也都被押了过去。 眼看着这一幕的洛无忧咬了咬唇,跟了上去,看着那个男人有些瘦削的背影,恍然间,心中似处有什么在炸开,想到黑色云层中那声母后,想着容狄说的安儿就是烨儿,有些被埋藏在前世的秘密,是要揭开了么? 金銮殿,依旧那般富丽堂皇。 不见丝毫的染血,却又真的染了血,整个皇城,几乎到处都是血腥之色,为的就是这把金龙椅,那象怔着至高皇权的金龙椅。 那殿中,有数人,她都识得,除了洛仙儿,还有一身狼狈发丝凌乱,却依站站在那儿的永昭,两人身边跟着的心腹也一个不少,玉嬷嬷,华嬷嬷 那地上还有一人满身是血,奄奄一息,那张脸,居然是南宫景煜。那个登上高位的帝王,那个负了他的男人,最终还是被从那个位置拉了下来?呵,呵呵,还当真是苍天有眼。 只是让她怎么都没想到,发动这场宫变的人,居然会是那个混世魔王,十四皇子南宫景皓。那个唯一在夺嫡之中,侥幸存活下来的皇子。早被秦皇送出皇城前往封地华陵郡的皓王爷。 现在看来,南宫景煜自以为隐藏的深,可实际那个小魔王,却才是隐藏最深的一个。那个从不觊觎帝位在世人眼中只会胡作非为的少年,却在南宫景煜登位之后多年,才发动兵变夺位,倒也真是能够隐忍。 而她若没看错,些将士之中,还有赤血军。 换言之,容王府也站在他背后。 如今说来,还真不知到底是谁算计了谁?更让她奇怪的是,以南宫景煜的个性,他登位之后竟然会不铲除容王府?这实在不像他的性格。 洛无忧正思索着,那殿宇之间却是再出现一群人,那领头之人一身浴血铠甲,彼时的少年,已是个真正的男人,变得刚毅,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凛冽的气势,正是那秦皇十四皇子,皓王南宫景皓。 洛秉书领人拜见:“微臣参见王爷。” “丞相不必多多礼。” 南宫景皓虚扶了一下,语气很是客气:“这些年若非丞相忍辱负重,我们也没办法将这些人全抓出来,以正朝纲,父皇临终时有遗命,这是父皇欠洛家的,这几人都交予丞相大人处置,丞相大人可自便。” “多谢王爷。” “洛秉书,你是我父亲,是当朝丞相,你居然勾结叛臣,发动兵变夺位,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疯了”洛仙儿看着这一幕,当真有些傻眼,她做梦也未想到,他的父亲,居然会勾结皓王? “本相勾结叛臣?不过是西疆余孽,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本相?本相所为都奉有先皇遗命,有遗诏为证。你们还真以为你们所做的一切没人知晓?皇上早就知晓的一清二楚,你们害死无忧,害死若兰安儿不止,还害死烨儿,屠了顾家满门,今日本相就要替他们报仇。” 洛秉书双眼泛红,夺过身旁侍卫的大家,便刺进了永昭的肚腹:“你这个毒妇,若不是你,怎么会有这一切,你该死,该死。”愤恨的声音,向来沉眉肃穆的男人,此刻却像是发狂的野兽。 下手毫不留情,而永昭竟没能闪开,看那样子倒像是被下了药。 “我该死,害死他们的不正是你?若不是当年你不肯拒婚娶我,他们都不会死,洛秉书是你那愚蠢的忠贞爱国害死了他们,忠义两难全,这也是你应得的报应,你以为你将他们隐藏的很好,本宫就找不到了么?” “哼,本宫只是没想到顾若兰那个贱个,竟然肯抱着儿子一起死来成全你,也不愿成为你的软肋,倒还真是对你情深意重。百度搜索还有仙儿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下手除掉的吧?你倒还夫是疼爱那对贱人母女,可惜的是,你亲手斩杀了南宫承烨,就算是下到地狱,本宫想,他们也不会原谅你的。” 永昭脸色雪白,五官却透着几分扭曲的阴狠:“洛秉书,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好好做你的丞相不好么?非得想着替他们报仇,妄想查探他们的下落,还帮着南宫萧来对付本宫?容家退出朝堂上缴兵权想来也是你们早就设计好的,难怪本宫怎么都找到虎符,现在想想,能够调遣容家军的虎符定然在你手,是你交给了南宫景皓。是不是?” “是又如何?既然早知你们狼子野心,你们以为皇上会真的让你们登上这个位置?你们有今天也都是天意注定,你们还莫不是当真以为她就是天命凰主?告诉你,不过是你们痴心妄想,别说她不是,就算她是,本相就算拼尽一切也会杀了你们。”洛秉书冷声承认,鹰眼之中杀气逼人。 “本宫告诉你,就算输了死了,本宫也不会让你好过,本宫自知难逃一劫,所以早就派了黑煞死士前往洛府,有洛府满门陪着本宫也是不错。呵呵呵包括你那个老母亲,所有人鸡犬不留,只怕你忙着帮叛军根本还不知道吧?” “洛秉书如今只剩你一个孤家寡人,怎么样,当忠臣的滋味儿如何?哈,哈哈哈我倒是想看看,你不是很爱那个贱人,到时候你又会不会下去陪他们,本宫便在黄泉路上等着看,看你下去,怎么向他们陪罪。哈哈哈” 永昭笑得有些疯颠,说着她双手突的握住刀柄,用力一推,那刀锋便穿体而过,只那嘴角却始终挂着阴冷的笑意,直直的看着洛秉书。 筹谋了一辈子却不想,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甚至,那个人早就知晓她的目的,宁愿假死死在宫外,却又一手毁了她最后能抓住的一切。可她不甘,所以就算痛苦,她也要拉着人陪她一起。 陪着她一起! “那你注定要失望了。他们不会死的。”洛秉书只冷冷说了一句,伸手一拔便将那大刀拔了了出来,冷眼看着永昭倒地绝了气息,他转头那像是野兽一般发狂的眸子,冷冷的盯着她,与地上早已只剩一口气的南宫景煜。 明黄色调的宫殿之中,不时有森冷的银芒划过,伴随着满地喷溅的鲜血似乎在诉说着男人心中的不甘与怨恨。走到今天,他失去所有的切,唯一仅剩的也只剩下替他在意的人报仇。 洛无忧捏着掌心,双眸瞪大看着这一幕,看着洛秉书拖刀疯了一般刺在洛仙儿和南宫景煜的身上,将两人刺皮血色的刺猬断了气,而后便跌坐在地,整个人恍若失了魂一样,疯跑出了殿宇。 她死死的咬着唇,心中情绪复杂莫名,对这个男人,她的亲生父亲,她说不出是怨是恨,还是释然,可原来,娘和安儿当年并没有死。当初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安排人救下娘和安儿将他们藏了起来。 可娘和安儿最终也没能逃过。 永昭不止杀了娘和安儿,逼着他处斩了烨儿,还杀了顾府洛府满门。原来秦皇根本没死,不过是借机假死的而已,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有容王府在,秦皇想要改立太子也不是没可能。 为什么却要南宫景煜登位? 容王府世代忠义,只效忠于皇帝,为何南宫景煜登位后却又站在了皓王背后?想来应秦皇一手操控,想要借南宫景皓牵制南宫景煜。容狄‘死’后容王府是这其中又有没有那个男人在其中的功劳? 容狄想扶南宫景璃上位,柳家死后却是心灰意冷,那么是不是代表着在前世他也和南宫景皓有所关联?否则,就算他手上有洛秉书给的容家军虎符,可赤血军怎么会听从南宫景皓的命令? 兵变之后没有看到那位太后,宋德妃,是不是就在那次永昭陷害烨儿的事件中,永昭洛仙儿已然借机除掉了她? 应该是的,一山岂容二虎? 这两个女人是不可能容得彼此存在的,现在想想似乎也不奇怪,就如慈安所算计的那般,南宫景煜的确有能力,可是他自身没庞大的母族势力支撑,还有宋德妃与永昭一心想要拿捏他。 就算登上皇位也有诸多制掣,被几个女人给钳制拖了后腿,就算他有再大的能力也会被限制极多,尤其这几个女人还没一个好对付的。且还有一个南宫景皓与容王府在成为他的死对头。 到头来他的输似乎也是必然之势。 只可笑,他自以为得到了一切,却原来到最后也不过是场镜花水月罢了。她眼中闪过一抹讥诮,看着几人的尸体,轻飘出了金銮殿,看着那华丽的殿宇想到自己看到的一切。听着钟鼓与宣读圣旨的声音。 景元十一年,秋,就在她与烨儿死后不到一个月。 皓王南宫景皓于华陵郡出兵,一路势如破竹攻破皇城,奉先皇遗诏登位,与此同时,南宫景煜与永昭等人勾结南齐谋害先皇诸等罪行被公告于世。 自此,南宫景皓继帝位,改年号,建兴。 还是那片外世外仙境,洛无忧静静的行在那林间,看着那碧波浩渺中的幽寂的湖泊,还有那隐在雾色里的阁楼,依如那秀的清幽宁静。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再次出现在这里。 可她知道她的出现定然有理由。 那一日入梦,她与烨儿身死之时,不管是何原因,明月楼最终插手。南宫景皓的兵变,与他似乎也都有着丝丝缕缕隐藏的。 容狄,前世那个他们从无交集的男人,这一世她死了,她手中的半卷浮生残卷也早就被她无意之中给烧毁。没有了那半卷浮生残卷,没有了她,他的命运似乎已然注定 百花皆已谢,透着一股萧瑟荼糜。 她便自那般远远的看着,那道身影静坐在那落花之间,修长的拾指拔动着古朴的琴弦,有琴音溢出,淡然而静雅,如水波逐流般无欲无求。 眼眸微闪,她眸光落在男子身后不远处,那一袭宽大的黑色袍摆,那令人熟悉的装束,那一双幽幽落在男子身上的眼眸,似感应到她的视线,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看不清面貌。 却能看到那双眼中的欣慰和笑意,然则,下一瞬,满天星光骤起,那人便在她眼中化作了漫天的星碎点点的消失在尘埃之中。 洛无忧蹙眉,不待细想,那琴音骤停,盘膝坐在地上的男子突的侧过了头看了过来,狭长的眼依旧宁静无波,她却看清那眼中的含义,静静的迈步走了过去,站在男子身前三步远。 “不是想看看本郡到底是何面容?你是本郡所见最后一人,今日便遂你所愿。”男人薄唇轻掀,压着琴弦的双手向上,点点揭开了覆在脸上的面具。那面具之下,依旧那是那熟悉的脸。 没有岁月的棱刻的痕迹,仍旧俊美的让人心惊。 那张熟的五官,那是她最爱的人,可惜却也不是,没有那些共同经历过的记忆,他们之间只不过是陌生人。 他,只是他的前世,终究不是他。 她眼看着他的身体软软的倾倒,有些痉挛和抽蓄,明知不是他,心还是有些抽疼,本能的上前扶住了他,触摸到他的身体,她有些讶异,明明她并无实体无法接触任何人,任何东西,却偏偏可以碰到他? “总觉得你很熟悉,或许是前世宿缘,虽不知你到底是谁,不过,能在最后死前,有一个人陪着,也是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无忧,你可以叫我无忧” “无忧,无忧,不染红尘事事休,是个好名字,却生就命运多舛,你可知本郡亦有一字,明月,或许我们真的前世有缘,可惜”可惜他却早死,未能早些遇到她。否则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不过,应该也没有差别,他注定是要死的。 “就不知人是否真有来世,若有,但愿有人能许你一世无忧”狭长的眸光氤氲着些许柔和的光,他这一生,平静的出生,平静的接受必死的命运,从无人能在掀起他半分波澜。 却不想临到死,却会被一个死去的人牵动一丝心绪。有些可笑,却又让人有些莫名的眷恋。至少,不用一个人孤独的死去。 有只鬼陪着,也好 “会的,会有人许我一世无忧,那个人早就已经出现”洛无忧空灵的声音响起,垂头再看,怀中男子双目已瞌,温暖的身体也那扭曲之中化作一缕黑白交缠的轻烟,便在自己怀中点点消散。 没有血凰,没有浮生残卷,曦氏一族最后一线希望消失,或许这世上便再也没有所谓的千年古老的异族。他们,终究还是要走向灭亡。 可后世呢 v1 ------------ 番外 前世篇(四) 若说这世上最让他在意的是什么? 他想,那便是她的眼泪。( .l.) 那么的晶莹透亮,宛如一颗颗的星辰砸在他心尖,炙热滚烫着他的心。让他心疼到无以复加。他知道他血液里有什么在苏醒,或许那就是他一直在等待着的希望。 只是,他却没办法开口告诉她。 听着她在他耳边的低泣呢喃之声,一声声说着洛无忧不能没有容狄。他的眸子里一片酸涩,一步步走过来他用尽了所有的手段,终于如他所愿,他的无忧心里最在意的人,变成了他。 甚至,连听到烨儿就是安儿,也没有半分的退缩。 她再离不开他。 那是他这一生唯一想要的。 他看着那双眼帘在他眼前闭合,看着她的身体倒在自己怀中,即将在自己眼前化作星光消散,那一刻,怆惶和害怕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 他就快成功了。 可这个傻傻的女人,她怎么可以让自己在他眼前消失? 他拿走了血凰,却是忘记那已镌刻在她身体的血凰图腾,他怎么就会忘记了血凰早就认她为主? 他该死! 他又怎么能眼看着她消失? 又或许这就是命运? 他们注定要错过?就像前世一样的错过?哪怕经历了这么许多,哪怕他们从不放弃,哪怕他们用尽一切去努力。可到最后也改变不了,注定要有一方会消亡的命运? 若果真如此,便让他们一起消散吧。 洛无忧不可以没有容狄,可她却不知,容狄早就不能没有洛无忧。 漆黑的云层里,他紧拥着她的身体,他不知道如何留住她,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挣脱那束缚,本能的将体内所有的精血逼出。 他的血液在苏醒,那是曦氏一族传承的神之血脉。百度搜索 早已消失千年的神之血脉。 他深深吻住她的唇,将那精血渡入她的体内,他就那般紧紧的拥着她,看着她,任身畔狂风骤雨袭来,任天地色变,山石崩塌也不想移开他的眼。 他抱着她一起站了起来,走出了那漆黑的云层。 那一刻血凰玉镯终究碎裂,血凰消失的瞬间,天地间黑气散尽,那傍晚的霞光烧得天边通红如火,高高的祭台上男人衣衫碎裂浑身裹血,然,那一道巍峨的身体如擎天一般的坚定,那如诗如画的容颜之上,他的眸光却始终落在自己的怀中。 看着那张小脸,绽着最温柔而亮眼的笑。 “无忧,等我,如果注定要消弥,我陪着你一起。”他紧紧的抱着她,哪怕从那高高的祭台之上倒栽而下。 也不曾松手半分。 他便那般看着她,一点点瞌上了眼帘,耳畔风声呜咽间,似乎有嘈杂的惊呼声传来,他却恍若未闻,脑中回想的却是他们相遇的点点滴滴。 “容狄,你也要记得,我心无忧,只因君为明月。” 明月长存照无忧。 可无忧,你知否,是你,让那明月不再孤冷凄清,也是你,让我儿时的愿望终于实现,也让他眼中的那轮明月终于不再孤独? 所以,如果注定要死,那便让我们一起,哪怕天上地下,哪怕消弥成尘,我也会陪着你,生生世世陪着你。 永远永远 天地间一片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再一次的睁眼,他看着眼前陌生却又熟悉的地方,听着那些嘈杂声音,眼中晃过的,是那些记忆最深处早已消失的脸庞。 有瞬间的怔愣。 这里竟然是医谷?他,居然回到了医谷么? 没有人能看到他,他修长的手抚过那栏杆,却是直直被穿透,原来,他已然死了?或许是又回到了前世?那么他的无忧是不是也回到了这里? 他举步行走在医谷,看着那一排排的建筑,走到最北角里面,最幽静的一个小院,在那小院后不远就是后山的寒潭。这个小院和那个寒潭,便是他在医谷最常去的地方。 那十年,这里便是他的整个天地。 他看着那书房之中,那个小小的身影坐着书案前,手里捧着书卷,覆着面具的脸庞之上,双眸眸光落在那书卷之上不曾移开。许久,直到看的累了,他揉了揉眼睛,放下书策,却是看着外面的景致发呆。 他的眼光穿透他,看向外面,不过五六岁的孩童,那眸光却是沉静如死水。仿佛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事,可以让那双眼掀起半分的波澜。 这是,前世的他。 也是曾经的他,曾经他也和他一样。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 可于他来说,他的命运从出生起就已注定,他的出生,伴随着他的死,一起到来。从记事起,他便知道自己与别人的不同,还记得第一次清楚在密室之中透着齐衍腰间悬挂的匕峰上看到自己毒发时的样子。 他自己都做了三天三夜的噩梦,他愣愣的忍着痛楚,看着齐衍慌张的逃出了密室,他看着他脸上眼中的惊恐之色,他想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副画面。 那时的他不明就理,只以为自己是个怪物。 是啊,那样的他,不像个人。 当真是个怪物吧? 后来师父了缘告诉他,他是中了毒,名曰:生死乱。父王和母妃送他来医谷就是希望医谷中人能够治好他。并不是他所以为的,父王和母妃因为厌弃他,所以无情的抛弃了他,他们都在努力的寻找办法想要治好他。 那一年,他三岁。 曾经或许也是抱着希望的,只是那每月一次的折磨,年复一年的岁月流逝,让那些希望都随着春去秋来的交替所磨灭不剩。他开始学着去接受,不去在意,他每日除了修炼,最爱做的事,便是去医谷后山的寒潭里抓鱼。 然后自己烤来自己吃。 医谷里人很多,不过,并没有人想要和他接触,他想或许是因为他脸上戴着那张面具的缘故。他不知道为什么父王母妃要他覆上那张面具,还百般的叮嘱要他绝不能够摘下来。 可自出生就戴着,似乎也都习惯了。 就如同,一直没有人肯接近,也就习惯了孤独。 他平日里会做的事,除了修炼便是看书,各种各样的书,兵法谋略,史记医书还有各种札记趣闻,他都看,闲暇累了之时,除了这样发呆,便会一个人在夜里坐在房顶上看天空的那轮明月。 每每看到那像圆盘一般的月亮,看到那月光撒下给夜里的大地带来月光。他都会有些迷茫,母妃为他取字:明月。 他时常在想,明月可以照亮黑夜,给人带来光亮,可是为何,那样皎洁的月光,在他眼里却总是透着一股极致的冰冷,那月也格外的凄清寂聊,他甚至天真的想过,为何那天上只有一轮明月? 若是再有一个,是不是他们就可以相伴。 不会再孤独升起,又狐独的落下。 那轮明月他看了十年,十岁那年的生辰,他看了整整**的月亮,第二日向医谷谷主提出要下山。他想了很久,如果他的生命注定要结束,那他也不要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这毫无意义的医治上。 生死乱,天下第一奇毒,中者无解。 他不再是那个三岁的孩童,他早就明白他的命运,上天剥夺了他的健康却又赐给他一颗异常清醒聪慧的头脑,是补偿,又或是折磨谁又说的清?只是当希望注定要破灭之时,除了平静的接受,似乎并没有其它的办法。 而他想趁着有限的生命,去做他想做的事,肆意的活一回。 于是,他回到了容王府,医谷谷主派来照顾他的人,便是齐衍,那个曾无意闯入密室看到他扭头便走的孩童。他没再那般害怕的看到他就逃,却也不会和他有过多的接近。他倒是无所谓,其实有那些药在,有没有人跟着都一样,他曾想将他遣回,不知为何,他却留了下来。 那时候他想,或许,是因为师命难为? 医谷外的世界对他来说是陌生的,却又是新奇的,他就像是个世外的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却又不由自主的吸收着一切,他与众皇子一起上书房。随同太傅学习,也随着父王去军营。 也是那个时候,南宫景璃与南宫景明出现在他生活里。只可惜那时的他早已不再是那个医谷里什么都不知不懂的孩童。他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是容王府的唯一子嗣,容王世子,注定要袭王爵。 他们与他接近,也注定是抱了目的,不过或许一个人孤单太久有人靠近总还是好的吧?不知不觉与他们的纠缠里,他或许也有了一丝不同。 十一岁他组建了明月楼,化身明月公子。他的身后有了柳家,有了一批跟随他的人,直到后来,他被世人神话,被赋予天下第一公子的美名。 只是那于他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齐风齐衍二人,没人见过他毒发时的样子。或许当他们知道之后,他们也只会觉得他是个怪物。他想,这世上应该没有人能接受那样一个怪物。 再后来他救了皇帝,不久后边关战乱,南齐来犯,因父王早就卸甲,朝中无人能敌,眼看皇帝为此忧心,他自动请缨上了战场。 五年怔战,那是另一种体会。 在战场之上他是人人口中的杀神,杀了太多人,那份睥睨杀伐之气入骨。他也见惯了生死,对生死亦更加的淡然。 只是却不想,一切都在那个时候改变。短短的时间内,所有隐藏的秘密全都被揭开,那个对他像是长辈一样亲切又疼爱的皇帝,却原来才是他的父亲,而他害死了她的母亲。 不待他接受这个事实,七大长老也找上了他。一个又一个的秘密,原本所以为的一切都被打乱,一直以为坚信的事实,都被蒙上了阴影,他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 他已接受了一切,接受了命运,他现在过得很好,可偏偏那只是他的自以为是。原来,他所相信的一切,都是假的。 呵,真可笑! 原来他的人生就是一场骗局,是利用,那个人想利用他来替他开疆扩土,保他皇位安宁,不止他,连他的母亲也想利用他。那个所谓的曦氏少主,那个注定要背负的使命?那又与他何干? 他听了他们的话,什么也没说,甚至连那枚传承玉简看也未看,便被他扔进了那角落。 胡狭关一役,他本可躲过那只长箭,却生生受下,并借此遁出了朝堂,有些事经见过了便不再觉得那么新奇。反而,他开始怀念起那份孤独和平静。 于是,他回到默园里,静静的看春夏秋冬,年复一年轮回交替。 也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v1 ------------ 番外 前世篇(五) ? 走在容王府的默园之中,看着院落里开得正盛的桃花,只那张轮椅之上却已然是空空。整个王府之中只剩一片阴郁的哀凄,满园的白色挽花似乎透着一种格外的苍白之色。 默园的前厅之中,置着灵位,屋子里有许多的人,父王,母妃,师父了缘,还有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而那正中黝黑的棺木之中还静静的躺着一个人。 他举步上前,看着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容颜,也看着那棺盖被钉死后,抬出容王府,就被葬在后来他带着无忧去的那片竹屋旁,他也看着那棺木在深夜被开启,那原本躺着毫无生息的人,再次恢复了呼吸。 从那棺木中直直的坐了起来。 “主子,您没事吧?” 寒濯放下手中工具,伸手想搀扶,棺木里的男人却是自己站了起来,一跃而起飞出了那深坑,他长身而立,站在那山涧边,遥望着秦都容王府的方向。 许久,开口:“没事,我让你们办的事可都办妥?” “回主子,已然办妥,那虎符属下已然送进宫中,亲手交予皇上,不过赤血令却是被皇上退回,皇上说那是先祖皇帝遗命,属于容家的军队,既然主子不要那便退回给王爷。主子您看……” “他既不要,那便收着吧,那的确是容家应得的。”男子忽地转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身后,半晌,方淡淡的回。是错觉么?为何总觉得有道视线在看着他?他看去,却是什么也没有? “主子,您真的决定要离开了么?主子,或许会有别的方法,你不能这样放弃希望,王爷和王妃……”寒濯话语微顿,眼神中透着些黯然之色。 “就算母妃会伤心,可有父王陪着,他们会撑过来的。至于我,那于我没什么不同。”无所谓放不放弃,这世间本无他想得到的,所以生与死对他也没什么不同,看父王多年奔波徒劳,那又何必? 男子容颜隐在夜色中,那双眼依旧一片空寂,转身身形便划作一抹墨色流光疾射向那夜空之中,眨眼消失无痕。 寒濯等人看了许久,将棺木复原,也纷纷离开。 空寂的夜色中,却又步出两道身影,同样的一袭黑袍,包裹着身体,只露出那两双幽幽的眼,皆看着男子消失的方向。 “为什么不告诉他?只要找到凰主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们自己都没有找到那线希望,告诉他也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你,不会了解那种感觉,没有试过的人,永远都不会了解,他背负的已然够多,既然那是他想要的,便随他去吧……” 清软的女子声音幽幽的在夜空之中响起,又悠悠的落下。他们都毫无办法,那一份渺茫的希望,连她都不知何时才会到来,可现在的他那般平静。如此,又何必去搅乱他的心? “那我们便只能一直等下去?却不知他到底能否坚持到那天?得不到血凰玉镯的认可就不算是天命凰主,我们已然试过多次,会否天机显示有误,真正的凰主另有她人?”另一道声音含着些许感叹。 “是她,我不会看错的。或许只是时机还未到,你也知道我能窥得天机,却无法改变天机,若稍有改动,那后事也会随之而改变,那没有任何的意义。我们现在除了等,只能等。” “或许你是对的。”除了等,他们别无它法。 “天命凰主,或者,真的得等到她登上后位?不管是不是我们没有其它的办法,洛无忧,她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唯一的希望,可那真的是希望么?为什么明明你是凰主,却得不到血凰玉镯的承认? 这到底是为什么? 那幽幽的声音,伴随着疑惑的眸光,渐渐消失在夜空之中,看两人走远,竹林后的容狄轻轻的飘身了出来。就那般看着两人的背影,脑子里不停的回荡着那两人的话。 这一路走来他看了许多,就好像又走过了一个人生,那个一样,却又不一样的人生。是他,也不是他的人生,就像是庄周梦蝶,却不知到底是庄周梦蝶又或是蝶梦庄周?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那枚曦氏的传承玉简?前世那枚玉简并未到他手中。同样的,前世也没有那年师父的突然出现,告诉他那所谓可以左右他天命之人已然出现。他只知他是渊起天朝的曦氏少主,身具紫微极星命数,乃天命帝星。 有份必要背负的使命。 天命帝星能背负的是什么?除了那一统天下大概不会再有其它。只是,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被人刻意的引导下,而偏离了原先的轨迹。 紫微极星现,天命帝君陨,天命凰主归,乾坤可逆转。 如今想来那所有的一切关键,其实都应在尤氏所说那最后一字,他是紫微极星命格不假,也注定了要陨落,而想要更改这命数,便要找到天命凰主。可显然的这世的尤氏他们,并没有找到那天命凰主。 至少在他假死之前,并没有找到。 天命凰主归? 归? 只此一字却蕴含着太深的奥义。 不是现,不是降,而是归! 原来那十字缄言所指早就有了明示,天命凰主亦必定要陨落。就如同无忧的重生归来,那才是归。或许,这就是他们一直找不到天命凰主的原因? 想成凰,必涅盘? 就像是凤凰五百年一次的涅盘,必历经烈火的洗礼,方才能得到再一次的永生?这就是那所谓的天命缄言?只有历尽人间百般苦痛,方才能实现最终的兑变?是这样么?真的是这样么? 这会不会就是那最终的秘密? 这也才是天命凰主,所必须要背负的使命?就是为了涅盘重生,以解曦氏一族的困厄? 每每想到那一日入梦之时所看到的场景,那一幕幕都让他心如刀割,若真的如此才能涅盘重生,那他宁愿她不是什么凰主,宁愿她就像个普通的小女人,可以平平静静的过一生。 可偏偏在这前世,他们却生生的因着他们的隐瞒和误导而彼此错过。前世的他竟不知这世上还有一个少女名叫洛无忧,为了他生受了那么多的苦,她所承受的一切都因为那千年前的预言,那虚无的天命。 明明,他们的命运紧紧相连,却是一生都不知彼此的存在? 多么的可笑而荒谬? 上天又是何其的残忍?竟然让那样一个柔弱而善良的少女生生承受了那么多?第二世里他们明明相遇,明明相知相许想要相守,它却还是残忍的想要他们分开? 原来,这就是所有的一切秘密? 如今回想起来,前世和今生,所有的不同,似乎都源于无忧重生,他的人生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若没有她,他或许也会向前世一样,顺着原先安排的计划假死之后隐世。 最后,或许也如他想像中就那般平静的死去。 偏偏的后世里,那一年七大长老出现之时,他的手中多了一枚曦氏的传承玉简,这一世,七大长老出现之时,他的前世,却是没有拿到那枚玉简。 后世之中,他与无忧画舫初见前一个月,师父突然出现在默园,告诉他那个可以左右他命数的人出现了。 他的前世里,师父却并没有出现。 那时他只静静的听着师父的话,甚至没有多问,当一个人被欺骗太多次,被利用太多次,大概都会心如死水。也都会对可以影响到自己的人,保持着一份本能厌恶。他习惯了平静和孤独,不想再有任何的改变。 或许,那时候他唯一想做的,大约也就是如何安排好容王府的退路? 只是,他未曾想到,他们会那么快的见面,整整五年未出,那**不知为何便出了默园,赴了柳随风的约,也是在那个夜色下,他看到了那张在夜色里张狂的小脸,与那双沉静泛着光的眼。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那锐利而自信的光芒,让他有些讶异。 却也并未过多关注。 许是沉寂了太久,这世上当真鲜少有人能激起他心中半分的波澜。他也不过将之当作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如镜花水月一般,稍纵既逝,不会留下半点痕迹。只是他未想到他们那么快就会再见面,依旧是在那夜,就在那前后相隔几乎不到半个时辰。 而她一个女子,居然会孤身走进了明月楼,那个在世人眼中有如地狱一般的地方。说不清为何会将明月楼弄成那个样子,或许只是无聊,想看别人害怕时的样子和表情,然后,便有了明月鬼楼,也有了明月楼的赌命之局? 也或话,其实在他潜意识里早就认定,他本身就与人不同。 他就是个异类,毒发时宛如恶鬼。 恶鬼本就该住在地狱不是么? 不管他身后已有了多少人,不管他在他们心中是主子也好,神也好,或是什么都好,或是再强大都好。可潜意识里,大约他都是孤独的,一个人在地狱和人间挣扎游荡。 那种,世间天地万物,唯己是异类的感觉? 没有人能体会。 可他就那样走进了他的世界,那个小小的少年,不,应该是少女,那么的坚定而倔强,他素来不喜与人有近距离的接触,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人人都对他保持着敬畏。大约也只有她在见到他时,是唯一不同的。 那双眼,依旧的沉静。 短暂时的审视之后,是仿佛死水一般的沉寂,没有半分的波澜,没有敬畏没有害怕,甚至,没有任何的其它,那种平静的眸光第一眼映入他的眼帘,便让他心中一怔,那是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陡然间,竟让他升起一种找到同类的感觉。 很可笑,可那时候他的确是那样觉得。至少,那双眼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异类,只是他素来不喜欢有人能挑动他的心绪。于是,故意的逗弄他,想要为难于他,也或许,是沉寂了太久,突然想给自己找点乐子吧。 想看看若是把她的自信与狂妄撵碎,那双眼会不会有别的情绪? 他故意放杀气震得她吐血,她扭头就走,他觉得被挑衅了,或许,也是因为已然习惯了那种高高在上,无人敢忤逆。头一次被人挑衅,甚至还被人吐了一身他是有些愤怒的。 他挥了她一掌。 他眼睁睁看着她栽倒在地吐血,那眸光凄迷后,却又迸发出更加浓烈到让人心惊的光芒,那是恨意和不屈,无法磨灭的浓郁。他不知道那时他心中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好似有了不一样的波澜。 第一次有人与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不会反感。第一次下手夺命,却居然会不忍,那不像是杀伐果绝的他,战场杀神居然也会心软? 她离开,他眼睁睁看着他走出九转星云阵,他不喜欢被人左右心绪,所以,当他知道她就是那个可以左右他命数的人,他以为他会坚定的杀了她。可他却是犹豫了。 再次见到她,是在她的闺阁,她身上依旧散发着那浓烈的哀伤,就那么直直的撞在他眼中,原本的杀意,再次的犹豫了。她像是个谜,让他想要去揭开那个谜底,她却看穿了他的杀意,以至于,无比的抗拒他的接近。 于是,他便比她更加的强势进入她的生活。 他强行将血凰套在她的手上。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厌恶着,却又想要靠近,想要杀了她,却又终下不了狠手,反而想要将她神秘的面纱揭开,想要去探索她的一切。那是他一生都不曾有过的奇异感觉。 纠结,却又无法克制。 那也是一生中唯一能挑动他的情绪的人,所以,他想将她禁锢。或许,是因为,只有与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觉得,他好像真正的活了起来,原来心脏还在跳动,有着不一样的情绪。 也才让他觉得他不再像个怪物,而像个真正的人。他想,如果真的注定了要死,那么便带着她一起。那样,或许,他就不会再孤独了。有个能牵动他情绪的人陪着也是好的吧? 可在那一次次的探索之中,他却不知不觉的沦陷了,看着她步步为营,艰难的支撑,他开始不忍。看着她毫不犹豫的对自己挥刀,他的心竟会为她心疼。看着她不顾一切算计着想要逃离他,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愤怒。 他开始想要的更多。 他不想再死了,他想好好的保护她。于是,在她扶灵之时,他第一次开始主动的想要去寻那一线生机,那是他第一次有了想要的东西。 就是她,洛无忧! 他想要得到她所有的一切,她的笑,她的心,她所有的一切。他把她当成猎物,也把这当成了一场战争,为了得到她的心,他可以不择手段,他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 为此也可付诸一切。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是远远超出他所有的预料,那一日在齐洲的刑台之上,他看着她被伤的体无完肤,听着她说他不该来。那一刻,他的心无法抑制的疼。 而他自然不会放过那个机会,接近她,也照顾她,一点点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亲手编织了那张温柔的网,想要将她圈禁在那张网中,紧紧的束缚让她无法再逃离,他能感觉到他的软化,可那远远不够。 只是,那时的他却未曾想到过,那张由他亲手编织的网,最终紧紧网住的,不止是她,还有一个,亲手织网的他。 就那么无可抵制的深陷下去,再也无法逃离。 那个冰冷的囚室,是他的地狱,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走进那个地狱,看到那样狼狈不堪,如同恶鬼般的他。她的出现,让他的心无法遏制的颤抖着,惶恐着,害怕着。 那样的他就是个怪物,没有人会不怕,他以为她也会在她的脸上看到同样的表情,害怕而嫌弃,厌恶着想要逃离。 可没有,她没有。 那双沉静无波的眼眸之中,有的只是心疼,那个拿着毫不留情扎进自己肉里也不哼声,被骨钉被伤得穿体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的她。 竟然抱着他,哭了。 她告诉他,她不要离开,她会治好他,她会陪着他,她第一次,承认了他对她的承诺,那些他一次次不停在他她耳边说过,她却从不在意的承诺。 心在那一刻被填满,他不再觉得孤独,反而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求生的**从未有那么的强烈。他不想再死,他想活着陪在她身边,守着她。于是他决定接受七大长老所说,成为曦氏的少主。 那个古老的异族,或许会给他带来帮助。 可她却消失了,卸下红妆不远千里赴北越,受尽折磨痛苦,九死一生,只为替他拿到可那两味可以解毒的药,为了让九天明月心化形,她竟然在自己的手腕之上,划下七七四十九刀,放了七七四十九碗血。 那被毁容的伤,那一道又一道的疤痕,就那样烙在他的心上,永世也无法磨灭。她一心想要解开他的毒,可她却不知,一切远非她想的那般简单,那个残忍的事实,从那个人的出现,从北越回到都城,从打开那传承玉简,便一直堆积在他心里。 明知不该,可他却还是想要娶她,留住她,或许他是自私的冷血的。可是,那样的她啊,让他如何能放手? 又如何放得开? 他不顾一切的娶了她,借机从她手里拿到那半卷浮生残卷,他任由她替他解了毒,让她宽心,可他却百般算计,想要拿到曦和令。 哪怕那个残忍的事实终究会发生,他也不打算放开,他不相信什么天命注定不可违,他不相信除了她之外,就再没有别的方法。他用尽一切方法,想要找到出路,他与她的出路。 他找到了,可天命可违,却也敌不过人的算计。 更敌不过,她的绝决。 那个傻傻的女人就那样走进了阵法里,她终究唤醒了血凰,他不知道他所做的有没有用,他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更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平安?可若当真他们要错过,那他也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那熟悉的拉扯感再次传来,让他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即使已无法再思考,可那坚定的信念,却始终不曾有半分磨灭。 那是任时空与岁月也无法阻隔的信念。哪怕她已化作尘埃颗粒消失在这三千红尘之中,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容狄,你也要记着,我心无忧,只因君为明月。”耳畔不停回荡着少女清软的话语,声声而不息。 吾之心既若明月,明月长存照无忧。那是他曾对她许下的诺言,他是她的明月,他又怎么可以不守在她的身边? 他一定要找到她……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