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持续高甜 作者:人间蜜糖 内容简介 俞幼宁童星出身,凭借高超演技和漂亮脸蛋成为顶流,却被『高甜』恋爱系统选中,被迫与死对头傅恒之在同人世界里做任务。 [文章标签:纯爱甜宠/禁忌之恋] 二选一,很抱歉没有其他选项。 系统要求他们用文中人设谈恋爱,生成剧情,获取高甜值。 一旦高甜值低于60%,文章标签就会强制扭转,控制他们的身体,开启午夜场,走肾不走心。 而他们在文中的一切行为,都会变成同人文在现实发布,生成的内容不忍直视,且无法删除。 数次任务失败后 俞幼宁主动躺平:来吧。 傅恒之: . 俞幼宁和傅恒之,一个视帝一个影帝,平日里针锋相对,王不见王。 可因为高甜系统,两人必须在白天交换信息,频繁交流,晚上再回到同人世界谈恋爱,获得高甜值,将标签改成甜宠。 为此他们不得不将工作合并安排,一起接戏,一起拍广告,甚至一起参加了综艺节目。 娱乐圈里炸开了锅,对于两人的关系众说纷纭。 直到一天录制,节目直播需要嘉宾亲手做饭。 俞幼宁盯着锅里焦黑的东西,烦躁地对傅恒之大喊:老公!你快帮我 全场瞬间静止。 俞幼宁猛然惊醒。 艹,刚从同人剧情里出来,没缓过劲,忘了改口!! 傅恒之从容不迫,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温柔低笑:来,老公帮你。 后来,翻出系统同人文的cp粉:天啊!这是哪位绝美太太写的! 俞幼宁:不,这其实是被我俩do出来的。 【暴躁小狗美人受十项全能影帝攻】 ★俞幼宁受,傅恒之攻,不拆不逆 ★非典型娱乐圈,非典型快穿,双穿 ★架空,同性可婚背景 ★第一个同人世界微恐,疯批人设有反转,介意勿入 ★人外预警!攻受很多世界设定都不是人类 第1章 藏污 热,好热。 头痛欲裂,又热又胀,身体像是被划破漏了洞。 俞幼宁睁不开眼,手指几乎抓破床单。 他觉得自己应该发烧了,脸上身上都是细密汗珠,顺着皮肤的纹理滴落。 房间越安静,越是显得他挣扎醒来的呼吸声巨大。 大概因为室内的温度上升,空调嘀的一声,从睡眠模式脱离开始重新工作。 而就是这一声,让俞幼宁彻底挣脱噩梦睁开了眼。 俞幼宁眼里满是恐惧,他瘫在床上,即便醒来也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浑身发抖,也许是心理作用,俞幼宁竟然觉得空气中仍然蔓延着蒸腾的香。 没有人知道,在他的记忆里,脱离梦境的前一刻,正狼狈跌坐在滴满水迹的地板上。 而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他讨厌的傅恒之。 俞幼宁是个演员,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他从五岁开始拍戏,长大后也并没有伤仲永的烦恼,凭借出色的演技与万里挑一的漂亮脸蛋,成功跻身国内顶流。 可傅恒之却是他永远绕不开死对头。 俞幼宁流量太大,他童星出身,最被人诟病的就是以前上学请假成绩不好,还有年少轻狂时没忍住打了私生的事。 每次挨骂,傅恒之这个名牌大学出身,情商超高的影帝就要被推出来怼在他脸上拉踩,被黑粉亲爹一样捧着吹。 因为他们生在同一个地方,小时候住在同一个大院,甚至上过同一个学校。 总之各种原因下,俞幼宁相当不待见傅恒之。 傅恒之也心知肚明。 两人一个视帝一个影帝,王不见王,粉丝自动开始分化阵营,成了对家。 大梦初醒,恐惧感却仍然残存。 俞幼宁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大骂,怎么会梦见这个人,晦气!! 梦里他似乎是个高中生。 俞幼宁身上穿着校服,正背着书包在等公车回家,这时脑子里忽然传来一声机械音。 [高甜系统为您服务。当前剧情高甜值不足百分之三,请宿主主动开启剧情……] 俞幼宁当时迷迷糊糊的,并没有明白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然而他抬起头,却看到身边站着一个眼熟的人。 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是傅恒之。 这张脸是相当具有侵略性的俊逸,和他被黑称骂做祸水的漂亮截然不同,即便穿着简单的运动装,也遮不住一身锐气。 俞幼宁立刻就清醒了,正想说话,一辆公车已经停在了他面前,紧接着机械音再次响起。 [请宿主选择:帮助傅恒之/一走了之] 他脑子里还糊涂着,想也不想选了后者。 帮傅恒之?什么鬼,他疯了才要帮傅恒之。 [高甜值:0] 俞幼宁皱起眉,对身边诡异的情况感到不适。 眼看着公车开了门,他却不敢上去,仿佛那门是一张怪兽的嘴。 他正犹豫着,公车上走下个老人。 老爷子颤颤巍巍地下车,眼珠子一转,锁定了傅恒之就往他身上倒,哎哟哎哟地喊疼,指着傅恒之说是他着急上车撞倒了自己。 他不上不下地停在这里,公车也没法关门,傅恒之却像是木头人一样,任拉任拽也不说话。 俞幼宁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些人恐怖。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傅恒之好歹是他唯一认识的人,便想上前拉着他走。 谁知道正赶着这会,傅恒之却抬头看向他说:“我没有撞人,刚刚他也看到了,他可以替我作证。” 这样的情况下,俞幼宁就是再讨厌傅恒之也不会撒谎的,可偏偏他张开嘴,说出的却是:“我……我没看见,好像是撞了。” 说罢身体自动转身,顺着小路往前走。 这他妈的什么情况!!! 俞幼宁惊悚地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随后系统音再次响起。 [当前高甜值0%] [文章属性修改失败,自动跳转至原情节,请稍后……] 这句话以后,俞幼宁重新拿回了身体的主动权。 小路上没有人经过。 这里人烟稀少,看着像是被废弃的地方,俞幼宁一时间站在原地不太敢动。 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他心跳如雷,强烈的恐慌感攀升,让他大脑浑浊无法冷静。 而这莫名的恐慌很快应验了。 俞幼宁被不安促使选择了方向,正要快步往前走,却被一个男人从背后拉住。 “走。” 傅恒之的声音传来,俞幼宁抽回手,不解的问:“走?去哪,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的话让傅恒之一怔,随后又压低声音重复说:“走。” 纵使讨厌这个人,可现在情况显然不对劲,傅恒之好歹算是从小就认识的熟人,俞幼宁没有多想,就跟着他上了车。 车内温暖,天上落下雨,俞幼宁打了个哈欠,追问着现在的情况。 可傅恒之却一反常态,冷漠的要命,并不回答。 路途漫长,俞幼宁觉得身体无比的疲惫,闭上眼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被带到了开满玫瑰的别墅里。 身上的校服被换成长及膝盖的白色衬衫,空荡感让他极其不安。 直到他看见傅恒之进入了房间,眼神冰冷地落在他身上,上下扫视,如同看着一只被捕的猎.物。 俞幼宁觉得心慌。 即便以前两人就不对付,可这人是很要脸面的,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傅恒之,心里发慌,难得软了语气试图与他讲和:“我说……我们也没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吧,傅恒之,你是疯了吗?” 傅恒之却不说话,伸手握住他的手臂,俞幼宁就也跟着往他身上贴。 俞幼宁试图想要挣,却无济于事。 这样的距离让俞幼宁无所适从:“你疯了吗,你到底要干什么啊,这是什么行为你知道吗!” “等等,停,你停住别动!傅恒之,你你你冷静一下,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商量的……” 隔了好一会,他才听到傅恒之冷笑了一声。 这样的笑太违和了。 傅恒之是伪君子,向来善于装好人,然而现在他的神情,却像是电影里的疯子杀.人狂一样可怕。 傅恒之伸手将他揽在怀里,捏着他的下巴抬起,语气冰冷:“小骗子,撒谎。” 说完大手接着使劲捏俞幼宁的脸颊,迫使他张口。 俞幼宁的眼睛瞬间红了,是被气得。 他当然也拍过吻戏,可那都是为了拍出来好看做样子的,实打实的哪里试过,这下却被人尝了个遍! 直到从噩梦骤然惊醒,像是虎口逃生。 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俞幼宁手指还在抖着,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跌撞走到落地镜前,这才脱力滑坐到地上。 做梦而已,做梦! 两个小时后,他的助理吴峰才带着早餐进门。 俞幼宁已经恢复平静,他脸色不算好,吴峰被他吓了一跳:“宁哥,昨晚没睡好?” 按理说昨天是短暂假期的最后一天,没事打扰俞幼宁应该过得很舒坦才是,他睡眠质量又一向好…… 吴峰猜测道:“是不是熬夜打游戏了。” “屁!”俞幼宁委屈:“今天有广告拍摄,我很早就睡了。” 只是糊里糊涂做了一晚上梦。 这话他当然说不出口,吴峰没再问了,将早餐拿给他,去替他选衣服。 俞幼宁长叹一口气,乖乖地喝无糖豆浆,刚喝了两口,就听吴峰扯着嗓子喊他:“哥,今天就穿这件白衬衫吧!” 他差点被豆浆呛得当场身亡,疯咳了好一阵,气若游丝地回答:“不穿!把所有的白衬衫,全都给我扔出去……” 俞幼宁今天醒得早,磨蹭了好久出门也不过八点,出门晒到了太阳,心里才总算觉得安全,将这段不好的记忆藏起来。 等到了拍照地点,他就又变身成了闪亮耀眼的大明星。 俞幼宁的业务能力超强,也足够敬业,虽说脾气也不算好,但对于顶流来说已经是亲和力十足了。 而今天的他显得格外认真。 因为一旦走神,脑子里就总会出现梦里那些荒唐的画面。 直到了快下午一群人才吃得上饭。 上午拍的是广告视频,饭后还有一组宣传照换几套服装拍,时间不多。 俞幼宁没什么食欲,戳着面前的水煮蔬菜皱眉:“不想吃这个。” 吴峰傻眼:“哥,你昨天还说开工必须减肥了。” 俞幼宁索性不吃了,蔫蔫地趴在桌子上,总觉得累得要命。 他长得漂亮精致,上了妆更像是画里的人,懒懒地往桌上趴也有种颓靡的艳丽。 吴峰趁机给他拍了几张照片,准备之后当成粉丝福利发出去。 就在他放空的时候,开着的门传来窃窃私语,刚给他化妆的丽姐低声说:“……好像要来。” 另一个声音疑惑问:“他来干嘛?今天不是没有他的拍摄……再说,这位还在呢……” 俞幼宁敏锐地支起小耳朵。 然而等他想仔细听的时候,外面的人却又不说了。 他实在提不起精神了,只好打开手机,想要找个游戏玩一玩,然而一打开就看见屏幕上多了个奇怪的金色软件。 俞幼宁皱起眉,只以为是什么强制下载的垃圾软件,随手就要删除。 可奇怪的是,这东西竟然无法卸载。 不仅没法卸载,他手指一抖,竟然还点了进去。 俞幼宁本来已经生气,心道老子心情本来就差,一个破软件还要来欺负我。 然而等他看到软件打开首页显示的大字,却瞬间吓白了脸。 【高甜系统为您服务】 高甜系统? 俞幼宁呼吸停滞,他稳住心神等待首页的字消失,跳出来的竟然是一排排的书架。 而现在书架空荡荡的,只有一本叫做《藏污》的书放置在上面。 俞幼宁心脏跳得猛烈,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可却还是鬼使神差地点开了。 [高甜度0%] [标签:禁.忌之恋] [更新时间:10小时前] 十小时前…… 不就是他从梦中醒来的时间吗? 俞幼宁心里生出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测,而等他点开看到主角的名字和他一模一样时,恐惧的感觉汹涌而来。 他捂住嘴,不敢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手指不断的点查看着内容。 直到看到傅恒之这三个字出现的时候,他差点将手机丢了出去。 车站,公交,玫瑰花…… 昨夜梦里发生的一切都被这本书悄悄记录着,甚至延展填充出后续许多不忍直视的情节,俞幼宁忍不住发抖。 等他看到上面写着三天后发表时,心脏几乎要从胸膛跳出去。 第2章 藏污 无法撤销,无法卸载。 俞幼宁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软件又是什么东西。 简直是疯了。 他怀疑自己压根就没有醒,起身就要往外走。 吴峰吓了一跳,忙拦住他,见他满眼赤红,满眼迷惑:“哥,你干嘛去?” 俞幼宁咬着牙说:“手机坏了,去买手机。” 吴峰松了口气:“我找人给你买不就是了,这……一会还有拍摄呢。” 见周围人都看过来,俞幼宁大口呼吸,稳住心神道:“太闷了,我去透透气。” 吴峰只好放开他:“行,那你早点回来,还有十几分钟就开工了。” 俞幼宁没答话,只是攥着手机转身走了。 他走到了没人的走廊,试图冷静,许久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再次打开手机。 果然,金色的软件仍然存在,并没有消失。 不是幻觉,他使劲掐了一下虎口,刺痛让他感到真实。 可那分明只是一个梦。 俞幼宁反复点开软件,每次看到里面的文字表情都会变得扭曲。 几次之后,他甚至已经产生自我怀疑,怀疑这些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不仅仅是一场梦。 休息的时间不长,很快吴峰就找过来。 俞幼宁只能跟着回去,却在出去的时候忍不住拽住吴峰问:“小峰,你,你还记不记得,我昨天还有前天……都去了哪里?” 吴峰奇怪看他:“你这几天休息,回家去陪叔叔阿姨过生日了啊,不是昨天上午才回来吗,你过糊涂了?” 俞幼宁松了口气:“对,对,我回家去了……” 吴峰觉得他很奇怪:“怎么了?” 俞幼宁摇摇头:“不太舒服,走吧,先去拍摄。” 俞幼宁状态的确不好,好在接下来的拍摄相对轻松。 吴峰细心,赶着卸妆的时候给他测了温度,这才发现他正发着烧,着急要把他送去医院。 俞幼宁摆摆手:“买药就行了,我回去睡一觉。” 他身体一向很好,已经有将近两年没感冒了,这下整个人都烧得傻呆呆地,将手机藏进口袋里,特意嘱咐一句:“记得给我送新手机来。” 俞幼宁觉得一定是自己烧晕头了,或者是手机坏掉。 等他吃了药再换掉手机,一定就没有问题了! 从小到大坚定科学的好孩子如此想着,然而就在他换好衣服,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却在电梯口看见了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人。 大大大爷的! 傅恒之怎么会来这里? 对面的人西装得体,华丽地好像随时可以出去参加什么典礼,浅棕色瞳孔在灯光下耀眼,天生被美神眷顾。 可俞幼宁简直成了惊弓之鸟,他现在看到这个人,只觉得全身肌肉连着骨头缝都发疼。 梦里的画面与现实重叠,他愣了一瞬间,接下来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跑。 跑,快跑。 千万不要再被他抓到! 他大概真的烧糊涂了,又被那个无法删除的诡异软件吓到,已经彻底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于是在场所有人就眼睁睁地看到,向来拽上天的俞幼宁转身去跑楼梯,像是被电梯里出来的傅恒之吓到一样。 傅恒之表情相当古怪。 他也没想到俞幼宁竟然转头就跑,又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追过去,只能回头着急地按电梯。 可等到他追到楼下的时候,就只看到吴峰一个人。 傅恒之上前去问:“俞幼宁呢?” 这两人不对付是常态,吴峰当然警觉,反问道:“傅哥好,宁哥今天不太舒服,就先回去了,您是有什么事吗?” 傅恒之摇摇头,拿出手机给俞幼宁打电话,然而只响了两声,就被毫不犹豫地挂断了。 吴峰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笑容满面解释:“宁哥手机坏了,您有什么事和我说也行。” 他语气客气缓和,并没有半分不妥,却没想到一向行为得体,以高情商著称的傅影帝,竟然露出烦躁的神情,扭头急匆匆地就走了。 吴峰心里嘟囔:什么情况,耍大牌? 而此刻俞幼宁正坐在出租车上,戴着帽子口罩不知所措。 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害怕,怕手机里那个软件。 如果说看见傅恒之前,俞幼宁还能故作冷静,那么现在他就已经完全慌了。 他和傅恒之向来不会撞行程,为了不多生事端,公司对此也特别注意,怎么偏偏今天傅恒之就来了呢? 俞幼宁脑子里乱得很。 他慌慌张张回了家,买了退烧药和感冒药吞下,这才觉得有些心安。 俞幼宁不敢再打开手机,又不想没有声音冷冷清清的,就打开了电视,找到了一档喜剧综艺节目看。 嘻嘻哈哈的声音让他身体回暖。 他捧着温水小口小口地喝,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还没好好卸妆,于是走到浴室快速洗了个热水澡。 热乎乎的水流让他恢复了精神,而等他吹干了头发,却听见有敲门声。 想着应该是吴峰送手机来。 他走到门口便开了门,却没想到看见的又是傅恒之。 俞幼宁这才反应过来,吴峰知道门锁密码,哪里用得着让他开门! 一看见这张脸,他瞬间心都凉了半截,脸上唰地没了血色。 没等傅恒之说话,俞幼宁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门。 傅恒之的手指都差点被他夹在门缝里。 他心惊肉跳,可是仍然锲而不舍地继续敲门,却无人回应。 俞幼宁哪敢回应。 他现在不仅觉得自己烧晕了,甚至是疯了。 任凭敲门声不断,他都充耳不闻,躲在家里愣是不露面,果然过了十几分钟以后,外面就没了动静。 随后傅恒之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响,俞幼宁干脆拉黑了他,这才耳根清净。 简直就像是恐怖片。 俞幼宁差点都想报警了。 他不想再碰手机,就这么神经兮兮地在沙发上坐到了晚上九点多。 直到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俞幼宁立刻跳起来戒备地盯着玄关处。 幸好进来的是吴峰。 俞幼宁松了口气,紧张问:“他走了吗?” 吴峰奇怪,觉得今天俞幼宁特别反常:“谁?谁走了?” 俞幼宁追问:“门口没人了吧。” 吴峰严肃起来:“你被人跟踪了?” 俞幼宁忙摆手,可很快又想到什么,重重掉头,提议道:“对没错,给我换个房子,尽快,最好明天就能搬走。” 这可是大事,吴峰立刻去联系,俞幼宁拿过新手机,立刻换了卡。 果然,新手机里没有了乱七八糟的软件,他心里瞬间就踏实了。 而等他再去看旧手机的时候,却发现那个怎么也删不掉的金色软件,竟然凭空消失了。 俞幼宁愣住,他再次看看新手机,等了半天没看到才放心。 也许真的是他今天烧糊涂了。 什么梦,软件,傅恒之,都是他的幻觉? 吴峰正好打完了电话,回来报告:“好了宁哥,公司那边刚好有个新房子准备给NU的新成员住,不过他们也不急,可以让你先住过去,就是房子小了点,你先对付住几天,等有了合适的再搬。” 俞幼宁的心情忽上忽下,折腾了一天精神萎靡,看起来有些憔悴,闻言点点头:“好,谢谢。” 屋子空荡荡的,俞幼宁有心让吴峰留下陪他,可看看新手机上什么都没有,心里也松了气。 一整天跟着他忙,助理也是很累的。 想到之后的一大堆工作,他还是让吴峰回去了。 天色渐晚,外面似乎下起了雨,噼啪作响。 大概也因为感冒,雨声让俞幼宁觉得心里闷闷的。 他换好了新手机,设置成自己惯用的版型,强迫症迫使他恢复所有软件和内容,等他彻底折腾好,已经快要十二点钟。 俞幼宁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心里的忐忑被柔软舒适的床铺抚平。 他闭上眼深呼吸,很快进入半睡状态,却没能来得及看到,当时间变成12点的时候,他的手机再次亮了起来。 熟悉的金色软件悄无声息地重新出现。 黄昏的阳光洒落。 俞幼宁站在马路边的公交站点,表情十分茫然。 他眨眨眼,看看周围,记忆还没跟着反应过来,直到他低头看到身上的校服,才恍惚觉得有些熟悉。 怎么会是校服呢? 他都毕业好多年了,怎么还会穿着校服呢? 哦对,他是演员,演员都要拍戏的。 俞幼宁心里想着,足有一分钟的时间,他才猛然睁大了眼。 不对! 没有拍戏,他在家里睡着了的! 等等,公交站…… 俞幼宁的神智逐渐回归。 他终于想起了之前的事,想起了睡前堪称荒唐的一天,想起了那本书里无法言喻的画面。 俞幼宁立刻回头看去。 然而这次,他的身边是空荡荡的,并没有傅恒之。 看来又是梦,虽然很奇怪为什么又梦到这里,但是好在不一样…… 而正当他松了一口气时,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马路对面。 傅恒之的双眼紧盯着他,等绿灯亮起,便一步步地向他走来。 俞幼宁呼吸停滞,他想要跑,脚下却像是长了钉子。 果不其然,当傅恒之稳稳地站在他身边时,那个机械化的声音再次传来。 [高甜系统为您服务。当前剧情高甜值不足百分之三,请宿主主动开启剧情……] [请宿主选择:帮助傅恒之/一走了之] 第3章 藏污 微风吹来淡淡花香,俞幼宁深吸了一口气,身上的温度骤降。 在等待他选择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只有风能将他唤醒。 他浑身绷紧,目不转睛地盯着傅恒之,与昨天梦中一样,这双眼冷得可怕,让俞幼宁想起儿时在野外遇见的毒蛇。 然而不等他再犹豫,冰冷冷的系统音开始倒计时。 俞幼宁很想转身就跑,可他已经错过一次,怎么也不敢再选错了,只能选择了帮忙。 城市的声音回归,在他选择后时间继续流动,果然那辆公交车再次停在他们面前,熟悉的老人撞到傅恒之身上,不讲理的要个说法。 傅恒之的目标投向俞幼宁,果然又说了让他帮忙作证的话。 这次俞幼宁的身体恢复了自由,没有感觉到被强行控制,心中松了口气,斟酌对众人道:“我看到了,他没有撞到人。” 车上的乘客不耐烦了,议论纷纷,这时有人站出来指着老人喊:“又是你,上次在隆江小区门口碰瓷的也是你!” 这话一出,老人立刻变了脸色,恼羞成怒地回头怒吼:“你说谁碰瓷!” 虽然是这么说着,可他还是很快就匆匆离开了,而就在老人离开的瞬间,俞幼宁听到叮咚一声。 [当前高甜值5%] [文章属性修改成功,攻略目标:傅恒之,开启翻阅剧情功能,请稍后……] 紧接着时间再次暂停,他眼前像是多了许多全息投影,他定睛看去才发现,这版面赫然与昨天出现在手机上的高甜系统一模一样。 同样的,在他面前多了一本叫做《藏污》的书。 [请宿主翻阅基础设定,努力积累高甜值,请勿OOC,三次黄牌后将会自动认定跳转失败哦~] 这次的声音活泼了许多,俞幼宁昨天大致看过几眼,所以现在看着面前不断跳跃的书,很不想去点,可现在看来不得不打开。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这次书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内容,而是简单地介绍了他的身份情况。 书中的他同样叫做俞幼宁,一个刚刚过了十八岁生日的高中生。 与现实中的他不同,文中俞幼宁是个乖巧沉闷的学霸,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基本日程不过就是去学校,各种补习班。 今天是周六,学校放学比较早,按原计划,他是要做这辆公交车去补习班的,却没想到遇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剧情任务:乘坐公交车去补习班,在下站之前确认目标人物身份。] 俞幼宁深吸了一口气,在确定他看完所有内容后,时间接着开始流动。 显然,这个目标人物就是傅恒之,眼看着公交车就要开走,他只好硬着头皮先上了去。 果然傅恒之也上了车,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后座上。 大概因为这地方偏远,车上没多少人,俞幼宁回头偷偷看他,心惊肉跳。 他手心出了汗,额前的碎发也被打湿,脑袋里乱哄哄的,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俞幼宁不傻,先前虽然被吓到了,但这会儿已经隐约摸清了状况,显然如果自己不照做这个任务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和昨天一样糟糕。 补课地点是仙洞路站,半小时路程。 在公交车开始移动时,右前方的任务后面就有了红色倒计时。 红色刺眼,这种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的感觉让他更加紧张。 几个深呼吸后,俞幼宁再次回头偷看,却毫无预兆地撞到傅恒之在盯着自己。 他瞬间转过头,心跳砰砰不停,糟糕的记忆接二连三跳出来,让他羞耻愤怒的同时又觉得害怕。 刺耳的嘀嘀声示警,提醒他五分钟已经过去了,俞幼宁冷静了些,忽然想起白天傅恒之来找自己的举动。 难道傅恒之也来了这里? 可如果傅恒之也在,怎么会……这样呢。 俞幼宁猜来猜去,时间又偷偷溜走五分钟。 他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往后面走去,最后走到傅恒之身边试探问:“我……能坐在这里吗?” 傅恒之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其中的深意俞幼宁不想探究,闻言他眼中冷色稍减,扬唇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当然可以。” 他这么一笑,才与现实中的傅恒之有几分贴合,俞幼宁小心坐在他身边,被他扫视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 这眼神就好像他被扒了衣服坐在公车上被浏览一样,充满恶意与危险。 俞幼宁脾气不好,他咬着后槽牙,几乎要抬手将拳头揍过去。 可等他刚握了握拳,OOC的黄色预警便跳出来,警告他不要崩人设。 刺耳的警报声让他再次清醒,俞幼宁只能尽量忽视他的眼神,缓和语气问:“抱歉,我觉得你很眼熟,我们是不是认识?” 叮咚一声,活跃的系统音跳出。 [当前高甜值10%,请宿主再接再厉!] 这是什么鬼原理? 俞幼宁还没想清楚,傅恒之竟然轻声笑了,语气温柔:“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还真的认识…… 俞幼宁已经意识到了此时自己正在一本书里,对于这个变态为什么盯上文中的‘俞幼宁’,似乎终于揭开了谜底的一角。 他是个天生的演员,演戏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于是他迅速调整好状态,依照人设装作惊喜,接着说道:“刚刚见到你,就觉得你很熟悉,我们是不是小时候见过?” 这一连串的问话似乎让傅恒之很高兴:“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俞幼宁假装思索,过一阵才小心问:“傅……恒之?” 于是傅恒之身上的冷意彻底散了,眼里泛起惊喜的亮光,让他看起来恢复了青春活力:“幼宁,你真的记得我。” 这样亲切的叫法让俞幼宁浑身一抖,系统紧接着播报高甜值上涨到20%,可看看那个任务,却还是没有完成。 看来知道名字也不够,俞幼宁焦虑地咬指甲,继续套话:“不好意思,但我忘记是怎么认识你的了……” 他声音越说越小,像是为自己忘记傅恒之而感到愧疚。 果然傅恒之没有计较,主动解释:“你不记得也是正常,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和你家住在一个院子,不过初一就搬走了。” 见他一直摧残自己的手指,傅恒之不客气地将他手腕握住,指尖在他腕骨揉按:“怎么和小时候一样,爱咬手指。” 被他这样暧.昧地揉着腕骨,俞幼宁下意识甩开他的手,惊魂未定,见他眯起眼,才挽救道:“我……不太习惯别人碰我。” 傅恒之没有深究,意味深长地将手放在唇侧道:“这是个好习惯。” 与此同时,任务完成字样跳出,高甜度再次上涨了3%。 俞幼宁松一口气,接着看到提示:高甜值到达60%,标签将会成功转为纯爱甜宠。 而没等他反应,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公车停在了附近的站点,竟然一动不动了。 众人抱怨纷纷,司机扯着脖子喊:“前面堵死了,车都要淹掉了,快下车!” 雨大的可怕,像是顷刻间就要吞没整座城市,这段路处在低洼,要真让水灌进来,怕是要出大事。 俞幼宁担忧地看着雨水没过车轮,起身准备下车,没想到傅恒之跟在他身后,下了车迅速地拉着他穿过大雨,往前面的超市跑去。 眼看天也黑沉下来,俞幼宁浑身湿透了,傅恒之也一样,两人在超市门口等了一阵,雨才小了许多。 只是这么一会儿工夫,城内各处就因为大雨封了路,将俞幼宁隔在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直到傅恒之问道:“我家就在这附近,你回不去,去我家住吧?” 听到这话,俞幼宁浑身的血液都凝住了。 他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果不其然,时间再次停滞。 [请宿主选择:同意/拒绝] 这怎么能同意,同意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俞幼宁犹豫一阵,下定决心选择了拒绝。 “不用,太麻烦你了,我等雨停就好。” 俞幼宁声音怯生生的,淋过雨的肤色更白皙,傅恒之的视线落在他格外红润的唇上,遗憾地说:“那好吧。” [当前高甜值18%] 俞幼宁瞪大眼,这还要扣的? 而正在他惊讶时,一阵阵热冲上头,眼睛也很快变得酸涩,眩晕猛然袭来,俞幼宁很快站不住身,往前栽倒。 傅恒之眼疾手快地抱住他,俞幼宁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却捱不住地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他便发现自己正泡在浴缸里。 热意盖过了先前雨水的冷,让他觉得好受许多,而等他彻底清醒,却惊恐地发现傅恒之正在一边看着自己。 见他醒来,傅恒之显然很开心:“你醒了。” 俞幼宁瞬间蜷缩身体,好在水面上都是绵密的泡沫,才让他心里有了几分安慰。 傅恒之按在他肩膀上,没用什么力气就让他动弹不得:“别怕,这是我家,你发烧晕倒了,我刚刚找医生来开了药。” 俞幼宁想说就是因为在你家才要怕,可是现在却不敢激怒他,只能红着脸点头,小声恳求道:“我好多了,你先出去好吗?” “幼宁,你自己可以吗?” 傅恒之伸手替他擦掉脸上的泡沫,擦完了泡沫不算,还要趁机将手指按在俞幼宁的唇上,白色泡沫落在殷红的唇肉,过分红艳。 他眼中越发浓郁的色彩让俞幼宁感到惊恐,连连点头转移话题:“我可以,麻烦你帮我找一套干净的衣服,谢谢。” 果然这话让傅恒之乖乖起身:“那我出去,你有事情要叫我。” 俞幼宁松一口气,等他走出浴室关好门,这才放松了肢体。 他在浴室里磨蹭了好一阵,直到傅恒之催了又催,这才吹干头发披着浴袍出去。 外面的空气微冷,俞幼宁打了个哆嗦,打量着四周。 显然这里并不是上一次囚禁自己的地方,而是市区高层。 傅恒之冲他笑笑,拉着他往里面走:“选了一件衣服,觉得很适合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俞幼宁想要挣脱他的手,却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他拉扯。 然而等他看到傅恒之为他选的是一件白色的长衬衫时,瞬间抵触挣脱,后退着喊道:“不要!” [请宿主选择:同意/拒绝] 俞幼宁想也不想选了拒绝,点过之后才反应过来什么,心跳加速。 时间恢复流动,他义正词严的推拒,傅恒之的眼神冷却。 他扔掉了衣服,走近将俞幼宁逼得靠在墙壁上,凑近在他颈侧吸一口气,愉悦道:“好甜。” 俞幼宁想跑,傅恒之却已经圈住他的腰,更加贴近:“你怕什么,怕我……会吃掉你吗?” 系着浴袍的带子被缓缓抽掉,俞幼宁努力想要推开他,却无济于事,只让傅恒之的眼神更冰冷。 “宝贝,你好像不是很乖。” 第4章 藏污 [当前高甜值0%] [文章属性修改失败,自动跳转至原情节……] 感官彻底失陷。 俞幼宁再次睁开眼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房间。 他浑身发冷,如同溺水一般大口大口呼吸,瞳孔聚焦,视线落在天花板。 室内的香气温柔,慢慢驱散他的恐惧感,身体逐渐回归温度,他侧过身,拿起手机看看时间,才发现自己已经睡到了九点。 对于一个顶流来说,睡到自然醒是相当幸福的事,按理说他的假期已经过去,吴峰不该没来叫他才是。 俞幼宁脑内浑浊,阵痛从太阳穴来回穿过,像是要将他一分为二,他坐起身,抬手摸摸额头,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又发烧了。 冷意从体内发起,体表却燥热难耐,呼出的气也灼/热,喉咙干痛像是要冒烟。 被窝成了最舒服的地方,俞幼宁不愿意爬出去,手机上的消息一连串,大多数都是问他怎么推掉了上午的行程。 看来吴峰已经替自己安排过了。 他心里松一口气,慢慢反应过来下午还要出席夏日盛典,主办方是实力雄厚的新日影业,肯定是躲不掉的。 等一个个回复了消息,俞幼宁才颓靡地将头埋在被子里。 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按揉着眉心,重新打开手机。 果然那个金色的软件还在,更可恶地冒出红色点点,提示更新。 俞幼宁恶狠狠地点开,果然软件内的文章有了新版本,与昨夜梦里的情形一般无二。 这次他心里有了预设,气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强忍着怒火仔细看。 文字果然是跟着昨晚的剧情走的,地点被换掉,没有了地下室,换成了雨夜,浴室,沙发甚至是餐厅和阳台…… 那不间断的雨声随着文字再次侵袭俞幼宁的大脑。 他试图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最后还是没能看完,生气地将手机摔在了地上。 猛地一声闷响,在安静的房间格外清晰。 很快俞幼宁听到敲门声,隔了几秒听到有人问:“你没事吧?” 声音微沉,耳熟,但不是吴峰。 俞幼宁皱起眉,迅速跳下了床开门,开门就看到傅恒之的脸,血热瞬间上头,抬手就揍了过去。 傅恒之也没想到他这么冲动。 俞幼宁一米八的个子,再瘦也有力气,他以前又练过散打,突然打上来任谁也招架不住。 傅恒之猝不及防挨了一拳,紧接着就被按在地上。 俞幼宁刚醒来正暴怒着,竟毫无理智地跪在他身上,伸手去掐傅恒之的脖子。 傅恒之脸上瞬间憋红,费力说话:“再用力……我真要还手了……” 俞幼宁眼睛赤红,分不清是发烧还是被气得。 好在吴峰正好买了早餐回来,见状吓得扔掉东西,迅速跑过来将俞幼宁拉开架走。 “我的天,怎么了这是!” 吴峰人高马大,可拉住俞幼宁也废了些力气,眼看傅恒之脖子红了一圈,心惊肉跳:“不好意思,傅哥,你们……这……” 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吴峰当然也不是个傻子,可现在却懵得彻底。 他只能劝俞幼宁:“消消气,宁哥我错了,我不该随便放人进来的,你别生气。” 吴峰早上来的时候,傅恒之早已经等在门口了,只说是有事找俞幼宁。 他也没多想,这两人虽然不对付,可实际上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平时见到也是能好好打个招呼的。 结果下楼买了个早餐的功夫,这两个顶流竟然打到了一起。 俞幼宁虽然脾气不算好,但好歹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动手的。 吴峰警惕地看着傅恒之,直觉肯定是他干了什么事,激怒了俞幼宁。 他一边将俞幼宁拉到沙发坐稳,一边说客套话向傅恒之赔不是。 俞幼宁却听不得,眼睛的红还没消退,抬高语调:“你干嘛和他道歉,明明是他……他……” 吴峰也好奇他为什么动手:“他怎么了?” 俞幼宁又不说话了,只能气鼓鼓地抱着抱枕,眼神落在傅恒之身上,一副想要冲上去将人咬死的模样。 傅恒之脸色也难看,脸上倒是没真的肿起来,脖子上的掐痕却越来越明显,看得人心惊胆战。 吴峰又看看俞幼宁,虽说感冒发烧满脸通红,看起来被气得不轻,但好在身上半点伤痕也没有。 面上看总算是没吃亏的,吴峰的心偏到外太空,瞬间换上了笑容说和:“不好意思,宁哥生病心情太差,您多包涵,但我也不知道您是来干什么的,怎么我一出门就打起来了?” 这话说得,里里外外都在维护俞幼宁,傅恒之没心情计较那么多,摸了摸脸,烦躁地问:“有冰吗?” 吴峰也怕他脸上肿起来,走出去像什么样子,点点头起身去替他拿。 可过了那股子冲动的劲儿,俞幼宁对傅恒之又本能地害怕起来,很不想让吴峰走,又拉不开面子说。 等吴峰走后,俞幼宁就换了刚才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抱着抱枕一点点往远处蹭,和傅恒之拉开距离。 傅恒之捂着侧脸对他说:“谈谈?” 俞幼宁不说话,满身戒备,眼看都要蹭下沙发了,傅恒之作势起身要过去,他急忙喊:“别动!你……就在那里,不准过来!” 其实傅恒之的模样和梦里并不一样,梦里他的头发更长,显得更加阴桀,看人的眼神也总是冷的。 而现实中的傅恒之身上是有种正气的,说话的时候会调整角度与人平视,眼神温和,不会让人觉得半点不适。 可俞幼宁现在一看到他就觉得全身不自在,同时脑子里会涌出很多画面与话语,简直要逼得他发疯。 吴峰拿回了冰袋,傅恒之礼貌说了声谢谢,态度与平时一样自然,好像刚被打了的不是他一样。 这反应让吴峰也不好说什么,正想问他俩为什么打架,却听已经好半天不说话的俞幼宁问:“我的手机呢。” 闻言吴峰把刚捡回来的手机给他,俞幼宁咬着指甲,纠结道:“你先回去吧。” “回去?” 吴峰愣住,扭头看看傅恒之:“那你们?” 不会打架了吧? 俞幼宁皱眉说:“没事了,你先回去吧,下午还要出去,我……有事和他说。” 吴峰觉得这两人从昨天起就古里古怪的,却也不好多说,又问:“好,那什么时候找人搬家?” 俞幼宁心里叹口气,摇摇头:“不搬了。” 吴峰心里的怪异感更重,却只能将还有余温的豆浆递给他,转身走了。 等门重新关上,俞幼宁才吐出热气,插好豆浆低头喝。 明明他也不矮,可从傅恒之的角度看,他这样缩在沙发上乖乖喝豆浆,显得异常可怜。 眼睛也红得像兔子。 傅恒之心道,明明挨打的是自己。 他也没再废话了,将自己手机里的金色软件点开,抬手给俞幼宁看:“你手机里是不是也有这个东西?” 俞幼宁有些近视眼,往前凑近眯起眼才看清,心跳加速:“啊,原来你也有!” 傅恒之点头:“昨天就想找你说,你乱跑什么。” 俞幼宁气结:“我回家怎么就是乱跑了,你管我呢!” 傅恒之不和他吵,看了看两人之间两米多的距离:“你确定要这么和我喊着说话?” 俞幼宁眨眨眼,他本来就没力气,刚刚一顿操作猛如虎,现在也蔫了。 想想他决定退让一步,道:“那你……再凑近一点点。” 傅恒之起身往前走,俞幼宁又紧张起来:“停住!说了就只能一点点。” 见傅恒之重新做好,俞幼宁试探问:“那你,是不是记得……” 傅恒之果断道:“记得。” 俞幼宁整个人变成了煮熟的虾。 他虽然不是什么传统固执的人,可却是根正苗红的军人世家出身,就连拍吻戏的次数,也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书里写的都是些什么行为? 是看小片俞幼宁都要捂着眼睛看的类型,结果他却和傅恒之一个接一个地试了遍。 他竟然还是下面的那个! 俞幼宁眼圈红红,觉得自己要被气哭了。 傅恒之眼见他把自己埋在抱枕里,暴露出脖颈的皮肤也是粉红的,脑子里也不合时宜地出现许多场景,但很快就恢复了理智问:“你发烧了?” 俞幼宁抬起头深吸口气,自己去倒水吃药。 生气归生气,药还是要吃的。 说实话,他头上炸毛,身上还穿着长尾巴的小恐龙睡衣,红着脸生气的样子实在好玩。 本来傅恒之也不自在,可是看他这样走来走去,不自觉地放松了许多,等他一粒粒吃完了药,才又开口:“你看了规则吗?” 俞幼宁都快烧糊涂了,茫然抬头:“规则?” 傅恒之熟悉他脾气,想也知道这人大概只顾着生气了,压根没仔细看这个软件,伸手点开自己的软件给他看。 “我也是昨天才发现,这个所谓的高甜系统,对我们两个人的规则应该是不一样的,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吧?” 俞幼宁惊住:“你不可以吗?” 傅恒之摇摇头:“我进入那个世界里,就会完全变成那里的‘傅恒之’,就好像我们有时候做梦,会全心全意地以为自己就是梦中人,却不能主宰自己的行为。” “同理,我在那个世界里,完全不记得现实中的事情,只有醒了才会恢复。” 俞幼宁微张开嘴,怪不得傅恒之像吃错了药一样,他眼中显出无措:“那,如果今天又进去了怎么办呀?” 这个软件没有消失,即便换了手机也一样会跟过来,简直阴魂不散。 他冥思苦想,提议说:“不然我们报警吧!” 傅恒之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眼看俞幼宁真的伸手要去拨号,傅恒之才一把按住他的手:“你疯了?” 俞幼宁突然被他摸到手,立刻往后跑,跑了好远才瞪圆眼睛喊:“你干嘛摸我!” 惊弓之鸟就是用来形容他的。 傅恒之叹口气:“这个软件,别人是看不到的。” 退烧药开始起作用,俞幼宁头上出了汗,焦躁道:“那怎么办啊。” 傅恒之没说话,将两人的手机摆在一起,仔细看起规则。 俞幼宁看他半天也不说话,稍微凑近了些,问:“你看出什么了?” 傅恒之指着上面的字说:“按照上面的规则来看,其实我的行动是可以解锁的。” 俞幼宁惊讶:“还能解锁?” 傅恒之点头:“但需要你先将高甜值刷到40%才行。” 俞幼宁又悄悄地凑近一点:“那,你是不是就……不会那样了?” 他问得好小声,声音绵软软的。 傅恒之回头就看到一只红着脸的小恐龙,和先前暴怒着掐他脖子的样子截然不同,眼睛里都是不安和期盼。 于是他点头:“应该是。” 俞幼宁心里还是忐忑,还想说什么,吴峰却又不放心地回来了。 傅恒之垂下眼,相当自觉地将自己从俞幼宁的黑名单里捞出来,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别再拉黑了。” 俞幼宁看看他脖子上一圈红痕,只觉得糟心,指了指脖子说:“那个,你,我……” 他有点想说抱歉,可是想来想去又觉得委屈,不太想说,就很纠结。 傅恒之看破他心思,冲他笑了笑:“没事。” 俞幼宁其实以前最烦的就是傅恒之这种深明大义的样子,好像就他最大度,宰相肚里能撑船。 搞得从小到大,不管在家里还是学校,甚至到了现在,傅恒之都是他的对照镜。 可不得不说,这份不计较的态度现在放在了自己身上,的确是挺舒服的。 有了台阶下,俞幼宁就赶紧点点头。 傅恒之这才和吴峰打招呼走了。 他一走吴峰就变了脸色,担忧道:“哥,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俩不会彻底结仇了吧?” 俞幼宁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应该,不会。” 地下车库里,早有车子在等着傅恒之。 他上了车,查看了下自己的脖子,才拍了拍驾驶位助理的肩膀:“醒醒,下午活动给我换套衣服,要高领打底。” 陈毅这才惊醒,回头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卧槽,这怎么弄得!” 傅恒之脸上看不出伤痕,但还是有肿胀感,顶了顶腮活动下才说:“被一只坏脾气的小狗咬了。” 陈毅莫名其妙,想接着问,傅恒之的手机却响了一声。 见他低头认真去看消息,陈毅只好启动车子,将话暂时咽了回去。 信息是俞幼宁发来的,好像是给他推荐了一本书。 地下车库的信号差,点开是一片空白,等车子开出去,页面才加载出来。 傅恒之盯着页面上的《刑法》,沉默了一路。 当晚,同样出席夏日盛典的傅影帝被记者围追堵截。 当被记者问到介不介意分享一下书单时,傅影帝微微一笑,温和开口:“不介意,最近准备读一读刑法。” 记者:…… 我怀疑你在蒙我。 第5章 藏污 南江的风很温柔,俞幼宁表情淡漠,发尾接了红色的挑染,眼上的妆很漂亮,映照中细碎的闪光夺目。 因为状态不佳,他今天的妆吃重,眼尾染红,遮盖了源于生病的疲惫,复古礼服比起其他男明星略显夸张,可偏偏穿在他身上合适得过分。 别人来走红毯,他却像是被邀请前来参加晚宴的王子。 不出意外,除了今晚因刑法被网友哈上了热搜的傅恒之,各大头条都是俞幼宁的妆造。 只是比起大家对于傅恒之的友好调侃,落在他身上的评词更加极端。 喜欢他的粉丝路人直呼养眼,彩虹屁将他夸上天,讨厌他的人也更加烦他爱惹人眼球。 ‘男演员不好好拍戏,打扮得花枝招展,比女明星妆都要重,恶心。’ ‘笑死,俞幼宁怎么站在男明星那边,站错了吧。’ ‘学历造假的草包饭囊,也就一张脸能出来显眼,是没戏拍了吧?’ 诸如此类的评论还算能看,更有甚者已经破口大骂。 俞幼宁在后台偷偷刷直播评论,看到脏话连篇的反手就是一个举报。 可能也是这些天情绪不好,以前他是不会理会这些评论的,这会儿却咬牙切齿:“敢说我学历造假,告你诽谤!” 俞幼宁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说他学历造假,真造假还至于因为分数被群嘲吗! 关掉了直播,俞幼宁看看时间,已经快八点。 眼见天色一点点黑沉下来,他也越来越焦躁不安。 吃药后稍微生出一点点困意,在车上的时候差点睡着,吓得他立刻弹起来,拿起冰水咕嘟嘟地往下灌,试图清醒。 俞幼宁现在哪还敢睡觉,生怕一睡着就又跌进那个诡异的世界里。 他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见吴峰出去,鬼使神差点开傅恒之的部分。 听到他说准备看刑法的时候,不自然地动了动耳朵。 傅恒之今天的打扮依然帅气,高领打底搭配长外套,又配了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简单又儒雅。 在世人的眼里,俨然就是天上月,高不可攀。 俞幼宁小声骂他斯文败类,刚骂完就听手机叮的一声,傅恒之正巧发来了消息。 他眼里流出慌张,看到傅恒之说要来找他就更慌,急忙打电话过去:“你别来!” 傅恒之的声音透过手机贴在他耳廓:“我是想说……” 这声音离得太近了,让俞幼宁又想起不好的事情,凶巴巴的命令:“就这样说,不对——” 他紧接着挂断了电话,快速地给傅恒之打字。 [俞幼宁:就这样说,不准过来!] 傅恒之那边显示正在输入很久,最后发过来的只有一个好字,又隔了一会儿,俞幼宁才收到新消息。 [傅恒之: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激怒他,尽量顺从。] [傅恒之:按照系统的说法,我们进入的相当于是同人文,是基于我们的性格与人设作出延伸。] [傅恒之:系统的要求是获取高甜值,类似偶像剧中的恋爱比例,所以他不会真的伤害你,你可以放心。] 这男人实在贼得很,明明在文中世界做坏事的也是他,可现在几句话就将自己和那个坏蛋分离开。 傅恒之太清楚俞幼宁对他的恐惧了,所以刻意将真实的自己区分,以便缓解俞幼宁对他的戒备。 果然俞幼宁放松了很多,跟着他的思维走了。 [俞幼宁: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找上我吗?] [傅恒之: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对你相当执着,但在你没有解开更多剧情之前,我的记忆也是不完全的,只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的,并不清楚为什么要做。] [俞幼宁:怎么会这样呢……] [俞幼宁:猫猫叹气.jgp] 傅恒之的方法的确有效。 在看不见他脸,听不到声音的情况下,俞幼宁已经放下戒心可以与他正常交流,甚至能发个表情包让气氛没有那么尴尬。 实际上他就站在俞幼宁休息室的门口。 本来是想和他见面聊的,现在看来只能用手机对话。 偶尔路过的工作人员冲他问好,回头纷纷满脸惊疑。 天上下红雨了? 傅恒之竟然在俞幼宁的门口打转。 可说起来也奇怪,他既不进去也不离开,反倒拿着手机不知道和谁在聊天,手指不断地打着字。 可傅恒之看着随和,实际上最不爱与人攀谈,所以他在门口这么久,也没人敢上前问问他到底在干什么。 [傅恒之:大概是因为视角限制。] [俞幼宁:视角?] [傅恒之:主受。] 俞幼宁:……无了个语。 迟迟没有等到俞幼宁回复,傅恒之想也能想到他现在应该一副气呼呼的狗勾模样,没忍住笑了笑, [傅恒之:高甜度清零,系统就会操控变成原文走向,所以你要记得尽量保持。] [傅恒之:我能提供的信息是,他很不喜欢你害怕,也不喜欢你拒绝,或者撒谎。] [俞幼宁:……事真多。] 傅恒之翻找半天,扒拉出来一个猫咪认错的表情包发过去。 俞幼宁没有再回复。 眼看吴峰回来,傅恒之冲他点点头,转身也走了。 吴峰拿着热茶进屋,问:“刚刚傅恒之又来了?” 俞幼宁捧着茶,满眼茫然:“没有呀。” 吴峰奇怪:“他刚就在门口啊,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俞幼宁怕他看到消息界面,迅速关掉手机屏幕:“就是有点误会……你怎么这么八卦呢!” 吴峰也不怕他,耸耸肩笑:“不说就不说,但可别再打架了,幸好这事傅恒之没说,白哥也不知道,不然咱俩都……” 说起自己的经纪人,俞幼宁也有点心虚,看看门口没人,冲吴峰眨眼睛:“保密,记你一功!” 吴峰立刻拍着胸脯保证绝对守口如瓶。 一切活动结束,俞幼宁回到家时已经十二点多。 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在这几天安排更多工作,但明天他就要飞到另一个城市,拍摄一组宣扬民间艺术的宣传片。 这影响到后面一部戏的合作,根本没办法推脱。 好在他的身体恢复能力很强,吃了两天的药,晚上已经没有再发烧了。 俞幼宁乖乖洗澡上床,躺在床上的时候却没有半点睡意。 不知道傅恒之是不是也在失眠。 想到睡着以后会进入另一个世界,他只觉得毛骨悚然。 就在他辗转反侧的时候,手机传来叮的一声。 [傅恒之:睡了吗?] 俞幼宁表情纠结,抿唇回了个句号,傅恒之只能尽力安慰。 [傅恒之:别怕,当成平时演戏一样。] 这话其实根本起不到什么实质作用。 但俞幼宁现在的状态过于紧绷,有个人和他说话总比自己焦虑要强。 [俞幼宁:我高考都没这么紧张过。] [俞幼宁:假笑.jgp] [俞幼宁:我不想睡了。] 傅恒之皱起眉。 [傅恒之:明天会撑不住的,睡吧,晚安。] [傅恒之:梦里见。] 他本意是想哄哄俞幼宁的,然而俞幼宁差点要被他最后这句话吓死了。 效果不亚于恐怖片。 最后究竟什么时候睡着的,俞幼宁自己也不记得了。 而这一次,他是在片白光中苏醒的。 [欢迎回来,请宿主选择回档节点。] 俞幼宁看过去,才看到面前的选项。 可以选择的节点,都是系统当时要自己选择的重要节点,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最后选择了避雨的超市。 眼前的白光散去,比画面先一步贯穿大脑的是雨声。 大雨滂沱,他在眨眨眼,傅恒之正看向他,温柔微笑:“我家就在这附近,你回不去,去我家住吧?” 紧接着时间停滞。 [请宿主选择:同意/拒绝] 这次俞幼宁不敢拒绝了,深吸口气开始表演:“这太麻烦了吧……” 论起表演,显然他是专业的,傅恒之没有怀疑,听到这话心情明显更好了些:“怎么会,你愿意来,是我的荣幸。” 语气太过温柔,温柔地让俞幼宁直打冷颤。 但让他感到稍微安心的是,高甜度上涨到了30%。 两人买了伞,傅恒之将大半的伞都往他的方向倾斜,自己淋了一身的雨。 俞幼宁的心里却半点感激也没有,被他搂着肩膀时只想跳起来暴打他一顿。 所以买两把伞不好吗? 这样吐槽的心情没能维持多久,等两人回到了家,俞幼宁又开始忐忑。 傅恒之脱掉湿透的外套,回头道:“左边的卧室也有浴室,你可以先收拾一下,请便。” 他语气轻松,好像真的就是个活力满满的少年,而不是揣着满心恶意的坏蛋,微笑的时候眼里像有星星。 完全得了皮相的好。 俞幼宁忙顺着他的意点点头,转身钻进了屋。 浴室很大,甚至有些空,有种说不出的冷寂感。 他盯着里面的浴缸,脑袋里却是之前被抱到这里为所欲为的混乱画面。 俞幼宁几乎要原地自燃,赶紧移开了眼,他不想在这多停留,于是快速开了热水。 温热让他有了暂时的安全感,身体微微放松,然而就在他闭眼准备冲水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机械音。 这声音太小,小到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 紧接着,他便感受到一种令人恶寒地注视感。 第6章 藏污 俞幼宁瞬间睁开眼,那种被凝视的感觉又骤然消失。 嘀嗒的水音与雨声混杂,炸在耳朵里像是烟花。 他冲掉身上的泡沫,用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环视整个浴室,最后走到了镜面前。 和私生代拍斗智斗勇多年,俞幼宁的经验很丰富,他小心地伸出手指检查镜面,发现没什么问题才放下心。 这次傅恒之给他准备了正常的长睡衣,贴心地放在房间里。 等他换好衣服走进客厅的时候,傅恒之刚泡了两杯热茶,见他看过来,笑着招手:“来喝茶暖暖。” 俞幼宁垂眼,乖顺地坐过去。 茶香氤氲,彻底驱散了冷意,杯中是他喜欢的茉莉龙珠,熟悉的味道让人心安。 他偷偷抬眼打量傅恒之,想要快点提升高甜值,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傅恒之却很自然,不仅开了电视给他看,还热情地去厨房切水果。 正常得不可思议。 狂风骤雨拍打在窗上,俞幼宁回过头时,阴沉的夜空恰好被闪电撕开天幕。 紧接着是震耳的雷声,即便他坐在温暖的房间里,耳膜却仍然被雷声锤击,心跳加速。 电视中播放着俞幼宁没看过的喜剧,嘻嘻哈哈吵得他烦躁,他没心情看,转头偷偷看厨房的影子,思考自己要不要主动搭话。 他深吸口气,起身走到厨房门口,没等鼓起勇气敲门,傅恒之已经端着水果出来。 见他主动找过来,傅恒之笑得更甜,腾出一只手牵住他往客厅走:“你想来帮忙吗?我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 他语气轻扬,甚至有些诡异的纯真。 俞幼宁不敢抽出手,任由他又将自己拉回了客厅里,傅恒之拿给他什么就听话吃什么,无比顺从。 他们的相处难得这样平和,俞幼宁看着30%的高甜度,胆子大了一点,开口询问:“你是自己住在这里吗?”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绽出无害的笑意。 有人说过,俞幼宁的眼睛是会吃人的,当他认真注视一个人的时候,纯真又暧昧的情愫会悄无声息地释放,让人有种被深爱的错觉。 显然俞幼宁非常了解自己的长处,也相当擅长利用这种优势。 雨声变成了附和气氛的音符,傅恒之移不开眼,点头回答:“我自己住。” 俞幼宁见他配合,松了口气:“那你家人呢?” 傅恒之的视线落在他唇峰:“他们在国外,很少回来。” 国外? 俞幼宁微微蹙眉,想要尽可能地回忆,在这个世界,他们究竟什么时候见过,为什么傅恒之会盯上自己呢? 可等他仔细去想,太阳穴便抽痛起来,就连心脏也跳得剧烈异常。 他忍不住捂住头和心口蜷缩,傅恒之快速拥住他肩膀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俞幼宁抬起头,看到的就是傅恒之满眼的急切。 一瞬间的事情,这样的反应是无法作假的,傅恒之很在乎他的状况。 他摇摇头说没事,傅恒之换了清水给他,转身利落的去拿东西。 俞幼宁奇怪地看他去卧室翻找,很快两颗褐色的药品放到他手心。 傅恒之表情严肃:“吃药,吃掉就不会疼了。” 一种诡异的违和感涌上心头,俞幼宁自己都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了,可傅恒之却如此笃定地拿出药让他吃。 他现实中的身体当然是很健康的,可这里却不能作数,就在他想要问这是什么药的时候,系统音叮咚一声。 [请宿主选择:同意/拒绝] 熟悉的套路又落在他头上,俞幼宁的骂了一声,还是选择了同意。 于是他果断地吞下了药片,等喝掉了水,似乎才想起来问:“这是什么药?” 然而奇怪的是,高甜值非但没有上涨,反而掉到了28%。 傅恒之伸手替他拿走水杯,将柔软的抱枕放进俞幼宁怀里:“缓解心脏疼痛的药,不知道也敢吃,小笨蛋。” 说罢,他眼中流出几分异样的光彩,语气暧昧的凑近:“万一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怎么办?” 靠得太近,俞幼宁耳朵都被他吹红,因为掉落的高甜值忐忑不安,假作玩笑道:“能,能是什么,你会害我不成?” 傅恒之看他的眼神显出不易察觉的阴桀:“说不准。” 俞幼宁心里打鼓,有点装不下去了,笑容消失无踪,有些惊慌的回头看他。 窗外再次划过闪电,紧追的雷声让他忍不住抖了抖。 傅恒之抬手去摸他的脸,拇指按揉住他下唇,将水珠擦去,轻声说:“你的警惕性变差了,这不好。” 俞幼宁紧张的握住拳,心思疯狂犹豫要不要侧头躲开,最后却还是任由傅恒之动作。 好在傅恒之的手没有停留很久,只是替他擦掉唇上的水而已。 压抑的气氛最终随着傅恒之起身而被打破。 他又笑起来,仿佛刚刚自己什么也没有做,伸手揉揉俞幼宁柔软的头发,俯身闻他身上的味道:“好香。” 俞幼宁的心一紧。 因为上次傅恒之说他好甜之后,就是一系列不可言说的行为。 然而这次傅恒之似乎只是单纯的夸赞,继而又说:“很晚了,去睡吧。” 过山车一样的心情让俞幼宁感到疲惫,他点点头,迫不及待地指了指刚刚自己洗澡的卧室:“我住这里?” 傅恒之冲他眨眼:“当然,如果你想要和我一起睡在主卧,我也很乐意。” 俞幼宁当然不愿意。 好在系统没有弹出来选项,立刻顶着满脸的红跑掉了。 这个房子不算大,装修是他很喜欢的工业风,床铺柔软,陷在其中的感觉无比舒适。 只是雨声过于繁杂,惹得人睡不着。 睡前不刷手机看看简直不是年轻人的习惯,俞幼宁也一样。 他这会儿才想起来找找手机上会有什么信息,然而翻了口袋,却没有找到手机的踪迹。 俞幼宁焦躁地坐到床上,想要躺下的时候,玻璃传来砰的一声,像是被什么重物锤击。 他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到一只撞断了脖子的鸽子落在外侧窗台。 雪白的羽毛被血浸染,很快又被雨水冲刷掉,直到最后吹来一阵风,将它的尸体彻底推下去。 俞幼宁一动不动看着窗台的位置,手指冰凉。 并不是真的被吓住了,而是就在刚刚,他的脑袋里涌出了一个画面。 这个窗台上,原本应该有一盆海棠花,现在却空空如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却敏锐地抓到了这一点点不对劲,继而开始认真地扫视房间。 落地的爱神雕塑换了位置。 桌上的相框……什么相框? 俞幼宁的头又痛起来,而这种头疼却刺激他更加清醒。 相框呢? 相框里应该有一张合照,是他和什么人的,想不起来。 系统所给出的信息实在太少了,对于这个世界,俞幼宁没有丝毫记忆,满头雾水。 他开始尽量小声地翻找,每一个小柜子都打开查看。 当看到衣柜里一整排的白衬衫时,俞幼宁可耻的脸红,咬着牙搜查过,立刻关紧了柜门。 没有任何具有价值的线索出现,可却又不是一无所获,因为在他翻找的时候,大脑就会零碎地浮现出这个位置曾经的回忆画面。 他来过这里,或者说相当熟悉这里。 俞幼宁心底浮现出一种可能性,也许这里根本就不是‘傅恒之’的家,而是‘俞幼宁’的家。 这个想法似乎在随着碎片记忆的跳出而被印证。 他知道这个房间左侧的柜子是可以通过内部改换结构的。 走出房间右手边有一处暗灯,他没有按下去,却知道灯应该有五种颜色。 接着走是书房。 书桌上扣着熟悉的相框。 俞幼宁知道这就是原本他房间里的相框,走上前翻开,里面的相片却被抽走了。 书房的墙壁都打成了格子,堆满了整整四面墙的书籍。 俞幼宁偷偷打开了一盏小灯,想要从这些书中翻找出有关于自己身份的记忆,他现在对自己的身份相当怀疑。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这里的书分类太多,似乎任何领域都有涉及。 俞幼宁看看门口,没有听见什么动静,以为傅恒之睡沉了,便大胆地在书房翻找。 诡异的是,当他在书桌前翻找时,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傅恒之站在这里的样子。 这个画面跳转得太快了,让他看不清傅恒之的面容和表情。 细微的刺痛让他停住动作,忍不住坐了下来。 他趴在桌上好一会头疼才缓解,很快却又想起什么,摸了摸桌子,蹲下身从书桌下端的夹缝翻出一张身份证。 似乎是之前掉进去的,没等他取出,就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 具体什么事情俞幼宁想不起来,但他看着身份证上26岁的年龄,缓缓地吸了一口凉气。 姓名照片都是他的,一字不差。 俞幼宁坐在椅子上,认真整理思路。 看来他并不是个高中生,而是实际年龄26岁的成年人,其次,傅恒之对他是相当了解的。 显然他们是旧相识,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失去记忆,而傅恒之又有自己房子的钥匙,进出自如。 不会……他们之前就是情侣吧! 可如果是情侣,傅恒之又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俞幼宁想得大脑缺氧,就在他认真思考的时候,系统音再次传来。 [当前高甜值10%] 机械化的声音冰冷,俞幼宁被吓得扔掉了身份证,紧接着书房内的灯光骤然亮起,将整个室内照的明亮。 俞幼宁心脏下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傅恒之没有出现,可先前在浴室中那种诡异地注视感再次传来。 接二连三的细微机械声传来,整个书房在俞幼宁的目光下变格,书籍被纷纷藏起,无数个摄像头从墙壁探出,像是血红的恶魔之眼。 “宝贝,你在找什么?” 傅恒之没有出现,可他的声音却清晰地响在俞幼宁耳边。 即便是在剧组里被大堆镜头无死角拍摄,俞幼宁也从没有出现过这种压迫感,可现在却忍不住发抖,有种难以启齿的恐惧感。 他没有答话,傅恒之继续说:“难道你也睡不着吗?” 俞幼宁张了张口,咬牙道:“我觉得这里很熟悉,我……” “既然睡不着,和我一起看些东西吧,你会喜欢的。” 傅恒之轻笑,低沉的笑声钻进俞幼宁耳朵里,有着极强的侵略性:“在你的右手边有一个盒子,密码是0715,你的生日。” 俞幼宁皱起眉,伸手打开那个盒子,才发现里面满满都是照片。 而当他看清楚照片的内容时,又被臊得满脸通红。 因为这些照片的主角,全部都是他。 笑着在游乐场玩的、穿着白色大褂工作的、不小心趴在桌子上睡着的。 而这些是相对正常的,更多则是极其隐私的照片。 醉酒回到家衣衫不整的样子,浴室内被雾气簇拥的样子,在家里只穿着长短袖的随意模样…… 不分昼夜不分场景,他的生活,他的一切行为,通通被悄无声息记录着。 俞幼宁努力在心里和自己说,这都是假的并不是现实,冷静一点,可手指却还是忍不住地颤抖。 可对于他的反应,傅恒之似乎非常喜欢。 他应该是按了什么,嘀的一声传来,所有的镜头自动推进,将俞幼宁彻底包围。 书房的门开启,进来的却不是傅恒之,而是一个造型可爱的小机器人。 小机器人头顶着漂亮的礼盒,很快走到了俞幼宁的面前,傅恒之才接着说:“你还是一样聪明,我该奖励你,打开看看。” 俞幼宁伸手拿过盒子,却不敢动。 傅恒之声音温柔:“打开它。” 俞幼宁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按照他的指示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以及一个让他看了好几眼才明白是什么东西的蓝色小球。 他震惊得差点将东西都丢在地上,满心不可思议:“傅恒之,你……” 傅恒之语气愉悦地问:“喜欢这个奖励吗?” 俞幼宁气得眼冒金星,却碍于理智强忍下去。 冷静,高甜值还在,还有挽救的余地。 然而傅恒之却得寸进尺的挑战他的底线:“看来是很喜欢,那么宝贝,可以在这里换上给我看看吗?” 俞幼宁忍无可忍,正要破口大骂,做你他妈的春秋大梦! 却听系统音盯的一声,时间凝滞。 [请宿主选择:同意/拒绝] 第7章 藏污 “我拒绝!” 俞幼宁毫不犹豫地回答,面色冰冷地将盒子扔在桌上,直视着面前的镜头继续开口:“傅恒之,你究竟想干什么?” 气过了也怕过了,俞幼宁的心里反倒更冷静下来。 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可以发展恋爱的剧本,那么傅恒之一定与他有更深的羁绊。 拼一次,要么得到更多信息,要么就是再失败一次。 傅恒之的声音没有再响起,片刻后,所有的镜头都退回到原位,连串的错位声音响起,书房被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高甜值没有继续下降,反而上涨到15%。 俞幼宁微微松一口气,他走出书房,室内昏暗,只有客厅亮着一盏灯,而傅恒之正坐在沙发中央,表情隐藏在黑暗里。 俞幼宁站在客厅入口,到底没敢再走近了,见他一动不动,再次开口问:“这里是我家,对吗?可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尽量缓和着语气去问,即便在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他满心觉得傅恒之是个神经病。 可拒绝后上涨的高甜值却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迷惑。 如果傅恒之只是一个暗恋他的跟踪狂,可这是他的家,那些监控摄像机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只是一个针孔摄像头,俞幼宁不会生出什么多疑问,可书房内不下十几台镜头,大小不一,想要藏在那些书后面,起码要将房子翻修一遍。 而刚刚在他拒绝后,高甜值上涨,说明傅恒之是不想他低头同意的。 明明提出这样羞辱人的要求,可心里却盼着自己会拒绝。 俞幼宁不明白面前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同时也开始好奇在这本书的剧情里,他和傅恒之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傅恒之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静地看着他。 高甜值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俞幼宁继续开口:“傅恒之,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你,我们以前究竟是什么关系?” 可他却没想到,当他最后一句话问出口后,傅恒之却忽然反应强烈地站起身,快速走近握住他的手腕:“你说什么?” 俞幼宁吓了一跳,平和音调重复:“我说,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察觉到傅恒之的手在抖,张了张口,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 傅恒之的眼圈慢慢红了,只有书房的光漫过来一部分,可俞幼宁却看得很清楚。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会让傅恒之反应这么大,却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什么,随即高甜值竟然疯涨,瞬间彪到了35%。 俞幼宁惊讶,接着傅恒之放开他的手腕,伸手将他抱紧在怀里。 “你想让我回答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明白……” 傅恒之的声音饱含委屈的隐忍。 他似乎真的很痛苦,开始只是手指发颤,现在却连身体都在抖,俞幼宁莫名感到心脏刺痛,痛得他有些想要流泪。 这样安静地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两人的体温缠绕,几乎融为一体。 心脏的抽痛缓解,俞幼宁努力让自己不去伸手推开面前的人,许久后才听到傅恒之在他耳边轻柔地问:“你想起什么了吗。” 俞幼宁眨眨眼,如实回答:“我只是想起这里是我家。” 傅恒之吐出一口气,打在他耳廓:“你真的想恢复记忆吗?” [请宿主选择:同意/拒绝] 俞幼宁心脏一紧。 他现在听到这句话就觉得大脑缺氧。 他纠结地想要咬指甲,身体却被傅恒之紧紧抱着,定格也是一样,眼看时间倒计时,下了狠心点头同意。 “我想。” 俞幼宁语气认真,竭尽全力地表达真诚,他预感自己丢失的记忆一定与傅恒之有关。 如果他们真的是恋人,说不定就是因为他忘记了以前的事记忆错乱,傅恒之才会也跟着变得不正常。 然而他却没想到,傅恒之竟然拥着他笑起来。 耳垂落下一个绵软的吻,低沉的声音很近很近,温热的呼吸也尽数落在他脸上。 “看来我要重新清除你的记忆,为你输入一段新的设定才行。” 俞幼宁只觉血液都凝住,瞬间瞪圆了眼睛:“是你清除了我的记忆!” 傅恒之奖励他一个轻吻,俞幼宁侧头躲过,用力推开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不断往后退,才彻底看清了傅恒之现在的模样,他的眼睛是深红色的,泛着微弱的光,像是那些显示开关的摄像灯一样,带着无机质的冰冷。 俞幼宁倒吸口气,惊恐地看着他,傅恒之抬起手,手心上的皮肤竟然翻开血肉,露出的竟然是机械构造,投影出一个小型控制器。 他接着又点了什么东西,随后细微的机械声响起,手掌又恢复如初。 他向俞幼宁露出一个甜美纯真的笑容,声音却带着不似活人的机械感:“为什么?因为你想要杀死我啊,主人。” 俞幼宁惊恐到无法发出声音,他转身开门往外跑去,无法接受面前的画面。 这他妈哪是什么恋爱剧本,明明是恐怖片! [当前高甜值25%] [当前高甜值15%] [当前高甜值5%]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俞幼宁一口气跑到楼下,映入眼前的竟然是那只撞断脖子的鸽子,血肉模糊的砸在地上。 胃里翻出恶心感,俞幼宁继续往外跑。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找到有人的地方能汲取一丝安全感。 傅恒之却似乎并没有追来,可他不敢停下,直到跑到了之前避雨的超市才稍加安心。 也许是他现在的样子太过狼狈了,店员走过来问:“您需要什么吗?” 俞幼宁回过头,店员才有些讶异地喊:“俞教授?你怎么会……” 怎么会大晚上穿着睡衣和拖鞋跑出来? 店员越想越觉得奇怪,想了想,转身去将自己放在休息室的干净鞋子拿出来:“先换上吧,是干净的,您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他语气关切,俞幼宁终于有种抓到了救命稻草的感觉:“我……家里有人……” 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却在这时瞄到了超市内的电视播报滚动,最新型仿生人正在发售的消息。 仿生人! 俞幼宁一下子找住了关键,显然傅恒之不是什么正常人类,而他刚刚叫他主人…… 于是他紧紧握住店员的手腕说:“我家里的仿生人,他要抓我!” 店员脸上露出一个迷惑的表情,忽然机械化地开口说:“仿生人守则,仿生人应该永远深爱人类,仿生人应该无条件服从主人,仿生人不会做出违背主人意志的事……” 说罢,他才眨眨眼,表情重新变得灵活,蹙眉开口:“俞教授,你的仿生人出现了故障吗?” 俞幼宁猛地放开了手,面前的人在他眼中变得可怕:“你……你也是仿生人吗?” 店员点头,伸手给他看自己腕上的浅灰色标志:“是的俞教授,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俞幼宁不敢说话了,他现在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 他冲着光亮的方向走,道路上都是水迹。 其实他现在知道自己不该跑的,因为不管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总归要去刷高甜值才行。 可想要高甜值,就必须面对那个疯子。 冷风吹来,俞幼宁恼怒地踢了踢面前的水,却不小心踢到正巧路过的人身上。 “有毛病吗你!” 俞幼宁一直没有碰到人,这会心猿意马,还真没发现身边多了个人,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高兴地拦住对方,语无伦次道:“你,你是仿生人吗?” 男人满脸烦躁,可等抬头看见他的脸时,瞬间换了语气:“什么仿生人,活人。” 他上下打量着俞幼宁,最后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也不急着走了,停下脚步问:“俞教授,你有什么事吗?” 俞幼宁欣喜:“你认识我!” 男人点头,蹙眉问:“你到底怎么了?” 俞幼宁笑起来,礼貌道:“不好意思,我的记忆出了问题,突然想不起以前的事,你能不能带我去医院检查,我现在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没有再继续说家里有个仿生人的事,寄希望于面前似乎认识的人,能帮助他去医院检查身体恢复记忆。 男人愣了一阵,随后才点点头,笑道:“当然可以,车就在那边,走吧。” [请宿主选择:同意/拒绝] 俞幼宁选择了同意,他迫切地想要恢复记忆,了解这里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于是他和男人上了车,眼前的车是俞幼宁从没见过的标识,里面的设置也与现实天差地别。 他听到车辆上锁的声音,男人不知道按了什么按钮,副驾驶自动为俞幼宁系上了安全带。 俞幼宁轻咳一声:“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男人启动车:“我叫徐卫。” 徐卫将车开上路面,速度不快,俞幼宁稍微放松一点,借机打探道:“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要麻烦你,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真不记得了?” 徐卫有些惊讶,随后才说:“教授,搞科研的,研究仿生系统吧。” 俞幼宁想起傅恒之先前的话,心底微沉。 他说清除自己的记忆,是因为自己要杀死他…… 车上的电台小声播报,最新的医学仿生人,已经可以完全作为人类器官的培养皿。 俞幼宁的神情变得复杂:“仿生人会有人类的感情吗?” 徐卫嗤笑:“俞教授,你不会是搞研究搞疯了吧?仿生人怎么会有感情,不过都是情绪模拟器而已。” 他将车转了个弯,拐进左侧的小道,才接着说:“你也听见了,最新的仿生人完全可以作为人类的备用器官库,如果真有情感,岂不是要有大麻烦。” 他说得随意,车越开越远。 俞幼宁大脑混乱,没发现他们正在偏离灯火通明的市区,继续问道:“徐卫,我们以前熟悉吗?” 他其实想问的是,如果熟悉的话,会不会知道他和傅恒之的事情,然而徐卫却突兀地笑了一声,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当然熟悉。” “俞教授很漂亮,腰细腿长,真的是我见过最美的人了。” “我们是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可余教授总是对我冷冰冰的。” 车子再次打了个弯,这次却转入了一条狭窄封闭的路。 两侧漆黑的大楼让俞幼宁有种本能的危机感,他终于察觉不对,紧张问:“这是去医院的路吗?” 徐卫自说自话:“俞教授现在的样子要比以前可爱得多,现在是朵带着娇露的花儿,以前却是带着刺的野玫瑰。” 他猛地踩了刹车,俞幼宁转头想要下车,却找不到打开安全带的按钮,也不知道怎么打开车门。 俞幼宁冷声道:“我要下车。” 徐卫嗤笑:“这里可没人给你求助,再往前走也只有酒吧街,俞教授这么爱干净的人,不会喜欢那些醉鬼的。” 俞幼宁彻底明白了他的恶念,眼中显出厉色:“你不怕我报警吗?” 徐卫往前凑去,眼中的贪婪欲.色显露无遗:“可我听说你离职了吧?说实话,要放在以前,我还真不敢碰你,毕竟你可是高高在上。” “但现在……一个违禁被辞退的废人,你会失忆,不会是得罪了以前的老板,怕你泄密吧?” 徐卫笑的愉悦:“没有人会管你,我的教授,在这里,我认识的条子绝对比你要多。” 俞幼宁这才发觉这个世界有多危险,这里显然并不是法制严谨现实社会,而是一个混乱的时代。 天上又下起雨,冰冷的雨点再次覆着地面,车窗很快被砸得模糊。 徐卫不再废话了,他的眼神落在俞幼宁被睡衣显露的锁骨上,凑上前想去索吻,却被俞幼宁猝不及防地抬手一拳打在了脸上。 “妈的!” 徐卫的嘴角被打出了血,迅速地淤肿起来,他咒骂着,眼中露出毒蛇一样的狠戾,暴起按住俞幼宁的双手。 俞幼宁身手很好,可偏偏在这个世界像是被什么压制住了一样,这身体并没有他现实中那么有力气,竟然丝毫无法挣脱。 下一秒,徐卫那边的车门瞬间碎裂。 整个车门都被硬生生地扯烂,车身如同被挖了个破洞。 俞幼宁眼睁睁看着傅恒之出现在外面,徐卫被他拽着衣服强行拖了下去。 车子发出报警声,身上的安全带自动收起,他费力地爬出车子时,傅恒之已经将徐卫按在车上暴打。 雨水冰冷地打在俞幼宁脸上。 傅恒之的表情可怕,他的眼中一片深红,鲜红的血染了满手,徐卫的惨叫声不断响起,可面对傅恒之却毫无还手之力。 俞幼宁心脏怦怦直跳,直到清晰地看见他将手卡在徐卫的脖子上,终于忍不住下意识拽住傅恒之的衣角央求。 “傅恒之,不要……” 傅恒之眼中的红色让俞幼宁害怕。 他手上的动作停住,眼中的暗光微闪。 雨声越来越大,不断响起的警报声同样尖锐刺耳,整个世界似乎都混乱不堪。 傅恒之转过头,将俞幼宁眼底的恐惧看得清清楚楚,于是他伸出干净的那只手,轻轻覆住了俞幼宁的眼睛。 “别怕。” 第8章 藏污 高甜值5%,俞幼宁不敢乱说话。 风将乌云推走,细雨绵绵,傅恒之最后还是抽回了手,转身将俞幼宁打横抱起,一步步向远走。 俞幼宁能清晰听到他的心跳声,也能确切地感受到他的体温,实在无法想象,傅恒之会是仿生人。 傅恒之将他严密地包裹在怀里,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太安静了,俞幼宁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 直到大脑再次启动,他主动开口问道:“我们去哪?” 傅恒之脚步停了停:“去一个你不会逃走的地方。” 俞幼宁蹙眉:“你又要消除我的记忆吗?” 傅恒之低头看他,忽然开口问:“你会杀死我吗?” [请宿主选择:会/不会] 俞幼宁深吸口气。 他疯了才要选择会,于是立刻选择,满眼诚恳地看向他:“我不会的。” [当前高甜值10%] [当前高甜值5%] 俞幼宁满脸困惑:??? 还能这么玩的? 傅恒之眼睛里的情绪又相当复杂:“说谎。” 俞幼宁屏住呼吸,他当然还记得傅恒最讨厌他撒谎,可随后傅恒之又低头落下一个绵长的深吻。 他似乎又开心了,贴缠着俞幼宁说:“彻底忘掉吧,不要放弃我。” 俞幼宁捂住嘴不看他,满脸红晕燥热。 说话就说话嘛,乱亲什么,呸呸呸! 绕来绕去,重点最后还是落在他失去的记忆里。 傅恒之为什么如此确定自己会杀了他呢? 被抱进一辆车里,俞幼宁才有些赌气地问:“怕我杀了你,为什么不先杀了我呢。” 傅恒之开动了车:“仿生人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主人。” 俞幼宁撇嘴:“嘁,那你……之前还,给我那些东西……” 傅恒之却忽然笑了:“那是你喜欢的。” 俞幼宁震惊:“放什么屁!你才喜欢呢!” 傅恒之点头:“恩,我也喜欢。” 俞幼宁脸热的爆炸。 不会吧,这两个人平时玩的都是些什么呀…… 最后傅恒之将他带到了那座熟悉的玫瑰别墅里。 俞幼宁看着满院的玫瑰,全身都在抗拒:“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傅恒之冷酷拒绝,俞幼宁怒道:“不是说仿生人都不会违背主人的意志!” 玫瑰香随着风吹来,傅恒之轻笑,伸手将他不听话的主人再次抱起:“我不一样。” 俞幼宁瞪他:“你怎么不一样?” 傅恒之:“我升级了。” 俞幼宁闭了闭眼,劝自己冷静。 这座别墅俞幼宁可太熟悉了,一进来就浑身不自在,而就在他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系统音忽然叮一声响。 [剧情结束,当前高甜值5%,] [文章属性修改失败,自动跳转至原情节,请稍后……] 俞幼宁瞪大眼,不明白怎么刚一进来就结束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傅恒之将自己抱进一个放满电子仪器的房间里,轻柔地放在床中央。 傅恒之俯身吻他,目色痴迷:“睡一觉,醒来你会重新认识我。” 不知名的气味涌入鼻翼,俞幼宁忍不住闭上眼。 等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茫然地看着床边的玫瑰。 而在他的身边除了玫瑰,还有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 “你是谁?” “我叫傅恒之,是你的主人。” “主人?” “没错。” 俞幼宁眼中泛起茫然,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白衬衫:“那,我又是谁?” 傅恒之握住他的手腕,轻抚上面的灰色标志,眼神危险暧.昧:“你的名字叫俞幼宁,是……专属于我的仿生人。” 俞幼宁喃喃道:“专属你?” “对,只专属我一个人的……” 他接着反复强调着这句话,俞幼宁轻轻蹙眉,心底隐隐觉得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然而细密的吻更快一步让他意乱情迷。 傅恒之咬着他的纽扣,轻声命令道:“宝贝,说我是谁?” 俞幼宁承受不住地升温:“你是,主人。” 傅恒之愉悦地笑了。 “宝贝好乖,要奖励你。” …… 再次睁开眼时,俞幼宁狠狠深吸了一口吸。 室温升高,他躺在床上呆呆傻傻地看着棚顶的灯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 草,傅恒之那个狗东西! 洗了他的记忆不说,竟然还骗自己喊他主人! 俞幼宁气到几乎自燃,想来想去都有些后怕,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会什么都想不起来,连真实的世界都忘记了。 手机振动连续响起,俞幼宁看到傅恒之的名字,猛地坐起身,直接播了电话过去先骂爽了。 然后快速地挂断电话。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听到这只狗的声音! 这份怒火一直维持到了半小时后,门铃声响。 吴峰惯例带来早餐,接他去飞往另一个城市。 扑面而来的忙碌让俞幼宁没心思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明明才三天,可白天和黑夜却好像被彻底分裂成两个空间,那个糜烂又危险的世界似乎被阳光驱散,破碎得一干二净。 如果没有傅恒之接二连三的消息轰炸,俞幼宁几乎有种回到正常生活的错觉。 [傅恒之:猫咪委屈.jgp] [傅恒之:喂……] 被翻来覆去折腾的是老子!你委屈个屁呀! 俞幼宁咬牙切齿地上妆,又怕化妆师会看到自己和傅恒之聊天,欲盖弥彰的关机投入工作。 他今早起床状态已经好了不少,感冒也好的七七八八,只是说话还带着一点鼻音。 替他化妆的是合作过很多次的Eli姐,对着他毫无瑕疵的皮肤爱不释手:“宝贝,你真的是我化过最省心的艺人。” 被猝不及防喊了声宝贝,俞幼宁吓得浑身一抖,随后才腼腆地笑了笑。 然而接着Eli又接着道:“不过傅恒之的皮肤也相当好。” 俞幼宁眼皮一跳,Eli对着镜子冲他眨眼:“容我八卦一下,所以你们关系真的很差吗?” 这话如果换成别人说,俞幼宁肯定要翻白眼了,可Eli却不一样,她是时尚圈炙手可热的化妆师,人也不错,合作几次之后给他推了不少资源,就连这次宣传片合作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于是他想想,道:“也不算差。” Eli好奇地问:“我听说你们从小就认识。” 俞幼宁不自在地眨眨眼:“嗯,住在一个院子。” Eli夸张的哇了一声:“福地哦,出了你们这两个大明星。” 她没再接着说话了,专心为俞幼宁做造型,俞幼宁的思绪却飞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盯着手机发呆。 拍摄的时候,出了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事情。 当镜头往前推的时候,俞幼宁心里猛然一跳,忽然想起在书房里被傅恒之戏弄的场景,竟然下意识退后躲开了。 这对专业的演员来说是很不应该的,况且在场有这么多重要人物。 好在大家都没太在意,导演也听说这次他是带病来的,晚上甚至特意给他安排了大餐,嘱咐他养好身体补一补。 俞幼宁心里高兴,这位陈导可是相当厉害的导演,他自己也非常喜欢,年纪虽然不大,可是作品质量却很高,有股子专注艺术的韧劲。 演员也是艺术家,他从小拍戏,当然打心底里希望自己能呈现出好的作品,更何况他年轻,还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这样特意的嘱咐,无疑说明这位导演对他是很满意的,俞幼宁高兴地多吃了……两口米饭。 折腾一天下来半点都没闲着,飞机往返两地,等他有空拿出手机看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快九点了。 一天24小时,除去工作和飞机上关机的时间,剩不下多少空闲给他,而等他闲下来的时候,傅恒之似乎又忙起来,两人竟然直到现在都只在早上说了几句话。 大半还都是俞幼宁单方面输出的废话。 俞幼宁白天倒是不小心在飞机上睡着了,惊吓过后也惊喜发现,原来白天睡着就不会被拉入另一个世界。 于是他突发奇想,发消息给傅恒之。 [俞幼宁:我白天睡着了,无事发生。] 傅恒之那边并没有及时回复,想来是还在忙,俞幼宁越等越焦灼,眼看时间都快到了十点,忍不住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却并不是傅恒之,而是他的助理陈毅。 看见来电话的是俞幼宁,陈毅还愣住了一下,接起电话时谨慎的压低了声音:“你好,你是俞幼宁吗?” 俞幼宁本来要脱口而出随性语气硬生生打了个弯,礼貌道:“是的,我找傅恒之,他在忙吗?” 陈毅回头看看还在接受采访的傅恒之,开口说:“不好意思,傅哥还在忙,您有什么事吗,我可以代替转达。” 俞幼宁哑巴了,隔了几秒才严肃道:“麻烦你尽量让他快点回我电话,我有很重要的事……算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忙完。” 陈毅也怕自己耽误事,看看手表回答:“不多,半个小时吧。” 俞幼宁泄气,他其实现在就有些困了,但不敢睡。 挂断了电话,他拍拍脸试图精神些,也不敢看电视电影,怕自己会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于是跑到阳台吹风。 本来是开一罐酒的,结果有心没胆,为了提神泡了杯茶。 泡茶的时候,他刻意避开了茉莉龙珠,心里又乱七八糟的想起许多画面,脑袋都乱乱的。 直到手机铃声响,他快速的接听:“傅……” 结果却被发小的大嗓门喊得发懵:“小宁!出来玩啊!” 廖鹏宇那边吵得要命,应该实在酒吧里,俞幼宁将电话拿远了些骂道:“去个屁,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对面的人大着舌头喊:“啊——喝多?我没有啊!” 俞幼宁皱起眉:“赶紧回家,别喝了,我不想出去,睡了。” 他不等廖鹏宇多说就挂断了电话,生怕这个话痨拉着自己又胡扯一宿,趴在阳台上吹风盯着手机,心里越等越气。 怎么这么慢! 俞幼宁急得几乎想去找他,最后却还是克制住。 直到十分钟后,傅恒之的电话才打过来,俞幼宁没好气地冲他吼道:“你慢死啦!” 傅恒之压低声音,显然刚刚收工,身边人还不少:“对不起,稍等一下,我去人少的地方。” 他大概在跑着走,说话时呼吸声几乎通过电话打在俞幼宁脸上。俞幼宁听不得他这样喘气,举着手机低头看楼下的树叶。 不好,他现在听着喘气声都要变色了。 直到傅恒之跑到室外的角落里,才对他说:“怎么了?” 俞幼宁想起正事,抬头说:“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傅恒之终于喘匀了气,听着他得意的语调,唇角轻扬:“什么主意?” “我们可以错开时间睡觉嘛,这样就不会被拉进去了。” 傅恒之沉默一瞬,随后开口:“可以试试。” 俞幼宁兴奋说:“你也觉得可以对不对……” 傅恒之打断他道:“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要先想好对策才行。” 这话倒是有道理。 俞幼宁悄悄动了动腰,天知道他连半个恋爱都没谈过,可不想再被这样那样地搞了。 俞幼宁冷静了些:“那你有什么情报分享给我吗?”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说情报的时候有多可爱,像是在玩过家家的小朋友。 傅恒之单手扯了扯领结散热:“你应该也注意到了,之前你说过一句话,他的情绪起伏很大。” 俞幼宁蹙眉:“是哦,为什么?” 傅恒之说:“因为你曾经对他问过同样的话。” 俞幼宁眯起眼:“我分析了一整天。” 傅恒之问:“分析出了什么?” 俞幼宁:“你是个人渣。” 傅恒之:…… 听他不说话,俞幼宁气愤说:“按照剧情来说,肯定是你,一个仿生人觉醒了感情,然后……喜欢我。” 喜欢两个字被他说得又小声又快速,略过之后接着开口:“我是你的主人,又是研究仿生系统的科研人员,一定是发现了你的异常,打算把你回炉重造,所以你才会说我要杀掉你,对不对?” 傅恒之抿唇:“可能是这样吧,我自己也不是特别清楚。” 俞幼宁开始生气:“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白等了你一晚上!” 傅恒之立刻表示自己还是有用处的,提醒道:“因为你的猜测很可能是准确的,我可以确定的是,你家里的监控,并不是他安装的,而是你自己。” 俞幼宁皱眉:“所以呢?今天要怎么办?” 陈毅追来喊傅恒之,傅恒之摆摆手,压低声音说:“只要你不跑,高甜值就能维持在35%,他……非常喜欢你,如果你肯主动说些好听的话,我就能成功解锁自由活动。” 现在看来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 然而挂断电话之前,俞幼宁还是提醒:“那,你今晚先不要睡呗,我好困了。” 傅恒之声音温柔:“好。” 俞幼宁便半个字也不多说,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夜风清爽,傅恒之穿着西装,连身上的配饰也没来得及摘下还给造型师。 陈毅见他似乎终于打完电话,这才凑过来问:“俞幼宁?” 傅恒之点点头,低头摘领结上的钻石小熊。 陈毅摸摸鼻子笑了声:“你们俩怎么突然又联系上了?” 他们俩是玩到大的兄弟,这样问话也不突兀,傅恒之半天没摘掉小熊,顺口敷衍:“有些事情。” 陈逸心觉不对,眼神诡异地盯了他好一阵,试探着问:“你……不会还惦记着俞幼宁吧?” 傅恒之手上用了力气,摘掉了小熊,也扯坏了领带。 他抬起眼,将小熊放在陈毅手里,语气沉静:“没有。” 第9章 藏污 挂断了电话以后,俞幼宁带着无限期许跳到了床上。 脑中酝酿的困意上涌,明明身体疲乏,可潜意识仍然警惕,久久无法入睡。 半小时后,俞幼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喝满满一杯热茶。 对着傅恒之胡扯一通,他说得信心满满,可其实心里并没有底,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最后还是拿起了手机。 [俞幼宁:你没有睡着吧?] 傅恒之回复消息没有那么快,俞幼宁忍不住又追着发消息。 [俞幼宁:你不是睡着了吧!!] [俞幼宁:猫咪害怕.jpg] 他着急地追过去又连续发了四五个表情,依旧没有回应,猛地坐起身。 考虑了半天,俞幼宁还是没敢睡,于是登录游戏,在好友群里发了游戏邀请。 [总有一天会暴富:?] [总有一天会猝死:??] [总有一天会发疯:???] [俞幼宁:……你们什么时候改的名字?] [总有一天会发疯:俞哥,晚上好。] [总有一天会猝死:宁儿,你不厚道,叫你喝酒你不来,躲在家里偷偷打游戏!] [总有一天会暴富:喝酒?去哪喝酒,为什么没叫我?] [俞幼宁:废什么话,打不打?] 五分钟后,四人开了语音组队集合。 廖鹏飞那边依然很吵,为了防止这个喝了酒的话痨说个没完,俞幼宁直接把他禁言:“吵死了,你就听着吧。” 曲意笑得上不来气:“你也不怕把他憋死。” 曲函是队长,小声问:“俞哥,可以开了吗?” 他们四个人里数曲函年纪最小,也是曲意的亲弟弟,打小就像小尾巴一样跟着他们,俞幼宁对他态度很好,点了准备说:“开吧。” 咚地一声重鼓响,游戏开始。 然而就在读条加载界面的时候,身边的手机消息叮叮叮连着响了三声。 俞幼宁用来打游戏的是旧手机,他动动耳朵,迅速扔掉手上的手机去看消息。 [傅恒之:抱歉,手机忘记开声音,我没有睡。] [傅恒之:在看剧本。] 最后那条是一张照片。 俞幼宁放大看,傅恒之随手拍了面前的剧本,正放在暗色的茶几上,旁边还有几支不同颜色的笔。 剧本上被傅恒之随手做了不同的标注,细致到每一个微表情,密密麻麻倒是备注。 俞幼宁还没来得及回复,傅恒之又发来消息。 [傅恒之:睡不着了吗?] [俞幼宁:猫咪无语.jpg] [俞幼宁:晚上等你回消息的时候喝了茶……] 俞幼宁懊恼地叹口气。 而他游戏中的小人一直不动,曲函忍不住问:“俞哥,你掉线了?” 俞幼宁还在和傅恒之打字,敷衍道:“啊……在回消息。” 曲意被对面群殴得毫无还手之力,惊恐大喊:“救我!!别回了救我!!” 俞幼宁皱起眉:“别吵,自己生活。” 接着手上噼里啪啦地打字给傅恒之发过去。 [俞幼宁:我睡不着了 ,你能睡着吗?] [俞幼宁:不然你去睡吧,今晚我通宵,打游戏去。] 那边显示输入中,最后却是发了条语音过来,俞幼宁手指比脑子更快地点开,却没想到手机放出傅恒之超大的声音:“你感冒才刚好,通宵太伤身体,明天不是还有工作吗?” 饶是俞幼宁后半句缩小了音量,语音对面却仍然听得一清二楚。 曲意的游戏人物瞬间死了:“小鱼,你和谁聊天呢?” 廖鹏飞说不了话,憋得满脸通红,打字骚扰:大晚上不顾我们的性命回别人消息,宁儿,你好狠的心! 曲函倒是没说话,却也在游戏界面打了个问号。 一个个都八卦的要命。 明明知道他们分不清声音,这应该只是一句普通的问话,俞幼宁还是莫名心虚,装腔作势说:“就一个朋友。” 廖鹏飞停住一会,继续打字说:我怎么觉得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呢? 俞幼宁说不出的慌乱,急道:“什么耳熟,你和谁都熟,打你的游戏吧,你不认识。” 曲意复活,再次被围攻,被打得满场乱窜:“草,别别别说了救我!!!” 廖鹏飞嘲讽:菜鸡。 曲函没再说话,默默前去支援。 听他们没有再追问,俞幼宁松了口气,做贼心虚地回复傅恒之。 [俞幼宁:可我真的睡不着,你不会也睡不着吧?] [俞幼宁:猫猫摔倒.jpg] [傅恒之:睡得着,去玩吧,我四点叫你。] [俞幼宁:……四点也太早了吧?] [傅恒之:有工作。]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俞幼宁没再回复半个字。 傅恒之收好笔和剧本,熟练地翻出抽屉里的安眠药吞下,平稳躺在床上,将室内灯光调暗。 他的话让俞幼宁完全没了心理负担。 算算时间觉得自己五个小时还是很能撑得住的,于是他重新拿起手机:“好啦我回来了,今晚玩通宵,你们行吗?” 廖鹏飞快速回复:真男人不能说不行! 曲函有些担心:“通宵不好吧,哥你明天没有工作了?那也该早点睡。” 曲意狼哭鬼嚎喊:“你看他这么能作,肯定是没有工作啊,别在哪哥哥哥了,你亲哥都要死了!你动啊,你倒是来支援啊,你管他干什么!” 曲函:…… 俞幼宁看热闹地笑。 他这些天难得心情这么放松,拿着杀手位置大杀特杀。 十分钟后,有了俞幼宁这个大神的加入,本来已经输定的局势被扭转。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拿下对面最后一个据点的时候,俞幼宁的角色却突然不动了。 对面的弓箭手趁机拿了他人头,曲意暴躁:“小鱼!你又干什么呢!” 廖鹏飞:估计又是回消息去了吧。 曲意艰难地挡下对方攻势:“不会吧,什么人啊勾得他五迷三道,大半夜发什么消息……草,我死了,曲函你干嘛呢,你怎么也不动!” 曲函应了一声:“卡了一下。” 最终这局他们还是输掉了,而俞幼宁也怎么喊都没动静。 廖鹏飞:宁儿,不是出事了吧? 曲函语气有点差:“不要乱说话。” 曲意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你们仔细听,听。” 听什么? 等他们关掉游戏彻底静下来,才从语音里听见细微的呼吸声。 廖鹏飞无语:……就这? 曲意:“就这。” 三人迅速踢了某个扬言要通宵结果秒睡的人。 俞幼宁是瞬间进入梦境的。 意识被强行拉到另一个世界的滋味并不好受,他醒来的时候,面对的仍然是一片白光。 看来分开睡觉的方法一点用也没有,俞幼宁沮丧地叹了声气。 而白光之中,藏着长长的胶卷般的影像带,俞幼宁仔细确认后,将回档时间选择在刚刚和傅恒之回家的时候。 温柔的光线散落,雨声填充耳朵,茉莉香萦绕俞幼宁的身边,系统声让他彻底清醒。 [当前高甜值30%] 很好,这次俞幼宁有了底气,他侧头看着傅恒之端着水果回来,坐在他身边说:“吃水果,全都是你爱吃的。” 他语气宠溺,看着俞幼宁时满眼都是温柔痴迷,俞幼宁轻咬一口甜瓜问:“你是一个人住吗?” 傅恒之的答案和上次相同:“我自己住。” 俞幼宁心里有了底气,继续试探问:“那你家人呢?” 傅恒之说:“他们在国外,很少回来。” 答案是相同的,反应也是相同的,而上次在他说过那句话后,高甜值上涨了20%,这次肯定可以解锁傅恒之的! 俞幼宁眼中泛起欣喜,斟酌语气哄他:“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总觉得你好熟悉。” 傅恒之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微微变化,生怕他会突然黑掉,俞幼宁抢先握住他的手,语气轻快地问:“我以前好像就很喜欢你,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以前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的话说出口,傅恒之愣住不动。 他像是坏掉了什么零件,突然卡住,僵硬地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眼中满是欣喜和复杂。 “喜欢……关系……” 傅恒之疑惑的呢喃,他伸出手,轻柔的捧住俞幼宁的脸:“你究竟想让我回答什么呢?我不知道,也不明白。” 他的话说完,时间再次静止。 系统放出接二连三的彩带声响,土气冲天,俞幼宁却忍不住睁大了眼,心底生难以抑制的激动。 [当前高甜值50%] [恭喜宿主俞幼宁、傅恒之,等宿主等待解锁] [宿主傅恒之解锁进度78%——] [宿主傅恒之解锁进度100%,解锁成功] 傅恒之的眼睛眨了眨,慢慢透出清明,两人仍被定格在极其暧昧的姿势,指尖正揉在俞幼宁软嫩的脸上。 即便如此,俞幼宁眼里也全是还没消退的喜悦,距离太近了,让傅恒之不敢呼吸。 然而下一秒,系统再次播报。 [宿主俞幼宁开始锁定] [宿主俞幼宁锁定进度100%,锁定成功] [解锁需高甜度到达60%,请宿主再接再厉!] 傅恒之心脏一紧,时间恢复流动。 他放开手,面前的人缓缓闭上了眼,再次睁开眼时,轻灵的喜悦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让人无法看清的黑沉。 第10章 藏污 茶几上的水壶咕噜噜冒着热气。 水温到达一百度,嘀嘀嘀的提示声响起,打断傅恒之接收脑海记忆。 他伸手去关掉开关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并不需要手动操控这些电子设备。 XSJ0678仿生系统,是当前世界里最先进的智能系统。 在接收了俞幼宁私下的实验改造以后,傅恒之已经完全可以自主升级。 这俱身体拥有很多强大而令人惧怕的能力,更可怕的是,他有了自己的思维和情感。 可作为唯一的知情者,他的创造者,他的主人,俞幼宁选择删掉了一切与他相关的珍贵资料,隐瞒了他觉醒的信息。 为此俞幼宁被冠上工作重大失误的头衔,被迫离开了原职。 除了这些基本信息,出现在脑海中最后的有效记忆,就是他得知俞幼宁决定要销毁自己。 傅恒之闭上眼,周遭的一切都化作数据成像。 直到他被一只手轻轻摇了摇,再次睁开眼,才发现俞幼宁正疑惑地看着自己。 俞幼宁有种梦游的奇异感,他好像被抽离了思维,又重新安装回身体,在头疼的侵扰下,记忆模糊不堪。 在现在的记忆里,他是个十八岁的高中生,在公车站时是要去补习班的,却因为大雨被傅恒之拉到了家里。 可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掉了好多事,脑袋里竟然只有这么可怜的一点点信息。 对了,他刚刚正在问傅恒之,他们是什么关系…… 俞幼宁抬起头,面前的人似乎正神游天外,他轻轻伸手摇了摇傅恒之的手臂,侧头迷惑地看着他,期待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而此刻傅恒之正飞速分析,接下来自己应该回答。 事情似乎并没有他们之前想象得那么简单,面前的俞幼宁神态懵懂,仿佛失去利爪的幼猫。 显然此时他应该像自己先前一样,已经被封锁了现实记忆,融合了在这个世界的人物设定。 傅恒之没说话,快速读取更多关于他们以往的信息。 俞幼宁是个相当自负的天才,对于他来说,傅恒之就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也是他制作出最合心意的伴侣。 一个永远不会背叛他,不会变心,听话懂事的专属爱人。 感情的觉醒是意外之喜,可同时也让俞幼宁对他的忠诚产生了质疑。 在这个世界里,俞幼宁的性格孤僻多疑,微末的差错都足以让他感到不安。 而这种不安,在傅恒之擅自升级,且能够操控身边的电子设备时被彻底引爆。 失控感让俞幼宁陷入疯狂,在这不久之后,傅恒之就发现了他在制定销毁自己的计划。 于是他清洗了俞幼宁的记忆,输入了一个简单的设定,希望他们之间会有新的开始。 傅恒之读过了记忆,闭了闭眼。 他现在只能按照原来的路线隐瞒事实,打消俞幼宁销毁自己的念头。 于是他没有急着将已知信息说清楚,而是模棱两可的开口:“你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俞幼宁侧头问:“我们是朋友吗?” 他像是非要问出一个答案不可,傅恒之无法,只能先将他哄住,静静地看着他说:“我们是恋人。” [当前高甜值52%] 系统声突然跳出,让傅恒之指尖不自在地一动,他面色如常地站起身道:“已经很晚了,先好好休息吧,这些事情我们明天再谈。” 俞幼宁听到恋人这个称呼,脸上红晕一片,眼睛亮起来:“好。” 雨下了一整夜。 傅恒之本以为自己会无法入眠,可最后闭上眼,却依然恍惚地进入了梦境。 梦中全都是关于俞幼宁的记忆碎片。 被电子光海包围工作的俞教授,趴在阳台上看月亮的漂亮男人,穿着白衬衫与他厮.磨的伴侣…… 直到睁开眼后,傅恒之才不可思议地想到,原来仿生人也会做梦。 这是两人进入文中世界后难得度过的平静夜晚。 清晨的阳光洒落,俞幼宁从房间走出,竟然主动换上了柜子里的白衬衫。 他笑着转圈给傅恒之看:“所以这也是我的衣服吗?” 傅恒之脑袋里混杂了许多混乱的画面,移开眼睛往厨房走,却没看到,在他转过身后,俞幼宁脸上的笑意变得冰冷。 鲜活的笑容变得僵硬,挂在脸上变成一个让人发怵的符号。 他的目光落在傅恒之身上,像是在盯着自己不听话的猎物。 直到厨房门口,傅恒之才若有所感地回过头,俞幼宁迅速恢复了表情,非常可爱的侧头问:“怎么啦?” 他眼神又亮了几分,站在光晕之下,闪耀得像是洒满了细碎的星。 傅恒之被这样的笑容迷惑住,低声问:“想吃什么?” 俞幼宁脚步轻快地走过去:“什么都好,你要做给我吃?” 傅恒之点头,紧接着却听系统叮了一声,接着高甜值下降到了45%。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错愕地看向俞幼宁,对方仍然满面笑意,像是坠落凡尘的天使。 要不是高甜值确实在下降,傅恒之真的要被他给骗过去。 他压下心中的疑虑,让俞幼宁进屋等着,自己却因为心不在焉被刀尖划破了指尖。 殷红的血珠冒出,傅恒之忽然皱起眉。 仿生人也会流血吗? 他心中疑惑,想了想将另一只手的指尖也划破,然而这次结果却出乎意料,他的皮肤破损,却并没有血流出。 傅恒之看着自己的手指出神。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直到被拍了拍肩膀,他才惊醒回头。 俞幼宁担忧地看着他的手指:“怎么了?” 傅恒之心底的怪异不断扩大,嘴上回答得却快:“没事。” 俞幼宁轻柔拉过他的手:“怎么没事,你都流血了,痛不痛啊。” 他强硬地拉着傅恒之往客厅走,翻出药箱替他涂药缠好手指。 傅恒之任由他摆弄,俞幼宁抬起头又问:“疼吗?” 他摇摇头,正要说自己没事,却听系统音再次传来。 [当前高甜值43%] 傅恒之:…… 他深吸口气,起身将刚做好的早餐摆好给俞幼宁。 这次俞幼宁似乎真的觉得高兴了,吃掉三明治,高甜值立刻涨回到45%,傅恒之这才松一口气。 同时他的心里也开始思考,怎么才能维持住高甜值。 傅恒之认为,所谓高甜值,大概是对方的愉悦指数和心动值。 可问题就在于,他压根就没谈过恋爱。 所以他只能根据拍戏的经验,以及按照自己对于爱情的标准推测。 既然俞幼宁想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的爱人,那他就要变成合格的男友。 见俞幼宁似乎高兴了些,他试探着问:“你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俞幼宁毫不犹豫地摇头:“我想不起来,你能不能说给我听呀?” 他尾音软软的勾人,带着早上刚睡醒的微哑,眼梢水汽氤氲,活像是成了精的妖。 这样的俞幼宁是很少见的。 傅恒之不敢多看,点点头垂下眼盯桌子,一口气说完:“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刚满十八岁?其实不对,你已经二十六岁了,是个很厉害的科学天才,但因为一些事情,你被辞退了,而且失去了记忆。” 俞幼宁似乎愣住,他反映了半天,神情复杂地问:“那你呢?” 傅恒之斟酌后,撒了个不算谎的谎言:“我是你的爱人。” 傅恒之是合格的演员。 他和俞幼宁一样,有着将谎言演绎成真实的能力。 这双眼太温柔沉静,当他浅笑看过来的时候,俞幼宁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的。 [当前高甜值47%] 他似乎被爱人这个词汇触动,认真的追问:“那你做什么工作呢,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 傅恒之接着随意扯谎:“我做软件开发,我们是因为工作认识的,在一起已经两年多。” [当前高甜值53%] 攀升的高甜值让傅恒之觉得自己的考虑是正确的。 这段话中只有两年多这个数字是真实的,因为这个世界的傅恒之,就是在两年前被制作出来的。 “那你的家人呢?” “我们没有家人,只有你和我。” [当前高甜值55%] 俞幼宁脸上的笑好甜,整个人坐在餐桌前,被金色的阳光包裹。 他低头看着傅恒之被包裹的手指,很久没有说话,直到傅恒之忍不住看向他时,才发出一声轻笑,起身坐到他身边。 “真好。” 俞幼宁的眼中显出迷恋,像是彻底相信了对方就是他的爱人:“我们每天都会在一起吗?” “是,我们每天都会在一起。” “会一起吃饭,一起出门,你下班我会去接你,一起逛街看电影,迎接每个晨昏日落。” [当前高甜值58%] 傅恒之心跳加速,只要高甜值到达60%,他们就能完成任务离开这个鬼地方。 俞幼宁脸上的笑纯净,为这拙劣的谎言感到无比开心。 傅恒之没有猜错,这的确就是他所想要的。 只是并不是在冰冷的话语中。 他伸出手,指尖摸到傅恒之的后颈轻点他动作过分亲昵,傅恒之不敢躲开,任由他将双臂搭在自己的肩膀,肆无忌惮地触碰。 直到他粉嫩的指尖发狠地戳破肌肤表层,按到一根细线。 傅恒之瞬间不能动了。 酥麻的疼痛感传遍全身。 俞幼宁甜美的笑容消失不见,冷冰冰地开口问:“说得很好,每个字每个画面都太美好了,梦一样的生活。” “可是亲爱的,我好像从来都没教过你……怎样撒谎。” 傅恒之说不出话,只能听见系统音叮的一声响。 [当前高甜值0%] [文章属性修改失败,自动跳转至原情节,请稍后……] 俞幼宁的手上沾了血。 他抽回手,将血涂在傅恒之的脸上,认真地像是艺术家对待自己精心绘制的涂鸦。 “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我失去记忆这么久,你竟然都没有好好清理这间屋子,留下了那么多能够触发我记忆的线索。” 俞幼宁将指尖放在唇上,低头吮掉残余的血液:“为什么?你在小看我吗?” 他抬眼看向面前失去了行动力的傅恒之,轻声叹气:“还是你觉得,已经能够完全掌控我,竟然还编造出这么拙劣的谎话。” 他站起身贴近,抬起傅恒之的下巴,自上而下地与他对视。 “你应该将我关起来藏起来的,让我只属于你,只能看见你,除了你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想爱你抱你亲.吻你。” “抽掉我的记忆,剥夺我的思维,让我变成只懂得服从的机器,就像我对你所做那些事一样。” 俞幼宁低头吻他的唇,轻声呢喃:“你做不到吗?” 病态的偏执,让他此时看起来就像是荆棘丛中靡.艳的花。 而傅恒之正努力消化着他的话。 没有回答,俞幼宁也根本不需要他回答,伸手将他抱紧,捂住他后颈的伤口自问自答:“为什么做不到,难道你想起了什么吗?” 他的语气太过温柔,温柔到可怕,仿佛爱人的耳语,可吐出的全是骇人的说词。 “甚至是杀死我也可以,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我准备销毁掉你,如果你杀了我,你也会死的,这样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为什么要对我说谎呢?” 俞幼宁轻抚着傅恒之的脸颊,指尖冰凉:“你明明最讨厌说谎,还是你想报复我,或者……在怪我将你的身体变成了这样?” 他的话血意太重了,傅恒之脑海中涌现出一个荒唐可怕的想法。 仿生人会做梦吗? 仿生人会流血吗? 也许他并不是什么觉醒了意识的仿生人,而是活生生的人类,却被俞幼宁制作成了仿生人。 俞幼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销毁的,并不是他觉醒的数据信息,而是他私自将人类改造成仿生人的罪.证。 这个世界的俞幼宁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需要的不是正常的爱人,而是和他一样疯狂的同类。 他眼神的变化很快被俞幼宁察觉,俞幼宁兴奋地揉着他头发:“猜到了嘛,好聪明。” “你好可爱,但你不乖。” 接着傅恒之便意识全无。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与俞幼宁之前的处境彻底调换。 被关在别墅里的人变成了他,而面前的俞幼宁,正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认真地调试着设备。 这设备眼熟得很,显然就是上次他用来清除俞幼宁记忆的设备。 傅恒之试图反抗,用自己的能力控制设备,却发现自己的信号早已经被封锁,无法连接任何电子软件。 俞幼宁侧头轻笑,劝小朋友一样哄说:“不要闹哦。” 傅恒之无法开口说话,也不知道怎样说服一个疯子和他好好交流。 连接他身体的线路传来电流,很快摧毁他的意识。 他听见嘀嘀嘀的电子音流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轻柔的声音将他唤醒。 “现在你可以睁开眼。” 他睁开眼,面前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男人,身穿着白衬衫,抬手将一支艳红的玫瑰送给自己。 “喜欢吗?” “喜欢。” 男人慵懒的靠在床上,脚.踝白皙细嫩,粉圆的足尖轻点在他腹部打转:“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傅恒之,XSJ0678仿生系统。” “我呢,我又是谁?” 傅恒之眨眼,目中泛起暗红:“俞幼宁,我的主人。” 俞幼宁眼中泛起愉悦,足尖下移不轻不重地踩住他,抬眼看过去奖励般的夸赞:“很好。” “那么现在,你最想要做什么?” “拥有你。” “真乖。” 第11章 藏污 俞幼宁醒来后坐在床上独自发呆了好一阵,才面无表情地起床。 昨晚打着游戏突然倒在床上睡着,睡姿不正导致他脖子落枕,连洗脸刷牙也不敢低头。 傅恒之倒是醒得早,二十分钟前就给他发了消息。 俞幼宁没敢看,临出门的时候才瞄了一眼,看到他发来一条链接。 【书籍推荐:《刑法》】 俞幼宁:…… 还真是天道好轮回。 他深吸口气,拒绝回复,心里尴尬地几乎扣出一座梦幻城堡。 救命啊! 他怎么会做那种事情!!! 亏他之前还骂傅恒之是大变态,现在倒好,变态竟是我自己? 没关系深呼吸,梦里的俞幼宁和现实的他无关,又没人会知道,不怕不怕。 俞幼宁竭力给自己做心理疏导,看看时间也没空聊天,直到出门坐在车上,都是一脸神游状态。 吴峰叼着包子口齿不清念念叨:“……主要是那个姓齐的制作人,他家里有事换了人去,结果纪潇觉得不重视他,说不去就不去了。” “反正咱们最近都在本地,白哥的意思是看你,去个慢综玩玩也挺好,哥您考虑一下?” 俞幼宁满脸凝重:“除了我,只有他记得这件事。” 吴峰满头问号:“啥?” 俞幼宁眯起眼:“你觉得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失忆?” 吴峰:??? 俞幼宁烦躁地揉揉脸:“我如果去锤他脑袋一下,会不会失忆?” 吴峰急了:“不就去个综艺,不想去就不去呗,打人干啥!不能打人!” 司机听着热闹,差点闯了红灯,猛地一踩刹车让吴峰手里包子险些掉下去。 俞幼宁这才回神,盯着傅恒之发回来的链接,冷静下来。 吴峰追着问:“那我就给白哥说你不去了。” 俞幼宁茫然看他:“什么不去了?” 吴峰:…… 白说了。 最后俞幼宁还是答应了要去慢综艺的工作,很快丢掉乱七八糟的杂念,低头认真看腿上的剧本。 他手里的是个武侠本子,编剧年轻不大有名气,听说是大前辈陈怡桦导演的侄子。 俞幼宁倒是不在乎有没有名气,关键是他喜欢这个角色,于是戳吴峰问:“认真说,觉得怎么样?” 吴峰看他手里的剧本,为难道:“你怎么还惦记这个本子呢,白哥肯定不会同意的,你现在这个咖位拍男二给人作配,除非剧组请你演男主角,不然白哥肯定不会答应的。” 见俞幼宁脸上不高兴,吴峰接着劝:“再说,本子好是好,可也得看谁拍呀,你男二演的再出彩,结果导演和男主角一通胡来,再来几个宁西这样自带光环非要加戏的,咱们多亏本,费力不讨好。” 俞幼宁垂眼扣了扣本子缝隙:“可我不适合男主,我就适合男二,也喜欢这个角色。” 吴峰没再劝了。 俞幼宁性子执拗,连亲爹都压不住他,也就白浔那种自带气场的人管得住。 车继续开,俞幼宁不管吴峰了,继续偷偷看剧本,想象着自己去演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直到车开到公司的地下车库,俞幼宁才偷偷摸摸将剧本放回包里。 十分钟后,白浔走过来,坐到司机的位置,俞幼宁难得乖乖喊人:“白哥早。” 白浔点点头,调整了一下驾驶座位。 他身穿板正的黑西装,四十出头,板寸,将近一米九的个子,腿长气压低。 不是俞幼宁怕他,而是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打怵。 这位回国做经纪人之前,整日都在国外摸枪扛炮。 白浔调整好后视镜,才开动车子随口问:“休假过得怎么样,你爸身体还好吧?” 提到俞鸿,俞幼宁就有些烦躁:“他好着呢,我回家住几天,这看不惯那不对劲的,就差把我拉到山里操练十天半个月了。” 白浔笑了一声:“感冒好了?脸色好像还是差,可以多吃点,你不胖。” 俞幼宁听他语调轻快,像是心情不错,往前凑问:“哥,和你商量个事情好不?” 白浔挑眉:“你先说,我听听看。” 俞幼宁斟酌问:“我能不能接宁西那部戏?” 白浔:“主角?” 俞幼宁心虚:“男二……” 车子打了个弯,俞幼宁身体跟着一晃,白浔声音有点冷:“真敢提。” 吴峰坐在副驾驶,大气都不敢出,俞幼宁打开包的手一顿,小声说:“我就问问。” 白浔侧头看后视镜:“没说你,我说宁西。” 俞幼宁松了口气,却见白浔开错了道,一脚油门就踩下去上了高架桥,着急的开口提醒:“哥,走错了。” 今天他们是要去见红峰影视的应总,应总可是出了名讨厌时间概念差的人,这一脚油门下去上错了桥,想绕下来可要一个多小时。 白浔按着耳机说:“见面推迟了。” 俞幼宁奇怪:“推迟?为什么?” 吴峰开始也疑惑,很快表情变得严肃:“好像有车跟在后面。” 白浔冷声道:“车上有定位器。” 吴峰惊悚,左右翻找,白浔开口打断:“别找了,在停车场就被我扔了。” 这样的事吴峰第一次碰到,俞幼宁却已经遇到过很多次了。 眼看吴峰整个人都暴躁起来,拍拍他肩膀安慰:“没事,甩掉就好了。” 最后吴峰看看一脸冷漠的白浔,又回头看看安慰他的俞幼宁,笑出声来:“这怎么搞得好像被跟踪的是我一样。” 俞幼宁当然心情很差,但有白浔这颗定心丸在,这些事情也不用过于在意。 只是因为这个插曲,他一整天的工作量被迫后移压缩,直到深夜才终于有了一点自己的时间。 白天的会面敲定了年底进组的一部科幻剧,让他心情还不错,只是一天不停转下来,应酬让他觉得比进组拍戏还累。 而除了工作的事情,他脑袋里还转着晚上入梦的事。 俞幼宁并不是那种手机不离身的人,如无必要,他甚至可以远离一切电子设备生活,所以直到回了家,他才又翻出手机一条条回复消息。 翻着翻着就看到了来自于廖鹏飞和曲意的嘲讽。 两排专门艾特他的黑体大字:不行。 俞幼宁:…… 懒得搭理他们,俞幼宁略过那些没用的消息,最后翻到了傅恒之。 同样忙碌的傅影帝一天没有动静。 俞幼宁打开社交软件才看到傅恒之的新电影要上映,大家都在忙着宣传,粉丝敲锣打鼓的欢庆。 怪不得没动静,看来也忙得团团转。 俞幼宁尴尬了一整天,最后靠在沙发上思考,傅恒之都没不好意思,一个梦而已,他俩又没有真的怎么样,干嘛要不敢说话? “他变态的次数还比我多呢!” 俞幼宁自言自语,咬着指甲纠结。 最后他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谨慎地给对方发了个表情包。 [俞幼宁:猫咪探头.jgp] [傅恒之:我在。] 没想到傅恒之竟然秒回,俞幼宁倒是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心里的别扭劲儿还没彻底过去,做了坏事的心虚感萦绕不散,最后反倒是傅恒之播了语音过来。 俞幼宁被铃声吓了一跳,犹豫了十几秒才点了接听。 傅恒之的声音有些疲惫,先传来咕嘟嘟的水声,应该是在接水,几秒后才开口问:“回家了吗。” 他语气太过平淡,让满脑子废料画面的俞幼宁安心不少,想想还是客套地说:“已经在家里了,我看到你的电影要上映,恭喜。” 傅恒之喝水润了嗓子,听起来没有那么哑了:“谢谢。” 两人都诡异的沉默一瞬,俞幼宁清了清嗓子正要说正事,却忽然听到有敲门声,于是放下手机:“稍等,有人敲门。” 俞幼宁跑去门前,开了影像看,门口却空无一人。 他心里奇怪,难道听错了,回到客厅继续说话。 傅恒之问:“你有事情要忙吗?” 即便对方看不见,俞幼宁还是下意识摇摇头:“刚刚听到有人敲门,可能是我听错了。” 听到对方喝水,俞幼宁才想起自己今天还没吃感冒药,虽说他的感冒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但总还是按照医嘱乖乖听话。 傅恒之耳朵灵,听到铝箔纸响就能听到:“还没吃药?” “忘记了。”俞幼宁吞掉药片才接着说:“那你今天打算怎么办?” 他问的当然是梦里的事。 傅恒之打开手机里的金色软件,盯着上面显示已发表的文章,心里暗想,他们今天应该不会再进入那个梦境了。 自他们第一次进入那个世界后,文章后面就一直有三天后发表的倒计时,而现在这个倒计时已经消失了,文名也从红色变成了绿色。 但显然俞幼宁并没有再仔细看。 傅恒之沉默下来,俞幼宁以为他是没办法,主动提议:“对了,这次你记得千万不能再撒谎了。” “或者你就假装成之前的样子?” 俞幼宁冥思苦想,忍不住又咬指甲:“问题是这个人设也太难搞了,我也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 摸得准就怪了。 那个世界的俞教授是个活脱脱疯子,而现实中俞幼宁只是会演戏的暴躁小狗勾。 天差地别。 俞幼宁严肃说:“我想不出办法,我没演过这么变态的角色。” 傅恒之忍不住笑,俞幼宁听到,不大开心地问:“你笑什么?” 他在认认真真地想办法,这个人白长了颗聪明脑袋,就只会笑。 傅恒之立刻止住笑,态度良好的道歉:“对不起。” 俞幼宁长叹了一口气,眼看时间已经爬到了十一点,心情越来越差,正要挂断电话,却突然又听到咚咚的敲门声。 这次的声音不小,不仅俞幼宁听见,就连傅恒之也听到了。 俞幼宁奇怪:“这次不是我听错吧,你听到了没?” 他就要起身,傅恒之警惕地压低声音问:“戴着耳机吗?” 俞幼宁明白他的意思,应了一声,没有挂断电话,小声说:“影像里没人……” 可等他话音落下,咚咚咚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次的敲门声比之前都要大声,可对着门口的影像却依然没有半个人影。 俞幼宁被这声音震得退后几步,看着空荡的走廊没敢出声。 傅恒之迅速起身出门。 “别挂断,我去联系门卫和白浔,不要开门。” “等我。” 第12章 藏污 室内安静下来,只有风吹动窗帘的细微声响。 俞幼宁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放进口袋里,按着耳机盯着门口,眼神异样。 他身上的气息骤然变得冰冷,与平日的样子不大一样。 咚咚咚—— 巨大的敲门声再次传来,像在向他示威。 俞幼宁凝视着门上的视讯设备,微微俯身察看,影像里依旧空无一人,空荡荡的走廊让人感到诡异。 然而当俞幼宁仔细看着实时监控的画面时,却发现了一点若有似无的微黄光晕从走廊尽头透进来。 走廊的拐角处,有一扇高窗,天气好的话,夕阳的光会从这扇窗洒进来。 可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怎么会有阳光呢? 雕虫小技。 俞幼宁嗤笑一声,回到客厅说:“应该是私生吧,今早就跟踪我来着,监控被换掉了,外面有人……白哥问我怎么回事,你说的?” 傅恒之应了一声,车辆行驶的声音传过来。 俞幼宁惊讶:“你不是真的要来吧!” 傅恒之蹙眉:“不要说话,仔细听着。” 俞幼宁浑身不自在,想到傅恒之要来,比碰到私生的反应还要大:“不用了吧……” 话没说完,电话铃声响起,切断了两人的语音。 手机上显示着一个俞幼宁从没见过的号码。 他任由手机响着没动,也没有挂断,直到铃声自己结束。 语音恢复连接,傅恒之焦急地问:“电话怎……” 没说完一句话,来电铃声再次响起打断。 俞幼宁眯起眼,仍然没有伸手去点。 门外咚咚咚的敲门声接着响起,似乎暴怒地要将他家的门敲烂。 可他仍然没有按掉来电,反而将视线投向了卧室。 因为俞幼宁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早上他离开之前,卧室门明明是开着的。 拨打电话多次占线后,傅恒之讲电话拨到了白浔那边。 对这个十年前凭空出现的经纪人,傅恒之的公司也是有来往的,两人算不上熟悉,但多少算认识,还是有联系方式的。 得知了具体情况后,白浔却出乎意料的冷静:“好,我已经通知了物业和门卫,你到哪里了?” 傅恒之一路油门猛踩,严肃道:“十分钟能赶到。” 白浔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抱歉麻烦了,但情况紧急,请先去帮我救个人吧。” 傅恒之语速极快:“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白浔慢悠悠地穿外套:“我的意思是,请您务必帮我拦住俞幼宁。” 傅恒之费解:“……什么?” 白浔沉默片刻:“傅先生,你知道除了做演员,俞幼宁最适合做什么职业吗?” 傅恒之没说话,白浔笑了一声。 “他适合去部队。” ——咚咚咚!! 敲门声不断,俞幼宁站在客厅,左边看看门口,右边看看卧室。 门外的过会肯定有人来收拾,里面的这个…… 俞幼宁活动了下手腕:“算你倒霉。” 他冲卧室门看了一眼,转身走到客厅的挂壁墙边,看来看去,挑了个根用来做装饰的高尔夫球棒。 质感不轻,打狗应该也挺痛的。 俞幼宁故意放重了脚步声,开了门后用球杆推。 室内空荡,他不喜欢乱七八糟的装饰,卧室的布局一目了然。 于是他走大步走进去,站在床前察看。 藏在门后的男人眼睛发亮,癫狂地张开双臂冲他扑过来。 俞幼宁迅速地回头挥杆,猛地打中男人的头部。 而即便被打,男人也像是感知不到疼痛地往前凑,试图将他扑倒在床上,嘴里不断喊着他的名字。 俞幼宁觉得恶心,低骂了一声,彻底压不住心底的火气。 “很好,你自找的!” …… 十几分钟后,警察从俞幼宁家里带走了两名嫌犯。 其中一人受伤严重,好在除了头上流血的那处看着吓人,其他都是皮肉伤。 白浔揪着俞幼宁给傅恒之道谢:“快谢谢傅先生,没让你和他们一起进去吃牢饭。” 俞幼宁眯起眼看过去。 傅恒之识相的推拒:“不用。” 他只知道俞幼宁凶,却没想到会这么凶。 要不是他及时赶到,那人估计头都要被球杆打爆。 他心里一阵冰凉。 想想梦里自己干的那些事,要不是人设压制,估计自己也该是这个下场。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可俞幼宁这会儿却没了刚才打人的凶狠样子,一个劲儿地往白浔身后躲。 他不想看见傅恒之,不停催促道:“我这里没事了,你……你回去吧。” 白浔奇怪地回头。 除了自己,他还没见过这臭小子怕过谁。 傅恒之抿唇,往后退了一步,礼貌道:“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眼看着傅恒之真的走远,俞幼宁才跳出来,见白浔盯着自己,不自在的左看右看。 果然白浔下一秒就问:“你最近和傅恒之走得很近?” 俞幼宁立刻反驳:“我才没有!” 白浔静静看他。 俞幼宁最怕他这种眼神了,顺嘴胡说:“我就是看到他有新电影上映,去道个喜而已。” 白浔:“你给他道喜?两个月前,他代言被人抢掉,你欢天喜地给吴峰发了三天红包。” 俞幼宁试图挽尊:“我那会儿不是不懂事吗。” 前后三个月不到,突然就变懂事了? 白浔多了解他,撅个屁股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听他满嘴跑火车就没再说话,拎着他去派出所录口供。 忙了大半宿,第二天一早通告发出,俞幼宁再次喜提热搜。 粉丝忙着心疼,激情输出,就连路人也怜爱了一下受害者,黑粉成群结队出没,整个网络俨然成为另一个战场。 然而俞幼宁顶着黑眼圈,却高兴地不得了。 因为他后知后觉的惊喜发现,昨晚竟然没有入梦! 俞幼宁第一反应就是发消息给傅恒之。 可等到翻找手机的时候才想起来,因为自己信息泄露的事情,所有的设备都已经被白浔拿去重换了。 当然也包括手机号,私人账号,各种绑定的东西,包括他的住处,也都要跟着换掉。 麻烦死了。 而昨晚做了笔录他才知道,原来那两个变态私生竟然是亲兄弟。 本来他们是一起去的,结果弟弟进去后就把哥哥关在外面。 哥哥平时被欺负惯了,开始听话地在外面蹲着,可等俞幼宁进去以后又开始觉得心理不平衡,于是接二连三地疯狂敲门。 俞幼宁又恶心又感到不可思议。 真他妈是离离原上谱。 于是他只能闷头在白浔家里补觉,直到被吴峰叫醒,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问:“几点了?” 吴峰将新手机递给他:“四点多,没事,今天的工作白哥都给你推掉了,白哥说让你这段时间和他一起住这里,等风头过了再搬。” 俞幼宁嗓子爆干,一口气喝掉一大杯水,才惊恐地回头:“我住这!” 吴峰露出同情的表情:“是这样的。” 俞幼宁感到费解:“他……是嫌我活得太久了吗?” 吴峰有幸体验过和白浔住在一起的感受。 夜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这人都会跳起来巡视一圈,大半夜能活活把人吓死。 俞幼宁闭了闭眼,打开新手机添加好友。 软件有大批复制好友的功能,还算方便,他顺便把以前不好意思删的人也排除掉了。 轮到傅恒之这里,俞幼宁手指犹豫。 昨晚没有再强制进入那个梦,是不是说明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俞幼宁咬着指甲思索。 吴峰小心提醒:“白哥说过,让你别再啃指甲了,不然打掉你的手。” “管那么多。” 俞幼宁抬头瞪他,嘴上凶巴巴的,却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不让……就不咬呗。 吴峰和俞幼宁认识时间久,但真跟着他做助理的时间也才半年多,好奇地问:“我其实之前就想问来着,你胆子这么大,怎么也怕白哥呢?” 俞幼宁不咬指甲,就改咬嘴唇了,果断回答:“因为我打不过他。” 吴峰笑了:“白哥怎么可能会打你呢。” 俞幼宁说:“我们俩第一次切磋的时候,他打折了我两根肋骨。” 吴峰:??? 俞幼宁转头拍拍他肩膀:“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手重收不住,所以记得,千万别惹他发脾气。” 吴峰吞了吞口水:“记住了!” 俞幼宁最后也没将傅恒之加回来。 没工作他就看看剧本,看着看着时间又混到了晚上,脑袋里也跟着又胡思乱想。 果然即便换了新手机,那个可恶的金色软件也仍然在,俞幼宁翻了个白眼,戳进去仔细查看,这才发现文章显示的是已发表。 点开链接,下面甚至有了几个评论! 他被吓得坐起身,心惊胆战地看着下面嗷嗷叫着好香好香太太好棒的一片欢呼,心脏怦怦跳不停。 这什么鬼东西。 还真的发出去了? 他这才又点进去正文仔细看,翻阅着让人面红耳赤的文字整个人都要燃烧。 救救命啊! 到底发在什么地方了! 俞幼宁着急地翻找删除按钮,却怎么也找不到,而这链接也只有文章的名字,没有显示具体地址。 他又不能大张旗鼓地找人删除,瞬间血压都飙高了。 最后俞幼宁涨红着脸,决定选择眼不见为净。 只要他没看见,这个东西就不存在。 就是这样的,没错! 俞幼宁深吸口气,躺在床上半宿睡不着,碍于在白浔家里,也不敢去阳台吹风冷静。 左右睡不着觉,他鬼使神差地又点开了这篇同人文,大脑自动过滤那些颜色废话,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鬼人设,折腾了这么多天。 最后发布的版本,实际上算是这几天剧情的融合。 文中的俞教授,其实是个自小父母双亡,被整日酗酒的姑姑收养的可怜人。 要不是为了遗产,姑姑也是不想管他的,没人疼没人教的小孩努力长大,唯一给他温暖的是邻居家的哥哥傅恒之。 可即便是这个不负责任的姑姑也没活多久,就因为疾病撒手人寰了。 这个女人并没有给他什么亲情与爱,可在失去最后一个亲人以后,俞幼宁还是惊慌害怕得几乎窒息。 他像是与整个世界脱离了联系,原来所有人都会离他而去,只剩下一捧灰。 但傅恒之绝对不可以! 于是俞幼宁做了一件疯狂而大胆的事,违禁将傅恒之改造成了仿生人。 他是不懂爱的人,当然也不会管傅恒之会不会愿意,他只要傅恒之能够留下,这双眼只看着自己。 可随着时间流逝,他变得越来越贪心。 这样炽烈的感情,仿生人无法理解,即便他懂得喜怒哀乐,却在俞幼宁一遍遍问他自己是谁时回答:你是我的主人。 他渴望着傅恒之有和自己一样的心情,又惧怕傅恒之想起以前的事,会嫌恶仇视地看着他。 俞幼宁不要主人,而是爱人。 无法填补强烈情感需求的俞幼宁备受折磨,最后还是释放了他的思维。 可当他又一次问自己是谁时,傅恒之似乎还是不懂,迷惑地回答这个说过千百次的问题。 你是我的主人。 俞幼宁终于明白,傅恒之是他近在咫尺却永远无法彻底融合的半身。 不如杀了他,永远在一起! 不行,他想要傅恒之是温暖的…… 俞幼宁彻底成了疯子。 他在毁灭和生存之间徘徊,是操控者,亦是被操控者。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骇人听闻的阴暗想法,傅恒之从始至终都是最清楚的。 他心甘情愿地献出身体献出灵魂,愿意被彻底操控,成为听话的傀儡。 因为从一开始,那些温暖与美好纯粹,就是恶魔撒下引诱痴人的饵。 或者说,他们本就是同类。 因渴望和占有而生嫉恨,投身黑暗化为修罗,浓烈自私的爱.欲纠缠无休无止,坠入嗔痴之渊不得解脱。 请爱我至死。 第13章 藏污 接下来的几天,俞幼宁再也没做过梦。 于是他也没再添加傅恒之的好友,更是在行程上加倍慎重,杜绝一切见到傅恒之的可能。 见什么见,稍微想想傅恒之这三个字都要连夜逃离地球了好不好! 吴峰倒是不奇怪,以前他们的行程也是错开的,一是为了避免同时出现有不必要的舆论争端,二也是因为俞幼宁自己不喜欢。 只是看起来,最近这个症状似乎加重了。 而另一边,傅恒之连着几天魂不守舍,没事就喜欢盯着手机发呆。 陈毅看不下去了,抢了他手机问:“怎么这几天没见你和俞幼宁联系了?” 他了解傅恒之,扎心窝一扎一个准。 傅恒之撇他一眼,抿唇道:“没联系。” 他垂下眼,呢喃道:“本来就不待见我,现在彻底没戏了。” 陈毅没听清他后面说什么。 天太热了,他调低了空调温度,咬着冰淇淋大咧咧地坐椅子上挺尸:“你说俞幼宁到底怎么回事,从小到大你也没惹过他吧?” 傅恒之觉得他烦,起身去倒水:“我哪知道。” 陈毅一个鲤鱼打挺蹦到他身边:“你说实话,你现在真没再惦记他了?” 傅恒之面无表情:“没有。” 陈毅撇嘴:“那你说说为啥这么多年一直没找对象?我媳妇都怀二胎了,你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呢,你觉得这正常吗。” 傅恒之将水杯重重往桌上放,咔嗒一声:“没有喜欢的。” 陈毅抱着手臂笑:“屁,你是心里有人占着位置,装不下了。” 傅恒之脸色不大好:“你到底有什么事?” 陈毅笑得开了花似的:“这不是我家宝宝说,让我来问问你,她那个姑舅爷的表侄女的闺蜜她姐姐特喜欢你,人家知名院校硕士,长得好看家庭条件也好……” 傅恒之转身就走。 陈毅没追过去,恨铁不成钢。 “嘴硬吧你就,等人家到时候有对象了,有你后悔的。” 已经远去南方的俞幼宁刚下飞机,就狠狠打了个喷嚏。 吴峰把薄外套拿给他:“不然还是穿上吧,你感冒刚好?” 北方的天空艳阳高照,南方却正阴雨连绵。 闷热的天气被雨微微驱散,气温的确是最近最凉的一天。 俞幼宁火气旺,并不觉得冷,揉揉鼻子拒绝了外套:“总觉得有人在骂我。” 吴峰忍不住笑:“那可能有点多。” 俞幼宁瞪他:“你好烦。” 他这次来参加一位前辈导演作品的首映,接着还要飞去都城看秀,再去西南的话剧圣地进修学习。 飞来飞去的日子俞幼宁习惯了,这些天还算是轻松的,暑假马上到了,他还要抓紧去录那个生活类慢综艺。 本来他只是飞行嘉宾的,结果白浔不知道怎么想的,让他变成了常驻。 俞幼宁很少参加综艺节目。 之前上过综艺,也只是为了给新戏做宣传,生活类,慢综艺,这两个词怎么看都和他不搭边。 因为他本来就是个没什么生活的人。 俞幼宁少年成名,平时闲下来后也没有出去走的习惯,不爱出去玩,也没什么格调,娱乐项目也就是运动看剧打游戏。 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去这种综艺节目,会不会让人觉得很无聊。 但白浔坚持要让他去。 因为在大众的印象里,俞幼宁是个家世优越,脾气又不太好的富家子弟,所以不管他自己有怎样的成就,都会被家庭和童星出身这一点掩盖。 俞幼宁又不是个会想办法解释的性格。 久而久之‘脾气差’、‘靠背景’、‘眼高于顶’,诸如此类的标签就牢牢贴在他身上,直到现在也摘不下来。 白浔觉得这样下去,很不利于他的事业发展。 俞幼宁不可能永远带着少年冲动的标签,因为随着他的年纪越来越大,少年这个词再放在他身上,显然已经不合适了。 转型的方案公司一直在做,俞幼宁也需要和过去的自己做一个和解,让大家了解到真正的他究竟是什么样子。 俞幼宁脸上无所谓,但其实他还是很在乎粉丝印象的。 表面上超酷,实际偶像包袱相当重。 湿润的空气让他呼吸不畅,他久居北方,对南方这种闷热并不喜欢,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变得潮湿。 更别说雨声不断,一直钻进他耳朵里。 俞幼宁烦躁极了,本就不喜欢雨天,现在更是听到就会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已经五天没和傅恒之联系了,傅恒之那边也没有动静。 仔细想想,他这边尴尬的要命,大概傅恒之也一样,巴不得和他老死不相往来才对。 俞幼宁松了一口气,戴着帽子口罩偷偷溜到车上,趁着时间还早,拉着吴峰去吃当地一家超级好吃的火锅。 等他们坐在包间的时候,外面的雨彻底大了起来。 吴峰庆幸道:“幸好进来得早。” 俞幼宁摆手让他赶紧吃。 吴峰其实也不饿,吃了没几口就开始刷手机,俞幼宁奇怪:“看什么呢?” “哦对忘了说,我过两天没法跟着去录那个综艺,我爸最近总说头晕,我早上和白哥请了假,陪我爸我去看病。” 吴峰点点手机给他看:“这都是备选的助理,你再想想有啥要求,我和人说清楚。” 俞幼宁咬着笋尖说:“也没什么要求……恩,会打游戏的,别太菜?” 吴峰被逗笑了:“哥,你这是找陪玩呢。” 俞幼宁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这样吧,你让他们直接加我,到时候我把他们拉个群,挑两个就够了,不用那么多,录个综艺……两个人就忙得开。” 首映的电影是现实题材,很打动人。 出来的时候俞幼宁眼睛红红,他好面子,戴上了墨镜不让人发现。 吴峰提醒:“哥,大晚上戴墨镜真的很神经病。” 俞幼宁吸吸鼻子,摘掉墨镜压低了帽檐,礼貌和邱导演说再见。 结果没想到却被人拍到送上了热搜。 #俞幼宁 邱尚峰黑脸# 再一点开就是照片抓拍,他戴着帽子满身冷漠,而邱导笑着和他摆手。 评论区瞬间炸裂。 [服气,看首映的也不是他一个,别人都转发了微博推荐,就他现在连个屁都没放。] [俞幼宁才26吧?让邱导这种级别的老前辈笑脸相送,还他妈好意思黑脸,他家到底什么背景??] [有人扒过他,被抓了,别问,问就送你吃橘子。] [无语死,路转黑。] [呵呵,现实题材电影,底层人民的悲欢喜乐他能有感触就怪了,估计是看不懂吧。] …… 俞幼宁没看那些评论,因为他正认认真真地写观后感。 他对邱尚峰还是很尊敬的,这个电影也的确拍得很好,值得被更多人看到。 然而等他的小作文发出去,那条黑热搜却热度更高。 [不骂就不发,您多大腕儿啊?] [就这点字写俩小时,爷笑死。] 诋毁的话铺天盖地,俞幼宁的粉丝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反黑掐架,紧巴巴地护住自家崽崽。 俞幼宁的粉丝多半都是妈妈粉姐姐粉。 他从小拍戏,这些老粉相当于是看着他长大的,心里已经把他当做自己家的娃娃了。 自己家的孩子自己可以说,别人怎么能说呢? 俞幼宁看惯了,对这些话基本免疫,只是看着黑热搜挂了两个多小时,热度越来越高,而邱尚峰那边却也没什么动静,心里觉得有点凉。 这种事情,俞幼宁自己是解释不清的,但其实只要邱尚峰出来替他说句话,就不会掀起什么太大风浪。 但显然邱尚峰是看上了他身上的流量热度,宁愿得罪人,也要给用这个话题给自己的电影冲热度。 这样的事圈内很常见,但套在俞幼宁很尊敬的前辈身上,实在让人心寒。 他推后了一个杂志的拍摄,特意飞到宜城参加这场首映,给足了邱尚峰面子,结果却被人当成了冤大头。 吴峰气得在屋里团团转:“这不明摆着给咱设鸿门宴,我现在估计照片都是他们找人拍的。” 俞幼宁顺手打开了游戏:“也有可能。” 吴峰惊住,回头看他:“你还有心思打游戏呢?” 俞幼宁抬眼说:“邱尚峰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想退休了,这应该就是他人生中最后一部电影,一拍就是四年,想方设法带热度也是正常的。” 吴峰做不到他这么佛系:“哥你不生气?他这样多恶心人啊!” 俞幼宁挨个领取登录奖励,叮铃声音不断:“生气呀,但我猜现在就是打电话过去,他也不会接的。” “还要不要脸了!” 吴峰伸手拿外套:“我找他们去。” 俞幼宁拉住他:“放心,白哥会解决的,我们等着就是。” 吴峰以前是做设计的,大半年前才转行给俞幼宁做助理,见他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不禁好奇:“哥,你以前是不是遇到过很多这样的事?” 俞幼宁点点头:“对啊,基本操作,这个圈子追名逐利,能保持本心的人不多。” 他说罢冲吴峰挑眉:“所以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 一副快夸我快夸我的样子,彻底将吴峰的坏心情冲散了,钦佩的感叹:“白哥是真的厉害。” 俞幼宁垮下脸:“你怎么不说我厉害?” 吴峰扔下外套,坐他对面:“你看,每次一出了事你就原地坐下打游戏,真正去解决问题的都是白哥。而且他真的好强,追踪器这种东西他都能立刻发现,把你护得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 俞幼宁白他一眼:“上号上号,来打游戏。” 吴峰不理他:“打什么游戏,我还得面试助理呢,回去了,哥你也别玩太晚。” 说完转身就出门回了自己房间,不管俞幼宁死活。 俞幼宁嗤了一声,低头认真玩游戏,打了两把觉得眼花才停住,站在窗边往远处看,让眼睛能尽量舒服一些。 他玩得克制,总共也才半个小时,再点进热搜的时候,没想到热搜界面已经换了。 实时第一:#俞幼宁看《烽烟》哭红眼# 实时第二:#邱尚峰解释# ……草。 第二条他可以理解,第一是什么鬼啊! 俞幼宁深吸口气点进去,竟然就是自己刚看完,坐在座位上擦了鼻涕之后的样子。 不仅眼睛红的吓人,鼻子也红红的,努力忍住不哭的状态。 啊啊啊救命!! 这谁拍得也太丑了吧!!!! 俞幼宁大脑缺氧。 看着粉丝在评论区亲亲抱抱揉揉崽崽,魂飞天外。 他气冲冲地打开白浔的聊天框,表情凶狠咬牙切齿地打字。 [俞幼宁:哥,怎么发这个照片呀……] [俞幼宁:猫猫委屈.jgp] [白浔:不是我。] [白浔:我给邱尚峰打电话他没接,后来他自己就发了微博解释。] 奇怪。 难道邱尚峰良心发现,不想过多抹黑他的形象,所以见热度刚上去就跳出来解释了? 还是说这事情真的冤枉人家,他小人之心了? [白浔:你新号加傅恒之了吗?] 俞幼宁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跳到傅恒之身上,眼皮一跳。 [俞幼宁:没有,怎么了?] [白浔:没事,之前你们有联系,还以为你转性了。] 白浔其实一直也搞不懂俞幼宁对傅恒之的敌意因何而来。 按理说,他们从小认识,两个顶流友好互动的话,也会让很多路人心生好感,可偏偏俞幼宁就是看不上傅恒之,活像是傅恒之抛过他家祖坟。 白浔本来以为傅恒之下午来要俞幼宁的账号,两人已经加上了好友,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于是他也没再讨嫌,结束了话题。 俞幼宁不大高兴,盯着傅恒之这几个字,心情又跟着复杂起来。 他知道白浔很欣赏傅恒之,所以总想让他们关系缓和交流。 其实不止白浔,就连他爸也喜欢傅恒之。 小时候他们住一个地方,傅恒之简直就是远近闻名的好孩子标准。 俞鸿是军人,而他妈妈师文君却是曲艺世家出身。 师文君发掘了俞幼宁表演上的天赋,早早送他去拍戏展露光芒,俞鸿思想老派,却觉得这不是正道。 为此夫妻之间吵过许多次架,直到师文君病逝前也没有真正和解。 所以俞幼宁小时候常常听到俞鸿拿傅恒之和自己做对比,久而久之也跟着厌烦傅恒之这个人,好像他的存在天生就是来对比他的瑕疵。 傅恒之成了全校第一俞鸿要说,傅恒之保送了重点中学俞鸿要说,傅恒之报了个什么比赛拿了奖俞鸿也要回家说,同时再拿出俞幼宁的卷子,把他钉在耻辱柱上。 但即便如此,小时候俞幼宁也是光环加身的小明星,那时候还能安慰自己,至少他是有一点比傅恒之强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长大后的傅恒之不仅成了他的同行,还要被更多人来和他比较。 简直就是个怎么也甩不掉的阴影。 看到傅恒之成了影帝的俞鸿怎么说?他说人家是全才,干一行成一行,什么事都能做到最好。 而且傅恒之又拍过很多军旅题材的历史电影,简直正对俞鸿的口味。 再看看俞幼宁拍的都是什么,不是给人家老子演儿子,就是拍些腻腻歪歪的偶像剧。 还拍吻戏,不知廉耻。 结果拍了那么多,也没带个女朋友回家。 俞幼宁一口恶气从小憋到了大,打俞鸿给他娶了后妈就不太回家,而这种复杂的敌视也随之套在了傅恒之身上。 他心里知道自己对傅恒之是带着有色眼镜对待的,可又无法控制这种情绪滋生。 总之眼不见心不烦,避开就是了。 而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吴峰的消息发过来,说是新助理加他好友了,让他通过一下。 俞幼宁这才将三个添加好友的人放进来,顺手将他们拉到了一个群。 [俞幼宁:你们好,具体情况吴峰都说过了吧?] [朱清瑞:俞哥好,说过了。] [俞幼宁:录制时间是月底,你们可以27号直接去禹城,我们拍摄要去山上,条件还好,但出行可以能不太方便,所以尽量多带些衣物。] [朱清瑞:好的俞哥!] [陈放:好的。] 第三个人没改名字备注,也一直没说话,俞幼宁只当他暂时没有看到,又接着谨慎问。 [俞幼宁:还有一件事,我的只有一个要求,就是避开傅恒之的行程,你们知道吧。] [俞幼宁:我不太喜欢傅恒之,所以如果你们是他的粉,那我们可能没办法一起工作,可以现在就退群了。] [朱清瑞:绝对不是!] [陈放:老板放心,我不追星。] [...已退出群聊] 俞幼宁:??? 他皱起眉,立刻把截图给吴峰发过去,追到他房间质问。 “这个人怎么回事?你怎么放了傅恒之的粉丝进来?” 吴峰刚洗完澡,满脸疑惑:“这不是我让加的啊,我选出来的是小朱和陈放,你不是说就要俩人。” 俞幼宁愣住:“那这个是谁?” 吴峰皱起眉,仔细看截图的头像和名字:“你等等啊。” 他打开自己手机翻找一阵,随后夸张地倒吸一口气,将手机拿给俞幼宁看。 “哥,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 “那个退群的不是傅恒之粉丝,而是傅恒之自己?” 第14章 诱蛇 这人怎么突然换头像了! 活了这么多年,俞幼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尴尬过。 即便之前梦中的事万分荒唐,可那又不是他的问题,所以除了别扭更多的是愤怒。 可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 俞幼宁捧着手机茫然说:“我好像把他气跑了……” 吴峰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现在咋办。” 俞幼宁简直想找条地缝儿钻进去,捂着脑袋摇头:“不知道。” 吴峰头发还湿着,摘了条干毛巾擦:“不然,我去替你道个歉?” 俞幼宁头都打大了:“道歉哪有替的,而且这事,好像也不是道歉能解决的。” 这事说不上多严重,他没说傅恒之的坏话,只是说自己不喜欢他而已。 可这话背地里说是一回事,明着人家的面说又是另一回事。 想了又想,最后俞幼宁躲回了房间,做了一连串的心理预设以后,猫在被窝里,忐忑的去问傅恒之在吗。 结果入眼的是红色感叹号。 傅恒之竟然气到把他好友都删掉了。 俞幼宁说不清自己现在什么心情,有种做错了事的心虚感。 换位想想,如果是自己的话,估计这辈子都把对方当成空气对待了。 他心情变得好糟糕,阴郁的几乎头顶长小蘑菇,强烈怀疑自己是在水逆。 然而又过了七八分钟,傅恒之竟然主动加回来了。 俞幼宁从床上蹦起来,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迅速通过。 [...成为你的新好友。] [傅恒之:抱歉,刚刚点错了。] 傅影帝向来滴水不漏,办事说话从来不会给人难堪,所以不管是圈内还是生活上,大家都乐于和他交往。 这一点在现在有了很好地体现,俞幼宁纠结的打了半天字,傅恒之的消息又接着传过来了。 [傅恒之:刚刚好像被你拉到了一个群里,我没看清楚,点错了。] 俞幼宁又不傻,傅恒之会看不到吗,会点错吗,明明就是被气到了。 可就是这样,也能压着脾气给他个台阶下。 但就是这样客气又体面的话,让俞幼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抱歉太突兀,说其他的话又不合时宜。 傅恒之最厉害的一点就是,他永远有办法用这样轻描淡写的话,让他不想交流的人闭嘴。 俞幼宁只发了个好的过去,两个人就再也没说话了。 结果不出五分钟,白浔又打电话过来问:“傅恒之是不是加你了?” 俞幼宁捂住脸:“加了。” 白浔听着有点高兴:“那记得谢谢人家。” 俞幼宁莫名其妙:“谢他?” “你以为邱尚峰这么容易放过你,是世俊向他那边施压了,让他赶紧出面解决,他这部电影世俊也是有参股的,所以他才会这么快出来。” 俞幼宁眨眨眼:“世俊,那不是……” 不是傅恒之的公司吗? 他突然明白了白浔是什么意思,按白浔的作风,两方肯定要擦起来火药味,可现在事情清清淡淡的被化解。 众所周知傅恒之在世俊是相当有话语权的,这很可能是傅恒之的手笔。 所以傅恒之刚帮了个忙加好友,紧接着就被自己气到了? 俞幼宁头疼的吼了一声,把白浔吓了一跳:“瞎叫什么。” “我……没事!” 挂断了电话,俞幼宁点开傅恒之的聊天框,发了个小猫顶花花的表情包过去。 其实他也觉得自己这样实属有点不要脸了,但不说句点什么也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俞幼宁:我刚刚听白哥说,你是不是帮我去找邱尚峰了?] 傅恒之回复依然很快,只回了个冷淡的嗯。 [俞幼宁:谢谢。] [傅恒之:这部电影世俊有参股,世俊不走黑红路线,是邱尚峰逾越了。] [俞幼宁:那也谢谢你。] 俞幼宁硬着头皮发消息,接着打字。 [俞幼宁:……你生气了?] [傅恒之:没有。] [俞幼宁:对不起。] [俞幼宁:猫咪认错.jgp.] 傅恒之没再回复,俞幼宁脑子打结。 他其实想不出自己究竟道什么歉,只是心里拧着劲儿不舒服。 傅恒之也不觉得他要道歉,所以不会回复,这本来就是没办法的事,本就是他自己在泾渭分明了界限后又擅自闯入。 他没有错,讨厌一个人需要道歉吗? 不需要。 俞幼宁又没有对着他破口大骂指指点点,只是在自己私人的领域里尽可能地避免碰到不喜欢的人。 等了半个小时没动静,俞幼宁泄了气。 没等他缓过劲来,就看到社交软件上,傅恒之工作室发布因行程原因,可能不会出席五天后的慈善晚会。 仔细算来,这应该是未来几个月内,他和傅恒之唯一会同时出现的晚会。 什么时候取消行程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取消。 俞幼宁颓然地放下手机:“还说没生气。” 整夜多事,他也睡不着,最后鬼使神差地点进傅恒之的朋友圈。 对方开了半年可见的动态,里面除了各种转发新戏道贺,就是什么科研项目进度的新闻头条。 傅恒之的父母是做武器研发的科研人员,祖上也都是教书育人的老师,是非常正统的书香门第。 然而就是这样的家庭,却出了傅恒之这样一个小怪物,好好的康庄大道不走,却要来闯娱乐圈拍戏。 最离奇的是,他们全家竟然还都很支持,和谐得不可思议。 俞幼宁看不懂那些科研项目,除了这些,傅恒之发得最多就是一只猫和一只狗。 猫是他爸爸养的,狗是他妈妈养的。 结果两口子工作比傅恒之这个影帝还要忙,只能推给傅恒之照顾。 俞幼宁羡慕地看照片,他也很想养宠物,可是他有家和没家没两样,自己买的房子也不常住,住得最多的就是各种酒店。 相比之下,人家过得才叫生活。 俞幼宁放下手机,脑袋里甚至开始反省自己一直以来,是不是对傅恒之都很嫉妒了。 直到手机再次振动,俞幼宁烦躁的接听,对面传来清亮的少年音:“哥,你是不是在宜城啊,我想去找你……” 说话的是黎哲,刚上初一的小屁孩,也是俞幼宁同父异母的弟弟。 俞幼宁虽然和俞鸿关系不好,但和这个弟弟还是和亲近的,皱眉问:“找什么找,我明天就走了,你怎么了?” 黎哲不说话,俞幼宁坐起身来:“是不是又和他吵架了?” 小孩大概觉得委屈了,说话带了点鼻音:“我不想在家里了,我想跟你走。” “你敢来找我,老头舍不得骂你,我可是要惨了。”俞幼宁笑了一声:“他又干什么了?” 黎哲说:“他说我成绩下降,给我报了三个补习班,还把我街舞课给退了。” 俞幼宁头疼,黎哲的事情他也不好多插手,只能哄着小孩说了个痛快,让他早早去睡觉了。 可实际上他也没办法,黎哲有亲妈在家里护着,怎么也轮不到他指手画脚。 而且他也知道俞鸿对黎哲这么严格,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个大号练废了,心里憋着劲想培养个精英出来。 这一晚上过的如梦似幻。 俞幼宁嗤了一声,蒙着被子睡觉。 梦境涟漪点点,他睡沉了,走进一片白雾。 鸟鸣与潺潺的流水声将他彻底唤醒,接着他被什么人使劲推了一把,整个身体栽到水里去。 山泉水冰冷,刺得他瞬间恢复了意识,气恼地爬起来回头看,却见是个穿着古装的长发男人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自己。 见他瞪着自己,男人冷笑了一声:“废物,你不是又怕了不敢去吧?” 俞幼宁:“你他妈才废物。” 他话音落下,刺耳的警报声就随之响起。 [黄牌警告一次,请宿主阅读人物设定,切勿OOC!] 时间暂停,眼熟的金□□面跳出,一本发着光的书在他面前缓缓旋转。 俞幼宁当场愣住了。 大爷的,又来!!! 见他久久没有动作,系统发出提示音,俞幼宁脸色极差,最后还是点了确定,阅读人设。 这次他所在的是一个修□□,而他的身份是名合欢弟子。 合欢宗,听着就很不正经。 俞幼宁闭了闭眼,接着往下看,这里的他是个天资不好的小弟子,面前的人是他的师兄喻徽,这次是带他进行历练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历练的内容是什么呢? 好听点说是历练,实际上是给他找个修为看得过去的修士,出来双修的。 因为合欢宗的修炼方法,是与修为高深的修士交/融,以特殊的双/修功法让二人的修为同时上涨。 所以很多人都不会拒绝合欢弟子的勾引,这让合欢宗成为很受欢迎的门派。 而这次喻徽给他选择的人,则是在虞山静修,被称之为长陵君的傅恒之。 俞幼宁看到傅恒之的名字,不知道是松口气还是提起口气。 他既庆幸没有在给他胡乱安排个什么人,脸上又开始烧得慌。 这次他的记忆倒是完全的,对这个世界也有着清晰的认知,他的任务就是要勾引傅恒之。 鬼才要去做这个任务。 但俞幼宁笃定系统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他混过去。 果然,等时间恢复流淌,喻徽丢给他一个布袋子:“合欢不养筑基都达不到的废物,七天之后,如果你还没搞定长陵君,你就滚出合欢宗,我也不会再给你解药了。” 说罢,喻徽转身丢了一枚玉子,玉子不断变大,他跳上去迅速地飞得没了踪影。 俞幼宁哪见过这么神奇的画面,随即有些兴奋的自己也试了试,结果什么也试不出来。 现在他什么事都记得清楚,自然对喻徽说的解药也心知肚明。 这还真是个麻烦,因为他这具身体中了毒,单是因为样貌好被捡回合欢宗的,结果却是个怂包,压根不敢去勾引人,也没有自己修行的天资。 他身上这毒没办法彻底解开,只能用高等药材慢慢养着,然而一个废物怎么配宗门供养,所以长陵君是他最后一个机会。 俞幼宁缓缓走进山中,顺着这条路不久,就看到了一个精致的小院子。 小院落在山间,附近是泉水,四周是竹林,山中多雾缭绕,简直是仙境一样的地方。 而傅恒之正在院中,穿着一身雪色长衫,黑发如瀑被一根玉簪束着,俊逸出尘,不似凡间俗人。 俞幼宁第一次这么直面感受到傅恒之的颜值,不得不说,这人就是天生的衣架子,什么造型落在他身上,都是锦上添花。 他看得出身,傅恒之却早就察觉了他,见他站在院子外面不动了,终于抬眼看过来,随手轻挥,一片竹叶如利剑般冲他眉心刺来。 俞幼宁没躲,也躲不开,他睁大了眼似乎是被吓住。 而那竹叶却在距离他眉心不足一厘米的距离停住了,最后轻飘飘地往下掉。 俞幼宁下意识伸手接住,低头才看到自己穿着一身红衫。 顿时红透了脸。 为什么,合欢宗的弟子服,会是红色的!! 这种太艳的颜色,俞幼宁如果不是拍戏的话,是绝对不会自己选择的。 见他傻愣愣的接树叶,又低头久久不说话,傅恒之终于走了出来,站定在他面前,伸手打手语问:你是谁?来虞山做什么? 俞幼宁目瞪口呆:“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当然知道这是手语,但他又没学过,怎么懂傅恒之到底在说什么,而仔细一想,他又惊讶问:“你不会说话吗?” 傅恒之点点头,示意他跟自己进去。 长陵君不常现世,自然也很少有人知道他是个哑巴,俞幼宁的剧情里没有接到这些信息,直到跟着他进了屋子也反应不过来。 傅恒之竟然不会说话。 他看不懂手语,于是傅恒之在纸上写下问话。 俞幼宁老老实实按喻徽教过他那样说:“我是合欢弟子,出门在外被人截杀,中了毒才进来的,这里好像比较安全,请长陵君不要怪罪。” 当然安全,虞山可是长陵君的地盘,那个想不开的会来,即便是喻徽也只把他送到了山下就走了。 这里有着极强的结界,而俞幼宁却是个身怀特异的人,任何结界对他都没有作用。 也正是因为这个特殊之处,合欢宗才想要好好培养他,没想到他却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送来献给长陵君,也只是卖个好罢了。 俞幼宁是没失过元阳的处子,漂亮又干净,长陵君要是喜欢,收下对合欢宗定有好处,若是不喜欢,赶出山去喂狼就是,也不麻烦。 合欢宗算盘打得响,俞幼宁也在警惕,心想这个世界的傅恒之不会又是个变态吧? 或者……他自己不会是个变态吧? 好在这位长陵君似乎是个君子。 听了俞幼宁的话,他抬手替俞幼宁诊脉,片刻后蹙眉写道:乌霜之毒。 俞幼宁当然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多谢长陵君,只是外面仍然有人追杀我,我能不能留下几日,暂避祸事。” 傅恒之眼神深沉,写道:虞山从不留人。 俞幼宁有些紧张,因为他目前的任务,就是留在虞山。 而根据他对这个系统地了解,如果这个任务不完成,分分钟就会跳转标签,切换成午夜场。 然而庆幸的是,傅恒之在沉默了几秒之后,再次下笔:最多三日。 [当前高甜值5%] 俞幼宁松了一口气,却听到外面传来许多杂乱的沙沙声,蹙眉看向窗外:“什么声音?” 傅恒之起身窗前,看向外面的时候眼睛有一瞬化作金色竖瞳。 沙沙声瞬间消失不见,他转身回来,落笔写下:无碍,山中风急。 第15章 诱蛇 虞山夜冷,俞幼宁晚上没吃东西,躺在床上瑟瑟发抖。 有阳光的时候还好,太阳一落下去,这山上就冷得瘆人,傅恒之修为深厚,既不用吃喝也不畏惧寒冷,搞得这竹屋中看不中用。 可俞幼宁只是个没筑基的凡人,实在捱不住了,跑到傅恒之的屋子敲敲门。 灯油燃着,烧出一种奇异的香味,傅恒之正在书案前作画,见他前来,微微侧头似在问话。 睡前搞出了那种乌龙事,其实俞幼宁还心虚,面对面地看着傅恒之难免露怯,于是在几步外站住,谨慎地问:“傅……长陵君,你这里有什么吃的吗?” 傅恒之脸上现出一瞬间的茫然,随后才反应过来,拢着袖子放好笔,起身走了出去。 俞幼宁本来是想跟着的,可傅恒之刚走出门就化作了一阵白雾消失,把他吓了一跳。 门口的璎珞穗子被白雾撩得摇晃,叮叮当当撞在一起。 俞幼宁本来是想出去看看的,可听着外面虫鸣鸟叫,再从窗子看看漆黑的山,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从没自己留在山中过夜,也从不知道晚上的深山有多恐怖。 傅恒之在的时候,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可傅恒之一走,他却开始觉得浑身不自在了。 但俞幼宁也算得上胆子大的人,所以这种不自在没持续很久,他走到傅恒之的书案前,企图从他的生活痕迹里搜索信息,免得又出现什么突发状况,打得他措手不及。 以现在的信息来看,长陵君应该是个脾气还不错的修士。 他口不能言,久居深山修身养性,耐心绝对足够,见到有人穿过结界突然出现,也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下杀手,还答应让他暂住几天,看来应该是个很和善的人。 当然,也不排除他是色.欲熏心。 俞幼宁可没忘记这是个什么原剧本,要处处小心才行。 他正发呆,却忽然觉得有种骨头缝里透出的冷痛感,这才想起自己今天的解药还没有服用。 喻徽给他的解药只有七颗,代表着他完成任务的时限,俞幼宁从袋子里拿出一颗,皱着眉毛吃下去。 这药不难吃,夹杂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放进嘴里没等着咽,就自己化成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 果然吃了药后,那种冷痛感便慢慢消散,体内像是多了一把火焰,从内而外地烧。 本来俞幼宁没吃东西还觉得冷,现在一点都不冷了,反倒热的满身是汗,顺着脸颊流到锁骨,打湿一身红衣。 夏日的衣物轻薄,这衣服的材质灵透,外面只是一层红纱,贴在身上让他有些不适。 而除了发汗,他的体温也逐渐升高,虽然驱逐了冷意,热度却又攀升,俞幼宁有些打晃,靠在窗下的竹榻闭上眼。 这药劲儿太大,他连神志都烧得有些不大清楚,迷迷糊糊地回忆,似乎之前吃这解药并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只是会流汗而已。 他满身不适,也想不到自己是在傅恒之的屋子里了,动来动去蹭的衣衫凌乱,腰上的红封散落在榻上,束.缚感稍微减,这才让他觉得好受了点。 俞幼宁面色微红,他闭上眼,顷刻间就睡了过去,却没听见外面传来嘶嘶沙沙的声响。 不多时,几条细蛇从窗上爬进来,悄悄落在他的身上。 即便俞幼宁不怕蛇,可如果此时他醒着,也一定会被吓得转身就跑,但现在他身上灼热,只觉身上落着冰冰凉凉的东西叫他舒服,于是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 这些蛇无一例外都是剧毒,普通人被咬上一口顷刻间就要毙命。 可说来奇怪,俞幼宁这样胡乱伸手去抓,他们却都乖乖的任由摆弄,也不张开嘴巴,反倒顺着他的动作缠上手腕,取/悦般地往他袖子里卷尾巴。 他肌/肤太娇.嫩,很快被磨出好多红印。 不痛,只让俞幼宁觉得舒服。 眼看这条青蛇就要顺着他衣袖爬进衣服里,一阵白雾吹进屋里,瞬间将所有的蛇都摔出了屋子。 而那条青蛇,更是被直接碎成了几段,飞到了林中不知何处。 屋外,更多被引来的蛇疯狂逃走,白雾凝实幻化成傅恒之的模样,他放下手中的食盒,转头走到竹榻前,瞳孔微闪化作竖瞳。 俞幼宁的纱衣散了大半,衣袖被推开,露出手臂与其上糜/艳的红痕。 除此之外,室内满是从他身上传来的香气。 傅恒之俯身将头埋在他颈肩处,嗅了许久,忽然张口咬住他脖颈。 他没用力,只轻轻叼住喉结,口中尖牙若隐若现,小心地没有刺穿俞幼宁的肌肤。 这样静静咬了一会儿,他的瞳孔才恢复正常。 俞幼宁白天爬了山,体力消耗太大,晚上这么折腾一通,睡得香甜。 他身上的热与香气仍扩散着,挤压着空气,填满整个空间,自竹屋蔓延溢出,不断的吸引着山中的蛇群。 更多的沙沙声躁动而来,傅恒之眼中显出血色,抬手挥出一圈白雾,包围在竹屋外的蛇群瞬间便被打散了。 它们有的四散奔逃,有大胆的还忍不住往竹屋爬,而在继续接近后,便被漫天散落的竹叶斩断碎了头,彻底没了声息。 傅恒之垂眸看了俞幼宁许久,直到山林中的躁动声又隐约传来,才布下结界隔绝气味,令人恐惧的蛇潮才逐渐退去。 而竹屋内,傅恒之的身影消失不见,白玉般的红眼灵蛇落在榻上,足有孩童的手臂圆。 蛇尾缠缠绕绕地牵扯红纱,俞幼宁察觉清凉,紧皱的眉头舒展。 白蛇游走,严密的缠绕住榻上的人,最后将头贴在他颈上才不动了。 这一晚过得糊涂,等俞幼宁醒来时,发现自己竟被裹得严实,躺在傅恒之屋内的竹踏上。 山中的鸟鸣吵闹,俞幼宁揉揉眼,只觉身上酸痛异常。 想想这幅身体以前也是个娇养的主,昨天走了那么久山路会痛也不奇怪,只是他一抬手,就看到自己的手臂上也多了许多浅淡的红痕。 活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俞幼宁心里吐槽着,心想应该是昨天被喻徽推进水里时摔得,龇牙咧嘴地坐起身,才觉得身上有种汗液干透的不适感。 他起了身,问傅恒之能不能洗澡,傅恒之点点头,亲力亲为地替他烧了热水,甚至备好了新衣裳和食物。 俞幼宁看着面前的红色纱衣,面色尴尬问:“怎么是红色的……” 傅恒之面露不解,伸手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 俞幼宁隐约明白了,傅恒之应该是见他穿着红色衣服,所以就以为他喜欢红色,忍不住笑了:“谢谢。” 然后就躲去美滋滋地洗澡了。 傅恒之站在原地,脑袋里还都是他刚刚的笑容,最后垂下眼,转身出去关好了门。 [当前高甜值23%] 俞幼宁刚换下衣服站在浴桶里,系统音就突然响了,接着又被疯涨的高甜值吓到。 怎么突然就23%了? 他怎么也想不透,而腿上与腰腹碰到了水,俞幼宁伸手去擦,却忽然觉得手上有些黏/滑。 就像是什么胶质裹在他身上晾干,沾了水后变得异常地滑。 俞幼宁奇怪,再撩水到身上,才发觉全身都是这种不舒服的触感。 他皱眉回想,自己应该没碰到什么东西,吃了药后只发了一身汗,看来那药似乎有些后遗症,排除的汗液与常态不同。 俞幼宁有些洁癖,心想今天一定要撑住洗完澡再睡。 令他诧异的是,这位长陵君异常贴心,给他准备的食物都非常精致,有荤有素有糕点零食,还有许多他没见过的果子。 俞幼宁饿了一天,也懒得他客气,一样样地吃过,竟然没出息的吃撑了。 在他吃饭的时候,傅恒之就坐在不远处画画,等他吃完过去一看,他画的竟然就是自己吃饭的模样。 看起来真的有些蠢。 于是俞幼宁轻咳一声问:“长陵君,这幅画能送给我吗?” 他真的不想这幅画也装裱送进那些竹兰梅菊里。 俞幼宁开口要的时候自信满满,却没想到傅恒之摇摇头,写道:是我画的。 意思很明确,我画的,当然要归我。 他目前表现出的性格实在太温柔,俞幼宁胆子大了很多,和他玩笑说:“你画的是我,也没有征求我的同意啊。” 没想到傅恒之却皱起眉,突然卷起了画,非常不高兴地看他,转身抱着画不知道要藏到哪里了。 [当前高甜值20%] 俞幼宁:…… 所以,这是生气了? 他突然觉得有些有趣。 说实话,俞幼宁还没真正见识过傅恒之生气的样子。 虽说他临睡之前还把傅恒之给气得删掉了他,可这样面对面的见识却是头一次,而刚刚这人一副气哼哼的样子让他忍不住觉得新奇。 难道现实中傅恒之生气也是这个样子的? 大概因为长陵君的性格很好,这次入梦以来,俞幼宁都没感觉到有多紧张,掉了高甜值都没有觉得心跳加速。 只是时间过得快,而他必须尽快搞定傅恒之,解锁让他想办法搞定自己身上的毒,不然七天之后毒发,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情况。 可俞幼宁接着哄了傅恒之大半天,高甜值也没再提高一丁点。 傅恒之拿水杯他倒水,傅恒之写字他磨墨,就连家务都主动包揽做了。 虽说搞得屋里一团乱,最后还是人家自己收拾好的。 直到晚上,俞幼宁身上酸痛加重,吃了晚饭就发困,手指都沉重的抬不起来,心里才开始有点发愁。 这个长陵君怎么回事,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那之前的高甜值到底都是怎么涨的呢? 俞幼宁感到困惑。 等到月上梢头,体内的寒意再次传来。 他想想准备了热水,准备发汗后立刻洗个澡再睡。 这次他有了准备,即便被热火烧得满床打滚也没睡过去,果然不多时身上便汗淋淋的。 俞幼宁爬进热水里时,心里其实有点后悔他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不就是睡一晚吗,反正都要睡过去…… 他万没想到,这种药力是他无法以意志抵抗的,而泡在热水里只会让他更想睡觉而已,心里还没念叨完,就昏昏沉沉地闭上眼就沉了下去。 要不是白蛇将他从水中托起,说不定他就要呛死在浴桶里。 奇异的香比起昨夜还要汹涌,山中的蛇群躁动疯狂,却被更加强大的力量震慑,反复挣扎。 而竹屋内俞幼宁已经被白蛇缠/卷着送回床上。 许久之后,他才呛咳换了气,似有所感地缓缓睁开眼,伸手摸到身上冰冷的蛇尾。 第16章 诱蛇 山中云雾飘进了竹屋里,浓郁的水汽扑在脸上,让俞幼宁清醒了不少。 他才觉得身上凉透,只盖着轻薄的白色外衣。 俞幼宁坐起身,柔滑的纱衣散落,雾气直接打在了身上,叫他瞬间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抓着冰凉柔软的外衣发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衣服是傅恒之的。 浴桶与屏风不见了,显然是被人收拾好,俞幼宁低头看看自己,脸上的热度又攀升了几度。 但很快,俞幼宁又发觉不太对劲。 他身上怎么是湿的? 不是水的那种湿润,而是让白衣贴在身上的腻滑。 他伸手指点触手臂与肩膀,果然一种奇怪的透明水液附着在他身上,他又坐起身些动了动,才发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挂满了这种东西。 俞幼宁睁大眼,抱着一种诡异的耻感嗅了嗅手腕。 幸好没闻到那种可怕的楠.花味道。 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他低头又闻了闻,总觉得这屋子里有股浓郁的香气,闻了半天被熏得失灵的鼻子才辨别出,这香气竟然是从自己身上散出的。 或者说,是从他身上的水迹散出。 俞幼宁松了口气,将脑袋里的彩色废料彻底驱逐出去,穿上了衣服跑去找傅恒之。 竹影轻摇,傅恒之果然还没睡下,灯烛燃着,映过一盏暖黄的灯面。 而傅恒正坐在书案前,用竹条做灯笼的骨。 这盏灯与屋内的灯都不一样,是大红色的,上面被金粉绘了牡丹,娇艳雍容,团挤在一起,灵动可爱。 俞幼宁趴在门口看了好一阵,纠结着要不要进去。 大概是上一个世界太糟心了,他现在对着傅恒之这张脸,本能的就有些打怵。 但是这位长陵君的人设好像完全不同,俞幼宁实在想不透这样一个隐居深山修行的修士,高甜值掉落成零会变成什么样子。 难道现在这幅样子,只是他装出来的假象? 俞幼宁咬着手指蹲在门口。 穿衣之前他分明擦过了身体,身上的黏滑感却依然残存,他隐隐察觉不对劲,这种水液似乎是从毛孔里随着汗珠冒出来的。 且越是肌肤娇嫩的地方越是严重,他这才出来一会儿,腿窝与腰腹又沾湿衣服,贴在身上难受得要命。 这个世界本就是不科学的,俞幼宁知道的事情有限,有心想去问问傅恒之,却又觉得挂不住脸,总想到自己刚刚应该是被这人弄到床上的。 倒是还挺好心地给他盖上了衣服。 虽说他俩之前已经不知道亲密过多少次了,就连傅恒之尾椎上有颗痣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可那也只是在梦里,俞幼宁心里觉得是不算数的。 隐秘而汹涌的羞恼感让他不敢进去,直到他盯着星星发呆,忽然轻飘飘地浮起来,又被白纱裹住了腰,轻而易举地被扯到了傅恒之身边。 白纱如同长尾一样藏起,傅恒之终于抬眼看他,提笔写字:怎么不进来? 俞幼宁落在傅恒之身边,离得太近,听着声音瞬间脸红,小声说:“我,怕打扰到你。” 天气太热了,他服下解药后本就汗流不止,现在也没过了药劲儿,身上越来越湿沉,轻薄衣料黏答答的贴附在身上,将腰线显得一清二楚。 这让俞幼宁更觉得尴尬,但傅恒之看着他的眼神冷淡,似乎并没有发觉他的异样,摇摇头接着写:不会。 俞幼宁被他的反应放松警惕,终于忍不住伸出手腕给他看:“长陵君,我是想来问一件事,你也知道我中了毒的,其实我有在服用解药,只是吃了解药以后,我身上就总是流汗,而且粘粘得很不舒服,难道是这个解药有什么问题吗?” 他握住拳,小猫一样弯着手腕往前伸,果然有些水痕打湿红衫,又好奇地看过来,俏与媚融在灯火里。 傅恒之看了一会,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推开被沾湿的布料,手臂映着水光露在暖色的灯火下,散出闷在。 俞幼宁本想躲开,可奇怪的是,他竟从傅恒之的指腹感到一种让他忍不住发抖的舒适清凉,让他体内的余热都降下许多,猝不及防地加重了呼吸。 要不是他及时闭嘴,说不定要发出什么丢人的奇怪动静。 俞幼宁理智上想抽回手,可身体却贪婪的没有动作,甚至想让对方又更过分的动作,恨不得贴在他身上才舒坦。 这样的想法让他觉得惊悚,而傅恒之毫无察觉,他抓着俞幼宁的手腕,俯身去闻,自指尖嗅到腕骨,又将他的袖子推到上臂。 室内的香气变得更浓郁了,因为俞幼宁太紧张出了汗。 直到傅恒之终于放过他的手腕,却又伸手拨开他的衣领,揉沾着锁骨上的水迹。 他动作并不逾越,甚至是内敛的,眼神也始终保持着清冷,可不冷静地变成了俞幼宁。 他现在有种抓着傅恒之的手往自己身上放的疯狂想法。 好歹理智尚存,他开始疑惑自己吃的到底是什么药。 傅恒之很快收了手,写道:是解药,没错。 “没错?”俞幼宁皱起眉:“那我要这样到什么时候啊,不会就一直这样吧?” 虽说他肯定不会在这个世界太久,可是这么一天已经让他觉得很难受了,这种湿并不是只有水迹,而是黏滑得怪异,活像是在他身上浇了蛋液,就要送到锅里烹饪一样。 而且他身上反映出来的副作用似乎并不止如此。 俞幼宁盯着傅恒之的手指,心底生出极其羞耻又强烈的渴望,他像是患有皮肤饥渴症的病人,疯狂地想要与人触碰。 被水冲淡的药力似乎又慢慢涌上头,俞幼宁身上的热度疯涨,香气溢散,他揉揉眼,只觉得喉咙也跟着烧灼。 傅恒之却像看不见一样,终于写完了字,推给他看:解药没错,但缺一味药引。 “药引……” 俞幼宁歪头看他,已经难受得忍不住抓傅恒之衣袖:“什么药引,现在有什么办法吗,我好难受。” 傅恒之垂眼,从他的眼角扫视到腰肢,被红带系着的地方紧密贴合,也是被最先打湿的,遇水变成偏暗的殷红,与衣领露出的白皙相差巨大。 想了许久他终于又提笔,却只写完半个蛇字,落成了虫,就被俞幼宁神志不清的身上抱住。 他抱得太紧,口中念念有词:“别动别动,让我抱一会吧……” 于是傅恒之没动,放下了笔,坐直身体任由他挂在自己身上。 可偏偏俞幼宁像是喝醉了酒,满脑子只知道面前的人摸着舒服,其他什么都想不出了,不停地收紧手臂不算,又伸手去碰他的脸。 他动作乱,手肘碰掉了刚做好的灯笼骨滚到地上,而那金粉牡丹的灯面没干透,也被他蹭了一手,又擦到自己脸上。 金粉被烛光映衬,泛出点点流光,比起依然端坐在原地的白衣修士,俞幼宁倒是更加妖异,像是山中走出迷惑人的精魅。 傅恒之伸手将他拢进怀里,眼中却无比纯澈,他歪了歪头,被怀中人身上的香气勾得发晕,忍不住低头去嗅,将脸埋在俞幼宁肩颈。 白色的蛇尾不知不觉地又探出来,勾勾缠缠绕住俞幼宁的腿。 傅恒之眼中泛起奇异的色彩,学着人类的样子用手拍拍俞幼宁的背,果然被很受用的蹭了蹭手掌。 [当前高甜值26%] [当前高甜值28%] [当前高甜值30%] 山中又传来蛇潮的动静,如此浓郁的香,就连长陵君都为之心动,普通的蛇自然无法抵抗。 蛇群疯狂躁动,像是要踏平竹屋,却又被白雾逼退,畏畏缩缩地躲在白雾之外。 傅恒之听着外面躁动的声音,心底的烦躁加重,想到这个人走出竹屋会面临什么,突然又反悔了三天就让他离开的事。 他一定要让这个人留下,留在这里。 俞幼宁动了动,他眼里似乎有些清醒了。 然而傅恒之没有给他清醒的机会,他捧着俞幼宁的脸对视,牙尖显露,使人致幻的毒液送进了他口中。 俞幼宁咂咂嘴,眼前的人影模糊,有什么清凉的东西围住了他,让他得到了暂时的平静,他伸手去抱紧,凉滑催使他不想放手。 他不知道面前的是蛇尾,只唉声热气,侧头无意识地喊着热,难受,这样的呓语。 傅恒之当然知道他难受,因为他的解药缺了一味药引,蛇毒。 乌霜毒下作阴险,中毒的人服用解药,又需要蛇毒做药引,以毒攻毒。 但即便治好,这毒也会将人变成蛇奴。 所谓蛇奴,其实是苗疆用来训蛇的奴宠,地位比起人牲还不如,只是用来诱哄蛇,让蛇听话的工具,因毒改造了体质,身上会有着吸引雄蛇的雌香。 但显然俞幼宁的体质又不一样,因为普通的蛇奴,是不会影响到傅恒之的。 他是血统高贵的灵蛇,又有千年道行,早脱离了本欲,但俞幼宁的味道仍然让他忍不住接近。 这说明俞幼宁也不该是普通的人类,或是祖上也有妖血,中毒后才会放大效果。 傅恒之也隐隐明白了,为何合欢宗会将这个人类送来讨好自己,怕是他们早知道了俞幼宁的特别之处。 甚至乌霜之毒,也可能本就是合欢宗种在他身上的。 傅恒之的身影不见,彻底化成白蛇,将俞幼宁缠住,他的身体比之前看起来更大,能将人整个圈紧。 浓郁的蛇香与水液全落在了白蛇身上,俞幼宁被他绕着,终于抵过了难忍的灼热,舒服地抱住蛇身睡去。 等俞幼宁醒来时,已经是次日中午。 他因为那解药不停地出汗,早就脱了水,醒来便急着找水喝。 喝了大半茶壶的水他才停下来,捂着脑袋想昨天的事。 大爷的。 这到底什么毒啊! 他只能回想起自己昨天死皮赖脸抱着傅恒之的样子,之后就没有了记忆,但傅恒之似乎始终都是端坐着的,而自己醒来也是好好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俞幼宁扶着脑袋发愁。 他终于明白这个世界有多阴险了,因为这次他要小心的不是傅恒之,而是来自他自己的獣.欲。 更别说他还要刷高甜值,这下不吓到人都不错了,怎么可能刷得上去。 但接着俞幼宁看到了系统界面。 [当前高甜值30%] 俞幼宁:??? 他腾得坐起身惊叫:“这么容易!” 可是他做什么了? 俞幼宁想来想去,脸红成一片,不会是因为抱他了吧…… “只是抱了吗,没干别的吧?” 他嘴里嘟囔着,忍不住小心检查身体,看到身上没有半点可疑痕迹,这才放心。 桌上备好了饭菜,俞幼宁发现这位长陵君看起来冷冷的,可实际上很贴心,不会说话倒是比会说话的时候还可爱点。 可爱这个词从脑袋里冒出来,就让俞幼宁心里猛地一跳。 他觉得自己八成是被这个诡异的世界给影响了。 什么可爱,傅恒之哪里可爱。 俞幼宁深吸口气,乖乖吃了饭收好,才觉得身体又发热起来。 这种情况好像比昨天要严重些,他想要软磨硬泡问问傅恒之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也想知道药引的事。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傅恒之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他摸摸脸,热度与阳光融得他头晕,无法,就只能跑到存着山泉的水池物理降温。 露天的地方,虽说没人但俞幼宁也不敢把衣服都换下,穿着衣服跳到小水池里,立刻被冰的只打冷颤。 好在这水干净,俞幼宁捧水砸在脸上,总算觉得能喘口气,心里在考虑要不要再吃那个解药了。 虽说只还有一天时间,傅恒之就要赶他走,但高甜值涨得这么快,明天肯定能解锁傅恒之。 俞幼宁抬手扬水,心情好了一点:“等解了锁,就让他自己头疼去吧。” 而正在他舒舒服服在水中泡着的时候,水面忽然多了一抹青绿色。 这山中多竹,俞幼宁本以为是落进水中的竹叶,一晃眼的功夫却见那青绿色动了动。 不对,是蛇! 俞幼宁心里一紧,却不敢乱动,因为他已经看清那青蛇的样子,足有一米多长,水瓶一样粗。 不说这蛇有没有毒,但是这大小都保不齐能将他勒死。 他身边没有武器,深吸口气想着如果这蛇往前游,他就快速伸手拽住尾巴甩出去。 俞幼宁不怕蛇,相反还挺喜欢蛇,小时候还养过一条金色的小蛇,非常漂亮,但野外的蛇与宠物蛇怎么能一样。 然而让他感到诧异的是,这蛇在离他一段距离地方停住了,尾巴不知道卷着什么,最后青蛇爬到石头上他才看清,是只色彩斑斓的鸟。 俞幼宁皱起眉,他搞不懂了,这蛇费力的卷着只死鸟来,到底要干嘛。 结果没等他想明白,蛇尾一甩,那鸟就被丢到了他面前。 什么意思,给我的? 俞幼宁低头看着鸟,有些不适应的移开眼,很快那青蛇又游走,张着嘴巴咬着一颗漂亮的石头又回来。 与鸟一样,又丢在他面前。 俞幼宁忍不住被逗笑了,奇怪问:“这些是送给我的吗?” 现实中的蛇肯定听不懂,可这里的却不一定,果然这青蛇竟原地在水里游了两圈,试探地往前蹭。 但俞幼宁还是忌惮的,他往后退,那蛇却急了,速度极快地游到他手边缠住手腕,看着倒像是讨好主人的小狗。 俞幼宁被缠住手,开始也没敢动,但将这蛇竟然用头蹭自己的手腕,也不能将它甩出去,只好任由他攀爬。 青蛇得了默许,欢快地顺着他的手往上缠。 可俞幼宁看着这蛇,心底竟生出一种怪异感。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于是他试着将青蛇拿掉,蛇并不会攻击他,只是灵活地躲开他的手,赖皮的黏在他手上,蛇.头甚至要爬到了胸膛,长尾巴也伸着往他腿上绕。 俞幼宁哭笑不得,他还从没遇到过这么粘人的蛇,心里也有点怕,轻声轻语地哄他:“乖,不要闹好不好。” 而他话音刚落,这条蛇就如同被吓到了一样乱动。 白雾吹来,眨眼之间,俞幼宁身前便多了傅恒之的身影,只见他抬手抓住青蛇的脑袋,迅速将长蛇扯下来丢进水里。 青蛇落水,快速游走,可下一秒便被竹叶切碎了头颅。 第17章 诱蛇 [当前高甜值20%] 竹影轻晃,风声自山林传来。 青蛇的血在水中漫开,俞幼宁亦被傅恒之从水中捞起。 山泉水冷,被风一吹更冷,俞幼宁被他抱小娃娃一样捏着腰抱到山石上,灵气席卷,瞬间烘干了他身上的水滴。 这哑巴不会说话,喜怒就都写在脸上,现在是极怒的,脸上的温柔消散,俞幼宁本来生气他突然杀了青蛇,可现在看他表情却不敢发作了。 哑巴手上还提着大堆的东西,零零碎碎的,看来是刚回来就到这来。 俞幼宁猜测他是讨厌蛇,毕竟看起来这位仙君相当爱干净,蛇这种满山爬的动物自然不讨喜。 于是他斟酌着哄:“你怎么生气了?我不是故意逗蛇来的,它自己绕到我手上,我不敢乱动。” [当前高甜值21%] 这么好哄! 俞幼宁惊喜,转了转眼珠继续说:“我身上也洗干净了的,一点都没有脏,不会弄乱你的屋子。” 他说着将被青蛇绕过的手腕伸出来,果然干干净净,只是勒出了一圈圈红痕。 这蛇没轻重的缠绕,俞幼宁想将他拿下去时绕得更紧,才缠出了印子,没想到傅恒之看着这红印似乎更恼怒了。 俞幼宁以为他怕蛇伤人,忙劝说道:“真的没事,这青蛇能听懂话,很有灵性,这么死掉也是可惜。” 傅恒之眼底显出红意,急恼地比划着什么,又抬手指那青蛇尸体。 俞幼宁竟是诡异的看懂了,伸手去扯他衣袖:“我没怪你,不是怪你。” 傅恒之瞪着他看,将他的手摊开写:你喜欢它? “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俞幼宁看了半天才看懂,急忙否认,心想这人不是在吃醋吧,怎么连条蛇的醋都吃。 眼见傅恒之的脸色见晴,俞幼宁松口气,以为他真的讨厌蛇,便勾唇冲他笑着打保证:“你不喜欢蛇对吗?没关系,我也不喜欢,我最讨厌蛇了,放心我以后再不会碰了。” 他很少这样哄着人说话,语调也放得轻柔,笑容甜得像沾了蜂蜜,是碍于想要高甜值,放下脸面存着勾引心思的。 如墨的长发落在肩膀,金色阳光落透过竹影,斑驳洒在他身上,足尖点在水面,微微一动便撩起水珠。 这画面怎么想都是美的,俞幼宁的镜头感非常好,他能保证从傅恒之的角度看来,自己现在的样子应该是相当诱人,又伸手去勾他的袖子,似有如无的轻扯。 然而他却没想到,高甜值不仅没有增加,在他说完话后,竟然叮铃叮铃地连响了两次。 [当前高甜值15%] [当前高甜值10%] 俞幼宁吓得赶紧收回手,不敢再胡闹了。 而心情被一句最讨厌蛇推入谷底后,傅恒之一低头,却见俞幼宁连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也收了回去,心中的怒气更多了几分。 [当前高甜值8%] 俞幼宁:!!! 这到底什么情况。 他摸不准傅恒之到底在想什么,斟酌着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想来想去最后觉得,难道是这位仙君是纯正的古代人思想,嫌他举止轻浮? 这下俞幼宁也不敢翘着脚尖撩水了,小心地收回去往后蹭蹭,和傅恒之拉开距离,抿唇不说话,转身往后爬去拿衣服。 而他刚转过身趴在石头上,却被傅恒之按住了腰,正正好好的按在一点上,让他瞬间被卸了力气,轻叫一声直接手脚无力地趴在了山石中间。 幸好没磕到下巴,俞幼宁有些生气地回头,却见傅恒之放开手,指了指他的腿。 什么意思,不是让他掀开裤子给他看腿吧? 俞幼宁心里胡乱想着,却听系统音响起,飘落的竹叶被凝滞在空中。 [请宿主选择:同意/拒绝] 草,不会真的是吧。 俞幼宁吞了吞口水,心里有点打怵,心里胡乱碎碎念着,这幕天席地的不太好吧。 然而历史的教训告诉他,选择拒绝几近于作死,俞幼宁只能硬着头皮选同意。 [当前高甜值10%] 时间恢复流动,竹叶落在他手背上,俞幼宁侧头问:“腿?我的腿怎么了?” 傅恒之抿唇,看起来竟然有些严肃,见俞幼宁一副浑然不知的天真模样,既觉得可爱,又有些生气,于是手上重了些,从下往上撩开右侧的裤腿。 俞幼宁跟着低头看,这才发觉自己右腿.内/侧被青蛇尾巴缠出许多淤紫,看着着实吓人,但被冰凉的泉水泡过,竟然也不疼。 只是现在看到了,就又丝丝绵绵地疼起来。 俞幼宁盯着这位置,不合时宜的后怕,亏得没再往上些缠,不然他怕是坚持不到傅恒之来,小半条命都要丢在这了。 而他的想法傅恒之不懂,他只是敏锐地察觉俞幼宁似乎突然变得拘谨起来,像是被自己的神情吓到。 简直像只小兔子。 白蛇在心底亮出毒牙,忍住想一口咬上去的冲动。 面色清冷的仙君随手变出了什么药/膏,俞幼宁恍悟他的意图,不太好意思地想起上个世界的荒唐画面,试探着开口:“我自己来吧。” 傅恒之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俞幼宁不敢多说,顺从地回过头趴好。 他抱着眼不见为净的逃避心态,却没想到看不到会加倍的放大触觉,傅恒之的指尖轻揉,将药晕开,似乎又注入了灵力,让刺痛感有些加重。 俞幼宁没有看,却能轻而易举地想象到傅恒之骨节分明的手指,混着药/膏揉成水质,药被灵力推进了肌.肤,偏这位置得肉太软,丝毫受不得碰,让他一个劲地想要逃走。 他实在忍不住想回头了,却又被傅恒之拍了一下屁/股,惊得差点跳起来,可没等他起身又被这人点了腰/眼,酸涩感传遍四肢,瞬间老实了下来。 “好……好了吧。” 俞幼宁实在被他磨怕了,突然觉得这人的温柔刀比疯起来还难招架,光明正大地占他便宜,还叫他没法说什么。 傅恒之手上还有药,顺手拍了他一下,在他裤子上留下了手印,看着有种说不出的意味,他移开眼,又将俞幼宁的衣衫理好,这才将他从石头上拽起来。 可只这么一会儿工夫,俞幼宁已经又被他揉得满身汗了,腿上的触感尚存,离开了水池体内热度又跟着烧灼,持续啃噬着他的理智。 于是他穿好衣服遮挡慢慢又浸透布料的水/痕,急着问傅恒之:“我吃这个解药,总觉得汗流不止,可不吃又冷得刺骨,简直要被冻死了,长陵君既然知道这个毒,那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解除这个后遗症。” 傅恒之抿唇,继续摇头。 变成蛇奴的过程是不可逆的,这期间无论男女,都会变成雌蛇一样放出蛇香,引诱雄蛇交/和。 白日毒不发作,俞幼宁只会觉得汗流浃背,但到了晚上,蛇香会先摧毁他的神志,让他主动寻求蛇类。 所以使用蛇奴的训蛇人,会先驯化蛇奴,或以蛊毒控制,或从小当成雌蛇养起,让人以为自己也是供人驱使的牲畜,乖乖听话,再以蛇奴不断诱蛇,控制蛇群。 这本就是相当残虐阴毒的法子,自然不会给蛇奴留回头路。 俞幼宁见连他也没办法,失望地叹口气,心道看来还是要先吧高甜值刷起来才行,于是跟着他回去的路上都没有说话。 傅恒之这次下山买了很多东西回来,包括那盏红灯笼,也做好放在了俞幼宁的房间里。 他重新画了牡丹,涂上金粉,这次的更漂亮些,傅恒之往前推了推,抬眼看向俞幼宁,似乎在询问他喜欢不喜欢。 俞幼宁其实并不大喜欢古香古色的东西,对他来说,这种东西远不如打两把游戏好玩。 但这是傅恒之亲手给他做的,在物品本身的价值上多了几分道不清的情谊。 他抬头看看傅恒之,见他满眼期待,轻笑说:“好漂亮,原来这是送我的,我很喜欢,谢谢。” 傅恒之似乎放心,跟着浅淡地笑起来。 高甜值涨到了13%,看来是真的很开心,俞幼宁撑着下巴看他,目光描绘着眼前人,竟然有些不想移开眼睛。 都怪这人笑得太纯了,眼睛都亮亮的,像是没被人夸奖过一样。 俞幼宁心底打定了主意要刷高甜值,态度也就更好了起来,察觉到这人似乎并不讨厌自己跟着,就一直粘着他。 可不管说什么再讨好他,高甜值又是死活不动。 俞幼宁有些郁闷,对自己的魅力产生怀疑。 直到夜色降临,那种深入骨髓的冷再度侵袭。 俞幼宁只觉自己活在冰火两重天中,忍着冷意没吃解药,最后却冷得连指尖都不敢动,像是整个人都要冻结了。 他这下不敢再忍着了,忙吞下了解药。 熟悉的热度便又漫出,趁着尚还清醒,抱着傅恒之送给他的灯,迅速跑到了白天泡过的山泉处跳下去。 青蛇的尸体早随着水流被冲走,池水很浅,他坐在水里,即便是晕过去也不会淹住口鼻,冷意让他能够保持清醒,虚弱地趴在池边忍受煎熬。 红光透过灯笼映照,这山中起了许多声响,俞幼宁有些忐忑,却又不敢回去,也不太敢去找傅恒之。 大约过了一刻钟后,热度越来越强,他似乎又听到那奇怪的声响也变大了。 山林里像是有着无数骇人的野兽,随时要向他袭来。 他心里知道竹屋附近应该有结界,别说是野兽,现在地上连只虫子也没有,却还是隐隐担心。 不过这担心很快就被磨人的痒意挤走了。 俞幼宁心跳加速,他终于察觉了身体似乎在迅速地变化,他现在相当想要有人伸手抱住他,身体也似乎空得可怕,想要什么东西来填补。 他几乎不能动了,闭着眼趴在石上,咬着衣袖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却只觉得越来越难受,几乎要逼得他流泪了。 委屈与不适一拥而上,席卷了他的大脑。 直到迷迷糊糊地被人抱在怀里,俞幼宁终于忍不住地掉眼泪豆豆。 他实在忍不住了,即便知道面前的是傅恒之,也很难将他再推开,更是在这人轻轻拍着自己后背时汲取到了一丝可怜的慰藉感。 于是他同样伸手抱住面前的人,小声地喊:“傅恒之……” [当前高甜值15%] 傅恒之被他叫了名字,奇异的满足感填满心脏。 他极少出山,对于情爱仍有不解,可只被这样柔柔的喊了一句名字,就高兴的差点露出了尾巴。 只是想起俞幼宁说不喜欢蛇,傅恒之到底是忍住了。 现在的俞幼宁还清醒着,绝对不能叫他发现自己的原身。 俞幼宁没有得到回应,才想起他现在是个哑巴了,抖着手指缓慢思考,这高甜值到底是怎么涨的。 前些天涨高甜值,似乎也在夜里,所以夜里他做了什么? 俞幼宁似乎发现了什么关键点,他被热得迷蒙,脑袋仍然想着这事,实在想不动了,干脆决心试一试。 水声不断响起,俞幼宁身上滑腻,干脆攀着傅恒之的脖子,将自己整个贴上去。 而就在他贴紧时,高甜值再次上涨。 俞幼宁心里骂了一声,果然是就爱占便宜,也不知道是想要高甜值,还是想让自己更好受些,大着胆子将手放在傅恒之的脖颈,顺之而下。 果然,高甜值随之继续上涨。 傅恒之眨眨眼,任由他触碰,眼里的期待更多。 然而让人不爽的是,俞幼宁每次探进些许,高甜值也只一点一点地涨,磨人得要命,就像是吊在前面的胡萝卜。 俞幼宁抬眼瞪他,因着身体的不适,混杂了许多烦躁气,昏暗的灯光下不满的眼神都带着种摄人心魄的嗔意。 而等他不动,高甜值就也一动不动,倒是埋在他颈侧的人嗅着他身上的味道,鼻尖不断擦在他耳朵上,痒得要命。 流氓! 俞幼宁终于没了耐心,做了几个深呼吸后伸手捧住傅恒之的脸,重重地吻过去,气恼地张口咬他的唇。 第18章 诱蛇 山中的躁动加大,俞幼宁鼻翼萦绕着自他身上散出的香,媚而绵长,将四周都笼罩。 他本还发泄般的去咬,像只不听话的小狗,但很快便被抱起来,双脚都离了地,只能攀附着面前的人才不会摔倒。 奇怪的是,他这下豁出脸,高甜值却不再涨了。 俞幼宁头昏脑涨,被他抱在身上又觉得危险,生气的伸手捏他耳朵:“臭哑巴,你就只占我便宜,怎么现在一点都不涨了!” 鼻音浓重,声音被热冲的发颤。 傅恒之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眼中蛇瞳微闪,他舔了舔唇,像是在回味方才吞过的味道,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紧接着将怀中的人抱到水里。 刚刚俞幼宁大半都在水面上,这些猝不及防地被水漫过全身,发着抖想要起身,却傅恒之剪住了双手。 接着这人俯身,竟张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傅恒之的牙似乎有些尖锐,浅浅的划着他肌肤,喉结也被吞没,有种命门被掌控的窒息感。 俞幼宁这才不敢乱动了,莫名害怕傅恒之会加重力度直接咬断他的脖子,当然也不敢再抱怨。 与此同时,体内的药力再次发难,俞幼宁眼中的神志溃散,本能地寻求他的解药。 然而紧接着一声系统音响起,俞幼宁猛地睁大眼,一把将面前的人推开。 [阶段剧情结束,宿主行为与原文相符率达到70%。] [文章属性修改失败,自动跳转至原情节,请稍后……] 俞幼宁这才清醒过来,他敢这么撩拨,就是因为高甜值没有归零,笃定了不会失败,结果一不小心撩过头了,没想到竟然也会直接跳转。 他心里懊恼,而灯火映衬下,傅恒之的眼神骤变。 他像是控制不住般抓着俞幼宁的双臂,低头咬住他的脖子,没有用力,却让俞幼宁有种即将被吞噬的错觉。 水声撩人,俞幼宁竭力地想要推开他,面前的人竟然真的被推动了。 见傅恒之没动,俞幼宁起身出了水池,他现在绝对不能和这人呆在同一个地方,即便他知道这样的逃跑只会徒劳。 果然,刚走出几步,俞幼宁就被白纱缠得严实。 他摔在丝绸般柔软的荀草里,仰躺时抬眼就能看到满天星河,如梦似幻,白纱将他缚在住,层层叠叠地钻到身下。 蛇香飘在虞山里,傅恒之幻化成白雾笼罩着他,再次凝实身形,便已经将他抱在怀中。 那盏红灯就在不远处,照着一方小天地,傅恒之抬起手,那灯便飞到他手里,被他提着仔仔细细的照清俞幼宁的脸。 离了冰凉的泉水,俞幼宁很快瞳孔涣散,他大约只知道面前的是傅恒之了,像是飘在梦里,然而身体比他的意识还要清楚,面前的人更是他的解药。 热度攀升,身上的水液漫出,甚至沾染到傅恒之的身上。 傅恒之将灯放在他面容前,抬手描绘着俞幼宁的五官,最后点在唇峰停住,使劲地按进去。 俞幼宁似乎不满他的捉弄,张口咬他的指尖。 傅恒之就跟着笑,心说好凶。 他凑近让红光照着俞幼宁的脸,仔细看他过分殷红的唇肉。 俞幼宁已经彻底没了理智,被他又点了嘴巴后,就像是小孩子收到了命令一样,仰头又去贴他的脸。 傅恒之非常满意。 灯落在地上,红衣与白纱混在一起。 山林的躁动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响,混着糜.艳的水声与香气,包围着竹屋,久久不散。 …… 俞幼宁这次醒来以后,对着手机足足端坐了将近半个小时。 千算万算,没想到长陵君那个老古董有亲亲这个开关,被亲一口就要变身。 而他在梦里那么多不要脸皮的勾引行为,放在当时虽然说得过去,情势所迫罢了,可一跳回来现实,怎么想都觉得丢脸到爆炸。 换做之前还好一点,可偏偏真正的现实里,他刚刚把傅恒之给惹炸毛过。 俞幼宁面无表情,生无可恋。 大家也都是成年人,遇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理智来讲,他现在应该快速地联系傅恒之,串通两人的信息,争取能快点过了这个狗屁梦境。 但俞幼宁做不到。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即将原地飞升。 而直到他上了早班飞机时,傅恒之都没有联系他。 他盯着手机看了一早上,糊里糊涂地发呆,好像被梦里那种魂飞天外的状态也跟着回到了现实。 飞机起飞后将近三个小时他都没办法联系傅恒之,落了地后直到晚上他都有大量的工作安排,俞幼宁深吸口气,最后咬着手指忍着脸热给对方发了消息。 结果等到空姐来催促让他关闭通讯的时候,也没等到傅恒之的回复。 最后他只好开了飞行模式,焦躁不安地憋在飞机小小的空间里,心里烦得要命。 这到底什么鬼系统。 简直就是阴魂不散来要他命的! 俞幼宁咬牙切齿,想了想,关了门偷偷打开手机里那个可恶的金色软件。 书架上多了一本还未命名的书,俞幼宁点开,里面果然又是记录着他行为的剧情,他试图发掘些有用的线索,可这系统滑头得很,写出来的都是他已经清楚的事情,半点多余的信息也没有。 反倒是让他好好观赏了一下自己是怎么去试探勾引傅恒之,最后被压在草地里‘看星星’的情形。 俞幼宁觉得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星星了。 因为到了后面他意识微微清楚的时候,那位长陵君竟然指着天空问他天上星宿,答不上来就要罚他,在他身上写字,说他学艺不精。 仅仅这样也就罢了,最后还不好好清洗,非逼着他用合欢宗的术法吸收。 俞幼宁哪会啊,眼睛哭得通红,只能摇头服软说不会,就被抱进竹屋里看好半天的书,当场学习。 好不容易等到这人折腾够了,身上的毒却又发起来。 简直叫人崩溃。 俞幼宁看得脸热,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会做这样的事,一面暗暗祈祷傅恒之回复自己,一面又觉得羞耻,因为文中这些情节傅恒之也同样能看到。 “还是换个星球生活好了。” 俞幼宁捂住脸,不切实际的期盼飞机能把自己带到宇宙。 然而等飞机降落,傅恒之仍然没回他半个字。 俞幼宁想着他大概也在忙,失望地收起手机,开启一天的忙碌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受心理影响,俞幼宁总觉得有些疲累,腰酸背痛。 但事实证明梦中的反应并不会出现在现实中,他的乏累大概率是由于坐了太久飞机。 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晚上什么都吃不下,明明也觉得饿,却并不想吃东西。 吴峰点外卖的行为被阻止,却也觉得他这样下去不行,劝他趁着晚上出去逛逛,找朋友一起吃点东西。 俞幼宁心里拿不准自己什么时候会忽然睡过去。 因为直到现在傅恒之也没联系自己,对方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但他昨晚忙活了一整夜,白天又好脾气地给傅恒之发了不下十条消息,就连电话也是没人接听,心里其实也存着气,觉得很委屈。 明明比起傅恒之他才更吃亏! 就算昨晚的乌龙,自己也有好好道歉了的,干嘛要这样呀! 于是他干脆也不等了,打电话给廖鹏飞,喊他出来喝酒。 他酒量不好,有廖鹏飞在,即便他突然睡过去,也会被当作醉晕带回家,不会放着他不管。 于是俞幼宁打扮成奇奇怪怪的样子,包严实了自己,钻到小车里,直达他们酷爱的烤肉店。 不出意外,单只叫了廖鹏飞这个狗子,结果这个大嘴巴转头就告诉了曲意和曲函。 曲意早上刚飞到了南方,来的只有曲函,戴着眼镜的儒雅样子,养眼又安静舒服。 廖鹏飞就不一样了,不知道哪里搞了满身烟味,熏得俞幼宁差点把他按到烤锅里,皱着眉骂:“你都要臭死了。” 曲函轻笑着摇头,乖乖充当服务生的角色给两个哥哥烤肉,结果烤过了火候的装进了廖鹏飞的盘子,品相好的都给了俞幼宁。 廖鹏飞撇着嘴戳肉:“我说弟弟,你这偏心十年如一日啊,我从小到大可都没亏待过你吧?” 曲函扬眉:“你不是吃过了。” 俞幼宁灌了一口冰啤酒,快乐起来:“就是,按理说该你来烤,我们俩吃才对。” 廖鹏飞叹口气,接过曲函手里的夹子嘟囔:“来,您二位请用餐,我伺候着。” 其实俞幼宁本来没有食欲的,但几口啤酒下肚,心情也好了许多,又起哄的对廖鹏飞的烤肉技术挑三拣四,最后竟吃得超过很多。 而几罐啤酒下去,就足以让他脸上烧红。 廖鹏飞也不拦着,他向来知道俞幼宁虽然酒量差,却是睡一觉就能醒酒的类型,又没有喝太多,不会耽误明天工作。 但俞幼宁平时很少喝酒,显然来的时候脸上难看,整张脸都挂着‘老子不开心’五个大字。 等俞幼宁又伸手去开酒,曲函伸手挡住了,蹙眉劝道:“哥,不能喝了,明天还要工作。” 俞幼宁噘嘴,迷迷糊糊去找手机:“奇怪,我的手机呢?” 而等他找到手机,又小心地躲开两人在小角落看,好半天才怒气冲冲地骂:“臭哑巴,竟然还不回复我!” 曲函眼皮一跳,抿唇问他:“你在等人回消息吗?” 俞幼宁点点头:“对啊,我都等了一整天了。” 廖鹏飞扔着花生米吃,一边打趣他:“哟,我们大少爷也有等人家的时候啊,稀罕事。” 比起他的调笑,曲函对他的话显得有些紧张,却尽量放松笑着问:“哑巴是谁,是新认识的朋友吗?” 他们几个自小混得熟,屁大点事几天就都知道了,圈子里的朋友也都是共有的,还真没听说有个哑巴。 于是廖鹏飞也好奇看过去,却见俞幼宁伸出手指放在嘴巴上:“嘘,不能说。” 廖鹏飞立刻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套话问他:“这让我们俞大少爷心心念念着,真不懂事,来,宁儿,给哥说说,男的女的?” 俞幼宁转着眼睛想想:“男的。” 显然已经醉了。 廖鹏飞满肚子坏水,将近两三年没见到这破孩子喝醉了,摇摇头说:“你这酒量怎么又他娘的下降了,我就说你没事喝点遛一遛,别停,来接着说。” 俞幼宁皱眉:“说什么?” 廖鹏飞冲他挤眉弄眼:“说说你那哑巴。” 俞幼宁脸上热,他摸摸脸又不说了,曲函脸上的笑意彻底散了,坐在座位上不出声。 廖鹏飞被他逗笑了:“还不错,醉了也挺警觉的,继续保持,记得之后给我汇报汇报你那哑巴。” 俞幼宁眨眨眼,冲他呸了一句:“不给猪说。” 廖鹏飞扔下花生:“闭嘴吧你,出去就把你扔马路上,叫私生抓住活吃了你。” 俞幼宁还想说自己很厉害,没人能吃,就听手机好像传来了叮叮叮的声音。 他低头看,觉得这个说话的头像很眼熟,名字也很熟悉,但脑袋里迷迷糊糊却想不出他们为什么说话了。 好几条连续没等到回复,对方隔了两三分钟又发消息来。 [傅恒之:抱歉,白天在的地方特殊,没有信号。] [傅恒之:你还在忙吗?] 俞幼宁终于有些清醒了,但他记得自己好像是在生气的,于是点开语音,呸了一声发过去,接着大舌头地说不要和猪说话。 [傅恒之:……] [傅恒之:你喝酒了?] 俞幼宁点开语音按键,想要说什么来着,却听曲函提醒:“哥,你喝醉了,不要乱说话发消息。” 于是他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松开了语音发送。 而后又觉得不合适,小小声地发语音说:“曲函不让我说话了,你走吧,我现在不认识你。” 廖鹏飞笑得肚子疼,坏心眼地把他这幅样子全录下来:“这要是能发,得值热搜第一了吧。” 曲函也终于有了笑意,哄着他又喝了些热水。 之后手机的响动,俞幼宁果然没再管了,专心和廖鹏飞玩游戏,直到手机没电了,他们才起身准备回家。 玩游戏的时候俞幼宁又闹着喝了两罐啤酒,这下彻底晕了,看人都在打转转。 他穿得很严实,只露出两只眼睛,骨子里还带着谨慎,知道不能被坏人看见自己。 然而他刚出了门,就看到了个和他一样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径直走来。 曲函去开车过来,俞幼宁拽着廖鹏飞说:“看看看,他和我一样诶。” 廖鹏飞眯起眼:“我怎么觉得这人眼熟呢?” 俞幼宁学着他眯眼看:“好像是很眼熟哦。” 傅恒之在他们面前站定,将口罩往下拽了一点。 廖鹏飞倒吸一口气:“傅……!” 傅恒之及时点头,止住了他脱口而出的大喊,对廖鹏飞说:“你好,白哥让我来接他。” 廖鹏飞对白浔显然有着深不可测的敬畏,严重到听到这两个字就想立正站好,却还是奇怪:“白哥让你接他?” 傅恒之点头,给他看了白浔发来的消息,廖鹏飞却还是有些狐疑,转头问俞幼宁:“宁儿,你跟他走吗?” 俞幼宁还恍惚着,他觉得天旋地转,因为他现在自己在晃,盯着傅恒之的眼睛看了好一阵,才气愤地骂他:“臭哑巴,不回我消息!” 傅恒之伸手将他扶稳,低声解释:“那里没有信号。” 俞幼宁还是骂:“臭哑巴!” 廖鹏飞震惊到怀疑人生。 他和俞幼宁打小就好的几乎穿一条裤子,是最清楚这破孩子有多讨厌傅恒之的,可现在眼看着他们打情骂俏,摆明了这俩人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勾搭上了。 听着俞幼宁还一声声骂人家哑巴,语调娇得叫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廖鹏飞终于不下去了,冲傅恒之嫌弃的摆手。 “带走,赶紧带走。” 第19章 诱蛇 酒气醉人,晚风微冷。 交错的灯光之下,两个人躲在帽子口罩下,像是短暂的划分出小时空,隔绝一切。 傅恒之想牵住他,最后伸了手,却在即将碰到他指尖时又克制地收回,将身上的薄外套披在他身上。 两只袖子没套,在前面打了个结,多出来一截袖子刚好能牵着他走。 显然俞幼宁对此很不满,手臂被捆住了就开始挣扎:“臭哑巴,不要这样走,好像牵狗狗!” 可不就是只坏脾气的狗勾。 傅恒之没回头看,快速将他牵到了车上,嘱咐陈毅:“开车。” 俞幼宁没反应,他醉晕了,不然也不会乖乖被牵过来,陈毅表情带着玩味,先对俞幼宁打了招呼才开动车子。 傅恒之看着陈毅满脸看热闹的兴奋,刻意提醒:“去白浔家。” 陈毅翻了个白眼,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安静坐着好乖的俞幼宁,拿不准他明天会不会记得,于是收敛着轻咳暗示:“白哥都睡了吧,都这个时间了,你家离得近,先住一晚上,明早上再把他送回去不就……” “去白浔家。” 傅恒之语气加重,陈逸叹了口气,只能开车往白浔家走。 而后座位上,俞幼宁正被车晃得有些想睡。 傅恒之怕他睡着,冷气开得大了些,解开绑着他的衣袖,伸手摘掉他的帽子口罩。 俞幼宁头发乱了,看上去有些傻,整张脸都红扑扑的,被摘掉帽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伸手捂住脑袋:“唉,我的帽子?” 他习惯性地咬嘴唇,本就嫣红的唇色加重,傅恒之不可抑制的想起梦里的画面。 满身挂着水液的俞幼宁。 被月光星辰笼罩的俞幼宁。 层层画面与面前的人重叠,让一向淡然的傅恒之也开始局促不安,悄悄调低了空调温度,却怕俞幼宁会觉得冷,纠结着又调回去。 俞幼宁倒是没有睡着,只是乖乖坐在位置上,即将眼皮打架的时候,被傅恒之戳了戳。 他疑惑地回头,皱眉看面前的人,夸张地捂住被戳的手臂:“啊!你打我!” 傅恒之抿唇认真回答:“没有。” “就是有,你打我了!” 说着就伸手还了傅恒之一拳。 醉酒的人收不住力气,傅恒之只觉手臂发麻,闭了闭眼略过这个话题,温柔提醒:“不要睡。” 俞幼宁想想,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对,不能睡。” 傅恒之摸了摸被他打中的手臂,侧头问他:“知道我是谁吗?” 俞幼宁冥思苦想看着他半天,张嘴说:“我知道的,你是,是,嗯……我忘了。” 傅恒之不说话了,心里叹一口气。 陈毅在前面听了半天,心里骂傅恒之是个傻子。 好不容易能搭上话,还有机会带回家里,非要把人送回去。 简直蠢死。 活该他没对象。 到了白浔家门口,傅恒之又让陈毅把俞幼宁送回去。 陈毅简直是要被他气笑:“真是搞不清楚你到底在想什么。” 傅恒之不搭话。 而等陈毅将俞幼宁送进去,再回到车上的时候,才发现傅恒之竟然已经睡着了。 白光刺眼,俞幼宁缓和了很久,才从睡前的醉意中脱出,逐渐清醒。 他慢慢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睡着了,可记忆却只停在吃饭的时候,怎么回到家的就想不起来了。 所以在听到系统声音要求选择回档点的时候,俞幼宁有种说不出来的气闷。 说不上是对谁生气,傅恒之整天没回复他消息的事只是个导火索,再看到这系统他才真的火冒三丈。 他昨天都已经丢脸丢到了傅恒之面前,结果竟然还是过不去! 俞幼宁索性直接坐在白光里:“去你大爷的,我不选了!” [请宿主选择回档点,倒计时,10!] 系统发出滴滴滴的警告声,倒计时也同时响起,摆明就是在逼他去选择。 可俞幼宁气急了,选择放弃思考:“反正我不会选了,爱怎样怎么样。” 选了也要被搞,还那么丢脸。 [请宿主选择回档点,倒计时,8,7,6……] 俞幼宁打定了主意,心想反正结果都一样,自己干嘛要废那个力气,大不了就是和之前一样,被傅恒之…… 他深吸口气,破罐子破摔,故意躺平不动装死。 最后一个数字跳出,系统发出了一连串的警报声,整个空间都闪着红光。 刺眼的红色让俞幼宁也忐忑不安。 他心里有些没底,搞不清这系统究竟是什么原理。 说不怕是假的,他这下也不躺了,爬起来警惕地看向四周。 而红光过后,眼前的世界骤然一变,流水声再次响起,俞幼宁眨眨眼,再次被人一把推进水里。 喻徽冷笑着骂道:“废物,你不是又怕了不敢去吧?” 熟悉的话再次响起,俞幼宁当即想骂回去,然而与上次走向全然不同,他的身体被操控,抓住喻徽的衣摆央求:“师兄,我不想去,我真的害怕。” 美人的恳求总是惹人怜爱的,所以这次喻徽的反应很不一样,他蹲下身,伸手抿掉俞幼宁脸上的水珠:“这不是我能做主的,再说,能和长陵君那样厉害的人共同修行,这可是别人做梦都求不到的。” “如果你再乖一点,能得到他的宠爱,想要什么没有,别说是合欢宗,任谁都要高看你一眼。” 俞幼宁侧头躲过他的手,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你们根本就是想把我当成礼物送给长陵君罢了!” 说罢他转身就跑。 俞幼宁脑子还清醒着,身体却不受控制,想也知道要被抓到的。 果然还没跑几步他就被喻徽截住,伸手卡住他的脖子,厉声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 说罢,喻徽将七颗药一起塞进他嘴里,药的味道熟悉,显然就是之前俞幼宁服用的那种。 俞幼宁心说不好,一股灵力桎梏着他身体,喻徽冷笑开口:“本来还想给你机会,让你少遭些罪,是你自己不识相的,可不要怪我。” “这药若分七天服用,你会慢慢地转化成蛇奴,谁叫你不乖呢,不过小师弟,你还有最后一个机会,就是找长陵君给你做药引。” 喻徽眼中显出嘲讽:“若是长陵君看不上你也不要紧,这漫山遍野的毒蛇,也肯定可以满足你,就是怕你会承受不住。” 说罢,喻徽松开了手,那些药彻底化开流进了俞幼宁的嗓子里,顷刻间燃起烧灼的热意。 紧接着他便被诡异地飞起来,径直往山中飘,喻徽的影子很快消失不见,极快的速度甩得他头晕脑胀。 俞幼宁想到了系统很狗,却没想到会这么狗。 他重重摔在了地上,不远处就是竹屋,正挣扎着爬起身,却见一枚竹叶向他面门飞来,在刺透他额骨之前,又骤然停住,轻飘飘地落在他手心里。 傅恒之果然站在院中。 这次他离得远,可修者的五感比常人更敏锐,立刻察觉有人出现。 俞幼宁接住竹叶,体内的烧灼感让他差点站不稳。 他很想开口和傅恒之求助,可身体却再次被系统控制,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仅如此,还在傅恒之走过来的时候,转头就跑到山里。 天哦,乱跑什么! 俞幼宁狂跑一阵,身体的控制感才消失不见,转头却只见竹林,看不到路,彻底迷失了方向。 夕阳的光落在他身上,血一样的赤色与红衣相融,像团火般烧灼着他。 他身上出了汗,浸透大半衣衫。 香气悄无声息地蔓延,山林振动。 其实他并没有想通喻徽的话,也不知道蛇奴这回事,因为之前被好好的护在竹屋里,唯一实打实见过的青蛇也被傅恒之切碎了脑袋。 现在也没什么脑子想,因为他实在太热了。 俞幼宁跌跌撞撞地找到溪水,没力气多想便走进了进去,冰凉的水打在身上让他发抖。 内里是火,其外是冷水,折磨着他忍不住蹲下身,很快跌坐在水里。 这种滋味太难熬了,俞幼宁甚至觉得疼,被水冲刷着身体时忍不住轻哼,吐出的气也是热的,将空气也燃烧。 他眼神逐渐涣散,很快水的冰凉也没用了,他仍然觉得难捱,眼梢通红像是随时要哭出来。 靡醉的香气扩散,鸟虫似乎惧怕这种味道,疯狂地逃离他的身边,树冠不时有飞鸟离去,不断发出沙沙的声响。 然而山中的蛇类却被吸引,正快速地从远处而来。 俞幼宁只听到山中异动,天色一点点暗下去,他心里害怕,便想爬起来往竹屋去,至少有傅恒之在会比较安全。 可他刚才水中走到岸上,便被草丛里的东西绊倒,整个人摔进草地上。 俞幼宁以为是树藤,知道那东西绕上他的小腿,往上爬去。 冰凉的触感让他背脊生寒,他只抬起了头,却不敢起身,屏住呼吸用浑浊不清的脑子想对策。 体内的烧灼再次侵袭,俞幼宁咬了咬舌尖试图清醒,小心地扭过头,看到一条漆黑的蛇正爬在自己腿上。 心跳加速,俞幼宁不敢乱动,却发现这条黑蛇并没有停留太久,便又钻进草丛了。 他松了口气,察觉到了一点异样,试探着想要起身。 然而就在他刚刚站起来的时候,蛇影再次出现。 俞幼宁手脚酸软,瞬间又跌坐在地上。 等这样坐下来才看清楚,这草丛里根本就不止一条黑蛇。 青色绿色褐色的蛇,渐渐都汇集在他四周。 俞幼宁只觉头皮发麻,想要大喊,可嗓子眼卡住了东西一样发不出声音。 他突然后悔在系统面前摆烂的行为,然而面前的蛇不给他机会多想,很快爬到他身上。 俞幼宁很想跳起来逃走,可那药让他全身绵软无力,仿佛要化成水。 而让他感到更加恐惧的是,被蛇爬在身上的冰凉感竟然能够短暂地抑制体内的热意。 甚至他的大脑在叫嚣着贴近这些蛇,让它们全都挂在自己的身上。 真是疯了。 俞幼宁睁大了眼,终于反应过来喻徽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些蛇,该不会是想…… 山野的响动不断加重,俞幼宁咬着牙身上将一条试图爬进红纱的蛇扯下去,然而这些蛇像是有灵智般,竟懂得捆住他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察觉它们入侵的意图,俞幼宁几乎快要崩溃,又被缠住四肢不得解法。 然而紧接着一阵地动,蛇群就像被惊吓到一般退散,远离他所在的位置。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骤然得到了自由,俞幼宁瞬间松一口气,心里觉得庆幸,可身体却在可耻的依依不舍。 四野寂静,天上只剩最后一丝红光。 红衣被浸透,半散在草丛里,热度烧得他神志不清,眼泪也抑制不住地往下掉,空洞与烧灼感吞噬思维。 直到一团白雾将他笼罩,冰凉的水雾才让他有所缓解。 白雾空落,伸手抓不住,俞幼宁却心有所感,带着浓浓的鼻音问:“傅恒之?” 绕着他飞得雾气停顿瞬间,突然消失不见了,闷热的空气再次将他围绕住,俞幼宁不安地看着四周,再次喊道:“傅恒之!” 他再不敢自己留在这里了,久久没有回应,以为真的被丢在这里,灼热将他心中的委屈和火气烧得更旺。 俞幼宁就要从地上爬起来,却被一截玉白的蛇尾勾缠着腰勒紧,再次被拖拽回草地里,挑乱红纱。 第20章 诱蛇 最后一丝血红消失在天际, 蛇身的体温微升,缠绕着地上的人,不时发出嘶嘶的声响,像是随时要吞下他的猎物。 周围变得漆黑, 月光浅淡, 只让蛇鳞反射出冷光, 让俞幼宁手脚发颤。 他心里隐隐有猜测, 身上这条白蛇八成就是傅恒之,所以长陵君久不出山林,是因为压根就不是人类, 而是幻化成人身的蛇妖。 蛇盘着他游走,沉重的躯体压着他动弹不得, 缓慢的攀爬感却让他感到舒适,吐出的呼吸带着哼声,俞幼宁努力控制,却依赖于白蛇的体/温/存息。 黑暗放大了他的感触, 蛇尾拍打的微痛扩散,与爬行带来的磨/砺同时迸发,柔滑的水沾染了蛇身, 保护他不会被鳞片划伤。 直到俞幼宁的脖子也被绕住,蛇信破开唇齿, 将毒液滴进他喉咙里。 对于普通人来说致命的毒液,却是俞幼宁的良药,他下意识吞咽后有一瞬短暂的失魂, 接着体内的痛感散去,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汹涌的火。 月上梢头, 星河依旧。 俞幼宁抱住蛇身, 白蛇正虚咬住他的脖子,他有些慌,使劲拍着蛇身喊:“不行,你快变回来!” 白蛇的动作停住了,脑袋在他侧脸蹭了蹭,很快变回人身,张开双臂抱紧他。 然而被缠/绕的紧缚感依然存在,俞幼宁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动静,闷声说:“尾巴也……” 傅恒之没了耐心,吃掉他没说完的话。 嘀嘀嘀—— 俞幼宁彻底失去神志以前,恍惚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检测到宿主违规行为,惩罚模式开启] 梦中的时间流逝几日,可当俞幼宁这次醒来的时候,天都还没亮。 他眨眨眼,晕乎乎地坐起身,接着感觉到什么,面红耳赤的去换裤子。 等他折腾好以后,天才慢慢放亮。 俞幼宁趴在阳台上喝热水,回头差点被身后的白浔吓到。 白浔向来起得早,作息规律,但俞幼宁则是能多睡绝不起床,见他这么早醒感到奇怪,问:“头晕?” 俞幼宁才想起昨晚自己是喝了酒的,他依然不记得后面的事,只对自己的异常行为感到心虚,就点点头说:“恩有一点。” 白浔蹙眉:“你的酒量太差了,以后不要碰。” 俞幼宁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白浔正要说什么,电话却忽然响了,便快速地嘱咐一句:“昨晚人家又送你回来的,要说谢谢。” 说罢白浔就转头去书房接电话了,俞幼宁心里吐槽,和廖鹏飞有什么好谢谢的。 手机也一直没有响动,按理说他醒来了,傅恒之也应该是醒了的,可直到现在也不给他发个消息。 俞幼宁抓狂:“小气鬼,怎么还在生气?” 他有些置气,故意不去主动傅恒之说话了,反正大不了晚上进入梦里摆烂,他是彻底想放弃挣扎了。 忙碌的一天被晨光开启,但直到坐上了飞机时,俞幼宁都在恍惚中难以抽身。 他觉得很不高兴,明明这离奇的事情卷进两个人,可现在总觉得只有他一个人在努力脱身一样,而傅恒之却作壁上观,相当的过分。 于是他上了飞机就开始看话剧本子,专心投入到工作里。 俞幼宁的专注力很强,他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总有种沉静的魅力,从而进入到忘我的状态里,性格也很执拗,要强好面子。 说起来像是个不太好的毛病,可直至今天他能走到这个位置,也都是靠着这股劲。 西南湿冷,接近山区,空气都凉了很多。 俞幼宁微微有些高反的不适,其实这里并不是特别高,身为话剧圣地,自然也要考虑到演员的身体状况,但他相较于别人的反应更强烈些,也许是身体素质的差异。 而因为父亲的病,吴峰将他送到这里就离开了,接手了助理位置的是先前联系过的小朱。 小朱是个很有活力的大男孩,身上的设备齐全,背了一个大大的旅行包,见俞幼宁觉得呼吸不畅,就拿出氧气给他,相当贴心。 俞幼宁说了声谢谢,吸着氧气被车载到酒店。 天蓝云洁,这个地方有种不同于其他城市的清净,雪山上的梵音似乎能飘到山下洗涤一切。 俞幼宁眼睛亮起来:“真是好地方。” 小朱点点头:“我还是头一次来这呢,真好,真舒服。” 两个都是随和的人,小朱热情,和他打了两把游戏就熟悉起来,笑盈盈说:“见您之前,没想到您是这样的性格。” 俞幼宁冲他露出个假笑:“不要再说您了,感觉好老,你和我一样大吧,叫我名字就行了。” 小朱摇摇头:“让人听到不好。” 俞幼宁想想:“那叫我老板?” 小朱这次才同意。 俞幼宁顺手想要去看傅恒之有没有发来信息,软件都打开了只看见一连串的红点。 他消息多到爆炸,傅恒之早被顶到下去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就要翻动界面,才想起了什么轻咳一声,把手机放回口袋转移话题和小朱闲聊:“说起来,你觉得我是什么性格。” 小朱斟酌回答:“感觉挺随和的,我身边的朋友也都差不多。” 紧接着他又补了一句:“不过你长得比他们帅。” 俞幼宁挑眉:“还有呢,我赚钱也很厉害。” 小朱被他逗笑了,俞幼宁见他彻底放松,接着问:“那之前呢,你之前以为我是什么性格啊?” 他一边问,一边拧开瓶饮料递给小朱。 刚刚打游戏的时候他就发现小朱在看这瓶饮料了,只是在自己手边大概没好意思伸手拿,所以猜测他会喜欢。 果然小朱欣喜地接着了,喝了口水才说:“之前,就是帅,演技好,但脾气不好。” 俞幼宁撇了撇嘴:“那你还敢来?” 小朱不好意思起来:“本来是不想的,谁让白哥给的太多了。” 中午俞幼宁和很多前辈吃了饭,下午就开始跟着学习。 他并没有参与的打算,来这里也只是得到机会学习,西南的风吹掉他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直到他的电话振动,俞幼宁低头看了一眼,是傅恒之。 嘁,才不要接呢。 俞幼宁等着振动停止,将手机给了小朱:“先放在你那里,有消息和电话都用不用看,没电记得充。” 才不要关机。 就这么一直开着又不接电话,气死他。 没有刻意哦,他只是太忙了嘛。 俞幼宁的心情不知不觉地好了许多,眼睛都亮起来,像是做了坏事的小狐狸。 面前的李常玉奇怪:“心情很好啊?” 这位可是大前辈,俞幼宁生怕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有认真在听。” 李常玉拍拍他肩膀:“没关系,现在是休息时间,你开心是好事,说明我讲的话还没那么枯燥,让你们年轻人听了会打瞌睡。” 俞幼宁压不下笑了,眉眼弯弯像小月亮。 李常玉端着茶杯也跟着笑,夸他身上有灵气,好好打磨,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厉害。 这话俞幼宁常常能听到,可李常玉嘴里说出来的分量却不同,心里的小尾巴都要翘上天,嘴上却要谦虚。 李常玉越看越觉得喜欢,最后拉着他问:“小宁,你和我说实话,有对象没?” 俞幼宁愣住,没想到走到这也有八卦的,立刻摇头说:“没有。” 李常玉哦了一声,又说:“你一放下手机就笑成这样,我还以为是女朋友打来的。” 俞幼宁眨眨眼,脸上染了粉红:“没,不是女朋友。” 李常玉哈哈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这个年纪,还是谈谈恋爱比较好,不要压抑自己,有经历才能有感悟,你的表演也才会越来越真实。” 休息的时间很快也结束了,俞幼宁跟着去了剧院彩排,很快也忘掉这个插曲。 晚上从剧院出来,小朱将手机还给他,他才发现未接电话有五个。 有三个是傅恒之,剩下的竟然是廖鹏飞发来的。 他才想起来昨天被人家送回去,今天还没和廖鹏飞打招呼。 于是他略过傅恒之,打电话给廖鹏飞。 廖鹏飞是个不务正业的二世祖,整天闲到没边,立刻接了电话骂人。 “你丫的,要不是我问了白哥,你这整天屁动静都没一个,我还以为你让你家哑巴吃了呢!” 俞幼宁下意识回嘴:“死胖子,吃了枪药吧你!” 廖鹏飞被戳到了肺管子。 他小时候胖过很久,长大后自觉玉树临风最忌讳被人叫他死胖子,刚要撸袖子和他吵,却又听俞幼宁奇怪问:“你说什么……我家哑巴?” 他一说哑巴,俞幼宁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我昨晚不是和你说什么胡话了吧?” 廖鹏飞冷笑一声:“装,接着装。” 俞幼宁心底越来越凉:“没有,你大爷的赶紧说,昨晚我说什么了?” 他心说自己就算喝酒嘴巴也很严,应该不会乱说什么才对,就听廖鹏飞说:“还用得着说吗,人家都特意来接你,亲自把你送回家,交代吧,你们俩什么时候搞上了,我怎么不知道?” 俞幼宁愣住:“谁?昨天不是你送我回去的吗?” 廖鹏飞无语:“合着那么几罐破啤酒也能把你喝断片,宁儿,你还有没有点出息了。” 俞幼宁烦了:“能不能别放屁了,所以不是你,那昨晚谁送我回去的,曲函?” 廖鹏飞气的直瞪眼:“就这么不信任组织,那破孩子明显对你目的不纯,你哥哥我能把你交到他手里?” “你真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是傅恒之啊,人家过来衣服给你一捆,牵小狗似的就把你牵走了,我这七八年都没见你这么听话过。” 这话说得太欠揍了。 俞幼宁要是在他面前,立刻伸手把他摔在地上。 可现在又不是拌嘴的时候,他大脑有些宕机,惊奇又不确定地问:“你说,是傅恒之接我回去的?” “可不是吗。” “所以你没把我交给曲函,转头就交给傅恒之了?” 眼见一顶帽子扣过来,廖鹏飞正经开口:“我有原因的,人家又白哥的圣旨,而且你当时……” 俞幼宁心又提起来,急躁的满地转圈:“我怎么了?” “您可别冤枉好人,我当时问过你要不要跟他走的,结果您呢?”廖鹏飞阴阳怪气地学他说话:“臭哑巴,你不回我消息,臭哑巴……” “草。” 俞幼宁不想听他说话了,骂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从雪山吹来的冷风也没法让他冷静。 俞幼宁觉得他几乎要原地自燃了。 这什么鬼情况,救命啊! 他深吸口气,小朱过来问他:“老板,现在走吗?” 俞幼宁点点头,恍惚地跟着上了车,刚坐稳就看到廖鹏飞那个死胖子又给他发了消息。 两个字:哑巴。 俞幼宁差点捏碎了手机,非常地想杀人灭口。 小朱也忙了一天,上了车就睡着了,俞幼宁悄悄躲在后面翻找记录,才看见昨天傅恒之给他回了消息。 他竟然也回了语音过去?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俞幼宁连上了耳机偷偷听,听到自己醉醺醺地说话,耳朵都要红透了。 简直社死得彻底。 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 白哥说的果然没错,俞幼宁心里发誓,他以后再也不要喝酒了。 而就在他盯着傅恒之的头像尴尬的时候,手机突然又振动起来,俞幼宁差点扔掉了手机,盯着上面的名字纠结。 最后还是点了接听。 傅恒之的声音传来,有些莫名的冷感:“定位发给我。” 俞幼宁茫然:“啊?定位?” 软件上傅恒之忽然给他发了定位申请,俞幼宁没时间思考,被他催促了一声,下意识点了确定。 接着他就清晰地看到,傅恒之不仅和他正在同一个城市,而且竟然和他在同一条路上。 他被惊到:“你怎么也在这里?” 傅恒之说:“来找你,请司机师傅车速慢一点,稍等。” 俞幼宁没反应过来,呆呆地和司机说了原话,看着傅恒之的位置离自己越来越近,只觉得神奇:“你……跑这么远,没有工作吗?” 对于他类似关心的问话,傅恒之似乎很受用,语气也柔软了很多:“没有,放假。” 新电影刚上映,怎么可能放假呢? 俞幼宁心里想着,又听傅恒之说:“停车。” 他才反应过来,后面的白车就是傅恒之,他们车停住,白车便挤过来,并排停住。 车上只有傅恒之自己。 他走下车来,伸手打开俞幼宁的车门,俯下身低头去看车内,冲他笑着勾勾手:“走吧。” 简直像从天而降的神仙一样。 小朱愣住了,回头看俞幼宁。 不是当初说了,不喜欢傅恒之吗? 俞幼宁被小朱看得头皮发麻,快速地说:“你先回酒店等我。” 说完就跳下车,和傅恒之走了。 直到傅恒之的车子发动,俞幼宁才想起来他们的通话还没挂断,低头伸手点点,点完也不敢抬头看。 他觉得这场面有点奇怪。 打从那次傅恒之从他家走后,现实里他们就没见过面,可现在傅恒之却一声不吭地跑到这里…… 奇怪,自己怎么被他动动手指就勾走了? 车开得有些快,俞幼宁坐在副驾驶,抬头提醒:“小心一点。” 傅恒之应答:“好。” 果然速度就慢了下来,俞幼宁只好收起手机,目视前方说:“昨晚,是你送我回去的啊?” 傅恒之点点头:“以后出去不要喝酒了,你酒量不好。” 俞幼宁耳朵烧红:“谢谢。” 他正努力的理清思绪,想说什么的时候,傅恒之将车拐到了山上的岔道,随意地问他:“吃饭了吗?” 俞幼宁摇摇头。 傅恒之顺理成章道:“刚好我也没吃。” 俞幼宁终于侧头看他:“你跑来这里,就是为了问我吃没吃饭啊。” 傅恒之轻笑:“你急着回去?” 俞幼宁没说话,虽然不急着回去,但是现在和他单独处在一个空间里,简直紧张得要命。 傅恒之微叹了口气:“看来是真的很讨厌我。” 这话说得俞幼宁脸上更烧得慌:“我,没有……你还说你没生气,明明就一直记着呢。” 傅恒之开了定位,似乎是什么餐厅的位置,调整好偷看他一眼,竟然点了点头:“其实当时有点生气。” 俞幼宁愣住,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方认了,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想了半天说:“那对不起?” 傅恒之勾起唇角:“嗯,没关系。” 俞幼宁:…… 所以他怎么又道歉了? 他自己正纠结着,车子开到了郊野处的一家餐厅。 傅恒之拿给他帽子,俞幼宁看过去,觉得眼熟。 “这不是我的帽子吗?” “对,你昨天忘记在我车上了。” 俞幼宁被他理直气壮的语气折服,戴着帽子跟着走。 这里傅恒之还算熟悉,提前订好了包间,原生态的就餐环境让人心旷神怡,主打的菜品还是俞幼宁爱吃的酸汤鱼。 直到暖锅上了桌子,俞幼宁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一直在被这人牵着鼻子走。 等服务生上齐了菜,他才摘掉帽子口罩说:“你,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傅恒之冲他微笑:“没办法,你不接电话,我以为你不高兴了。” 俞幼宁低头吃东西:“我今天很忙的……” 欲盖弥彰,然而说完他突然想起什么:“你怎么总是能找到我。” 傅恒之抿唇道:“白哥告诉我的。” 俞幼宁生气:“他怎么什么都告诉你。” 傅恒之不说话了,端坐在对面,满身都是神仙气,吃饭也相当斯文。 俞幼宁忽然想起长陵君了。 想起长陵君,自然而然地又想到那条让他畏惧的蛇尾,吃到一半就时不时盯着傅恒之看,总觉得他就要变成妖精了。 简直是魔障了,俞幼宁不吃了,放下筷子说:“我昨天……其实什么都没选。” 傅恒之点头:“猜到了。” 俞幼宁想到被那些蛇爬在身上的感觉都要崩溃了,再不想体验一次,于是抬眼看他:“那今天怎么办?”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对傅恒之有种莫名的依赖感,大概因为从小到大这个人都给他一种很可靠的感觉,所以在他面前,不自觉的会放松大脑,把问题抛给对方。 傅恒之倒了柠檬水给他,意味深长开口:“应该只能靠你自己……忍住。” 俞幼宁喝了水,听到这话差点呛住。 他当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脸上红得过分,好一会儿才委屈说:“我不是,就是那个药吃掉以后,你不知道有多难受,我简直快要疯掉了好不好!” 傅恒之侧头,斟酌着提醒:“你可以尽快将高甜值刷上去,我……长陵君其实很喜欢粘着你。” 这句粘着你,可真是含蓄了。 哪里只是黏着,恨不得长在俞幼宁身上才是。 之前高甜值涨得莫名其妙,俞幼宁就有猜测,问题是出在他那个吻上,于是点点头,拉开话题问:“你住哪里?” 傅恒之看他,满眼无辜:“不知道。” 俞幼宁深吸口气:“你没和助理说提前订好酒店啊。” 其实是有的,傅恒之向来谨慎,怎么可能没准备呢。 但俞幼宁这样问,他就摇摇头。 俞幼宁本来也是顺口问的,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只能开口说:“那,你和我回去吧,我让小朱再订一间。” 其实只是找个住处而已,傅恒之又不是傻子,自己不会找吗? 但傅恒之的身份特殊,和他一样是被人盯紧了的,要不是他不接电话,人家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追过来就为了说句话。 放他自己出去住,万一发生什么事,俞幼宁心里也会不舒服。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小朱将傅恒之的房间定在了自己隔壁。 傅恒之从善如流地接着房卡,和小朱说谢谢,小朱还云里雾里地搞不清楚状况,对他态度很好,也更谨慎地叫工作人员和酒店方面加强戒备。 毕竟俞幼宁信息泄露,被私生追到家里的是事刚过去没多久,所有的随行人员都很紧张,一个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两个当红顶流聚在一起。 其实住在隔壁也没什么,门一关谁管隔壁是谁,该怎么睡觉还是怎么睡。 可俞幼宁不放心,睡前又去敲门,捏着手指说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人设。 “胆子小了点,但你不能逼得太紧,会反弹的。” “上次就是转身就跑,简直吓死我。” “还有,如果我失忆了,你记得不要让我跑到山里面,你不知道那里好多的蛇,我简直就是蛇族的GPS。” “对了,还有一点!” 俞幼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尴尬,声音却越来越小:“你这次,不准用尾巴缠着我……” 傅恒之简直要被可爱到灵魂出窍。 可随着这句话,脑子里又自动放映出梦里乱七八糟的画面。 见他眼都不眨,俞幼宁皱眉对着他摆摆手。 傅恒之反应过来,下意识抓住他乱晃的手:“好,记住了。” 傅恒之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比例像是画出来般完美,大手攥住手腕,显得俞幼宁的手很小。 被触碰的肌/肤撩起灼热,俞幼宁像是被烫到一样抽回手,快速说了声晚安,开门落荒而逃。 傅恒之看着闭合的门,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碰过俞幼宁的手。 柔软的触感残存。 良久,他才握起拳,低声不知道对谁说了一声晚安。 俞幼宁躺到床上之前,做了十二分的心理准备。 他觉得这次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只要他能忍得住,快点贴贴长陵君得到高甜值。 想起这个先决条件,俞幼宁忍不住把脸埋进被子低声吐槽。 “色蛇。” 接着他闭上眼,很快便睡实了。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今晚他并没有做梦。 俞幼宁一觉睡到了天亮,直到小朱耳边的消息叮叮叮的响,他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入眼的依然是酒店布置。 他没有进入梦境,而是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好好的睡了一晚上。 俞幼宁有些呆,他还没缓过神,拍拍脸拍拍被子,确定了好半天才疑惑说:“真的哎。” 说完他才彻底惊醒,跳到地上去洗脸,直到换好了衣服才确定,做完真的没有进入梦境里。 难道是他的行为,逼退了那个破软件? 俞幼宁兴奋,开门跑到隔壁敲门,神清气爽,敲了半天都没人应。 他正奇怪,小朱拎着早餐回来,提醒道:“傅哥一大早就走了,凌晨五点的飞机,再过半个小时他应该就落地了。” 俞幼宁脸上的笑意落下了些:“走了?” 小朱点点头:“好像挺着急的。” 想来也是,新电影正在四处开发布会,全国热映,作为主角的傅恒之能挤出一天跑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哪有时间在这里多停留呢? 可这件事又只能和傅恒之说,让俞幼宁本来大好的心情因为无人分享而空落了,有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 晴空万里,爽朗的天气叫人感到舒适。 俞幼宁站在酒店门口,等着车子来接他去剧场,竟有种如梦似幻的恍然之感。 这样紧赶紧地投入工作,总让他有种昨晚一切都并不真实的错觉。 也许傅恒之昨晚根本没有飞到这里找他,没有在路上截道把他带走,他们没有去吃同一锅酸汤鱼,也没有人在他隔壁住下过。 这种奇幻感,直到傅恒之发来消息,告诉他飞机已经降落,俞幼宁才有了种踏实之感。 不怪他会出现错乱感,实在是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迷幻了。 俞幼宁留在这里学习了整整三天。 而这三天,他和傅恒之都没再进入梦境。 要不是手机里那个金色软件还在,他都要以为之前发生的事都是自己的臆想。 但不再进入梦中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于是第三天,他和傅恒之也没有再说话。 而这三天里,傅恒之的新电影票房大卖,一骑绝尘的飞到顶端,被人基于厚望冲破之前的记录。 俞幼宁从西南回到都城,一路上随处可见的都是傅恒之的电影海报,个人代言宣传,想忽略都难。 距离傅恒之上次拿奖时隔一年,热度再添一把火,成为其他艺人无法比拟的高峰。 俞幼宁出了机场,等着小朱拿行李的时候偷看头顶的巨大屏幕,心里觉得神奇,嘴上碎碎念:“还真的是气人,我花了二十年得到的成就,你用了八年就赶上了。” 虽然这样说,但现在再看到傅恒之,他好像已经不会觉得讨厌了。 像是有人曾经评价过傅恒之的话一样,真正和他相处过的人,都会发自内心地承认他的优秀。 而从西南回来,他的行程再次被跟住,玩失踪这么多天,粉丝的心简直都被他牵着走。 俞幼宁墨镜一戴,谁也不爱,又是帅帅酷酷的崽。 实际上就连裤链都是出发前精心挑选的。 其实他本来也想多学习一段时间,当做休息,但今晚的慈善晚会确定了出席,怎么也推不掉,他只能大老远地飞回来,隔天再飞到山窝窝里,去录制那个定好的慢综艺。 俞幼宁的机场造型无疑又被挤上了热搜,白浔没管,只当提前给晚上的晚会亮相造势。 而此时的他,正在发愁自己选择哪套妆造。 白浔给他推荐的是套非常亮眼的造型,延续上一次的复古王子风,结果最后他自己却选择了另一套相对来说比较成熟的西装。 配上银框眼镜,荷尔蒙爆表。 俞幼宁不太爱穿西装,因为他总觉得西装不够舒适,也有些太正式,他长相又偏幼,看起来会有种不合适的违和感。 可大概这几天看多了傅恒之的海报,他竟然鬼使神差地觉得,好像西装也是挺好看的。 今天这身西装倒是很衬他的脸和身材,不过俞幼宁还是规避了白衬衫,换成了另一件银色打底。 拍好了宣发照片,俞幼宁才真正被车载着去了会场后台,等待红毯环节。 而就在他等在后面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有些惊讶,侧头问小朱:“傅恒之不是说不来了?” 小朱忙得飞起,他没经历过这种大场面,还有些紧张,生怕自己出什么错,哪里还管得上别人,于是也是满脸茫然:“这个,我不知道啊。” 俞幼宁觉得奇怪,伸手想拿手机才想起已经给小朱放进了包里,于是没再纠结。 直到他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傅恒之对他眨了眨眼,而后转身走了出去。 什么意思? 让他跟着过去? 时间倒是还早,他和傅恒之是压轴,还要很久才要出去,但众所周知他和傅恒之没交集,这里人多眼杂的…… 最后想来想去,他还是跟了过去,直到走到人少的转角处,被人忽然拽进了侧边的小储物间里。 俞幼宁眼神一厉,抬手就要赏他个过肩摔,忽然被人伸手圈紧了手。 “是我。” 傅恒之放开手,楼梯下的储物间空间狭小,堆积的东西又多,俞幼宁避无可避,想要说话却被他的食指堵住嘴,贴近低声说:“有人。” 这下俞幼宁不敢乱说话了。 果然外面响起许多杂乱的声响,久久没有消散,俞幼宁在这里只能弯腰,捱不住地蹲下身。 结果两人距离太近,一抬头视角就不太好,他瞪着眼伸手抓着傅恒之的衣服拽他,示意他也蹲下身。 站着还好,两个人一起蹲在这里就显得更加拥挤了,俞幼宁想躲开些,却差点摔在地上,撞倒盛满水的水桶。 傅恒之眼疾手快地把他拉回来,伸手扶住他肩膀,灼热的气息融合,俞幼宁动了动手臂,却听外面的声音更近了。 本来只是想偷偷说句话,结果现在搞得好像他们在偷/情一样,俞幼宁甚至能想象到如果他们这样被人拍下来,十分钟后就会被顶到热搜前排。 他只能张口贴在傅恒之的耳边小小声说:“怎么回事?” 傅恒之拍拍他手臂,示意他再等等,足足沉默了五六分钟,他们身上的香水都融成了一个味道,外面的声音才彻底消失。 俞幼宁赶紧和他拉开距离:“到底怎么了?” 傅恒之表情凝重,严肃得有点可怕:“你,记得之前的事吗?” 俞幼宁觉得他神经兮兮的:“记得啊,你去找我的事吗?” 傅恒之摇头:“我的意思是,我来参加这个晚会的事。” 话落,他们头顶的白炽灯忽然闪了闪,俞幼宁下意识抓紧了他的手臂,又拍拍心口才说:“记得啊,你不是发公告说不来了,所以怎么又来了呢?” 他这样说,傅恒之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而后翻出手机给他看:“这是我工作室所有公告,那天的公告不见了。” 俞幼宁侧头去看界面,果然之前他前些天看到的那条公告消失了。 他没太明白傅恒之的意思,问:“是故障了?” 让他想不到的是,傅恒之竟然摇了摇头:“不是故障,是消失了,而且现在除了你,没有人记得我曾经发过那个公告。” 白炽灯非常应景地再次闪了闪,诡异的气氛让俞幼宁感到指尖发冷,他一向是不信邪的,张了张口想要试图狡辩。 可傅恒之也猜到了他想问什么,于是继续说:“不仅是我身边的人,我在网络上也看过了,除了你和我,所有人都不记得这件事。” 俞幼宁脸色有些难看:“为什么?” 傅恒之不想吓到他,缓和了神情说:“我只是想确认这件事不是我的幻想,不用怕,不管是怎么回事,我猜应该它只是想让我来这里。” 可是谁能做到删除所有人的记忆? 俞幼宁觉得毛骨悚然,他隐约知道傅恒之口中的‘它’是代指谁。 而现在这样的情况比起进入梦境更加可怕,因为这件事情竟然发生在现实中,这让他发自内心地感到荒谬。 傅恒之缓慢地拍他手臂,这样的安抚行为让俞幼宁感到有一丝安慰感,好半天才说:“傅恒之,我是疯了吗……” 他拉着傅恒之的手放在额头,认真地问:“有没有发烧?” 傅恒之的脸上终于缓和出笑意,配合的试探温度:“很好,没有发烧,也没有烧傻。” 俞幼宁丢掉他的手,傅恒之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不要紧张。” 他身上永远有一种俞幼宁无法理解的淡然,两个人趁着没人溜出去,幸好没有被其他人撞见。 等了很久才轮到俞幼宁走红毯,他心情不大好,表情比起以前更冷些。 几家媒体拍了照,记下文案:心情不畅,神态冷漠,停留总时长不超过一分钟。 正观看直播的粉丝们也忧心忡忡,怎么觉得自家崽崽不太高兴呢? 等隔了两位傅恒之出现时,有意挑拨的人便跳出来声称两人同场出现,俞幼宁才会黑脸。 但总有不一样的声音,一片叫骂声中,竟然也有为数不多的CP粉将两人的穿搭排在一起。 结果竟然惊人的相似,样式稍有不同,却很相配。 这下网络上彻底炸开了锅,好战的粉丝前排掐架,吵得人尽皆知。 不过这些声音,俞幼宁是看不到的,因为他已经走进了会场。 让他意外的是,他和傅恒之的座位竟然排在一起,中间只隔了名男星。 俞幼宁蹙眉,打电话想问白浔主办方究竟怎么分的位置,显然就是想引战蹭热度。 可是白浔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晚会现场直播,成百上千的镜头怼在会场里,傅恒之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他要是扭头就走,肯定比坐在一起要具有冲击性。 俞幼宁心中有种诡异的不安感,可工作人员又催促他进场,所有人都已经落座,只差他还没有过去。 镜头之下,唯一空落的位置格外显眼,眼看白浔联系不上,俞幼宁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想要走到他的座位,傅恒之面前也是必经之处。 俞幼宁脚步加快,心想吵就吵吧,总比满世界骂他耍大牌要好。 然而就在他经过傅恒之身边的时候,身体忽然生出熟悉的控制感,与此同时脑海中叮的一声系统音响起。 [检测到宿主违规行为,惩罚模式开启] 随后他就不受控地坐到了傅恒之的腿上。 俞幼宁只觉一股血冲上了头,想要迅速地站起身,却被傅恒之伸手圈住了腰,按在腿上动弹不得。 他吓坏了,睁大眼看傅恒之,没想到傅恒之竟目光痴迷地将他抱在怀里,毫无顾忌的俯身吻住他。 俞幼宁压低声音挣扎:“你干嘛!” 对此傅恒之的回应是对着他红润的唇,再次亲了下去。 场内发出吵闹的哗然声,闪光灯与快门声争先恐后的不断响起。 俞幼宁心脏狂跳,张口想要说出的话却都被对方吃进嘴里。 草! 还亲,你还敢亲! 第21章 诱蛇 俞幼宁有生以来第一次生出退圈这样的想法。 场内外人海躁动, 他使劲咬了下傅恒之,对方的眼神才逐渐清明,稍微分开些距离。 腰上的力度放轻, 俞幼宁迅速起身,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全场的镜头恨不得怼到他们脸上。 傅恒之也回过神, 眼见他面红耳赤地站在原地,迅速反应过来,伸手拉住他,转头对身边的男星问:“能换下座位吗?” 俞幼宁心跳如鼓, 刺激得血气上头,却还是很快明白了傅恒之的打算。 他们身边的男星开始还在走神,直到全场沸腾, 他才察觉不对,转头看过来就当场定格,满眼写着震惊。 听傅恒之这样问,立刻点头说可以,然而站起身的时候差点被地毯绊倒,跌跌撞撞地坐到俞幼宁的位置去了。 这什么情况! 傅恒之对俞幼宁轻笑:“坐我身边。” 俞幼宁没忍住摸了摸红透的脸,点头坐好。 跑是不可能跑的,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淡然处之, 让这个插曲变成慈善会的噱头, 免费送热度。 还好傅恒之反应快。 不然他们不仅抢了所有艺人的风头,就连资方也要得罪。 俞幼宁彻底坐稳,想也知道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和傅恒之逢场作戏, 假装官宣, 不然恐怕他们俩今晚都要翻车。 手指被人攥住, 十指相扣。 俞幼宁惊得想要抽回手,回头去瞪傅恒之,傅恒之却不放手,冲他挑眉,看起来就好像是在和他调情撒娇一样。 他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任由傅恒之抓着手指捏捏。 真是好会演。 俞幼宁心里吐槽,不愧是影帝。 慈善夜也因为这个意外瞬间成为全网焦点。 两人共同出席,本来就是被万分关注的,两方粉丝原就为了应援第一和场内位置打得不可开交,杀得血气漫天。 结果两位正主却在亲亲贴贴,当场官宣! 场内的不少唯粉当场就气得晕死被抬走了,更不用说网络上,两家已经撕得你死我活。 热搜迅速飙到了顶峰,十条里有七条都是俞幼宁和傅恒之的消息。 #傅恒之俞幼宁 # #慈善夜 双顶流官宣# #傅恒之俞幼宁 情侣装# #俞幼宁傅恒之合体捐款# …… 知名论坛里同样盖起高楼。 【楼主:路人粉,杀了我也不信俞幼宁和傅恒之官宣!!!!】 【1L:好,你死了。】 【2L:卧槽,啥?我断网了!】 【3L:指路慈善夜直播,我关掉电脑的时候他俩手还牵在一起,鱼粉已经当场死亡[微笑][微笑]】 【4L:死鱼也不怕蹭掉皮,造谣去死!】 【5L:我靠我回来了,真的!!】 【6L:[回复4L]:恒星?醒醒吧,你哥先动的嘴,我看了全程】 …… 【286L:救命,世界末日了吗?】 久久联系不上的白浔终于有了动静,两方公司做出了应急公关,第一时间将两个人的捐款合并在了一起。 而这样的大动作,也摆明默认了两人确定官宣。 粉丝被打得措手不及,但其他路人不管祝福还是拼命踩,大多是来看热闹的。 俞幼宁脸上依然帅帅酷酷的,实际上如坐针毡。 更别说他的手正被傅恒之握住,一会儿捏捏手指,一会儿按按手腕。 傅恒之倒是非常自然,俞幼宁实在钦佩这个人的心理素质,等手尖都热起来,才发现这人在给自己暖手。 会场内冷气开得足,又遇到这种突发事件,俞幼宁浑身冰凉。 傅恒之暖好了他一只手,又开口说:“另一只手也给我。” 俞幼宁瞪他:“不要。” 傅恒之就不说话了,抽回手没再做小动作。 直播前的鱼粉也终于放下屠刀。 不负众望,这场直播四个小时下来崩掉六次,被黑客恶意攻击八次,最后半小时直接挂掉,连个声音也传不出去。 各大软件也没能幸免,一晚上所有人轮番更换软件讨论,竟然崩掉了六七个软件。 等最后抢修成功,慈善会已经结束。 俞幼宁从来没被娱记这样恐怖的围追堵截过,被困在现场后台根本没法出去。 白浔早已经赶来,傅恒之的经纪人也到了场。 保镖将两人护在休息室内,却总有人试图溜进来拿一手新闻。 要说刚刚只是觉得有些猝不及防,那么现在对着白浔审视的眼神,俞幼宁几乎要将头低到地底下去。 祁笙这条笑面狐狸贯来会做好人,给俞幼宁倒了热水:“没事,公司会处理的,只是你们俩胆子也太大了,这种事情应该提前报备,不能让我们毫无准备才对。” 他说话客气,因为傅恒之不仅是他带过最省心的艺人,也是现在整个公司里最红的顶流,就连股权都捏在傅恒之手里小半,话语权早就远超了他这个经纪人,甚至可以说成是他的老板。 所以即便碰到这种事,祁笙在心里骂翻了天,脸上也不敢表露出来。 白浔却没有那么好打发,他想让俞幼宁和傅恒之好好相处不假,但也没说让他们谈恋爱啊,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俞幼宁必须得给他个准话才行。 于是他抱臂盯着俞幼宁问:“你们在一起了?” 俞幼宁想说自己冤死,可傅恒之却抢先一步挡住白浔的视线回答:“抱歉,之前没有和你们说。” 俞幼宁躲在傅恒之身后替他捏了把汗,果然白浔看着傅恒之的眼神变质,带着显而易见的冷光:“我没问你。” 傅恒之还想说话,俞幼宁主动钻出来硬着头皮回答:“白哥,对不起,我又惹麻烦了……” 谁都知道白浔对俞幼宁来说就是半个爹,眼见气氛凝滞,祁笙推推眼镜,想要上前打圆场,却听外面又传来躁动声。 显然是有人强行冲过来了。 白浔顾不上兴师问罪了,转头走向门口,嘱咐道:“后门,十分钟后出去,廖鹏飞来接你,你先跟他走。” 说罢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俞幼宁瞬间松了口气。 显然白浔的安排里并没有傅恒之,傅恒之自然也有打算,他们俩现在分开行动是最好。 于是他让祁笙先出去,关上门快速的和俞幼宁嘱咐:“你先回去,按白浔说的做,这几天不要露面,我会处理好。” 俞幼宁是个急脾气,可听他这么说,烦躁感突然消散很多:“你想怎么办,不会又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吧。” 银框眼镜早被俞幼宁随手丢在一边了,身上的锐气也被卸下许多,傅恒之动动手指,最后强忍下意动,掩饰性地将桌上的眼镜拿起来,动手帮他戴上。 “现在只能委屈你和我假扮情侣了,我刚刚听到了系统音,你应该也听到了,如果这是惩罚,那它目的已经达到了。” 俞幼宁被情侣这两个字冲击到,推了推眼镜说:“我和你一起。” 傅恒之哄劝:“不用,你性子急,容易被人找出破绽,我去应对会比较好。” 见他还要说什么,傅恒之实在没忍住,将手放在他头上揉了揉:“放心。” 不知道为什么,俞幼宁好像真的就觉得放心了。 明明外面的喧闹声还让人心惊胆战,手机在口袋里不停振动,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肉眼看不见的战火烧红天,无数隐形的尖刀几乎要逼到他喉口。 可傅恒之的语气依然沉静,好像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一场小小的风波,他只要回去耐心等待,明天一早世界就会恢复正常。 十分钟很快过去,外面的声音消减很多,俞幼宁只能照做,出门跟着工作人员往废弃封死的后门走。 果然廖鹏飞的车已经在后门等他,俞幼宁跳上车,迅速关车门。 车子发动迅速走远,廖鹏飞特意挑了车多的主干道,一路绕着城市乱开,甩掉所有尾巴。 他收到消息就赶来,急得满头大汗,忍不住骂道:“你真行,你俩可真是行!我看错了,你是个傻子,他傅恒之也不聪明。” “真是什么壶配什么盖,你俩活该凑一起。” 俞幼宁没心思和他斗嘴,他脑子清醒不少,突然扭头问廖鹏飞:“我们去哪?” 廖鹏飞下了高速:“去我家老宅吧,有老爷子坐镇,谁也不敢追过去。” 廖家就是商圈里的定海神针,俞幼宁心说也好,便由着他开车往廖家老宅去。 而他自己则在不停地刷着手机上的新闻。 虽说已经凌晨了,但今晚却是个不眠之夜,全世界都在抱着夜宵吃瓜。 粉丝已经乱作一团了,毒唯和女友粉瞬间崩盘,脱粉词条也被顶上了热搜,俞幼宁倒是没在意,只是这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阴谋论,说他们是在炒CP弄虚作假。 有人详细地扒出了他俩以前所有交集的事件线,理智分析了他们俩前些日子出席还保持着冷若冰霜的态度,今天突然就官宣认爱,肯定是双方公司的决策。 这条分析贴被唯粉们当作救命稻草,到处搬运转发,风向很快逆转,质疑的声音不断扩大,嘲讽也跟着层层堆砌。 然而很快又被打了脸。 因为傅恒之出现了,他接受采访大胆表示两个人已经确定关系。 对于炒CP的质疑,傅恒之更是大言不惭地回应:“关系不好?没有,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也一直都很喜欢他,只是最近才追到而已。” 俞幼宁听得脸红。 还真是敢说,明明之前他们连行程都会刻意错开。 于是整体风向随着这次直播采访再次逆转,傅恒之的口碑极好,路人缘超强,渐渐地,祝福的声音压盖过了质疑,也逐渐压过下脱粉回踩的谩骂声。 廖鹏飞踩下刹车,天上掉了雨点。 俞幼宁看着雨滴砸在风挡玻璃,手机播放着傅恒之的采访,红绿灯的迷幻色彩穿透而来,落进他眼睛里。 那种说不清的恍然感再次蒸腾蔓延。 俞幼宁发现自己的生活变得越来越荒诞疯狂。 直到系统音响起,绿灯终于亮了。 [惩罚结束] [新任务发布:高甜值0%/80%] [当前副本高甜值0%,请宿主再接再厉] [可选任务:完成本次世界任务,可抵消惩罚,时间将倒退回24小时前] [请宿主选择:同意/拒绝] 俞幼宁呼吸停滞,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同意,冲廖鹏飞大喊:“胖子,停车,快点停车!” 廖鹏飞被吓了一跳,见他伸手要来抢方向盘,缓缓将车停在路边。 “你丫的,我说你又抽什么疯呢!” 车子停住,俞幼宁不管那么多,下车将他拽下去,自己坐上了驾驶位。 单拼力气,廖鹏飞还真拼不过他,抱着车门不让他关,气得破口大骂:“你大爷的,真疯了你!你这是要去哪啊?” 俞幼宁心跳加速:“你自己回去,我要去找傅恒之。” 廖鹏飞崩溃:“老子费这么大力气,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你回去找他干嘛?” 俞幼宁拍掉他的手,强行关了车门。 “找他睡觉!” 第22章 诱蛇 俞幼宁车技不算好, 一路开回会场的时候,傅恒之已经接受过了采访,准备回程。 人少了许多, 整个外场却仍然杂乱。 俞幼宁等在门口,任谁也没想到他会折返又藏在人群里。 不断有电话打过来, 俞幼宁给傅恒之发了消息,索性直接关机, 等人一出来,立刻钻过去, 拉着傅恒之往车子的方向跑。 这下他才被认出来, 刚刚平息的风波又起,俞幼宁却不管,迎着雨往前跑,远远把人甩在后面, 上了车大口喘气。 太疯狂了, 他还从来没干过这种事。 傅恒之也显得狼狈起来,两人身上都是雨水,俞幼宁开了车乱走,却听傅恒之忽然笑起来。 俞幼宁有些低血压了,他从车里翻出颗糖吃,咔嚓咔嚓地咬碎:“笑什么?” 傅恒之摇摇头:“我猜不出半小时,你带着我私奔的消息就会传遍。” 放屁, 什么私奔! 俞幼宁踩下油门:“你会不会用词。” 凌晨两点, 路上的车更少了, 可车速仍然保持平稳, 傅恒之侧头看他:“停车, 我来开。” 俞幼宁很少开车, 巴不得他来,将车停到附近的加油站,将车加满了油,两人换位。 后面的尾巴不少,只这一会儿就追上来,简直要命。 雨渐渐停了,凌晨的夜冷起来,叫俞幼宁半点困意也没有。 他们重新上了路,傅恒之问:“去哪?” 俞幼宁又拆了糖吃,含糊说:“你也接收到了吧,系统说,只要把高甜值刷到80%,就可以让我们回到一天前。” 他觉得整个世界都非常迷幻,深吸口气:“我把手机关掉了,白哥找不到我,要是失败我就惨了。” 傅恒之心领神会,车内发闷,他开了自然风换气。 “那就跑远一点,去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车速飙升,俞幼宁心脏随之狂跳,他从来不知道傅恒之的车技这么好,耳膜发涨,他只能咬着软糖不断吞咽,简直惊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身后的尾巴却跟得紧,俞幼宁不断回头,被气得眼前发黑:“这些人要钱不要命的吗!” 傅恒之专注地开车,从都城一路向西飞驰而去。 快速发生的一切与车速同时激发着肾上腺素,俞幼宁心底滋生出汹涌的痛快,像是将最近所有积压的憋闷都抛开。 公路前方不知名的城镇炸起烟花,爆在深黑的天空耀眼璀璨,头顶是月亮。 俞幼宁从来没这样肆意妄为过,眼睛发亮地看向外面。 难以置信,他竟然就这样和傅恒之从都城跑到了七百公里外的小镇上。 所有人都和他们失去了联系,俞幼宁下车时,面前是浪一样的麦田与日出。 金红的光落在车身,又印在他手上,风声清晰地钻进耳朵里,让人有种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错觉。 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放肆的一夜 官宣,出柜,接着是夜逃,甚至和傅恒之跑到这个不知名的小镇开/房…… 简直疯了! 俞幼宁呆呆地站在路边,许久之后才被傅恒之拍了拍肩膀。 “在想什么?” 傅恒之脱掉了西装外套,他洗了脸,水沾湿了头发,顺着下颌线滴落,从锁骨流进衣领里。 即便是这种时候,他看起来也不至于落魄,湿发被撩到后面,金红的阳光下有种类似电影质感的诱惑力。 俞幼宁回头看他,视线不知不觉地随着水滴往下走,熬了一整夜让他反应有些慢,好久才开口:“你超速了。” 傅恒之的笑意加深:“什么?” 俞幼宁看向他的眼睛:“如果失败的话,我会被白哥骂死,你的驾驶证会被吊销。” 说得相当认真。 风从他的方向吹过来,傅恒之闻到橘子糖的甜味。 小镇的旅馆人不多,清晨更清净。 他们开了两间房,俞幼宁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好,一夜未眠,他几乎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熟悉的白光照进眼里,俞幼宁躺在地上,听到叮的一声清响才爬起身。 [欢迎宿主回到系统空间~] 拐着弯的机械音怎么听怎么烦,明摆着实在讽刺他,俞幼宁突然察觉一点异样,竟然诡异地觉得这个系统正在幸灾乐祸。 可他没时间反应,选择回档点的选项就跳出,俞幼宁不敢叫板了,斟酌之后选择了第二天早上。 这个时间点高甜值已经有23%。 然而降落时他全身发冷,低头发现竟然是在浴桶里面。 俞幼宁渐渐反应过来,重新接受记忆,切来换去的只觉得头疼,迅速洗了澡,跑去找傅恒之。 他动作快,正赶上傅恒之提着食盒,认认真真地分布中午要给他吃什么才好,一副正经模样叫人看着觉得好笑。 疯了整夜,俞幼宁对傅恒之也没了以前的抵触感,反倒觉得他这样子和现实里气定神闲的泰然反差巨大,走上前故意问他:“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微风跟着他一起进门,拂动傅恒之的白纱衣,他点点头,垂眼看看菜品又看看俞幼宁,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莫名有些可爱。 不过俞幼宁还记着他现在是条蛇妖。 但高甜值还是要刷的,俞幼宁垂眼,伸手去碰他的手臂:“有劳长陵君。” 傅恒之手指微动,侧头看他打了个手势,后知后觉想起他不懂,才左右看看,去拿纸笔写:你喜欢什么? 俞幼宁眼睛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中间那锅酸汤鱼上,伸手指着:“这个。” 说完他才想起什么,突然觉得有些脸热。 傅恒之点点头,俞幼宁见他要走,又去抓他的手:“你不吃吗?” 柔软的触/感让傅恒之手臂发麻,他内心本能地想要接近,对于这样的触、碰感到舒适,于是没有挣脱,任由俞幼宁拉着落座。 [当前高甜值24%] 俞幼宁眨眨眼,心说果然是喜欢贴贴。 傅恒之并不吃,只是又静静地看着他吃东西,拿出画纸。 这次俞幼宁不敢乱要他的画了,就等着他画好,绞尽脑汁地去想怎么和他亲近。 放在白天还好,他虽然觉得心浮气躁的发热,却也能克制住,可换了晚上几乎神志不清,所以必须在日落之前,把高甜值刷到40%解锁傅恒之才行。 想着现实中的一团乱,俞幼宁也顾不得害羞了,红尾狐狸似的一个劲儿看傅恒之,夸赞他的字画,嘴甜得过分。 他能在娱乐圈里立足,当然也是会卖好讨喜欢的,只是平时不想做也不屑罢了,现在却像成了精般勾人。 “原来长陵君画的是我。” “长陵君,我以前没学过这些,但很感兴趣,你画得这么好,能不能教教我呀?” 没人能承受住这样的俞幼宁,傅恒之更承受不住。 俞幼宁其实没想着他会回应,却没想到突然被人拉到怀里,手中塞进了笔,被半抱握着手落墨:教你。 [当前高甜值25%] 色蛇。 耳边擦着呼吸,俞幼宁浑身酥麻,心里觉得这条蛇真的禁不起撩拨,赶紧收敛几分,认认真真地跟着他图画。 然而傅恒之化成人身,却仍然带着蛇的习惯,扑在他身上总要缓慢的贴一贴才舒服,那蛇香勾着他,让他想要张口咬在俞幼宁的脖子上。 俞幼宁突然想起来第一次失败时,文中他好像就是被这样按在书案前学习。 书卷散了一地,哑巴拍拍他的后背无声威胁,背不出术法就要再多吃一些,毫不讲理,简直是要人命。 最后他饱得厉害也不准吐出去。 好不容易背下来口诀将那股精纯的力量吸收,这才被奖励地亲了亲。 可很快又是日落,他只能再次吃下解药,委屈央求傅恒之赐予毒液做药引…… 他想得认真,等在回过神高甜值已经涨到了28%。 画纸上的牡丹跃出,傅恒之点了嫣红上去,又扶着他的手腕涂金粉,却不小心将鎏金色蹭到了他的手腕上。 俞幼宁正要伸手拿帕子擦掉,傅恒之却按住他的手,换了细笔沾色,就着那点金色在他手腕上绘了一朵牡丹花,天香国色。 这样的视觉冲击太强了,俞幼宁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想收回手,却发觉的傅恒之看入了神,高甜值也在不停地涨。 这已经不是傅恒之第一次在他身上写字作画了。 俞幼宁只觉得热得厉害,实在捱不住地从他怀里躲出去,谎称出去喝水。 实际上却是非常想要躲一躲。 他生怕又撩过了头,戳到傅恒之的什么点,毕竟刚刚高甜值已经不是一点点地跳,而是突然间涨到了33%。 他本是想出去走一走就回来的,可不知道太阳晒得太暖还是怎么回事,他竟然靠在石头上睡着了,醒来却在床上,天色已经快暗了下来。 高甜值也莫名涨到了37%。 俞幼宁低头看着自己本来凌乱的衣服,已经被整理得平顺,心里有了猜测。 这条蛇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老实,他忽然睡过去,说不定也是他搞的鬼。 血色的夕阳铺满山林,俞幼宁身上的冰寒也再次泛起,他想着只差一点点,立刻去找傅恒之,可走了几圈却也没有找到这人跑去了哪里。 竹屋空荡,山林里又传来骇人的响动。 俞幼宁可被那些蛇给搞怕了,着急的四处找,甚至连边边角角也翻了。 万一是变回了原身在哪里盘着呢? 可他又找了很久,仍旧没有傅恒之的影子,俞幼宁气急,感觉到手脚几乎冰冻,咬牙翻出解药吃了一颗。 书案上还有竹条做了一半的灯笼骨,俞幼宁心说奇怪,这和之前的剧情也不大一样,却觉体内热意快速侵袭,站不稳地跌在了地上。 巧的是,他胡乱碰到了书案上后的蛇纹,竟一下子按了进去。 寒风无声无息地吹来,俞幼宁瞬间打了个哆嗦,身后的地上竟然出现了一条密道。 饶是俞幼宁胆子大,也不敢轻易地往下走,他想了半天,心说难道傅恒之是进这里面去了,便点了灯看。 这风就是从密道吹来的,说不出的阴森,内里漆黑幽深,台阶一路而下看不见底。 竹屋之外,嘶嘶的蛇声竟然逼近,俞幼宁心惊,这竹屋应该有傅恒之设下的结界,不该有蛇闯进来才是。 正当他心惊肉跳的时候,一声若有似无的呼声竟从密道中传来。 俞幼宁皱起眉,开始并没有听清,很快那呼声再次传来,他才听清竟是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这声音有些许的耳熟,却绝对不是傅恒之,外面蛇响阵阵,俞幼宁咬牙进了密道,按下了里面的蛇纹。 石门瞬间关闭,俞幼宁趴在石门上听,果然外面瞬间铺满了蛇潮的响动。 他松了口气,提着灯打量,却听那呼声再次从深处传来。 按鬼片的理论,俞幼宁死都不会下去的。 然而这次呼声过后,他却像是着了魔一样往下走,越走越深,甚至能听到隐约的水滴声。 俞幼宁试图拿回身体的控制权,可双腿却不听话。 冷风如同利剑一样打在他身上,虽说适当地缓解了他身上的灼热,可还是很不好受,俞幼宁不能控制腿,便出声喊傅恒之的名字。 然而依然没有回应,只有他还在往下走。 直走了一刻钟,俞幼宁才看到了些光亮传过来。 他再次喊了傅恒之,心里骂这哑巴不能说话,怎么也不知道弄出点动静。 但很快,俞幼宁看清了面前发亮的东西,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面前的岩洞铁索生寒,吊着一口水晶棺材,他觅寻不见的白蛇化回了原身,正缠缚在棺材上。 棺材里面睡着个红衣人。 俞幼宁走近仔细看过去,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这棺材里装着的竟然是他自己。 第23章 诱蛇 寒棺透冷, 岩洞中的水滴声让整个画面更加诡异。 俞幼宁先是觉得吓了一跳,而后将灯往前提了提,仔细看棺材里的‘自己’, 虽然都是红衣,可里面的人衣着更华美雍容, 双眼紧闭,看起来更像是睡着了。 他搞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说莫非这还是个替身剧情,走的是虐恋风? 倒是忽略了盘在棺材上的蛇, 因为他被棺材中的那个自己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真的是帅啊。 俞幼宁满意地勾起唇, 笑容得意。 然而没等他得意多久,原本一动不动的白蛇忽然抬了脑袋,似乎刚刚从一种入定的状态里脱离。 俞幼宁与面前的白蛇对视,心里忍不住泛起紧张。 蛇身变得庞大, 即便知道这是傅恒之, 他也还是忍不住堤防,生怕大蛇睡迷糊了直接咬自己一口。 真咬上一口,可不就是替身虐恋的事了,保准他俩瞬间阴阳相隔,标签直接跳转成生死恋。 俞幼宁吞了吞口水,然而面前的蛇只晃了晃脑袋,就化成一阵白雾, 轻飘飘地落到他面前, 凝实成人身。 白纱随之垂落, 傅恒之神情惊讶, 微歪着头, 看起来有些蠢, 而后竟然往后退了好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俞幼宁没搞明白他在玩什么,眼中显出莫名。 等好半天傅恒之才眨眨眼,脸上泛起惊喜的笑意,抬手用水雾幻出白色的字:你不怕? 怕? 俞幼宁后知后觉他在说原身是蛇的事情,扬了扬灯:“为什么怕,我现在可也是修仙的人。” [当前高甜值39%] 眼见离成功一步之遥,俞幼宁接着说:“外面有好多蛇,我找不到你,不小心才进来的。” 傅恒之听到蛇字,眼神瞬间变得冷淡,瞪着石道的方向,几乎要盯出个窟窿,着急地去拉俞幼宁的手写:碰到你? 俞幼宁可还记得青蛇的事,快速否认:“没有,我跑得快。” 傅恒之的笑容扩散,又写道:你来找我。 俞幼宁点点头,系统音叮的一声,高甜值瞬间达到40%。 [恭喜宿主俞幼宁、傅恒之,请宿主等待解锁] [宿主傅恒之解锁进度100%,解锁成功] [宿主俞幼宁锁定进度100%,锁定成功] 一连串的声音响起,两个人的状态对调。 傅恒之头晕了一瞬,记忆眼见面前的人身上多了防备与紧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又不能说话,十分被动。 外面的蛇潮是察觉了他进了这里入定,钻了结界的空子进来,只要他出去就会退散,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能让俞幼宁久留。 因为这是棺材里封着的是足有几千年道行的妖藤。 而傅恒之在这个世界里,是千年前被制服妖藤的修士留下看守的灵蛇。 妖藤吞噬过不尽木,合而为一,生生不息难以杀灭,那位修士便将能吸取修为的灵蛇留下,慢慢耗死这作恶多端的藤蔓。 晃眼间千年匆匆而过,便有了如今的长陵君。 所以这么多年,他隐居山林,也是在镇压这祸世之妖。 这石洞他来可以,俞幼宁却不能久留,否则很容易被迷惑了心智,丧失理智,于是傅恒之伸手去握他的手,想带他出去。 然而却被迅速地躲开了。 此时的俞幼宁已经被封锁了记忆,七七八八的零碎记忆残留,他看看那棺材里的人,再看看傅恒之,深以为这才是宗门将自己送来的原因。 原来他竟然与长陵君守着的死人一模一样! 俞幼宁心中震撼,对于傅恒之的触碰难以接受。 亏他相处后还以为这位长陵君是个多好的人,原来只是因为这张脸而已。 傅恒之急着比划,最后才想起怎么浮起水雾凑成字:先出去。 人在屋檐下,俞幼宁自然是听话的,于是点点头乖乖跟着他走,直到走到石门口,才又听到熟悉的呼喊声。 他回头看向棺材的方向,这才恍悟怪不得耳熟,竟然是他自己的声音。 可这人到底是死是活,又为何要呼唤自己呢? 这念头一闪而过,他身体竟不听话的要往回走,显然是中了棺中人的蛊惑。 只是刚转过身,傅恒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直接伸手点他后颈,叫他昏睡了过去。 石门关闭,俞幼宁的身体却微微发烫,那毒正在他体内作祟,扰得他睡梦里也不得安宁。 傅恒之将指尖点在他眉心,源源不断的渡了灵力过去。 这法子能让俞幼宁舒坦地渡过晚上,具体的步骤,也是在高甜值到了37%才跳出来。 因为想要直接渡灵,他必须将一半妖丹放在对方体内才行。 即便妖丹能够收回,可仍有危险,先前的高甜值没有达标,显然这位长陵君是不愿意的。 但他现在醒来,别说是一半,就是整颗丹都给俞幼宁炒着吃也无所谓。 俞幼宁醒来的时候正是深夜。 他身上的热毒暂时被压制住了,而傅恒之将一颗半透明的珠子给他。 其中的磅礴灵力让他感到诧异,他是个半吊子修士,别说高阶的妖丹,就是几十年的也没见过,可却曾在书上看到,这样的东西对于妖族来说是极其宝贵的。 可傅恒之却轻飘飘地要给自己。 傅恒之见他不伸手,寻了纸笔落字:压制热度。 俞幼宁呆呆地看着他,人说长陵君乃是君子,看来果然不假,虽是妖族,可心思单纯,看起来倒是傻乎乎的有些好骗。 他出身不好,对他好的人少之又少,第一念头自然不是欣然接,而是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现实里的俞幼宁总是一副傲气的样子,很少在人前暴露胆怯不安,恍然间傅恒之似乎透过面前的他发现了什么,一种这些日子他悄悄发现的事。 俞幼宁这只暴躁小狗,其实有点像是纸老虎。 于是他忍不住笑了,写道:山中清寒,留下陪我吧。 俞幼宁不可置信:“你能让我留下?” 傅恒之冲他眨眼,俞幼宁这才接了妖丹,小声说谢谢。 乖得要命,傅恒之悄悄地想,是不是之前他隔着手机来哄自己的时候,也是这幅神情,正发着呆,系统音又叮叮当当地响起来。 [当前高甜值45%] [当前高甜值48%] [当前高甜值53%] 傅恒之眼皮一跳,没想到送个妖丹竟然能涨这么多,忽然想了想,在纸上写下字问:要不要另一半妖丹? 俞幼宁惊恐,急忙摇头:“我怎么能要你的命呢!” 半颗妖丹是可以分离了,整颗妖丹可就要剖/尸了好不好! 这话听得俞幼宁惶恐,他想想接着解释:“长陵君救我,我是不会害你的。” 傅恒之压下乱七八糟的想法,写道:夜深,睡吧。 总之没再提送妖丹的事了,才让俞幼宁放了心。 而在这日之后,傅恒之便加固了结界,又变着法地买些小玩意逗俞幼宁开心。 这个世界的俞幼宁很好哄,寒苦出身让他对所有东西都感到稀奇。 傅恒之见他喜欢,翻翻倒到将所有的东西都摆出来,也不写字作画了,就陪着他一样样法器试验。 别说俞幼宁没见过这些东西,傅恒之自己也起了玩心,修仙的世界完全不能用常理判断,以往在小说里见过的宝物,现在却就放在他们面前。 高甜值悄悄攀升,从他送了妖丹示好以后,俞幼宁显然没有那么防备他。 可让傅恒之感到疑惑的是,当高甜值升到58%时,就一动不动了。 开始他只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可又足足过了两三天,系统音再也没响起过。 不论是喜欢的食物,还是新奇的物件,似乎都不能撼动俞幼宁的铁石心肠。 这情况实在不对劲。 而就在傅恒之提出要去石门后例行吸收妖力的时候,时隔几日没动过的高甜值终于有了动静。 [当前高甜值57%] 傅恒之:??? 俞幼宁面上倒是没什么,只是语气不如先前热络了,手指点点新做好的牡丹灯笼,就是不看他。 傅恒之想了许久,总算觉得找到了关键,看来刷高甜值的方法,就在这石门后面。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于是傅恒之想了片刻,写着问道:和我一起? 俞幼宁眼中的惊讶无法作假:“你确定要带着我去见他?” 他? 傅恒之皱起眉,点头按下蛇纹,伸手给他,叫他主动拽着自己的袖子走。 其实燃起了灯,这岩洞也没那么暗,路还是看得清的,可俞幼宁还是伸手握住,紧跟着他往下走。 没等他走了一半,熟悉的呼喊声又传来。 俞幼宁蹙起眉,明显停住了片刻,蛇最敏锐,傅恒之立刻回头冲他歪了歪头。 怎么了? 俞幼宁已经能简单地懂得傅恒之的肢体语言,于是纠结说:“他,一直在喊我。” 又是他? 傅恒之眼中显出一丝了悟,原来是那妖藤死而不僵,正迷惑俞幼宁作怪。 于是他加快了脚步,将俞幼宁牵到棺材前问:你看到什么? 这话问得奇怪,俞幼宁抿唇说:“一个人。” 傅恒之问:什么人? 俞幼宁有些不自在,冲他扯了扯唇角问:“和我长得一样的人。” 等说完,不知道什么心思作祟,他又抬眼补了一句:“比我俊俏。” 话这样说,他心里却在吐槽,这人死了不知道多少年,满脸惨白,怎么会比他俊呢? 傅恒之愣住,突然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俞幼宁的耳朵。 白字漂浮:没人会比你俊俏,这里面没有任何人,只有作恶多端的妖藤被封印着而已。 [当前高甜值65%] [恭喜宿主俞幼宁成功解锁!] 系统音响起又消失,俞幼宁的身体晃了晃,记忆逐渐回归,惊喜地对傅恒之说:“成功了!” 傅恒之跟着点头,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而就在下一秒,整个岩洞地动山摇,棺盖振动碎裂。 俞幼宁眼前的迷障散去,眼睁睁看着那棺材里涌出铺天盖地的藤条,将傅恒之的身体被生生扯进去,瞬间淹没。 第24章 诱蛇 深红的藤条迅速疯涨, 整个岩洞被鞭打出源源不断的响声。 俞幼宁没来得及反应,就眼睁睁看着傅恒之被妖藤缠绕淹没。 他被眼前的景象吓住,第一反应就是往外跑, 可接着又想到傅恒之被拖了进去,总不能见死不救。 就是这样犹豫一瞬,接着他便也被捆住,吊在寒棺上方。 俞幼宁拍戏吊过很多次威亚,少年时也去挑战过蹦极, 可这次却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简直让他手脚都发冷。 藤蔓在岩洞肆无忌惮地生长,很快整个岩洞就放出莹红色的光, 被整个填满,那妖藤也逐渐汇成一个隐约的人身形状,抬起‘头’去看俞幼宁。 被这种东西凝视,俞幼宁只觉得头皮发麻,他紧张地盯着棺材里, 隐约看到一点白纱,努力想要挣脱, 却只觉越挣扎被捆得越紧, 几乎叫他喘不过气。 而那妖藤反应不快,隐约的光散出,忽明忽暗,却有莹白色的灵力汇入。 俞幼宁瞬间明白了,这东西竟然在吸收傅恒之的力量。 可被拽进棺材里的傅恒之却没有任何挣扎,急得他一边挣扎一边喊:“傅恒之……傅恒之, 你快点醒醒……” 胸膛里的氧气越来越少, 俞幼宁话都说不出了, 他眼前隐隐发黑,咬着唇不让自己意识昏沉。 大约是情急之下咬得狠,唇上瞬间涌出鲜血滴落,正滴在藤蔓上。 惊奇的是,这藤竟然瞬间疯狂摇晃起来,像是被他的血烫到了一样。 俞幼宁恍悟什么,他低头将血涂在藤蔓上,果然这东西突然发出骇人的声响,猛地松开了他,叫他也掉进了棺材里。 水晶棺材碎裂,几片碎片划破他的手掌和肩膀,殷红的血沾透滴落,俞幼宁疼得龇牙,可偏偏也是这些血,让缠绕着傅恒之的藤蔓迅速褪去。 俞幼宁心说,原来这怪物怕他的血,眼神一冷,抓起水晶残片握在手里,使劲攥下去,满手鲜血淋漓。 他挥手将血涂在棺材边沿上,整个岩洞的藤蔓疯狂起来,那藤蔓汇成的半人身化出一张黑洞般的大嘴,冲他嘶吼发出叫喊。 其实俞幼宁看着那妖藤巨人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怕的,倒不是胆小,而是人类乍一见到未知生物的惶恐感。 可等他低下头,看着下半身都化成蛇尾的傅恒之,那点害怕便很快烟消云散了。 算了,都不是人。 那怪物暂时不敢冲过来,俞幼宁蹲在棺材里,犹豫着怎么将这条蛇唤醒,抬手冲着傅恒之的脸比了两下,最后还是放弃了。 别说他满手的血打下去该多疼,就是换只手打,他也还是怕高甜值会掉下去,只能伸手摇晃他的身体。 可摇晃了半天,也没见傅恒之的眼珠动一动。 见那妖藤跃跃欲试要冲过来的样子,俞幼宁心里着急,使劲打了傅恒之两下,扯着他的耳朵趴过去喊:“起床了!开工!醒醒!你上黑热搜啦!!” 然而傅恒之仍然没有醒,在俞幼宁犹豫要不要拔他尾巴鳞片的时候,竟然已经有干涸的血诡异的化作红雾散去。 不等他多想,妖藤已经找到了突破口,试着将藤蔓探进棺材里。 俞幼宁瞪大眼:“不是吧,这血还有保质期?” 他慌乱怕又被吊起来,又挤出血伸手抓住藤蔓,那藤蔓果然被他的血烫到,可他只有两只手,藤蔓却有无数条,争先恐后如蛇一般钻进棺材里。 傅恒之的身体再次被拖动,眼看要被拉扯出棺材,俞幼宁一把抱住他,将他往回拖。 而这么一动,倒是让傅恒之躺着的地方显露出来,俞幼宁余光瞄过去,才发现棺底镇着把通体雪白的剑。 他来不及多想,伸手抽出剑,花了最大的力气将那些藤蔓砍断,这妖藤体内竟流出人一样的红色汁液来,恶心的叫人作呕。 那汁液却沾不到剑身,俞幼宁轻轻一抖,剑上的液体便被抖落,锋利冰冷,却让他觉得万分熟悉。 这种熟悉的感觉汹涌,铺天盖地的侵袭他的大脑,竟让他心底有种几乎想要落泪的酸胀感,视线下落,看到剑柄上的名,忍不住读出来:“寒霜。” 话音落,叫俞幼宁想不到的是,这剑身竟回应似的抖了抖,发出阵阵钲鸣,紧接着许多零碎的画面汇入脑海,他缓缓闭眼,竟看到了先前幻象中看到的红衣人。 那人手执寒霜,画面里有风光的,被万人称赞的,有夜深时点着灯火擦拭剑身的,更多的是和这柄剑共同杀敌的样子。 俞幼宁能清楚地感知到对方的气息,因为那个人,正是他自己。 这些画面都是匆匆而过的,唯有后面的记忆缓慢下来,他再一次看到了强大了千百倍,占据了一整个城池将人当做食物的妖藤,被那个‘他’浴血斩杀。 可妖藤过于强大,不尽木的特征使其生生不息地活着,无法根除,而这时的他却已经身负重伤。 于是他只能寻了一座山,以万年寒石做棺材,封印妖藤,同时在山上设下结界,寻了一条能够克制吸取妖藤力量的灵蛇作为守棺兽,也就是如今的长陵君。 完成这些以后,他便因旧伤不愈而死了。 读到了这段记忆后,高甜值叮叮叮地涨到了70%,俞幼宁缓缓睁眼,实际时间也只过了一瞬。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抚着剑身问:“所以之前在喊我的,其实是你对吗?” 那妖藤惧怕他,当然不会呼唤他,恨不得他早早的离开才是。 他会在寒棺里看到前世的自己,又一直听到自己声音,其实是寒霜在作为镇物与妖藤一同封印千年后,急切地呼唤自己转世归来的主人,施了障眼法试图让他恢复记忆。 寒霜欢快地抖了抖,带着他的手挥舞,兴奋地斩断再次袭来的藤蔓,像是在展示自己的厉害之处。 那个男人没有一个武侠梦?俞幼宁又本身就是会武的人,自然对着寒霜满眼发亮感叹:“真是绝品宝剑!” 可现在显然不是个赏析的好时候,俞幼宁守在傅恒之面前,手握着剑倒不出手,就抬腿将他往后踢了踢。 傅恒之带着大蛇尾巴打了个滚,一圈就滚到了棺材边上。 可即便有宝剑在手,他一个修为几乎为零的人也没办法抵挡这妖藤,紧着斩断妖藤,又涂了血在棺材边沿。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俞幼宁又咬牙踢了踢傅恒之,喊道:“喂,再不醒可别怪我下狠手,要直接戳你尾巴了!” 他说完,那妖藤已经开始去拱棺材底部,试图弄翻寒棺,将他们从里面倒出来。 俞幼宁心惊肉跳,紧抓着棺材却还是被晃倒,和傅恒之摔在一处,他心里骂着脏话,眼见两个人一起滚出去,寒棺上的血竟然也同时飞散了。 见此机会,妖藤的头身化成一根尖锐的刺,猛地向他们扎过来,俞幼宁挥手要去抵挡,可手腕却被藤蔓缠住动弹不得。 眼见那尖刺要穿透他的心脏,俞幼宁却觉身后一空,瞬间往后掉一块。 下一瞬,白雾挡在他面前,迅速凝实,傅恒之放出白雾防御抵挡,那尖刺却还是穿进了他的身体。 却还是护住了俞幼宁,没叫他被伤到。 俞幼宁心里后怕,没想到这人会在这种时候苏醒,眼见他生生拔出尖刺,打出灵光将妖藤弹回,腹部却满是鲜血,浸透了白衣。 傅恒之捂着肚子,端不住长陵君的淡然,咬着牙伸手化出白字:剑。 想来真的是疼狠了,俞幼宁立刻将剑放进他手里,心慌地问:“你没事吧,你能行吗?” 在傅恒之替他当下一击后,高甜值就已经涨到了79%,俞幼宁却没心思管这事了,看着他腹部的血洞只觉得全身也跟着疼。 他自认刚刚的状况,即便现在已经没有很讨厌这个人,但如果是他的话,绝对不会用身体替傅恒之去挡,可傅恒之没有被系统操控,却还是第一时间冲上来了。 傅恒之脸色发白,白尾盘在棺材里,看起来有些奇怪,抬眼用白雾写道:妖丹。 他也没想到,就是因为失去了一半妖丹,这妖藤才会冲破封印。 原本他的力量与妖藤的力量相互制衡的,可现在平衡突然被打破了,这妖藤等了千年,当然要殊死一搏。 他散出一阵白光,让那妖藤暂时不敢接近了,可仍然张牙舞爪,想来是觉得这是拿回原来力量的好时机。 俞幼宁看着他染红大片的衣服,皱眉问:“怎么还?” 傅恒之抿唇写:别动。 接着,傅恒之伸手扣在俞幼宁的后脑,俯身凑过去,看着像是要吻上他一样,俞幼宁心脏骤停,先前他们虽然也有亲昵行为,可那都是在一方失去记忆的情况下。 可现在他们却都是醒着的。 然而傅恒之并没有亲吻他,而是与他相抵着额头,很快俞幼宁便觉得体内的力量向外倾泻。 妖丹自然认主,受到了召唤后自动归位。 傅恒之退开一些距离,蛇尾轻动便转了身体,手中的剑挥动,斩出凌厉的剑光奔向妖藤而去。 他做足了死拼的准备,可与此同时,两人脑海中的系统同时响起。 [当前高甜值80%] [恭喜宿主俞幼宁、傅恒之完成任务] [正在启动脱离本世界,请稍后……] 第25章 诱蛇 晨光透过白纱帘, 照亮房间。 有清脆的鸟叫声隐约传来,俞幼宁闭着眼坐起身, 脑袋缓了许久才重启,面前的景象却不再是那间小旅馆,而是他在西南的酒店套房。 眼前的声音和场景无比真实,俞幼宁感觉灵魂飘了很久,直到这一刻才生出一种落在地面的踏实感。 他伸手去拿手机,时间果然回到了他去参加慈善夜的前一天。 劫后余生的雀跃与放松传遍四肢, 俞幼宁洗漱好后拉开窗帘,狠狠地拥抱温暖的阳光。 手机叮叮叮的响个不停,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有傅恒之发来的,他这会儿心情好, 快速打开看消息,回了一句早安。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没有再说其他话,便各自投入到了新的工作中。 成年人的苦恼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该上的班还要上,该干的活也必须好好完成。 俞幼宁自律, 醒来的早就出去多跑了几圈,运动让他维持了早上醒来的好心情, 活力满满。 小朱起来的时候,他都已经去餐厅带了早餐回来, 上门送过去, 倒是让小朱吓了一跳。 他这个助理的活怎么让老板给做了, 这怎么行? 只是小朱心里这么碎碎念, 饭吃的比谁都香。 “对了老板, 昨晚有个叫宁西的导演来找你,我敲门了你睡得太实,他就在这也开了房间,就住在2539,咱们楼下。” 小朱咽下饼子,紧张道:“这不是我自作主张的,我当时就问过吴哥,他说你之前就看这位宁导的剧本来着,还让我先别告诉白哥,我可什么都没说。” 俞幼宁拍拍他肩膀夸赞:“干得不错,给你发红包。” 小朱冲他笑笑,比划着手里的早餐:“不用,这个够了。” 宁西想拍的剧本是个武侠权谋片,风格特异,俞幼宁心里跃跃欲试,立刻下楼去找人了。 他昨晚睡得踏实,宁西倒是紧张得半宿没睡着,见到他来,眼眶下的黑眼圈都亮了不少,赶紧拉着他坐到沙发上。 这人年纪的确不大,看起来也很文弱,头发没染却有些微黄的自来卷,脸和骨架都小,看着却非常舒服,俞幼宁来的突然,他却依然收拾的得体,可见平时就是个很规矩的人。 宁西紧张又激动:“抱歉我睡过了头,你能来真的太好了,之前我有托人带给你剧本,能否冒昧问一下,你有看过吗?” 其实他出身相当好,年纪也比俞幼宁大,也不用这么紧张,心虚多半是因为他给出的角色虽然戏份重,可实际意义上却相当于反派男二。 俞幼宁冲他笑了笑说:“我看过了,很喜欢你的剧本,很惊喜。” 被人夸赞,宁西眼里有着掩不住的激动:“我知道之前贵公司就已经拒绝过,但还是想要努力一下,因为你真的是目前我能想到最符合这个角色的人。” 年轻贵气,看起来文弱实际身手极好,挥手间搅动天下风云的权臣。 俞幼宁的流量大,演技好,从来都是拿主角本子,还从来没给人做过配演反派。 所以这件事情的根本在于,这个主角,会是谁来演。 俞幼宁当然再次将问题抛给宁西,他不会背着白浔答应,一切都要白浔点头才行。 宁西眼睛亮起来,诚挚地说:“我准备请傅恒之来演!” 俞幼宁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谁?” 圈内人人皆知他对傅恒之避之不及,已经有好几年没人敢在他面前说傅恒之的名字。 这位宁导却是个奇人,毫不避讳地说:“是傅恒之,我知道他一向只拍电影,但我真的非常地有诚意,我相信可以打动他的!” 俞幼宁表情古怪起来,宁西忙解释说:“我知道你不太喜欢傅恒之,但我完全是出于人设考虑,对不起,如果你觉得唐突,我可以道歉。” 小朱在一边听着,心说可能不用道歉,这俩人前几天才见过面。 俞幼宁心里惊奇,娱乐圈里人人都精明得像狐狸,宁西却是只兔子,一看就是被家里保护得很好,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换做之前的他,估计听到就要立刻冷脸转身走了。 想让他给傅恒之作配,做个春秋大梦。 可现在脑子里却总放着昨晚傅恒之护在自己身前,身上被尖刺穿透的画面,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宁西的眼光毒,傅恒之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于是他没急着反驳,只是委婉地表示,如果他真的能请傅恒之来演,白浔可能就会答应这部戏。 这话让宁西心里落了底,欣喜若狂地买了机票又飞走了,连顿饭也没留下吃。 俞幼宁心里却在笑,傅恒之是不会自降身段去拍剧的,即便是他答应,公司也会极力阻拦,更别说他现在势头正盛,电影宣传和广告漫天都是。 宁西再有实力,也只是个新出炉的小导演。 于是他没再想着这事了,小朱给他买了机票,说白浔让他提前回去,明天上午会有个临时采访,下午还要参加慈善晚会。 俞幼宁愣住:“今天回去?” 小朱点着手机回复工作消息:“是啊,白哥还特意让你和剧院的林老师一起回去,林老师明天也要去慈善会。” 这事和他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时间倒回之前,他明明…… 不对,当时系统说过倒回24小时前,可现在却提前到了慈善夜的前一天。 俞幼宁脑袋失灵了,他抬头看着太阳,先前那种不真实感完全消散,和梦里的感觉全然不同。 他接着又打开手机,搜索傅恒之参加慈善夜的消息,瞬间调出了无数条消息,确定着傅恒之先前的确取消了这次行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重来一次,他早上多跑了几圈,事情就不一样了? 然而俞幼宁没有时间多想,先和林老师一起去了机场,由于明天要应对的是很正式的采访,又要在飞机上提前看采访稿。 林老师夸他工作态度好,俞幼宁稀里糊涂的过了一下午,等到下飞机的时候,已经快要日落。 一天的时间被工作迅速挤压,最后他真正闲下来的时候,又被廖鹏飞拉去吃火锅。 这次几个人聚得齐,曲意曲函两兄弟都在,他们现在都很忙,四个很少能凑齐,曲意和廖鹏飞又是个酒瓶子,少不得要喝酒。 俞幼宁果断拒绝,默默吃掉烫好的蔬菜:“我明天可是要露脸的,吃火锅已经很罪恶了。” 曲意盯着他白水烫好,完全不沾调料的菜叶子:“你跟我说这叫火锅?” 廖鹏飞贱嗖嗖地笑:“咱宁儿现在可不一样,人家现在有人。” 曲函的肉片掉进锅里,曲意差点被酒呛到:“什么情况!” 俞幼宁坐在廖鹏飞旁边,抬手给他一拳:“吃饭堵不住你的嘴?” 见曲意和曲函盯着自己,全身都不自在:“没情况,他就是嘴欠。” 曲意转头看向廖鹏飞,廖鹏飞胳膊还疼,低头吃饭:“我不知道,我是哑巴。” 俞幼宁瞪眼,转头又踹了他一下。 廖鹏飞撂下筷子:“怎么说什么都不对啊,好你打吧,打死我以后可没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曲意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了,急的脖子都红了:“小鱼,到底怎么回事,竟然还不和我说,你们俩还有没有良心了?” 于是他转头看曲函,曲函被他怒视,垂眼微笑说:“没什么事,只是上次俞哥喝多,白哥让傅恒之来接的。” 曲意的眼珠子都要掉进锅里:“谁?白浔让傅恒之来接小鱼?” 俞幼宁用筷子敲敲碗:“是是是,就让他来接我一次,哪有那么多事,” 廖鹏飞见他自己也说了,终于不用再憋着:“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不是最讨厌他了吗?怎么和他会有联系?” 一句话问出口,其他两人也看过来,俞幼宁被看得毛骨悚然,只能扯谎说:“就上次,我遇到私生的时候,恰好他离得近,白哥就让他帮忙去找我。” 曲意没心没肺地吹口哨:“英雄救美啊!” 俞幼宁挑眉:“什么鬼,就那种废物我一个能打十个,用得着他救。” 这话倒是实话,曲意想想也是。 廖鹏飞点头说:“懂了,白哥怕你下手太重,让他去拦着的,然后呢,后来你俩就勾搭上了?” 俞幼宁侧身看他:“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勾搭?我们只是加深对彼此的了解,冰释前嫌,是我大度既往不咎,懂不懂!” 廖鹏飞嘟囔:“真会给自己贴金,还既往不咎,你俩有啥过往?人家本来也没招惹过你,还不都是你爸惹的事。” 眼看俞幼宁要伸手打人了,曲意忙拦在中间:“行了,停,你们多大了到底……” 三个人打打闹闹这个多年,这情形也是常态了,廖鹏飞是个狗性子,记吃不记打,嘴虽然是欠了点,可俞幼宁出了事八成都是他跟着屁股后面解决的。 等他们彻底消停下来,这局也要散了,俞幼宁明天还有事,必须好好睡觉才行,正等要往外走的时候,却听到电话响起来。 俞幼宁伸手穿外套,没看名字就接通,傅恒之的声音传来,问他是不是在君御轩吃饭。 他瞬间愣住,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 傅恒之语气带着点心笑意:“我也在,刚刚看到了廖鹏飞,所以猜你是不是也在。” 俞幼宁哑口无言,傅恒之却接着说:“我发现了一些事,这里不方便说,你什么时候走,我在车库等你。” 眼看前面三人又扭头看过来,俞幼宁支支吾吾:“我吃好了,但……” 傅恒之语气轻柔:“是关于系统的事。” 这下俞幼宁无法拒绝了,神情严肃下来:“其实我也发现了问题,好,你等我。” 曲意过来拽他帽子上的线:“谁啊,白哥?” 俞幼宁跟着他们进了电梯去地下车库,面露尴尬:“不是白哥,你们不用送我了。” 廖鹏飞皱眉:“那你怎么回去?” 俞幼宁莫名紧张:“我还……” 他没说完,叮咚一声到了B2层,电梯门打开,一个满身包得严实的黑衣人正靠在不远处的柱子上。 见俞幼宁出来,傅恒之抬起头,眼里露出笑意,冲他招了招手。 “走吧。” 第26章 诱蛇 随着他的出现, 画面静止。 傅恒之看看 周围,察觉没人后微微拉开口罩透气, 走上前礼貌和几人问好,转头看见曲函的时候笑意加深了些:“学弟,好久不见。” 曲意惊奇,转头看曲函:“你们认识?” 曲函不说话,只点点头,傅恒之轻描淡写的揭过:“曲函的高中班主任也是我曾经的班主任, 上大学的时候回校,我们见过几次,陈老师很喜欢他,也和我提过很多。” 四个人的确是同个地方出来的, 俞幼宁心虚,没在意一些细节,忙开口说:“好了,这里不方便说话,你们回去吧。” 廖鹏飞撇了撇嘴:“果然, 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曲函脸色不好,抿唇问:“俞哥, 你不回去?” 俞幼宁紧张地眨了眨眼:“我还有事和他说……死胖子,别这么看我, 我是有正事!” 眼见曲意和廖鹏飞挤眉弄眼,俞幼宁急着问傅恒之:“你说, 是吧?” 傅恒之非常上道的解释:“的确有急事, 有个剧本需要一起商量, 不好意思, 打扰到你们的聚会了。” 俞幼宁露出一副‘你看, 我没撒谎吧’的表情。 曲意和廖鹏飞齐刷刷地摇头摆手,异口同声:“不会不会,不打扰不打扰。” 虽说还是觉得他们阴阳怪气的,但他们俩的确不适合在这里久留,俞幼宁摆摆手,拉着傅恒之赶紧走了。 傅恒之任他拉着往外走,转弯走了十几米,才忍着笑问:“你知道车在哪吗?” 俞幼宁瞬间停住。 草,丢人。 明明这次没喝酒,可俞幼宁在车上的时候都觉得脸热,傅恒之忍了很久才提醒:“不摘帽子和口罩吗?” …… 怪不得这么热。 晕乎乎到停车的时候,俞幼宁才想起来问:“你家?” 傅恒之点头:“抱歉,暂时想不到更适合说话的地方了,这也比较近。” 这还是俞幼宁第一次来傅恒之家,位置比较好,但实际面积不大,从警卫情况来看,应该是分配给他父母的房子,安全倒是真的安全。 傅恒之是和父母一起住,但由于夫妻二人工作繁忙,基本比傅恒之回家的次数都要少,一年到头也就是中秋和过年能回家住一两天。 而刚进门,小边牧就背着只胖乎乎的加菲猫围着傅恒之团团转。 俞幼宁知道他们的名字,狗狗叫阿茶,猫叫橘子,但也着实被这俩的出场造型给惊住了。 傅恒之手脚麻利地去给他们拿零食,转头却看到助理及时发来消息,又把零食塞了回去。 眼见两小只委屈巴巴,俞幼宁忍不住问:“怎么不给他们?” 傅恒之眯眼盯着他们:“想骗我,都吃过了。” 接着又伸手将橘子从阿茶身上拎下来警告:“不要欺负他。” 橘子突然降落到地上满脸懵,抬头看看俞幼宁,凑过去嗅了嗅,绕着他打转。 俞幼宁也跟着闻闻身上的味道,才发觉自己满身都是羊肉味,歪头冲橘子说:“我没东西给你吃。” 橘子盯着他好一阵,趁着傅恒之去挂外套的功夫,又跳到阿茶身上。 显然小边牧已经习惯了,背着只胖猫也觉得好玩一样逛来逛去,只是和俞幼宁还很保持一定距离。 傅恒之倒了水:“阿茶胆小,有点怕生。” 俞幼宁心里悄悄羡慕,自动挪远了些。 果然阿茶放松了不少,不堪重负的趴在地上,两只眼睛仍然盯着他好奇看。 “你不是说发现了什么?” 俞幼宁侧头看,傅恒之进去取了电脑来:“只是关于做了简单的梳理,有一些猜测。” 他手指轻点,手机的系统界面投影到电脑上面,接着又敲了许多俞幼宁看不懂的东西,最后得到的结果却是网页崩溃。 俞幼宁奇怪:“这是什么意思?” 傅恒之说:“刚刚我是在追查系统发布的文章源头,我试图找过很多次,都会在中途被阻拦,无法删除。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些文章会落点在网络搜索我们名字的用户视线内。” “换句话说,系统自动甄别后会进行针对性推送,无视软件规则。” 虽然早知道这东西可怕,不能用常理推断,但俞幼宁还是忍不住皱起眉:“所以呢?” 傅恒之关掉这些东西,去搜索有关于自己不去参加慈善会的消息,转过电脑给他看:“但这些还在。” 俞幼宁点头:“是,我今天想和你说得也是这件事,还有,你记得之前系统曾经说过,梦醒后让我们回到24小时以前,对吧?可我醒来的时候,距离我们当时入睡的时间提早了两天整,而且……” 傅恒之抿唇说:“今天发生的事情不对。” 俞幼宁坐直身子:“你也是!” 傅恒之点头:“所以我在怀疑,之前我们是不知不觉地被拉入了与现实完全相似的梦境里,这个系统即便能影响一些东西,可却并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可以让时间倒流。” 俞幼宁盯着电脑:“所以那个梦,只是它在警告我们?” 傅恒之将电脑放在桌子上:“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它到底想要什么?” 橘子盯着他们看了半天,开始闭着眼睛揣手打瞌睡,俞幼宁紧张,转头看着两小只才觉得放松,沉声说:“名字。” 是了,名字。 高甜系统。 傅恒之将热水递给他:“我也是这个思路,所谓的原文走向发布文章,其实就是对我们完不成任务的惩罚,实际上它想要的只有一种剧情,或者说是一种情绪。” 俞幼宁恍悟:“所以是看别人恋爱也会被激发的情绪?” 傅恒之点头:“我猜测是,这大概也是它选择我们的原因。” 俞幼宁觉得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它看中了我们俩的流量?” 傅恒之垂眼:“不知道,这只是我目前的推测。” 俞幼宁气得要背过气去。 现实中被人各种蹭也就罢了,怎么现在还要来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蹭! 不过很快他又反应过来问:“这不对啊,想要这种情绪,最合适的不是我们啊,那些拍恋爱剧的导演制作人,做剧本的编剧,写小说的作者,哪个不比我们要强?何苦要让我们俩……” 他声音越来越小,傅恒之摇摇头:“但目前我想不到别的解释。” 越说越糟心,俞幼宁叹口气:“那怎么办?” 傅恒之转头看他:“忍,找方法。” 俞幼宁露出假笑,咬牙切齿:“好,我忍,我最会忍了!” 话音刚落,傅恒之的手机传来响声,他转身去阳台接听了电话,回来以后表情有些奇怪。 俞幼宁起身,转头和他说:“算了,想破头也想不出结果,我走了。” 傅恒之低头看地板缝:“那个……可能现在走不了。” 俞幼宁回头:“又怎么了?” 傅恒之不看他:“我开车载着你回来,被人拍了。” 被拍? 俞幼宁接着忍,语气良好:“我捂得那么严实,车上都戴着帽子口罩,这也能拍?” 傅恒之点点头:“所以他们现在不知道是你,以为我车上是女性。” 俞幼宁深吸口气。 一米八四的女生? 好得很,还是个超模。 傅恒之抿唇:“你先不要出去,我们在路上被拍,这里很安全,我今晚出去住,你明天再走。” 这是最好的法子了,俞幼宁皱着脸说:“我和白哥说一声,什么人拍的啊。” 傅恒之摇头:“不用问,盛丰的人,我的电影和他们撞了同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抱歉,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早天亮之前我保证会解决掉。” 这下俞幼宁也没法说什么,傅恒之又说:“小区内你可以随意逛,这里安保很好,我会把阿茶和橘子关到他们自己的房间里,你不用管。” 俞幼宁存了私心拦住,语气依然冷酷:“不用,我不怕。” 他说着走到阿茶身边,小边牧和他相处了好一阵,终于放下了戒备,试着闻闻他的味道,丢了身上的猫围着他转。 超可爱! 但俞幼宁表情控制得很好,看上去很冷淡。 傅恒之盯着阿茶好一阵,也有些于心不忍,嘱咐说:“他们性格很好,吃饱了就很乖,晚上也不会吵,有橘子在阿茶也不敢闹,你睡觉就好不用管。” “明早我让陈毅来给你送早餐,到时候会喂他们的。” 俞幼宁觉得他唠叨:“知道了知道了,我住哪里?” 傅恒之乖乖去替他整理客房,换了新洗的床单,又翻出新的洗漱用具,才总算放心地走了。 陈毅也住这个小区,得了消息正在楼下蹲点,见他出门冲着挤眼睛:“你真舍得走啊?” 傅恒之冲他挑眉:“不走去你家?” 陈毅转身就走:“拜拜,慢走不送,我老婆闺女在家等我打游戏呢。” 而等他离开,俞幼宁就蹲在屋里却笑开了花,伸手去摸狗狗脑袋。 橘子大概也很喜欢他,或者是他身上的火锅味,小猫脑袋一直在他手边蹭,争宠似的让他也摸摸自己。 见橘子过来卖萌,阿茶似乎不高兴了,抬起爪子拍拍他胳膊,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看。 俞幼宁一手一只揉揉,雨露匀沾,心说这是什么神仙日子,听着手机响了好多声也没管,简直乐不思蜀。 而开车出门的傅恒之心里还在担忧。 他直接去了公司,解决了所有事情之后已经将近十二点,想来想去没打电话问。 明天还有工作,俞幼宁应该已经睡下了。 今晚出事的确是他的失误,因此差点连累了俞幼宁,傅恒之原本见到俞幼宁的好心情低落许多,只觉得事情被自己搞得一团乱。 其实这些事情打电话说也可以的,是他私心作祟,看到了曲函和廖鹏飞出现,猜测着问俞幼宁是不是也在。 确定他也在,就忍不住地想见他。 等知道俞幼宁和曲函在一起,又忍不住想将他带走。 傅恒之深知俞幼宁厌恶自己,心里回想着俞幼宁对着阿茶和橘子的表情,好像也不怎么喜欢他的宠物吧。 讨厌的人养的宠物,当然也是讨厌的。 他轻叹口气,准备开车去祁笙那里凑合一晚,没等启动车子,就看到俞幼宁打来电话。 傅恒之心里一慌,生怕是两个小东西玩闹让俞幼宁睡不好,立刻接了电话问:“怎么了?他们两个吵到你了吗?” 俞幼宁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己保持高冷。 “没有,他们很乖。” “那个,就是……我能喂他们箱子里的小零食吗?” 第27章 搁浅 傅恒之家与俞幼宁原来住的地方风格差距极大。 这楼有些年头, 结构还比较老式,整体空间也并不是很大,撑死一百平方米, 住一家三口还是很足够的。 墙上有许多架子, 显然是给橘子特意准备的,猫咪爱爬高, 就喜欢跳来跳去。 屋子里很干净, 傅恒之父母的卧室门关着, 客房不大,但设施很齐全,被子是刚换好的, 躺上去非常软。 傅恒之细心, 就连新睡衣也给他找好了, 他们俩个子差不多高,衣服也合身, 只是颜色款式略显稚嫩,穿上去像是还要喝奶的高中生。 俞幼宁心说,怪不得会压箱底。 比起他和白浔的住处,这个地方明显更有家的味道。 明明地方也不小,可东西多地让人惊叹, 有种说不出的‘满’, 爬了满窗台的葫芦藤, 仔细看看竟然已经结了四个葫芦吊在上面。 再加上两个毛孩子,整个空间都染上暖调。 柜子里排成排的水杯, 被分类的书架, 所有的东西都被分成三类, 各自有条不紊地放置着。 放在客厅箱子里的宠物零食, 玩具区的各种玩具,以及被单独划出一小个空间的宠物房。 俞幼宁好奇地看了一圈,橘子已经将小球推到他脚下,喵呜一声,毫不客气地命令两脚兽:快陪我玩! 得到肯首后,俞幼宁喂了他们小零食,这两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就开始和他熟悉了起来跟在他屁股后面黏着。 俞幼宁心脏被戳软,陪着他们玩了半宿,最后实在熬不过猫和狗,才睡觉去了。 第二天是被橘子喵喵醒的。 边牧趴在他床边,一脸无辜,俞幼宁感觉到橘子往他身上踩,一把将这小胖猫抱进怀里:“你想压死我呀,怪不得限制你吃小零食,这么重。” 橘子最不喜欢别人说他重,因为上次听到重之后,他就两天没吃到小鱼干,于是不满的用爪子拍拍,喵呜嗷呜。 俞幼宁这才清醒了,皱起眉奇怪:“不对呀,我明明关门了,你们怎么进来的?” 阿茶心虚的扭头不看他,俞幼宁瞪大眼睛,发消息给傅恒之。 [俞幼宁:他们俩会开门?!!] [傅恒之:阿茶会,我……记得昨晚说过要反锁。] 俞幼宁忘了他说过没,当时也没注意,跳下床去揉狗头:“你这么聪明的呀?” 阿茶矜持地抬抬脑袋,去拱他的手腕。 睡是睡不着了,俞幼宁干脆把喂猫喂狗的活儿也包揽了,正找了遛狗绳准备带阿茶出门,陈逸便拎着早餐进了门。 见他拎着遛狗绳,陈毅有点意外,打了个招呼放下早餐:“没事,我去遛狗就行,你吃饭吧,白哥说小朱一会来接你,你还有个采访吧?” 俞幼宁和陈毅不熟,道了谢后将绳子递给他,坐在餐厅里吃早餐。 刚刚吃完小朱就到了楼下,俞幼宁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餐具,复原屋子就出去了。 走的时候他看见了陈毅在小区里陪阿茶玩飞盘,不远处怀孕的女人牵着个刚刚会走路的小朋友,想来应该是陈毅的妻子。 整个画面温馨美好,早起遛弯的老人去逗逗阿茶,小边牧叼着飞盘摇尾巴。 直到车子开出了小区大门,直奔高速,俞幼宁才清楚地感觉到他回到了自己的生活。 记忆中那种具有生活气息的画面,在他亲生母亲去世以后就不见了。 他和俞鸿隔阂很深,俞鸿是习武出身,脾气极差,俞幼宁也是个牛脾气,父子俩很少能好好坐下来说句话。 所以俞幼宁不愿意回家,甚至在俞鸿有了新的妻子孩子以后,觉得自己和那个家格格不入。 他说不出继母的半分坏话,因为那是个和他妈妈一样温柔善良的女人,甚至因为她的出现,俞鸿的性子也渐渐收敛。 可那种游离在外的疏远感越来越重,俞幼宁宁愿小小年纪就跑到外面拍戏,也不想回去和俞鸿隔三差五地吵架。 俞幼宁本来是个不追求生活质量的人,他只要能拍拍戏,没事和哥们聚一聚,就已经觉得很满足。 他很会赚钱,做着被大多数人羡慕的高薪职业,这已经是很难得的幸运了。 可在感受过傅恒之的生活以后,他心里又突然开始有些不满足起来。 俞幼宁揉揉脸,心说好了打住吧,做人可不能太贪心。 繁忙的一天开始,俞幼宁将一切抛诸脑后,展现在镜头前的状态良好,对所有问题对答如流。 大概是被小动物治愈了一整晚,俞幼宁脸上多了很多笑意。 他长相本来就惹眼,笑的时候相当明艳,在众星璀璨的晚会中也极其明显。 果然没了系统干扰,他的造型只有白浔安排好的典雅复古王子风,点缀罕见的温暖笑容,整晚下来新圈了不少颜粉。 白浔欣慰慈祥地看着他,笑着递给他水:“今天很乖啊。” 这话听着像哄小孩一样。 俞幼宁心里吐槽,可却不敢说,只是觉得白浔笑得有些让他瘆得慌,总觉得有古怪。 果然,紧接着白浔又说:“我给你找了新房子,今天下午收拾好了,明天你就可以搬过去。” 俞幼宁松了口气:“好啊,在哪里?” 白浔念了个熟悉的小区名字。 俞幼宁看看拧开的水,又拧上了盖子,不可思议问:“那不是傅恒之他家小区?” “是。” 白浔心情很好,放了首轻柔的音乐:“那个小区戒备很严,一般人住不进的,还是陈逸帮忙我找的人,他人不错,可以多结交。” 俞幼宁瞪大眼:“可是傅恒之家也在哪里。” 白浔奇怪:“你不是最近和他走得挺近的?连他家都能住,住一个小区有什么的,别的地方也有,但不是地段不好,就是安保不行,我觉得这里不错。” 小朱不敢出声,默默抱着包装死。 俞幼宁一时说不出来反驳的话,最后深吸口气嘟囔:“算了,住就住吧。” 他心想,反正他和傅恒之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只要系统一天不消失,他们俩就没有消停日子可以过,住得近点也好,再出什么奇怪的事也方便商量。 于是俞幼宁没再说话,默认了这样的安排。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白浔说和傅恒之家离得近,竟然是门对门的那种近。 俞幼宁站在熟悉的走廊里,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脑壳都跟着痛。 他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转身就走是不可能了,当场反悔以白浔的性格能直接赶他去睡桥洞。 陈毅热情得像条哈士奇,眼见他来,二话不说伸手替他搬东西。 “我来搬就好,你来得巧,这家是个老两口,刚退休一起去南边养老,正好托我找人租出去,打亲情折呢。” 俞幼宁勉强笑了笑:“是吗,谢谢了。” 陈毅顺杆往上爬:“谢什么,顺便的事!你新搬家多辛苦,中午别吃什么外卖了,去我家吧,我媳妇做菜可好吃了,今天中午要闷猪脚呢。” 俞幼宁对他的热情无法消受,推拒道:“不了,我最近在减肥,不打算吃了。” 陈毅便也没多说什么了,千叮咛万嘱咐:“你们就这点不好,吃个饭都得控制,没事,你要是饿了或者想吃什么随时告诉我,我家就在旁边这个楼,一会儿我把门号给你发过去……” 总算是送走了这个自来熟的近邻。 俞幼宁正要进屋,却见对面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三个脑袋正趴在门缝盯着自己。 最上面是傅恒之,中间是阿茶,最下面是小肥猫橘子。 俞幼宁先是被吓了一跳,接着竟然觉得有种诡异的萌感。 在家里的傅恒之与和在外面反差很大,他刚刚起床没多久,看了陈毅的消息又听见外面有动静才开门看,发现俞幼宁已经到了也很惊讶。 陈毅鬼主意多,这事情是背着他干的,今早才提,打得他措手不及。 但开始傅恒之还以为俞幼宁不会答应搬过来,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过来了。 见俞幼宁看过来,傅恒之心里第一想法是自己还没洗脸。 他昨天回来得晚,又应酬喝了酒,起床后懒洋洋的,微长的头发乱七八糟的翘着,阿茶和橘子都比他看起来要整洁。 可显然现在关门也不对劲,于是只能趴在门边眼巴巴地看。 俞幼宁头一回见到傅恒之这种样子,本来有些糟糕的心情转晴,低头和两个小朋友打招呼:“你们好啊。” 傅恒之鬼迷心窍回答:“上午好。” 俞幼宁:??? 他觉得傅恒之可能还没睡醒,于是轻咳一声说:“我先收拾一下屋子,进去了。” 说完迅速地钻进屋里关门。 阿茶和橘子本来还想过去和他玩,没想到他竟然跑了,一起抬头委屈地看傅恒之,嗷呜喵呜着叫。 傅恒之关好门,冲他们摊开双手。 “哥哥也没办法。” 其实屋里没什么可收拾的,这房子格局和傅恒之家成镜像,一个人住绰绰有余,先前的老两口养了很多植物,通风采光也非常好,可以说相当舒服。 这房子有种和傅恒之家一样的温馨感,大幅度的填补了俞幼宁昨天的那点不满足,他摆好自己的东西,滚在大床上都能闻到太阳的味道。 太舒服了,俞幼宁起了个大早,没忍住就这么睡了过去。 他上半年虽然忙,整日不停地拍戏,可这段日子却还算舒适,除了过几天要去录制慢综的行程,真正再忙起来,估计要等暑假新戏开播。 所以他一觉睡到中午,也没有被打扰。 直到快十二点,他才被敲门声唤醒,迷迷糊糊地起身开门。 傅恒之整理好了自己,又是闪亮亮的影帝,可表情却有些拘谨地问:“吃饭了吗?” 俞幼宁低头看他脚下跟过来的两小只,蹲下身去摸他们:“没有,我刚刚睡着了。” 傅恒之抿唇问:“我做了饭,一起吃吗?” 俞幼宁惊奇地抬头:“你做的?” 傅恒之点头,他家门开着,香气飘过来,俞幼宁听到自己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咽炎口水点头:“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饿了,俞幼宁真的尝到傅恒之的手艺时,竟然觉得有种儿时记忆里的味道。 鸡爪酸辣脱骨,牛肉片滑嫩少油,白灼菜心,正合适给他们吃。 俞幼宁盯着鸡爪吃得停不住筷子:“好好吃,你做的这个味道,有点像是高中学校对面的那家鸡爪,我当时超喜欢,天天都去买。” 结果后来毕业没到一年,那家店就关门了,听说是老板陪着女儿去其他城市念书了。 傅恒之眼神亮起来:“叫城南那家?我也很喜欢,不过后来买不到了,其实这个味道也是根据那家店做的,还是有很大差别。” 俞幼宁吃得高兴了,也不吝啬夸奖:“这样已经很好吃了。” 他其实从小就嘴馋,就喜欢吃这些味道重的东西,没拍戏的时候就会狂吃,还被白浔骂过很多次。 吃过饭他想帮忙收拾,傅恒之推开他,叫他去和阿茶橘子玩。 俞幼宁只能去哄两只小朋友,但很快小朱就来接他,要去拍广告了。 这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小朱见他满眼笑意,忍不住问:“老板,新家怎么样?” 俞幼宁脑袋里还是鸡爪的味道,又忍不住想起两个毛团的柔软手感,点点头说:“还不错。” 日子过得还算惬意,只是很快时间就又过了三天。 俞幼宁盯着手机上的金色软件,心说上次就是隔了五天再次进入梦境,这次不会也是一样的规律吧? 他明天上午就要飞往深山里录制节目,按理说今晚应该好好休息的,却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胡思乱想。 辗转反侧,他决定去敲对面的门,傅恒之还没睡,带着副眼镜在看书。 俞幼宁进屋去,眉心尽是忧虑:“怎么办,今天会不会又被拉进梦里?” 傅恒之给他热了牛奶,安慰说:“不是已经说好,静观其变。” 俞幼宁按按眉心:“可是我睡不着……” 傅恒之也知道他明天还有工作,想想从抽屉里翻出一盒药。 这药已经吃掉了半盒,俞幼宁皱眉问:“这是什么?” 傅恒之压出一粒:“安眠药。” 俞幼宁愣住:“有用吗?” 他以为傅恒之是给自己的,伸手去拿,却没想到这人塞进了自己嘴里,温水送服咽了下去。 “药效半个小时发挥作用,如果四十分钟后你还醒着,就说明今晚是安全的。” 灯光暖暖,傅恒之冲他浅笑:“好了,回去睡吧。” 俞幼宁哦了一声,莫名觉得心窝有点烫。 第28章 搁浅 俞幼宁乖乖回家, 不出意外,半小时后被强制拽进了梦里。 而这次的情况与之前截然不同。 天空中三颗行星轮转隐没,海浪声此起彼伏。 从光线的变化算起来, 这已经是他入梦变成人鱼的第五天。 三颗行星的天空, 人鱼和怪物,星盗与飞行器, 种种迹象表明, 他这次是被拉进了另一颗星球里。 在这个异度世界中, 人鱼曾经散落在宇宙各处,虽然与人类相似,却属于异兽类。 人类记载中的人鱼只是这一种族的后裔, 真正的纯血人鱼, 拥有治愈与精神摧毁的强大力量。 只是俞幼宁还没彻底搞清楚这具身体的情况, 就被一群人捕捉关进了研究室里。 他们似乎并没有见过人鱼,所以每天都会有人隔着玻璃观察记录, 按时送来新鲜的各种鱼类,从他的选择中了解人鱼的喜好。 第四天,放进水里的除了食物还有一条小型齿鲨。 在俞幼宁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先于大脑的做出反应,柔软的指尖变得尖长锐利, 淡金色的鱼尾成了致命武器。 人类们在玻璃窗外发出欢呼。 俞幼宁呆呆地看着手掌, 尖锐的指尖重新恢复人类的模样。 他心里忧虑, 可这几天无论是系统还是高甜值都没有任何动静,这是先前从没发生过的事。 俞幼宁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盯着系统界面右上角灰暗的剧情键, 点了几次也没有得到更多的反应。 而且这些天里, 他并没有见过傅恒之出现。 不过今天也与往常稍有不同。 从天亮等到天黑, 还没等来一个人影。 根据这些天所得到的信息来看,这是一群被‘磁河’击溃被迫降落危险星系的星盗。 他们捕到人鱼后也不敢乱动,只是测试他的实力,祈祷能运出去卖个好价钱。 想起星盗们看见人鱼的贪婪模样,除了遇到危险,他想不到任何理由会使他们抛弃自己。 整个空间太过安静,这让他越来越觉得不安,临时搭建的研究室并不是那么无懈可击,掌握了人鱼的力量后,很容易就可以打破墙壁逃出去。 俞幼宁游近入口,将手贴在冰凉凉的墙壁上,汹涌的能量从身体钻出,顷刻间就将坚固的壁垒击碎。 碎裂的声音自此蔓延,整个空间就要塌陷。 掉落的击水声接连传来,碎落的块状金属砸在人鱼身上,却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能够承压深海的肌肤,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娇嫩。 爆炸的声响让他觉得头昏脑涨,长长的尾巴在空中划出一道水痕。 俞幼宁按着眉心,转身游到破开的入口处,将漂亮的金色鱼尾幻化成细长白皙的双腿,艰难地从破口爬上去。 飞行器内悄无声息,不断放亮的机械还在运作,幽幽的蓝光闪烁,映照着整个舱体。 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血腥的气味。 所有的门都打开着,似乎是里面的人自己主动走出去忘记了关门。 令人感到恶寒的是,舱内爬满了不知名的乳白色菌丝。 菌丝是不会动的,但两天的时间爬满了飞行舱,显然很不对劲。 整个空间安静得可怕,或许黑暗容易催化不安,俞幼宁总觉得这里非常诡异,但他现在需要一套合身的衣服。 人鱼的双腿无力,俞幼宁努力避开地上的菌丝,像喝醉的酒鬼般跌跌撞撞走进一个房间。 里面的东西凌乱,堆放了大量的银色箱子,看起来像是杂物间。 好在这里似乎是有人住的,在这些箱子的最里面,有一张小床。 小床上放着划痕无数的淡蓝色手环,俞幼宁伸出手指点了点,一片光幕跳出,显现出之前给他送食物的男孩影像,接着是一串陌生字符跳动。 俞幼宁发现自己竟然懂得这串字符的意思是输入密码。 但他并不知道密码,转身不再管手环,认真地翻找出一套发旧的制服。 男孩真的很穷,制服和手环已经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俞幼宁找不到第二套衣服,只能凑合换好衣服,说了句对方听不到的谢谢。 语调清冷又古怪,显得有些滑稽。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叮咚响了一声,俞幼宁立刻支起耳朵。 [恭喜宿主升级!] [当前高甜值0%,剧情值3%] [正在启动记忆输入程序,请稍后……] [当前任务:销毁信息] 俞幼宁皱起眉,大量的记忆涌入脑海,他缓了许久,才理顺了自己的思绪。 好不容易知道了个高甜值怎么刷,剧情值又是什么鬼? 但他还是走出房间,直奔先前关着自己的研究室,大片的机器安装在墙壁上,记录着人鱼的信息。 俞幼宁知道因为‘磁河’的阻拦,这些星盗没能顺利发出信号,人鱼的信息应该也没有被传送出去。 于是他故技重施,将这些器械都砸了个粉碎,小半个飞船都跟着塌陷进了海里。 果然,在他毁掉这些东西后,系统又轻快地响了一声,随之浮动的任务框变成绿色,剧情值升高到了5%。 然而做完这些事后,俞幼宁突然感到异常疲惫。 黑暗中,受到损毁的机械发出急促的‘嘀嘀嘀——’的声响,叫得人心烦意乱。 不知道是力量透支或是什么其他原因,他越来越难以抵御困倦,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就连手指都沉重到动弹不得。 大脑发送指令想让他回到海水中,可身体却不听话,眼皮一合,整个人就滑倒在地上。 而就在他倒下的瞬间,窸窸窣窣的在黑暗中连绵而起。 铺天盖地的菌丝一反先前的安静,潮水般涌上,顷刻间将地上昏迷不醒的人裹成乳白的茧…… 俞幼宁是被一阵轰鸣声吵醒的。 人鱼身体并不像人类一样贪恋睡眠,这样的本能让他清醒后可以迅速恢复行动力。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倒在地上睡的深沉,不过显然现在出了一些其他变故,外面传来的声音震耳。 也许是那些星盗回来了,他必须要回到海中才行! 俞幼宁迅速从地上站起来,可是仍然晚了一步,在他昏睡不醒时,飞行器已经被外面的人层层包围了。 无数放射状的刺眼光芒射进,俞幼宁能清楚的外面小心又杂乱的脚步声,他试图从研究室的破口回到海里,酸软沉重的双腿却帮着倒忙。 人鱼在陆地上可没办法奔跑,几个戴着黑色盔帽的人捷足先登,在他想要逃跑的破口登陆。 他们的鞋子制材特殊,其实并不会发出声响,但人鱼的是以精神力辨别危险,俞幼宁的脑海中像是区域成像图,本能在偷偷告诉他,这些人正向他逼近。 从穿着打扮来看,这些人不是星盗,反倒像是什么组织。 俞幼宁悄悄躲在通道卡口内,思考着逃走的最佳方案。 偏偏那些人行动迅速,在俞幼宁还没来及想清楚之前就发现了他,他们训练有素,身上有着统一的特质,俞幼宁猜测他们应该是军人。 蓝色的光盾立在他们面前抵御危险,一名士兵按着耳朵说着什么,他动了唇,俞幼宁却听不见声音,大概是被什么特殊方式遮挡了声音,不会让敌人发觉。 可人鱼的眼力极好,俞幼宁清晰地读懂了他的唇语。 那是他看过的词汇——星盗。 通道灌着冷风,风中带着咸涩的海味。 俞幼宁打了个冷颤,他心知自己是被这些人当做了星盗,所以并不敢擅动,可却还是很快露出了马脚,接着被士兵迅速近身制住。 他弱的似乎让士兵感到稀奇,可扣着他的手仍然重重发力。 如果是他原本的身体,可能已经要被扭伤了,好在人鱼的身体柔软坚韧,连痛感都很轻微。 “目标已被逮捕。” 被触碰的一瞬间,士兵们的声音终于传到了俞幼宁的耳朵里。 被士兵粗鲁推压着走出飞行器时,俞幼宁才看清外面是怎样的阵仗。 高低错杂停滞空中的飞行器轰鸣。 放眼望去像是密密麻麻排布在空中的怪鸟,杂乱的声响让丛林动乱,动物们疯狂逃离,让整个世界更加喧闹。 高举着武器的士兵不下数百,无数射线此刻正对准他的头颅。 最惹眼的是后侧身穿白色军装的男人,他站得笔挺,却并没有武器,只是腰上锁着一条银色绿眼的蟒蛇,嘶嘶吐着蛇信。 俞幼宁身体发冷,因为系统音再次叮咚作响。 [当前任务:保持存活] 妈的! 看见他的瞬间,银蟒似乎退缩了一下,这样的异样让军官感到危险,于是不等俞幼宁说话,就毫不犹豫地施发命令:“射击。” 狙击手扣动机板,连续轻撞的冷冽金属声音荡起。 与此同时,俞幼宁的精神力瞬间暴动,将按扣住他的人击退,偏移原来的位置,灵活地钻到一个士兵身后,扣住他的动脉。 俞幼宁手里拿着一把从飞行器上随手找到的小型枪械,其实他并不知道这东西杀伤力究竟如何,但现在这种情况总要强撑着装装样子。 俞幼宁暗骂自己走了八辈子的狗屎运。 不是说好的恋爱剧本吗?怎么没等来傅恒之,却等来这群不知道打哪里来的煞神! 现在只能先逃回海里,那才是人鱼的主场。 他手中扣着人质,果然那些人不敢轻易攻击,士兵很怕他会走火,俞幼宁其实也有点怕。 显然他的能力是这些人没想到的,不然也不至于这样被他轻易得手,他退后一步,那个环着银蛇的军官就向前一步,步步紧逼。 直将他逼到岩壁,正在他测量离海距离时,手下的士兵突然暴起,迅速反手抓着俞幼宁将他摔在了身后的岩石上。 这一下摔得不轻,随之而来的就是镭射武器。 俞幼宁下意识用手臂去抵挡,整颗心提到嗓子眼,却没想到那刺眼的光打在他身上毫无作用,只是觉得热的发烫。 众人都被惊住了,就连为首的军官也一样。 趁着这个机会,俞幼宁才看清身后的岩壁竟然被射出了破洞,想也不想的翻身钻了进去。 士兵们的迟缓只存在一秒,紧接着接二连三雨花般的子弹射穿他刚刚所在的位置,逼得他在迷宫一样的岩洞里逃亡。 然而那些人似乎铁了心将他当做星盗击杀,并没有就此放弃搜查。 俞幼宁心里叫骂,他觉得双腿已经开始发烫,这样高强度的运动已经让不适合陆地的双腿开始有了不良反应。 大脑发出指令,他需要休息。 可俞幼宁不能停下,他必须找到离海最近的出口,回到海里。 直到他的腿动也不能动,整个人径直摔在地上,只能将自己藏在狭小的洞眼里。 岩洞潮湿泥泞。 俞幼宁的样子有些狼狈,不断有清晰的声音传来,昭示着他即将被人发现。 被镭射武器射击过的手臂开始迟缓地疼痛起来,俞幼宁低头看着逐渐红肿的手臂,这才吸了口气。 心脏的跳动剧烈,汗水顺着发梢滴在地上,这样微小的声音也让他觉得心惊肉跳,生怕被人发现。 大概是太害怕,俞幼宁脑袋里的小雷达不管用了,他有些思考不清现在的情况。 刺痛的双腿让他感到身体越发沉重,他只能听着由远及近的声音凌迟心脏。 十五米,十米,八米。 五米…… 俞幼宁连呼吸都停滞了,汗流到眼皮也不敢眨眼,他知道自己已经拼尽全力逃走,如果再被抓到,怎么也逃不掉了。 有什么东西飞来,俞幼宁条件反射地闭上眼。 下一秒感触到的却并不是疼痛,而是打在脖子上,冰冰凉凉细长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睁眼,伸手抓住挂在身上的链子,上面挂着一枚圆圆的,刻着星盗标志的徽章。 “还能动吗?” 低沉的声音从洞眼外传来,俞幼宁抬头,男人正歪着头好奇往里面看。 岩洞很黑,可人鱼的眼力好,能将他深邃的五官看得清清楚楚。 是傅恒之。 俞幼宁没说话,但看到他的瞬间,突然就觉得一颗心轻轻落了地。 见他盯着自己不动,傅恒之皱了皱眉,主动伸过手来。 “这里不安全,快走。” 第29章 搁浅 傅恒之以为俞幼宁是不信任他, 略微烦躁地吸了口气,然而没等他又说什么,远处再次传来细微的走动声响。 俞幼宁反应过来, 伸出手去让他把自己从洞眼拉出去。 山海相连,岩洞里阴暗潮湿, 味道并不好闻。 山壁光滑, 两人摸黑前行, 按理说行动不会太快,可人鱼的眼睛甚至能在深海视物, 不会被黑暗阻隔。 惊奇的是傅恒之似乎也很适应黑暗的环境。 俞幼宁留了个心眼, 乖乖跟着他在岩洞中左拐右绕, 竟然真的成功躲过了士兵们的搜查。 从洞眼离开, 两人进入了岩洞深处长长的水道。 这里的水很清澈,只漫过小腿, 虽然冰的刺骨, 可对于人鱼来说并不算什么, 轻柔流淌的水反而缓解了他先前的焦虑不安。 俞幼宁松了口气, 才有心思认真打量面前的傅恒之, 他一头短发,墨绿的行装又酷又利落。 他满身都是口袋, 腰上绑着枪械武器和绳子, 黑色长靴踩在水里,很熟稔的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 显然是个很懂得躲藏技巧的人。 对俞幼宁来说, 在水中行走比岸上轻松得多, 两人穿过长长的水道, 直到确定没人跟来, 傅恒之才从口袋里翻出光源, 毫不客气地往俞幼宁脸上照。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俞幼宁眼睛刺痛,他抬起手臂遮挡,却突然被傅恒之顺势将双手反剪到后背。 不算疼,却让他动弹不得。 傅恒之弯下腰,正低头仔细看着他的脸。 从那条项链来看,这人应该和那群星盗是一伙的,俞幼宁被盯得不爽,抬起头瞪眼看回去。 “小狼崽。” 见他恶狠狠地看回来,傅恒之嗤了一声,却没松开手,继续以挟制的姿势质问:“我没见过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俞幼宁心说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人鱼,于是也冷声道:“我也没见过你,你是谁?” 人鱼的身体久未开口,说起话来都是奇奇怪怪的音调,听着像是刚刚学会说话的幼儿,毫无威慑力可言。 傅恒之被他逗笑,这才松开手自我介绍:“侦查属,傅恒之。” 接着打量着他身上的衣服:“你是后勤部的?那是应该没见过我,其他人呢?” 俞幼宁直言:“不知道。” “不知道?” 傅恒之低头仔细看他的表情:“都被外面的那些人宰了?” 俞幼宁拿不准傅恒之对自己的态度,于是又摇摇头:“不知道。” 简单地回答却更让傅恒之感到烦躁。 说来奇怪,傅恒之本人的长相是相当周正的,可现在身上莫名带着一股邪气,透着让人不安的压迫,他抬手扣住俞幼宁的后颈:“你叫什么?” 俞幼宁被他按着后颈,忍不住想躲:“俞幼宁。” 被傅恒之紧紧盯着,他没敢随便撒谎,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引起对方的怀疑。 而在这时,系统音也再次跳出。 [当前高甜值5%] [任务目标:请宿主隐藏真实身份] 俞幼宁眨了眨眼,傅恒之反复念他的名字:“俞幼宁……” 而后又抬起头,轻笑着对他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你所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和现实中的傅恒之态度差距极大,现在的他说话总带着难以言说的命令感,偏偏俞幼宁最反感被制约。 他心里算了算和傅恒之打起来不引起注意的可能性,最后忍下火气,半真半假回答:“我晕倒了,醒来身边没有人,舱内爬满了白色的丝,不知道是什么,接着就遇到了那些人。” 果然傅恒之挑起眉质疑:“你说人都不见了,只剩下你?” 泡过了水,俞幼宁的焦躁感消失许多,神态平静地看向他:“你不信?” 傅恒之被他看着,沉默了几秒钟,忽然一改先前的审视质疑,和气的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信,怎么不信?别生气,我们得先逃出去。” 真是喜怒无常。 俞幼宁暗骂他翻脸比翻书还快,心里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他们继续往岩洞深处走,这水清澈见底,看起来没有什么活物,俞幼宁心里奇怪,也不知道自己原本所知的常识适不适合星际世界,就只闷头跟他走。 水越来越深,傅恒之的动作也越走越慢,大概又走了半个小时左右,他突然停住,顺手将绑在腿上的小型镭射枪抽出来。 俞幼宁被他一把拉回身边,傅恒之压低声说:“别动。” 他声音极小,小到无法在空荡的岩洞内荡起回音,却还是引起了注意,俞幼宁屏住呼吸,这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岩洞上壁亮晶晶的水迹。 傅恒之关掉了灯,黑暗瞬间侵袭,即便俞幼宁能够周围看清楚,可却仍然感到心跳加速。 可即便熄灭了灯,那些亮亮的液体还是流淌而来,紧紧附着在岩石上,却不会像水一样滴下来。 黏腻的咕嘟声不断响起,那些东西正快速向他们所在的方向爬行,还没来得及反应,俞幼宁就被傅恒之一把拽进了水里。 俞幼宁水性并不好,换做以前这样突然被拽进水,几乎半条命就要没了,可现在却只是心跳快了一拍,身体没入水中,反而给他更加充足的安全感。 真正的危机正在水面上。 黏稠的液体已经包围了水岸,铺天盖地,爬着水面想要往他们身上涌,似乎铁了心要找上他们。 可是它似乎太轻了,能平铺在水面上,无法下潜进入水底,原本平铺的液体汇成球状试图下沉,俞幼宁又开始紧张起来,使劲地将身体往水底贴近。 好在液体无法融进水里,他们只能耐心等。 那团液体却还是没有走,不断地变换形状,想要将他们抓上去。 这其间俞幼宁忍不住看向傅恒之,刚侧过头,就发现这人也在盯着他,完全没有缺氧的征兆。 被发现偷看,傅恒之似乎也不在意,反客为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像是担心他会忍不住上去呼吸一样拉住他。 普通人在水下憋气有四五分钟已经算是极限,现在少说他们也在水下呆了十几分钟,他拿不准是这个人天赋异禀还是星际时代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能耐,心里开始担心会不会因此露出什么破绽。 而在俞幼宁看不见的角度,傅恒之转头盯着那团液体,目色冰冷。 他像是与水融为一体,仔细看的话甚至根本没有呼吸,丝丝绵绵的白线从指尖涌出,一丝肉眼看不清的丝扎进了液体内。 整团液体便像是被刺痛一样躲远,接着用比来时快了几倍的速度迅速逃离。 俞幼宁松了口气,以为这东西是放弃了,直到看着那团液体彻底从视线消失,他才敢探出头去。 傅恒之也探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 俞幼宁看着任务光闪了闪,不敢暴露身份,只能学着他的样子喘息,吸气太猛,还被空气呛得闷咳了好一阵。 不过他这幅样子才算正常。 傅恒之喘着气在他耳边夸他水性好,叫俞幼宁不自在的侧头躲开。 身后还有那种诡异的东西,等两人喘匀了气,立刻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士兵们似乎已经被甩开很远,由于那种液体怪物,他们一直都在水边走,直走到透进能微光的石台才停住。 他们上了岸稍作休息,虽然双腿在水中浸泡舒服了很多,可人鱼不适应行走,走了这么久,俞幼宁只觉得腿脚都疼的发麻。 而骤然放松坐在地上,隐忍许久的痛楚汹涌而至,比先前的疼又加了几倍。 傅恒之打开身上的一个口袋,翻出压缩营养液丢过去,看着他伸手揉腿的动作笑了一声:“娇气。” 俞幼宁也不吭声,看着傅恒之先喝了营养液,才学着他的样子打开破口灌下去。 营养液小小一包,味道并不好,非要形容,可以说像是放了几天的羊奶。 俞幼宁不知道究竟是这东西本身就不好喝,还是人鱼的口味特殊,先前吃鱼片都没觉得恶心,这会儿胃里却翻江倒海。 不过即便如此,俞幼宁还是乖乖地将营养液喝光,有的吃总比挨饿要好。 他疯狂咽了几口口水,试图冲刷嘴里的怪味,转移注意地问:“那是什么东西?” 他问的是那团液体怪物,傅恒之坐在唯一的光口下懒洋洋说:“你不是已经见识过了。” 俞幼宁愣了一瞬,紧接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的意思是,那个东西……” 大概嫌弃他说话太慢吞吞,傅恒之打断他:“是,你在飞行舱里见过那些菌丝,就是这种东西,它们吃人,吞噬所有带热气的动物,也喜欢潮湿阴暗的地方,这洞就是它们的老巢。” “遇到活物,这种东西就会从液态实体化,变成你看见过的那些白色菌丝,将人裹紧,等消化的差不多,这些菌丝又会慢慢变成液态,重新回到巢穴。” 俞幼宁想起飞行器内铺天盖地的菌丝,不寒而栗。 他手脚开始发麻,原本刺痛大脑的痛感也被震惊逼退,转头看着傅恒之问:“你怎么知道?” 傅恒之的神情变得凝重,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冷寂得可怕,俞幼宁心底泛起狐疑,总觉得这个人满身邪气。 良久,傅恒之才开口说:“我看到的,原本和我出来探查的人有十个,现在只剩我自己。” 俞幼宁沉默住,不乱问了。 他突然乖了起来,让傅恒之神情缓和不少,紧接着又对他说:“所以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会活下来?” 俞幼宁也在想这个问题。 他怀疑当时自己会晕倒,也是这些东西搞的鬼,只是当时他已经神志不清,又怎么会逃过一劫呢? 他觉得可能是人鱼的体质作祟,但对傅恒之只摇了摇头:“不知道。” 也不算撒谎,他是真的不清楚。 傅恒之倒是也没深入去问,而是快速转了话锋:“小狗崽,你知道外面的是什么人吗?” 刚刚还是小狼崽,怎么现在就成了狗崽? 俞幼宁瞪他,恶狠狠地说不知道。 然而他这样凶人,高甜值却涨到了7%,俞幼宁目光诡异起来,心想这人什么毛病? 傅恒之笑着看他:“什么都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混进来充数的。” 这话俞幼宁哪敢接,就只能低头认真按揉双腿,珍惜休息的每分每秒。 傅恒之挑起眉,往他身边凑了凑问:“不想知道?” 俞幼宁倒是觉得无所谓,不管是什么人都与他无关,但看看停止不动的剧情值,顺着他的话问:“什么人?” 傅恒之心满意足地说起来:“这就是磁河附近攻击我们的军队,星团赤字部,要不是他们,我们也不用被迫降停在这个鬼地方。” 俞幼宁面上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傅恒之观察着他的反应,觉得没什么意思,不依不饶地问:“你不会不知道星团吧?” “不知道。” 俞幼宁乖乖地回答,声音柔柔顺顺的,与漂亮的外貌十分相衬。 傅恒之心情也好了不少,却没有再解释了,只是略微感慨的开口:“不容易,你能活到这么大真的是不容易。” 剧情值并没有涨,让俞幼宁有些失望,他们休息的时间也不长,傅恒之很快就喊他起来。 他也知道这里危险,不能久留,于是点点头问:“我们现在要去哪?” 这样近乎于依赖的问法让傅恒之觉得顺耳,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个坏笑:“卖了你。” 俞幼宁看着他的神色不变,也不说话。 傅恒之觉得他这反应无聊,见他坐在地上不起来,伸手去拉他,一边解释:“去海滩,穿过这个洞,后面海滩有一架小飞行器,运气好的话,它可以带我们逃出去。” 飞行器? 俞幼宁闻言眼睛一亮,撑着身子要爬起来。 可是两条腿软绵绵的,疼痛成倍袭来,俞幼宁心里一凉,才明白自己可能是高估了这双腿的实用度。 比起尾巴在海中的矫健,岸上化出的双腿实在娇弱,长时间的大量运动直接导致他无法站起身。 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能走动几乎是致命的。 傅恒之很快看出他的窘迫,立刻蹲下身查看,察觉他双腿肌肤滚烫,似乎有什么特殊病症,才诧异地看他:“怎么回事?” 俞幼宁疼的脸色发白,抿直了唇回答:“天生的,走不太久,撑不住。” 傅恒之蹲在地上,匪夷所思地打量他,认真地重复先前的那句话。 “你竟然能活到现在。” 还能混到星盗堆里,真是个奇迹。 说完傅恒之就站起了身,俞幼宁以为这人是要丢下自己走了,没想到这人却没走,而是在他面前蹲下身。 “上来。” 俞幼宁有些恍惚:“你……” 傅恒之沉声催促:“快点。” 也许是这人命令得太过于自然,俞幼宁下意识乖乖伸手趴在了他背上。 人鱼骨骼轻,傅恒之站起身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啧了一声问:“你瘦的只剩骨头了吗?” 俞幼宁没回答,只是被他背着往外跑的时候,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看来在这个世界里,这人好像也是挺好的,至少心善,没丢下自己逃命。 他想起上次剧本里,傅恒之被刺穿身体护住自己的样子,又想起前几天在他家吃到了饭菜,最后糊里糊涂地想到睡前傅恒之吃的那颗安眠药。 药吃了半盒,看来不是第一次,他父母常年不在家里,只可能是傅恒之自己吃的。 难道这个人常常会睡不着吗? 俞幼宁开始在心里默默祈祷,能够快点从这里成功逃走脱离危险,好让他安心地刷高甜值。 想着他悄悄收紧了手臂,觉得疲惫,便将脸贴在傅恒之肩膀上。 高甜值竟然悄悄又涨到了12%。 俞幼宁眼中惊喜,心说这人难道与长陵君一样喜欢贴贴,正要搞些小动作,却被人往上送了送,伸手一巴掌拍在了屁/股上。 “别动,再乱动就把你扔进海里。” 俞幼宁被拍了一下才老实了,心说自己巴不得回海里才舒服,咬着牙盯着他脖子,气得很想狠狠咬一口。 傅恒之体格健壮,背着他也健步如飞,比起两人一起走的时候速度还要快不少,如果不是要等俞幼宁的话,他应该早就成功跑出去了。 外面的天还没亮。 巨大的树叶遮在海水上,珊瑚里有些发光的物质,让这片海岸亮起来,隐约能照亮岸边。 海岸的岩洞外有更亮的物体,细长三角形的飞行器像是尖塔,悬停在距离地面两三米高。 这就是傅恒之口中那个坏掉的小飞行器。 走进海滩里,俞幼宁拍拍傅恒之的肩膀,让他只要把自己放在这里就可以了,可傅恒之却没听,直接背着他进入了飞行器内。 俞幼宁挣扎了一下,很快被人按住,三两步将他放在了银灰色的椅子上。 “现在怎么办,要修理飞行器吗?” 他其实是急着回到海里泡一泡,所以开口询问:“我觉得好了很多,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傅恒之弯下腰,伸手将他按回座位上:“坐好,别动。” 俞幼宁心里奇怪,看他直直地盯着自己,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有些坐不住了,神情变得不安起来,然而就在他试图起身的时候,身下的椅子忽然向下一陷。 紧接着,他的手脚迅速被冰冷的镣铐锁在了椅子上。 俞幼宁心跳骤停,傅恒之已经直起身,突兀的对他笑了一声。 很快,飞行器的舱门再次打开,那位身上环着蟒蛇的军官走进来,在距离傅恒之半米远的地方停住,恭敬地行了个军礼。 “上将,清缴已全部完成。” 第30章 搁浅 大概因为俞幼宁所表现出的特殊能力, 军方并没有第一时间将他击毙,而是将他留在了基地里。 歪打正着,为了之后的作战计划, 军方正在这里训练一支秘密部队,所谓活着的机会, 就是让他成为这支特殊队伍的一员。 了解到这些事情以后, 剧情值顺利地涨到了15%。 虽说被这个狗男人摆了一道, 但俞幼宁心里并没有过于担心,他们进入的是恋爱剧本, 不管剧情怎么走, 都应该保证他能活着才对。 他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实际上却对那个保持存活的任务非常在意。 总觉得这个狗系统不安好心。 再次见面时, 傅恒之换上了白色军装。 俞幼宁仔细观察,他身上的军装与其他人都不一样, 肩上的金黑色图腾更加骇人, 直观地让人感到压迫。 见他盯着自己的肩膀, 傅恒之将食物放在长桌上, 转身开口:“没见过?” 俞幼宁没说话, 多说多错,他选择沉默。 于是傅恒之问: “想留下来吗?” 俞幼宁直视他的眼睛反问:“难道我可以选择离开吗?” 傅恒之微笑:“当然, 你的尸体可以。” 俞幼宁并不觉得他幽默, 眯起眼看他很久,窝火地回答上一个问题:“留下。” 随后傅恒之递给他一支注射器。 吸附的扁状针头并不显眼, 俞幼宁看着透明的红色液体, 抗拒地问:“这是什么?” “留下的代价。” 这话太流氓了, 俞幼宁终于忍不住申诉:“我有……我应该有申诉的权利。” 傅恒之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 愉悦地勾起唇角。 他笑得有点坏, 与肃穆军装违和的邪气再次泄露:“第一,你没有户籍,第二,跟随臭名昭著的星盗被逮捕,你觉得你有什么权利?” 这个不讲理的世界! 俞幼宁无法反驳,只好退一步问指着桌上的注射剂问:“这是什么?” 傅恒之看着他指尖悄悄伸出来的动作觉得可爱,耐心多了许多:“让你听话的东西。” 俞幼宁接着在心里给他记上一笔,思考反抗逃走的可能性。 然而傅恒之一直再观察着他的反应,神情轻松惬意,指尖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 这样的动作无疑是在施压,俞幼宁思考片刻,伸手去拿注射剂。 人鱼并不怕毒,深海中的危险多过人类想象,强大的治愈能力让这个种族可以在深海称霸。 但大概是身体正在与毒素抗争,俞幼宁还是觉得头昏脑涨,手腕上的针孔还未愈合,却并没有丝毫痛感。 直到被士兵带进餐厅时,他还觉得胃里有些恶心。 正值中午,这里的人很多。 他们穿着一样的紧身制服,与外面的士兵截然不同,每一个人胸前都有编号。 俞幼宁很快察觉到这些人打量的视线,身体对毒素的排异反应让他看起来像是惧怕,不过此情此景,的确让他觉得诡异。 这里的人高矮胖瘦参差不齐,相似的眼神气质让他们看起来像橱窗里待售卖的商品。 而此刻这些人冰冷冷的盯着他,像是看着一只猎物。 俞幼宁从小活在镜头下,最不怕的就是被人盯着看。 可这些人的目光让他觉得诡异,冰冷刺骨,如果眼神能化成嘴,几乎要将他一口吞下。 而且是那种真的要一口口将他撕碎的窒息感。 他有些紧张的按照智能引导取餐,坐到最近的座位上,落在身上的视线仍然没有消失,甚至让他开始担心这些人会一起冲过来。 不过事实上整个场景并没有这么疯狂。 俞幼宁喝了半杯水,身上的异状逐渐消减,大脑也终于清醒,瞬间明白了这些人看得应该是自己颈上的项圈,或者是身上的星盗制服。 星盗的标志很好辨认,不过叫人忌惮的是他脖子上的银色项圈。 所有人都知道,这东西是用在高危人士身上的控制器,一旦他动用精神力企图做出危险行为,项圈就会释放反向高频抑制波次,军方也会迅速进行控制。 这种东西无疑在彰显着俞幼宁的危险性,足以引人注目。 俞幼宁尽量忽视这些目光,低头进食补充能量,脑子里已经在考虑要怎么逃走。 对于人鱼来说,反向抑制器并不是无解的,而这个训练基地其实离海很近,近到俞幼宁可以嗅到海的气味,甚至能幻听到海浪声。 而根据之前交战的情况来看,他并不是没有机会逃回海里。 可即便他跑掉了,接下来又要怎么刷高甜值呢? 他想得出神,直到傅恒之坐在了他面前才抬起头。 傅恒之是本次特训的直线军官,联盟星团赤字部的首领,但现在这位军官,盘子里装着和他一样的食物。 见他停住不动,傅恒之扬了扬下巴:“吃饭。” 接着非常不客气,将不喜欢的胡萝卜丢到俞幼宁盘子里。 不要脸! 俞幼宁对于这个骗过自己的狗男人怨念深重,心里默默骂了一句。 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出来,傅恒之却像是会读心术,挑衅扬眉:“骂什么呢,说出来让我听听。” 这话俞幼宁当然不回应,咬着青菜叶子说没有,而傅恒之盯着他将盘子里的菜吃光,笑得十分灿烂。 与此同时,看向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夹杂着几道视线让人有种无法忽视的怪异。 俞幼宁说不上来那种黏稠的附着感是什么,也不明白傅恒之为什么固执地坐在自己对面,终于开口对他说:“他们一直在看你。” “这很正常。” “也看我,好奇怪的眼神。” “你长得漂亮。” 猝不及防被调戏了一句,俞幼宁瞪着他,明白从他嘴里挖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便不说话了。 傅恒之吃东西很快,饭菜一扫而空。 他伸手将盘子往前一推,压低声音开口:“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危险,不过在我看来,你更危险。” 两人距离很近,俞幼宁能清晰地看对方眼里的倒影,这双眼似乎可以看穿一切,海一样深邃。 俞幼宁说不出话来,被他这样盯着看了很久,脑海里的小警报滴滴的响,危险感直线上升。 直到外面的鸣笛声炸响,这样的僵持才被打破。 餐厅内的人飞速起身往外走,俞幼宁立刻抬头看过去:“怎么回事?” 深蓝色的光幕从餐厅中央显现,傅恒之随意看过去:“接下来是训练时间。” 俞幼宁愣住:“训练?” 傅恒之扯了扯嘴角,笑得非常敷衍:“你还剩九分二十一秒。” 说完他伸手做了个比枪的手势,小孩子似的对准俞幼宁脑袋piu了一声。 俞幼宁心领神会,立刻站起身跟着那些人跑出去。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训练的项目竟然会是数学题。 俞幼宁上学的时候数学就很差,万万没想到被拉到梦里竟然还要遭受这种折磨。 不仅有数学题,站在最前端的讲师严肃冷漠,甚至要求他们根据已知数据画出地形图…… 显然,人鱼的脑袋也不大聪明。 俞幼宁只觉得眉心突突地跳,由于必须写答案的命令,最后在各种目光的注视下,提交了乱七八糟的幼稚园图画作品。 最后讲师又讲了些什么,他基本一句话也没听懂。 真是要命。 直到课程换到了实训,俞幼宁才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他又被发到信息设备中里的作战图难住了,因为这幅‘作战图’,分明就是他刚刚提交的答卷。 而按照要求,他们要用最快的速度穿过这片密林,躲过先前预测好的哨点,将手里的仪器装置到预设地点,等待半分钟后再返回。 不说他这双腿压根无法在固定时间内完成近五十公里的来回路程,预测哨点这种事已经很难为他了。 俞幼宁抱着刚刚发到手里的设备,眉头皱成川字。 好在这些人里,有一部分和他是相同的路线。 受训的人目测大概有两百名左右,俞幼宁本来打算跟着他们走,没想到一进了林中,这些人就飞速地消失无踪了。 可真是活见鬼。 俞幼宁总算明白了这些人的特别之处。 这个世界里,人类已经进入星元纪,征服了地球以外适于人类的各大星系,同时也进化拥有了异能,很多人展现出异于常人的精神力。 这种人被称作进化者,精神力越强,异能等级也就越高。 俞幼宁低头看看自己的双腿,心知人鱼在陆地的劣势,叹了口气,从草丛里捡起树枝,听天由命地甩到天上,按着树枝落地的方向走。 却不知道监控室的傅恒之已经被他逗得发笑。 林副官看了许久,直到俞幼宁捡起树枝,终于不解问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留下他?” 傅恒之转头看他,笑意瞬间消失,变得无比冷漠:“因为是宝贝。” 林副官满脸凝重地盯着电子屏中俞幼宁绘制的作战图:“这就是你说的宝贝?” “不可爱吗?” 林副官一板一眼地回答:“我并不认为。” 傅恒之扫兴的侧过身,将口袋中的阻隔剂丢给他,林副官神色瞬间变化:“你没有……” “他不需要这种东西。” 林副官迅速看向检测器。 [辐射等级五级,目标人员体况良好,无明显异常。] 这颗星球并不适合人类居住,磁河以外是公认的禁区。 基础辐射可以达到八级,就连身经百战的士兵也要按时服用阻隔剂,而辐射最强的时间段,他们就只能留在星舰内。 林副官张了张嘴,最后喃喃道:“你捡回来一只怪物……” 说这话时,林副官并没有注意到傅恒之正冷冷地盯着他,眼中泛起强烈的杀意。 不过很快显示着俞幼宁的画面突然中断,所有检测数据突然消失,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林副官皱紧了眉,试图恢复数据连接。 然而傅恒之似乎并不意外,他收起眼神起身,随手抽出淡银色的枪械走了出去。 此刻的俞幼宁正绕开所有的哨点,向海岸缓缓移动。 不过并不是他想去偷偷泡一泡海水,而是因为他脖子上抵着一把自制微型磁枪。 俞幼宁说不清这把枪能不能打穿他的喉咙,明智地选择顺从。 挟持他的是一个眼熟的面孔,黄头发绿色眼睛,高高瘦瘦,肤色白的吓人。 这个人中午看了他很久,所以俞幼宁印象深刻。 奇怪的是这个人接近时,他脑袋里的小雷达严重失灵了。 俞幼宁猜测这是什么特殊的异能,不过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抵着他脖子的枪上。 男人勒紧他,拖着他往海岸的方向走,那里有着备用的飞行器。 俞幼宁试图与他交流:“你想做什么,也许我能帮你。” 男人嗓子里发出嗬嗬的笑声,突然埋头在俞幼宁的发丝间狠狠吸了吸鼻子,接着笑得更厉害,甚至兴奋的发抖:“真好闻,没有阻隔剂那恶心的味道。” 这种动作让俞幼宁觉得恶心,他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挟持的,也不知道阻隔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男人行动很快,俞幼宁几乎是被拖着走。 身上被数不清的树枝剐蹭,衣物被尖锐的树枝戳烂,将他整个人搞得凌乱不堪。 海浪声越来越近,俞幼宁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了几下,这对他来说也许并不是坏事,于是他缓和声音问:“你想逃走?” “没有人会想去送死。” “你想做逃兵?” “老子他妈的根本不是兵!” 男人走走停停,似乎在等待什么,俞幼宁猜测问:“你是在找人吗?” 试探的问话让男人烦躁:“闭嘴!不想死就不要再发出声音!” 他说着将身上的衣服扯下撕毁,接着用布条熟练地将俞幼宁双手捆住,冷笑着伸手摸了摸他脖子上的抑制器。 “多亏了这个东西,不然还真不好对你下手。” 男人盯着他的脸,用一种极其嫌恶的眼神看他:“从军方手下活下来的星盗,也算稀罕东西,不过有这张脸,的确能让人好好考虑。” 他嘴上脏,心里却清楚军方的人不可能只因为一张脸留下星盗的命,这个人身上一定有其他值得图谋的东西,说不定对他们的逃离计划会有作用。 俞幼宁任由他说,心里偷偷计算着到海边的距离,很快密林中陆续钻出许多人来,显然这些人蓄谋已久,他只不过是多加的筹码。 “影像入侵成功,我们有十分钟时间撤离。” “飞行器解锁A7,备用能源充足,路线明确……” 黄头发的男人点点头:“带上他。” 一个胖子直接将俞幼宁扛在肩膀,圆润的肩膀膈在他胃部,让他几乎要将午餐吐出来。 恰在此刻,变故突袭。 幽沉而富有穿透力的鸣声自丛林传来,长着翅膀与巨大尖嘴的怪物成群而来,目标性极强的冲向他们。 它们嘶鸣叫喊着,幽色的眼睛窜动,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 人鱼分明是不怕冷的,可俞幼宁还是忍不住打了冷颤,眼睁睁看着周围的人被怪物尖锐的嘴啄食。 有人大喊着放射出一种淡蓝色的光试图驱散巨鸟,那些怪物显然有些惧怕,暂时的停止了攻击。 但也仅仅只是暂时。 不出半刻,更加恐怖的轰鸣自丛林而来,数量不减反增。 “怎么会跑进来这些鬼东西!” “驱散剂,有没有驱散剂!” 胖子早已经将俞幼宁丢在地上,血液的气味扩散,引来更多怪物。 按理说基地中的驱散器会让这些异兽退避三舍,黄头发男人满眼狠戾:“他妈的,是他们故意放进来的,我们中计了。” 不出几分钟,活着的人已经不多。 他转过头,眼中的血意几乎要淌出来,转身要去抓住俞幼宁,却被身后的胖子抱住。 胖子没有武器,被巨鸟几乎啄食了半边身子,血淋淋的求救。 男人咒骂一句,毫不犹豫给了他一枪,紧接着爬到俞幼宁身边,恍然大悟地冷笑,将他拽在身前。 “你果然很特别。” 浓重的血腥气让俞幼宁感到恶心,却还是瞬间明白了男人话中的含义。 这些异兽似乎并不会攻击自己,而先前在飞行器里,自己也诡异地逃过一劫,大概真的是人鱼的体质在发挥作用。 男人躲在他的身后,手指重重的勒着他,俞幼宁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使用人鱼的力量逃走。 俞幼宁的手指动了动,他向来是身体行为先于大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已经卡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男人满身污秽,布满血丝的眼球被掐得突出,发狠地将枪抵在俞幼宁眉心。 系统音疯狂作响,警报声刺激着他的大脑,俞幼宁眼中泛起幽蓝的海色,几乎要失去理智,在生命危急时做出最本能的还击。 而就在男人开枪之前,那些怪鸟突然呼啦啦地一起飞走了。 羽毛漫天掉落,男人下意识抬头去看,下一秒,子弹就打穿了他的头颅。 [恭喜宿主完成存活任务!] [当前高甜值20%] [当前剧情值20%] 赤色的血溅在俞幼宁脸上。 鲜血灼热,他的神志被唤醒,低头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尸体,心中涌起后怕。 就在刚刚,他竟然真的想要杀人。 这种念头比面前的尸体还要让他恐惧。 人心深处总有暴虐因子作祟,而这样的想法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被放大,也或许人鱼身上本就有着凶恶的兽性。 俞幼宁推开一步,回头看向子弹打来的方向,傅恒之正站在那里,缓慢地收起枪。 鸟群惊散,所有的怪鸟都四散飞走,紫色的光落在地上,让整个世界变得如梦似幻。 俞幼宁心跳如雷,他睁大眼睛盯着傅恒之看,突然开始担心傅恒之的接收能力。 即便这只是梦境,可却是个过于真实的梦境。 但俞幼宁心里十分清楚,刚刚的状况下,如果没有人帮忙,他自己也会动手的。 当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第一反应永远是反抗。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样子太无助了,身上的衣物破碎,脸上的血迹还未干涸,眼神里都是可怜的迷茫。 傅恒之以为他被吓傻了,走进伸手擦掉他脸上的污痕:“你没事吧?” 然而比起自己,现在俞幼宁更担心傅恒之的状态。 他想起傅恒之吞下的白色药片,着急的伸手抓住对方的手,焦急地看着傅恒之的眼睛说:“傅恒之,你救了我。” 俞幼宁认真地重复:“你是在救我,他是坏人,你救了我,如果刚刚不是你,现在死掉的就会是我!” 傅恒之眼中显出一丝迷惑。 他低头看着俞幼宁紧握自己的手指,细嫩雪白,却有着惊人的力量,随着另一种力量传到他心底。 俞幼宁急切地追问:“傅恒之,你记住了吗?” 本来想要哄一哄脆弱人类的傅恒之有些呆,后知后觉的点头:“记住了。” 俞幼宁微微松了口气,呢喃说:“一定要记住,不是你的错,都是假的,这只是一场噩梦而已,不要想……” 傅恒之听不懂后面的话,忽然伸手将他打横抱起:“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担心我吗?” 俞幼宁身体忽然腾空,忙伸手抓紧他,耳朵动动,听到高甜值悄悄地涨到了25%。 他抬头看傅恒之,这人正还在笑着,将他扣着往怀里按:“既然说我救了你,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俞幼宁脑袋里还迷糊着,全是混乱之下的后怕,傅恒之没听到回答,才发现怀里的人体温过冷。 人鱼的体温本就是冷的,即便变成人的样子,本质也与人有差别,傅恒之却以为他被吓到了,蹙起眉将他带回宿舍里。 俞幼宁在路上就睡了过去。 他太累了,而傅恒之的体温又太温暖,等醒来时,入眼就便是雪白的房间。 这是驻地内给训练成员专门准备的住所,除了床就是各种精密仪器,大多都是人鱼看不懂的东西。 整个空间随着他的醒来而微微放亮,各种设备开启的声音接连响起,提示音提示他是热水开放的时间。 人鱼还很少出汗的,可他身上穿着的依然是沾了血迹的衣服,这让俞幼宁难以忍受,翻出新衣服准备去洗澡。 舱内二层是场地巨大的淋浴场,这里的训练者似乎并没有特殊优待,与正常的部/队一样按时吃饭洗漱,所以等俞幼宁去的时候,隔间内早就被占满。 热气蒸腾得让俞幼宁有些喘不过气,他现在的身体更青睐冷水,如果有浴缸才更舒服,胀痛的双腿无比渴望被水淹没。 所以他等在外面也越来越急。 况且他偶尔抬起头,总能看到各种打量的视线,人鱼的好眼神甚至能让他清楚地看到那些对他昂首的恶心东西。 俞幼宁恨不得自己当场瞎掉。 即便是在群星璀璨的娱乐圈,俞幼宁身上也有着万中无一的顶级美感,何况现在他变成了人鱼,清冷与纯欲相融,混在这群人里很难被忽略。 要不是他带着代表危险等级的银色项环,早就被人占了便宜,可即便如此,也有人不断地向他靠近,试图从他身上蹭些好处。 俞幼宁不久前才见识过这里的人有多疯,所以并不想惹事,强压着火气避开,准备回去打冷水擦拭,结果刚一转身,就撞到了身后的傅恒之。 见他想跑,傅恒之伸手扣住他的腰,暧昧地向下轻抚:“热水还有半小时就停了,你想去哪?” 俞幼宁抓住他乱动的爪子,没好气说:“我不洗了!” 周围的人在傅恒之出现后迅速避退,也有胆子大的,盯着两人贴合的身体看得兴奋。 傅恒之冷冷地看向那几个人,眼底泛起血意,很快那些人醒了神,不情不愿的转身回避。 “要洗,满身的脏血怎么能不洗?” 他这才缓缓垂下眼,环拥推着俞幼宁往里面走:“乖,别怕,我陪你一起洗。” 俞幼宁被他挡住了那些视线,刚松了口气,紧接着听到这话,脑袋里瞬间轰的一声炸开了。 第31章 搁浅 整个空间氤氲着湿热的雾气, 嘈杂声音飘荡映出回响。 浴室是单间隔离的,隔板并不简陋,而是厚厚的一层墙。 俞幼宁看着上面许多被击打过的痕迹, 隐隐明白了为什么要将隔板建得这么结实。 这里所有的人都散着一种相当奇怪的气息,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只是觉得和普通人差距很大。 像是一群穷凶恶极的亡命之徒。 他被推到了小间里,狭窄的空间让他感到拥挤,却见傅恒之也顺利成章的跟进来,反锁上了门。 俞幼宁凶着张脸瞪他:“你进来干嘛!” 傅恒之挑眉, 往前走了一步,凑近在他面前说:“洗澡啊。” 俞幼宁往后躲, 身体几乎贴在墙壁上:“你去别的隔间洗。” 傅恒之将食指贴在他唇上:“嘘,都被占满了, 好好洗, 不要闹。” 到底是谁在闹! 俞幼宁深吸口气,从侧面绕过他伸手去开门锁,被忽然被人从身后揽着腰抱紧。 耳畔的气息灼热,让他整个身体都抖了抖。 傅恒之满眼笑意, 手下流氓地伸进衣服按揉他的肚子, 惊得俞幼宁回头想要骂人。 而等俞幼宁刚侧过头,傅恒之便低头凑上去, 呼吸瞬间交融, 几乎就要吻在唇上, 最终停住只隔着一层微薄的空气。 傅恒之语气温柔地哄道:“乖,不要说话。” 说的好听动作却在作怪, 俞幼宁腿软了一瞬, 立时被捏的弯下腰, 满脸通红地:“手……拿出去。” 傅恒之不听话,俞幼宁挣扎要推开他,正要用力的时候系统界面又滴滴作响。 [警告!警告!请勿OOC!] [当前任务:隐藏真实身份] 而就这样一个愣神的时间,傅恒之已经在解衣服。 俞幼宁拍了他一巴掌:“你出去。” 傅恒之眯起眼:“乖一点,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俞幼宁气的够呛,握了握拳,看了看高甜值,忍! 而傅恒之却不满意:“你打算就这样?穿着衣服怎么洗?” 说着就要上手替他去换,俞幼宁按住他的手,斟酌用词,正想缓和语气劝他出去,或者自己出去。 然而傅恒之不给他机会,按下了出水按钮,俞幼宁当即被淋透了。 罪魁祸首看着这幅画面相当满意,伸手蹭掉他脸上的血迹:“这种血,很脏的。” 俞幼宁才想起自己身上还沾着人血。 本来被傅恒之一闹,他已经有些忘了之前的画面,可现在却又一点点的回忆起。 他脸色瞬间变差,三两下脱掉了上衣,可却还是没办法在傅恒之面前换下所以衣物。 可傅恒之倒是不要脸的很,很快就换掉衣服洗了起来,俞幼宁瞪着他,最后只能背过身去换掉。 这什么事啊到底! 俞幼宁的肤色本来就很白,人鱼就更甚,深海无光,他的肤色便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承载深海水压的身体并不干瘦,薄薄的肌肉覆着,在水光下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俞幼宁听到傅恒之在身后吹了声口哨,立刻扭头瞪他,然后很快就被涂了满头的洗发水,香喷喷的味道惹得他连打了两个喷嚏。 看样子傅恒之真的只是打算洗个澡而已,他心里松一口气,认真的搓洗,像是想把身上沾到的血腥气都彻底洗掉。 可不出几分钟,被水冲刷过的双腿便传来痒痛,俞幼宁心跳加快,立刻蹲下身抱紧腿,企图物理阻止鱼尾显现。 被水沾染的感觉太舒服了,舒服得让他想要伸出尾巴好好洗一洗。 可傅恒之现在就在他面前,万一任务失败,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俞幼宁深吸口气,努力压下腿上的痒意,傅恒之跟着他蹲下身,拍拍他的手臂:“腿不舒服?” 他还记得俞幼宁是个半残,目光狐疑地落到他双腿上,却没看出什么蹊跷,只满心觉得又娇又白,肯定很好摸。 于是傅恒之眯起眼,假装探查一样伸手:“我看看……” 俞幼宁突然被他碰到腿心,拍掉他的手,忍不住凶道:“你看个屁!” 你那是看吗! 傅恒之这一会儿连着被他打了两下,眼里有些不耐烦了,可对待这个人类,他似乎出奇的有耐心,于是抽回手,坏心的让水都冲到俞幼宁身上。 可这下只是让俞幼宁更难忍而已,他舒服的几乎喟叹出声,只能偷偷捂住嘴巴,不敢起身。 而就在这时,若有似无的喊声从隔壁传来,墙板被锤的咚咚响,俞幼宁脚下一滑跌在了地上,茫然的盯着隔板。 可这喊声很快加大,像是有人正在打架,连续打击的闷响不断飘来。 俞幼宁心一沉,突然想起这墙上种种让人不安的痕迹。 又想起白天血肉模糊的场景,将耳朵贴在墙上偷听,小声问傅恒之:“你们这里……是不能乱sha人的吧?” 傅恒之低笑:“不能。” 俞幼宁听着这声音心惊胆战:“这种事不管吗?” 他背对着傅恒之,整个身形显现在水雾里,微微往前瘫着身子,画面极奢极美,傅恒之往他身后贴,目光垂落:“这种事怎么管。” 俞幼宁愣住,他乍一回头才发现两人靠的极近,几乎要连在一起,顿时不敢动了,而等看到傅恒之脸上的坏笑,他才反应过来什么。 隔壁的喊声加急加重,慢慢变了味道,这空间空荡并不隔音,不时还有其他人兴奋的怪叫声传来,俞幼宁才惊觉自己刚刚想错了。 傅恒之看着他脸色变幻,觉得有趣,伸手将他抵在墙板上问:“好听吗?” 俞幼宁面红耳赤,咬牙说:“难听死了。” 水流不断落下,傅恒之眼底的揶揄让俞幼宁感到窘迫,却见这人忽然拿下了淋浴头,直直地往他身上冲。 “难听就不要乱听,你要是喜欢……” 傅恒之单手将他搂着往怀里贴:“我可以让你听听自己的声音,肯定比他们的要好听。” 俞幼宁落荒而逃,也不管带来的衣服有没有被打湿,直接穿上冲了出去。 等他一口气跑回了寝室,才觉得心跳缓缓平复,低头看看自己…… 妈的。 男人果然受不得刺激。 他深吸口气,正准备等着这股火压下去,却听门锁咔哒一声,接着傅恒之便挤了进来。 俞幼宁坐在床上皱眉,试图用坐姿遮挡,没过脑子问:“这是我的房间,你怎么能进来?” 傅恒之十分顺手的用他的水杯给自己倒水:“宝宝,这可是我的地盘。” 宝你个鬼! 然而这话说得他哑口无言。 见他一副被气着了样子,傅恒之终于追过去哄,摸摸他的头发,顺手拿了暖风替他吹。 这暖风相当先进,噪音极小不说,一两分钟就吹干了他的头发。 傅恒之忍不住多揉了两把,俞幼宁脸色不好:“你他妈还想揉几下?” [OOC警告!黄牌一次!] 俞幼宁心里又骂了一声,嘴上的话倒还是憋了回去。 傅恒之却从善如流的继续揉搓:“当然是想多摸一摸,不仅是头发,什么地方都想揉。” 他弯腰俯下身,看了看那个让俞幼宁尴尬的地方,笑容满面。 “所以宝贝,需要我帮忙吗?” 第32章 搁浅 房间里的温度逐渐上升。 室外的温度随着夜色降低, 人鱼感受不到寒冷,可人类却需要温暖舒适的环境补充睡眠。 暖风定时开启,从风孔吹出, 热气扑进来,让俞幼宁觉得不适, 傅恒之凑得太近,让他有种回到隔间里的慌乱感。 现实中的傅恒之从来都是彬彬有礼的,也是让人无法触及的月亮,而此时这颗皎洁的月亮正流氓一样戏弄他, 让他的脸瞬间爆红。 俞幼宁往后退了退,躲开他的呼吸打在脸上, 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不用!” 傅恒之仔细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嘴上说着过分的话, 眼睛里却闪着孩童般的亮光。 他并不喜欢人类, 可这个人类却异常特别,竟然让他隐约的想,大概人类也不全是这么讨厌。 在俞幼宁看不见的角度,若隐若现的白色菌丝在傅恒之的足下生长, 等俞幼宁微微坐起身将他推开, 那些丝状物又唰的收回去。 俞幼宁抬眼看他,斟酌道:“我要睡了, 你回去吧。” 要不是因为眼神还是很凶, 傅恒之几乎以为这是一句温柔的话, 他脸上的表情落下很多,抿唇道:“可是我想留下。” 等了几秒钟没有系统选项跳出来, 俞幼宁有了些底气:“不行, 你留下干什么, 长官,我记得我们并不是很熟悉。” 傅恒之微笑:“这里很危险,留下保护你。” 他伸手指尖覆着俞幼宁的膝盖:“毕竟你这么柔弱。” 俞幼宁被他触碰,立刻弹到床上,小猪一样瞪圆眼睛:“不要乱碰,你不是说我才最危险的?我不需要你保护。” 他说完这话,也很怕高甜值会下降,于是又放软了语气说:“我真的累了,长官,你就先回去好不好?” 俞幼宁实在是个很会用表情传达情感的人,说软话的时候配合着表情向人发起攻击,会迅速选择傅恒之最无法承受的一种神态。 由他们本人衍生出的同人剧情,不论人设怎么变,性格中的某一点被放大得怎样极端,可本人的一些特质是不会变的,因为此刻站在这里的,仍然是他们自己。 而俞幼宁是天生的表演者,在经过了前两个世界以后,很容易推测出傅恒之的喜恶。 只要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性子,傅恒之对他来说还是很好掌控的。 果然在他这样卖可怜以后,傅恒之的神情软化下来,就连高甜值也叮叮叮的涨了几点。 俞幼宁看着系统界面跳动的高甜值,心里竟生出几分得意,足足过了好一阵才惊醒回过神。 能精准哄住傅恒之…… 好像也并不是什么很让人骄傲的技能! 但傅恒之在高甜值上涨后,已经忍不住笑意了。 大概之前被凶过,发现俞幼宁脾气并不好,所以这样随便哄两句他就觉得高兴起来,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好吧,那我回去了,不过……你真的不需要我保护?” 俞幼宁摇头,故意伸手揉眼睛,假装好困:“不需要。” 傅恒之有些遗憾的转身走了,白色的特殊金属门被关闭,俞幼宁才翻了个白眼。 臭流氓。 他口干舌燥,忍不住去倒水喝,实在捱不住干燥的空气,又将水洒在腿上。 室内无人,金色的鱼尾瞬间显现,俞幼宁靠在床上,仔细观察这自己漂亮的尾巴,忍不住翘起来伸手摸摸。 果然就算是他自己,也很难抵挡这条尾巴的美色。 这真的是极美的画面,他的身体极其柔软,长长的尾巴翘起来甚至能碰到他的头,触感冰凉凉的,鳞片在灯光下流光溢彩,像是闪闪发光的宝石。 俞幼宁心里甚至在想,要是他真有这样一条尾巴就好了,人鱼的能力也超乎想象的强大,简直是最棒的身体。 可是只能想想,在梦里摸一摸。 他上下摆动鱼尾,玩得开心,却没发现气口流出雾状的水汽。 灯光逐渐暗下来,俞幼宁拍拍尾巴,直到房间内的水汽越来越浓郁,才察觉不对劲地收回尾巴。 脑袋里的小雷达又滴滴作响,他想起傅恒之方才的话,心里其实也没敢过于松懈,立刻换上了一副跳下去,围着屋子查看。 这水雾似乎无害,可是仔细看向气口,俞幼宁发现整个气口已经被腐蚀出一个洞,并且有着逐渐扩大的趋势。 他蹙起眉,伸手试探这碰了碰那团雾,意外的发现对他来说竟然没有任何攻击性。 俞幼宁不知道这是人鱼的体质作祟,还是这团雾气古怪,直到他看到雾气似乎被控制一样没有胡乱扩散,反而又缩回了那个通道里。 风口后的通道很窄,可俞幼宁支起耳朵竟然能听到溶解的声音,他眯起眼,想到白天挟持他的疯子,心里又是一紧。 于是他就这样盯着气孔整整半宿,脑袋里胡思乱想,又想到白天那个人所说的话。 难道这些疯子是被迫关在这里的? 还是说,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部队,而是磁河外的特殊监狱。 可如果是监狱,为什么每天都要学习训练呢? 俞幼宁目光凝重,直到风孔后彻底没了动静,也没有雾气传来,他才松了口气,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自这天后,傅恒之出现的频率开始降低,而接下来的训练与先前如出一辙。 这些人的确是按照练兵方式训练的,俞幼宁没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过,与这群人迟迟无法融合。 不过这里还是有少部分人是很和善的,比如和他分到同组的莱安。 莱安是个满头金发看起来活力四射的大男孩,对于俞幼宁的弱势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嘲讽攻击,而是很热情的替他做很多事。 俞幼宁开始对他有着很重的防备,可连续观察了几天,这个人也并没有异常行为,才稍稍安下心。 俞幼宁渐渐发现,人鱼的恢复力非常强,就连双腿也在逐渐适应行走。 可即便如此,上午的训练仍然让双腿胀热,虽然不会痛了,但还是很不舒服,俞幼宁只能趁着中午揉一揉。 好在莱安替他打了饭,让他不用再去排队,俞幼宁说了谢谢,邀请他和自己一起用餐。 莱安显得很开心,笑容暖洋洋的:“我还以为,你冷冰冰的,不会喜欢和我一起。” 俞幼宁摇摇头:“你很照顾我。” 莱安指了指他盘子里的肉块:“那……这个作为谢礼?” 俞幼宁忍不住笑了笑,将肉块都给他:“我不喜欢肉。” 莱安压低声音说:“我发现了,所以替你打了饭,我就可以吃两份肉。” 这样的俏皮话让人放松,俞幼宁盯着系统界面,眼神在门口晃来晃去,显然实在寻找傅恒之的影子。 人都找不见,拿什么刷高甜值? 整天这样浪费时间,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他眼里的失望明显,莱安咽下肉块,抬眼问:“你是在找那位上将吗?” 俞幼宁本能的想要否认,心里又想反正是梦,于是心思活络了起来:“是,我这些天都没有看到他,吃饭的时候也没看见。” 莱安摇摇头:“只有普通的士兵才和我们一起吃饭,像那种级别的长官,是有专属餐厅的。” 俞幼宁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当了个破官还搞特殊,但嘴上最能认真问:“那我要怎样才能见到他?” 莱安摇摇头,继续低头吃饭:“我不知道。” 这样的回答让俞幼宁有些气闷,心说早知道这样,不如先前让他留下多刷一刷高甜值,结果竟然这么多天见不到影子。 他心里窝火,摔掉筷子不打算再吃了。 莱安眼中泛起奇异的色彩,凑近了问:“我之前看到你们在一起,难道你不是他的情人?” 俞幼宁听到这个词汇无比别扭,立刻反驳:“不是。” 莱安盯着他看了一阵,随后笑了:“那一定是因为你很特别,才会被留下,只是你戴着这个东西,不能发挥实力很难受吧?” 他指的是俞幼宁脖子上的抑制器,其实俞幼宁也并不是很难受,这东西戴着就像是戴着项链,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防止他逃跑而已。 可他又不会逃跑,所以这东西也跟着显得没用。 可对外他总要显示出自己是很厉害的,于是装作烦躁的样子:“还好。” 莱安顺理成章的以为他在口是心非。 下午的训练是区域探索。 磁河以外是人类一直无法探索的区域,这支部队会留下,也是带着探索开发的任务,所以这样的训练以及有过两次。 其实对于俞幼宁来说,这个任务非常轻松,因为密林中的各类异兽对他都相当友好,不会主动攻击,所以比起其他人,他完成的极其顺畅,充其量是走路比较累。 可先前他都是单人行动,这次分组后加了莱安进来。 其实俞幼宁心里有些犹豫,因为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非常担心自己的真实身份会被发现。 只是这样的担心很快被莱安自己解释。 他眼睁睁看着一只S级别的尸鸟在见到俞幼宁后主动飞走,眼睛都亮起来:“原来这就是你的异能!” 莱安的话让俞幼宁想起,这个世界的人类已经进化出很多特殊的能力,也就顺着台阶下回答道:“是的。” 这个发现让莱安兴奋不已,他激动的抓住俞幼宁的手:“我以后能不能一直和你组队!我也很厉害的,是双S级的水系异能者。” 水系异能,这当然也是俞幼宁愿意和他一起的主要原因,俞幼宁常常觉得不舒服,但走到莱安身边会好受很多。 于是他点点头抽回手说:“可以。” 两个人的探索非常顺畅,比起其他人一路血战,他们轻松的不可思议。 莱安吵着说个不停,俞幼宁实在烦了,回头对他打了个噤声的手势,食指贴在莹润的唇上,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他没有在意对方的表情,很快回过头继续往前走,脑袋里其实还在想着怎么接近傅恒之。 然而身后的莱安早已经换下阳光四溢的单纯眼神,视线上下扫动,在俞幼宁白皙的后颈上落了很久,才又停到那漂亮的腰肢。 太美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漂亮的男人。 莱安唇边溢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随即跟紧追过去,脸上的表情很快在俞幼宁回头之前变得纯粹。 俞幼宁脚步顿下,看着面前的石洞,心里竟然觉得有些不安。 莱安从他身后扶住肩膀:“怎么了?” 俞幼宁很快往前一步躲开,凝眉上前剥开乱七八糟的藤蔓:“有东西。” 他语气太严肃,莱安立刻与他一起拨开藤条。 他们却没想到,藤条之下竟然是几具尸体,看清楚之后,俞幼宁忍不住惊悚的倒吸冷气。 并不是多害怕死人,而是因为在这些尸体中,竟然有一个人是傅恒之。 第33章 搁浅 不远处一片枪声响起, 林中鸟兽飞旋,怪叫声不断传来。 俞幼宁被这声音惊醒,才发现莱安正转头看向自己, 眼神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实际上俞幼宁的脸色并不好,体温比起正常的时候更低。 人鱼的心跳是很缓慢的,可现在他胸膛里咚咚响个不停,他摇摇头,终于缓过劲来, 蹲下身检查面前的尸体。 按面容上看, 这人的确是傅恒之无疑, 就连手肘出的一小颗痣也完全相同。 人都凉了, 还刷个屁的高甜值? 尸体被藤蔓覆着, 处于阴凉的山洞内, 身上显出明显的尸斑, 按正常的逻辑来看, 应该是死了不久。 但这个星球不能用常理推断, 莱安只看了几眼, 就斩钉截铁的说:“死了有十几天了。” 而十几天前,正是傅恒之带着部队刚刚降落到磁河外的时间点。 可如果傅恒之早已经死了,那现在留在驻地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俞幼宁心脏忽的一紧,很快有放轻松起来。 按理说, 如果另一个宿主在死亡,没道理系统会没动静。 他掩着口鼻站起身, 心里有了计较。 显然, 这个世界里的傅恒之, 是带领星团前往这颗星球探索的人类, 只是这他很快就死了, 而后被顶替了身份。 但如果和他相处的傅恒之是假的,那高甜值也不会跳上去,所以…… 现在留在驻地的傅恒之,才是他所认识的傅恒之,真实身份不明,现在的身份只是顶替了这个世界的‘傅恒之’而已。 俞幼宁心中落了底。 很好,能任意变换模样,大概率又不是人。 而在他心里推断出定论后,系统音便轻快的跳了一声,剧情值也蹦到了30%。 俞幼宁眼里露出喜色,莱安本以为他会悲痛,却没想到他竟然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疑惑地问:“你很开心?” 他这样一问,俞幼宁才想起这个麻烦,看到这具尸体的不仅有他,还有另外一个人。 与此同时,系统音又跳出。 [当前任务:隐藏真实身份①] [当前任务:隐藏真实身份②] 破烂系统,还要让他连傅恒之的那份也隐藏起来。 俞幼宁心烦的很,又不能真的干那种杀人灭口的事,心念微转,侧眼冲着莱安勾勾手指。 莱安像被勾了一样凑上前,俞幼宁微低下头,抬眼看他:“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他的话让莱安脸上的清纯消散了许多,眼里显出几分与其他人一样的凶戾,俞幼宁对他一直都有防备,并不惊讶。 能被关在这里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清纯大男孩。 莱安故意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俞幼宁仰起头,指尖在脖子上的颈环上轻抚:“我真的很讨厌这个东西。” 他表情慵懒,红唇与深蓝的眼睛映衬,盯着莱安时眼中的蓝海波一般摇晃,悄悄释放出人类无法察觉的精神干扰。 人鱼天生有着强大的精神力,传说中人类会在暴风雨被海妖的歌声迷失神志,自投罗网的跳进海里。 而俞幼宁这样高阶的纯血人鱼,想要蛊惑人跟着自己的思维走,根本不需要唱歌。 果然莱安的眼神变得有些呆滞,点点头:“所以,我们……” 俞幼宁在他耳边说:“暂时不要揭穿他,得要让他们自己乱起来,我们才有机会。” 发觉莱安身上的水元素与情绪一起沸腾,俞幼宁见好就收,停止了干扰。 面前的男人眨眨眼,虽然回过神来,可思绪还是跟着飞走,兴奋地说:“我明白了,我们甚至可以威胁那个假的合作逃出去,如果他不同意,我们就将事情捅出去。” 看来暂时是糊弄住了,俞幼宁点头,又跟着提醒说:“暂时不要告诉别人,我想多观察下,看看这个假的上将究竟想做什么,如果他的目的和我们一样,是干掉那些兵,我们就不用多此一举去威胁了。” 莱安翻起手掌,汇成巨大的水球砸在这些尸体身上,随后凝结成冰,又将他们推到了洞内,用厚厚的藤蔓遮盖。 莱安做了记号,防止他们之后会找不到这个位置,未免被侦测到位置停留过久,他们很快就离开了。 而越往森林深处走,这陆地上的植物越是稀奇。 人鱼很少上岸,即便上岸也只是在沙滩懒洋洋的滚来滚去,所以俞幼宁对这里极度陌生。 这个世界奇幻地要命,植物或者动物都超乎俞幼宁的想象。 长着翅膀猫一样的野兽,本来以为是颗树,结果一抬头看长满锋利牙齿的花,明明像小水洼,却是液态动物吞吃怪虫的不知名动物…… 俞幼宁只觉得世界观被彻底颠覆,可是想想连他自己都变成了人鱼,这些东西有什么稀奇的。 天空中的三颗行星置换位置,紫光充盈。 莱安满头是汗,再次喷了阻隔剂在身上,看着俞幼宁脸上连一点水雾也没有,困惑地问:“你不需要补阻隔剂吗?” 俞幼宁伸手拨开高过头顶的草,摇摇头说:“我不需要。” 仔细想想,这些天的确没有见过俞幼宁喷阻隔剂,莱安吹了声口哨,伸手想要去揽他的肩膀:“你真是个奇妙的人,有你在,我现在真的有信心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俞幼宁避开他的手,假装漫不经心的问:“你们都是被强行带来这里的,为什么?” 这个问题出口,莱安诡异的沉默一瞬,随后忽然问:“你做星盗的时候,杀过人吗?” 俞幼宁立刻想要否认,可脑袋里却忽然想到那天挟持他的一群人,冷清的笑了声,语气危险:“你觉得呢?” 莱安走到他身边,侧头看他:“其实我一开始并不确定,你太干净了,简直就是我见过最纯粹的人。” 俞幼宁心里有些紧张,脸上却仍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冷的要命。 莱安接着说道:“但我现在能确定了,其实你和我们一样,都是疯子。” 鬼才和你们一样是疯子。 老子只是普普通通的视帝而已。 俞幼宁心里吐槽,对身边的人投去打量的眼神,莱安笑容仍然明媚,可身上却散着让人不舒服的诡异气质。 这种违和感让他的表演变得拙劣,也是一直让他忌惮的根本原因,现在莱安自己自爆,俞幼宁隐约能猜出这群人到底是什么物种了。 这里被训练的人,每一个都是罪案累累的亡命之徒,压根就没有谁是正常人。 于是他接着套话:“他们想让你们来送死。” 莱安的笑容落了几分:“没人能活着回去。” 他的话刚说完,不远处再次传来人类惊悚的惨叫声,隐隐有血气飘到天空中,吸引了许多奇形怪状的异兽奔去。 这就是他们的作用。 俞幼宁心底泛起寒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他没有再开口,只是闷着头往前走。 很久之后,他们被一些难缠的藤绊住,只能低头慢慢扯,俞幼宁才接着问:“他们来这里,究竟是想找什么?” 莱安眼中显出意外:“你们难道不也是来找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 俞幼宁瞬间想好了说辞,指着腿摇头:“我级别不够。” 莱安这才想起,俞幼宁的异能虽然可以让周围的怪物不攻击他们,可却还有行走不便的缺陷。 紫色的光透过树影落下,俞幼宁腿上的裤子被藤扯乱,露出幼嫩的小腿。 他被扯得跌坐在草地里,没有耐心的扯碎这些藤,可越动越被更多的藤缠住,烦得他漂亮的脸上满是恼怒。 莱安心底的邪欲悄然爬出。 他没有告诉俞幼宁这种藤蔓会缠住活动的物体,只要安静一会,再悄悄扯掉它们就好,而是眼看着他被越缠越紧,露出磨得通红的腰腹。 俞幼宁之前没见过这种东西,越扯越乱,心里不由得震怒,眼中的海波微闪,手上的力量就要将这些藤蔓撕碎。 可这样的能量暴动同样惊醒了脖子上的控制器,项圈瞬间释放出反向高频抑制波次,让他很快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其实如果他彻底使用力量,这个项圈会被击碎,可糟糕的是他忘记了控制器,所以只用了一点点的力量想要扯毁藤蔓而已。 酥麻的电流穿过身体,这种感觉相当奇怪,并不疼,而是一种诡异的桎梏感,让他连抬起手臂都变得困难。 像是身上套了个无形的袋子。 而紧接着,脖子上传来细微的刺痛感,俞幼宁眼前一白,脑袋里昏昏沉沉起来。 莱安蹲在他面前问:“还好吗?” 俞幼宁眼神涣散,做不出反应,脸上映出不正常的红晕,而身上的藤蔓还没有再次进入沉睡,仍然一个劲儿的缠住他。 这画面太容易让人着魔了。 莱安的呼吸加重,他伸手松开衣领,眼底的恶欲不断加深。 他伸出手去,假装在实在替俞幼宁解开藤蔓,却状似无意地扯开他的扣子。 大片的白显现,莱安不断的吞咽口水,一边轻柔的说:“我来帮你。” 俞幼宁脑中昏沉,听到这话艰难的点了点头。 莱安笑起来,倒没有多余的动作,而是真的轻轻扯下藤蔓。 倒不是他良心发现准备放过面前的美人,而因为这里满是这种该死的藤蔓,真‘活动’起来,怕不是要将他们都捆住。 还是得先换个地方才行。 他动作熟练,很快就在不惊扰藤蔓的前提下将俞幼宁解救出来,伸手拍拍俞幼宁的脸说:“还能走吗?” 俞幼宁觉得那种桎梏感放松了许多,只是刚刚被注入了什么东西让他头脑不清晰,于是点点头,莱安便伸手扶他起来。 控制器输入到他体内的是一种让人立刻陷入昏睡的药物,正常人会立刻晕死过去,可人鱼的体质化解了药性,所以他才只是觉得晕。 为了不惊扰这些怪草,他们走的很慢。 莱安满心烦躁,害怕俞幼宁的反抗会引来更多藤蔓,所以也不敢乱动,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憋得发狂。 好不容易走出那片草地,两个人身上都出了汗。 只是与莱安的强忍不一样,俞幼宁出汗是在挥发药性。 药物逐渐被化解,俞幼宁虽然还觉得晕,但好歹不会连行走都困难了,于是与莱安拉远了距离说:“谢谢。” 莱安被他推开,心底的火几乎要烧到头顶。 可没等他来得及动作,他们的脚下的地块忽然一震,接着竟然裂成了两块,直接叫他们掉了进去。 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渊,莱安手疾眼快的使用钩子勾住上面,等他跳上了实地,俞幼宁却也不见了影子。 他暴怒的咒骂着,而这碎裂的地块却又很快合并,活像是什么人为建造的机关。 莱安瞪大眼:“该死!真他妈的见鬼!” 而更然他感到惊悚的是,没有了俞幼宁的保驾护航,一切异兽都蠢蠢欲动起来。 谁也想不到,这地下竟然是个空洞。 俞幼宁在掉下去的瞬间就开始慌,偏偏失重感与眩晕重合,他还没有彻底恢复,行动缓慢,等他想起来要震碎控制器才行的时候,他已经掉进了一片绵软里。 俞幼宁不知道自己掉在了什么地方,感受到下面丝滑柔软的触感,冰凉潮湿,隐隐散着奇异的香气,竟然有些忍不住的想要露出尾巴扑进去。 然而理智被这一摔催醒,他伸手想要拿下背包,那里面有很多物资,以及枪械和求救的发射器,可是摸了几下,却不知道背包被甩去哪里了。 好在人鱼的眼神极好,即便这里一丝光亮也没用,他还是能隐约看清这里是个岩洞。 而等他坐起身低头看,才发现自己像是摔在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上。 隐隐有流水声从下面传来,他觉得有些晃,便怀疑他恰好摔在了蘑菇上,跟着水流在走。 可又等了好一会儿,他才觉得不太对劲。 他盯着岩壁许久,总觉得位置没移动半分,感觉到晃,其实是这朵蘑菇在动。 蘑菇怎么会动! 俞幼宁心里慌乱,便想要爬起身,却发觉这蘑菇的面开始变化,从紧密的平面变成了许多白丝。 他突然想起了那天在星盗舰内看到的菌丝,立刻想要逃走,可这蘑菇却机灵,柔软的丝捆住他的手脚,将他裹挟送进莹白的内部。 这里听不到水声了,俞幼宁几乎有种要被蘑菇吃掉的感觉,本就半开的上衣被扯掉,彻底被包裹进了白色的菌丝里。 这些丝并不像看上去一样柔软,韧性极强,俞幼宁动弹不得,扯又扯不断,便发了狠的想要冲破控制器。 然而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在这朵蘑菇里,他竟然半点力量也使不出。 菌丝不断游动着,让他身体跟着翻涌,像是在水面一样摇晃,无数汇成腕状的丝覆着,钻进他的衣服贴合剥离。 甚至有一截游到他的唇边,压着他的舌乱动,几次都撞到他的喉咙。 他察觉这东西在戏弄自己,也怕这东西会从食道穿下去,便生气的咬下去,没想到咬断的菌丝却突然在嘴里化成了腥黏的水。 俞幼宁被呛住,猝不及防地全数吞了下去。 第34章 搁浅 这种感觉像是陷落紧柔软的云朵里, 让人半点使不上力。 俞幼宁不知道刚刚自己吃掉了什么,想要吐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他费力的想要往出爬, 却找不到任何一丝出口,被这些菌丝翻来覆去的揉搓,甚至分不清下上左右。 人鱼的小雷达也彻底失灵,活像是被拖进了奇怪的无人区。 这种没有着落的感觉让他感到危险,然而这些丝腕却越来越活跃, 将他身体裹得越来越紧。 有丝覆住了他的眼睛, 黑暗放大触感, 俞幼宁觉得喘不上气, 可过了一阵就却从这些菌丝上感觉到了汹涌的水汽。 他这下像是回到了海里, 没了衣物隔离, 双腿直接触碰着绸缎般的丝腕, 皮肤开始跟着痒, 迫切的想要变回鱼尾。 俞幼宁吐出口气, 唇齿间都是甜滑的, 是刚刚吞下蘑菇水的味道,双腿被一圈圈的绕住,连腰腹也困住。 很快他就挣扎不动了,因为眼前竟然出现了迷幻的色彩。 菌丝放开了他的眼睛, 面前的莹白世界变成了茧,俞幼宁看到茧里不止有他, 还有一群小精灵在围着他跳舞。 他甩甩头, 小精灵消失不见, 而等他停下几秒, 面前的画面又变成深海。 俞幼宁看到了珊瑚, 看到金色的海面,他跳进海里去,从长满珊瑚的浅海游进去。 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沸腾的水元素让他感到舒适,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困惑地剥掉身上所有束缚,开心的动动双腿,才觉得舒服很多。 只是他有些游不动,像是被水流困在了原地。 俞幼宁看到海水里多了许多水母和气泡,扑面而来,擦着他的身体而过,碰到他的时候还要放出电流,像是挑衅。 他气急了,回过头去一心想要抓住这些该死的水母,却被电流搞得浑身无力,可怜的在海里飘。 人鱼怎么会追不上水母呢? 俞幼宁困惑的低头,看着自己分开的双腿,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什么。 他的尾巴不见了! “尾巴……尾巴呢?” 他张口,听到自己的声音,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也传来,学着他说话问:“尾巴呢?” 俞幼宁脑袋里除了水母就是尾巴了,分不出这是谁在说话,或许是他自己,于是当做自问自答的说:“我的尾巴在这呢!” 他伸手拍拍腿,金色的鳞纹缓慢显现,海水欣喜的冲刷着他的腿,这感觉有点奇怪,但让他感到又热又开心。 很快,他的腿化作了绚丽的金色鱼尾,耀眼的鳞片自腰腹而下,长长的尾像是世上最华贵的裙摆。 俞幼宁觉得海水压得他越来越挤,伸手拨开水,去捞自己的尾巴:“哇!尾巴好漂亮!” 他抖开尾摆,却在即将触碰到尾巴的时候被海水冲到了海底,整个海底像是经历了飓风,他随之飘摇,不知道会被冲到哪里去了。 俞幼宁脑子不清醒,却很害怕自己的漂亮尾巴会被海水冲掉了,担忧的说:“尾巴不见了!” 一声轻笑从海水中传来,低柔的回答:“尾巴还在,我摸到它,你感觉到了吗?” 俞幼宁被水冲得有些睁不开眼了,但他的确感觉到有谁在碰他的尾巴,从最尾部逐渐往上,最后帮助他确认一样揉到胸膛。 他瞬间夸张地松了口气:“还好,尾巴还和我连着呢。” 海水里又传出笑声,俞幼宁看不见,他猜测可能是那些身体透明的水母在嘲笑他,生气的甩了甩尾巴,指尖也露出尖利,想要撕碎它们。 可他手腕被海水裹挟,整个海水都凝滞的过分,他像是掉进了胶水里。 最后他实在折腾累了,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等俞幼宁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已经不是深蓝的海,而是紫金色的太阳。 耳边的水流声依然很大,他被冰凉的水砸醒,迅速警惕的看向周围,却见周围只有他自己在这瀑布下的小潭里。 俞幼宁动了动,低头看到自己的鱼尾显露出来,而将他缠住不能动弹的是大片的菌丝,水草一样缠缚着他的身体。 他忽然想起自己咬了菌丝,不小心吃了下去,后面就开始晕晕乎乎好像回到了海水里,现在想起来怕不是吃得中毒出现了幻觉。 他动动尾巴,金色的鱼尾在光线下异常夺目,可现在不是欣赏自己的时候,俞幼宁眼中泛起烦躁,抬头抚摸这颈上的控制器,想着干脆把这东西砸烂好了。 可砸烂了控制器,再回去肯定又有麻烦。 他纠结的乱动尾巴,撩的水花四溅,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笑声,吓了一跳,接着竟然被人从后面环拥住。 傅恒之盯着他的尾巴看,语气飞扬:“真是漂亮。” 俞幼宁被吓住,立刻条件反射的去看任务,然而系统竟然毫无动静,他松了口气,心里默默想,难道在傅恒之面前暴露身份,不算任务失败? 见他发呆,傅恒之挑眉,竟直接侧过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俞幼宁眼中的海色翻涌,瞪起眼睛回头去打人,傅恒之抓住他的双手,看着他尖锐的指尖吸气:“想杀了我啊!” 按理说,人鱼的力气极大,傅恒之不可能控制得住他,可现在傅恒之却轻而易举的挡住。 傅恒之微笑着将他双手送回身侧,惊艳的看着在水中彻底散开的尾巴:“原来你是人鱼,我还从来没见过人鱼。” 俞幼宁眯起眼,既然这次暴露不算,那傅恒之的身份自己知道应该也不算失败,于是冷笑一声问:“彼此彼此,我已经知道了,你也不是真正的上将,坦白从宽,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边说边伸手擦拭被亲过的脸颊,实际上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擦,只是心理上总感觉怪怪的。 这次傅恒之的设定也太混蛋了,简直就是个野生流氓! 傅恒之不说话,只是去水里帮他解开那些菌丝,诡异的是这些怎么也挣不脱的菌丝竟然被他轻松地扯断了。 俞幼宁心里有不服气。 现实里他能打三个傅恒之,可梦里却次次都没他厉害。 见他又不打算老实承认身份,俞幼宁恶向胆边生,大尾巴使劲一拍水面,把傅恒之浇了个透心凉。 而等傅恒之回头,他就满脸无辜说:“哎呀,我不小心的,对不起啦。” 傅恒之也不生气,甚至被面前的小人鱼可爱到,很快俞幼宁就听见系统音叮叮叮响,竟然瞬间冲到了37%。 什么情况!! 难道是因为他暴露了人鱼的身份,傅恒之觉得反正他们都不是人,所以更亲近了? 他懵了一会,很快又高兴起来,能刷高甜值就是好事情,却又想起来一件尴尬的事。 他没有衣服,变了双腿岂不是要光着回去。 俞幼宁瞬间呆愣住,傻兮兮的抬头看傅恒之,突然就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冲人家友好的笑了笑问:“那个,既然我们都不是人类,四舍五入就是朋友了,对吧?” 傅恒之指了指脸上的水,往他面前越走越近:“你给我擦掉,我就答应和你做朋友。” 俞幼宁能屈能伸,立刻听话的伸手,被这流氓抓着手腕又亲了亲也不敢生气,压着火问:“所以……你有衣服吗?” 军备背包里是会有多余衣物的,傅恒之背了背包,肯定也装了衣服,俞幼宁这话问的比较委婉。 但傅恒之却打起了注意,假装刚刚恍悟说:“原来你没衣服穿,想要我的衣服。” 随之又低下头盯着金色的尾巴看:“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俞幼宁有点不耐烦了:“什么?” 傅恒之伸手拍拍他的腰:“给我摸摸尾巴。” 俞幼宁差点又伸手打过去。 “不行!” 十几分钟后,俞幼宁换上傅恒之的备用衣服,没好气的回头凶他:“好了,赶紧走!” 傅恒之满脸餍足,凑到他身边说:“不要这么凶,我可是特意来找你的。” 俞幼宁满脸通红,脑海里还残留着被人把玩尾巴的触感,他也没想到人鱼的鳞片那么坚硬,可有些位置却敏感的要死,于是心里骂骂咧咧。 不找我咱俩谁也完不成任务,死吧臭流氓! 人鱼行走本就不易,这会儿更是软得几步都走的歪歪扭扭。 俞幼宁生气的停下,回头瞪着傅恒之,心想高甜值都刷这么高了,让他背着回去不过分吧? 于是他不动了,破罐子破摔地冲傅恒之伸手:“走不动了,背我!” 傅恒之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直接将他抱起来,俞幼宁又不满意:“我让你背我,不要抱着。” 大男人被抱来抱去,难看死了! 傅恒之将他往上颠了颠:“抱着舒服。” 也不知道是他舒服,还是俞幼宁舒服。 总之俞幼宁说不动,就装成条死鱼,心里给他记了一笔。 两人回到驻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莱安九死一生跑了回来,见俞幼宁也被傅恒之带回来,惊喜地感叹:“谢天谢地,幸好你回来了!” 他看了看傅恒之,偷偷将俞幼宁拽到一边问:“你没有说吧?” 俞幼宁又不傻,摇摇头说:“先观察他想做什么。” 莱安还想说什么,却见傅恒之直接将俞幼宁抱走。 驻地里许多人都在看他们,俞幼宁惊悚的盯他:“放我下来,你疯了!” 傅恒之难以解释刚刚自己心底涌起的血腥,尤其是在其他人盯着俞幼宁的时候。 他的神情变得有些恐怖,一改先前的嬉皮笑脸流氓样子,眼底的光晦暗,将他抱回到了房间里,伸手捏了捏俞幼宁的下巴,低头满是要吻上去的样子。 俞幼宁心跳的有点快,说不清楚是害羞还是害怕。 然而傅恒之却停住了,手指又转移揉了揉他的脸蛋:“不要和那些人类走的太近,我会生气的。” 俞幼宁拿不准他是吃醋还是讨厌人类,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傅恒之站起身,竟然说了句晚安就转身走了。 这人真的是难以捉摸,眼看剩下的3%刷不上去,俞幼宁叹口气。 今天的确折腾得很晚了,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睡意,莫名其妙的开始想,现实里的傅恒之难道也有这么流氓的时候吗? 他对傅恒之的了解还算多,心里也一直暗搓搓的较着劲,拿他当成对手,却还真的没听说傅恒之谈恋爱的消息。 当然,人家如果谈恋爱他也不一定会知道。 脑袋里莫名其妙的想着这些东西,糊里糊涂的就过了半夜,他又开始忍不住好奇起来,迫切的想知道这个世界的傅恒之究竟是什么物种。 没见过人鱼,那肯定是陆地上的,可陆地上的东西这么多,也不好分析。 而就在他想的入神时,一团水雾又从风孔飘散。 这些天风口后面都会有这种声音,他本来是有和士兵说的,可没想到那些人压根不理这些事情。 那些士兵对待他们的态度,完全就是只要不死就可以,哪会管这种小事情。 而今天见到傅恒之,又忘了这回事。 俞幼宁担心是什么老鼠一类的异兽,警惕的看着风口,然而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动静竟然越来越大。 他心里一惊,心说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会又是蛇吧? 于是他屏住呼吸,眯着眼假睡,实际上却在盯着看。 而半刻后,俞幼宁眼睁睁看着一个奇形怪状的‘人’,壁虎一样从那狭窄的风孔里爬了出来。 第35章 搁浅 室内的水雾散去, 回归到爬在房顶的东西身上。 说是人,只是因为头骨没有过于变形, 身体却变得非常细,压缩了内脏与肌肉一般,四肢也像是只剩下骨头,异常扭曲。 很快这古怪的东西就爬到了地上。 俞幼宁指尖悄无声息变得尖锐,只等这东西扑过来,便先震碎控制器,揍一顿再说。 可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动静,他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去看, 竟看到这东西正在慢慢的恢复人形。 而恢复完成后的那张脸,显然就是莱安。 他转头的动作很轻,可还是被一直关注他莱安发现了,走到床前轻声笑:“原来你在装睡。” 躺在床上的仰视的感觉很奇怪也很危险, 俞幼宁坐起身看他:“你来干什么?” 说罢他抬头看看被破坏的风孔:“你一直盯着我?” 那风孔实在过于小了, 所以俞幼宁怎么也没想到有人能钻进去, 一想起这些天自己可能都被监视着, 他心里涌起一阵后怕。 幸好他听到声音以后一直没有变回鱼尾, 不然任务怕是早就失败了。 莱安活动着手腕与脖子, 陷进去的肌肉彻底恢复,神情却没有了装出来的阳光,阴森的可怕:“当然,我注意你很久了。” 他说着俯身:“那天浴室里, 你就在旁边听着吧?怎么样, 听得爽吗?” 俞幼宁一时间没缓过神, 等他想起了, 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是你……” “是啊, 我开着门的,眼看着你跑了出去,真美。” 莱安笑着舔了舔唇:“当时我想着你的样子,让那个骚东西站都站不起来,不知道后来又被谁捡到了接着玩,你猜后来怎么样?” 俞幼宁只觉得恶心,莱安却喜欢漂亮的男人露出抗拒表情,这让他感到兴奋,于是他伸手往下,喘息着说:“当天晚上他就死了,被那些人扔到了海里!” “现在消失,我当你没有来过。” 俞幼宁眼中皆是冷怒,努力压抑着开口,摸着脖子上的银色项环说:“否则,我会杀了你。” 莱安摇摇头:“不不不,亲爱的,不要害怕,我不会那样对你,只是你让我失去了一个玩具,该赔给我一个才行……” 他抬起左腿往前跪在床边,企图往前接近:“而且我们现在有共同的秘密不是吗?你好像很在意那位长官,我猜你喜欢的是这个假货。” 俞幼宁抬手将床头的水杯朝他脑袋砸过去。 莱安灵活躲过,水杯啪的一声碎在地上。 他神经质地笑了笑,将另一条腿也送上去:“你真的很聪明,白天在外面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让我保守秘密,你在试图保护他,亲爱的,我猜的对吗?” 俞幼宁眯起眼:“再敢往前,我立刻杀了你。” 他眼里闪动海蓝色,整个空气都微微泛起水汽。 莱安的动作微微停住,他眼里多了几分烦躁,正在思考俞幼宁是不是还有反抗的能力。 可想起白天他连藤条都收拾不掉的样子,又觉得他在虚张声势。 俞幼宁不知道,人鱼的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妖性,这种特殊的气质将他本人的糜艳放大极致,即便他这样眼带杀意,也让人觉得是一种勾缠。 于是莱安跪在他面前没动,可却仍旧不安分的动作着,为了方便变形他身上只穿了一个黑袍和底裤,眼神贪婪的盯着美艳的男人来回扫视,故意大声的吐出声音给他听。 俞幼宁这下真的想要杀人了,他抢先在控制器发作之前爆掉了内核的针,接着暗暗发力,试图瞬间将这该死的控制器弄碎。 可他的沉默在莱安眼里成了一种默认。 莱安大口呼吸,试图往前爬去:“看来我猜对了,你不敢和他说开,是怕他察觉会宰了你吧,真是冷血。” “我可不会,我只要一点好处就能帮你隐藏这件事,怎么样,这很划算吧?” “我保证会很舒服,你的长官有教过你吗?快抬头看我,亲爱的,不要躲……” 俞幼宁充耳未闻,专注的破开项环最后的一点,精密如同手术的操作,他可不希望这项环爆掉的时候会炸碎自己的脖子。 没等到回应,莱安变得狂躁起来,他快速地爬到俞幼宁面前,就要伸手抓住他的肩膀。 然而就在这瞬间,什么东西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紧接着,他整个人就被往后扯去,拖到了地面去,眨眼间被撤掉了胳膊。 鲜血四溅,莱安捂着肩膀大叫着,俞幼宁也被这血腥的画面震惊,松开了按住控制器的手指。 大量的白色菌丝从风孔里爬进来,很快占据了半个房间,将整个空间层层围住,让俞幼宁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那颗蘑菇里。 而很快这些菌丝就扯断了莱安的另一只手,接着覆上他的双腿,让他惨叫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腿被扯烂。 俞幼宁忍不住向后退了退,他刚刚的确想要杀死这个人,却没有想过这么残忍的方法。 他瞬间警惕地盯着这些菌丝,紧张之下鱼尾不受控的跳了出来。 而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面前大量白色的菌丝汇聚,最后竟化成了傅恒之的样子。 更让俞幼宁表情扭曲的是,系统音突然跳了出来。 [当前高甜值0%] 草!!! 俞幼宁这下半点惧意也没了,瞪着被菌丝渐渐淹没的莱安心中全是暴怒。 傅恒之神情阴桀,他将俞幼宁困在双臂内,眼神冰冷:“舍不得吗?” 俞幼宁闭了闭眼:“放什么屁!” 傅恒之不受他胡言乱语的干扰,摸着他的尾巴说:“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过的也很开心。” 老子开心个鬼。 “给我摸过的尾巴,也被他摸过吗?” 他手上用了力去挑那片特殊的鳞,俞幼宁惊住,甩着尾巴想拍掉他的手:“没有!” 傅恒之眼中的寒冷没有半分溶解,他歪头看着俞幼宁,身上竟没了半点活人气,让人看着心里发颤。 俞幼宁泄了气,反正任务都失败了,便开始胡说:“傅恒之,醒来以后我去找你。” 他的尾巴被菌丝化成的白袍盖住,傅恒之将他抱起来往自己的房间走,手指却在衣袍下面挑破着那片鳞。 俞幼宁被他抱在怀里,根本挣扎不开,心有所感走到他的房间这个梦就要结束了,咬着手指控制呼吸,又气恼又担心地争分夺秒说:“我之前的话你记住了没,这里……嗯……只是,梦而已。” “你,不要……不要想……” 梦醒的很快。 俞幼宁这次没有停留,他睁开眼睛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接着就跳下床去。 结果因为刚刚睡醒身体跟不上思维,整个人都摔在了地毯上。 只是这么一摔,他倒是有点清醒了。 他现在应该给傅恒之自己消化的时间,而不是第一时间去找他。 虽然他们心知肚明那只是梦境,可在梦醒之前,傅恒之在梦境里亲手虐杀了一个人。 不,不只是莱安,还有之前那个挟持自己的人。 俞幼宁不知道现在傅恒之该是什么心情,但总归不会太好。 他吐出口气,烦躁地去冲了澡,时间却过得无比缓慢,仅仅过去了半个小时而已。 俞幼宁坐在沙发上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的看着门口,直到听到隐约的狗叫声,他才出门趴在傅恒之门上听。 按道理现在是该去遛狗的时间了,可是屋里半点动静也没有。 俞幼宁心说这人不会在钻牛角尖吧? 其实他能感觉到傅恒之是个心思极重的人,做什么事都恰到好处,不是凑巧,而是处处留心,在乎别人的感受。 这样的人,在那样真实的梦里血淋淋杀死两个人…… 俞幼宁咬着手指思考,他自己是个心比较大的人,天大的事情在他这里骂一骂也就过了,但却明白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拥有永远不会陷入抑郁的特殊魔法。 所以想要敲门问傅恒之现在怎么样了,最后还是没动。 手机发过去的消息没回复。 直到八点,傅恒之也没出门。 阿茶很乖,不出去遛弯的话就会自己去厕所,所以这会儿屋里已经彻底没了声音,静的人心里发慌。 俞幼宁等到了八点二十,饿得胃不舒服,想想下楼买了两份早餐,才去敲门。 起初傅恒之并没有回应,直到他要放弃的时候,门才开了。 傅恒之见人一向是得体的,至少俞幼宁见到的他总是很干净的,可现在却有些粗糙,长出的胡茬也没剃,看起来有种凄凉的颓然感。 俞幼宁提起早餐晃了晃:“你,没吃饭吧,一起吗?” 傅恒之点点头,结果东西说谢谢。 俞幼宁顺势挤进了屋里,两小只围着他欢快的转啊转。 但现在可不是哄孩子的时候,家里的大人还需要安慰呢,俞幼宁揉揉阿茶和橘子的小脑袋,跟着傅恒之往里面走。 傅恒之去找了碗筷,看起来除了样子狼狈一点,好像也挺正常的。 可俞幼宁却不舒服,这人每次见了自己都笑的,现在连个表情都没有,好吓人。 于是他乖乖吃饭,等吃完才轻咳一声问:“你没事吧?” 傅恒之摇了摇头,俞幼宁不会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而且他今天还有工作,吃了饭就要走的。 于是站起身,主动带走垃圾:“那我先走了?” 傅恒之沉默了一会,说了声好,送他到门边。 然而俞幼宁正要开门,却察觉被人抓住了衣角。 他转过头,傅恒之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一向淡然的男人此时看着竟然有些可怜,很小声谨慎地轻声问他:“你今天,能不走吗?” 第36章 搁浅 空气似乎停了一瞬, 也许是因为俞幼宁屏住了呼吸。 从小到大,傅恒之在他眼里都是高高在上的, 叫人挑不出半点错,也说不出他什么不好。 除了在荧屏上,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可怜巴巴的样子。 不巧的是,俞幼宁骨子里有种随了他亲爹的大男子主义,最受不得有人这样低声下气的说软话。 偏偏这个服软的人还是一向什么都比他强的傅恒之。 一种奇异的爽感在心底蔓延,非常可耻的出现,可又实在是忍不住。 换做别人说这话,俞幼宁肯定一个白眼飞过去, 再骂一句想什么屁吃。 开玩笑,他能嚣张到现在,多半是靠敬业刷十几年好感度刷上来的。 除了上手术台,想让他取消工作, 那就是断他财路。 断人财路如杀人老母! 可这会儿他竟然有些犹豫了。 毕竟傅恒之看起来状态真的不是很好。 而他状态不好的原因, 是整个世界上只有他们彼此才知道的秘密。 一个人去承载消化这样的秘密, 是很痛苦的。 将心比心, 如果当时傅恒之没有出现, 杀了莱安的人就是他自己。 某种程度上, 傅恒之代替他完成了这件事,将那种常人无法接受的心理压力移到了自己身上。 虽说那是被控制的状态下,可是俞幼宁还是狠不下心。 于是他没说话,皱着眉思索怎么办才好。 他脑子里稀里糊涂想了这么多, 实际上时间也才过了十几秒。 傅恒之似乎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 很快就抽回了手:“抱歉, 你可以不用理我, 我……” 俞幼宁打断他:“你今天有什么工作吗?” 傅恒之一怔, 摇了摇头。 想也知道这人今天应该没办法正常工作了,于是俞幼宁又回了屋内:“那要不要和我去弋江走走?我去那边录节目,不在市区内,听说环境挺好的,你想去吗?” 傅恒之没想到他愿意带着自己,傻了一会,连忙点头。 阿茶和橘子这两个小坏蛋跟着学傅恒之点头,头顶的毛乱飞。 俞幼宁被这一家三口逗笑,抬起下巴说:“等你十分钟,快去收拾。” 傅恒之转身跑进屋里,不一会就收拾好自己,手里提了个小箱子。 他到处飞的时间多,小箱子是一直备用的,俞幼宁盯着箱子上的各种卡通猫狗贴纸,眼皮直跳,别别扭扭地说:“你这个箱子,别和我的放在一起。” 他的小黑超冷超酷。 和他本人一样帅出天际。 别问,问就是卡通贴纸不配。 傅恒之不想惹眼,所以穿着打扮和平时很不一样,白色长袖外面套着花衬衫,配着卡其色的裤子,非常休闲,又有些俗气。 可即便俗气的衣服穿在这人身上也是好看的,比起一身黑色工装的俞幼宁,他才像是要去录制慢综艺度假的。 小朱帮忙定了机票,加上三个新来的保镖大哥,一群人除了小朱人均身高180以上。 巧合的是,傅恒之这身穿搭,完美的和一位审美相同保镖大哥融合。 两个人身材身高相仿,带着墨镜口罩帽子,还真的没什么差别,导致一路来机场拍照的粉丝竟然真的没认出来,还私下讨论着新来的两个保镖看起来很帅。 直到上了飞机两人坐在一起,俞幼宁才开始认真反思。 自己怎么真的把这人给带出来了? 傅恒之话少了很多,坐在旁边不摘帽子也不摘口罩,闷在墨镜下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俞幼宁用手肘碰碰他:“你不热啊?” 傅恒之才迟缓地一样样摘下。 他今天纯素颜,眉毛也没画,比起往常少了很多凌厉,整个人看着懵懵的,和梦里也大不一样。 俞幼宁侧头看他,不知道怎么眼神就滑到了他的手指上。 傅恒之手很大,手尖圆,指甲润规整地修剪好,骨节分明。 他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腿,突然就想到梦里被这人摸尾巴的触觉,手指从鳞片边缘揉搓,挑开鳞片沾弄破进的怪异感,腾地一下脸红,转头去看窗外的云层。 真是发了疯才把他带出来。 可等那股别扭劲儿消减下去,很久没听到这人有出声,又觉得不自在。 于是他转头伸手敲敲他面前的桌面问:“你不去上班,真的没问题?” 傅恒之认真回答:“固定的宣传我会去,也没有很多事情,我请了假,公司同意了。” 稍有些长了的头发柔软,没有发胶固定,乖乖地趴在额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许多,说是二十出头也有人信。 回答问题的声音也很乖,俞幼宁竟然出了奇地也放软声音接着问:“你请假了?请了多久?” 傅恒之说三天。 俞幼宁哦了一声,倒也不是太长,没什么问题。 只是等空乘送来了水果饮品,他才反应过来什么,回头惊呼:“三天!” 傅恒之有些奇怪,这都过了快半个小时了,怎么突然又问?于是点点头:“对啊。” 俞幼宁瞪大眼睛:“你……不会,想跟着我在那边住三天吧?” 傅恒之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垂下眼,显得有些无辜:“你不是说让我去散心?” 是,是他说的。 但是一天和三天不一样的吧! 俞幼宁觉得自己好像挖了个大坑,然后主动躺了进去。 傅恒之见他没说话,握着水杯的手用了些力,骨节微微泛白,语气听起来却很正常:“没事,我会错意了,晚上就走。” 这话说得简直要可怜死了。 俞幼宁听着都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是人,只好撑起笑容说:“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休假嘛,一天的确也没什么好玩的,刚到了就要走,你随意就好。” 傅恒之双手捧着水杯,眼睛亮了许多,抬眼看他:“真的不会打扰你工作吗?” 带着人家出来散心这事,本来也是他自己脑子一热提的,俞幼宁当然不会打自己脸,硬着头皮开口:“你才影响不到我,我很敬业的。” 飞机遇到了气流,有些颠簸。 俞幼宁拆了包糖,傅恒之被他分了两颗,终于露出今天头一个笑容。 还挺难哄的。 俞幼宁心里吐槽,按着耳朵咀嚼软糖。 飞行漫长,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他们没提梦里的事,只是说些关于工作和生活上的趣事。 傅恒之情绪稍微好转了些,他说话很好听,也会取巧,总能找到让别人感兴趣的话题。 两人其实还从来没有这样坐下来好好聊过天,以前碰在一起,也都是商量怎么对付梦境。 俞幼宁一直小心地观察他的情绪,察觉他像是没有那么颓靡了,心里才松了口气,终于敢挑眉说句调笑的话:“现在才发现你胆子不算大嘛,做个梦就吓到了。” 傅恒之也不生气,苦笑了一声:“没办法,那种感觉太真实了。” 直面话题就说明这人没有再钻牛角尖了。 俞幼宁彻底放心了,又丢了两颗软糖在嘴里:“你这个算什么,只是在梦里而已,其实我小时候……” 他随口说了一半,突然顿住了,傅恒之好奇地看过去:“怎么了?” 俞幼宁思考片刻,才开口说:“这件事我没和其他人讲过,不过告诉你也没关系,你又不会乱说。” 他眨眨眼,腮肉一鼓一鼓地咀嚼软糖,含糊不清道:“其实我以前,十六岁那会儿被人绑架过。” 傅恒之手指不自觉的攥起,眉头蹙起:“绑架?” 俞幼宁点点头:“你也应该知道,我爸……得罪的人不少,我当时又拍了剧,名气也算挺大的,那几个人是毒贩,是想抓我做人质找警方换人的。” “我爸没同意。” 俞幼宁扯了扯唇角,接着说:“但他不同意也没什么用,警察又不会真的不管我,那些人也小看了我,觉得我就是个只会演戏的小孩。” 傅恒之不知道他这段经历,满眼都是心疼和担忧。 可俞幼宁没看见,还神气的说着自己的奇幻经历,得意的坐直身体:“他们把我绑在椅子上,我假装挣扎摔倒捡了碎瓶子割开,等他们去喝酒的时候,捅了一个人。” 傅恒之惊住,俞幼宁轻咳声,解释说:“没死。” “我当时就是想跑而已,结果后来被发现,心想大不了和他们同归于尽,就点了个便携的小煤气罐,把那个仓库给炸了。” 傅恒之着急:“你受伤了?” 俞幼宁点头,尴尬地笑了一声:“肯定受伤了呀,我那会儿太二了,又没什么常识,幸好那个煤气罐很小,又被用掉了一半……不过那些人比我伤的更重,一个不落全被抓了。” 傅恒之握起拳:“你呢,严重吗?” 俞幼宁撸起袖子,小臂有些浅浅的疤痕:“右手有点严重,我消了很久疤痕也还有印子。不过我身体好,当时又正在长身体,好的快,别人都不知道我在养病,只以为我是拍戏去了。” 即将降落的播报声响起。 俞幼宁声音顿了顿,等播报结束才接着说:“其实我当时在医院里醒过来,也很怕自己真的杀人了,即使后来知道他们都活着,也几乎有大半个月每天都在做噩梦,缓了很久才彻底放下这件事。” 傅恒之想伸手碰他的手臂,对面的人却已经将袖子放下了。 俞幼宁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非常认真的开口说:“我说这个不是来和你炫耀的,我只是想告诉你……” “你现在的感受,我真的可以理解。” 傅恒之定定地看着他,金色的光落在俞幼宁肩膀,让他整个人都像是散着光。 明明平时比谁都要张扬,都要盛气凌人,可此时却温柔地不可思议。 傅恒之愣了很久,心跳声越来越重。 许久之后,他才被再次响起的降落提示惊醒,下意识将手放在胸膛,勾唇轻笑。 “谢谢,我知道了。” 第37章 搁浅 由于飞机晚点, 他们下了飞机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坐上了去弋江的车,将近下午一点才到了山脚下。 除了俞幼宁, 所有人都已经到场。 一见他来, 齐明浩喜出望外地过来握手, 说话带着浓浓的地方口音:“好久不见了啊,这次真的多亏了你来救我,不然我连牛都吹出天去,可要丢掉脸了。” 齐明浩四十出头,是有名的综艺导演制作人, 俞幼宁和他不算陌生,却没真的合作过, 也不是那么熟悉, 客气地说:“齐导,好久不见。” 而在齐明浩的身边还坐着三个人,其中年纪最大的是刚刚复出的女主持人沉静, 早年间很有名气, 后来退圈隐形了许多年,这次会来也是因为小女儿刚上了大学,闲来无事,才看在齐明浩的面子上出来镇场。 另两位则是两个名气不大的男艺人。 银色头发的那个高个子叫易风,LASER团内舞担, 出道不到两年。 另一个戴着眼镜穿着格子衬衫的文艺青年叫做曲青珏,年纪也不大,俞幼宁倒是见过两次, 是个唱作人, 给他以前的一部剧唱过插曲。 他一一打了招呼, 态度很好,沉静笑着看他,语调温柔:“真是很久没见了,你小时候上过我的节目,一晃都这么大了。” 俞幼宁笑了笑,亲切得像小时候一样喊声沉姨。 沉静被他这一句甜住,笑得更开心,往他身后看看:“打小就乖,那阿姨和你商量个事,能不能让你这位朋友,给我女儿签个名?” 俞幼宁愣住,回头看看傅恒之,没想到沉静眼睛这么毒,齐明浩还没看出来,她竟然一眼就发现了。 他点点头,而后才想起来这么做不了傅恒之的主,于是回头看他。 傅恒之摘掉口罩和眼镜,礼貌和在场的人问好。 齐明浩被震得眼睛都要掉下来,转头拍拍俞幼宁的肩膀:“小俞,你竟然还给我带了这个大个惊喜!” 俞幼宁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于是抢先强调:“齐导,他是偷偷出来放假的。” 齐明浩心里瞬间失望,不死心地和傅恒之握手:“来都来了,一起玩咯!” 傅恒之谦逊地笑:“我就是来凑个热闹,没办法,只请了三天假,给您添麻烦了。” 齐明浩忙说不麻烦,实际上眼睛盯着傅恒之都放光,心想一定要哄得这尊大佛留下。 有他和俞幼宁在,节目就不愁收视率。 群山环绕,江水滚滚,这档名为《山·海》的综艺节目,前一个月是在山中拍摄,选址僻静,保密措施做得也相当好。 众人上了山,下了车还要步行顺着山路往上走。 植被茂密,夏季路面湿滑,而他们住着的地方不远处竟还有一座道观,看起来有种山中自得的雅静。 观内有钟声,回荡在山间显得格外悠长,一下子安抚了躁动的人心,树影与风荡着,俞幼宁深吸口气,忽然明白了齐明浩为什么选址在这里。 沉静指着道观问齐明浩:“你选在这,人家不嫌咱们吵吗?” 齐明浩摇了摇头:“不会,我答应之后给道观翻新了。” 俞幼宁没忍住笑了笑。 屋里的所有机器设备都已经准备好,打从道观那边过来,就开始了正式录制,傅恒之自动自觉地和保镖大哥站在一起,身后是小朱和刚刚在山下汇合的另一个新助理陈放。 陈放话不多,性格沉稳,对傅恒之跟着过来的事也是十分震惊,从小朱那边打听到一些内情后,心里才有了数。 那边录制着节目,傅恒之想了想说:“你们不是有个群,拉我进去吧。” 小朱和陈放没多想,这人和老板一起来,加进来也没什么,可是刚拉进来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头像,这名字,怎么这么眼熟。 陈放记忆力好,瞪大眼睛问:“啊,你是那天退群的……” 傅恒之改了群内备注:“恩,我是来当助理的。” 小朱这才想起来这事,和陈放对视一眼,再看向俞幼宁时心情微妙起来。 这俩人到底什么关系? 怎么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 而他们闲聊的时候,俞幼宁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没参加过这种生活类节目,没想到来了之后节目组第一个要求,竟然是让他们给猪盖房子。 俞幼宁先前可没听白浔说过这些事,心里隐隐觉得不对,白浔不是说像老友茶会一样度假吗,为什么还要给猪盖房子? 他眼睛里全是惊愕:“猪?我们要养猪?” 导演组拿着大喇叭喊:“时间倒计时,两小时之内完成,有机会多得一只会下蛋的母鸡。” 俞幼宁彻底懵了,看着身边的两个小弟弟乖乖去搬砖,眼里仍然写满了不可思议,对着镜头的方向问:“齐导,不是说我们是来度假的吗?” 齐明浩被他逗得直笑:“你听错了,白浔说是送你来改造的。” 熟悉俞幼宁的粉丝都知道,白浔表面是经纪人,实际地位却是说一不二的大家长。 这名字一出,俞幼宁果然听话了,踢着石子问:“那能不能不要猪?” 齐明浩问他:“那你想要什么?” 俞幼宁天真的回答:“小猫小狗都行。” 节目组的人都笑起来,齐明浩摇头说:“没有小猫小狗,我们这里只有鸡鸭鹅猪。” 俞幼宁彻底皱起脸。 草,他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 显然齐明浩和白浔在合伙坑他,可是合同都签了,俞幼宁只能不开心地跟着去帮忙。 敬业爱岗,养猪就养猪。 然而看着他生着闷气干活还不算,齐明浩非要去讨嫌问:“白浔当时怎么和你说的啊?” 俞幼宁和了水泥,不一会就蹭了满脸土,眉毛扭得好像两条小毛毛虫,却还是配合回答:“白哥说来山里度假,喝茶吃饭聊天,学习传统文化什么的……” 齐明浩点点头地说:“说得也没错咯,养猪当然也算传统文化。” 俞幼宁抓着小铲子使劲戳进去,吓得齐明浩带着大喇叭跑走。 沉静被他俩对话逗笑,拉着俞幼宁说:“他们就糊弄你,你这傻孩子真信了,你以前看没看过这种节目啊?” 俞幼宁赌气地挖涂水泥:“没有,我不太看综艺。” 谁知道是来上节目养猪的。 然而等他们搭好猪窝,四只小猪被抱过来时,俞幼宁眼睛又亮起来。 小猪粉嫩嫩的超级可爱,拱来拱去的像是四个软糯团子。 三个大男孩齐心协力搭好猪窝,很快就熟悉起来,易风自来熟,拉着俞幼宁问:“哥,我们能给他们取名字吗?” 俞幼宁出了满头汗,脸上都是土,显得有些滑稽,和平时帅帅酷酷的样子截然不同:“好啊,想想叫什么,正好可以一人一只。” 傅恒之正站在不远处,不太高兴的皱眉,想想拿了水,戴着帽子口罩给他们送过去,顺势隔开了他们俩的距离。 最后那瓶水是给俞幼宁的,拧好才送上去。 俞幼宁没多想,咕嘟嘟喝了小半瓶水,才被拿走了瓶子,傅恒之盯着他脸上的污渍,想想又伸手拿湿巾替他擦。 这动作未免太亲昵了些,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俞幼宁想自己来,傅恒之却说他手脏,快速地替他擦好了。 四只小猪被分配了名字,分别叫做花草树木。 一下午过的充实,节目组奖励了他们许多食材,沉静开了灶火做饭,香味很快飘过来,俞幼宁才听到自己肚子咕噜噜响。 他洗干净了手和脸,早就没了什么造型,好在纯素颜一样扛得住,只是显得幼态,累的有点懵了,低头看着肚子的样子傻呆呆地。 只是这节目收掉了手机,没有事干的时候闲得他不知道干嘛才好,平时闲下来他也就是打打游戏,现在也没有游戏机,又不能找人出去玩,实在不知道干嘛才好。 然而比起他自己站在院子里,另外两个音乐挂的小朋友已经混到了一起。 倒不是他们排斥俞幼宁,而是因为他们咖位不是一个等级,圈内又都知道俞幼宁是个暴脾气,所以即便认识了,也不太敢上来套近乎。 俞幼宁又不是会主动的类型,眨眼想想,决定去帮沉静做饭。 沉静瞧着他没事,分了他几颗小土豆切,俞幼宁抽出菜刀,表情严肃地堪比起正行侠仗义的刀客。 结果切出来的土豆丝粗细不一,刀刀落错。 沉静是老牌主持人,绝对不会冷场,也不说他切得不对,哄着他多聊了几句拍戏的事。 俞幼宁对这样温柔的女性长辈尊敬,有什么答什么。 他这模样少见,以往不参加综艺,就连粉丝看到的也大多是他出席各种场合的采访,齐明浩也没想到私下的俞幼宁是这样的,心里高兴:“小俞脾气也挺好的嘛。” 傅恒之来这里以后倒是真的自在不少,看着俞幼宁忙前忙后一下午,心中越来越平静,脸上溢出温柔的笑:“他一直都很好。” 齐明浩精明,今天见两人一起来,心里就有些疑惑,听他这话又品出几分异样,转着眼珠问:“小傅,真不打算留下玩一玩?我下午都和你公司问过了的,你最近只有几天宣传,那边的意思可是听你的。” 傅恒之眼神一直落在俞幼宁身上,他看着俞幼宁用刀,总觉得不放心,一刀刀切得他心惊胆战,像是在他心口上切。 “录制要两个月,你们平时累,我们节目虽然也会有点累,但心情会好的,总在城市里憋着,忙个不停,要搞坏身体的。” 齐明浩仍然还在劝,见他盯着,笑了笑说:“这么操心了,那你就过去帮帮忙呗。” 傅恒之收回眼神,摇摇头:“不行,小鱼会不高兴。” 齐明浩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看他:“只听话也不行的,你要是想留下,就要学会哄的嘛!” 天色彻底暗了下去,整个院子瞬间亮起了灯。 俞幼宁抬起头,看着小院里的灯火哇了一声,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心旷神怡。 不多一会儿,他就看见齐明浩好像在向自己招手,指了指自己,见对方点点头,这才洗了手跑过去。 俞幼宁茫然,见傅恒之也站在齐明浩身边,问:“怎么了?” 齐明浩讲:“是这样的,我给小傅的公司商量过,想叫他也留下录节目,他公司说可以的,但是还要看他自己。” 俞幼宁立时回头看傅恒之:“你答应了?” 傅恒之怕他生气,忙摇摇头,齐明浩唉了一声,哄他说:“你们平时都忙坏了,肯定想散散心的嘛,他来都来了,就一起玩咯,这地方好舒服的。” 这么一说,节目组这么多人在,俞幼宁总不能直接让傅恒之回去,于是冲他眨眼睛:“你……那你想留下一起录节目吗?” 没想到傅恒之满眼期待,可怜巴巴地问他:“可以吗?” 俞幼宁骑虎难下:“你自己的事,问我干什么。” 齐明浩听不下去了,索性说:“当然问你,你看他好乖,一整天什么都听你的话,你不同意他哪敢自己留嘛!” 他嗓门大,瞬间引来所有人的视线。 俞幼宁被这话臊得血压飙升,恨不得直接钻进猪窝里算了。 第38章 搁浅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 俞幼宁又不能直接说不同意。 放做之前,齐明浩是绝对不会提出让傅恒之加入的要求,可现在人是他自己带来的, 怎么说都解释不清。 一步错步步错, 早知道就不应该心软。 俞幼宁瞪着傅恒之,转身又回去接着切土豆丝,齐明浩决定直接将白天拍到傅恒之当小助理的画面切进去,做成他们都没有认出人的笑点。 沉静主持向来不需要台本, 突然加了人进来也无所谓, 炒菜的时候随意开口冲节目组喊:“能不能给我一瓶香醋?” 齐明浩顺势让傅恒之拿过去, 这次没戴墨镜露出了眼睛,沉静拿的时候假装刚刚发现他的样子。 屋里的两个男孩也跳出来, 像刚刚发现他一样乖乖打招呼, 依次握手。 俞幼宁心里吐槽,真能演。 傅恒之伸手过来的时候,他还抱着手臂表情不大好,于是也不好好握手, 直接在他手掌上拍了一下。 他也不怕被录下来,转头进了厨房,傅恒之见他又去拿刀, 跟过去伸手:“我来吧。” 俞幼宁切完了土豆丝,盯着洋葱也不想切,于是乖乖让位, 结果被傅恒之秀了一脸刀工, 瞠目结舌。 他只知道傅恒之厨艺不错, 却没想到切菜这么利落, 看了看旁边小盆里丑兮兮的土豆丝, 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而这个左右摆动来回看的眼神也被摄像机全部记录了下来,可爱地让人心尖发颤。 播出的时候,后期还坏心眼地把两个人切好的成品合在一起,又放大俞幼宁偷偷比较的表情。 沉静看看他俩切的东西,拍拍俞幼宁的肩膀说:“好孩子,你进屋玩吧。” 俞幼宁被逐出了厨房,客厅里才发现易风和曲青珏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老式游戏机,正激斗地兴奋。 曲青珏见他过来,忙扔掉手柄说:“俞哥快来帮我,我打不过他!” 易风臭屁地抬手展示自己手臂的肌肉:“实力派,承让!” 俞幼宁挑眉,捡起手柄新开了一局:“来,我看看有多厉害。” 易风自信地说:“无敌!” 结果被俞幼宁三比零打到窒息,躺在地板上心如死灰:“我真的要封心绝爱了。” 曲青珏在旁边捧着热水哈哈笑,不一会儿傅恒之又走进来,走位风骚地穿在易风和俞幼宁中间坐下:“玩什么呢?” 俞幼宁刚被他在厨艺上碾压了,把易风丢到一边的手柄捡起来递给他:“打一局?” 火药味浓得吓人,却让易风和曲青珏这类看热闹的人非常激动,就连沉静也被吸引过来。 两人选好角色,游戏很快开始。 论打游戏,俞幼宁手速快,动态视觉也强,从小玩游戏都没碰到过对手,只要不是专业级别的电竞选手,他都有自信能拼一拼。 这种自信的状态让他显得有些臭屁,下巴微微扬起,很快PK掉了傅恒之的血条,而他自己只掉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血。 易风心理平衡了很多:“所以不是我菜,是俞哥太强了对吧?” 曲青珏点点头:“我都还没看清,怎么打的。” 俞幼宁第二局就开始放慢速度,一边单方面虐傅恒之,一边给曲青珏讲解这些组合招式怎么打出来的。 第三局没打完,沉静哎哟一声:“坏了,我就只顾着看热闹,锅里还煮着汤!” 这下他们也不打了,都跟着跑去厨房看,蔬菜汤煮剩了底,好在还能加水补救。 几个人围在厨房外面闲聊,俞幼宁见傅恒之看自己,挑眉看回去:“怎么样?” 看起来有点幼稚,但是傅恒之觉得可爱,点点头说:“超级厉害!” 别扭了一整晚,俞幼宁脸上总算有了笑脸。 晚上吃完饭,两个小朋友负责刷碗,等临睡觉的时候,俞幼宁才察觉了什么不对劲。 他们几个男生的屋子是个大通铺。 易风本来就是个自来熟的性子,打了场游戏觉得和俞幼宁混熟了,嘴巴不停地说话。 “哥,我能不能挨着你睡!” “我能要一张你的签名吗?” “我从小看着你的戏长大的……” 曲青珏举手说:“其实我也看着你的剧长大的。” 易风换了睡衣,吹过头发全炸起来,看起来异常搞笑:“对对对,我小时候特别喜欢你拍的那个《武林之巅》,你演里面的雪山少主,好厉害,我每天都在家里学里面你的剑法,超酷!” 俞幼宁深吸口气,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艺术家,眼皮直跳:“我比你大四岁。” 曲青珏贴着面膜,笑得上不来气。 傅恒之听着他们说话,不动声色挪到了俞幼宁旁边位置,占位置一样躺下了。 俞幼宁不想左右都睡着人,就把东西都放到靠墙的那边,等洗澡回来就发现自己旁边躺着傅恒之,顿时愣住了,当场打了个嗝。 他忙喝了口水压惊,伸手戳戳傅恒之的小腿:“你怎么躺这里?” 傅恒之躲在被窝里玩手机,假装自己睡着了,俞幼宁眯起眼,突然把灯一关,果然看见他脸上亮着手机灯。 易风刚磨磨唧唧地贴好面膜,俞幼宁突然关灯把他吓了一跳,瞬间鬼叫起来。 俞幼宁只能重新打开灯,傅恒之拉下一点被子,露出眼睛眨眨看他。 房间里有摄像头,俞幼宁又不能直接把他踹走,只能转身拿着晚上刚发回来的手机去了浴室。 [俞幼宁:你!!!] [傅恒之:QAQ我怎么了……] [俞幼宁:算了,晚上不许碰到我,不然揍你。] [傅恒之:好的!] 俞幼宁想不通,这人一直都挺靠谱的,难道真的被吓狠了? 像个小孩一样粘人。 而想到接着又要进入梦里,他才终于又问。 [俞幼宁:对了,你得先告诉我,昨晚高甜值为什么会突然清零?] 那边隔了一会儿才回复。 [傅恒之:你不能生气。] [俞幼宁:???] [傅恒之:他觉得你和莱安有一腿……] 草! [傅恒之:是他,不是我。] 接着又发了一个送花花的表情包,俞幼宁简直要气出国骂。 [俞幼宁:那要怎么办?] [傅恒之:不要和别人一起,跟着他就好。] 俞幼宁没忍住骂了句。 那是他想的吗!谁知道大半夜会从风孔里能钻出个人来? 等他回去的时候,屋里的灯已经关掉了,只留了一盏小夜灯。 俞幼宁爬到床上去,努力地往墙边靠,和傅恒之保持距离,然而丝丝绵绵的香味却还是一个劲地往他鼻子里钻。 是傅恒之代言的香水味道,俞幼宁以前很喜欢这个牌子,但是在傅恒之去年代言以后他就再也没用过。 于是他动动鼻子,心说这次回去他就补货,凭什么傅恒之用他就不能用了。 易风睡得快,很快传来浅浅的打呼声,曲青珏更是一躺下就戴上了耳塞和耳机眼罩,设备齐全。 俞幼宁想着关灯以后的画面应该不会被放出去,于是翻身想偷偷和傅恒之说话,回头才发现这人正一直看着自己。 感觉……有点奇怪。 虽说梦里的事做不得真,俞幼宁只当成是拍戏,可是那些亲昵的举止是他们共同经历过感受过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梦而已。 傅恒之怕他不自在,很快就闭上眼。 那种乱七八糟的感觉消失,俞幼宁才伸手戳他肩膀,傅恒之将耳朵凑过去,两个人靠得近了些,他才放心地小声说:“那我这次回档,就一直跟着你吗,你确定可以的吧?” 傅恒之点点头:“我确定。” 俞幼宁想了想,接着嘱咐说:“那如果我锁定的话,你记得不要让我跑回海里,人鱼应该挺好哄的,什么都没见过,傻……” 他说一半,突然觉得像是在骂自己似的,闭上了嘴,很快又翻身往前拱拱:“我还是觉得,不能全依着这个破系统来,谁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俞幼宁过一会又泄气:“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再想想,谨慎一点……反正你要记得,别让我跑到海里!” 傅恒之严肃的点头:“我记得了。” 他说话声音大了些,易风的呼噜突然停住,吓得俞幼宁赶紧捂住傅恒之的嘴。 就连鼻子都捂住,相当严实。 等他确认易风没醒才放开手,傅恒之差点憋得背过气。 俞幼宁很少有这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刚松了一口气,傅恒之突然开口说:“宁西的剧,我答应了。” 剧? 什么剧。 俞幼宁脑子停滞了一瞬,接着瞪大眼睛:“啊,你真同意接了!” 傅恒之眨眨眼:“所以公司很乐意让我留下录制综艺。” 俞幼宁看看手机:“那宁西怎么没和我说……” 等翻翻手机,他眼睛才一点点亮起来:“连你都接了这部戏,这下白哥肯定愿意让我去拍!可是你怎么会接剧啊,我还以为你们拍电影的都看不上电视剧呢。” 傅恒之不想说什么哄人的好听话,很中肯的回答:“这个剧本很好,如果拍摄和制作能够拉长工期,严谨一些,不会比电影差。” 俞幼宁也是这么觉得,他看剧本的眼光其实很毒的,只要不出制作组不出幺蛾子,被他看好的剧八成都会火。 他心里偷偷高兴了一阵,傅恒之闭着眼睛问:“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演男二,把主角的位置……” 俞幼宁翻了个白眼:“停住,你以为我是想给你作配?是我本来看中的就是这个角色,我还从来没演过反派男二呢,再说,就算我真接了男一号,你也演不了容子瑜。” 剧本里的反派容子瑜,是以弱冠之龄当上丞相的天才,倾世容颜,被无数人追捧痴迷的公子。 可这样的人却有天伤,自小体弱多病,又要操劳国事辅佐小皇帝,所以从外貌选择来说,傅恒之就不合适。 帅倒是帅,可是和天姿国色的病美人却不是一个类型。 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表面不堪一击的容子瑜,实际上武功极高,是隐藏在皇城里的绝品高手。 傅恒之能演打戏也能吃苦,可俞幼宁却是真正的练家子,小时候拍戏拍的也多是武戏,单凭这一点,俞幼宁也要比傅恒之更贴合角色。 而这部剧的主角宴诉是个只会三脚猫功夫,却天生聪慧正直,运气又很好的文官。 显然正派这种词安在傅恒之身上,远比在俞幼宁身上要让人信服。 于是傅恒之没说话了,见俞幼宁没有不高兴,自己也偷偷勾唇。 而等他又想说些什么,就听身边的呼吸声越来越匀称。 傅恒之一愣,很快脑子里也跟着发沉,显然是因为身边的小狗狗秒睡,而被拉进了梦境里。 白光再次出现在面前。 俞幼宁站起身,这次毫不犹豫地选择,回档在他们回到驻地之前。 白光慢慢消散,这次比较温柔,俞幼宁感觉到鱼尾浸泡在水里,低头一看,果然他正在郊外的那个水潭里。 而那些该死的菌丝正缠住他的尾巴,叫他动弹不得。 俞幼宁眨眨眼,看到这些菌丝才想起了在这之前,自己被拉进蘑菇里面翻来覆去揉搓,他现在知道了这些菌丝都是傅恒之搞的鬼,或者说,他就是这些菌丝的化身。 所以之前来回折腾他的,其实就是傅恒之吧! 俞幼宁使劲甩尾巴,有些气闷地想要扯断菌丝,果然不久后傅恒之再次出现,从身后将他抱住。 “真是漂亮。” 俞幼宁还没从现实中缓过劲儿来,对现在这个老流氓毫无招架之力,果然发呆的功夫,又被人在脸上亲了一口。 说不出为什么,他这次没觉得生气,反倒是从脸上红到了胸膛,最后粉色蔓延到连接鱼尾的腰腹,漂亮地让傅恒之忍不住在他雪色的肩膀也轻吻。 俞幼宁这才反应过来,将他推开,气呼呼地伸手擦擦脸和肩膀。 傅恒之惊艳地看着在水中彻底散开的尾巴,果然说出一样的台词:“原来你是人鱼,我还从来没见过人鱼。” 俞幼宁心说放屁,你他妈不仅见过了,还玩了好半天才把老子放出来! 但这话又不能说出来,俞幼宁看了看高甜值,总算知道究竟是怎么涨上来的了,于是想也不想说:“尾巴,衣服。” 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这是怎样恃宠而骄地命令口吻,傅恒之看着面前毫不客气的小人鱼,低头在他耳边轻嗅,随后索性坐在岩石上,将他抱进怀里,伸手替他将菌丝扯断。 “宝贝,想要东西,可是有条件的。” 俞幼宁尾巴得到了自由,翻了个白眼,心里碎碎念地骂这个色鬼,很快又被揉得浑身发酸。 鱼尾被触碰的感觉太奇怪了,按理来说鱼鳞坚硬,不该被人碰一碰都想跑掉的,可他的尾巴好像有些脆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多了路的原因。 等他将鱼尾变回双腿换好衣服,就冲傅恒之伸出手,直接要求:“不想走,抱我回去。” 傅恒之对他的投怀送抱非常满意,小孩子一样顺着腰将他抱起来,俞幼宁立刻挣扎:“不是这样!” 然而挣扎无效,他还是被这样托着抱了很久,直到皱着眉说不舒服,才被调换了个姿势。 等到了驻地里,俞幼宁也不敢叫他放下自己了,抓紧了他说:“我不回去。” 傅恒之惊奇地挑眉问:“不回去?” 俞幼宁说着话还是觉得臊得慌,但眼看高甜值就要到40%了,怎么说也不能回去,越是扒着他不松手,假装害怕一样将脸埋进他怀里:“想跟你住,我房间里有声音。” 傅恒之果然被哄住,拍拍他的背说:“好,跟我住。” [当前高甜值39%] 于是俞幼宁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被抱回了傅恒之的房间里。 他跳下来,双腿终于没有刺痛感了,不客气往沙发上坐。 和他们这些被关押的训练者不一样,上将的房间无比奢华,墙壁挂着漂亮的画作,沙发和床铺都无比柔软,房间也不是空落落的狭小白色,而是偏欧式的风格,又多了很多高科技设备。 这样的对比让俞幼宁心里开始不平衡起来。 同样是被拉进梦境里,凭什么他的定位是受,条件也没傅恒之好呢! 俞幼宁咬着牙磨,心里琢磨着这1%该怎么刷上去,却忽然被抱到了床上。 灯光从明亮变得昏沉,俞幼宁被挑抚下颌,忍不住觉得双腿发痒,他转身往里面挪了挪,小心说:“你干什么?” 傅恒之低笑:“是你说要跟我回来的。” 俞幼宁生怕这剧本又变成原文模式,努力和他保持距离:“我是觉得屋子里的声音,怕不安全。” 傅恒之惊奇:“难道你觉得我很安全?” 当然不安全,但总比发疯掉光高甜值要好。 俞幼宁尽量缓和语气,从另一面慢吞吞地爬下去:“我……我去客厅睡沙发。” 然而没等他双脚沾地,就被缕缕白色的菌丝锁住了脚踝,接着腰腹一紧,低头一看,果然已经被这色蘑菇给缠住了。 他几乎是瞬间被拖回到了傅恒之面前,傅恒之伸手将他抱住,仔细观察他的神情:“宝贝,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俞幼宁的四肢被扯住,那些该死的菌丝便往他袖子里钻,气恼地蹬腿:“我早就知道了!” 傅恒之去吻他耳廓,触感有些凉凉的,和身上的菌丝一样散着汹涌的水汽,俞幼宁忍不住露出了尾巴,金色的扇尾左右摆动,吹出阵阵微风。 菌丝很快爬上了尾巴,恨不得贴附在鳞片缝隙。 这样钻来钻去的感觉让俞幼宁实在难忍,吐出热气,稍微推开傅恒之坐起身,而紧接着,金鳞被挑开,内陷的小窝被柔软的丝充斥。 漂亮的人鱼重新被抱紧缠吻,傅恒之声音温柔地在他耳边哄问:“宝贝,可以吗?” 俞幼宁深吸口气,正要拒绝,却听系统音叮的一声。 [请宿主选择:同意/拒绝] 第39章 搁浅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选择同意, 如果被判定成原文走向的话,会直接失败。 选择拒绝,如果激怒了傅恒之, 还是很可能变成原文走向,也会失败。 俞幼宁发现这他妈的压根就不是有规律能判断的选择题。 他下意识要选择拒绝, 可是在即将选择的时候又顿住。 现在高甜值39%,只差一点就能解锁傅恒之, 如果他同意了, 高甜值上涨, 傅恒之醒来就能阻止进展。 这选择无异于是在赌,最后俞幼宁硬着头皮选了同意。 叮咚一声, 高甜值欢快地上涨到了45%。 俞幼宁心里骤然松了口气, 然而傅恒之的动作却没停止,在他不受控的点点头后, 更加贴近。 缠绕的菌丝将他彻底覆盖, 那种被缚紧感觉让人感觉奇怪,而尾巴也诡异的发烫, 忍不住贴着这层茧摆动。 他的鳞片呼吸一样微微扩开,从金鳞下流出海水般的腺液,沾染尾巴变得有些滑。 这样的变化让俞幼宁心跳加速,时间分秒都被拉长, 总算等到系统音再次响起。 [宿主傅恒之解锁进度100%, 解锁成功] 而后俞幼宁缓缓闭眼, 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茫然的海蓝。 傅恒之眼底的清明渐渐汇聚, 面前的人鱼正被菌丝缠绕包裹, 而他的手也整放在不应该放的位置。 冲击力太大, 他缓了足足十几秒才醒神将手抽开,撑起身体挥退所有乳白的丝。 而这些流氓的丝早已经让人鱼身无一物,金色鱼尾映在蓝色的床上,鳞片还松散地呼吸着,满脸天真。 被锁定了记忆,此时的俞幼宁像是真正的人鱼一样,浑身充满野性与对其他生物的好奇,见傅恒之退开,奇怪的甩了甩尾巴,歪头问他:“你不是要亲我的吗?” 怎么又不亲亲了? 傅恒之有种莫名的心虚感,他没说话,只是起身去洗了手,回来却看到俞幼宁仍然在晃着尾巴看他,似乎半点害怕和想要逃走的意思也没有。 他顿时一怔,觉得他和俞幼宁对人鱼这种生物都有着错误的认知。 人类的意识来说,美丽的人鱼总是脆弱而需要保护的,可实际上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所以并不需要逃跑。 就像现在,俞幼宁投射来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家里跳来跳去的猫。 傅恒之视线不敢往下落,拿了新衣服给他:“晚上凉,穿好衣服。” 俞幼宁觉得很奇怪,这人先前好像不是这样的,于是推开衣服说:“我不怕冷,我想亲亲你。” 那种触感会让他觉得很舒服,俞幼宁这才起身,坐在床边去试着抱傅恒之的腰,将耳朵贴在他心口听:“哇,好快哦!” 傅恒之几乎要被撩得喘不过气,想要推开他的脑袋,俞幼宁却不高兴的用鱼尾拍他的腿,而后又卷住不放:“为什么不让我抱,你刚刚也抱我的。” 仰起头,耳朵变得有些尖,耳后与颈上长出鱼一样的鳍与覆着微小金鳞的腮,让他看起来变得有些魅,真像是来勾走人魂魄的海妖。 而这幅不高兴的表情与现实中刚好重叠,晚上知道他要留下录制综艺的时候,俞幼宁也是这样的表情,让傅恒之既畏惧又喜欢。 他忍不住伸手捧住俞幼宁的脸,哄小孩子一样说:“可以抱,不能亲。” 俞幼宁的尾巴贴着他小腿往上蹭,又将脸贴在他肚子上拱拱:“要亲亲,你不亲我,我就去找别人亲。” 傅恒之眼神一冷:“不行!” 俞幼宁得意地动动尾巴:“那你……” 话没说完,他就被直接抱回了床上,盖着被子裹好,傅恒之躺在他身边,叹口气说:“好好睡觉。” 俞幼宁脸上还是不开心,想了想,将被子推开,冲傅恒之伸手:“那你抱我。” 傅恒之眼神飘来飘去不敢动,毕竟俞幼宁身上只有金鳞覆着。 俞幼宁使劲动了一下尾巴,眼底的蓝色更深:“你说了可以抱的!” 无法,傅恒之只能钻进他的被窝里,任由这色鱼去乱动。 直到忍无可忍,他才握住俞幼宁的手腕,将他胳膊也一起抱紧,才总算让人鱼消停了一阵。 然而没等天亮,不太需要睡眠的人鱼就又醒了。 傅恒之睡着了,房间里无意识的爬出菌丝,床上被子上也全都是,俞幼宁好奇的伸手碰碰,这些菌丝就愉悦地攀爬到他手上。 这让从没见过蘑菇的人鱼感到新奇,海里也有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可是却没有这样子的,他伸手玩了个爽,叫菌丝挂到自己身上。 这种被缠绕的感觉让他觉得舒适,他翻过身抱紧身边的傅恒之,新奇地看着这个和他一样和人类相似,却又不是人类的生命体。 人鱼的配偶除了人鱼就是人类,因为人鱼和人类的审美是相同的,都喜欢长得漂亮帅气的面容,本来他是不打算找上傅恒之的,可是这颗蘑菇变成人的样子也太好看了,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 他的第一次汛期到了,所以决定让傅恒之成为自己的配偶。 俞幼宁越看越觉得面前的人好看,光看了不满足,偷偷凑上去亲吻,趴在他的心口上,让鱼尾也挤过来。 而这样的重量足以让傅恒之被吵醒了,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俞幼宁的脸,起初有些懵地伸手去抱,看起来傻傻的,然而很快又彻底清醒,在热吻落下来之前躲开,被亲到了耳朵上。 俞幼宁奇怪:“为什么躲开,我很漂亮。” 而后他又动动尾巴,感受着傅恒之说:“你喜欢我。” 傅恒之被他说中心思,虽然是在梦里,可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所有的丝瞬间收缩。 俞幼宁挽留不住这些菌丝,只能伸手一把抓住他:“你看吧,你就是很喜欢我,你想要和我交……” 人鱼的力气不小,傅恒之倒吸口冷气,察觉他想说什么,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能说这样的话。” 俞幼宁挑衅地使劲。 傅恒之只能放弃:“我不说,你,快放开手。” 这下俞幼宁觉得好玩,冲他笑着仰头说:“那你亲亲我。” 傅恒之犹豫了一瞬,眼见他又开始不耐烦地晃尾巴,只能浅浅地,轻轻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一个极其珍重,又小心翼翼的吻。 俞幼宁侧了侧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吻和之前记忆里的不太一样了,可是缓慢的心跳还是跟随这个动作跳得热烈起来。 他惊喜地让傅恒之摸摸自己的心跳,欢快地说:“好快诶!” 高甜值往上跳了跳,让傅恒之能切实的感受到他的快乐。 然而俞幼宁却得寸进尺,趁机又接着提要求说:“还要像之前一样,摸摸我的尾巴。” 傅恒之愣住,俞幼宁冲他眨眼,打了个滚将尾巴往他身上放,不轻不慢的拍着:“你碰碰它,好不舒服。” 金色的尾巴炫目,傅恒之扯着被子将他尾巴盖住:“尾巴不能乱碰。” 说的淡然,实际上心脏砰砰砰跳得像是雷震。 他就要起身换衣服出去,身后的俞幼宁却相当费解:“你明明抱我回来,为什么不和我交//尾?” 傅恒之差点被他的话惊得呛死:“好好讲话。” 俞幼宁委屈:“我有好好说话,我学过人类的语言,还是和你要说蘑菇语?” 蘑菇也会说话吗? 对哦,蘑菇是怎么交流的呢? 于是俞幼宁想想,换了一种发声方式,用一种人类听不到却会强大冲击的声音问:你愿意和我交//尾吗? 很快整个世界都震了震,外面喧闹的哗然声不断惊起,没有人听得懂这句话,可是他们的大脑昏沉,树林里好多骇人的怪物都在往他们的驻地跑,顷刻间就传来了枪炮声。 傅恒之不受这声音的影响,也能听懂他在用不同波次的声音问话,快速开口制止:“不要用这种声音!” 俞幼宁闭上了嘴,疑惑地看向外面说:“为什么会这么吵?” 傅恒之诡异地沉默一瞬,很想说因为你,可是他对俞幼宁永远没办法,只能哄着他说:“不要乱跑,我出去看看,等我好不好?” 俞幼宁点点头,拉住他问:“那你愿意……” 傅恒之实在不想听到那个近乎野蛮的词汇了,于是半真半假地开口:“我,愿意但不是现在。” “那要什么时候?” 俞幼宁着急的晃动尾巴,人鱼的汛期会本能地驱使他们寻找配偶,没有配偶会过得很艰辛。 傅恒之对着这双眼睛,实在难以抵抗,垂眼看着他的唇说:“等你爱我的时候。” 爱你的时候? 人鱼无法理解这个词汇,只有人类才偏执地追求这种事,可傅恒之是颗蘑菇,为什么又要这么麻烦。 傅恒之确认了他肯定不会逃走,这才走出去查看外界的骚动,否则太久不出去的话,系统又会给他发来OOC的警告。 俞幼宁变回双腿,正要出去的时候想起什么,翻了条裤子穿上,他的腰太细,又没有找到腰带,便松垮的卡着,看起来实在有些糜艳。 而等他悄悄走出去,便看到那些人类正在抵抗暴动的异兽们。 这当然不关人鱼的事,俞幼宁看着热闹,心情愉悦。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叫喊,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回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这个人类是叫做……莱安? 俞幼宁眨眨眼,莱安打量着他的样子,想起昨天他被傅恒之抱回来的画面,眼底显出一点危险,慢慢凑近。 “恭喜你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上将,怎么样,昨晚过的好吗?” 话里的恶意像是要漫出来,酸得要命。 俞幼宁仔细想想,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问:“莱安,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此时的俞幼宁赤着上身,裤子松松垮垮地卡在腰上,像是随时要掉下去的样子,身上有着作为被菌丝磨出的红,太刺眼了。 而接着他又像是调皮一样靠在金属质地的大门边上,勾得人移不开眼,继续懒懒散散地问:“你觉得我漂亮吗。” 莱安觉得他变得不一样的,像是骨子里的妖都开始扩散,几乎要红了眼,慢慢逼近:“难道那个假货没有满足你?” 人鱼将手放在胯骨,冲他眨了眨眼。 没有声波,没有干扰,莱安便跟着他的眼神往前走。 而傅恒之刚刚回来,看到的就是莱安俯身将要吻上去的画面。 第40章 搁浅 红色的焰火弹点亮天空, 紫金色的晨光慢慢浮现。 海浪的呼啸声随风而来,俞幼宁能听到海,他扬起脸, 闭合的眼微睁,慵懒地绽出糜艳的色彩。 莱安被迷住了,他的呼吸加急, 像是对着白色烟雾的瘾//君子,或者说他身上有着另一种瘾, 面对着他的猎物时就会发作。 他伸手困住面前看起来羸弱不堪的男人,空气里除了硝烟就是一种莫名的甜,莱安控住不住的低头想要吃掉这美味的甜点。 然而就在他即将吻到梦寐以求的唇上之前, 连续几颗子弹打到了他的手掌边, 金属门框被打得滚烫,莱安迅速抽回手,转身就对上了傅恒之的枪口。 枪口抵在他额头上时还发着烫, 莱安眼中显出慌乱, 迅速举起双手:“长官, 不要激动, 我只是被迷惑了……” 俞幼宁仍然笑着,从莱安的背后冲傅恒之挑眉。 他像是完成了一场恶作剧的坏孩子,甚至对着傅恒之眨眨眼,抬手摸摸自己殷红的下唇,隔着空气给他吹去飞吻。 这动作很眼熟, 是三年前俞幼宁演过的戏,曾一度成为经典称神, 被做成动态图片广为流传。 傅恒之也为这个镜头着迷过很久, 现在真实的重现在他的眼前, 让他有种现实与梦境交错的虚幻感。 然而很快他就清醒过来,仔细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他手上用力,看向莱安的时候眼中尽是冷漠的杀意,血意太深,让人胆战心惊,莱安急忙开口:“我真的被海妖迷惑了……” 傅恒之吐出冰冷的字:“滚。” 莱安松一口气,急忙转身跑掉了。 他就是再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俞幼宁,可偏偏刚才就像是失去了神智一样! 俞幼宁觉得没趣:“他知道你是假的,你竟然放过他?” 傅恒之将身上的外套脱下,强硬地替他穿好,遮住外泄的瓷白肌肤,避开话题说:“你故意的。” 他语气笃定,俞幼宁嗤了一声:“你又不愿意,难道还不许我找别人吗?” 傅恒之眼里显出清晰可见的怒意:“不许。” 他也没想到这条小鱼这么难搞,简直是野性的代名词,俞幼宁耳朵露出一点金色,侧了侧头问:“我漂亮吗?” 傅恒之眼神微动:“……漂亮。” 俞幼宁伸手将他拽过来,钻进怀里对着他耳朵吹气:“那你喜欢吗?” 喜欢的要疯了。 傅恒之心虚的转过头。 俞幼宁伸手又将他的脸转回来,眯起眼命令:“说话。” 傅恒之抿了抿唇,眼神渐深,忽然将他抵在金属门上,蛮横无理地深吻。 这样汹涌的吻与先前调情一样的力度是全然不同的,显然俞幼宁有些被吓住,眼里流出些无措,然而傅恒之没有停下,继续吞噬他的呼吸,让他有种回到深海的错觉。 直到枪火声停了,有士兵前来汇报情况,俞幼宁才被放开,被他藏在怀中喘气。 整个场景都过于混乱,异兽的血液,残肢,紫金色的光,满眼的血腥与硝烟气味…… 傅恒之渐渐清醒过来,冷眼逼退那些好奇地打量:“清理驻地周围,增加守卫,把那群人也好好看起来,不准出来。” 士兵们立刻移开眼,得到命令转头离开。 俞幼宁被问得有些晕乎乎的,直到被傅恒之拍了拍脸蛋才清醒,奇怪地问:“这次怎么不一样,我要晕了,你快抱着我,我站不住……” 他的腿好像没什么用处,软的要命。 傅恒之却听到高甜值往上涨的声音,眯起眼捏着小色鱼的脸吓唬:“还有更晕的,不要来惹我,否则你会被我吃掉。” 人鱼的笨脑袋还没缓过劲来,迟缓的点头。 而等被抱回了房间,俞幼宁就咂咂嘴,食髓知味地追着要更多。 汛期来势汹汹,人鱼是重欲的种族,虽然有一点点怕,可是实际上被亲吻的感觉很舒服,让他双腿都痒痒的很想变回鱼尾。 傅恒之先前那么厉害,大半都是装出来的。 天知道他要是真有那么能耐,早十年就该拉着俞幼宁告白,别说是亲吻,运气好的话结婚证上都积灰了。 所以被这样缠着,他心里是相当惶恐的,生怕出了什么岔子,好不容易缓和一点的关系又崩掉了。 可是人鱼不知道这些,他心里已经将傅恒之盖上了自己的标签,这是他的猎物,迟早要被他占据的。 于是他撩得大胆,看着傅恒之因为他全身上下都不对劲,觉得好玩极了。 只是傅恒之实在能忍,导致他求偶的进度迟迟无法推进。 俞幼宁觉得很郁闷。 他对着镜子看看脸,觉得不应该出问题的。 而且明明傅恒之对他也很有感觉,为什么要忍着呢? 俞幼宁决定逼一逼他的猎物,于是趁着傅恒之洗澡的工夫跑掉了。 这两天他都是住在傅恒之的房间里,这艘星舰上面住的都是军方的人,下去一层就是林副官的房间。 路过的士兵都习惯了他在这里,看到也没人会阻拦他出行,眼见他去了林副官的房间敲门,也都只是默不作声。 在外的军队没有女人,很多长官都会养些男孩子做宠物,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没有人会多嘴。 所以俞幼宁顺利地站到林副官门前,礼貌的敲敲,等着人来开门,露出惑人的笑问:“我可以进去吗?” 林副官换下了军装,对着俞幼宁有些戒备:“你有事吗?” 俞幼宁眼里流出湛蓝,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十分漂亮,他看看周围,神秘兮兮地说:“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是关于上将的事。” 林副官眼中显出异色,让开了身:“进来吧。” 俞幼宁有些得意,走进门里就看到那条蛇,眼中海波一闪,这蛇就自动往后退了退。 这场面是非常罕见的,林副官一直都很好奇,这些日子都想要好好研究这个人,只是傅恒之一反常态地将这俞幼宁保护起来,连见一面都很困难。 俞幼宁见他好奇,低头轻抚脖子上的颈环:“林副官,这个东西,可不可以……” 林副官冷冷打断:“不可以。” 俞幼宁哦了一声,忍下心里的不耐烦装可怜说:“可是我真的很害怕。” 他的演技浑然天成,有着和现实中旁人不可比拟的天赋,分明有着直接将整个星舰捶开的能力,可这张脸却非常具有欺骗性。 人类对于美色总是难以抵抗的,即便是林副官这样眼高于顶的冷漠男人也不例外。 他知道面前的男人已经被傅恒之圈养了许多天,必然经历了很多难以启齿的遭遇,可心里却并没有什么同情,反而带着几分轻视,不自觉地顺着雪色肌肤不断探寻,填充心底被勾起的贪婪。 俞幼宁有着强烈的野性直觉,故意抓着项环蹭开了衣领,声音颤抖着说:“其实我先前在训练的时候,发现了具和上将一模一样的尸体。” 这下林副官彻底坐直了身体:“你说什么?” 俞幼宁眼睛溢满水汽,像是被吓到了:“对不起,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林副官这才放轻语气:“你继续说。” 俞幼宁惊喜地抬起头,看向他道:“我当时太害怕了,所以没有及时汇报,但是这些天我被他关起来……” 林副官眯起眼:“你发现了什么?” 俞幼宁小心地吸口气,可怜兮兮地说:“我觉得他,并不是人类。” 这话让林副官感到吃惊,他挑起眉问:“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不是人类?” 俞幼宁对着他眨眨眼睛,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深吸口气。 “因为我也不是人类。” 林副官惊讶的睁大眼,俞幼宁有备而来,穿着长长的黑色外套,下面毫无遮挡,很快显露出金色鱼尾。 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坏蛋,故意来勾引人的。 进化后的人类有着能与异兽签订契约共生的能力,而人鱼显然是绝品的异兽,就算这个林副官不为他的身体心动,也肯定会想要他的力量。 人鱼喜欢那些被放大的情绪,那是他们最美味的食物。 而此时整个空气里蔓延着嫉妒恶念与贪婪。 他想要得到我。 俞幼宁看着林副官,脑袋里出现这样的一句话。 这让他觉得相当好玩,林副官绝对不会把他交还给傅恒之了,傅恒之会着急吗? 还是说……被发现身份后,会丢下他逃走? 俞幼宁制造了问题,又将选择权抛到傅恒之的手里。 林副官的理智还在,即便他迫切想要将罕见的人鱼占为己有,却仍然明白,那个身分不明的上将依然没有破绽。 而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俞幼宁立刻害怕地看向林副官:“求求您保护我,我可以和您签订契约!” 这句话瞬间击溃了林副官的理智。 他转头开了门,傅恒之脸色黑沉地站在门外,语气冰寒无比:“让他出来。” 林副官抬手拦住,不让他闯进来:“长官,俞先生有一些事情需要与我核实,我已经有了证据,可以证明他并不是星盗,而是被星盗挟持的合法公民。” 这样的证据可以伪造,且林副官十分善于做这样的事情,所以对他来说,恢复身份是非常轻松的事情。 而恢复合法身份,这说明俞幼宁将被他们保护起来,而不是和那些死刑犯一样供人驱使。 傅恒之眼看着屋内显露出一点金色,几乎红了眼,神情恐怖地看向林副官:“作为你的长官,我认为此事存疑,他是个相当危险的存在,我必须寸步不离地监视他。” 他说这话时,俞幼宁正晃着尾巴看戏。 双方正僵持时,他慢悠悠地收回了鱼尾,长长的外套遮盖双腿,赤足站在地上,跑到林副官的身后,用唇语一字字地对傅恒之说:我,不,要,你,了! 说完挥手冲他拜拜。 傅恒之看得清楚,脑袋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啪地一声断掉了。 第41章 搁浅 几乎是瞬间, 傅恒之抬手将冰冷的枪口对准林副官的眉心。 其实在他动的时候,林副官就同样已经伸手去摸枪,然而人类的速度是远远比不上异族的。 要不是担心暴露, 傅恒之现在甚至可以一边用枪抵着他脑袋, 一边将他捆成粽子。 林奕瞳孔微震。 他几乎瞬间肯定了面前的人绝对不是原来的‘傅恒之’, 因为原来的那个人, 速度远远无法快过他,能一直骑在他头上,也不过是凭着家世罢了。 二人的动作惊动了外面守卫士兵, 却没人敢贸然上前。 林奕的手指摸在枪柄上,冷笑道:“俞幼宁说得没错, 你果然不是他,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藏在他背后的人鱼笑容甜美,傅恒之看着他空落落的双腿,粉圆的足尖,心底的怒火躁动。 抵着林奕脑袋的手用了力, 傅恒之眼底的暗色被激起:“林奕, 难道你要以下犯上吗?” 林奕放大声音:“他不是真正的上将,准备战斗!” 士兵领命围住他们,星团内许多士兵都是林奕的忠心部下, 尤其是守卫他住处的人, 大部分都可以说是林奕的私兵。 房内的银色蟒蛇也做出攻击的姿态, 俞幼宁看着戏,听到嘶嘶声,不耐地回头瞪了一眼, 银蟒瞬间又缩了回去。 傅恒之心里骂了一声, 面上却镇定自若, 扫视周围将枪口对准自己的人威胁:“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那你们所有人就都别想回去。” 这话不假,这个世界的傅上将,星联第一元帅的独子,如果他出了半点问题,只怕他们也都会跟着陪葬。 士兵们开始一个个压低了枪,将枪口对准自己的战友,况且是自己的长官,这本来就是违背原则的事。 傅恒之这话点醒了他们,有人开始忍不住对林奕劝道:“两位长官,指挥室内有检测入侵基因的设备,也许只是个误会,我们不如先检测后再谈。” 林奕转眼看向傅恒之挑眉:“你敢吗?” 傅恒之手指动了动,所有人都跟着提心吊胆,生怕他一枪打爆了林奕的头。 然而最后他还是止住了动作,收起枪械。 “我接受检测,但林副官也一样要进行检测。” 傅恒之的眼神冰冷:“我同样怀疑你是被什么东西入侵,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紧绷的气氛总算缓和。 俞幼宁早就坐在椅子上抓着银蟒玩,见他们没打起来,心里还觉得有点遗憾,银蟒被他抱在怀里,动都不敢动,乖的好像一只小狗崽。 没什么好玩的事了,他就要往林奕的床上躺,一副困倦乐要睡下的样子。 傅恒之眼皮猛地一跳,临走之前闯进去,单手扯掉银蟒丢走,接着伸手将他抱下床,咬着牙说:“跟我走。” 林奕没有阻拦,并不急于一时。 所有人都看过来,俞幼宁就开始装可怜,湛蓝的眼里溢出泪意:“可是我想和林副官……” 傅恒之用了力,脸色沉的可怕,冷声说:“不行。” 声音也有些大,看起来真的生气呢。 俞幼宁心里翻了个白眼,被吓到了一样钻进他怀里,任由他抱走。 这场面着实有些怪异,傅恒之抱着他的时候就察觉了他下面全空,心里的愤怒涌起。 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在五年前。 那时候他刚刚因为一部电影在业内放出光彩,而二十出头的俞幼宁简直嫩的像是花蕾,被许多人觊觎着。 娱乐圈乱,初入不久的他甚至为这乱感到心慌,傅恒之明白自己是怎样的人,所以不会被乱花迷眼,也清楚俞幼宁不会是那样的人。 可常言说人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阅历尚浅的他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总会开始胡思乱想。 明明他连胡思乱想的资格也没有,却还是忍不住地探究,想要知道关于俞幼宁的事情。 恰好是那年,俞幼宁接了一部戏。 现代偶像剧,少不了甜蜜镜头和吻戏。 俞幼宁的荧屏初吻也是在这部戏,傅恒之这辈子都记得自己当时看到那些镜头的感受,他将所有负面情绪都努力地压下了,没想到却还是在看到剧组炒作CP的新闻时崩掉了心态。 在那几天里,他几乎被愤怒和醋意冲昏了头,即便严肃地告诫自己不要再陷进去,可仍然自虐一样反复去看俞幼宁和那位女星的剪辑视频。 他甚至想要冲到俞幼宁面前质问,恋爱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他在戏里那么深情地看着那个女人,难道是真的爱上了她? 被折磨到几乎疯掉,傅恒之在忙到没时间睡觉的状态下,飞到了俞幼宁所在的地方。 然而看到的却是俞幼宁和狗仔打架的画面。 俞幼宁那段时间被追着偷拍造谣,每天都处于低气压的状态,好死不死,那人竟然胆大到将镜头怼到他脸上拍,当即忍不下气,抓着衣领上去揍了几拳。 傅恒之当时的名气并不大,所以出行依然很自由,愣愣地站在远处很久也没有人发现。 他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被团团围住,整个场景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在试图拍到俞幼宁暴怒的样子,囫囵吞下他身上流量的红利,像是一群张牙舞爪的鬼。 傅恒之忽然就忘记了自己是为什么而来,只觉得心脏闷痛。 后来他没有走过去,只是默默走开了。 因为他不够强大,连大言不惭保护那个人的资格也没有。 时间过得太快,忙起来就一页页飞走,傅恒之直到现在才再次清楚地回忆起,当年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幼稚心情。 可即便是现在,他还是会嫉妒。 于是傅恒之忍不住做了一件坏事,伸手捏了捏俞幼宁的腿。 俞幼宁趴在他怀里,发现这人手指不老实的去掐他腿肉,下意识地想躲,偷偷抬头冲他挑眉,带着一点小得意,似乎在说:看吧,你就是喜欢我,喜欢得要疯了! 傅恒之表情少见地阴沉,将手指往上探,低声说:“再胡闹,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可是被锁定了现实记忆的俞幼宁不懂这话的意思,也不知道他会后悔什么,现在的他是被野性所支配,天性迫使他寻求配偶,所做的事情也都仅仅是觉得好玩而已。 而等到了指挥室内,俞幼宁就被抱到了宽大的椅子上,不准乱动了。 他身上只有外套,白皙的双腿乱动保不齐会露出什么光景,傅恒之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他的腿上,这才安心转身去配合检测。 实际上,傅恒之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测出自己的身份。 只是剧情已经走到这里,他只能赶鸭子上架来赌一把。 这也是他非要带着俞幼宁来的原因,大不了就跑,根据这具身体的能力,他有信心能够带着这条小人鱼跑出去。 林奕同样坐在测试椅上,两人面对着面,傅恒之太过镇定,让他心里真的开始恍惚,眼神落在不远处的俞幼宁身上,开始怀疑。 难道他被这条人鱼骗了? 俞幼宁好奇地盯着连接到他们身上的设备,这些是他从未见过的东西,却隐约给了他一种压迫危险的感觉。 他原本只觉得好玩,砸烂过的星舰让他以为人类脆弱不堪,只是戏弄的玩具,然而当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他却开始感到不安。 傅恒之冲他做了一个放心的表情,林奕看着他们之间交汇的眼神,心里察觉不对。 难道这是他们合谋的戏,用来引诱自己犯错! 林奕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睁大了眼,正要叫停,却听到设备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冷汗几乎从他头上滴下来,直到定睛看清声源来自傅恒之的检测器。 “他不是真正的上将,抓住他!” 林奕眼里迸发出狂喜的光,扯掉身上的仪器,看向俞幼宁说:“你果然没有骗我。” 他迅速挡在俞幼宁面前,将枪口对准傅恒之砰砰开了枪。 然而那座位上早就没了傅恒之的影子,被打中的不过是检测仪,以及一地散落的白色丝状物。 所有士兵都戒备起来,白色的菌丝疯狂蔓延,傅恒之的身影随着丝团的汇聚在另一处出现,林奕迅速扭转枪口打过去。 然而他却忽略了自己身后的巨大阴影,扇形的金色鱼尾彻底展开,极其快速地拍过去,瞬间将林奕甩到了指挥台上,掉落后连着打了一路的滚。 士兵们迅速向他射击,然而子弹却统统被包裹进一道白色的屏障里,又软乎乎地将子弹弹出来。 白色的风暴席卷,而等他们躲过子弹,原本被放置在座椅里的人鱼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些许白色的菌丝残余。 林奕盯着菌丝潮水般褪去的方向,低骂一声怒喊:“追!” 可此时的傅恒之早就裹挟着他的宝贝人鱼逃之夭夭了。 [任务失败,当前剧情值0%] [文章属性修改失败,自动跳转至原情节,请稍后……] 傅恒之听到系统音再次响起,而后他的身体就彻底失去了主动权,被操控住。 人鱼被奇异的菌丝运送到了半通浅海的岩洞里。 天还黑着,后面追来的人早已经没了踪影,白沙随着海水摆动,俞幼宁被放置到不足半米的水里,立刻愉悦地抖了抖尾巴。 他眼睛亮亮的,伸手触碰面前的菌丝,傅恒之的身影重新汇聚,半拥着他跪在水里。 白色的菌丝却没有消退,连着他的身体,一点点爬在俞幼宁身上,吸附金色的尾,丝线密集地汇去,很快缠得结实。 傅恒之眯起眼,将他从海水中捞起来推在岩石上,被沾湿的白色外套发沉,湿//哒哒地贴在尾巴上,让他不舒服的摇晃鱼尾。 傅恒之去挑他的鳞片,斥道:“不喜欢我温柔一点吗?” 俞幼宁回头看他,鱼尾慢慢化回双腿去勾着他撒娇:“我不舒服嘛……” 傅恒之伸手将衣服推上去,又使劲啪地一声拍了下:“真是不听话。” 这下疼了,肉都被打得颤了颤,俞幼宁委屈的要缩回腿,却被菌丝彻底缠住固定,只能任由海浪不断袭来。 “小坏蛋,胡闹可是要受到惩罚。” 第42章 搁浅 清晨的山谷微冷。 昨天后半夜下了雨, 空气带着潮湿的水汽,久不住人的房子空荡,窗子开了一宿, 雨顺着窗沿往下滴, 让冷风也跟着钻进去。 几个大男人觉得自己火气旺盛,压根没好好盖被子,只有傅恒之的被子好好盖在身上, 睡姿端正。 他睡眠浅,不管多热的天总要有被子压着才睡得着, 而俞幼宁身上的薄毯子早踹到了地上, 觉得冷了,顺势一点点蹭到傅恒之的被窝里。 从梦里脱出的瞬间傅恒之就醒了。 由于浅眠, 他每次都要醒得比俞幼宁早, 虽然俞幼宁以前总觉得自己梦醒就睁开眼了,是被大脑中的困意欺骗, 所以总要再多睡一会才能真的醒来。 今天也是一样, 他皱着眉毛往傅恒之身边蹭,迷迷糊糊地抱到身边的人, 思维里还延续着人鱼对傅恒之的渴求,自然而然的抓着他的手叫他抱好自己, 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 傅恒之被他抱紧, 睡意全无。 他听着水滴的声音, 脑袋里却压根反应不过来是下了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俞幼宁身上, 连呼吸都放得极其缓和。 心跳声不断加速, 好像要压不住跳出胸膛, 俞幼宁还嫌弃吵一样动了动脑袋, 叫傅恒之一动也不敢动,隔了好一会才确定他没有醒来,松口气低头看过去。 俞幼宁皮肤很好,白皙幼嫩,闭着眼睛看起来非常温柔,顶得住镜头放大,也顶得住这样近距离的观察。 所有人都知道,这人过分漂亮的脸蛋具有超强的欺骗性,和他的性格南辕北辙,偶尔发呆的时候,乖乖顺顺地像只小狐狸犬,可发起火,几乎像是能活拆了别人。 傅恒之小心地盯着他睫毛看,长长的像是小扇子,天然有些卷,俞幼宁眼睛大,从来藏不住心思,情绪会从眼睛里流出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会演什么像什么,稍稍改一改妆容,整个人的状态就会不一样。 傅恒之又闭上眼,听着雨声和他的呼吸声再次入眠。 他本来是藏了私心想假睡的,可是俞幼宁气息让他觉得舒适,可以说这是他近些日子以来不依靠药物睡的最快的一次。 等他睡上了回笼觉,俞幼宁才慢慢转醒。 他先是觉得暖烘烘的,没睁开眼就听到水滴声,山中飘着树木与泥土的味道,让他思绪一点点回归大脑。 山里,怎么会有暖暖的…… 俞幼宁猛地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傅恒之的下巴。 他当即懵住了,梦里与傅恒之同床几日,醒来看到的还是这人,瞬间有种还在梦中的恍惚感。 然而扭头看看被黑布蒙住的摄像头,又看看房顶,察觉自己滚过来抱紧傅恒之,俞幼宁屏住呼吸抽回手,一点点地又挪了回去。 他的位置早就冰凉,这下是彻底精神了。 人鱼到底是什么神奇的物种啊!!! 俞幼宁坐起身捂住脸。 他想起自己在梦里作威作福,变着法逼傅恒之草自己的样子,简直要热的熟透冒气。 转头看看其他人都没醒,俞幼宁赶紧爬起来去浴室换好衣服,刚睡醒脸上有些水肿,让他睁眼看阳光都觉得难受。 不远处的道观传来钟声悠扬,混着山中的雨水味,好歹算是安抚人心,俞幼宁想想去泡了浓茶,捧着茶杯发呆。 这种生活类的综艺节目也没有什么流程,就是想拍摄下来他们贴近真实生活的样子。 他穿着一身运动服蹲在房檐下面喝热水,和平时出现的样子完全不同,齐明浩觉得可爱,特意给他拉进镜头加特写。 等一大杯茶见底,俞幼宁才迷茫地看向节目组,说出了除了早上好的第二句话。 “你们这节目到底干什么的啊?” 这样大块空白的时间让俞幼宁极其不自在,费解地问:“没有工作吗?没有安排吗?我就这么呆着?” 就这种节目也有人看? 俞幼宁心里替齐明浩感到忧虑:“你们能不能给我找点事干。” 导演组的人都被他逗笑,然而却依然没人回答他。 俞幼宁终于放弃了,对着他的镜头小声说:“那我去喂猪吧……” 四只小猪取了名字,叫小木的那只归俞幼宁,屁股上有颗痣,粉嫩嫩的看起来还挺可爱。 俞幼宁莫名其妙想起傅恒之尾椎上也有颗痣,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然而等他站在猪窝门口才想起来,他好像不知道给猪吃什么。 于是他转头问附近胡乱溜达的副导演:“姐,你知不知道猪吃什么?” 副导演比他大了十几岁,逗他说:“你问问他们想吃什么。” 俞幼宁皱着脸回过头,苦大仇深的盯着四只猪崽:“我怎么问,我又不是猪。” 他觉得有点饿了,到厨房转转却不知道有什么能吃,这里都是生食,想了半天灵机一动,对着导演组说:“我做个菜吧。” 副导演问他:“你还会做菜?” 俞幼宁挑眉,有些臭屁地说:“我会做糖醋鸡蛋!” 骄傲的尾巴都要翘上天。 然而等他拿好鸡蛋的时候,突然又愣住了。 他前两天的确是做过糖醋鸡蛋,可是当时煎蛋是傅恒之煎的,料也是傅恒之调的,他就只是开大火收汁而已。 不过煎蛋是挺简单的吧? 俞幼宁觉得没问题。 但是鸡蛋和锅觉得有很大问题。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起来很简单的事,就是和他犯冲一样困难,最后蛋没煎好,胳膊上倒是烫了几个油点。 俞幼宁不娇气,几个油点不算什么,可他是演员,还是要对自己的职业负责,只能转身进屋,去找烫伤药膏涂。 傅恒之这个回笼觉睡得实,起来就看见俞幼宁在涂药,皱起眉坐到他身边问:“怎么弄的?” 俞幼宁看他翘起来的头发觉得搞笑,小声提示:“镜头拍着呢,你头发……” 傅恒之严肃地看他乱怼药膏,拿过来替他涂:“别乱动。” 刚睡醒,声音带着鼻音闷闷的,可还是让俞幼宁不由自主想起昨天梦里的事,听到他说别乱动,就好像听到他昨晚叫自己乖一点似的。 他浑身不自在,没等涂好药就抽回手,镜头下看起来有点不太友好。 傅恒之却知道他是在害羞,低头收好药膏问:“饿了?” “有鸡蛋,想做那个糖醋蛋。” 俞幼宁点点头,脸色不好看,露出一点生气的情绪:“……做不好。” 傅恒之笑了一声,起身去厨房。 有他在,厨房瞬间多了烟火气,粥也散出香味,各种食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等沉静从山里散步回来,惊讶地赞赏:“怎么起的这么早,我都没提前做饭,想着你们平时忙,难得能多睡,都没舍得叫你们起来。” 傅恒之笑着说一句不早了,沉静也是有孩子的人,有点心疼的说:“你是工作忙得习惯了。” 等过一会她看见俞幼宁喝空了的茶杯,又絮絮叨叨地开始提醒:“这是谁喝的?早上没吃饭,怎么能空腹喝茶呢,多伤胃啊……” 俞幼宁忐忑的认领:“我喝的。” 沉静不赞同地摇摇头:“得多注意身体啊。”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沉静打量了另一个土灶,说要煲个土鸡汤给他们补身体,结果没找到砂锅,倒是翻出来个汽锅,手脚麻利的洗干净了。 而这时间里,易风和曲青珏也从床上爬起来。 五个人吃了甜粥,俞幼宁如愿以偿吃到了想吃的糖醋蛋,心满意足。 等吃完饭,节目组就将众人叫到了一边,说要拍个先导采访,用来剪辑官宣预告。 总算有化妆师上来替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 俞幼宁看看镜子,总算提升了帅气值,也不管身后还是没刷的碗筷,万分自信地回到镜头前仰头说:“问吧。” 副导演黎离简直被他萌成姐姐粉,语气温柔的哄说:“那我们就开始咯~” 俞幼宁却不满意:“怎么这样啊,我又不是小孩。” 黎离笑着开始采访,问了几个问题以后才迟缓地开口:“小俞啊,我们是生活类的综艺节目,你可以放松一点。” 俞幼宁想想,点点头。 黎离接着问:“所以你这次来《山·海》的初衷是什么呢?” 俞幼宁卸掉了客套话,恢复了非常的放松状态回答:“为了赚钱。” 黎离:…… 黎离觉得这孩子状态切换未免太快了点,挽救地接着说:“那除了赚钱以外呢,我们这个节目,其实是很多艺人向往的类型,因为很轻松。” 俞幼宁皱起眉:“不轻松吧?” 黎离奇怪:“不觉得这里的环境让人很放松吗?” 俞幼宁想想觉得倒也是,但还有个很重要的问题,表情微变,有些嫌弃的说:“可是还要养猪。” 黎离被逗笑:“小猪不可爱吗?” 俞幼宁说:“可爱,但是有点臭。” 整段采访完成,黎离已经被俞幼宁成功圈粉,她见过很多艺人,可是俞幼宁总给她不一样的感觉。 说他真实,这破孩子其实很没有生活,也很懂营业那一套,可也不会让人觉得虚假,漂亮帅气又可爱,放在一个人身上竟然毫不违和。 俞幼宁却没想到自己的粉团又多了一名业内大将,他刚说完话,就被傅恒之给拽到了一边去。 这地方难得能找到摄像头的地方,这么多人面前拉拉扯扯,叫俞幼宁也觉得不好意思,昨晚的羞耻感还没消退,让他单独看着傅恒之的时候忍不住脸红。 他有点说不出的心虚,脑袋里一会是人鱼尾巴缠上去的样子,一会儿又是早上醒来抱着傅恒之取暖的画面,结结巴巴问:“怎,怎么了?” 傅恒之神情却万分严肃,伸手就要去拉他的手。 俞幼宁下意识藏到背后,却被傅恒之强行将手掌摊开。 而过了几秒钟后,他看着自己手心里的一点白雾,颤巍巍地变成数字,又变成字母,心跳惊得几乎骤停。 俞幼宁睁大眼:“这是……” 白雾彻底溃散,傅恒之脸色苍白,像是透支了体力一样满头大汗,抿唇道:“是长陵君的能力。” 第43章 搁浅 阳光越来越盛, 两人的神情却一起变得难看起来。 这种使用白雾的技能,明明是之前梦里长陵君那条哑蛇才会的,怎么可能现实里的傅恒之也能做到呢? 整个世界在俞幼宁的脑袋里变得玄幻起来, 他觉得脑袋发晕,像是被迎头一棒, 瞬间被打懵了。 逐渐燥热的风吹响树叶,俞幼宁恍惚地看着不远处的竹子, 眨眨眼问:“傅恒之,我们不会还在梦里吧?” 傅恒之攥起拳,语气笃定说:“不会, 我们之前每次从梦里醒来,在梦里所知道的这种信息都会在记忆里被模糊化,其实本来我也想不起来的,可是刚刚看到竹叶,忽然就想起了这个法决。” 俞幼宁翻出纸巾给他,叫他擦干净额头上的汗, 担心地盯着他责备:“你也太乱来了, 真的没事吗?” 傅恒之摇摇头,冲他勾唇笑了笑:“没事。”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他缓和了一阵, 大脑才重新开启, 语气轻缓地分析:“我大概能找出梦和现实的区别。” 俞幼宁确实在担心这件事,闻言抬头看他:“怎么分辨?” 傅恒之抿了抿唇, 说:“感觉。” 俞幼宁的表情充满怀疑:“感觉?” 傅恒之却很认真地点头:“如果是梦, 我会有一种很强烈的违和感, 而且你记不记得之前, 我们被拉进现实梦境的时候, 是怎么样确定只是进入梦境的?” 俞幼宁想了想说:“因为你的新闻出现错误,然后你又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傅恒之点头:“我们当时都知道,是系统在惩罚我们,才会制造那样的梦,梦里的世界是不可控的,所有的事情都会随着系统制定的方向去走,可现在没有诱因。” 俞幼宁逐渐开始听不太懂:“诱因?” 风吹过来,一片叶子掉到俞幼宁的头上,傅恒之伸手替他摘掉:“对,从系统的规则来看,我们每个梦境都有三次机会,可现在我们仅仅失败了两次,我觉得系统不会提前惩罚我们。” “我们之前就聊过这件事,那现在呢?你现在觉得高甜值,还有这次新增加的剧情就究竟是什么?” 俞幼宁认真地想了想,而后开口:“无利不起早,系统每次构造梦境都要有五天的暂停时间,我不觉得是这东西心软想让我们好好休息,而是在利用这个时间构造新的梦境。” “构造梦境,肯定也要耗费能量,按你之前的分析,我们在梦里做任务,就是在给他提供能量,所以应该不会这样随意浪费的,你说得对,现在不会是梦……” 他说着忽然脑袋打了结,表情痛苦地看向傅恒之的手,逐渐暴躁:“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完蛋了,我脑袋里全都乱了!” 傅恒之让他稍等,去找节目组将他们的手机拿了回来,两个人躲在远处偷偷说话,镜头只好先拍拍别人。 金色的APP点开,看起来像是更华丽了些,里面的功能也越来越多,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对话框和机械金属兔。 这兔子蹦蹦跳跳,看着可爱,不断冲他们歪头动耳朵,手指点上去,就会发出幼嫩的童音说:“宿主你好,我是甜兔,很高兴看到你~” 甜兔? 俞幼宁和傅恒之对视一眼,打开傅恒之的软件,里面却没有兔子的影子。 金属兔看起来无比可爱,但在俞幼宁眼里却可恶得要命,于是他凶巴巴地对着手机问:“死兔子,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甜兔冲他动动耳朵,表情遗憾:“对不起,当前没有得知答案的权限,请宿主快快升级,再回来找甜兔哦~” 俞幼宁恨不得砸了它:“我C……” 傅恒之抬手按了按他肩膀,点着甜兔问:“甜兔,梦里的能力为什么能带回现实?” 这次兔子倒是抬头,蹦蹦跳跳地不知道从哪里洒出花瓣转圈:“这是奖励,高甜度80%以上,就会随机得到书中人设的技能,甜兔很大方的哦~” 俞幼宁看了看傅恒之苍白的脸色,咬牙切齿:“我特么还要谢谢你?”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系统自动过滤了他的脏话,金属兔冲他眨眨眼:“不客气哦。” 傅恒之还要问什么,却看到甜兔转身跑回了自己的兔子窝,竟然开始睡觉了,接着怎么点也不出来。 系统背景变成了如梦似幻的森林,如果不是那些之前的那些事情,俞幼宁真的会很喜欢这只兔子。 但现在却恨不得把它扒皮直接丢到锅里炖掉。 见系统开始装死,他总觉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恼怒地扯过傅恒之的手恨不得盯出窟窿:“还奖励,要人命的奖励吧!什么破玩意……” 接着就是一串无意义的脏话攻击,然而兔子睡的香甜,甚至打了个滚,像是屏蔽了外界声音。 俞幼宁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能狂怒。 然而这时间里,傅恒之已经又看了一遍系统信息,分析利弊。 等俞幼宁终于不骂了,傅恒之将人拉倒身边的圆木上做好,耐心地和他讲解:“你看这里,多了一个之前没有的总进度。” 俞幼宁这才冷静下来,低头看着那个长长的进度条,看到那可怜兮兮的一点点金色进度,忍不住又骂了句。 简直把这辈子学会的脏话都用在了今天。 换个人这样骂骂咧咧,傅恒之早就觉得烦转身走,可大概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听着俞幼宁骂人他也觉得很可爱,滤镜开了两万米。 等他彻底不骂了,傅恒之接着说:“我们现在没有摆脱他的办法,目前看来,这只兔子是依靠我们积攒力量,这种小奖励,可以视作他在讨好我们的方式。” “大概他也并不想将我们关系搞得太僵,或者说,他怕我们会和他鱼死网破,所以在尽量安抚。” 俞幼宁冷笑一声:“傅恒之,你自己养狗,应该知道怎么训狗吧?” “想让狗变乖,就要巴掌和零食交替,只打不行还要哄,等训好了,狗就会乖乖听主人的话,为了零食摇尾乞怜……” 这个系统分明是在拿他们当狗耍,让他们乖乖做它的电池输出能量。 然而问题卡在关键,他们现在完全没有办法反制系统。 他能想到的事,傅恒之这么聪明的人当然早就想到,安抚地捏捏他的肩膀:“别急,先完成眼前任务,等他睡够了再接着问。” 节目还在录制,他们走开太久,小朱已经被派来喊人。 眼看着小朱走过来,傅恒之着急地低声问:“你先告诉我,我该怎么哄你才行?” 俞幼宁一愣:“什么哄我……” 傅恒之做出个可怜的表情:“梦里。” 俞幼宁身上的气焰瞬间消散全无,快速地眨眼掩饰尴尬。 眼看着小朱走近了,傅恒之冲他歪头用眼神询问,俞幼宁着急,却也想不出来,只能小声说:“我想一想。” 人鱼怎么哄? 梦里的他变成人鱼后,简直是将他本人骨子里的任性放纵放大到淋漓尽致,哄是根本哄不住的。 他自己最了解自己,其实人鱼的设定,是最贴近他本人性格的。 那么哄俞幼宁要怎么哄? 冷着不行,冷到一丁点,俞幼宁能瞬间筑起一道冰墙把人隔开。 热情当然也不行,稍有不慎就要回到原文了。 所以傅恒之将这个问题抛给他,俞幼宁也很纠结,这感觉又很奇怪,像是在研究怎么攻略自己一样。 离谱的是,他竟然还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 原来他是个这么难搞的人吗? 俞幼宁忍不住自我怀疑,接下来的录制过程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土灶要烧火,曲青珏正和易风研究怎么劈柴,俞幼宁盯着看半天,最后看不下去,伸手拎着斧子劝退了他们。 要说这种简单不需要思考的力气活,俞幼宁还是很拿手的。 人都觉得他长着貌美如花的脸,打扮好了比女星还美,红毯上众星拱月,俗称合照杀手,可拎起斧子手臂上肌肉就显现出来,刚刚好的程度,带着让人血脉喷张的力量美感。 易风夸张的张大嘴巴:“哥,你有腹肌吗?” 俞幼宁得意地撩起短袖:“四块!” 没等撩起来一分钟,傅恒之突然闪现,凑过来笑眯眯问:“静姐让我来拿柴。” 说得温柔,视线却往俞幼宁白皙的肌肤上落,最后钉在隐约露出的粉色一点上。 俞幼宁说不出什么感觉,突然打了个寒颤,迅速地放下了衣服,眨眨眼继续劈柴。 其实他一个大男人,给人看看肚子本来没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给傅恒之看就觉得别扭,总觉得心虚。 傅恒之笑意深了点,再抬头看向易风时却没那么温柔了,满眼的疏离与戒备,让旁边一直静静看着的曲青珏感觉浑身发冷。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曲青珏看看傅恒之和俞幼宁,又看看没心没肺的大傻子易风,好心地寻了个理由将人拽走了,将院子留给两个人独处。 而等他们一走,俞幼宁察觉傅恒之看着自己,衣服下的肚皮突然觉得火烧火燎地发烫,不像是被看到了,反倒像是被烫到了。 这种奇异的感觉维持到了午饭后。 山中无岁月,五个人吃过了饭,听着蝉鸣声昏昏欲睡,一起躺在树下的摇摇椅乘凉。 这个时候俞幼宁才体会出这节目的些许滋味,意外的感觉还不错。 沉静拿着扇子轻轻摇晃,语气懒懒地说:“这地方是真的不错,我都想在这定居了。” 十二点整,道观的敲钟声再次传来,那种沉闷悠长的声音响起时,总能让所有人感到心安,不管在做事还是说话,都会停下来认真听完。 等到结束,大家就都闭着眼睛睡着了。 俞幼宁也闭上眼,而过了一会,肩膀就被人碰了碰。 他转过头,傅恒之正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连人带椅子都挪近了,示意他关掉收音。 蝉鸣声大,两人关掉收音,悄悄话是别人听不到的。 俞幼宁听到傅恒之凑过来问:“想好了吗?” 这气息像是打在他耳朵上,让他忍不住躲,咬咬手指又想了许久才起身,趴在傅恒之耳朵边小声说:“也想到了,就是你……” 俞幼宁说出来这句话,耳朵都整个红透,接着声音更小了。 “其实我怕疼。” “不然你再凶一点,弄得重一点。” 第44章 搁浅 时间仿佛暂停了一瞬。 俞幼宁看到傅恒之不可置信的样子, 才惊觉自己的话带着什么歧义,恼地抬手拍他一下:“你想什么呢!” 傅恒之移开眼睛:“没想。” 都是男人,俞幼宁怎么可能信他的鬼话, 迅速说:“我的意思是,你装个样子吓住我。” 人鱼未经世事,其实很好哄骗。 俞幼宁语重心长:“你不是最会胡说八道了, 肯定可以的。” 傅恒之听着有点委屈:“我没骗过你。” 俞幼宁白他一眼:“给你个机会。” 他们俩偷偷当着唇说话,虽然没收进去音,可画面却被分毫不差地拍了进去。 传说里向来不对付的两个人,此时亲昵地头碰着头, 咬着耳朵说悄悄话,齐明浩跳了角度偷偷拍了照片, 心潮澎湃。 他是精明的人, 自然察觉出两人之间的暗流, 而看着架势,俩人也没有隐瞒的打算。 昨天闲聊的时候,又听说他们正在谈同一部戏,眼看未来不久后的大热CP就在眼前,齐明浩赶紧坐稳了头等舱, 准备被原地带飞。 拍好的采访明天就会放出去部分声音,为节目做预热,而此时的网络上已经迅速地传出了两人上同个综艺的小道消息,立即撕成腥风血雨。 齐明浩任由人们议论, 只等话题最火热的时候,把采访的部分声音剪辑放出去, 再准备官宣阵容。 之前那位大明星放了他鸽子, 本来这节目是不被看好的, 虽说没到墙倒众人推地步,可还是没少让齐明浩受气。 没想到俞幼宁竟然肯来帮忙,还带来傅恒之这么一尊大佛,齐明浩这两天笑得脸酸,逢人就说自己时来运转。 等午睡之后,大家一起去山里拍了写真。 傅恒之以前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和俞幼宁拍写真的。 本来听说他留下录制节目,公司要让陈毅跟过来,可傅恒之耍了个小心眼,和俞幼宁说陈毅媳妇怀孕,他不能过来,自己还要临时再找个助理。 俞幼宁想也没想说:“别找了,反正我带了两个人,你问问他们同不同意,多付一份工资不就行了。” 朱清瑞和陈放当然是同意的,傅恒之并不是个麻烦的人,还和他们开玩笑加进同一个群,就连昨天他们俩的饭还是人家帮忙拿的。 这样的老板多加一个完全没问题,顺便多拿一份工资,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不得不说,傅恒之实在是会拉拢人心,不过两天,就把两个小助理哄得眉开眼笑,乐颠颠地替他干活。 俞幼宁撇嘴,眼看着小朱和陈放迅速转移阵地,把自己用过的镜子拿给傅恒之,突然觉得有哪里奇怪。 很快摄像机准备好,傅恒之走到他身边,伸手去勾他的肩膀,不着痕迹地隔开易风和曲青珏,拍摄的时候微微对他的方向侧头。 山风吹过,柔软的发丝交缠。 明明没有触碰到肌肤,可俞幼宁还是觉得有些痒。 熟悉的香水味又钻到他鼻子里,中性香,带着青柠的酸甜气味,与夏天搭配,简直天生一对。 这是六月的最后一天。 从来没有哪个六月过得如此漫长。 越来越热的天气昭示着盛夏的到来,俞幼宁突然热的冒了汗,鼻尖都隐约沁出莹白的汗珠。 他机械化地跟着摆姿势,合格营业,淡妆帅得要命,直到导演喊收工,他才从那种恍惚的状态里回归。 回去又要做饭,时间全在一日三餐里消磨。 天色慢慢暗下来,俞幼宁吃完饭后表情变得呆呆地,拿回了手机,一个劲地戳软件里的那只兔子。 直到戳得兔子抖了抖耳朵,发出一条提示,这才心满意足,跑去找傅恒之看。 傅恒之正在洗白天穿的衬衫,看到提示上写着:剧情值到达60%,才可以换取三个问题的权限。 俞幼宁抱着手臂,表情严肃:“看来还是要回去刷高甜值才行。” 傅恒之看他满脸凝重,伸手将泡沫蹭到他鼻尖上:“不要想了,把你晚上弄脏的那件短袖拿来。” 俞幼宁擦掉泡沫去照镜子,本来生气,闻言有点惊讶看他:“干嘛?” 傅恒之冲他挑眉:“帮你洗。” 俞幼宁愣住:“你帮我洗?” 傅恒之点点头:“要不要?” 俞幼宁二话不说,转头跑出去把脏衣服抱过来丢给他,临走时候拍拍肩膀:“好好干,加油!” 易风路过浴室门口,见状羡慕地看过去:“这么好,那我能不能……” 傅恒之微笑着看过去,易风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转身就走。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不出一会儿,俞幼宁就偷偷溜回来,拿着手机乱拍,他还没见过傅恒之这种样子,觉得稀奇,等拍完才觉得自己举止奇怪。 犹豫着要不要删掉傅恒之这张看起来非常贤妻良母的照片。 最后还是没删,偷偷存了起来。 等傅恒之回来,俞幼宁已经洗漱好上了床,他还是在鼓捣着那只兔子,不安好心地戳,企图不让那只兔子安睡。 傅恒之从他背后看过去,凑上前说:“别看了,睡觉吧。” 俞幼宁闻到洗衣液的味道,本来烦躁的心情慢慢被香气淡化,丢掉手机生气,回头才察觉傅恒之靠得太近,不太自在地说:“你,过去一点,晚上不要挤我。” 天知道傅恒之有多冤枉,明明人家睡姿端正,昨晚是他自己靠过去的。 然而傅恒之还是乖乖点头,往另一边挪了挪。 俞幼宁突然就觉得有点想笑,闭上眼准备睡了。 今天的窗户关上,屋子里开了空调,俞幼宁学乖盖好了被子,等到室内的灯彻底暗下,傅恒之才偷偷又在被子下面碰了碰他的手。 俞幼宁睡得快,闭上眼睛不出五分钟,已经开始昏沉,于是嘟囔着问了句:“什么?” 傅恒之压低声音问:“你现在,还讨厌我吗?” 俞幼宁太困了,有点说不出话,即将彻底睡过去,便只动了动手指,勾住了傅恒之伸过来的手。 傅恒之侧头看他。 “如果你觉得讨厌,我现在离开你的生活还来得及。” “如果你终于没有那么讨厌我了,那……” 我是不是可以努力争取一下,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位置。 只是这话最终没有说得出口。 俞幼宁睡过去了,傅恒之也被拉进了梦境。 两人之间难得选择权在傅恒之的手里。 他站在白色的光线里,有些遗憾那些话没被听到,又有些后怕的庆幸,俞幼宁没有听到。 最后摒弃了杂念,他将时间点选择在刚刚带人鱼回房间的那晚。 周围的白光慢慢淡去,傅恒之睁开眼,身边已经是漂亮精致的人鱼。 俞幼宁见他发了会儿呆,凑上去吻他侧脸:“你在想什么?” 傅恒之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震慑,俞幼宁已经钻进他怀里,尾巴努力地挤开他的腿,叫面前的人能完全抱紧自己。 金色的尾巴摇晃,触感微凉,瞬间让傅恒之气血翻涌,手下的触感柔滑,俞幼宁正玩着他无意识散出的菌丝,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按之前的他来说,肯定要躲开的。 可是白天俞幼宁说了那样的话,傅恒之像是得了免死金牌一样胆子大起来。 俞幼宁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抱着压倒,整个身体陷在柔软的床里,让他想起之前在岩洞被蘑菇整个包围的感觉。 他好奇地眨眨眼,傅恒之却已经变了气势,抬手捏住他的下巴问:“你喜欢这样?” 俞幼宁突然觉得有一点怕。 这人之前虽然没少动手动脚,可都笑着很温柔,让他感觉很舒服,可现在这样被桎梏,好像并不是那么舒服了。 傅恒之凑近在他唇边张口问:“你想和我交尾?” 俞幼宁扭动尾巴,悄悄伸手抱他:“想。” 人鱼的汛期来势汹汹,他难受得很,当然想要交尾。 傅恒之闻言笑了一声,忽然很凶地吻住他,这种程度和之前大不一样,不只是浅尝,而是带着发泄般的意味咬着他。 柔软的唇吃痛,俞幼宁眼里泛起点点泪光,喘不过气地推开他,却又被顺着咬住下巴肩膀。 傅恒之这才抬起头问:“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交尾吗?” “小鱼,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浴室旁边的声音,你听见了吧?他们就是在做这种事,但你知道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吗?” “他死了,被扔进了海里。” 傅恒之白天完整地将现有的文章看了一遍,对这些信息了如指掌,甚至想好了如果俞幼宁不信,就带着他去问别人。 俞幼宁终于察觉不对劲了,这种行为好像并不是他想象得那么舒服,唇上肿痛,眼圈慢慢红了几分,小声说:“知道,但我很厉害不会死的,你不要咬,只亲亲就好了。” 傅恒之见他还不死心,捧着他的脸,另一只手试探去翻他的金鳞。 柔软的鳞被碰到,他下狠心按了按,让俞幼宁没防备地喊出声,狠狠抖了下鱼尾,随后才快速收回手,抱紧拍拍他的肩膀安抚。 “乖,没有不疼你,你会痛的。” 果然那点刺痛吓唬住了俞幼宁,他迅速点点头,接着又要求:“那你轻轻亲我。” 傅恒之手上沾满水,几乎忍得满头大汗,能看不能吃,却还要陪着他胡闹,最后只能自己躲进浴室解决。 不过这样一来,好歹俞幼宁是没再说要交尾,只是对亲吻的需求增多,恨不得挂在傅恒之身上才好。 这样的依赖说不出是甜蜜还是困扰。 这方法果然有效,亲吻足以让高甜值一点点地往上涨,傅恒之心里安稳下来,心说看来只要不拒绝,俞幼宁就不会跑出去自爆他们的身份。 直到高甜值涨到了57%的时候,俞幼宁忽然神秘兮兮地将傅恒之拉进房间里。 傅恒之还要维系自己的上将形象,他刚刚看过那些死刑犯训练,表情有些冷,俞幼宁却不怕,凑上去抱住他。 “切尔斯教我买了小海豚,不会痛!” 傅恒之这才看见他双腿空荡,只穿着长上衣:“小海豚?” 俞幼宁点点头,将他扑到床上,拉着他的手摸肚子,认真说:“在这里……” 傅恒之整个人被撩起火来,他看到了被丢在床上的盒子,终于反应过来俞幼宁说的是什么东西。 而俞幼宁凑上去吻他,开心地说:“汛期真好难受,切尔斯说小海豚能让我很舒服,但是我还是想要你亲亲我,所以就在等你了。” 傅恒之头上几乎要滴下汗来:“小鱼,你听话,不能……” 然而不等他阻拦,俞幼宁已经点了开关,开始没有什么反应,轻柔规律的适应期只是让他感到舒服。 被激起本能的人鱼吻住他的唇,眼神里绽出愉悦的光,傅恒之很快就听到系统音传来。 [当前高甜值60%] [宿主俞幼宁解锁进度100%,解锁成功] 糟了! 傅恒之抬手想去拿控制器,可俞幼宁意识重启的瞬间手指一软,那东西瞬间摔到地上,竟不知道滚去了哪里。 俞幼宁闭了闭眼,眼神慢慢恢复清明,察觉自己干了什么丢脸的事,立刻就要从傅恒之身上爬起来。 然而下一秒,他就忍不住喊出声,手脚无力地跌回傅恒之的身上,五指抓紧他的衣服,几乎要被愈演愈烈的刺//激撞成一滩水。 第45章 搁浅 室温悄悄上升。 俞幼宁忍不住抓紧傅恒之的手臂, 本能地弓起身体,浑身发抖。 傻乎乎的人鱼开了自动变节,过了最开始的适应期后, 甚至增加了微弱的电流刺激。 这种情况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想要起身却连手指也抬不起来,连话也不敢说, 张口发出的只有零碎的气音。 傅恒之手忙脚乱地想要抱开他去找控制器,然而刚挪动了一点点位置,俞幼宁就忽然惊叫,使劲地扣住他手腕:“别……先, 别动……” 等他磕磕绊绊说完,双腿也终于控制不住地变成鱼尾, 被电流击中不受控的摆动, 整个身体都受到冲击颤抖。 太难熬了, 俞幼宁眼泪都要掉下来,鱼尾蜷缩又展开,最后咬着唇强忍不让自己喊出声。 傅恒之舍不得看他咬自己,将他的头按在肩膀上:“别咬。” 恶火就蹿了出来。 汛期的人鱼受不得刺激,俞幼宁几乎要失去理智, 他张口咬住傅恒之的肩膀,鱼尾疯狂摆动,奇异的空落感占据大脑,让他眼泪直往下掉。 傅恒之不敢让他抬头, 目光落在别处,耳畔的气声钻进耳朵里, 被俞幼宁不受控的抱紧时, 几乎要忍不住翻身吻上去。 手指攥起又松开。 菌丝悄悄地蔓延, 慢慢将他们包裹住,化成白色的茧。 高甜值一点点跳到了66%。 直到时间到达自动结束,俞幼宁才发着抖长出口气,将头埋在傅恒之怀里缓和。 太过分了,鱼尾偶尔还痉//挛得乱晃,汗和水液混在一起,将他们满身沁透。 傅恒之也像是渡了场劫,却还是伸手轻轻拍着俞幼宁的后背,哄小孩子一样的频率,等他终于没再发抖了才问:“好些了吗?” 俞幼宁不出声,也不敢抬头。 他不是爱打退堂鼓的性子,可自打遇到这个系统,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逃离。 羞愤混杂,眼泪有些止不住似地往下掉。 开始只是本能无法控制,后面却是一味地发泄情绪了,傅恒之只能抱紧他轻哄:“没事没事,已经好了,不哭……” 可是这会儿就是越哄越觉得委屈。 在傅恒之面前丢脸也不是一两次了,这次更是丢大了人,俞幼宁索性不忍了,小孩子似的直接哭出声,甚至有些喘不上气。 傅恒之从来没见过俞幼宁这样。 他被吓坏了,本来憋得要命想赶紧去解决也顾不上,轻轻抱着他坐起身,靠在床上擦眼泪,肉眼可见的慌乱。 “小鱼,乖乖,没事的。” 俞幼宁捂住了脸不让他看,抽泣地直打嗝:“好……嗝,丢人……” 如果是被封锁记忆的时候,傅恒之可以亲亲他安慰,可现在的俞幼宁已经解锁了,亲上去只会讨打。 所以傅恒之只能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安抚:“不丢人,非要这样想的话,我之前那么多次,岂不是比你还要丢人?” “而且我们现在是在梦境里,又没人会知道。” “你不是人嘛!” 俞幼宁终于放下手,眼睛红红,气得想要踹人。 可他现在没有腿只有尾巴,尾巴一晃,小海豚又被牵动,叫他忍不住溢出一声轻呼。 这下捱不住的人变成了傅恒之。 他吸了口气,突然伸手捂住俞幼宁的嘴,低声说:“小祖宗,别再出声啊……” 再喊可真的要回到原剧情了。 俞幼宁被他捂住嘴,想起动鱼尾时不小心碰到的东西,抬眼警惕地盯着傅恒之。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诱人。 整个人软粉着,鱼尾湿哒哒地贴过来,鳞片下还挂着一条浅蓝色的线,漂亮的眼睛水润,这样看过来不像是警惕,简直是在邀请。 傅恒之涵养再好也忍不住骂了句浑话。 他右手捂在俞幼宁的嘴上,终于忍不住地吻上去,却仍旧克制的隔着手背,没有真碰到他。 只是视觉上的冲击力还是很刺激,让俞幼宁忍不住又动了动鱼尾。 明明没有触碰,可傅恒之眼底的暗色却让他有种被打上烙印的错觉。 好在傅恒之很快就离开了。 他站起身,俞幼宁抬头清楚地看到他狼狈的位置,立刻别开眼,扭头看向别处。 傅恒之吐出口气:“我去洗个澡。” 俞幼宁忙点头,结巴道:“去去去去吧。”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却有种那个什么之后分开处理的错觉。 浴室里哗啦啦地响起水声,掩盖住所有引人深思的气声。 俞幼宁低头看着乱糟糟的房间,蓝色的线刺眼,让他有种荒诞地抽离感。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问题有些严重,人鱼的构造和人类不大一样,他自己很难取出来。 鳞片已经合住了,如果是人身很好操作,可偏偏他现在筋疲力尽,怎么也没办法变回去。 越急越弄不对,反而推得更深。 他只能试着去找控制器,因为记忆里上面有自动退出的选项,然而他根本没法下床,控制器却滚到了房间的另一边。 简直要了命。 俞幼宁死心了,只能瘫在床上等缓过力气,变回去再弄。 直到十几分钟后,鱼尾才慢慢化去。 俞幼宁没用过这种高科技的东西,不敢乱动,最后摸索着吐出,已经半点力气也没有,腿软得厉害。 这感觉太糟糕了。 水声渐渐停住,他连忙系好长上衣遮盖,等傅恒之回了房间,就一溜烟地钻到浴室里,半个字也没好意思说。 然而等他舒舒服服地泡在浴缸里,才想起那条小海豚还丢在床上。 俞幼宁闭了闭眼,心里骂了一连串的脏话。 最后他决定装死。 只要忘得快,事情就没发生过! 等他彻底收拾好心情,偷偷将浴室门开了条缝的时候,房间已经又是干干净净了。 所有的东西都很整洁,也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傅恒之正坐靠在床边,不知道用智脑查看着什么东西。 俞幼宁深吸口气,挪出去说:“我回去睡觉……” 傅恒之怕他不舒服,故意没看他,这下才抬起头,想了想说:“不要回你那里了,可以住隔壁。” 俞幼宁点点头,然而刚刚答应了,系统音就跳出来。 [当前高甜值61%] 俞幼宁立刻转身回来:“怎么还要掉的!” 竟然一下子掉了5%!!! 傅恒之抿唇:“看来我们必须住在一起,维持原来的设定才行。” 俞幼宁心有余悸,认命地翻身上床。 他眼睛还红着,洗的时间长了,皮肤嫩得要命,凑到傅恒之身边来,带着同样的香味与水汽。 傅恒之不自在地动了动腿,觉得自己八成是白洗了澡。 隔了一会,俞幼宁突然说:“你以后最好不要惹我生气。” 傅恒之愣住,正想问话,就听他接着非常认真地讲:“因为你惹我生气的话,很可能会被我直接灭口。” 绮念消散得迅速。 傅恒之忍不住缩了指尖。 俞幼宁叹口气:“接下来怎么办,到了60%已经完成任务了吧,可不可以直接出去?” 他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提问题的心情,但也知道都已经解锁了,不刷剧情值又很亏…… 于是很快他就再次抬头看傅恒之:“算了,你快想想,怎么刷剧情值?” 傅恒之一句话没说,俞幼宁自己已经极快速地进行了自我说服。 他听着这人破罐子破摔的语气想笑,突然冲他伸出手,一副要抱着他的姿势。 俞幼宁拍掉他的手:“干嘛?” 傅恒之眼里都是无辜:“高甜值要掉下去了。” 听到这话俞幼宁果然怕了,不情不愿地蹭过去,傅恒之伸手拦住他的肩膀,高甜值立刻往上蹦了一点。 这让俞幼宁心安了些,慌乱远远超过了被傅恒之抱住的温暖感触。 他甚至已经有些习惯了被这人亲亲抱抱,很自然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问:“你在看什么?” 傅恒之分享权限给他,俞幼宁的眼前才展现出屏幕画面。 “这是解锁以后才出现的资料,这个世界的背景在星际时代,人类占据了许多星系,而磁河之外却是他们一直无法到达的禁区。” 他的声音有些哑,带着一种餍足的温柔,擦在耳边很让人心动。 俞幼宁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耳朵:“所以这次星团是来开拓磁河之外的区域,才会让这些死刑犯做先锋?” 傅恒之点头:“没错,这里面有所有人的资料,这些死/囚有的是强/jian犯,有的是杀人狂,有的是与星联对立的异徒,但无一例外,这些人都很厉害,所以才会被输送到这里。” 俞幼宁忽然想起一件事:“我之前听人说,他们是来找东西的,什么东西?” 傅恒之侧头看他:“莱安和你说的?” 俞幼宁点头,傅恒之的笑意落下去许多:“是能源。” 这种小表情俞幼宁没有察觉。 他的注意力都被面前的光屏幕吸引了,很多东西他都看不懂,只觉得眼花缭乱:“什么能源?” 傅恒之手指轻点,面前的画面旋转,变成科幻大片一样的星球动态。 宇宙浩瀚,无数星系立体地呈现在他们面前,整个房间暗下去仿佛置身星河。 俞幼宁瞳孔微缩,被这灿烂的景象震撼,他伸手去触碰,手指穿过,昭示着眼前只是幻象。 然而很快他就察觉了不对,因为除了最中心的那个星系,地图边缘的许多星球都变得灰暗,再之外亮起的就是磁河之外。 那条象征着不详的黑色长带划分宇宙,被人类称为磁河,是从未被踏足的禁区。 而他们现在所在的星球就是磁河之外,上面有着清楚的定位坐标。 俞幼宁指着那些灰暗的星球问:“这些为什么不亮。” 傅恒之也是才刚刚接收信息,开口说:“那些是被夺取能源之后废弃的星球。” 俞幼宁皱起眉:“废弃?” 这个词实在太令人窒息了,而在他问出这句话后,系统音叮的响起。 [当前剧情值45%] 看来剧情应该是与废弃星球的事有关。 俞幼宁正想说话,却听到风口传来诡异的声响。 这熟悉的剧情几乎让俞幼宁头皮一麻,转头看向傅恒之问:“不会又是莱安吧?” 傅恒之拍拍肩膀叫他安心:“没事,你人都在我床上了,这次高甜值不会掉的。” 他话说得极快,俞幼宁先是觉得有道理跟着点点头,随后又后知后觉地觉得诡异,觉得自己好像被个流氓占了便宜一样。 这种不经意流露的话意,让他突然隐隐发现,这个副本里面的流氓蘑菇其实也是傅恒之的一部分。 只是这个人平时隐藏得太好,所以那些不为人知的性格,就被伪装在这副君子的皮肉下掩盖。 他莫名有种发现了傅恒之另一面的兴奋感,隐隐约约揭开了这人完美的表象,窥视到深藏内里的真实。 然而没等他再多想,傅恒之忽然将他按进被子里。 俞幼宁奇怪:“你干什么?” 傅恒之没办法说自己不想让那种恶心的视线再落在他身上,于是小声说:“嘘,先藏起来。” 俞幼宁觉得他莫名其妙,却还是乖乖配合。 他躲在被窝里觉得闷热,却突然看到傅恒之的上衣被蹭开,露出腰腹的黑色图腾。 图腾延伸向下,带着一种诡秘的气息,俞幼宁蹙了蹙眉,不客气地伸手扒着去看。 傅恒之正紧盯着风孔,却没想到被窝里的俞幼宁突然不老实的动手动脚,甚至试图拽掉他的裤子! 第46章 搁浅 这种意料之外的举动, 让傅恒之不由得深吸口气。 指尖蹭到皮肤的触感被放大,他低头看着被子里鼓起来的一团,生怕会在俞幼宁面前无法自控, 立刻伸手拍了拍。 却正拍到俞幼宁的后脑, 让他额头都差点撞到黑色图腾上。 俞幼宁使劲捏了他一下, 那风孔的动静越来越大, 傅恒之也没再说话了, 他开始有些后悔将这条不听话的小鱼藏起来。 然而俞幼宁却没想这么多, 扒了一半才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瞬间脸红得彻底。 更要命的是,面前的东西也被刺激到,一点点挺拔起来。 俞幼宁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转了头没敢再看。 他双腿莫名又开始痒了起来,小海豚停过的地方也跟着湿润, 闷热的空气让他想要变回鱼尾。 恶劣的环境简直叫他想要立刻钻出去, 然而只往上拱拱, 刚露出头发就被抱紧。 傅恒之终于耐不住地拍拍,俞幼宁不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只能乖乖躺在他怀里装睡。 很快之前出现在俞幼宁房间的画面再次重现, 莱安的身体扭曲得像一只奇怪的壁虎,他手脚都贴在墙壁上。 然而不同的是,这次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变回人身,而是警惕地趴在风孔附近,像是随时准备溜走。 傅恒之皱起眉。 然而就在下一秒, 两人脑海里同时响起系统音, 提醒他们已经完成了隐藏身份的任务, 剧情值也升到了50%。 俞幼宁捏了捏傅恒之的手指, 傅恒之使劲抱紧他作为回应,任务突然完成,八成是有新的剧情又来了。 而这段剧情显然是由莱安开启的。 果不其然,俞幼宁听到莱安低声喊了傅恒之的名字。 他这才想起,除了自己,莱安也是知道傅恒之可能不是原本上将的人,只不过莱安并不清楚傅恒之究竟是什么。 傅恒之抬眼看着他,面色泰然,莱安料到了他的反应,语气尽量友好地放轻说:“抱歉打扰到了你们,只是现在有些紧急的事情不得不说……” 傅恒之冲他笑了笑,带着刺骨的寒意:“你可以下来再说。” 莱安想了一阵,坚持没有动:“上将,我知道你对我会有些误解,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你的身份就要瞒不住了,林奕和他的下属正准备包围您。” 这话让俞幼宁感到紧张,心里疑惑林奕怎么会来,难道他们还有其他的地方露馅了? 可如果这样的话,任务怎么会又完成呢? 傅恒之一手轻轻拍着怀里的人,一手把玩着枪。 他淡然的像是对莱安的到来早有预料,语气轻飘飘地问:“包围我,难道他们想造反吗?” 说罢他抬手将枪口对准莱安怪异的脑袋,吓得莱安立刻开口说:“不!我是来寻求合作的!不只是我,我们所有人,都愿意和您联手一起逃出去。” 他所谓的所有人,自然就是那些死刑犯。 俞幼宁觉得这些死囚的确有寻求合作的可能,因为即便留在这个鬼地方,他们也只会被当做开路的清道夫。 然而傅恒之看起来并不打算相信,他的枪口依然对准莱安,冷笑说:“我是这支队伍的最高指挥官,为什么要和你们这些阴暗的老鼠合作?” 这话激起了莱安的怒火,让他表演出的惧怕破裂。 能进入这个地方的人,怎么会这样胆小怯懦? 这样拙劣的演技,在傅恒之面前实在不够看。 他正又要说话,却听房间外传来脚步声,人数很多,看来莱安说的没错,林奕正准备来抓他。 偏偏就在这时候,系统再次发出提示。 [问答时间:人类来到磁河之外的真正意图是?] [剩余时间:719分钟] [提示:宿主仅有三次错误机会,回答错误将自动清零剧情值,请谨慎回答] 草,神他妈的问答题,还要倒计时! 俞幼宁这下真的要抓狂了,他忍不住挣扎出来,莱安看着他面色通红地探出头,忍不住眯起了眼。 然而他嘴上还在劝告傅恒之:“他们就要来了,我没有说谎,你其实并不是人类,对吗,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合作而已……” 然而他的话没说完,砰的一声,子弹已经落到了他头颅边。 莱安迅速地从风孔里逃出去,外面的声音加重,俞幼宁也没想到傅恒之会突然开枪,惊诧地抓住他的手:“你打他干什么?” 傅恒之目色不善,看起来冷地要命,真有种冷血将军的感觉,只是回眸看向俞幼宁时,眼神不着痕迹地温柔下来:“笨,是他是和林奕联手来诈我的。” 俞幼宁被他这样提醒才意识到,只有他和莱安看到了那具尸体,偏偏是这个时候莱安求和,八成是他告密来套话的。 然而即便没有这些话做证据,只要上了检测仪照样要露馅。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傅恒之抱起俞幼宁准备离开,却被俞幼宁抓住喊:“你自己走,我留下。” 傅恒之斩钉截铁否决:“不行!” 俞幼宁瞪他一眼:“你傻啦,跑是能跑,到时候怎么回来?这任务有时限的,我的身份暂时还没有暴露,就算暴露了,林奕估计也不会难为我,我留下正好能搞清楚他们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傅恒之不干,扛起他就要走:“他们不就是为了能源来的,不行,我不同意。” 开什么玩笑,一个莱安都够碍眼了,更别说又多了个林奕。 “屁,用得着你同意?用脚想都不会是这么简单!” 俞幼宁气得揪他耳朵:“你接收的记忆不全,我们看到的东西也有限,这明显是有着高度保密措施的行动,我留下最合适,而且你自己的话很好隐藏,带着我就不行了,我又不能变成菌丝变成蘑菇的。” 他这话的确很有道理,可是傅恒之心里过不去,伸手拍了下他屁股逼他老实点。 俞幼宁本来就被汛期催得水哒哒的,被他一拍瞬间发抖:“傅恒之你大爷!” 傅恒之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听他骂人才有觉得心虚,然而不等他卖可怜道歉,房门已经被破开了。 林奕再次出现,俞幼宁不等傅恒之说话,先开口喊救命。 他被傅恒之扛着,看起来还真有种被逼做人质的柔弱感,除了能够抵抗磁暴和驱散异兽,其他人还真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自然而然信了几分。 莱安更是对他觊觎已久,之前被勾引了一次,简直想得要了命,他倒是机灵,立刻开口喝道:“快放下他!” 这句话瞬间将俞幼宁人质的身份坐实,士兵们端起枪,林奕挥挥手,昂首道:“上将,还请您能和下属走一趟,核实身份。” 傅恒之又被俞幼宁戳了下后背,咬了咬后槽牙,只能按他说的做,他将人放下,整理衣物走到林奕面前:“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奕眼神冷漠:“实在抱歉,由于任务的特殊性,我们不得不谨慎对待所有细节,这些条例,上将应该是最清楚的,现在您的身份有待核实,请您能够配合,所有的步骤属下都会做好记录。” 与上次一样,这次林奕也说出了自己同时检查的提议。 一行人再次往检测室走去,直到坐在检测仪上,警报响起之前,傅恒之的身影慢慢融化,漫天席卷的菌丝游走,相同的场景再次出现。 枪声不断响起,俞幼宁捂住耳朵,莱安将他藏在身后,召出水墙隔绝子弹。 不用带着人鱼,果然傅恒之跑得更快更隐秘,几乎是转瞬间消失在星舰内,不知道藏在了哪里。 整个星舰响起警报声,尖锐刺耳,士兵们倾巢而出,俞幼宁有些担心,但以上次傅恒之逃跑的速度来看,这些人应该抓不住他。 莱安转过身,看到的就是他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低头凑近,眼神落在俞幼宁殷红的唇上,轻佻地戏弄:“亲爱的,那个怪物的静水好吃吗?” 俞幼宁皱起眉:“你在胡说什么!” 莱安眼神带着贪婪与嫉恨,像是不满自己的猎物被人捷足先登:“我可是亲眼看见你从哪里钻出来……” 他说着走近,眼神沉溺:“你可真是神奇,能让我想尽了办法得到,现在你不用被那个怪物囚禁了,想好怎么感谢我了吗?” 俞幼宁心说:我谢谢你八辈祖宗。 然而这样清冷的表情也足够勾人了,他身上穿着丝滑的银色睡衣,赤脚踩在地上,足尖粉圆,露出的肌肤也因为情绪翻涌而粉润。 这样的画面让莱安忍不住伸手去抱他,然而刚要摸到他的腰肢,就被人扯着衣领摔在了地上,林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莱安眼底闪过一抹暗色的杀意,爬起身轻笑:“长官,他这些天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我可以先把我的朋友带走了吗?” 林奕手套上缠着一些断掉的菌丝,他嫌恶地丢掉手套,眼神冷冰冰地落到俞幼宁身上开口:“坐过去。” 俞幼宁看到他侧了侧头,示意自己坐在检测椅上。 这东西看起来有点可怕,他的身份这下一定瞒不住,可现在还不能暴露他的能力,况且在林奕身边的话,他就有机会接触到更多机密。 于是他乖乖坐上去,任由林奕按下开关。 电流传遍全身,俞幼宁难以描述这样的感觉,只觉得浑身上下似乎都被穿透了,很快让他发抖,忍不住摆动双腿。 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双腿化作绚丽的金色尾巴,在舱内灯光下映着耀眼的鳞光。 第47章 搁浅 就在鱼尾绽出的瞬间, 整个星舰都猛地开始振动。 俞幼宁手指一跳,明白是傅恒之暗中窥视着这里,生怕他会贸然出现, 有些着急地用尾巴拍了拍地板, 发出声响。 林奕按下了防御机制, 振动很快消失,像是潮水一样退去。 他回过头, 眼中是俞幼宁曾见过的贪婪:“看来他很舍不得你。” 莱安也愣住了,正想说什么,却被林奕的眼神逼退。 林奕眼中尽是轻蔑的冷锐:“你可以回去了。” 这话彻底堵住莱安的嘴, 即便他再贪恋, 也必须离开。 然而就在莱安转身的瞬间,林奕忽然对准他的脑袋开了枪。 接触到子弹的刹那,莱安的身体忽然收缩。 他变得扭曲干枯,像是被榨干了水分, 就这样躲过了那颗子弹。 然而林奕的速度更快。 俞幼宁第一次看清楚了他的异能,带着刺眼的电光,让那具看起来极度诡异的身体变得焦煳, 掉在地上的时候又补了几枪, 彻底不动了。 即便早已经见过一次莱安的死亡,可俞幼宁还是忍不住别开眼。 那种难闻的味道让他想起小时候点燃液化气罐的慌乱感, 人的肢体被炸烂,焚烧蛋白与硫化物的刺鼻气味, 都让他感到难以抑制的恶心。 这样避讳尸体的反应让林奕感到安心。 至少可以证明,面前的人鱼胆子并没有很大, 也不嗜血。 于是他冷声问:“你怎么会混在星盗的船里。” 比起莱安, 林奕相对要好相处得多, 至少他身上挂着所谓长官脸面的束缚,在没有触及底线的时候,脸上还贴着正义伪善的皮。 俞幼宁抬起眼看他,充满无辜的脆弱感:“我是被抓上来的,他们把我关起来,后来就都消失了了,抱歉,我不是故意说谎的。” 他故意放软语气,有意无意地露出脖子上的项圈昭示自己的无害。 林奕的视线果然随之落在项圈上,一直放在枪上的手指放松:“既然这样,你应该能告诉我,他究竟是什么东西?” 俞幼宁知道他说的是傅恒之,瞬间眼眶与鼻头泛红着开口:“我不知道,我一直生活在海里,没有上来过……” 林奕往前走,双手卡在座椅两边,俯身盯着他:“不要对我说谎,你知道自己跑不掉的,他也一样。” 俞幼宁念台词向来都很有信念感,他直直地看向林奕的眼睛,有些着急地摇头:“我没有说谎,我以前不认识他,在陆地上我是没有办法反抗的。” 鱼尾轻晃,林奕看了他许久,这才站起身。 俞幼宁看出他动摇,祈求地说:“求求你不要死我,我可以和你缔结契约。” 林奕侧头看他:“上了岸,人鱼能有什么本事?” 俞幼宁装出慌乱的样子,低头说:“我,我可以……” 他心里知道林奕在试探,于是装出为难的样子,磕磕绊绊说:“有我在,那些异兽都不会伤害你的。” 这是他们已经熟知的能力,林奕眼中的怀疑没有消散,却还是松了口,指了指他的项环说:“等我们成功缔结契约,我会替你解开这个东西。” 俞幼宁内心毫无波澜。 契约是不会契约的,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他怯懦地请人回避,重新变回双腿穿戴整齐。 林奕将他带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里,离开之前说,傅恒之没有被抓到之前都不会放他出去。 俞幼宁乖乖点头,看起来就像是初入人间的幼兽。 林奕转身离开,派人看守在门口。 等他离开,俞幼宁才长舒口气。 虽然他现在被困在这不能出去,但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因为只有在星舰内,他才有可能接触到这些人的秘密。 显然傅恒之这个所谓的上将没有半点威慑力。 原本的上将是个十足的二代将军,没有真枪实弹的军功,没上过真正的战场,即便来这里,也要林奕这种厉害人物保驾护航。 所以真正的任务,他只能接触到一星半点。 俞幼宁垂下眼,喉咙里发出一种人类无法听到的声音,也正是之前那种能让所有异兽躁动的声波。 他在制造混乱,也是在召唤这里唯一可以帮他解开谜题的…… 蛇。 这就是他留下的真正目的。 俞幼宁心知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类都是不会帮他解惑的,然而知晓这些事情的,可不仅只有人类。 他抬头看着这个房间唯一的通风口。 小孔很细,即便是活着莱安大概也无法钻入,但对于蛇来说,即便是一条稍稍有些圆的蟒,也是可以通过的。 俞幼宁听到枪炮交加的震荡声音,外面的动荡却与他无关,他盯着风孔,很快听到了嘶嘶声,不多一会,银色的蟒蛇钻出来,掉在地上。 其实俞幼宁对蛇这种生物还是有些后怕。 毕竟上个世界里,他就是蛇族的活饵,那种被白蛇缠缚的感觉残存,很难忘记让人忘记。 然而面前的银蟒对着他却很畏缩,直到俞幼宁蹲下身,银蟒才一样低下头,竟然没有再次发出嘶嘶的生意,而是与俞幼宁一样的声波作为回馈。 只有俞幼宁能听懂,它在说:“你不该这个时候召唤我。” 俞幼宁看着银蟒笑了:“你之前叫我快跑,对不对?” 这是在俞幼宁锁定的时候发生的事,却被失去记忆的人鱼忽略不计。 这条银蟒看出了他的特别,在少数见过的时候发出声波警告,让他逃走。 银蟒年纪很大了,它盘起来像是漂亮的银色雕像:“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俞幼宁蹙起眉:“为什么这么说?” 银蟒垂下头,像是疲惫不堪:“他们占据了磁河之外的星系,现在轮到了这里,我们无法反抗那些属于人类的东西。” 俞幼宁愣住,他忽然想起之前在影像里看到的那些黯淡的星球:“他们想干什么?” 银蟒抖了抖头,它的尾上长着不长不短的鳍,看起来很威风。 然而仔细看上去,那尾鳍有着无法愈合的断痕,也许他原本有着长长的漂亮的尾,完全不像普通的蟒蛇。 俞幼宁的问话似乎让他感到痛苦,最后整个身体都在抖动着,很久之后才又发出声音:“他们要杀死所有的星球,包括这里。” “杀死星球?” 这话对于俞幼宁来说有些难以理解,银蟒游到了他的身边,让他的手抵在蛇头上面。 大量的影像便从他的身体内传输出来。 俞幼宁闭上眼,忍不住使劲吸了口气,接着他看到星河,看到灰暗的机械星球,看到人类居住的主星系,以及被吸收过能量之后彻底死亡的边缘星球。 无数星辰点点黯淡下去。 开始只有一个星系作为能量源,可随着人类文明的不断发展,更多的能量被传送到主星系。 渐渐地,人类发明出许多闻所未闻的科技产物,他们延长了寿命,身体完成了进化,剥夺异兽的异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俞幼宁这才明白,他看到的所有拥有异能的人类,都是杀死其他生物剥去能力的刽子手。 这让此刻有着人鱼身体的他本能发抖。 可这仅仅是开始,整个宇宙被践踏,直到人类遇到另一个文明,战争开始了。 最终,人类艰难地得到了胜利,一个种族就此消亡,人类也付出了同样惨痛的代价,让整个宇宙充满战火的硝烟。 更多的星球因为这场声势浩大的战争而毁灭,他们飘荡里宇宙里,从生机勃勃化成一颗巨大的石头。 而在俞幼宁的眼中,这场毁灭是宏观的,也是相当震撼的,他眼睁睁看着星球的死亡,生物的毁灭。 讽刺的是,最后那些珍贵的奇异的东西,又被人类小心翼翼地将种子与稀少的幼苗移回主星系,放进宇宙生态博物馆里。 它们本应该在自己的星球上肆意生长着。 星球的死亡日复一日,人们总是觉得宇宙是无穷无尽的,直到人们开始发现,宇宙中的暗物质开始从死亡的星系钻出,慢慢侵蚀‘活着’的星系。 没有人能抵抗这种暗物质,即便他的发展速度极慢,可总有一天,人类生存的主星系会被吞噬。 于是,拯救宇宙的计划开始了,人类称之为:置换计划。 一直以来,人们都觉得磁河就像是宇宙边缘的守卫,可经过这些年的探寻,他们终于隐约发现,这条长带实际上是宇宙分化正负的对称轴。 而置换计划的核心,就是将磁河之外负宇宙的力量带回去。 所谓置换,本质是一场浩大的故技重施,就像对待那些星球一样,将磁河之外的负宇宙,作为新的能源站。 再次睁开眼时,俞幼宁满头是汗。 他像是有些缓不过神,问银蟒说:“能量要怎么置换?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银蟒也很疲惫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图腾,是一种黑色的图腾。” 黑色的图腾…… 俞幼宁闻言瞬间愣住。 他脑袋里映出之前在傅恒之身上看到的画面,着急追问:“什么图腾?” 银蟒慢悠悠地抬起头:“那种黑色的图腾,象征着是正负宇宙的核心,人类在正宇宙里找到了一座神庙,下面有巨大的地洞,他们钻到那颗星球的中心,看到了白色的图腾。” “那里具有源源不断的力量,而从那里带出来的矿石,有着抵抗暗物质的能力,但正宇宙的暗物质太多了,那个图腾无法发挥出原本的作用。” “后来他们认定,在负宇宙里也有相同的图腾,只要他们找到图腾,就能开启置换计划,将负宇宙的能量通过图腾,输送到正宇宙里。” 这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的神话,可身处在这个奇幻的世界里,俞幼宁却无法反驳。 外面的响动越来越大,这次却不是俞幼宁在作乱了,而是傅恒之催动了兽潮,让整个星舰都开始跟着振动。 很快,白色的菌丝从风孔钻出,快速地缠绕在俞幼宁身上,才又落在地上。 俞幼宁忽然觉得心安了几分,他低头抓住菌丝说:“我知道答案了。” 傅恒之不闹了,他变回人类的样子问:“是什么?” 银蟒躲到一边,瞬间戒备起来,显然它一直没有发现傅恒之是什么东西。 因为蘑菇实在算不上异兽。 俞幼宁没管那么多,快速地打开问答页面回答:“是傅恒之,他们想要找到对应的图腾,开启置换计划,所以他们想要找到的其实是傅恒之,对吗?” 他的声音落下,系统音叮的一声响起。 [恭喜宿主回答正确!] [当前高甜值83%] [当前剧情值60%] [请宿主选择:继续/结束] 俞幼宁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结束。 外面的枪炮声还不断响起,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出现,试图振动整个星舰,整个世界动荡混乱,让俞幼宁感到窒息…… 直到梦境结束,他眼前彻底黑了下去。 再次睁开眼时,天色竟然才蒙蒙亮。 俞幼宁觉得头疼得厉害。 他皱起眉动了动,才发现自己又被人抱在怀里,而转头看看他和墙壁的距离就知道,一定又是他自己滚过来的。 这让他觉得有些尴尬,明明昨晚自己身上压着被子,也不冷了,怎么会又滚到傅恒之怀里去呢。 这次倒是出奇,是他比傅恒之还先醒来的,于是他偷偷看眼沉睡的男人,便想偷偷回到自己的位置。 然而只动了动腿,俞幼宁就察觉有什么不对劲。 他穿着丝质的睡衣,冰凉柔滑,垂感极佳,然而这样的料子,遇到水就会不听话地贴在身上。 空气微凉,俞幼宁确定自己没出半点汗,前面虽然也因为早上挺着,却没有让他脸红尴尬的情况。 那这些水是哪来的! 他动了动腿,流出的暖液浸湿绸缎,俞幼宁脸色一白,突然想到了种可能,一种在梦里体验过的可能。 就在他不敢乱动的时候,手机竟然叮地一声响,软件里的一条推送明晃晃的出现。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已发放!] 俞幼宁瞪大眼,几乎不敢想这所谓的奖励到底是什么,可偏偏就是这时候,傅恒之竟然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手机,疑惑着嘟囔。 “奖励?什么奖励……” 傅恒之刚睡醒,声音喑哑低沉,轻轻挤过来像是在磨他的耳朵。 俞幼宁手指抓紧了被子,只觉得后腰处的湿润似乎比起之前更重了。 第48章 ASMR 眼看着傅恒之已经彻底睁开眼, 俞幼宁赶紧闭眼装睡。 然而他刚刚挪动了腿,这么一刺激变得更加糟糕,收不住的滑液顺着腿心蔓延, 很快染透了一片。 俞幼宁终于确定这个所谓的奖励是什么了, 他抱紧被子,生怕傅恒之转过头看自己。 他现在肯定满脸都红得要命。 那种特别的湿润感让他忍不住生气, 直等过了大概七八分钟,傅恒之却突然伸手过来,试图将他手里的被子往下拽。 这下把俞幼宁吓一跳,他立刻睁开眼问:“干什么!” 傅恒之手指顿住, 最后忍不住在他脸上戳了一下:“脸很红,热吗?” 热个屁。 俞幼宁现在不是热的问题, 而是不可抑制地发了大水,简直要了命。 他忙摇摇头, 抱紧被子又闭上眼:“你睡醒了没, 醒了就去做饭,我要再睡一会儿。” 傅恒之点点头, 问:“你听到了吗,系统说有奖励。” 俞幼宁藏在被子里面的手瞬间握拳,睁眼瞪他:“先去做饭, 我快要饿死了!” 有些不讲道理的霸道。 但是傅恒之喜欢他这样自然的语气。 于是他赶紧起床,俞幼宁松了口气,看着他离开,却还是不太敢动。 这他妈的叫什么事! 俞幼宁咬牙切齿地打开手机,死命的去点甜兔, 直到将那兔子搞得不耐烦, 凶巴巴地藏在被子里用输入框打字:死兔子, 我不要这个奖励!! 金属兔站起来跳跳,懒洋洋地打哈欠。 [奖励无法退回] 俞幼宁气得要疯掉,眼看旁边的两个小朋友还在睡,赶紧起床带了换洗衣服钻进浴室里。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被动了什么手脚,只是现在的反应就像是梦里的人鱼汛期时一模一样,所以他相当担心自己会带出来一条鱼尾巴。 然而等他整个人泡在水里,双腿也没有变化的征兆,只是受到外部刺激,就会像人鱼一样分泌出保护鳞腔的物质。 这变化外面看不出来,可俞幼宁是个实打实的男人,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特殊体质。 在梦里的时候虽然也别扭,可他知道都是假的,只要梦醒就没什么问题,可现在是在现实生活里。 俞幼宁洗了好久,一整天的心情都被破坏。 好在他现在不会像汛期时那样难受,很想找人做点什么事渡过,早上的尴尬似乎和身体的性征有着很大关系。 可这样的认知仍然让他感到崩溃。 草,不会以后晨博的时候前面起立,那里也要跟着凑热闹吧? 俞幼宁急得团团转,然而那只死兔子却悠然自得,怎么叫也不吭声。 如果现在能杀兔子,俞幼宁肯定要把它扒皮下锅。 他在浴室磨蹭了太久,久到易风来敲门,他才硬着头皮出去。 傅恒之手脚利落地做好了煎蛋和云吞面,沉静起得早,云吞是她做好了放在厨房里的。 山中的空气太好,早起让人心旷神怡。 几个人吃完了早餐,傅恒之才想起来什么,偷偷凑过去摘掉麦想问奖励的事,结果刚坐过去,俞幼宁就腾得站起来说:“我去刷碗!” 易风和曲青珏连忙说:“我们来就好。” 傅恒之抬眼看他,眼巴巴地看他:“我帮你。” 俞幼宁坚决地将碗筷收在盆里:“你们去做别的事,我自己就可以。” 说完立刻掉头就跑,活像是见了鬼。 易风和曲青珏面面相觑,而等他一走,傅恒之那副可怜样子就卸掉大半,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抿唇翻出手机,点开推送以后那只金属兔也同样出现在他的软件里,于是打字去问:奖励是什么? 甜兔跳来跳去,没有说话,只是冒出文字在头顶。 [是人鱼的特殊能力哦~] 人鱼的能力? 傅恒之凝眉,人鱼有什么能力,精神力愈合力,或者是在水下呼吸的特异功能? 可是看俞幼宁的反应,好像不太对劲。 傅恒之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这种怪异感持续到节目组给他们分配任务的时候,俞幼宁又主动说和易风曲青珏组队,让他和沉静一起。 俞幼宁羞耻得连魂都要飞走了,看到傅恒之就会想起自己梦里干的蠢事,而这个被带到现实里的‘奖励’,简直就是在反复提醒他那些丢脸的荒唐事。 明明都要忘记了的! 弋江的这座小村庄并不普通,其实是一种制瓷的瓷土产出地,也正是这种特殊的土,让临近的黔城成为著名的瓷城。 人们大多只知道黔城,却并不知晓弋江。 而更为特殊的是,这里的瓷土不适合机制,只能靠着传统工艺制造。 所以久而久之,这里就被时代所渐渐淡忘了,村子里会这种特殊手艺的人,也只有那些年过半百的老人。 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跟着学习做瓷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也将靠着瓷器过一段日子。 让俞幼宁想不到的是,最后节目组让他们抽签分组。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他和傅恒之抽到了单独一组,共同学习拉胚。 村里的钱叔带着他们进屋,老屋子里满是瓷土的气味,说不上好不好闻,烟灰气倒是让俞幼宁先打了几个喷嚏。 做手艺的老师傅们都很和气,有的好奇他们来录节目,就跟着围在门口看,不少老人都抽当地的土烟,这味道自然吹进来,让俞幼宁被熏得鼻头都红了。 土烟又呛又辣,导演组偷偷问了问俞幼宁能不能受得了,他点点头,适应了一会也就好了。 只是这种烟土的味道让他想起了俞鸿。 俞鸿是个武人,打从俞幼宁的母亲去世以后,就染上了抽烟的毛病,头一年里抽得最狠,整宿整宿地抽,抽得咳嗽声震天响。 俞幼宁其实很讨厌他这种做派。 他妈妈活着的时候,也不见俞鸿有多爱重,大概也是觉得自己年轻,忙着打拼事业不太着家,抽空回到家里,也总是因为这种事那种事的吵架。 可是等人真的走了以后,又开始怀念愧疚,不管不顾地糟蹋自己。 俞幼宁觉得无法理解,只认为他愚蠢。 因为他知道妈妈其实是最爱他们的,倘若真有在天之灵,也不会乐意看到俞鸿变成那副德性。 俞幼宁永远不会让自己变成让妈妈担心的样子。 他情绪被烟带走,刚刚老师傅讲了什么也有点没听进去,直到真正让他上了手制作,才茫然地找傅恒之抄作业。 “怎么回事,我得怎么坏掉了?” 俞幼宁手很稳,可是却不太适合做这种细致活,眼看着傅恒之的罐子成型,而他的却中途就被戳出个泥洞,顿时有些急躁起来。 也许这份急躁里面也带着被烟味极其的负面情绪。 傅恒之敏锐地察觉,他想着可能是俞幼宁讨厌烟味,并没有多想,只是耐心地又给他低头将一遍:“你那样不对,要轻一点,手指放上去不要动,等他自己转……” 他声音轻缓,外面有鸟鸣。 老风扇呼呼地吹着,卷着烟味飞走。 俞幼宁听着他说话,不时又被把着手调整胚形,忽然就被抚平了一天累积的烦躁,能够沉下心来认真做好手底下的罐子。 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凑来了一只满身灰的小土狗,安安静静趴着看他,也不怕人。 俞幼宁没察觉,他做事情总是很认真,头一次将罐子拉好,总算没有七扭八歪,终于笑着回头用沾着泥水的手拽傅恒之:“看看看!我做好了诶!” 傅恒之顺口夸赞:“很好看。” 其实今天打醒来,俞幼宁的心情就一直很糟糕,可制作手工好像有种神奇的感染力,等他真的沉下心做好了,似乎其他事情也就没那么让他烦恼了。 这种神奇的感觉持续很久。 俞幼宁坐在小凳子上塑了好几个素胚,看着他们排在一起,忍不住拉着傅恒之让他给自己拍照。 傅恒之拿起手机,看着他鼻尖沁出汗液,整个人水淋淋亮晶晶的,心底氤氲着浓郁的满足感。 这是他以前从来不敢想的画面,甚至可以说是奢望。 少年的傅恒之自有傲气,即便对于自己爱慕的人也没办法放下面子去讨好。 得知俞幼宁有多么讨厌自己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是憋着一股气的。 明明就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讨厌? 所以他自觉很有骨气的疏离,可时间长了又忍不住觉得失落。 俞幼宁总是闪着光的,像是星星,月亮,耀眼的太阳,总之是天上飞着的,他碰不到。 可现在俞幼宁却在他眼前,开心地笑着,用脏兮兮的手扯着让他帮忙拍照。 这种奇异的喜悦感简直让他冲昏了头。 然而等他们中午回到了小屋的时候,傅恒之就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万万没想到,这次来的嘉宾会是温然。 那个夺走俞幼宁荧屏初吻,让他醋了很久很久的女演员。 其实温然并不算特别漂亮,可是身上的气质却很特别,明明看起来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女生,可说起话来嗓门比谁都大,简直有种让人匪夷所思的反差。 俞幼宁也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她,忍不住瞪大眼上下打量:“你怎么来了?” 温然不满地撇他一眼:“我来看看你养猪养得怎么样了。” 俞幼宁微微撅起嘴,看着温然漂漂亮亮的,自己身上却脏兮兮的,瞬间有点心理不平衡。 他的帅哥包袱总在莫名其妙的时候体现。 然而没等他自省完,一个蓝色的玩偶就被塞进了怀里。 温然笑眯眯地看他:“别说姐姐不想着你,这次给你带了礼物的,来,送你一只小海豚。” 草,什么??? 骤然听到了敏感词,俞幼宁瞬间睁大眼。 他茫然地低头看看怀里的玩偶,很快想到了梦里的事,整张脸瞬间红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藏起来,还是伸手丢掉。 第49章 ASMR 深蓝色的小海豚手感极佳, 抱在怀里绒绒的,在阳光下露出可爱的微笑。 俞幼宁眼里闪过悚然,烫手一样转头丢进了傅恒之的怀里:“我, 手脏……” 傅恒之抓紧海豚,心里舒坦了许多。 温然看不破, 她不是那种心思细腻的女生, 凑上去上下左右看俞幼宁:“弟弟,你好像胖了嘛。” 俞幼宁眯起眼看她:“谢谢,你也是。” 他们关系不错,除了那部偶像剧, 之后也合作过一支广告片, 温然比俞幼宁要大一岁,姐弟CP经过剧方也大火了很久。 不过俩人都是直性子,温然本人也并不喜欢捆绑,所以后来剧播出之后, 都会积极的辟谣。 结果两人辟谣用力过猛, 又被粉丝莫名其妙地嗑起糖, 说他们是事业CP。 总之在CP粉的眼里, 他们就是天生一对。 两人因此在前几年避嫌了一阵,后来热度慢慢降下去,俞幼宁的女友粉也开始增多, 这才又恢复了正常交往的态度。 俞幼宁倒是不介意和她同框上综艺, 而且之前齐明浩的确问过他又什么人是避讳不可以请,吴峰当时只按照惯例说了一个,就是傅恒之。 可现在最不可能的那个人竟然被他自己带了过来。 温然在圈内人缘很好, 她是少见不太计较的艺人, 恨不得把吃亏是福挂在嘴边刻在脑门, 连沉静也对这个姑娘很有好感,更别说易风和曲青珏。 易风其实和温然是一个娱乐公司的艺人,两人很熟悉,热络地打招呼。 曲青珏听话,跟着易风喊姐姐,温然表情扭曲:“但是你这样叫,好像我和沉静姐是一个年龄段。” 沉静拉着她在小院里坐下,笑着说:“瞎说,我都是仨孩子的妈了,你有二十五吗?” 温然笑声震天:“姐,我比俞幼宁还大一岁。” 沉静摇摇头给她倒茶:“那你们在我面前都是孩子呢,正好你赶上饭点了,我去加个菜。” 她说着急匆匆地去厨房,温然转头看向傅恒之,立刻收敛的礼貌说:“傅老师您好。” 傅恒之和她点了点头说问好,之后就抱着小海豚站在俞幼宁身边不动。 俞幼宁和温然闲聊了几句近况,转身去拧开院子里的水管洗手,这才想起什么,转头问傅恒之:“你怎么不去帮忙做饭?” 傅恒之使劲捏着小海豚尾巴:“加一个菜很快,用不着我。” 俞幼宁想想也是,不太自在地看看玩偶:“你能不能别一直抱着这个,放屋里去啊。” 易风和曲青珏去洗水果了,傅恒之有点不想留他们独处,然而俞幼宁一挑眉,他就忍不住站起身,自动自觉地走了。 等他走了,温然搬着椅子往俞幼宁身边凑凑:“我头一回和傅老师说话,太紧张了。” 俞幼宁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动:“你紧张什么?” 温然伸手捂脸:“我我我我是他粉丝!” 俞幼宁转头看她,做了个嫌弃的表情:“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我想想,我们拍花朵的时候,你说了好几个人,没有傅恒之吧?” 温然翻了个白眼:“弟弟,我们拍花朵的时候,傅老师才刚拍了一部电影好不好。” 俞幼宁抱着杯子抿一口茶,突然觉得这茶不是很好喝,不断传来的蝉鸣也让他心浮气躁,说不出的烦。 水果是上午易风他们做任务揉泥获得的,不算很多,洗干净了如珍如宝地端过来。 温然往上面看看,忍不住又大声笑:“哈哈哈什么啊,这怎么葡萄都是按粒的,易风你说实话,是不是舍不得给我吃啊?” 易风冤枉死了,给她看自己红红的手掌:“姐,你知道这些水果有多来之不易吗,这都是勤劳的人们——主要是我,用自己的双手换来的。” 温然听说他们上午都在干活,不敢随便吃了,伸手将果盘往前推。 “不行,这太珍贵了,我受不起,等我下午干了活再享受吧……” 话是这么说,但天气太热,温然热得满头汗,俞幼宁忍不住也被逗笑了,伸手拿盘子里唯一的梨给她:“吃吧,这个你爱吃的。” 傅恒之走过来,刚刚的场景都看进眼睛里,忍不住多看了温然几眼。 梨子清甜,被咬开就散出果香味,其实傅恒之并不喜欢吃梨,可是这会儿却觉得这只梨肯定甜的要命。 温然本来要大口咬下去的,结果刚张大了嘴,就看到傅恒之走过来,急转弯矜持地咬了一小口,淑女得出奇。 别说是俞幼宁这种和她同剧组过几个月的人,就是曲青珏这样对她只了解一星半点的人也开始笑。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温然还因为野兽派的吃相被黑上了热搜。 只是一点开词条,里面全都是她赶时间暴风吸入的动图。 甚至有一张因为拍打戏受了伤边哭边狂吃,结果还没吃完,就被导演叫过去说之前拍得有穿帮所以要再补一条,瞬间目瞪口呆。 看起来真是又可怜又好笑,最后黑热搜反而给她带了一波热度,吸了很多吃播粉。 时间过得并不久,于是再看此刻无比矜持的温然,就让人觉得很搞笑了。 只是傅恒之不觉得好笑,他满心都是俞幼宁给温然拿梨,吃饭的时候也闷闷不乐,话也没说几句。 直到中午休息的时候,俞幼宁才后知后觉他情绪不太对劲。 他以为是自己一直躲着傅恒之不提奖励的事,让傅恒之觉得不高兴了,想想只能换个话题主动说:“你想好问什么问题了吗?” 傅恒之茫然:“什么?” 俞幼宁轻咳:“死兔子说可以提三个问题的。” 傅恒之摇摇头:“要好好想想,不能浪费机会。” 谁知道后面还会出什么幺蛾子,还是谨慎一点才好。 太阳太足了,树荫下却很凉快,俞幼宁又搬了摇摇椅想眯一会,结果临闭上眼睛,傅恒之在他面前蹲下来。 他忍了一中午,到底还是没忍住,可怜巴巴地和俞幼宁说:“我也想吃梨。” 俞幼宁嘟囔说:“想吃梨还不简单,你下午多做个罐子不就有了。” 傅恒之眼底显出失落。 他其实只想吃俞幼宁给自己的。 只是不等他再说什么,俞幼宁秒睡技能开足,闭上眼很快就睡过去了。 沉静拉着温然进屋去午睡了,易风和曲青珏两个精神头十足的男孩子躲在屋里写曲谱,不知道在搞些什么都东西。 只剩傅恒之还因为一只梨而纠结,整个中午也睡不着,最后也搬了摇摇椅去俞幼宁身边,大尾巴一样黏着。 他知道这些画面都会被拍下来,可还是不想避讳什么。 山上岁月静好,网络上却因为《山·海》官宣阵容而炸开了锅。 别说各家娱记,就是俞幼宁之前也没想到傅恒之会和自己一起上节目,这消息丢出来,简直就是扔了颗原子弹,瞬间让各个软件沸腾了。 两家相杀已久粉丝也被打的措手不及。 实际上,艺人在接戏上节目之前,多数都会先和大粉站子打个招呼,少有他们俩这样突然搞得惊天动地的,所以现在占据频道的多是凑热闹的路人。 因为两家粉丝还没迅速地反应过来。 谁都知道这两家关系不好,这下看热闹的心思更重,清醒的粉丝们都在尽量消化这件事,可有怒急攻心的已经披甲上阵。 这下《山·海》的热度迅速攀升,下周开播的消息传出来,就被人恶意攻击黑掉了官方号。 虽说很快官方号就被紧急申诉回来,但这事情一下子就被闹得难看了。 两家从未消失的骂战再次开始,而趁着这波热度,就有营销号立刻冒头,隐晦地提起两人之后会接同一部剧。 战况彻底到达沸点。 论坛里面的知名博主开了帖子,对这件事情做了个简单的总结,分析俞幼宁和傅恒之之间的纠葛,最后结语表示,可能这两个人要联手占领高位了。 他说得其实很中肯,不偏不倚,可这话一出,很快就被粉丝攻占了领地,成为了骂战的重灾区。 鱼粉们骂恒星们自己打脸,以前仗着是电影圈总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这下不也要来剧圈分一杯羹。 恒星们反击,骂鱼粉自作多情,只是参加个综艺而已,什么剧都是造谣,抱走哥哥非官宣不约。 两方吵翻了天,连带着混进来的黑粉,简直就是一场混战。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忍不住回复:你骂我,我骂你,你们哥哥在一起! 结果很快就被两方一起调转方向开火,喷得体无完肤,当场注销账号。 而傅恒之睡不着,就在摇摇椅上晃来晃去,一条条地刷着评论看。 网络是发泄情绪的好去处,骂来骂去的话他看得多,也并不是特别在意了,只是许多脑子不清醒的粉丝跟着乱跳,实在让人无奈。 傅恒之皱起眉,要不是涉及到俞幼宁,其实他很少看评论。 他们做演员,靠的是作品,傅恒之总觉得要被观众看到的应该是角色,而不是演员自己。 可现在这样的骂战,免不得骂到俞幼宁的头上。 其他的事可以忍,这件事实在忍不下。 于是他抬头看看不远处熟睡的小鱼宝贝,做贼心虚地翻过身去,偷偷干了件坏事。 他在一年多没发过个人动态的软件上发了一张自拍照,文案上贴了朵小花花。 帽子眼镜花衬衫,显然就是机场假装保镖那天。 之后就开始闭目养神。 而就在他发了照片不久之后,全网的鱼粉和恒星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终于有鱼粉颤颤巍巍地在论坛发出了当天两人同框的机场照,神奇的是这么久,谁也没想到这个‘保镖’大哥,竟然会是傅恒之。 [1L 伤心鱼粉:这题我真的不会,楼下来] [2L 别问我:楼下来] [3L 救救我:楼下] …… [348L 崩溃的小星星:为什么……后面的那个人这么像我家哥哥?!!] [349L 神爱世人:楼上,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人,他就是你家哥哥?] 第50章 ASMR 午休的时间过得很快。 等俞幼宁醒来知道这一系列的腥风血雨时, 先是有些懵,而后烦躁的抓抓头发,冲傅恒之招招手。 傅恒之怕他生气,见状谨慎地凑过去, 乖巧问:“怎么了?” 俞幼宁调出相机, 伸手将他拽近了一点, 歪头靠过去:“吵来吵去烦死了, 我发照片可以吧?” 傅恒之没想到他会这样应对,整个表情都变得傻兮兮的, 完全没了平时的冷锐精明:“你愿意发和我的合照?” 俞幼宁挑眉, 歪头看他:“你不愿意?” 傅恒之哪会不愿意, 他瞬间什么坏心情都烟消云散了,乐呵呵凑过去和他拍照。 实际上, 不是宣传剧或者电影的时候,俞幼宁都不是很喜欢发私人照片。 他并不是那种很有生活格调的人,自然也不会有分享生活的倾诉欲,忙着拍戏的话,大半年没动静是常有的事,粉丝想见他都要扒拉出各种代言或者采访。 所以这两人一连串的大动作, 瞬间堵住了众人的嘴。 演员并不像爱豆那样需要大量的曝光, 对他们来说, 最好的宣传就是作品, 任哪个演员也不想看到自己戏的全是粉丝。 相对比粉丝,他们更需要的是被吸引而来的观众,所以这种级别的躁动, 对他们来说其实无伤大雅。 只是俞幼宁觉得烦。 他向来不喜欢被指手画脚地操控。 手机关掉, 继续过山里的清闲日子。 多加了一个人, 俞幼宁和傅恒之再做什么就要带着温然,傅恒之心情很好,好到忘掉了没吃到嘴的梨,礼貌地给温然讲上午学到的技巧。 温然手巧,很快做出的罐子就比俞幼宁的要好,一下子激起了俞幼宁的胜负欲,撸起袖子要做个更好的。 进度很快就被加速了,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傅恒之倒是被推到一边,挖着冰淇淋吃。 甜甜的草莓味飘过来,俞幼宁动动鼻子,转头就看到傅恒之大狗狗一样蹲在他旁边。 很快他的眼神落下,去看冰淇淋,被暑气燥热包裹,乍一看到冰凉凉地东西,突然就觉得有些口渴。 天气太热了,老风扇还在呼呼地转着,声效动效的衬托让草莓味更诱人,俞幼宁眨眨眼看了半天,到底忍不住问他:“好吃吗?” 傅恒之怔了怔,立刻挖了一勺喂到他唇边说:“好吃。” 这下反倒让俞幼宁愣住。 他问这话的意思,其实是想拿个新的来吃,却没想到傅恒之突然喂过来,让他莫名觉的耳朵有点烫。 大概是天太热了。 而在他垂眼思考的时候,勺子上的冰淇淋已经有些化了,俞幼宁生怕会滴在自己的衣服上,下意识张口吃掉了。 很甜。 酸酸甜甜的。 俞幼宁觉得更热了,他移开眼,余光看到温然的素胚比自己的更好看了,立刻认真起来。 而傅恒之就蹲在他旁边,隔会儿就喂他一口,两个人很快分吃掉了整个冰淇淋。 等俞幼宁觉得又热,张嘴要冰淇淋的时候,才发现一整盒都被吃光了。 被他们俩一起用过的勺子被丢进了垃圾桶里,俞幼宁忍不住的多看了好几次,过一会儿又偷看去傅恒之的唇上。 他咬了咬下唇,那股甜腻的余凉突然变成火似的烧起来。 闲着没事,傅恒之又被节目组派发了新的任务,在烧好的素胚上面作画。 傅恒之绘画功底不错,可是在罐子上作画和纸上不同,前两个画的都有些难看,到了第三个兰花才摇曳得漂亮。 俞幼宁和温然早做完了素胚,围着他认真看。 直到他画完,温然才眼巴巴问:“这个好漂亮,傅老师,可以送给我吗?买也行!” 傅恒之向来会做人,点点头说:“不用买,画得不太好,送你就好。” 温然兴奋地几乎蹦起来,转头对着镜头炫耀:“看看,什么叫做成功追星,我现在就是!” 俞幼宁本来还在研究那两个被画坏的罐子,扭头发现他们已经完成了一轮交易,看着温然蹦蹦跳跳,再看看浅笑绅士的傅恒之,情绪突然有些不对劲。 其实他本来也想要这个兰花瓷瓶的,没想到一晃神就被温然抢了先。 反应过来自己偷偷觉得不爽,俞幼宁表情古怪,他一个大男人,和温然抢什么,喜欢给她就是了嘛。 可是安慰自己半天,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气闷。 天色越来越晚,外面又掉了雨点。 走出去工坊的时候,俞幼宁的神情都很不高兴。 傅恒之和他肩并肩走,微微转过头看他:“累了?” 俞幼宁其实有点不想看他,可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情绪莫名其妙,于是压着烦闷说:“没,不喜欢下雨。” 果然下雨就是很烦。 俞幼宁心里这样说着,然而晚饭的时候对傅恒之态度都有点冷淡,可是又让人说不出个一二。 比如等收拾桌子的时候,他还是很不客气地将碗推给傅恒之,晚饭后玩游戏,也很不客气地狂打对面的拳手,让傅恒之没有半点游戏体验,实力全开的碾压。 可是对着易风和曲青珏就还好。 傅恒之终于察觉他是不高兴了,见他出门去泡茶,摘到麦故意找他说悄悄话,结果又踩雷,问了一句系统说的奖励到底是什么。 俞幼宁差点当着他面摔了杯子。 反复克制才骤起说:“不准问!” 傅恒之吓住,不敢问了。 最后晚上临睡之前,他才终于想起什么,伸手摇摇俞幼宁问:“你也想要那个瓶子吗?” 俞幼宁睡得快,本来都要睡过去了又被他叫醒,结果又听到这句话,顿时暴躁:“谁想要那破瓶子,别说话,睡觉!” 超凶。 凶得让曲青珏和易风都立刻乖乖闭眼睡觉了。 俞幼宁气呼呼地转身蒙住被子,闭上眼睡觉,傅恒之乖乖闭嘴,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高兴,没有被强制入梦的能力,不出意外地再次失眠了。 失眠大半夜,第二天也是俞幼宁轻轻一动,他就醒了。 俞幼宁倒是睡得香,闭上眼还能睡十几分钟的回笼觉,傅恒之叹口气,起床准备去做早餐了。 他睡得不好,早起脸上就有些水肿,看着也困倦,和前两天的样子全然不同。 沉静眼睛毒,一眼就看出来,给他到了热水问:“昨晚没睡好吗?” 傅恒之点点头:“有一点。” “失眠真的难受,我闺女考大学那会儿,我也跟着失眠,整宿整宿地睡不着,第二天困的发疯,头疼也要了命。” 沉静没让他碰厨具了,让他坐在一边缓缓,接着说:“不过我本来睡眠就挺好的,她一上了大学我就好了,在哪儿睡觉都香。” “我觉得这睡不着大部分都是心理压力大,你得适当舒缓,不要总压着自己,来了这里就放轻松,别想太多。” 沉静年纪不小了,语速平缓有点絮絮叨叨地,可是傅恒之听得很认真,每句话都会给出相应和回应。 说话做事都滴水不漏。 沉静抬眼看他,摇摇头:“你这孩子啊,心太沉太细,这样不好,以后得改一改。” 傅恒之很少听到有人说他‘不好’,闻言有些茫然地看过去。 他没睡好,这样看过来,在长辈的眼睛里甚至觉得有些可怜,沉静叹了口气:“不是那种不好,是对你自己不好,如果工作来说,我肯定喜欢你这样的同事,有你在什么都不用操心。” “可是在生活里,你得把情绪释放出来,很多事随意就好。” 沉静榨了豆浆,笑眯眯地说:“别嫌我唠叨,你是个好孩子,我脸皮厚被你叫姐,可是我大儿子就比你小一岁。” 豆浆机叫了一声,好像哪里有故障了,傅恒之如梦初醒,伸手帮她调好。 沉静垂下眼,笑意融融:“进屋去吧,等着吃饭。” 傅恒之点点头,他脑袋里还有沉静的话,总觉得她话中有话,实想提醒自己什么。 只是碍于录制,不好直接说出来,或者是他们还没有那么熟悉,所以收敛着。 这一大早的谈话,让他整个上午都有些沉默。 俞幼宁是个睡一觉什么都能忘的人,一起来就想不出昨天在气什么了,见他走神,差点画到手上去,终于忍不住问:“你又没睡好啊?” 傅恒之本能地想要摇头说没事,可是突然又想起沉静的话,硬生生点了点头,说:“睡不着,整晚都没睡。” 俞幼宁奇怪:“为什么睡不着啊?” 傅恒之抿唇说:“以前就总是失眠,在家里会好些,外面就总是睡不着。” 从来没体验过失眠的俞幼宁冥思苦想:“不然我打晕你?” 大可不必! 傅恒之冲他僵硬地笑了笑:“不用了,谢谢。” 俞幼宁当然是逗他的,哪能直接打晕呢,盯着他手上画了几笔的瓷瓶,轻咳一声说:“给我也画一个。” 傅恒之这下认真起来:“那我换一个,这个画坏了。” 俞幼宁按住他的手:“就这个吧,你给我画牡丹,我记得你以前上学画牡丹还去市里展览呢。” 结果他们学校还要带着他们去参观,被迫去看傅恒之画作,回来还要写观后感,差点没把俞幼宁气死,全篇就写了一句话,隔天作文顺利拿了零分。 最后回家又被俞鸿追着在院子里要打屁股,闹得小区里都鸡飞狗跳。 这会儿使唤这个小天才专门给自己画,莫名有点爽。 心上人发了话,傅恒之这下也不困了,恨不得拿出毕生功力给他画满屋子盛世牡丹图。 等他画着的时候,俞幼宁盯着那朵渐渐成型的牡丹花,却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了梦里,傅恒之送自己那盏牡丹绘面的灯。 他瞬间有点后悔让傅恒之画了牡丹,脸上的热度刚刚飘起,转头却看到了两个眼熟的身影。 摄像机后的导演组里,竟然站着外公和他弟弟黎哲。 俞幼宁愣住,立刻跑过去。 镜头没拍过来,他摘下麦问:“外公,你们怎么来了?” 他们正说着,傅恒之也画好最后一笔,回头看身边没了人影,立刻跟屁虫似的追着过来。 结果刚站定,就看到俞幼宁面前的一老一小,正用同样冷冰冰的目光上下扫视。 ——简直就和俞幼宁以前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第51章 ASMR 一阵风吹进来, 工坊里被扬起了沙土。 俞幼宁眯了眯眼,捂住口鼻再次问:“你们怎么来了?” 黎哲还在上中学, 身高却已经蹿到了一米七,站在外公身边只低了一个脑袋尖,可对着俞幼宁就不一样了,男孩子清冷的气质都哥哥冲的少了大半截。 他眼睛心虚的晃了晃,伸手把手里的袋子给俞幼宁看:“我妈让我给你带保健品,外公正好来这边,我就也跟着来了。” 他口中的妈妈, 正是俞幼宁的继母黎秋月。 说来有些好笑, 俞幼宁和俞鸿的关系烂的要命,可和黎秋月却相处得不错。 黎秋月是名医生,她本身无父无母, 过多了孤苦伶仃的日子, 也就对亲人极度重视, 婚后不仅对俞幼宁视如己出, 就连对他外公也尽心尽力。 不过这一点也是因着俞鸿, 他这个父亲虽说对教育孩子一窍不通,可胜在对老人足够孝敬, 师长仪看在眼里, 等有了黎哲以后, 也常常帮他们夫妻看顾。 所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黎哲也跟着喊师长仪外公。 大概因为职业的缘故, 黎秋月很注重家人的身体状况,上个月俞幼宁回家去给俞鸿过生日时, 就被拉着去医院检查了个通透。 当时黎秋月就念叨着说要给他拿些保健品, 俞幼宁心说幸好跑得快, 结果还是跑不掉,给他送了过来。 他让小朱接了东西收好,转头就看到师长仪眼神冷漠地打量傅恒之,轻咳一声介绍:“外公,这是傅恒之,小时候和我们住在一个……” 师长仪微微仰头打断他:“我记得他,很优秀的孩子。” 傅恒之一贯彬彬有礼,这会儿却觉得紧张。 太失礼了,他身上还都是尘土,遍布脏污的痕迹。 然而他面上还是从善如流地鞠躬问好,师长仪没拦着他,态度有些高傲,看得俞幼宁想伸手揪他白胡子。 这老头子学了一辈子戏曲,身上有很重的传统气,出门总爱穿着身月白长衫,头发半长不长被规矩束起,满头花白,下巴也留着白胡子。 看着简直和山上道观的道士差不多。 他受了礼,这才跟人家点了点头,转头又不搭理了。 俞幼宁想起自己以前没少在外公面前说傅恒之的不好,有些心虚的拉着小老头往旁边没人的地方走:“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和我说,我这里忙着工作呢,又没时间陪你。” “说得这么好听,你这个大忙人什么时候有过时间陪我?” 师长仪瞪起眼:“用不着你,小哲会陪我的。” 俞幼宁皱起眉:“他陪你?他不上课了?” 师长仪左右看看,偷偷摸摸拉着他说:“别提这事,他和你爸吵架了,我带着他出来玩几天,反正他成绩跟得上,功课我也能辅导。” 俞幼宁翻了个白眼:“你跟着瞎掺和什么,赶紧让他回去上课,不上课哪行!” 师长仪抬手敲他脑袋:“臭小子,现在摆起来大人的架子了,忘了当初你和你爸吵架往我这跑的时候了?” 俞幼宁语塞,长舒了口气劝:“我的情况和黎哲不一样,黎阿姨在家里,他们俩吵得再厉害也没事,我那时候家里只有我跟我爸,我不跑难道等着他打我啊!” 师长仪撇嘴:“就是你黎阿姨允许了,小哲也到了叛逆的年纪,你爸那个犟驴脾气你也知道,还不如让小孩来我这住一段时间,两个人都冷静冷静。” 俞幼宁被堵得没话,又被师长仪拉着看,聊到了别的话。 而留在工坊里的就剩下了黎哲和傅恒之。 上午的画面都拍完,节目组正在收拾设备和场地,傅恒之找了个地方带着黎哲坐稳,男孩子一副臭屁的样子让他有些摸不准。 乍一看,这祖孙俩似乎对他都不大喜欢。 结果没想到俞幼宁一走远,小孩就立刻变了副表情,兴奋地拉着他说:“哥哥,我看到我哥和你发合照了,你们关系很好吗?” 傅恒之被他变脸速度惊到,心说不愧是俞幼宁的弟弟,想了想点头说:“我们,关系很好。” 也不算说谎。 黎哲乐得恨不得跳起来了,克制地问:“那您能给我几张签名吗?我好多朋友都喜欢你!” 傅恒之本来忐忑的要命,没想到峰回路转,立刻点头好脾气的给黎哲批发似的写了十几张。 黎哲如珍如宝地把签名都收回背包里,眼睛还盯着俞幼宁的方向盯梢。 直到收好都没见人回来,他这才松了口气,有点不大好意思地冲傅恒之笑了笑,嘴甜地求情:“那个,这件事,能不能别和我哥说啊?” 傅恒之冲他眨了眨眼。 黎哲怕他不高兴,眼睛一转赶紧解释:“您别多想,我知道我哥现在和你关系还不错,不然他那个脾气,跟我爸似的,不可能发合照的。” 他声音越说越小:“但是吧,让他知道还是不太好……” 傅恒之隐约明白了他的小算盘,点点头说:“我给你保密。” 黎哲松了口气。 他怕俞幼宁怕得要命,口口声声说最喜欢哥哥的,结果转头来要傅恒之的签名,怎么想都是找打。 傅恒之被逗笑了,爱屋及乌,对黎哲也觉得很亲切,给他拿了冰淇淋不说,看他坐在一边无聊,又问他:“想玩游戏吗?” 不出意外,傅恒之待人处事向来都是好手,有他在场,不论男女老少绝对不会感到尴尬。 果然黎哲点点头,说了俞幼宁喜欢玩的那款游戏名字,傅恒之翻出手机说:“我也喜欢玩,来打一局?” 男性建立起友谊往往很简单也很迅速,一场游戏就足够了。 黎哲没想到傅恒之打游戏也强得惊人,眼睛里立刻迸发出崇拜的光:“哥,你好厉害!” 傅恒之勾起唇:“你哥比我厉害。” 黎哲瞬间垮了肩膀:“那有什么用?他嫌我太菜,又不带我。” 傅恒之抿唇说:“我可以带你,你想玩的话可以叫我。” 他说着又把社交软件调出来,让黎哲加他,黎哲添加了好友都在手抖。 “天啊,救命!我竟然加了傅恒之……” 正梦游着,黎哲一抬头看到俞幼宁回来,瞬间收起手机,脸上的表情秒速变得冷漠无比。 俞幼宁走近的时候,傅恒之低头去收垃圾,拿起黎哲没吃完的冰淇淋问:“这个还要吗?” 黎哲正装着高冷,看了他一眼没回话,傅恒之一怔,才发现这破孩子已经瞬间入了戏。 眼看傅恒之的话落了空,黎哲双手插兜,谁也不理。 俞幼宁皱起眉,一脚踹在黎哲椅子上:“哥哥和你说话呢,没长耳朵啊你,有没有礼貌?” 黎哲捏捏口袋里手机,反应过来自己心虚之下装过了头,立刻跳起来低头认错。 傅恒之差点笑场,忙摆手说没事。 俞幼宁却盯着黎哲看,而后眯起眼睛,拎着小崽子到远处去私聊了。 等两兄弟出去,师长仪才慢悠悠的进来。 即便在娱乐圈里,这位戏曲大师也是相当出名的,很少有人不认识他,导演组的人纷纷和他打招呼。 师长仪礼貌地寒暄,看起来也并没有那么难以接近,可傅恒之犹豫了几次,还是没敢上前套近乎。 直到看见师长仪走到自己画了牡丹的瓶子前面停留很久,他这才终于像是找到了突破口,深吸口气走过去:“您喜欢瓷器吗?” 师长仪摇摇头,抬眼看他:“不喜欢,没兴趣。” 相当冷酷。 可以说是俞幼宁身上冷漠气质的根源。 傅恒之背在身后的左手食指动了动,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感浮出,让他心跳得厉害。 不来说句话,显得不够注重,可这一搭话,天就有些被聊死的趋势。 看到老先生还是一直盯着瓶身,傅恒之敏锐地察觉什么,斟酌再三又问:“那您是喜欢牡丹吗?” 这下师长仪才点了点头:“这牡丹图,看着有点眼熟,是哪位画上去的?” 傅恒之心里有了些底,乖巧说:“是我画的,以前都是在纸上画,所以画得不太好。” 师长仪眼睛一亮,转头看他:“你画的?” 傅恒之点点头,师长仪沉思一阵,扯了张纸说:“小朋友,你能不能在这纸上画给我看看。” 旁边的厂工挪动着东西,发出吱吱嘎嘎的刺耳声音,傅恒之开始还没听清,看着面前的纸才反应过来。 椅子都被搬走了,没地方坐下,傅恒之就弯着腰画,手心都出了汗。 师长仪盯着他的笔触,等他勾完了牡丹轮廓,便伸手拍拍叫他停下:“画到这吧,不用费力气了。” 傅恒之直起身看他,疑惑问:“是我的画有什么问题吗?” 师长仪拿起画纸看了半天,才看向傅恒之问:“你也喜欢吴青的画,还是学的时候,仿过他的作品?” 傅恒之没想到自己画功差到了这个地步,竟然也有人能认出来,不大好意思地笑笑:“先生见笑了,我的老师就是吴青,只是我学了没多久,后面都是乱画,所以算不上他的弟子。” 这话让师长仪震惊:“你的老师是吴青!” 傅恒之看他神情,心底一喜:“您喜欢老师的画?我家里还收着很多,之后可以让小鱼给您带回家去。” 他心说了句谢谢老师,瞬间打算好了,等回去让陈毅多给吴青做几顿饭。 吴青其实是陈毅的亲舅舅。 国画一流的大师,酷爱叫上傅恒之去陈毅家里蹭饭。 这下师长仪高兴了,越看傅恒之越顺眼,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翻出手机问:“小朋友,咱们能不能加个好友?” 傅恒之迅速加上了他,运气好的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本来以为这样的老艺术家,应该是很难讨好的,没想到因为几幅画就加了好友。 师长仪偷偷看了眼门口,见俞幼宁没回来,放心地收起手机。 话说到这,他也就不再装了,笑眯眯地看着傅恒之说:“我看过你的电影,拍得非常好,都是很有教育意义的。” 傅恒之受宠若惊,他正想谦虚一句,师长仪又接着说:“但是我们刚刚加了好友这件事情,你记得不要告诉小鱼。” 剧情,有些熟悉。 傅恒之思索,发现他们家好像都是一个套路。 他点头答应,正想旁敲侧击地问,俞幼宁以前到底为什么讨厌自己,就看见兄弟俩已经聊完,从门口走进来了。 而再转头,刚刚还慈眉善目的老爷子已经换上了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连个余光也不屑给他。 看上去相当的高不可攀。 第52章 ASMR 俞幼宁脸色不太好, 看上去就很凶,而被哥哥拎回来的黎哲整个人好像蔫蔫的,傅恒之抬头看他, 就看到这小孩躲在俞幼宁身后一直眨眼睛。 他本来以为是对着自己, 信号对不上,心里还有点疑惑, 没想到身边的师长仪很快咳了一声, 没等俞幼宁开口,抢先问:“小鱼, 你这节目还要录多久啊?” 俞幼宁原本想说什么,被他这么一打岔, 瞬间愣住数了数:“一个多月吧?” 说完便又皱起眉, 抓着黎哲的手腕凶道:“别转移话题,你同意他纹身的?” 黎哲被他捏得发疼,一直冲师长仪发信号, 可看看俞幼宁脸色,小老头瞬间怂了:“我没说。” 俞幼宁立刻回头瞪黎哲:“小崽子,还敢和我撒谎!” 黎哲急了:“外公你怎么这样啊, 我们俩说好的……” 师长仪低头拎着废纸去看那朵牡丹花, 就是不看这兄弟俩, 眼见着外公没指望, 黎哲挣脱往傅恒之身后跑:“我这不是乱来,这是有特殊意义的,你怎么和爸一样,说翻脸就翻脸。” 俞幼宁看看左右, 伸手想把他拽出来:“你还敢说, 有个屁的意义, 不好好上课你去纹身,他骂你也活该……躲什么,傅恒之你走开!” 要不是走不开,他现在肯定要带着这破孩子去洗纹身。 傅恒之被他俩挤在中间被推来拽去,最后晃得眼晕,按住俞幼宁肩膀,抬手拍拍他头顶:“好了,别闹。” 黎哲看着简直眼珠都要掉下来,心说这下俞幼宁肯定要生气,却不想他哥不仅没生气,竟然还真的突然平静了下来。 师长仪这会儿才来充当和事佬:“在外面多难看,不要吵慢慢说。” 俞幼宁被傅恒之的手压着脑袋,看着像是被封印的小暴龙,气呼呼问:“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纹的是什么玩意,不然小心我把你胳膊都拆下来。” 黎哲冲他扬了扬脑袋:“你不懂,这是明日乐团的图腾,这是爱的证明。” 俞幼宁不熟悉音乐圈,但也知道这个名字,一个新生代的摇滚乐团,很受年轻人的追捧。 追可以,听歌也可以,但是把这玩意纹在身上…… 俞幼宁深吸口气:“你以前还说最喜欢我呢,怎么不把我大名纹上去?” 黎哲表情严肃:“哥,你的名字,永远刻在我心里。” 俞幼宁气得七窍升天,拍掉了傅恒之的手爪子,表情狰狞。 “黎哲,我限你三天之内洗掉这个纹身,视频拍照给我看,不然你这条胳膊以后都别想要了!” 黎哲满脸不服:“我不……” 俞幼宁心底的火瞬间被点着了,师长仪见事态不好,赶紧丢下保健品拉着黎哲就走。 来得快去也快。 从老到小都不靠谱。 俞幼宁还要工作又追不出去,被气得脑袋差点冒烟。 傅恒之伸手给他扇扇风:“不生气不生气,让弟弟洗掉就好了。” 俞幼宁难以置信:“他才十四,怎么能纹身呢?” 傅恒之跟着附和:“就是。” 俞幼宁眼睛里都氤出水汽:“今天追这个明天追那个,搞在身上也不嫌疼,那么丑,长大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傅恒之点头:“对啊,太不懂事了。” 俞幼宁拧眉瞪他:“你才不懂事。” 傅恒之:…… 显然俞幼宁身上也有着做家长的臭毛病,自己家的孩子只能自己骂,别人多说一句都不行。 闹了这么一通已经中午,俞幼宁午饭都没好好吃,又狂给师长仪打了几个电话,再三嘱咐让黎哲去洗纹身。 得到确定后他才长舒口气:“小孩子真难养。” 傅恒之不敢再乱说话了,看到师长仪给自己发微信,心虚地躲在一边看手机。 老人想看孙子,原本是通过吴峰的照片,可现在吴峰请了假,新助理他还不熟,正好加了傅恒之微信,就拜托他给自己拍些日常的照片发过去。 傅恒之连连答应,等一回头就看到俞幼宁在盯着自己。 回到小院以后,俞幼宁就觉得这人有点奇怪。 没和他说话也没跟过来休息,倒是一直捧着手机和谁聊天。 俞幼宁没有窥人隐私的癖好,可是心里却有些犯嘀咕。 傅恒之看手机从来不背着他的,怎么今天突然机密了起来,偷偷摸摸的像是做贼。 说不上来为什么,俞幼宁心里觉得有点奇怪。 这种怪异感不明显,可就像是爬在他心脏里的小虫子一样钻来绕去,过会儿就冒个头出来,惹得他本来就烦的心情更烦躁。 道观的敲钟声也无法拯救他的火气,到了下午温然又拉着他比赛,也有些心不在焉。 温然眼看着他又搞坏一个杯子,露出小人得志的邪恶笑容嘲笑:“傻了吧,又搞坏一个,你到底是来赚钱还是赔钱啊?” 俞幼宁没说话,低头看看手上的泥,抬头看见傅恒之不好好画画竟然还在玩手机,过去坏心眼的踢他屁股。 傅恒之做贼心虚吓了一跳,转身就看见他幼稚地举手和节目组告状:“举报,有人上班时间偷偷玩手机!” 这下节目效果瞬间拉满,齐明浩察觉到他放开了很多,欣慰地叫工作人员没收傅恒之的手机,而后翻出大喇叭警告:“现在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两小时,你们的成品数量还不到一半,请抓紧时间。” 俞幼宁盯着手机被收走,心里舒坦许多,转头得意地冲傅恒之挑眉,笑得像只偷吃到了葡萄的小狐狸。 傅恒之几乎溺毙在他的小表情里,被告发了也傻兮兮的跟着笑,凑上去语气温柔地问:“怎么了,做不好了吗?那我先帮你做……” 说罢他坐在俞幼宁刚刚的位置上,手指灵活的拉胚,俞幼宁心里那点怪异感被驱散了,搬了小板凳在旁边静静围观。 温然扭头看看他们俩,不服气说:“两个大男人跟我一个小姑娘斗,丢不丢人。” 俞幼宁冲她耸肩,一副‘你拿我没办法,我有外援’的神气样子。 两个人半斤八两的幼稚。 摄像机默默记录着这些与‘俞幼宁’这个名字不符合的样子。 平时拽上了天的大帅哥,这会儿脏兮兮地坐在小板凳上,看起来有点好笑,却又很可爱。 俞幼宁自己不知道的是,私下里的他身上有种冲突的纯与欲,本来被藏起来好好的,可一到了傅恒之面前,那种骄纵似乎就被点点放大,懒懒散散的跳出来,又相当勾人。 齐明浩盯着机器几天,很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他也相当会拍,刻意将镜头黏在俞幼宁和傅恒之身上。 工坊内乱糟糟的环境,被他指导拍出来却像是纪实文学一样,有种灰尘四散又映着阳光的迷幻感,明明并没有什么逾越的动作,却仿佛空气都是飘着甜味的。 等到下班后,三个人收工往工坊外走,半路遇到易风和曲青珏,五个人在土坡上一起迎着夕阳回去。 山路难走,可易风乱七八糟的唱着歌非常快乐。 俞幼宁没听过,天上有火烧云,美的耀眼。 他自己肯定注意不到这些的,是傅恒之拍拍他肩膀叫他看,然后让他站在原地,接着用相当别扭滑稽的姿势跪在地上给他拍照。 “你能不能别这么搞笑,起来拍行吗?” 俞幼宁被他逗笑,傅恒之固执地摇头:“别动,我刚找好光,别动啊,坚持一下……” 后面三个人也凑热闹地跟着往地上趴,挤过来要看镜头。 这画面实在太好笑了,俞幼宁没忍住笑起来,眼睛里都映着璀璨的金红色。 傅恒之抓到了最好的时候,拍到了美景与最美的人。 等他站起来已经满身都是土,俞幼宁笑够了,眼里多了些平日看不到的温柔,抬手帮他拍拍衣服:“你这件衣服回去又要洗。” 傅恒之点头:“没事,顺手就洗了。” 俞幼宁眼睛亮亮地,调皮歪头看他:“那把我的也顺手洗了吧!” 傅恒之移不开眼,稀里糊涂地点头。 看到好看的景色会拍照,弄脏了衣服商量要谁洗。 就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过了很久很久一样。 第53章 ASMR 接下来的几天, 无风无浪。 俞幼宁和傅恒之冥思苦想,最后抓住甜兔问那三个问题。 第一次,他们问甜兔, 系统到底是什么。 金属兔摇晃着耳朵回答:“很抱歉, 甜兔等级过低,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当前问题次数还有一次,请宿主谨慎提问哦~” 俞幼宁气得差点把手机摔倒地上,抬头看傅恒之:“怎么就只剩一个问题了!” 傅恒之愣住,这才回想起刚回来的时候,他问过甜兔,给俞幼宁的奖励到底是什么。 等他磕磕巴巴的说完, 俞幼宁几乎要晕过去:“你让我缓缓……” 傅恒之哪敢说话, 捧着手里的冰西瓜汁给他喝, 消凉泄火。 俞幼宁喝口果汁, 又深呼吸, 才开口问最重要的问题:“死兔子,所以我们到底还要做多少次任务才行?” 金属兔动了动脑袋,蹦跶了好一阵, 他们就看到下面的进度条有了百分比。 当前完成度8%。 粗浅算来,他们大概还要完成23次任务才行…… 俞幼宁卸了力气, 直接往后面的床上倒下,觉得自己彻底晕了, 抬手将西瓜汁举起:“拿走拿走, 我要气死了。” 而他身体随性倒下去, 上衣被风掀起, 白皙的腰自然而然露出一截, 傅恒之眼神不禁追过去。 俞幼宁见他没接,低头看到他在盯着自己的腰,立刻脸热地抬腿要踹过去:“喂!” 色批! 看什么看! 傅恒之抿唇,面不改色地伸手把衣服帮他拽下来盖严实,安慰道:“总算也是有个头,不是没有止境就好。” 果然俞幼宁被他带跑了思维,在他准备去接西瓜汁的时候突然收回手,坐起身点点头。 “你说得对,不管这是个什么东西,只要再完成23次,我们就能摆脱这只死兔子。” 傅恒之看他又满血复活,忍不住想笑,正要接着说话,手机却又传来振动。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没说了几句话就说有事,转身走出去了。 俞幼宁却盯着他的背影眯起眼,积攒了几天的无名火又冒起来。 即便是节目拍摄,也不会24小时无间隙的拍,会给他们放松休息的时间,等温然走后,拍摄的前两期就算是结束,给了他们一天时间休息。 易风飞去音乐节,这小院里就剩下他们四个,本来就清净,傅恒之又神神秘秘的,总是抱着手机不知道和谁在聊天。 直到今天中午,俞幼宁才看到他竟然在玩游戏。 而且是挂着语音玩。 这款游戏俞幼宁也喜欢玩,甚至可以好不夸张的说是大神,段位高到了天上,眼睛一扫就看到傅恒之带着个女孩子满地图打怪。 看来是在带人。 所以这会急匆匆走了,这应该又是去带人玩游戏。 俞幼宁一口气喝光了西瓜汁,突然觉得齁甜腻得慌,呸呸吐掉出碎掉的西瓜籽,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不好看。 他倒是也有点手痒,想开账号一起去,可是他等级太高了,完全没办法加入。 接着又觉得有点生气。 他又不是没朋友,为什么要加入他们? 于是他立刻去发消息给廖鹏飞和曲意,结果这两个不靠谱的没一个回他。 等他磨磨唧唧地蹭到傅恒之所在的客厅,就听到他在耐心地给对面的人讲解角色技能要怎么用。 俞幼宁心里更烦。 可又说不上为什么烦。 技能都看不明白,玩什么游戏? 而傅恒之一回头看到他神情莫测,心口突然一颤,眨眨眼问:“要一起打游戏吗?” 耳麦另一边的黎哲机智地说:“恒之哥哥,我哥不知道我这个小号,快哄哄他来带我!” 傅恒之敲了敲手机,表示自己听到了。 然而没等他发挥,俞幼宁就很酷地扭头走掉,坚决不当他带妹的工具人。 傅恒之最近几天很少受到这种冷待,敏锐地察觉他有些不高兴,立刻丢下黎哲说:“你自己先玩,我下了。” 黎哲今天的日常还没做完,恋恋不舍他走,但显然在傅恒之心里,他哥才是百分百的第一位,说完这话,不出三秒头像就灰掉了。 俞幼宁跑出去逗四只小猪。 小猪屁股拱拱挤在一起,看起来粉嫩嫩超级可爱。 几只小猪很干净,猪窝每天都会冲水清理几次,所以没有味道,看起来画面非常温馨。 俞幼宁看着它们,心里的烦躁消减许多,伸手拿着长树枝钓猪。 不一会儿傅恒之就追过来问:“无聊了吗?” 俞幼宁头也不回:“有聊,和猪聊得很好。” 他本来是想飞回去潇洒一下,可这几天没有其他工作,这边又只休息一天,来回的时间都不够折腾,只能留下。 听俞幼宁这样说话,傅恒之就知道自己可能做错事了,站在他身边努力思考怎么哄人比较好。 结果俞幼宁是个不记仇的,钓着小猪玩一会就忘了刚才的不高兴,看到里面的一只咬住树枝不放,指着给傅恒之看:“看,你被钓上来了。” 傅恒之愣住,怎么看都觉得这只猪丑兮兮的:“怎么是我?” 俞幼宁想说这小猪屁股上也有颗痣,和你一样,却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把话咽了下去。 于是他叫傅恒之伸出手,树枝塞进他手里,语重心长说:“来,你自己钓自己吧。” 说完就进了屋,转头去找曲青珏。 俞幼宁来找他是有求的。 黎哲昨天刚乖乖洗掉了纹身,他想着既然喜欢,就给他搞点签名什么的。 然而隔行如隔山,他真的和那些乐手没交集,如果问白浔的话,这事又会从私事抬到更高的层面上,酝酿了大半天,才来找曲青珏问。 曲青珏正在拨弄吉他,简单随意地弹奏和弦,只要闲下来,这人吉他都不太离手,是真的相当喜欢。 听说他想要明日乐团的签名和应援物,曲青珏也一愣,不太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也很喜欢他们,但真的不认识,也没合作过,他们很厉害的。” 连这个小天才都说厉害,那肯定是真的很厉害了。 俞幼宁忙说:“没事,我就是来问一问,我弟弟很喜欢这个乐队。” 俩人说话的时候,傅恒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追着凑了过来,闻言颇有些委屈地戳了戳俞幼宁问:“你怎么不问我呢?” 俞幼宁白他一眼:“你认识?” 傅恒之竟然点了点头:“认识。” 俞幼宁惊讶,傅恒之便期待地看他,满脸都是:快来找我帮忙! 可看他这副表情,俞幼宁反倒有点不乐意,嫌弃说:“算了,还是让黎哲好好学习吧。” 早已经托人去要签名的傅恒之当场傻住。 俞幼宁扭头去摆弄的游戏机,傅恒之不死心地追问:“真的不要吗?” “不要。” “其实我已经找人去要了。” “那你自己留着呗。” “弟弟知道会不高兴吧?” 俞幼宁冷眼看他:“你不说黎哲怎么会知道?” 傅恒之被一句话堵住嘴。 俞幼宁懒得理他,接着去玩。 他做事情认真,全身心都投入进去,连打过了五关才停下来,发现傅恒之还坐在自己旁边,终于松口说:“如果要得到的话就给他吧,替他谢谢你了。” 傅恒之这才笑起来。 一转眼就又到了晚上。 俞幼宁缩在被窝看电视,捧着水杯喝茶。 五天时间过得很快,今晚入睡以后,他们就会再次进入梦境。 虽说已经过了三个世界,可想想还是会觉得紧张。 俞幼宁发着呆,很快茶杯被人拿走。 他抬头愣愣地看傅恒之,见这人认真的开口劝告:“晚上喝茶会睡不着的。” 俞幼宁抢回自己的茶杯,白他一眼:“我又不是你。” 傅恒之劝告无效,捧着自己的热牛奶坐在他身边喝。 靠的有些近,俞幼宁忽然有些别扭,转头看他:“请问,这张床是只有这里能坐得下人吗?” 干嘛挤得这么近,热死了。 傅恒之垂下眼,起身离他远了些。 可是这样好像也很奇怪,他们中间甚至能再坐几个人,说话都要提高音量。 俞幼宁快速地眨眨眼,轻咳一声:“不然,你还是坐过来吧?” 傅恒之听话的又蹭过来。 牛奶的味道闻起来有些腻,俞幼宁不大喜欢,侧头问:“你晚上喝这个助眠,有用吗?” 傅恒之冲他笑笑:“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概率随即。” 俞幼宁不太能理解失眠是什么感觉:“你这几天一直睡不好吗?” 傅恒之敷衍说了句还好。 这人就是这样子,不喜欢袒露太多问题,总是一副什么问题都能大事化小的样子。 俞幼宁心说听你放屁。 什么还好,明明昨天凌晨他醒来去厕所的时候,还看到这人失眠翻来覆去。 俞幼宁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失眠,最后躺在被窝里熄了灯脑袋里还在转这件事,侧过身时,才发现傅恒之好像还没闭上眼。 不闭眼睛怎么睡着? 窗外的虫鸣声嘈杂,混着夏日的浊气。 俞幼宁蹙起眉,忽然忍不住伸手覆住傅恒之的眼睛说:“睡吧,今晚一定能睡着了。” 傅恒之一怔,听着他的声音轻柔地传进耳朵里,顺势而下,绵延流淌到心窝里。 第54章 ASMR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一片漆黑。 俞幼宁深陷在柔软的床铺里, 房间内有规律的敲击声不断传来细小微弱,深吸一口气,就能闻到空气中的玫瑰花香。 眼前尽是黑暗, 他本来以为是深夜,可稍微动了动头才发现自己脸上戴着眼罩。 俞幼宁伸手扯下眼罩,涌入脑海的记忆, 让头皮也跟着感到些许刺痛, 手指也忍不住微微蜷缩。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似乎无论经历多少次都不能适应, 他睁开眼, 眼睛不适应的模糊了片刻,才看清眼前的事物。 整个房间很大,奢华舒适却不空落。 这具身体的主人与他的品位十分相似,选用的东西都是俞幼宁自己非常喜欢的风格,一抬眼看到的就是巨大落地窗,以及遮光性极强的深褐色窗帘。 俞幼宁坐起身捂住脑袋,强迫自己迅速地读完脑内的记忆。 这个世界和之前的世界大不相同,因为在这个世界里负责生育的不是女人,而是拥有生殖腔的Omega。 无论男女, 任何人都有可能分化成Omega, 他们通常娇弱无比,却有着极高的受孕率,数量又很稀少, 所以在这个世界里有着很高的待遇。 而与Omega对应的则是Alpha, 象征着力量与智慧的巅峰, 能够散发出与Omega互相吸引的信息素, 各个方面的能力都是佼佼者。 无法分化的普通人则是Beta, 也是大多数存在。 意料之中的,这个世界的俞幼宁就是娇弱的Omega。 得知这个信息,俞幼宁脑袋当即嗡的一声,心里骂了句脏话,抬手摸去后颈,果然摸到记忆里柔软的腺体。 与Beta不同的是,Omega与Alpha自成年分化以后就会有规律的进入发qing期,这样野兽般的生理特质,会伴随他们直到失去机体功能。 俞幼宁深吸口气。 他隐约知道这大概是小说里的一种设定,却没有深入了解过,没想到这下他要自己体验了。 但此时他面临最大的问题,却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设定,而是失眠症。 这个世界里的他,已经整整七天没有睡好了。 俞幼宁再次躺好,睡眠质量差所带来的头痛差点将他送上了天。 他从来不知道失眠原来会这么痛苦,并不是心理上的,而是切实的身体上的痛苦。 眼睛很不舒服,头晕得也很厉害,胃里隐隐散出刺痛,却困倦的根本睁不开眼。 凌晨三点二十分。 俞幼宁看了眼手机,很想大喊一声,却并没有力气。 他只觉得很疲惫,累得要命,连手指都不想抬起。 睡前他还在想着傅恒之为什么会失眠,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他自己了。 失眠的原因其实有很多,而这里的他会失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长时间滥用抑制剂。 在这个世界里,Omega的作用只是绵延后代,并不被看好其他用处,所以他从十八岁分化后就开始偷偷打抑制剂,隐藏成一名Beta,才成功瞒过其他人的眼睛接手了家业。 抑制剂一打就是八年。 直到半年前,终于显现出了副作用,他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换做普通的Omega,失眠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他又是个工作狂。 这点倒是和现实中的他十分相似。 没有私人爱好和生活,除了工作压根不知道要干什么。 可现实里好歹还能打打游戏,这个世界的他生命里似乎只有工作,只有不断累积的金钱与名望能让他拥有掌控命运的快乐。 Omega是娇弱的,需要被保护的,可同时也是毫无自由的。 他们是被养在温室的花,喂养的资格被掌握在大多数Alpha手里。 这让他无法忍受。 俞幼宁从小就很优秀,他本以为自己会分化成Alpha,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所以他甚至瞒过了父亲,只当自己分化失败,变成了平凡普通的Btea。 后来俞幼宁就没脑子接收更多记忆了。 他头疼的要命,可却仍然睡不着,脑袋里刚昏昏沉沉地想着明天一定要去看医生,系统就疯了一样嘀嘀嘀响起。 [宿主OOC倾向警告!] 哦,对。 这里的他对医院有着深深的阴影,就算晕死在家里也不会去医院的。 不去医院,不看医生,甚至排斥吃药,这种固执让他多遭了不少罪。 俞幼宁不能理解,但是他不能崩人设。 要说浅睡,其实还是可以的,只是这具身体白天过度的消耗精力,和一群Alpha或者Beta比拼体力和耐力,精神时刻紧绷,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且就在今天上午九点,他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 这件事也让俞幼宁感到紧张。 不知道是不是受这具身体的影响,以往很少焦虑的他开始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越是想睡越是难以入眠。 记忆里的他是个商业奇才,掌控全市经济命脉的企业家,可现在的他只是个会装样子的演员而已。 OOC了怎么办? 不会这次要直接失败吧。 俞幼宁闭着眼想了很多。 他发现失眠的时候,人真的会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他本来并不是个会想这么多的性格,可现在却会深入地想,越想越沮丧,甚至设计模拟起未来的画面。 他翻过身抱紧被子,接着又开始想,难道傅恒之睡不着的时候,也会这样乱七八糟的想吗? 可是傅恒之都会想什么呢…… 他没发觉自己的思绪已经跑了十万八千里,从地球飞到外太空,很久之后才惊醒似的看了眼手机。 快四点钟了,距离八点起床的时间只剩四个小时,可是他竟然丝毫睡意也没有。 这种时间逼近的感觉给他十足的紧迫感。 俞幼宁紧紧闭上眼,努力催眠大脑入睡,可却无济于事,反倒是焦虑感越来越重,甚至开始气恼自己为什么会睡不着。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漫长地让他感到暴躁。 可打开手机看到时间,却只过了七分钟。 身体的不适感催促着他。 俞幼宁原本不是很脆弱的,可这会儿却忽然有点鼻酸,竟然会因为睡不着而觉得想哭。 也太奇怪了吧! 刚好就在眼泪打转的时候,手机屏幕却突然亮了一下。 俞幼宁看见是一条软件推送,本来是想关掉的,可最后却鬼使神差地被上面助眠两个字吸引,伸手指点了进去。 点进去以后是一个直播。 画面背景是特效制造的星空,直播的主镜头放在一双手和两只模拟假耳上。 俞幼宁看了几眼,突然眼泪就慢慢被压回去了,他睁大眼,很快就认出这是傅恒之的手。 说不出来怎么认出来的,可他就是能一眼看得出。 果然系统音叮咚响了一声,而后高甜值涨了…… 1%。 简直是最小气的一次。 然而俞幼宁现在并不在意这些。 他看着镜头里面的那双手拿着纸和铅笔,在假耳边不停地写字。 过一会儿又换到右面,字乱七八糟地看不出涂了什么。 他没明白这是在搞什么,过了会发现直播间名字叫做ASMR助眠,下面的小字提示要戴耳机。 他这才找出耳机戴上,将音量调整到60%。 纸面粗糙不平,铅笔划在上面发出唰唰的钝声。 一连串地落在右边的耳朵里,傅恒之写几个字,又将纸换到左边,交换时的错落感,让俞幼宁身体不可抑制地抖了抖。 极静的状态下,铅笔划在纸上的声音沙沙地,听起来有种奇妙的舒适感。 俞幼宁脑袋里的那根弦莫名地放松了,他闭上眼睛,静静让声音摩挲耳廓,忍不住蜷缩着抱紧被子。 过了一阵,这种写字的声音就停了,傅恒之又拿起个时间沙漏似的的水瓶。 蓝色的液体置换空气,发出咕嘟嘟的声音,俞幼宁舒适地喟叹出声,而后才慌乱地捂住嘴。 也太丢人了…… 水瓶里的嘟嘟声从左边换到右边,俞幼宁只觉得脑袋都像是被穿透了一样。 可却舒服地要命。 这种规律催眠的声音让他有些想睡了,他干脆就闭着眼享受。 几分钟后,水瓶被放下,耳边又传来沙沙的刮耳声。 木质的小勺贴着假耳耳廓蹭着,俞幼宁只觉得自己的耳朵也被磨蹭着。 傅恒之接着又将手指放在了双耳上,轻轻柔柔的按摩。 声音通过耳机传过来,好像这双手真的按揉在他的耳朵上,不断发出摩挲的轻响,让他忍不住耳朵跟着发红,奇异的酥爽感从耳朵窜到后背。 很快道具又换成了纸杯。 俞幼宁没忍住偷看了一眼,发现他正拿着两只纸杯套着旋转,轻轻用指腹敲击。 简直像是在轻轻敲着他的耳膜。 敲击声持续一分钟左右后,纸杯又扣在假耳上,让人有种被捂住耳朵的错觉。 实在太舒服了。 舒服地让俞幼宁彻底生出困意。 他抬不起眼皮看了,纸杯捂耳后就被放在一边,随后又被换成了什么捏的东西,听上去有种软糯糯的感觉。 像是小时候玩的水捏球。 这种咕叽咕叽的声音让他觉得无比放松,就连脑袋里的刺痛也缓和不少,所以等后面声音突然停住,俞幼宁忍不住轻轻蹙起了眉。 他正疑惑着,却听到一种手指摩擦的声音响起,也是慢慢环着方位发声。 可不多时又变成黏腻的水音。 这种黏稠的咕叽声让俞幼宁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 他脑袋里瞬间有了一些不太好的联想,立刻有些惊慌地睁眼看。 结果发现傅恒之只是在涂身体乳。 不经意想歪,让他有些恼怒地看向屏幕,本来是想关掉的,可身体又非常诚实地舍不得。 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羞耻又脸热地看着这奇怪的直播。 白色的乳膏被沾满了手。 傅恒之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单看起来就有种相当勾人的韵味,现在更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色彩。 这让俞幼宁想起之前变成人鱼时,同样沾满他手掌的透明水液。 那双手不断的交错着,做出洗手一样的动作,偶尔会发出带着氤氲的空响,混着吧唧咕叽地水声拍进耳朵里。 而这声音钻进脑袋里后,类似过电的酥麻感也迅速传遍他半边身体。 腰窝处开始发酸,一直蔓延到他的小腿。 俞幼宁忍不住微微抬起了腰,不想承认自己竟然被这声音激得浑身发软,只能将自己埋在柔软的被子里。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太羞耻。 他深吸口气,忍不住抱紧被子夹紧腿。 直到傅恒之突然俯身,对着耳麦吹了口气。 俞幼宁闷哼了声。 意识陡然一空,颅内GAO潮瞬间到达顶峰,让他身体不受控地抖了抖,随之忍不住急促地呼吸。 前后竟同时被吹出了热流。 第55章 ASMR 最后俞幼宁还是错过了第二天的早会, 按掉闹铃关机,一觉睡到了九点半。 这种睡不醒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头昏脑涨又恶心, 起床刷牙的时候, 俞幼宁没忍住冲去干呕,结果胃里空空,就只吐出口酸水。 这个世界的他很少会翘班,导致他一醒来就接到许多电话, 有秘书的, 有下属客套来关心的, 其中也有合作方的。 这种应酬对他来说很轻松, 听不懂的专业词汇也被他三两句话带过了, 在娱乐群泡了这么多年,他也算是个打太极的好手。 想去医院的念头被系统的OOC警报打消, 俞幼宁只能硬着头皮吃了缓解胃痛的药。 吃过早饭,俞幼宁坐在阳台上晒起太阳。 上午的班肯定上不成了,系统也没有再催促,他终于有时间能仔细看这那个直播软件。 由于那场直播,凌晨的时候他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收拾,再回来的时候直播就已经结束了,导致他连关注都忘记点。 想起早上的事,俞幼宁还会觉得别扭,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傅恒之面前丢脸的次数多了,只是小小的别扭一下之后,也就没什么感觉, 这会儿想起没点关注还有些发愁。 难道这次他俩的人设, 会是总裁和男主播? 俞幼宁盯着手机, 莫名其妙地脑补了一出狗血大戏,什么替身文学,金主包养统统跳出来,最后竟然被自己的想象给逗笑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被身体不适影响的心情慢慢明朗起来,他按着记忆里的ID输入,最后果然找到了傅恒之。 这是一个新账号,注册时间只有两个月,发的东西也不多,多半都是助眠,只有个别的视频会有露脸。 果不其然,露脸的视频热度极高,一个没有什么营销痕迹的账号,竟然在短短两个月涨了三万多粉丝。 俞幼宁想起昨晚下面各种刷屏轮动刷礼物的字幕,当时没太在意,这会儿想想的确大多都是喊老公的。 这种撩骚的话,俞幼宁完全都可以免疫掉,别说喊老公,更疯狂的事他也见过很多,早就习以为常。 这些露脸的视频下面也有很多人留言,最火的一条甚至已经跳到了四万多评论。 然而很快看着看着俞幼宁就品出不对了。 傅恒之竟然会回复留言,而且不至于一条,几乎每个视频他都会抽出十几条进行回复。 其中不乏有调戏他让他多露脸的,傅恒之竟然也回复一个笑着的颜表情,尾巴带着波浪线的说好。 俞幼宁皱起眉,心情莫名又变得糟糕起来。 傅恒之其实是个很传统的人,即便进了娱乐圈,可到现在却连荧屏初吻都还在,他选片的方向也大多都是历史和主旋律剧本,是少见能用演技和硬实力撑起影片的年轻一代。 而无论粉丝还是观众,也都很吃他这一套,对于他的品行都有着极高的认可度。 所以傅恒之其实很少回复评论,更何况这么多撩骚的废话。 说不出什么感觉,俞幼宁有点烦。 他把手机摔到一边,可隔了一会儿又在心里说服自己要刷高甜值,于是再次拿回手机,继续翻着看。 其实傅恒之还是避开了那些不太好的话,尽量选择比较舒服的问话回答。 俞幼宁拧着的眉头慢慢松开了一点点。 好歹是知道分寸的,倒也不算轻浮。 隔了好一阵他才念叨出声:“我管他这些干嘛……” 傅恒之发出的视频,是各种声音的专场,这样可以进行挑选,把喜欢的声音收藏做成歌单。 俞幼宁戴上耳机,没忍住又听了好一会儿。 他发现自己有点迷上了这些细碎的声音,学会享受这种声音带来的放松感。 可听来听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似乎录出来的声音,总不如直播听着舒服。 于是他想了想,登录去私信给傅恒之发了消息。 [Y:下场直播是什么直播?] 发出这句话时,俞幼宁心跳加速了很多,他突然觉得有点紧张,这种感觉就好像他真的是一个喜欢主播观众而已。 才,才没喜欢。 俞幼宁撇了撇嘴,然后就趴在沙发上等回复。 结果等了十几分钟,从紧张变成烦躁,又从烦躁到关掉软件,他才不爽地坐起身。 忘了这不是在外面直接给傅恒之发消息了,这种软件私信多如牛毛,他应该是看不到的。 高甜值王八似的静止,一动不动。 俞幼宁骂骂咧咧起身,准备去上班了。 除了AOB的性征之外,这个世界其实和现实里并没有太多不同,一样人多为患的大都市,上班路上要堵车。 俞幼宁很少自己开车,可这个世界的他却因为要隐瞒性征,所以做惯了独行侠,别说司机,就是家里也不允许别人进入打扫。 这种人工作狂,回家还要收拾屋子洗衣服,到了晚上又失眠,俞幼宁心说他没被累死真是奇迹。 好不容易赶到公司楼下时,正好可以赶上下午上班时间,结果他的停车位上竟然放着一辆银色电动车。 俞幼宁生怕来不及上班,把车钥匙丢给保安,咬牙切齿说:“把这车子丢出去,停好车。” 说完转身就跑,一路狂奔到公司,终于赶上了整点。 他长出口气,终于鼓足勇气推门进去。 俞氏如今的掌舵人还是他父亲,目前交到俞幼宁手里的只不过是几个能源开发公司,算是炼金石,做好了,他就能顺理成章的成为继承人。 但如果做不好,他家兄弟姐妹还是不少的,同母异母的都有,关系都是一个比一个差。 这也是俞幼宁最主要的压力来源,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他是个Omega,别说继承家业,分分钟就会多出个用来联姻的未婚夫。 好在这里的他性格冷漠,这点好装,拿出他平时在外面的高冷样子就是了。 可等秘书拿来一大堆文件的时候,俞幼宁就有点装不下去了。 打开密密麻麻全都是一堆企划和专业性极高的术语,即便脑袋里有着以前的记忆,可这种事那会这么详细,天知道他看一眼都要窒息。 俞幼宁抬起头,齐秘书是随着他风格挑选的,非常有工作效率,这点从这一上午替他整理出来的工作内容就能看出。 可问题是,真的看不懂啊! 抬头看看齐秘书认真的脸,俞幼宁竟然觉得心虚,有种看到了白洵的错觉,眨眨眼又低下头,硬着头皮在文件上写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等着齐秘书走出去,他才松了口气,把文件都推到一边,偷偷又开始摸鱼。 傅恒之还是没回消息。 这让俞幼宁相当发愁,不回消息联系不上,这怎么办?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了出路,因为齐秘书给他的那些文件里,竟然有一份入职报告。 毕业季各个公司都会招牌应届生,今年他们公司也一口气招了许多人,而其中就有傅恒之。 这种基层员工的入职报告,一般高层都是不会看到的,但俞幼宁是个较真的性子,所以齐秘书才会送过来给他看。 当然,俞幼宁怀疑这是因为剧情影响。 按理说,今天应该是傅恒之入职的第一天。 想到这人今天入职,凌晨竟然还在直播,俞幼宁不禁肃然起敬。 反正他是起不来。 得知傅恒之变成了自己的下属,俞幼宁突然有些恶趣味的爽,心情又悄悄地好起来,一分钟也坐不住了,借着打水的理由往傅恒之所在的部门走位。 下午上班天气又热,公司里大多数人都不大精神,茶水间人很多,咖啡机前更是围了好几个人。 恰好傅恒之也在这里。 俞幼宁一眼就看到他了,心里一喜,心想自己不用编造理由混过去了,结果还没开心超过三秒,就看到傅恒之身边围着一群女人。 而傅恒之正笑得开心,和这些姐姐们侃侃而谈,他似乎很会哄人,没说几句就让一群女人笑起来。 能出来工作的,大多都是Alpha和Btea,一般情况下,Alpha是不会散发出信息素的,可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则会忍不住逸散。 大概是看到了帅哥,几个激动的女Alpha无意识的散出信息素。 俞幼宁开始并没有察觉什么,他还没习惯这里的性征特点,只是会觉得心慌头晕,以为是没睡好惹的祸。 可等他接水时都有些拿不住水杯,这才想起了什么。 以前的他每天出门都会对打抑制剂,但今天缺被他给忘记了! 其实没到发qing期,不打抑制剂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会被其他人神色散出的信息素弄得不舒服。 可最近似乎就是他发qing期的日子。 糟糕了。 俞幼宁顾不上傅恒之了,他放下水杯,没轻重的发出很大声,引得别人纷纷看过来。 可他转身就跑走了,正和人攀谈的傅恒之愣住,走到水杯前问:“这是谁的水杯?” 有人咦了,小声说:“好像是俞总的。” 这话说完,多数人心里都感到冰凉。 上班时间在茶水间闲聊,还被上司抓住,气得水杯都扔了,怕不是要被裁掉吧! 众人这下脸色都不大好了,生怕自己的脸被记住,灰溜溜地回了工位。 只剩傅恒之拿着水杯若有所思,最后见大家都走了,只好自己追过去送水杯。 俞幼宁出门就跑到了楼梯间。 有些熟悉的热感袭来,和他成为蛇奴时的感觉有些相似,可很快他又发现是不一样的。 这是比那种燥热更难以抵御的空虚感,他甚至能分辨出空气中飘荡的细微味道,是各个不同的人留下的信息素。 他很快眼睛就红了,身上飘出若有似无的甜味,不敢叫别人闻见,咬着下唇推开窗,趴在窗台连动也不敢动了。 然而即便这样,站在楼梯间外的傅恒之还是清楚闻到蔓延在空气里属于Omega的信息素,让他原本温和的气息瞬间变得富有侵略性,几乎忍不住放出信息素包裹对方。 很清爽的甜,就像是雪梨的味道。 第56章 ASMR 呼吸声逐渐加大, 在楼道里越来越清晰。 浓郁的香填充世界,俞幼宁摇摇头,脑袋里飞快地想着对策, 意识却越来越模糊,双腿又软地厉害, 只能伏在窗台汲取空气。 他心说糟糕,万一被发现,不会被当做OOC吧! 而这念头刚刚升起, 身后的门就开了。 傅恒之迅速关好门, 入眼的就是西装革履却狼狈不堪的漂亮Omega,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清甜的梨香, 被抑制贴覆盖的腺体瞬间跟着滚烫。 说起来奇怪, 傅恒之自认受尽追捧,什么样的美人都见识过,可眼前这样让他移不开眼的还是第一个。 俞幼宁。 他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心脏突然急促地跳了几下。 傅恒之将这反应当成信息素在撩拨。 察觉身后有人走近,俞幼宁心里一跳,他直觉来的人会是傅恒之, 艰难的转过头, 确认后心里才觉得放松。 太热了。 俞幼宁双颊绯红,他扯开领带, 抬眼冲傅恒之勾了勾手指:“过来……” 傅恒之有些意外:“我?” 俞幼宁烦躁地开口:“废话,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嘛!” 说来奇怪,傅恒之分明是不喜欢梨的,可现在却忍不住去嗅空气里的甜香, 他眼神在俞幼宁脸上停留, 腺体烫的更加厉害, 让他忍不住伸手去摸。 可却依然站在原地不动。 “俞总,需要我去帮你买抑制剂吗?” 说完这话,他竟然反而走远了些,捂着鼻子尽量不去闻这味道。 俞幼宁感到不可思议。 买个屁的抑制剂! 明明对着他脖子咬一下临时标记就好了。 然而傅恒之显然没有想靠近的意思,绅士得让俞幼宁想伸手打人。 上个世界流氓成那个德行,这会儿倒是装得像个好人。 俞幼宁咬着牙说:“普通抑制剂,对我没用。” 由于发情期,普通的Omega都会选择尽早结婚,即便晚婚的Omega,一天也最多会打一次,且不会连续打针,特殊时间减少出行。 而俞幼宁却接连打了八年的抑制剂,连轴转工作的时候,更是有一天打两三支的情况。 普通的抑制剂早就对他失效了,必须要一种剂量更大的特殊药剂才行。 俞幼宁说完,身体撑不住地往下滑,傅恒之忙伸手去搀扶,两人触碰的瞬间,抑制贴终于盖不住被梨香勾起的信息素。 可傅恒之将他半抱着的瞬间只觉得他轻的吓人,手臂一收就能将人拢进怀里,也太瘦了。 他没察觉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很快又被伏在肩膀轻喘的呼吸声吸引注意,喉结滚了滚,压着声音问:“那,那怎么办?” 俞幼宁有点凶地喊他:“快点……咬我一口!” 他说着主动低下头,催促地抓住傅恒之衣领,手上却没什么力气,只是虚握着。 傅恒之是Alpha,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未婚的Omega窝在他怀里对他说咬我一口,无异于是勾引。 况且是这样艳丽迷人的Omega。 怀里是香软的美人,柔若无骨地伏在他肩头。 傅恒之鬼使神差地低头,狠狠嗅着他颈处的梨香,腺体被挡在头发下面,他眼睛慢慢也跟着红了,伸手撩开那些细碎碍事的发丝。 脆弱的腺体被指尖触碰,俞幼宁忍不住哼出了声,身体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又被人揉捏着后颈按进了怀里。 空气都热了起来,俞幼宁隐约的闻到了奇妙的酒气,又带着浓郁的木质香,他微微一怔,瞬间想到这是现实里傅恒之惯用的那款香水。 可这种气味钻进鼻子里,像是流进沙漠里的水,让他疯狂地想要更多灌溉。 灼热的气息蔓延。 俞幼宁难受的想扯掉衣服。 而等他挣扎,傅恒之才惊醒似得回过神,翻出抑制贴覆盖在俞幼宁腺体上。 两个人都出了满身的汗,抑制贴是给没到发qing 期的Alpha用的,当然没办法彻底缓解他的状况,可好歹有一点点作用,至少让俞幼宁理智回归,没再红着眼睛要人咬了。 眼看他这样,傅恒之就要打电话叫来医生,俞幼宁赶紧抢走了他的手机:“我不能去医院!” 傅恒之被他撩了满身的火,竭力抑制着自己的本能问:“那怎么办,我去帮你喊人。” 公司里有不少Beta,这种情况下,他一个Alpha实在不适合留在这里。 却没想到俞幼宁又抓住他袖子,软着声音,有些无理取闹地说:“也不能让别人说道我是Omega。” 傅恒之问:“那怎么办?” 俞幼宁毫不客气回答:“送我回家。” 傅恒之这下抬起眼看了俞幼宁很久,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唇边忽然勾出一抹坏笑,微微蹲下身凑近看他:“俞总,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俞幼宁愣住,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在这个世界里,一个发qing期的Omega要求Alpha送他回家,代表着什么含义。 傅恒之看着他的眼神里有揶揄,有试探和若有似无的撩拨,在两个人信息素还缠在一起的时候故意放重语气,甚至看着他舔了舔尖锐的犬齿。 和上个世界比起来算是矜持了很多,可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轻浮。 俞幼宁被傅恒之这样看过很多次,甚至无比亲密地亲吻过很多次,然而被这人盯着的时候感到特别不舒服,却还是头一回。 幸好很快傅恒之就站起身。 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俞幼宁身上,掩盖外溢四散的梨香,接着在他面前蹲下身,拍拍肩膀说:“上来,送你回家。” 被仍有温度的外套笼罩,俞幼宁总算在面前的人身上找到了几分熟悉的安全感,心里竟然松了口气,伸手去勾住他脖子,老老实实把自己藏在外套里。 等下了楼,俞幼宁才从空隙里发现不对,拍拍他说:“走错了,停车场不在这边。” 傅恒之好像叹了口气:“来的时候我的车停错了地方,保安说挪出去了。” 俞幼宁心里奇怪,为什么车会被挪出去,等到被放在地上,看到一辆熟悉的电动车时,才诡异地沉默下来。 傅恒之递给他个头盔:“戴上。” 俞幼宁张了张嘴,最后费力地问:“这就是你的车?” 傅恒之挑眉:“怎么了?” 俞幼宁嫌弃极了:“还是开我的吧。” 话没说完,酒杯傅恒之强硬地把头盔套进去,露出两只还有些红的大眼睛眨啊眨。 傅恒之觉得他这模样有点好笑,拍拍后座位叫他上去,特意嘱咐一句:“记得别算我翘班,我刚上班第一天啊……” 俞幼宁想说的话瞬间都被堵了回去。 只是他没想到,傅恒之连电动车都能开出赛车的感觉。 身上太难受了,昨晚又没睡好,俞幼宁下了车就冲到花圃边吐了出来。 傅恒之本来想炫耀一下自己的车技,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瞬间有点心虚去一旁的超市买了水问:“俞总,你没事吧?” 俞幼宁脸色惨白,摆摆手都没力气说话。 抑制贴失效,信息素又开始飘,俞幼宁赶紧回家翻出抑制剂,柜子都被翻得乱七八糟。 傅恒之参观了一圈豪宅,嘴里碎碎念不停,一会儿夸墙上的浮雕,一会儿又盯着客厅昂贵的水晶灯,转头看见满地散落的抑制剂,却也哑巴了。 俞幼宁没了力气,就窝在地毯上,本来高高的个子,现在看起来整个人却小小的一团。 傅恒之指尖动了动,还是没忍住蹲在他身边问:“打这么多抑制剂,你不要命了?好好的Omega不当,干嘛要装Alpha啊?” 他捡起被打空的那支看,盯着上面的剂量皱眉:“能舒服窝在家里多好,这东西你打多久了?” 这话说着类似于关心,可从他们见面到现在,高甜值却半点都没涨。 俞幼宁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况,他折腾得人都要没了,主动凑上去竟然也没有用。 什么情况,这么难搞? 于是他决定卖惨扮扮可怜:“八年了。” 没成想傅恒之却不按套路出牌,震惊地看着他说:“这玩意打八年竟然还活着,牛啊!” 俞幼宁:…… 这人他妈的是傅恒之??? 感叹之后,傅恒之就笑眯眯地说:“不好意思,口误,您别介意,我就是想问问,俞总,我今天也算是立了功吧?” 俞幼宁咬着牙说是。 傅恒之欣喜说:“我知道你这么大个秘密,我们也算认识了吧?你比我大四岁,那以后我叫你哥哥好不好?” 这声哥哥出来,俞幼宁被他喊得一抖,警惕地看过去,傅恒之忙举起手做投降状。 他打扮是与记忆里都不同的青春时尚,蹲在地上大狗狗一样看过去:“别多想,我发誓绝对不会把今天这件事说出去的,只是我才刚刚入职,不懂的事情也比较多,所以想请您以后能照顾一下。” 俞幼宁不停盯着他看,这个世界的傅恒之,和他认识的人似乎完全不同。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点头,傅恒之竟然真的就丢下他跑了。 高甜值依然停留在危险的1%。 混蛋。 俞幼宁看着空荡荡的家里,心里骂了一句,越发烦躁起来。 而不出半个小时,手机就传来叮的一声。 直播软件上,傅恒之竟然回复了他的消息。 俞幼宁赶紧点开,看到的却是傅恒之说今晚要出去和朋友喝酒,不会开直播的消息。 出去……喝酒? 俞幼宁眯起眼,冒出危险的火。 然后迅速发了个6666的红包过去。 [Y:今晚能播吗?] [Constant领取了你的红包] [Constant:可以!] 第57章 ASMR 晚上九点, 傅恒之的直播间准时开播。 他对于这样的金钱攻势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不仅推了酒局乖乖直播, 还特意在开播前问了俞幼宁平时都喜欢听什么声音。 俞幼宁对这些声音不清楚, 于是回答随意,心里却念叨着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刚开始是比较舒缓的水流声,像是小水杯在来回倒水。 晚上开播, 听众显然要比凌晨多了很多, 但傅恒之说好了最多只能播三个小时,许多粉丝抗议起来,希望他能多播一会儿。 俞幼宁听到傅恒之在低笑了一声,用很细微的气声说:“今天不行, 明天还要上班。” 他这才想起来傅恒之昨天也熬了一晚,今天又起早上班,可这人竟然半点事也没有,从他家离开后还要去和人喝酒。 Alpha究竟是什么恐怖生物? 俞幼宁心里嘟囔,水流的声音哗哗作响,音量调整合适,并不会让人觉得刺耳, 舒服地让他浑身软下来。 他窝在柔软的床上, 明明是非常舒适的, 可却又不太想闭上眼,抱着手机盯着傅恒之露出来的下颌线。 这是一张相当完美的脸, 骨相极好, 是就算吃胖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丑的类型,只能说老天偏心。 耳机里传来碎纸揉搓的声音, 俞幼宁很快就被刺激得蜷缩起手指。 那种奇异的酥麻感再次从骨髓往外蔓延。 俞幼宁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对声音原来这么敏感, 偏偏这种感觉又让他有些着魔, 忍不住地想要接着去听。 接着是沙漏的声音,洁白的沙向下流淌,轻盈细碎的响声充满耳朵。 俞幼宁将音量放大了些,就像是小颗粒不停地灌进耳朵里,敲击着他的耳膜。 重低音被放大,而除了颗粒的钝声,还有砂砾碰到琉璃壁的轻灵。 流淌时像是有风,直接飞进脑袋里。 俞幼宁突然想起道观的钟声,同样静谧沉重又空幻,像是可以瞬间跳转时空,让人看到浩瀚的星空宇宙。 用来计时的沙漏流光只用了一分钟,可俞幼宁却觉得像是听了几个小时一样漫长。 时间的概念在如此纯粹的声音面前被彻底忽略,绷紧的神经也跟着放松下来。 傅恒之很聪明,沙漏是时间的象征。 这种看着时间流走的感觉会让人的大脑迅速冷却,加以声音的衬托,反而叫人能安静下来。 而后他将一分钟的小沙漏调转。 第二个一分钟开始,将人持续拉进漫长的等待里。 等待其实并不绝对等同于烦躁焦虑,也是积攒期待,让人对下一次充满憧憬。 对于工作生活紧凑的人来说,时间被拉长也是一种享受的过程。 成年人的白天分分秒秒都过得混沌迅速,好像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为了生活忙碌奔波,几个小时都过得迅速,仿佛转瞬即逝。 大多数失眠的人并不是白天的时候不累,反而是因为太忙,所以有了难得的闲暇,恨不得挤压海绵里的水一样压出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 久而久之,放不下手机,或者想要出去走走,吃饭喝酒,和朋友谈谈心释放压力,睡眠仿佛就成了最不重要的那件事,可以被选择放弃。 ‘少睡一分钟不会怎样。’ ‘我还年轻身体很好,可以熬夜。’ ‘好困了,可是工作还没有做完,喝杯咖啡提神吧。’ 重重理由叠加,直到某一天真的想睡却无法入眠的时候才发现—— 糟了,我得失眠症了! 可是即便整夜无法入眠,第二天还要精神百倍地投入新的学习与工作。 俞幼宁在这短短两分钟里想了很多。 他开始迫切地想知道,傅恒之的失眠症到底从何而来,然而想要找出根本原因的时候,却半点头绪也没有。 他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傅恒之,以往看到的也只不过是这个人光鲜亮丽的表象。 在他的面前,傅恒之甚至很少失态过。 俞幼宁以前总觉得傅恒之脾气很好很温柔的人,现在却又有点没底。 因为他突然又想到了白天那个果断离开的背影,但他以前从没遇到过这个人丢下自己的情况。 俞幼宁沉默地看着屏幕。 他觉得困倦了,眼皮沉得要命,可大脑却异常活跃,甚至已经开始不着边际地想探究,傅恒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想着想着,俞幼宁忽然回忆起傅恒之对待易风和曲青珏的态度。 好像也并没有多么热络。 这人总是彬彬有礼的,他不会让人感到不适,可好像也永远隔着一层距离,让人亲近不起来。 可俞幼宁却从来没体验过这种冷遇。 所以他既感到陌生,又觉得诧异,甚至生出一些被忽略的火气。 俞幼宁眨眨眼,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 他自认不是个蠢蛋,对待其他人时都会很仔细,娱乐圈是浑水一潭,蠢货活不长久。 可在傅恒之面前却会丢失理智,甚至连脑子都懒得动。 其实按道理来说,现在他和傅恒之只是刚刚认识的陌生人,傅恒之不需要为他的事操心负责,转身就走才是正常的。 而自己也没做过什么让对方会感到愉快的事,甚至反倒是被帮忙的人,高甜值没有增长也有道理。 是先前那几个世界误导了他,让他竟然开始觉得,自己只要在傅恒之面前放个软撒撒娇就可以了,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俞幼宁耳朵发烫。 虽然有些不要脸,可他之前的确是这样想的。 等他缓过神,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刷到飞起,不断有人在刷屏砸礼物要求傅恒之露脸。 俞幼宁眼睁睁看着这个ID叫[你爹我有钱]的人刷礼物上了榜一。 有人起哄得跟着提要求,很快就占据了整个屏幕。 傅恒之没理,那人说话就逐渐开始难听起来。 俞幼宁眯起眼,动动手指充钱送了两万块的盛夏游轮。 外加朵玫瑰,刚好比那人多了一块钱,顶替榜一的位置。 傅恒之的手指肉眼可见的顿了顿,惯例说了句感谢的话。 然而他刚说完,那人就又啪啪啪炸了三个价值一千的璀璨烟花,接着打字刷屏。 【[你爹我有钱]:还不够?】 【[你爹我有钱]:私发也行,视频吧。】 傅恒之只惯例说了句谢谢,没有搭理这话茬,这人语气就更不好了。 【[你爹我有钱]:装什么清高,又TMD不是没露过脸,老子都榜一多少天了,不能看看?】 结果下一秒,榜一就换成了人。 【系统消息:恭喜[Y]成为[Constant]的头号粉丝】 那人当然不服气,接着砸钱追加礼物。 然而俞幼宁花钱毫不手软,硬生生就偏要多他一块钱,顶着头号粉丝的牌子晃。 屏幕内的傅恒之终于不动了,他放下手里的敲击棒,打字给俞幼宁私聊。 【Constant:不用刷这么多的。】 俞幼宁头一次玩这种挥金如土的打赏游戏,毕竟他现在可是总裁,而且花的钱又不是他自己辛苦拍戏赚的,当然不心疼。 于是他高贵冷艳地回复过去。 【Y:少管我。】 【Constant:= =】 那边的傅恒之明显又愣住,应该也是没想到会被怼了一句,但看在钱的面子上,还是好脾气地问他想听什么。 结果竟然没有回复。 俞幼宁刷到那个傻逼彻底没动静。 直播间也被这波操作顶到热度飞起,不少人跑来围观,结果惊喜发了个帅哥主播,便兴高采烈地留下了。 他满意地看着傅恒之的直播间人数上涨,有种天下之事尽在我手的掌控满足,这才看到傅恒之半小时之前的问话。 他哪知道什么好听。 于是随意点了个带泡沫的水系音。 傅恒之听话地换了道具,手上再次涂满了泡沫。 俞幼宁最受不了这种声音,带着滑腻的水声,灌进耳朵里,让他整个人都热起来,诡异的酥麻麻痹身体,腰腹的电流到腿上。 脑袋里的想法瞬间空了几秒,他手指攥紧了手机,不出几分钟就发觉甜蜜的雪梨香飘满室内了。 而耳机里咕叽咕叽的声音依然不断,手机拿不住了,掉在胸膛上,俞幼宁眼神空了几秒,感受到有湿滑的水往外冒。 发情期的身体不禁撩拨,而这种克制他的声音却绵绵不断地钻进耳朵里,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在轻抚他的身体。 颅内一波接一波的顶到巅峰,俞幼宁忍不住咬住下唇。 力道重了些,留下了个蘼艳的齿印。 他吐着热气,做贼心虚地拉起被子,最后还是忍不住伸了手,触到的片刻便听见耳机里传来手掌合住的啪声,腰腹不受控地抬起。 这让俞幼宁有种被操控的错觉,明明傅恒之不会看见,可他现在却有种强烈的羞耻感,突然想起上个世界里,自己趴在对方身上,被玩具弄到哭的情形。 然而伴随羞耻而来的还有更强烈的反应。 Omega太敏感了,他看不到手机画面,耳边只有手指打着泡沫的声音不断传来,过一会儿又湿漉漉的去抓什么东西,发出气泡碎裂的声音,刺入脑海。 俞幼宁只觉得双腿好像又变成了尾巴,被人肆意蹂搓着,从下到上的拨弄,惊慌的弯曲膝盖,才放心下来。 然而这样的动作,只会让盛不下的水潺潺外泄。 随后是按揉抠挠的钝声。 骨节分明的手指似乎穿过屏幕真的碰到了他的脑袋,骨头传来声音,不断地往身体里入侵。 俞幼宁忍不住发抖,信息素不断地往外喷,让他自己都觉得浓郁到喘不过气。 而这还不算完,傅恒之似乎拿起了一个小喷雾,对着麦‘嗤嗤’地喷。 这种声音一响起,竟然让俞幼宁左臂与腰侧都痒起来,忍不住侧身往后躲,就连脚背都紧绷起来。 明明只是声音入耳,却还是难以忍受地晃动身体。 这种不受控的感觉又奇怪又上瘾,就像成为了傅恒之手里的玩偶,而声音就是他手中的控制线。 等傅恒之换过几个道具,用小木块敲了敲麦,俞幼宁才咬着被子闷哼了声,双眼失焦地看着屋顶。 直到等小木块的声音也消失了,他才颤抖着腿坐起身。 而刚刚躺过的位置,早就已经沁湿了一片。 第58章 ASMR 俞幼宁脸色变幻, 最后摘下耳机换裤子,骂骂咧咧地扯掉床单,最后坐在地板上怀疑人生。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魔幻世界。 直播还在继续, 他手指还觉得发颤, 腺体也热的要命, 果断退掉直播间,又去打了一支抑制剂。 这具身体对抑制剂依赖成瘾,平时尚且要每天都打, 又要喷伪装气味的阻隔剂, 特殊时期更是严重。 最疯的一次, 因为要去参加竞标和一大群Alpha坐在一起, 他曾经发狠在30个小时内打了四支抑制剂。 等竞标结束,生生在家睡了三天才缓过神。 汹涌的热慢慢消退, 俞幼宁窝在沙发上, 反而觉得有点冷,他扯过毯子盖着,才看到手机上有几条消息。 【Constant:怎么走了?】 【Constant:不喜欢这种声音吗?】 喜欢,可是太要命了。 俞幼宁咬着指甲纠结, 良久才回复。 【Y:突然有些事情。】 他回复的间隔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直播早就停了, 俞幼宁看看时间, 以为傅恒之已经睡了,却没想到这人很快回复了消息。 【Constant:今天谢谢你。(* ̄︶ ̄)】 他当然看得出俞幼宁是看不过眼替他解围,各种方面来说, 这句谢谢都是值当的。 俞幼宁心情逐渐变好起来。 【Y:你每天都会直播吗?】 【Constant:最近工作日不会了, 要上班。】 俞幼宁心里竟然觉得有点遗憾, 接着对面就又发了消息过来。 【Constant:不过你想听的话, 我可以单独录一些你喜欢的声音。】 【Constant:是专属福利。】 室内的助眠香薰定时开启,玫瑰与甜梨融在一起,凑成奇妙的组合。 俞幼宁盯着专属福利这几个字,竟然诡异的觉得有点心跳加速。 他头一次觉得傅恒之好像很会撩人,说起话来一套又一套,和白天那样直愣愣的样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原来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不想嘛。 俞幼宁撇撇嘴,不客气的点了几个声音发过去,都是些他没听过的,傅恒之很快回了个小猫点头的表情,说明天下班给他录。 说了晚安,两个人便各自睡下了。 俞幼宁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傅恒之有没有失眠,可他自己倒是又睡不着,躺在床上很久,最后打开傅恒之录过的声音列表一个个听。 最后刷着刷着,又刷到了别人的直播间去。 深夜失眠的人有很多,比傅恒之要火的主播自然也有很多,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打过抑制剂的原因,俞幼宁觉得似乎都没有了傅恒之播的那些声音好听。 舒服是舒服的,样式种类也更多,可虽然会让他偶尔有全身酥麻的感觉,却不会失态到兴奋的程度。 他偷偷记了很多种类的声音,心说花钱不能白花,要让傅恒之一个个给他播才行。 而后就回了傅恒之的声音目录,循环那些录制好的声音听。 最后就这么带着耳机睡了过去。 也算睡了个好觉,俞幼宁醒得早,赶到公司的翻出简历仔细看了傅恒之的资料。 现实里,傅恒之比他还要大一岁,可在这里傅恒之却比他还小,是个刚出校园的应届生,看起来是很优秀的,在学校的时候就各种拿奖,明明不是学计算机的,可却拿过编程类的奖项。 写过的文章被报纸刊登不止一次,绘画方面也有很高的天赋,甚至上过节目参加青年歌手大赛,得了全省第二…… 涉猎极广,什么都会一些,这倒是和现实里的傅恒之一模一样。 这也是小时候俞幼宁很烦心的一点。 因为他爹是个跟风怪,看到傅恒之学了什么,总想劝他也去学一学。 在他母亲去世以后,俞鸿全心回归家庭,其实也是想过好好培养俞幼宁的。 但俞幼宁那时候刚上初一,正是叛逆的时候,俞鸿越越是看别人家孩子顺眼,让他跟着一起学,他就越不想去做。 他想跑出去拍戏,俞鸿勒令他必须好好读完大学,父子俩因此对阵过无数次。 可长大后俞幼宁才明白,娱乐圈是个什么大染缸,他小时候没被带歪,其实也有俞鸿的功劳。 也就是俞幼宁初中时开始,俞鸿注意到了傅恒之这个远近闻名的好孩子,整天当做标杆一样在家里念叨,希望让俞幼宁能多和人家学一学。 却不知道这种行为起到了与初衷完全相反的效果。 傅恒之学钢琴。 俞幼宁就烦钢琴。 傅恒之学计算机。 俞幼宁说他学的是修电脑。 傅恒之和他去同一个夏令营。 俞幼宁再想去也把名额给别人。 只是现在看到傅恒之这样漂亮的简历,他的心境又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看到这个也觉得厉害,看到那个也觉得好酷,甚至想滥用职权让傅恒之给自己一项项表演。 激动之后,俞幼宁盯着刺眼的1%高甜值沉默了。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刷好感度。 于是他叫来齐秘书,把傅恒之的职务调成了总裁特理。 齐秘书刚得到通知的时候愣了一下,俞幼宁早想好了说辞,和他语重心长说:你的工作能力早就不局限于给我做秘书,是时候去施展手脚了。 齐秘书被他演得心潮澎湃,往前一看,满眼都是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的光辉大道。 等他带着傅恒之回来的时候,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了拍后辈的肩膀:“好好干,以后你会和我一样的。” 傅恒之没反应过来,直到自己换了工牌,被带进最大的那间办公室才反应过来什么。 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让俞幼宁觉得好玩。 这会儿的傅恒之可才二十二岁,学校里刚走出来的学生,嫩得要命呢。 等齐秘书出去关好门,傅恒之才凑过来问:“你真的让我做你的助理!” 俞幼宁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抬眼看他:“不是你说让我照顾你,不愿意?” 傅恒之斟酌片刻,委婉地说:“但我才刚毕业,这样……” 俞幼宁说:“工资很高的。” 傅恒之斩钉截铁:“保证没问题。” 财迷。 俞幼宁心里笑他,却觉得他这幅样子比以前多几分鲜活,现实里的傅恒之毫无破绽,看起来总是高不可攀。 现在就接地气多了。 人总在天上飘着怎么行。 俞幼宁顺理成章地将一大堆工作推给他,松一口气说:“考验你的时候到了,齐辉暂时还不会卸任,有不懂的就找他问。” 成功把工作推了出去。 而且高甜值也竟然涨到了2%。 好吧,虽然进度还是很慢,但好歹是动了动。 闲下来之后,俞幼宁就开始思索,怎么哄傅恒之才好。 就现在看来,这人是很喜欢钱的,可他又不能直接给钱,昨晚甩了那么多钱,也没见高甜值上涨。 于是俞幼宁偷偷上网摸鱼,搜索怎么追人才好。 他这样的情况,算是追人吧? 俞幼宁脸上悄悄变红,心里觉得有点别扭,最后看了很多帖子,下决心要试一试。 第一步是主动亲近,找话题。 中午下班,俞幼宁订好了位子想请傅恒之吃饭,结果出门就发现这人已经跑到了食堂去。 吃饭第一名。 俞幼宁翻了个白眼,只能也追去食堂吃。 好在这个行为是不OOC的,以前的俞幼宁是工作狂,总是在食堂随便吃些应付。 得知即将升官的消息,齐辉今天心情极好,热情的坐到傅恒之那桌吃,一边聊工作的事。 俞幼宁想想,三个人一起总不算太突兀,于是正好坐到傅恒之身边问:“在聊什么?” 齐辉笑着回答:“我给他讲讲工作,还有您的一些工作习惯。” 讲,多夸点。 俞幼宁点点头挺直腰板,尽量让自己的侧面看起来非常迷人。 齐辉边接着和傅恒之说:“俞总工作是很认真的,你上午拿走那些文件,看完记得送回去,要再核实一遍才行。” 俞幼宁心说救命,还是不要了吧。 他心虚地喝了口饮料,没等放下瓶子,傅恒之就碰了碰他的手臂说:“俞总,这是我的……” 俞幼宁眨眨眼,看看饮料,给他放了回去。 他倒是没在意这个小动作,别说喝同一瓶水,同一张床他们也没少睡。 可直到吃完饭,俞幼宁盯着那瓶刚喝了两口就被丢下的饮料,才发觉从自己喝过以后,傅恒之就再没动过这个瓶子。 他心里突然有些不自在,说不出的堵。 吃饭的时候,傅恒之也是一个劲的找齐辉聊工作,他压根插不进去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在他原地发呆的时候,傅恒之却已经去和其他人打招呼,对他点点头就同人走了。 俞幼宁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想来想去,最后他还是取消了预定好的餐厅,换成了公司聚餐。 公司里多了十几个应届生,聚餐也是合乎情理的,俞幼宁大手一挥包下了艘游轮,明天整体放假一天。 这让被工作包围的社畜们感到无比轻松。 只要不工作,干啥都行。 众人惊讶于老板的风格转变,可转念想最近的业绩,只当是老板心情好。 傅恒之却不知道,只觉得这公司真的有钱。 很好,有钱途。 晚上下班的时候下了雨。 俞幼宁刻意蹲在百叶窗观察,等傅恒之往出走的时候,拿起办公室里的伞跟出去。 傅恒之没带伞,果然站在门口没走。 俞幼宁刻意等了一会儿,才过去问:“没带伞?” 傅恒之转头看见他,点点头:“出门的时候忘记看天气了。” 人越来越少,雨滴噼啪作响,打在他们头顶的玻璃窗上。 湿冷的空气透进来,天上跟着炸开了雷。 俞幼宁觉得这是个刷好感的好机会,于是抿唇说:“那你怎么回去?” 傅恒之抬头看看天:“等雨小了去坐公交。” 俞幼宁暗示道:“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了,你这样淋雨到公交站不行的,不然……” 他话没说完,傅恒之的眉毛就拧起来。 不行? 谁不行! 傅恒之表情严肃起来,音量瞬间调高了些。 “其实现在雨下的也不算大,过会儿说不定下得更厉害,我还是先走了,俞总再见……” 而等话音落下,俞幼宁就眼睁睁看着他一头扎进了雨里,头也不回地往前冲。 第59章 ASMR 雨下了大半夜, 早上的天空清澈,正是出海的好天气。 为了能快速的刷高甜值,俞幼宁最后决定让公司集体放了五天的假期, 于是未来的五天,他们都将在海上度过。 阳光炽热, 难得在工作日带薪放假, 所有人心情都相当好。 其中却不包括俞幼宁。 昨天不是直播的日子,没了傅恒之的助眠直播,他只有凌晨睡了不足三个小时。 而对比起他, 傅恒之却是神采奕奕,欢乐地向所有人打招呼, 笑得眼睛弯弯, 简直像个小太阳。 甲板上人很多,俞幼宁靠在栏杆上看他, 心里泛起奇妙的情绪。 似乎只要这个人想, 世界上所有人都会喜欢他,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可不管梦外还是这里,俞幼宁都觉得虚假。 现实中的傅恒之总是那副绅士样子,永远彬彬有礼的好脾气,俞幼宁曾一度恶意的想:等他装不下去翻车的哪天,那些曾经将他捧到天上的好感就会将他反噬,吞吃殆尽。 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永远好脾气, 也不会有人真正完美, 除非他是个机器人。 可这么多年过去,傅恒之一如既往的温和谦逊, 直到后来俞幼宁才隐约发现, 藏在那张温柔皮下的是冷漠。 因为冷漠, 事不关己,所以永远不会发脾气。 这点似乎在这个梦里被放大了,观察了一整天,俞幼宁终于明白,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傅恒之比现实里更虚伪冷漠。 他会和每个人热情的打招呼,谈论早上的天气,出行堵不堵车,住处的远近,甚至是早餐吃了什么。 然而这些话像是被提前定制好的套话,像是繁琐华丽的敷衍。 俞幼宁眯着眼,阳光晒得他烦躁,海风吹起海浪声响。 他忽然想起山中竹林摇晃,同样的炎热之下,傅恒之近乎于撒娇一样和他说想吃梨。 等思绪飘到这里,他才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摸了摸后颈上被阻隔贴覆盖的腺体,念叨着说:“不会吧,到底多想吃啊……” 难道就是因为那一句话,才搞得自己现在满身雪梨味? 不过他没空多想,傅恒之已经走到他面前小声说:“早上好,哥哥。” 俞幼宁被他喊得浑身不自在。 昨天在公司里,傅恒之并没有对他表示有什么特别的亲近,也一直叫他俞总,他还以为这人把前天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原来是碍于在公司里施展不开。 果然心眼多,得了机会就来套近乎。 俞幼宁心里嘟囔,觉得这人嘴上叫哥哥,其实眼睛里露出和敷衍其他人一样的虚伪。 他本来有些不高兴,可看了看那2%的高甜值,也没心思不开心了。 本来随意慵懒的姿势微变,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勾人,随后俞幼宁绽出一个最漂亮的笑问:“早上好,吃早餐了吗?” 他对自己仪态是很自信的,也最知道自己什么样子惹眼,经过这些日子相处,很清楚傅恒之喜欢的点,勾引人的行为手到擒来。 可不知道哪里出错,傅恒之就像是没长眼睛一样,简单和他说吃过了,而后转身就走了。 就……走了? 俞幼宁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眼见着他竟然走去游轮里面和人继续攀谈,简直气得脑袋疼。 到底还是不是恋爱剧本了! 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拍戏还是拍过的。 傅恒之这样的反应,反而激起了俞幼宁的胜负欲,他眼底几乎冒出火来,不信邪的理了理衣袖,追到船舱里。 海神号缓缓启动,往海洋深处的岛屿开去。 俞幼宁并不是奢侈的性格,所以并没有自己的私人游轮,时间又紧张,最后定下的是号称全国最豪华的海神号。 海神号上人来人往,并非只有他们这些人,还有许多出行游玩的乘客,不过海神号价格昂贵,能来这里游玩的也多半都是富家子弟。 航线为五天,两天的去程,两天的返程,目标是闻名世界的白沙岛。 传说中的白沙岛,拥有无比耀眼如银河星带一样的海岸,夜晚会发出钻石一样的光芒,混着海浪声,如同星空坠地。 俞幼宁看到的时候也很好奇,因为他除了工作很少出去旅行。 少有几次也是小时候廖鹏飞和曲意陪着他出去,可长大后越来越忙,但凡闲下来,他都想要窝在家里。 这样旅居住在船上的经历不多,新奇的感受赶走了瞌睡,俞幼宁精神了不少,回房间整理好自己,准备去邀请傅恒之去玩些什么。 海神号巨大,商场娱乐区酒吧街应有尽有,相当于一个能容纳几万人的小城区,想要走远甚至需要叫车才行。 只是平时被工作压到喘不过气的白领们彻底放飞,等俞幼宁找傅恒之的时候,早就一起没了人影。 俞幼宁沉默许久,最后打电话给齐辉问:“你们去哪里了?” 电话那边相当吵,各种枪击游戏的声音传来,齐辉说了半天,他也没听清。 应该是在游戏区。 俞幼宁挂断电话,低头看看自己华丽丽的白色西装,转身回了房间换成运动款。 他本来年纪就不大,平时总是穿的正式,让年龄也跟着看起来成熟许多,换了运动装瞬间变得活力满满,头发有些长了,遮住额头,配着运动装让他看起来有些小孩子一样的乖。 当他出现在游戏区的时候,甚至被当成了刚成年的小朋友发了个小熊玩偶。 这也是以前他不喜欢穿休闲装的主要原因,俞幼宁不喜欢显得弱势。 大概是毛绒玩具与漂亮Omega的搭配过于可爱,所以当他走到傅恒之面前的时候,很明显看到对方的眼睛亮了一点。 游戏厅内的声音巨大,叮叮咚咚的声音吵得他脑袋发晕,俞幼宁本来昨晚就没睡好,现在更是太阳穴疼。 不过这些不适都能被忽略掉。 游戏厅里大多是二十几岁或者未成年的小孩,俞幼宁盯着不远处玩疯的齐辉,难以置信面前的竟然是自己严谨冷静的秘书先生。 海神号上有免税商店,大多人第一时间都跑去购物,也有去体验各种高级娱乐项目的,像傅恒之和齐辉这样留在游戏厅里的少之又少。 但傅恒之显然玩的很开心,看到俞幼宁也跟过来,就变得更高兴了。 他对俞幼宁招招手,眼睛笑得弯弯,看起来青春洋溢:“哥哥,要一起来玩吗?” 这声哥哥叫的好甜。 俞幼宁走过去拿起他身边的游戏枪,枪有些重,在他们面前是巨大的放映屏幕,地图是热带雨林,各种各样的异形怪物正在穿梭其中。 傅恒之的枪很准,这个游戏其实是很费体力的,需要玩家站在原地做出相应的动作,甚至枪的重量也足够,后坐力缩减比例模仿。 然而他一边和俞幼宁说话,一边打着,竟然也没掉血,杀伤力极强。 等通关的时间,他才切换成双人模式,转头向俞幼宁眨眨眼:“可以了吗?” 俞幼宁点点头,调试好动作灵敏以及枪身形态。 论玩游戏,俞幼宁就是去做电竞选手也能有一席之地,可现在他却不打算发挥。 男人的胜负欲是很奇怪的东西,傅恒之大概也不会喜欢被虐,他就故意装的小白一点。 结果被傅恒之狠狠碾压了。 按理说他们是队友,并不是敌人,总该有些配合才是,然而傅恒之简直就是个孤狼选手。 不仅将俞幼宁远远甩在后面,甚至在他追上来以后,直接将队友当成盾牌用,让俞幼宁没走到半路就被怪咬死。 成功过关以后,傅恒之扛着枪冲俞幼宁挑眉:“厉害吧。” 厉害。 真他妈厉害。 俞幼宁脸色难看,傅恒之却还在调试自己的枪,嘟囔说:“哥哥,你打枪也太慢了,走位也不好,前期必须跟上才行……” 俞幼宁抬眼看向他,咔咔将枪两下上膛,冷声说:“开,你接着开。” 游戏声音嘀嘀嘀响起,傅恒之开了下一关。 俞幼宁迅速跑位置,占据最好视野,先把物资捡起,一瓶药也没给傅恒之留。 傅恒之着急:“给我瓶回复药啊,哥哥。” 俞幼宁冷笑一声:“菜鸡不配。” 菜鸡? 傅恒之愣住,以为他是生气上一局自己没等他,笑了声劝说:“这关很难的,我要是死了,你自己也过不去。” 俞幼宁温柔回应。 一枪就把狗队友崩了。 整个地图的怪瞬间只围攻他一个人,傅恒之苦笑,正想说什么,却看俞幼宁以及迅速将走近包围圈的怪都清掉。 弹无虚发。 傅恒之惊讶,视线从屏幕落在他身上。 之前在别人的叙述里,俞幼宁似乎是个严苛死板的老板,可这两天相处下来,他总觉得不是这样的。 换下西装的俞幼宁有点乖,现在扛着枪发脾气又很可爱。 等通关声音传来,系统音就同时叮的响了一声。 【当前高甜值3%】 俞幼宁心里松了口气,虽然涨势微弱,但总算有了进展。 他微微侧过头,眼睛里亮亮地,仰起头看过去问:“怎么样,厉害吧?” 傅恒之被他眼神勾得有些呆,小小声说:“好看……” 乱七八糟的光晕下,俞幼宁似乎变得格外好看。 这大概是傅恒之第一次觉得Omega是让他觉得迷人的,而不是只会散着味道惹人发狂,让他感到可怕的生物。 而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俞幼宁忽然变了脸色,冲到他身前直接将他扑倒。 紧接着就是近距离的炸裂声。 傅恒之后背撞在地上有点疼,可俞幼宁把他抱在怀里,双手垫在他脑后,竟然在这一瞬间将他保护的完好无损。 再看过去,一片碎裂的玻璃片却扎在俞幼宁的肩膀上。 骚乱声瞬间炸起,整个游戏厅里乱作一团。 傅恒之睁大眼,一滴猩红的血从俞幼宁的肩膀滴落,猝不及防滴进了他的眼睛里。 血气从眼睛里晕开,像是忽然通开了他的心窍,傅恒之闭了闭眼,感受着世界旋转轮换。 而等他再次睁开眼,眼底的惊愕瞬间消失不见,化作让人无法看透的阴郁深沉。 第60章 ASMR 血色晕染, 像滴进水里的墨。 嘈杂的声音传来,一股脑的灌进耳朵里,傅恒之觉得很吵, 整个画面倒转像是回到记忆深处里。 劣质的香水味环绕,刺耳杂乱的呼喊声不断响起,傅恒之被抱紧,很热。 热到他像是回到了污浊的夏天里。 透过血看到的是脏乱不堪的破烂酒吧,他个子变得矮了一点,身后护着衣不蔽体的中年女人。 面前的人叫骂:“臭□□,骚货!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贱货,竟然还敢再来找我老公!” “那你杀了我啊,自己管不住男人找我有个屁用,丑东西,你这个疯子,活该被三没人要!” 女人醉醺醺的从地上爬起来, 抓着傅恒之的衣服乱扯:“你还看什么!没长眼睛吗,她要打我, 给我打死她!” 傅恒之听到自己咬着牙说:“妈, 走吧……” 他强行将女人拉走,身后的谩骂与议论声一句句刺进心里。 “在这坐台的……被找好几次了, 每次人都不同……” “……前几天还看见她和好多人……就一个骚货……” “那小孩是她儿子?” “谁知道哪来的野种。” 所有声音被吹进风里。 女人骂了一路, 终于被拖进了家门,抓起东西往傅恒之的身上使劲摔。 “没用的东西!” “养你能有什么用, 我养你干什么!” 陈玉大喊着,她脸上的浓妆早就花了, 歇斯底里的样子像鬼一样可怕。 傅恒之眼底尽是阴霾, 看着她的表情冰冷, 最后却还是转身去厨房倒水。 外面的女人一直谩骂着,咒怨的话铺天盖地,最后没了动静,不知道是醉晕了还是骂累了。 傅恒之冲开蜂蜜,走出去沙发上却没有人。 他正奇怪,却闻到窗帘后面传来浓郁的味道。 傅恒之瞪大眼,他刚刚分化不久,当然知道这是Omega的信息素。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随着这浓郁味道扑过来的还有他的母亲。 陈玉醉的彻底了,毫无理智可言,她从背后抱紧傅恒之,手上肆无忌惮的摸索。 “宝贝,快……快帮帮我……” 碎烂的长裙往下滑,傅恒之难以置信地抓住她的手腕,浑身发抖:“你看清楚,我是谁。” 被信息素勾出的燥热让他感到恶心。 陈玉顺着话仔细端详他的脸,不停地散出信息素,蛇一样扭动着,像对客人们一样笑着伸手去勾他的下巴。 “我当然知道……好孩子,快亲亲我,抱我……” 傅恒之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他奋力挣脱,逃一样跑出门去。 女人似乎被他推倒,身体撞在茶几上发出重重的闷响,可他不敢回头,只觉得身后有地狱修罗,让他恐惧无比…… 头顶的灯闪了又闪,最终彻底熄灭。 傅恒之灵魂渐渐归位。 左眼被血刮得刺痛,他眨了眨眼,压在他身上的Omega将他抱的很紧,让人有点透不过气。 俞幼宁其实怕疼,具体表现方式就是不说话,只是手指攥的很紧,几乎要嵌进傅恒之手臂里。 明明被抑制贴阻拦,可傅恒之却还是闻到清甜梨香。 Omega的味道。 傅恒之脸色更加阴沉。 俞幼宁没有发现怀中的人变得沉默,先前的开朗全然不见,一言不发,如同死人一样散着危险。 运动装轻薄,俞幼宁肩膀和手臂被刺破,扎进一些尖细的玻璃碎片,而他们面前的屏幕则被炸碎,破开黑洞洞地窟窿。 炸裂的面积不大,应该是短路后引起的炸屏。 但如果不是俞幼宁扑到了他,那么这些玻璃很可能就会扎到傅恒之的喉咙里。 俞幼宁却着急,正想要问他有没有事,却猝不及防被推开了。 不小心扯到伤口,让他忍不住的嘶了一声。 齐辉的反应很快,跳下赛车将俞幼宁拉起来,一边喊人来。 整个世界灰暗下去,以防漏电,电闸被关闭了,有人叫来医护人员,齐辉上前拉起俞幼宁,却不敢随意动他的伤口。 好在伤口都不算深,多数都是些皮外伤。 赶来的医生替他处理好,游戏厅的负责人也连连道歉,又免掉他们公司的出行费用做以补偿。 这些事情齐辉都可以处理掉,俞幼宁没心思理,只看到傅恒之没事的时候真正松了口气。 他总是会想起傅恒之挡在他身前,被妖藤戳出个血窟窿的样子,心说:这下我也救了你一次,算扯平了。 可等他转过头看见坐在一边的傅恒之,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具体也说不出来,但这人似乎被吓到了一样,从来到医疗室之后半句话都没说过,表情也阴沉沉的,和之前的样子大不相同。 俞幼宁也是这会儿才想起他刚刚推开自己,而且还那么用力,扯得他伤口都疼,突然就有些窝火:“你也出去吧,记得关门。” 要刷高甜值不假。 生气也是真的生气。 可似乎也不单单只是生气,好像委屈更多一点。 说真的,他开始想回到现实里了,现实里的傅恒之是绝对不会这么对他的。 哪像在梦里,气得他头晕。 俞幼宁赤着上身,背部和肩膀划伤很多,零零碎碎包扎,看起来有点可怜。 他不高兴了,就窝进被窝里侧躺,后脑勺对着傅恒之。 傅恒之的眼神微闪,盯着俞幼宁看了很久,终于读取完之前的记忆,吐出口气。 那个只会疯玩的蠢货,真是蠢得要命。 幸好现在换成他掌控身体。 傅恒之心里骂着自己的另一半灵魂,一边俯下身,凑近去撩俞幼宁的头发。 脆弱的腺体迅速被暴露,俞幼宁想要回头,却发觉后颈被按着吹了口气。 风被吹进耳朵里,俞幼宁浑身一抖。 这让他突然想起之前在直播间听到吹麦声音的感觉,警惕地回头看过去:“你干什么?” 傅恒之顺着这个姿势往下滑,趴在他枕边微笑:“哥哥,你生气了?” 他说话的语气和之前截然不同,更低沉,像带着钩子一样撩人。 俞幼宁是演员,对这些细微的差别相当敏感,往床的里面推了推躲:“才没有,你给我好好说话。” 没想到傅恒之竟然顺势直接躺在了他床边:“抑制剂没办法帮你抵御发qing期了,对吗?” 两人共用一个枕头,傅恒之将手掌放在他后颈上轻轻按揉,手指灵巧地揭开抑制贴的一角:“不然为什么还要抑制贴呢……” 俞幼宁对他不设防,想去将抑制贴贴回去已经来不及,甜腻的雪梨香味逸散,很快充满整个房间。 任何一个Omega都知道,发qing期在Alpha面前散出信息素是相当危险的事。 俞幼宁看到傅恒之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他心里莫名一抖,似乎都能听到对方加重的呼吸声。 这种感觉让他变得奇怪。 顷刻间,栀子花香汹涌而来,俞幼宁只觉身体像是被水灌溉的沙,吸收一点不够,拼命的想要更多。 他眼眶瞬间红了,伸手抓住面前的人。 傅恒之将手放进他手心里,任他抓紧,凑上前去嗅他颈侧。 不断呼吸的声音打进耳朵里,俞幼宁浑身发烫,傅恒之说的没错,抑制剂对他来说已经失效了,只有交换的信息素能够安抚他。 俞幼宁发着抖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恒之在他耳边低笑:“这样下去可不行,哥哥,我来帮你不好吗?” 俞幼宁脑子很混乱,傅恒之也是一样。 他本能的抗拒着Omega的信息素,可却忍不住被俞幼宁的身体吸引目光,心里却还在鄙夷Alpha与Omega像是野兽一样的热期。 手上的力度加大,俞幼宁没法抵抗。 虽然没有测试过,但他和傅恒之的匹配度一定相当高,即便只是轻轻贴着,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对面前Alpha的渴求。 这让俞幼宁觉得羞耻。 里面泞成一片,他甚至不敢动作,生怕被发现流了水出来,只能咬着唇,伸手抵着他说:“不,不用,帮我拿抑制剂……” 傅恒之忽然觉得烦躁,眼底的阴郁更深,使坏地揉他的后颈:“你不要命了,再打下去会出事的。” 他舔了舔犬齿,捏着那块软肉问:“让我帮你不好吗?” 俞幼宁又没傻,当然知道他不对劲,心说之前怎么没见你担心我出事? 而且高甜值半点上涨的趋势也没有。 这让他心底起火,生气地问:“傅恒之,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突然被喊了全名,傅恒之忽然一怔,所有思绪都停住片刻。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被这声软糯撒娇一样的喝声吓住,心脏直跳,像是藏在灵魂深处的某一点被戳中,让他有些心虚害怕。 害怕什么,傅恒之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很快这种感觉就飞走了,他的手指从俞幼宁的后颈撩到下巴,像是病态的痴迷:“哥哥好聪明,一下就猜中了,其实我有一点小请求。” 傅恒之卑劣地散出更多信息素。 俞幼宁忍不住将往他身上贴,下唇被折腾得糜艳。 傅恒之看不下去了,手指按住他的唇轻揉,偶尔碰到软红的舌也丝毫也没觉得嫌弃,反而坏心眼的追着压进去。 俞幼宁心想这人果然不安好心,咬住他的手指含糊说:“你想要什么……” 吞不住的口水含着,加上咬着指尖让他口齿不清,听起来好可爱。 傅恒之心脏跟着跳动,突然做了个自己也没想到的动作——拿开手指,对着这张唇吻了下去。 双唇相触,身体交叠。 傅恒之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吻自己讨厌的Omega,只是看到他眼里惊愕,突然升起恶趣味的占有欲和满足感。 所以他故意不分开,蹭着他的唇轻笑:“哥哥不想被发现身份,我可以帮你临时标记,但作为交换,帮我查些事情好吗?” 吻是最初级的标记方式,很大程度的让俞幼宁好受许多,被抑制剂激痛的腺体得到缓解,让他忍不住溢出轻哼。 可是这种被吻着问话的感觉太古怪了,俞幼宁侧过头,这个吻就没有着力点地落到他脸上。 他忙推开傅恒之一点,喘着气问:“查什么?” 傅恒之说:“我的身世。” 身世? 俞幼宁当然不会拒绝,只是被他吻得脸红,可偏偏这个吻带着浓重的信息素味道,让他有种被打下烙印的舒适感。 傅恒之似乎也只是在舒缓他的不适,很快撑起身体,不越雷池地撩开他的发丝按着腺体劝说。 “只是查一查,对哥哥来说不会很麻烦吧。” 生怕俞幼宁不答应,他又补充道:“我可以签订合约,哥哥不用怕我以后会缠着你。” 傅恒之的神情淡下去,明明呼吸暧昧,话语却接近于冷漠:“放心,我不会喜欢上你的。” 俞幼宁本来就要点头,却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瞬间清醒了。 第61章 ASMR 傅恒之现在眼里心里都是面前的梨儿, 想偷咬一口解渴。 俞幼宁犹豫,他也只以为是有钱人眼高于顶,看不上自己这样没有家世背景的普通人, 怕会惹上麻烦, 就尽量放低姿态。 却没想到他自作聪明的说了句话,反倒让本来准备应下的俞幼宁改了主意。 什么不会喜欢…… 自作多情,谁要他喜欢了? 于是即便被对方的信息素勾得发晕,俞幼宁也一脚将他踹到了地上去。 被赶出房间, 傅恒之烦躁地要命。 怎么会被赶出来呢? 明明上次俞幼宁还主动要求自己咬上去, 难道自己哪里露了馅,被看出来不对劲。 傅恒之神情阴桀。 俞幼宁不会只喜欢傻子吧? 海浪拍击着船身,脑内再次传来强烈的眩晕感,傅恒之心知是另一个灵魂要挤走自己,就一拳砸到墙上。 疼痛感压过了即将被挤走意识的窒息。 这一拳不轻,让他手上流出血,傅恒之盯着手背, 也没急着处理, 转身慢悠悠的回到房间冲洗。 听说俞幼宁受伤, 所有人都要来轮流慰问一遍。 俞幼宁心焦,这些人里大多都是Alpha, 即便他又打了抑制剂, 也觉得难以忍受,最后只说自己不舒服, 叫齐辉将这些人都赶了回去。 而抑制剂打多的后果就是, 俞幼宁连晚饭都不想吃, 迷迷糊糊在床上躺倒了八点多。 船上能听到海浪声。 夜晚的海是深沉的, 俞幼宁找了个餐厅, 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看海。 按理说他该去找傅恒之一起吃饭的,或者做些别的想想怎么刷高甜值,但手机拿起来才想到白天那个混蛋说了什么话,瞬间不想动了。 或许也是太不舒服,又被船摇晃的头晕。 说实话,他现在真的非常想要回到现实里。 想要一副健康的身体,想要找朋友打打游戏,想好好的睡一觉…… 也想他熟悉的傅恒之了。 俞幼宁郁闷的戳着面:“到底怎么才能解锁啊?” 他左右看看,而后做贼心虚地打开手机软件,点开傅恒之的私信。 [Y:什么时候直播?] 结果对方迟迟都没回。 俞幼宁泄气,懒懒地靠着。 “算了,不然还是去找他?” 他自言自语,却发现直播软件里发了提示,定位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俞幼宁没在意,这种软件有定位是很正常的,于是烦躁地关掉。 难得闲下来,俞幼宁职业病地打开了娱乐新闻,最后挑了一部评分很高的剧来看。 是一部喜剧片,的确好看,惹得俞幼宁多点了很多菜。 现实里他可不敢这样大吃特吃,生怕胖一点会不上镜,这里倒是没有这个担忧,但还是习惯性地每口都咀嚼很久才咽下去。 连菜叶也像小仓鼠一样从头咬到尾,两腮鼓鼓地,看起来有种和本人气质不符合的萌感。 傅恒之站在门口看了很久。 最后看到俞幼宁看着一部老片子笑得灿烂,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好傻。 好可爱。 直到服务生来问他要不要点餐,傅恒之才惊醒一样回过神,说来找人,随后站起身,晃到俞幼宁对面坐下。 结果俞幼宁正看得入迷,竟然没看见他。 傅恒之就静静看着他,等了好久俞幼宁才抬起头,看到他坐在对面一副看了很久的样子,这才暂停了电影,眨眨眼问:“你怎么在这?” 不足半分钟,他眼里的笑意几乎消散了大半。 傅恒之心底的愉悦也跟着消退,却还是对着他笑得甜蜜:“我来吃东西啊。” 他斟酌做出一副傻兮兮的样子,藏起眼底的阴郁。 不得不说傅恒之在哪里都是个表演家,俞幼宁没察觉什么异常,只不太自在的问:“怎么自己来吃?” 傅恒之快速发消息回绝了齐辉的聚餐邀请,接着有些低落地垂下眼:“其他人都去聚餐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俞幼宁奇怪。 这人不是很受欢迎吗? 像是看出他的疑惑,傅恒之抿唇,做出一副可怜样子说:“大概是我这个新人升职太快了吧,来了不到一天就成了你的助理……” 俞幼宁立刻脑补起来。 职场如战场,本来傅恒之是以后辈的姿态来的,长得帅又聪明,大家肯定都喜欢这样的同事。 可对待空降就不一样了,大多数人都是靠努力,辛苦熬了多少年才能等来一次机会,却平白被个新人挤掉了。 谁都不会甘心的。 总裁特助虽然并不一定能比他们现在赚的多,可却是最好的跳板,能够因此熟悉高层,以后得到更好的职位。 现在自己直接让傅恒之跟着齐辉,基本定下了让傅恒之给自己做助理,自然显得他格格不入。 俞幼宁也是个明白人,之前一来的确是欠考虑,二来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只是梦而已。 所以现在他也不打算多做筹谋,只点点头说:“正好我点多了,一起吃吧。” 傅恒之高兴地点头,双手放在桌上探头看他,看起来像只大狗勾。 俞幼宁被他看得不自在,心里还有些赌气了,于是冷着声音问:“干什么?” 傅恒之小心说:“我以为哥哥还在生气呢。” 俞幼宁皱起眉:“我怎么那么爱生气。” 傅恒之拿不准他什么意思,想了想又问:“你又打了抑制剂吗?这样对身体很不好的。” 好歹像句人话了,俞幼宁这才又点开了电影播放:“不然怎么办。” 傅恒之歪头看他,真诚无比:“我可以帮哥哥的。” 俞幼宁莫名觉得他茶里茶气的,心说这人怎么一下开了窍,先前不是直得要命吗? 他便轻咳一声回答:“不要,你好好说话。” 傅恒之低了低头,俞幼宁将面前的菠萝饭推过去给他:“吃掉。” 这下傅恒之不吭声了,只是盯着面前的饭也不动。 俞幼宁还在看电影,分了一眼见他没动,才想起来这饭被自己挖了两口,恍悟地哦了一声:“前面那些都是我没动过的……” 傅恒之这才抬眼说:“我没有嫌弃你。” 俞幼宁又哦了一声。 他脸上笑意没了,傅恒之有点说不出的心慌,下意识解释道:“我对菠萝过敏。” 俞幼宁不知道真的假的,就接着吃饭看屏幕了。 傅恒之知道他是生气了,然而思来想去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手机屏幕闪了闪,傅恒之看到了直播软件发来消息通知,随手点了进去,结果刚刚进去,就又看到了顶着头号粉丝牌子的Y。 如果是之前的那个他,一定会仔细看看,然后挑拣好玩的回复,可现在的傅恒之根本没那种耐性。 于是他敷衍冷酷地发过去两个字:不播。 俞幼宁的手机放在桌子上,但傅恒之消息发过去之后,他的手机很快就闪了一下,提示软件有消息。 傅恒之眼皮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又给对方发了个句号。 俞幼宁的手机便又亮了一下。 手机静音,俞幼宁看得专注,并没有发现他在搞什么小动作。 傅恒之心里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想:俞幼宁不会就是那个Y吧? 他这样想着,就顺着头像点进了个人信息里,Y的信息是一片空白,只有一小时前的定位显示他们就在相同位置。 傅恒之眯起眼,看向俞幼宁的时候多了份探究。 对自己这么关注,又碰巧是他的公司热切邀请自己入职,俞幼宁难道真的和那个人有关? 可如果这样的话,今天这个人为什么又要保护自己? 他推测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想杀了他,要么就是喜欢他。 傅恒之眼底泛起异色,认真吃东西思考。 等俞幼宁终于看完了电影,这才想起来对面还有个人在。 他今天本来不想再和傅恒之说话,可看完电影舒畅不少,也得到了许多专业上的灵感,心情不错,现在看傅恒之小猪一样认真吃饭就觉得顺眼了,和颜悦色问:“你今天说想让我帮忙查事情,是什么意思?” 傅恒之有些不确定,可想起白天被这人护在身下的场景,半真半假说:“如果我说有人想要杀我,哥哥会相信吗?” 俞幼宁被吓了一跳,表情有点呆:“杀你?” 这不是……法治社会吗? 他有点头晕,傅恒之却认真的点了点头:“今天的事,其实也不是意外,因为这样的事,在最近已经发生过至少七次。” 俞幼宁上下打量他,鉴于先前梦境的血腥程度,迅速的相信了他的话:“那你报警了吗?” 傅恒之摇摇头:“对方做的很干净,每一次都会伪作成意外,况且没有发生实质性的伤害,所以没办法受理。” 海风腥咸,黑暗的海上有飞鸟鸣叫,顺风落到空落落的甲板上。 俞幼宁被这冷风吹的打了个哆嗦,皱着眉问:“那你的身世,又是怎么回事?” 傅恒之惊讶看他:“你真的相信我?” 俞幼宁点点头:“信啊。” 这让傅恒之觉得惊奇。 然而与此同时他心里又生出一种莫名的嫉恨,因为他刚刚出现不久,这份信任是基于另一个人格的存在才生出的。 并不是自己。 俞幼宁见他不说话,觉得有希望刷一刷高甜值。 他期待地看了傅恒之半天,心说都聊了这么多,总会涨一点了吧,果不其然就听到了系统音。 结果却是…… [当前高甜值2%] 俞幼宁当场傻掉。 草草草! 怎么还掉了呢! 第62章 ASMR 海浪摇晃, 船上的风有些大,潮湿而清凉。 露天餐厅里,小提琴声还暖暖的飘进耳朵里, 然而俞幼宁却连个调都没听进去。 他愣住了好一阵,再三确认高甜值, 这才彻底觉悟过来。 高甜值又掉了。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对面的傅恒之表情却看不出什么,见他直勾勾地盯着, 还好奇地伸手晃:“哥哥, 怎么了?” 俞幼宁咬牙切齿:“别叫我哥哥。” 傅恒之立刻露出一副惶恐的神情:“为什么?” 惊讶是真的惊讶。 刚刚还好好的, 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却不知道现在俞幼宁也很想问他这个问题。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最后俞幼宁生气地收起东西,作势要走。 “我困了,有事之后再说吧,晚安。” 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傅恒之挡在他身前眨眼:“我……说错什么了吗,如果说错了话,那对不起……” 俞幼宁却被气得不轻, 要不是怕出去辉惩罚,他现在就想撂挑子摆烂。 但在系统的警报声下,他只能站定看过去道:“傅恒之,你其实并不相信我吧?我也没兴趣去听被人的隐私, 你之前帮过我, 所以这件事我可以帮忙。” 傅恒之怔住,伸手想握住他的手腕:“我……” 然而他的动作却被躲开了。 “但并不需要你做什么来交换。” 俞幼宁往后退了一步, 隔开他的接触说:“之前是我神志不清, 才会说让你临时标记, 如果给了你不好的暗示, 我只能说抱歉。” “就算是临时标记,也应该是很严肃认真的事,不该和一个刚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发生。” 傅恒之只能收回手。 俞幼宁总算舒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走了,觉得自己超酷。 回了房间,俞幼宁哼着歌去洗漱,想起刚刚傅恒之一脸懵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怎么可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要是再掉下去,出去就揍你!” 俞幼宁气呼呼的碎碎念,决定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他难受的要命,今天躺了一天也没睡着,出去吃个饭,结果被气得脑袋更疼。 什么狗世界。 俞幼宁怀念起先前的世界来,之前刷高甜值明明没觉得这么难来着,这次到底怎么回事?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只觉得傅恒之怪的要命。 而就在他窝在床上纠结的时候,直播软件又传来消息,他这才看到傅恒之一连回复了他好多条。 [Constant:不播。] [Constant:。] [Constant:,] [Constant:你还在吗?] [Constant:今晚可以播了。] 俞幼宁抓着手机使劲戳,看到消息心里更生气了:“对着我怎么就阴阳怪气,到网上就变好脾气了!” 还交易一样,说什么标记换条件。 追他的人多得是,显得着他傅恒之? 呸! 臭不要脸! 他丢掉手机,恨不得丢到傅恒之脸上去,心里狠狠给他记了几笔。 然而这软件很奇葩,看过的消息会自动显示已读。 傅恒之盯着手机好一会,眼睁睁看着上面的已读,却没有人回复,被勾起的欲望在心底生出层层的焦虑。 只要静下来,他总是想起不久前俞幼宁看着自己的眼神。 像是探究,委屈,又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却要竭力隐藏,不让别人发现。 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让他坐立难安。 他心里难受地厉害,总觉得哪里出了差错,心口一阵阵的发闷。 傅恒之扯掉衣服,眼底都是阴郁的暗色,神情冷地可怕。 脑内的眩晕不断侵袭,他走到镜子前,暴躁地捶打镜面,目光凶狠,发出野兽一样的吼声。 “别他妈再出来,你这个野鬼,彻底去死吧!” 镜子被他砸破,散了满地,傅恒之满手是血,白天没有愈合的伤口再次撕扯。 可偏偏他又是极俊美的,血污与暴戾放大了他的疯狂。 屋内的灯昏黄,砸烂的的镜子映照整个空间的诡异,傅恒之左看右看,神经质的像是哪里要钻出什么生生吃掉他。 眼里蔓延出血丝,他用力睁大眼,捡起镜子碎片使劲攥着,像是要与看不见的敌人同归于尽。 与俞幼宁见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可这才是这个人格的真实面目。 良久,他才像是累了一样坐在地上,脑袋里都是海浪声,嘴里不知道哼着什么歌。 他看着手机,期待有一点声音。 可最后什么都没有,只有另一个人格不断争抢着身体的主控权。 他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使劲握着碎片,视同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唤醒自己。 “我才是真正的傅恒之,你这个蠢货……” 傅恒之咬着舌尖,口中蔓延血气,直到察觉自己彻底清醒,才痛快地大笑起来。 直到手机叮地响了一声,傅恒之才缓缓侧过头,抓过手机查看。 [Y:什么时候可以。] 傅恒之身上的戾气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眼睛里像是还有红色的血。 血从眼睛流进他的身体里,而俞幼宁是重新将他唤醒的人。 他睡了很久,也是第一次没有几小时就被挤走,以往总是争不过就算了,可现在却突然不想再睡下去了。 他要彻底夺回自己的身体。 傅恒之摇摇头,他知道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想法乱七八糟,但还是克制的打字,装出正常的样子回复。 [Constant:现在就可以。] 俞幼宁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还是问了这么一句,没想到很快得到回复,接着对面甩给他一个直播间链接。 他点进去,这次却没有画面,只有哗啦啦的声音在响,像是在调试。 傅恒之的声音温柔响起:“还在外面,只能这样听听声音了,不过今天不太一样……” 俞幼宁心脏跳了跳,听到他笑了声接着说:“是给你一个人的直播。” 直播间空荡荡,果然没有其他人,只有Constant与他的头号粉丝。 第63章 ASMR 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而已。 没有特别的语气, 没有多余的点缀,却莫名的让俞幼宁积攒了一天的火气都消融了。 他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无聊。 傅恒之又不记得,干嘛真的和他生气了, 分明就是系统这只死兔子搞鬼。 耳机那边的人又摆弄了什么,俞幼宁听得好奇,忍不住打字问:今天是什么? 傅恒之顿了顿, 用说:“手受伤了,给你播口腔音可以吗?” 俞幼宁哪知道什么是口腔音, 听他说手受伤立刻偏移了重点问:可以, 手怎么会受伤? 傅恒之含糊说镜子碎了。 虽然俞幼宁有点奇怪镜子怎么会碎, 又怎么会伤到,但很快他就听到那边有咚咚咚的敲门声,落在耳机里传来钝响,接着是扯开打包袋的哗啦啦声。 距离麦应该很远, 听起来并不刺耳。 傅恒之贴心的在远处包装拆开,才抱着东西回到桌前, 出门在外没有假耳, 只有两个小小的、用来采集声音的银色圆麦, 上面套着黑色的海绵层。 他调试好声音,对着麦吹了口气,发布命令一样开口:“躺好。” 俞幼宁本来就已经盖好被子了。 他的确倦得很,非常需要放松休息,但听到这两个字还是条件反射的掖好被子。 空调温度不高,船体在海上航行, 有着与地面不一样的振动感, 让他有种与在陆地上全然不同的新奇感。 俞幼宁这才后知后觉, 自己似乎对这些声音有些上瘾。 而不等他多想, 左右两边耳朵突然被吹了口气。 身上的汗毛瞬间立起来,接着傅恒之就用气声拉长语调轻念着Relax。 尾音的[s]很轻,可偏偏在这样安静的空间无比清晰,直直钻进脑子里。 俞幼宁突然觉得耳朵很痒,说不出的感觉涌入身体,酥酥麻麻的灌在他血液里流遍全身。 接着是一些轻快的‘啵啵’声,大概是嘴巴张开口发出的空响。 这种声音让人很放松,俞幼宁心想大概口腔音就是一些这样的拟声,应该不会那么刺激。 然而等啵啵声停下,耳机里就传来了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水音。 并不是清澈空灵的,而是像咀嚼似的黏腻,加上些许吞咽的动静。 俞幼宁听着,竟然不自觉的也跟着动了动喉结。 他察觉傅恒之似乎在吃什么东西,呼吸声同时吹过来,唇舌的触碰声被放大,有种耳朵进水的错觉。 俞幼宁紧张起来,忍不住打字问:你在吃东西吗? 傅恒之用微小的声音说:“山楂片。” 这话灌进耳朵里,让俞幼宁放松了不少,继续又问:“好吃吗?” “有点酸。” 俞幼宁的嘴里竟然也觉得开始酸起来。 唾液分泌更多,让他喉结做出吞咽的动作,而与此同时那边也传来咽下去东西的声响。 对方不知道又拿起了什么袋子,塑料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不过听起来不是什么大袋子,只是个小小的包装袋。 能听到东西被倒进嘴巴里的动静,接着是一些细密微小的炸裂声,噼里啪啦地跳。 俞幼宁猜测应该是跳跳糖。 糖衣被唾液融化,里面的二氧化碳迫不及待蹦出来,傅恒之偶尔会将嘴巴闭合再打开,让声音听起来有远有近,显出一种奇妙的错落感。 俞幼宁脑袋里昏昏沉沉,像是逐渐被这些声音催眠了。 他迷迷糊糊听着傅恒之一样样的换,吃了很多东西,有饼干软糖,草莓苹果或者一些坚果。 身体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的确很舒服,缓解了他身上的不适,最后他迷迷糊糊地打字说:像是一只小仓鼠在我耳边。 傅恒之笑了一声。 随即他又拿了什么,这次没有咔嚓咔嚓的咀嚼声,而是好像吃了什么进去。 又没有完全吃掉。 他不断的舐着,水音加重,不时发出吸-吮的声响,俞幼宁耳朵瞬间发麻,整个身体都跟着抖了抖。 他猛地抽了口气,下意识的捂住耳朵。 这种感觉好奇怪,像是傅恒之在舔他的耳朵。 可仅仅这样还不够,傅恒之偏要漏出什么动静给他听,呼吸也刻意的加重,更过分的将舌头卷翘着贴附。 这下不仅仅是让人觉得被舔了耳朵,俞幼宁腰上都酸的厉害。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竟然真的有种被舔了腰眼的酸软错觉。 刚刚的声音都不算大,是很舒服平缓的,所以俞幼宁就把声音调高了些,没想到这会儿的声音过于刺激,直接让他猝不及防地被卸了力气。 他太敏感了,手指都跟着发抖,可耳机里的声音还在不断地吞咽,偶尔被敲击麦的重音传来,闷闷地却能让他浑身发颤。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那些文看多了,他第一时间想起来的,竟然是傅恒之化身成巨大蘑菇的片段。 菌类幻出白丝,全数包裹在他身上,而他摆动鱼尾,掉进去就爬不出来,被翻来覆去地揉着,蔓延身体的每一寸。 丝状的丝滑着,最后一缕缕缠住…… 这些难以启齿的形容,是他后来出去才在生成文章里看到的。 可实际上那会儿他被喷了满嘴的蘑菇水,正中毒陷入迷幻的海洋里,出来以后看到,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敢再看下去了。 可直到现在,俞幼宁才深吸口气,后知后觉的开始思考,被他吃掉的到底是什么…… 耳边舔舐的水音不断,速度逐渐开始加快。 俞幼宁侧过身,船体却突然像是遇到了什么大风浪一样震动,让他瞬间抱紧抱紧了被子。 身上的甜香开始加重。 他不知道傅恒之是不是故意的,腺体隐隐发烫。 算算时间,抑制剂的功效果然越来越差。 他出了汗,前额的发丝贴着脸,面色微红,竟然发疯觉得傅恒之就在自己身边一样,呼吸忍不住地加重。 最后他眼圈通红的抖着打字说:不要听这个声音!! 傅恒之吐出呼吸,舔了舔唇问:“不喜欢吗?” 俞幼宁觉得他不要脸:你在吃什么! 傅恒之装可怜:“吃糖哦。” ……吃糖? 草。 俞幼宁没话了。 说不清被傅恒之还是这具身体的反应气住,丢下一句睡了,就匆匆下线。 傅恒之咬碎了糖咽下去。 他的心情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像是突然找到了乐趣的小孩子,脑袋里都是对方面红耳赤的模样。 他现在非常想要看到这个人迷醉的样子,软乎乎地窝在他怀里,就像他们刚见到的时候一样。 香喷喷的Omega央求他标记,低头露出腺ll体给他,散出甜甜的雪梨香。 可真切感受到这些的却并不是他。 他眼神忽明忽暗,满是血煞气,心里恶狠狠地骂着副人格的不识好歹,打定了主意要杀死对方。 而俞幼宁现在却很难熬。 时间间隔太短,他不敢再打抑制剂了,只能自己忍着不适,灼热加倍侵袭。 这样的反应让俞幼宁觉得羞耻。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热意不但没有消减,反而越来越重了。 大概是打多了抑制剂,这次的发情期变得无比汹涌。 信息素填满整个房间,俞幼宁甚至不敢打开排风透气。 即便在船上,单身的Alpha和Omega也是分开居住的,万一他的信息素泄露出去,住在这层里的所有Alpha都会被引来,后果不是他能想象的。 可太热了,他在床上来回翻滚着,甚至神志不清的伸手去揉。 然而他现在所需要的不仅仅是身体的触动,还有Alpha信息素的浇灌。 俞幼宁开始后悔了。 先前干嘛要耍酷拒绝呢,让傅恒之先临时标记不就好了! 实在忍不下去,他翻身爬到床边,给傅恒之打了电话过去。 没想到却无人接听。 俞幼宁生气的把手机摔到一边,只能将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缩成一团。 傅恒之也没想到抑制剂已经对他几乎失效了,只要被刺激就会发作,等洗了澡出来,才看到了未接来电。 他立刻回拨过去,可对方却没接了,想来想去不安心,就出门去找人。 下了楼来敲门,却仍然没人回应。 一丝若有似无的雪梨香从门缝飘出来,傅恒之眼神暗下,见左右无人,翻出一张卡贴在门上,迅速的用其他方式开了门。 这种锁对他来说很好开,而一推门,铺天盖地的甜香就飞过来。 傅恒之立刻关上门。 然而关门前还是听到隔壁开门烦躁大骂:“草,谁他妈的把Omega带进来了……” 他没管这些闲话,转身往屋里走,就看到俞幼宁披着上衣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翻找抑制剂要往身上打。 他眼神露出怒色。 明晃晃地针头像要刺瞎他眼睛。 傅恒之当然知道他下午才刚刚打过抑制剂,距离现在还没超过九个小时,再打下去说不定会出什么问题,立刻走过去抢了注射器。 “才过了多久,你怎么还敢打?” 他说得急了,语气变得很凶,连身上的阴戾也藏不住的透出来。 信息素太多了,引得傅恒之的腺ll体也开始发热,他伸手将人从地上抱起来,抱到床上坐好。 俞幼宁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任他抱,眼神都涣散了,好半天才迟钝地抬头,伸手去抓注射器:“你,抑制剂给我……” 傅恒之盯着他眼睛,见他似乎神志不清,突然露出一个诡谲的笑,伸手将注射器在他面前晃了晃,等他伸手又折断了丢远。 “不行哦哥哥,没有了。” 俞幼宁看起来就要哭了:“我好难受……” 傅恒之嗅到更多的甜,他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温柔,散出信息素缓解他的不适。 而闻到了傅恒之身上的信息素,俞幼宁小狗一样爬到他腿上坐住,勾住他脖子呼吸,甚至伸出舌头去舔那味道的源头。 滚烫的腺体被沾湿。 俞幼宁眼睛赤红,接着用牙齿咬着,看起来就像是想要反过来标记他一样。 刺痛与爽ll感同时席卷而来。 傅恒之眼睛彻底红了,理智逐渐消失,忍不住伸手拍着他的腰,一点点推上去,几乎控制不住要将他彻底标记。 俞幼宁被他碰到,只觉得热度冲的更凶了,脸上瞬间露出可怜委屈的神情。 他脑袋不清醒了,抱着傅恒之不放手,坐在他腿上磨着,又混着含糊水音说:“傅恒之,你抱我一下,亲亲我,好难受……” 傅恒之的动作一滞。 脑内传来剧烈的晕眩感,被压制的灵魂疯狂挣扎着想要破出。 '好孩子,快亲亲我,抱我……' 他的眼神变幻,耳边像是又响起这句话,回忆里的恶心味道又涌上头,原本放在俞幼宁腿上的手也瞬间缩了回去。 腿上被浸透的水意让傅恒之浑身发烫,俞幼宁也坐在刚好的位置,让他着魔般想打破这微毫的距离。 然而脑袋里却像被针刺一样,越来越清醒。 傅恒之突然没了动作,俞幼宁被推上去的上衣重新掉落。 正等他奇怪的时候,却被人猛地翻了身,按在床边动弹不得。 傅恒之的眼里重新堆积阴桀:“去死,少干扰我……” 俞幼宁跪在地上,膝盖被膈红了,传来些许刺痛,后背与腺ll体暴露,这样糟糕的感觉让他逐渐清醒,忍不住挣扎着想站起身。 然而傅恒之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没了半点温柔,按着他的肩膀用力,甚至有些疼。 傅恒之知道自己又发疯了,但却控制不住心底的暴虐。 面前的Omega脆弱柔软,像是不堪一折的花,满身都是漂亮的颜色。 傅恒之却暴怒着,眼里都是疯狂:“不要回头!” 而脑子里挣扎着的另一个人却在说:Omega和Alpha就只是被本能驱使的野兽。 那个他痛恨这种本能。 在他十八岁那年,被他的‘母亲’抱住的时候就开始憎恨了。 被Alpha的信息素包裹,俞幼宁终于有些清醒了。 他想要挣脱桎梏,可身上软的更厉害,使不上半点力气,突然听到系统音响起。 [当前高甜值1%]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震惊得怒火冲上头,又被压制得难受,俞幼宁咬着牙喊:“你他妈给我放手!” 傅恒之眼里忽明忽暗地变幻着。 两个灵魂在来回撕扯,直到他看到俞幼宁肩膀上的红痕,才像是被烫到一样放开了手。 俞幼宁终于能回头看。 他跌坐在地上,眼睛都是红红的,看上去太可怜了,然而这种可怜落在傅恒之眼里,却全是糜ll烂的欲气。 傅恒之往后退了几步,使劲按着手上的伤口神经质的念叨:“你走开,我不会碰你的,别靠近我……” 他左右看着,眼神竟然带着惊恐。 可很快惊恐褪去,增添许多掩饰不住的深沉与痴迷。 表情几乎是在瞬间变幻。 傅恒之忽然伏在地上,膝行过去嗅他身上的香气:“哥哥,好香。” 有种让人悚然的癫狂。 俞幼宁瞬间吓得没脾气了。 面前的人乱嗅着,又伸手来抱紧他,俞幼宁抖了抖,想要躲开却被迅速叼住了腺ll体。 “好香,好甜。” “哥哥,可以标记你吗……” 俞幼宁生怕着摇摇欲坠的高甜值彻底崩掉,拿不准怎么回答,接着便被他吻住。 呼吸交缠,他仰头靠在床上,受不住地想要推开面前的人,却被捏住腺ll体,忍不住溢出声。 可最后喊声也被吃进去。 信息素交融着,勾着温度攀升。 海神号摇晃着,迎着浪头的船让他们加倍贴近。 他身上湿透了,汗与水混杂,沾得傅恒之也满身染遍。 甜味越来越浓,蜜一样顺着腿窝淌,混着栀子香的信息素,让俞幼宁神智混乱地乖乖放松身体,失神地低下头,主动将后颈送过去。 第64章 ASMR 空气灼热, 室温不断攀升。 傅恒之吻住他的后颈,嗅着沁人心脾的梨香。 犬齿刺破皮肉, 属于Alpha的信息素被注入, 俞幼宁嗓子里溢出细微的喊声,像是溺水的人刚刚上岸一样大口汲取着空气。 被标记是一种相当奇妙的经历,俞幼宁从没有这种感觉。 再次吸入的栀子香像是成了他赖以生存的能源, 他伸手去抱傅恒之,突然很像钻进他怀里,被一直环抱着, 融进身体里。 感官被放大, 呼吸声与血液的流动变得异常清晰。 然而就在下一刻,傅恒之眼中的痴迷就化作虚无消散。 灵魂在瞬间交替。 他眼神化作惊愕,忽然推开俞幼宁。 在傅恒之眼里, 俞幼宁慢慢变成了那个女人的样子。 他表情僵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俞幼宁逐渐回神,终于发现他不对劲, 咬牙耐着性子温柔问:“你又他妈怎么了?” 他伸手过去, 却被傅恒之伸手拍开:“别碰我……” 俞幼宁攥了攥拳,眼神不善。 傅恒之觉得头痛欲裂,他脑袋里混乱着, 天旋地转, 跌坐在地上, 忍不住伸手去按眉心。 看着倒是有点可怜了, 不等俞幼宁再说什么, 两眼一黑直接栽到了地上。 妈的。 地上的人一动不动, 俞幼宁心里骂出了上万字。 他现在脑子都要被烧坏了, 肝火也旺盛得冲天,吐出口浊气,捂着脖子踹了他一脚:“喂,你死了吗?” 他深吸口气,感受着体温逐渐下降,缓过了力气思考,要不要直接把人扔出去,鬼使神差的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好在是个活的,还能喘气。 他看的出傅恒之有问题,心想他不是脑子坏了吧,蹲在地上等了好久,直到满屋的信息素都散了,傅恒之也没动静。 俞幼宁这下着急了,正要打电话叫医生,这人才慢悠悠的睁开眼。 巧合到都让人怀疑是不是装的。 傅恒之坐起身,抬眼看见俞幼宁跪在地板上还有些错愕,目光缓缓落在他两条腿上,俞幼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他跳到床上卷好自己,撑着气势问:“你死不了吧?” 心里却在不断催眠自己:小事没问题,脸嘛,丢着丢着就习惯了。 傅恒之脸色变得难看,脑袋里的记忆奔涌而来,他才知道那个小鬼都干了什么糟心事。 竟然标记了他的顶头上司。 见他不咋说话,俞幼宁蹙眉问:“你没事吧?用不用我去喊医生?” 傅恒之摇摇头:“不用。” 说罢起身就要走,俞幼宁伸手拽住他:“傅恒之,你到底怎么了?” 傅恒之回头,匆忙看了他一下就眼神闪躲的别开头,抽回自己的衣摆:“俞总,抱歉,我刚刚……” 俞总? 他语气疏离,俞幼宁微微睁大眼,一时间也忘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 傅恒之等了一会儿没听他说话,就垂下眼说:“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说完当真扭头就走,没有一分一秒停留。 这情形和前两天相差无几。 俞幼宁满身疲惫,脑子也实在转不动了,只是对这人忽冷忽热的态度感到恼火。 但恼火之余,心里也有了些猜测。 傅恒之的精神似乎有问题。 不是骂人那种,是真的有病症。 他将自己卷进了被子里,海神号依然在行在海波之上,累了一晚,信息素安抚让他终于能闭上眼睛,沉沉睡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俞幼宁全身都疼,他从没觉得身体这么虚弱过,胸口有千斤重,难以呼吸。 他疲惫的站起身收拾干净,才发现手机里被各种消息填满。 和现实里很相似,每天都被繁重的工作推着。 又很不一样,少了傅恒之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临时标记影响,俞幼宁发现自己想起傅恒之的次数越来越多,只起来这一会儿,就想东想西。 想要被抱一抱…… 俞幼宁被自己的想法吓死了,他拍拍脸试图清醒,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出门去找人了。 然后很快就听齐辉说,傅恒之和同事们去游泳了。 俞幼宁怔住,昨晚不是还说自己受排挤,只能自己去吃饭吗? 怎么今天就吃得开了? 他疑惑地问了这事,齐辉忙摇头说:“怎么可能,老板你误会了吧,大家都很喜欢小傅的,新来的这些应届生里,数他人缘最好。” 俞幼宁心里有了数,低低骂了一声小崽子,唇角却忍不住扬起来了。 装什么可怜,分明就是想和我一起吃饭嘛。 他心情瞬间好起来,摸了摸被咬破的后颈,满心欢喜地找过去,就看见他身边围了一大群人。 有男有女,甚至有场馆内被勾来的Omega。 俞幼宁的笑容瞬间落下去了。 而傅恒之还没发掘他的到来,正和身边的同事谈笑风生,隔得太远听不清说了什么,俞幼宁只看到那女人笑的像朵花一样。 呵。 和别人聊的倒是开心,大半天都过去了,连个消息也没给他发过。 俞幼宁觉得心口闷得更厉害,他将这反应归咎在高甜值卡住不动上面,心里念了几遍莫生气,这才买了些饮料走过去,给公司的人分。 众人本来高兴说笑着,见俞幼宁来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了,气氛一瞬间跌下去,让俞幼宁感到有些不自在。 而当他把水递给傅恒之的时候,却被拒绝了。 “谢谢俞总,我不喝碳酸饮料。” 爱喝不喝。 俞幼攥紧瓶子点头,转头尽量表情自然地问:“你们接着打,我来看看。” 虽说大家拘谨了很多,但现在属于放假时间,见他语气轻松,就也有人放松随便聊着问:“俞总不打?” 俞幼宁摇摇头:“不会。” 他的确没玩过这种东西,也没什么兴趣,不如回空调房里打打游戏。 策划部长就屁颠地凑过来和他并排坐着:“这玩意我也没玩过,老陈他们还真厉害,什么都会,还有小傅,你看他来的时候还不会呢,这会儿也学会了,年轻人就是厉害,学什么都快……” 他耳朵边都是这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傅恒之却转身就跑去玩了,连个眼神都没多分给他。 分明是同一个空间,相隔也不远,可俞幼宁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隔了条银河。 也不知道有意无意,傅恒之面向的永远是另一面,俞幼宁偶尔能看到的也只有侧脸。 他有点后悔了,不应该直接坐在这,应该过去说想试试才对。 于是俞幼宁又开始酝酿,好不容易等到身边的策划部长一大段话的间隙,想说自己去打打球,结果就看到一个女生给傅恒之送水。 傅恒之随手就接了,女孩子笑得娇美。 策划部长见他盯着,笑着打趣:“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样的Omega才能配得上小傅,对了,刚才您没来,丽姐还说要给小傅找对象呢。” 俞幼宁眼皮一跳:“他怎么说?” 策划部长说:“这孩子可傲气着呢,说不喜欢Omega,娇娇弱弱的事情也多,想要能和他一起奋斗的灵魂伴侣,条件也高,我数数……” 他回忆了一下,接着说:“要长得漂亮,温柔体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长发飘飘,哦对,最重要的是脾气好!” 很好。 除了长得漂亮没一条和他搭边。 俞幼宁冷笑:“他怎么不上天找个仙女呢。” 策划部长哈哈笑:“年轻人,总有些幻想的,等他到了我这个年纪,大概也就明白了,只要喜欢,其实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不知道为什么,俞幼宁突然说不出话了。 他莫名想起现实里和傅恒之打游戏的那个女孩子。 傅恒之那么忙,却在工作的间隙也要抽空去陪人玩游戏。 俞幼宁其实看得出傅恒之是不太打游戏的。 不是技术问题,而是除了带着个女号,他完全不会想要打开游戏,角色也穿着系统送的普通套装,连充钱的欲望也没有。 后颈的伤口开始刺痛,腺体隐隐发热。 大概是因为标记过他的人就在附近,即使低下头,他好像也能感应到傅恒之的方向,像一根刺扎进了脑袋里。 俞幼宁不想过去了。 身体的疲倦让他半点努力的心思也没有。 检测到他摆烂的心态,系统音又跳出来,可俞幼宁现在情绪差得很,起身和人打了招呼就走。 [警告!警告!] [当前剧情即将结束,请宿主尽快解锁!] 俞幼宁气冲冲地边走边大声骂:“我倒是想刷,你告诉我怎么刷,谁知道那个神经病到底想要什么,反正就是不喜欢我,我他妈的能怎么办!” 他声音有些大了,惹得过路的人侧目。 俞幼宁没管,他心里不觉得这里真实,也烦的要命只想梦醒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Omega神经敏感,俞幼宁本不是个这样感性细心的人,可现在却好像什么都能想到感受到,傅恒之的冷漠态度让他喘不过气,。 而他这样一喊,似乎也把系统吓到了,好半天没敢吭声,只装死的让1%闪着刺目的红。 直到走到外面吹海风,俞幼宁才觉得冷静了些。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被这不稳定的激素影响了,努力深呼吸调整,好一会儿才坐到长椅上,看着汹涌的海波发呆,整理思绪。 他现在能确定的是,傅恒之本身是有问题的。 想到之前傅恒之说有人要杀了他,他立刻发消息给人,让人去查有关于傅恒之的事。 吩咐之后,心情总算平复,起身准备去找昨天游戏厅的人调用监控。 如果有人动了手脚,那监控一定会拍下来的。 结果一转头,就看到傅恒之站在船舱门口。 傅恒之的眼神复杂。 就算是临时标记Omega和Alpha之间也会形成一种特殊的感应,所以俞幼宁刚刚转身,傅恒之就发现了。 那瓶准备送给他的饮料被留在了座位上,孤零零的立着,和那个独自离开的背影一样清冷。 傅恒之走过去,还是拿起来拧开喝了一口。 其实气泡水算不上饮料,不是很甜,是清爽的海盐味。 昨夜他做了梦,梦里全是俞幼宁的影子。 他反复提醒自己是不喜欢Omega的,也并不想拥有什么伴侣,破解他的秘密,窥探他的过去,或是用同情可怜的目光凝视自己。 但俞幼宁似乎已经有所察觉了。 傅恒之这样暗示自己,于是他有了理由追上去,看着昨晚被他标记过的漂亮Omega坐在海风里。 香甜的雪梨香似乎混着海风又飞到他鼻子里,金色的阳光拢着他,俞幼宁偶尔仰起头,闭上双眼任由风吹他的头发。 如果此刻有画笔,傅恒之会毫不犹豫的将面前的场景画下。 他看得入了神,直到俞幼宁走到面前才惊醒,俞幼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傅恒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 俞幼宁原本轻松了一点的表情凝住,让傅恒之觉得有些心疼。 但同时他心里清楚,被标记的Omega会对标记他的Alpha产生雏鸟般的依赖。 俞幼宁神色冷了,语气也就变得冰凉:“有事?” 傅恒之听着他的语气,心想是他擅自找上门打断人家打抑制剂的,看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标记影响,俞幼宁未必对他有什么好感。 于是他抿唇说:“回去之后,我会主动辞职的。” 俞幼宁瞳孔微缩:“辞职?难道你还怕我会吃了你不成?” 傅恒之郑重地说:“昨天的事,对不起,之前的那些话,也请您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管。” 俞幼宁差点被气笑:“傅恒之,你昨天晚上还一脸可怜的和我说,有人要杀你。” 傅恒之抬眼看他,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冷:“你真的信那些话?” 他眼神从俞幼宁的脸上下移,最后落在贴住腺体的抑制贴上。 那下面有伤口,是被他环着抱着咬出来,又将信息素灌进去的。 可真正与俞幼宁耳鬓厮磨的又不是他,而是那个妄想取代他的疯子。 傅恒之手指缓缓曲起,翻出脑海中那些靡艳的画面反复观摩,记忆里的脸与面前的人重合,却让他心底的戾气翻涌。 而此时俞幼宁的脑袋里却跳出了系统音。 [请宿主选择:相信/不相信] 俞幼宁心肌梗塞。 他盯着那1%的高甜值,却没力气再猜了,心想大不了就失败,硬着头皮选择不相信。 笑话,昨晚他也选了同样的选项,结果说了相信直接掉了高甜值。 于是傅恒之听到俞幼宁说:“当然不信,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杀你,你有什么被杀的价值?” 俞幼宁不受控的说完这句话,就知道坏了,果不其然,系统音叮了一声,高甜值彻底归零。 [文章属性修改失败,自动跳转至原情节,请稍后……] 俞幼宁眼睛里闪过惊慌,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到底要跳转什么样的原文。 接着很快他就看到傅恒之的神情变幻,像是很难受的蹲下身,口中喃喃说着些什么呓语。 俞幼宁听不清,但不妨碍他知道现在面前的傅恒之相当危险,正在纠结跑还是躺平的时候,傅恒之却已经起身直接走了。 走了…… 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俞幼宁心惊胆战,然而等到了晚上,他都没有再见到傅恒之。 这实在是有点奇怪,而在这时间里,他托人调查的事情也很快有了结果,傅恒之的身份还真的有问题。 资料上显示,他的生父不详,而他的母亲陈玉是个当地有名的□□。 怀上孩子以后,陈玉连父亲是谁都不清楚,她其实想过打胎,但当时有一对夫妻提出想买下这个孩子,所以她准备生下来就送过去。 结果临盆之前,那对夫妻却怀上了自己的骨肉。 他们立刻退了这个孩子,陈玉几乎疯魔,可那对夫妻有权有势,陈玉怎么可能斗得过。 但这时候打掉孩子已经不可能,陈玉无计可施,就只能硬着头皮把孩子生下来。 但傅恒之却又并不是她生下的那个孩子。 因为就在三年前,傅恒之最后一次回家,偷偷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 他不是那个女人的孩子,也找不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没人知道陈玉什么时候调换了孩子,调换的又是哪家。 陈玉对他并不好,非打即骂,傅恒之打懂事起就常去打工赚钱,只要给钱什么都干,也肯吃苦,强压之下练就了十八般本领,早早学会了怎么养活自己。 俞幼宁深吸了口气,心说这剧情也太狗血了,可想起傅恒之疯疯癫癫喜怒无常的样子,心里也难受得厉害。 即便知道只是一场梦,可现在的傅恒之没有记忆,应该会很难受吧? 俞幼宁开始后悔了自己先前嫌弃他脑子有病。 然而没等他心疼完,他的房门却自动地开了,接着一个醉醺醺的人影从门口晃进来。 俞幼宁跳下床,眼看着傅恒之相当顺手的开门进屋,心口一跳:“你怎么进来的……” 傅恒之面色殷红,额头青筋暴起,进了屋里就压不住地溢出大量的信息素,侵袭般地笼罩俞幼宁。 俞幼宁瞬间软了手脚。 傅恒之眼神阴桀,勾起唇走过去,抱住面前的人:“哥哥,想我了吗?” 俞幼宁被他抱住,信息素不断地喷到身上,让他不由自主地想伸手去抓后颈的抑制贴:“你……怎么喝酒了……” 话说出口像是撒娇。 但傅恒之却没法和他耐着性子调情。 他被下了药,从餐厅走到这里已经耗尽了所有耐力,闻到熟悉的雪梨香气才像是瘾君子般露出凶恶,伸手将他的Omega粗鲁地丢到床上去。 俞幼宁没法反抗。 被标记过的Omega是被支配者,会无条件的服从,乖顺地等待命令打开身体,是无法违背的天性。 傅恒之扯掉他身上的衬衫,抓着他的后颈迫使他抬高了头与之亲吻,藏不住的声音加重。 俞幼宁头晕眼花,直到被扯掉了后颈上的抑制贴,才惊慌说:“别弄……” 然而傅恒之早就没了理智,再次俯身咬下去,注入大量的信息素。 被压制的发qing期被重新勾起,俞幼宁享受着被触摸的舒适感,竟然打心底地想要让傅恒之彻底标记。 傅恒之眼底的暗色加重,他舔吻着俞幼宁的耳廓,一边发出命令:“帮我……” 俞幼宁被推得晃,指尖发颤地应承。 雪梨香再次与栀子花融合,从床上溢散,逐渐填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 这是个无比漫长的梦。 醒来的时候,俞幼宁睁开眼,有种难以言喻的抽离感。 天还没亮,他正被傅恒之紧紧抱在怀里,没有雪梨味道,只有傅恒之身上总是萦绕着的浅淡香水味。 和梦中的信息素很像,带着栀子花香。 但也足以让俞幼宁觉得恍惚。 将亮未亮的天让人依然昏昏欲睡,俞幼宁头疼的厉害,和梦里一样,身体沉的要命,便伸手抱回去,将头埋在傅恒之胸膛上。 傅恒之当然也醒了。 但他现在一动也不敢动。 他仔细回想梦里都干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越想越觉得绝望。 直到察觉俞幼宁伸手抱他,又将头埋过来,他才有心虚又担心地拍拍。 舒缓的节奏让俞幼宁很快又睡了过去。 但也没有睡好,这次他又做了个梦。 梦里还是有傅恒之,讨厌得很。 开始是小时候的傅恒之,傲得鼻子冲天,让他看见就想揍一顿,结果小傅恒之冲他走过来,对着他张开双手说:“别生气了,我抱抱你。” 俞幼宁心里说放屁,谁要你抱,但还是走过去抱住他坐在家里的沙发上。 结果小傅恒之突然就长大了,变得比他高,宽肩手长,圈着他让人相当有安全感。 橘子和阿茶依然在一边叠罗汉。 俞幼宁心里委屈的不行,就跟他告状说:“傅恒之,我刚刚做噩梦了,梦里你对我特别不好,压根就不理我。” 傅恒之抓着他的手捏捏:“怎么可能呢?” 俞幼宁生气:“怎么不可能,你就是很冷漠,而且还很奇怪,像个神经病一样!” 傅恒之想了想,捧着他的脸认真说:“因为那是梦,你醒来看看就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欢你。” 喜欢我? 俞幼宁猛地醒了。 这下他真的从睡梦里惊醒,身体都猛地一抖,但很快又被傅恒之抱紧,轻轻拍拍后背哄:“没事没事,乖乖,别怕……” 傅恒之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声音温柔低沉地钻进耳朵里。 俞幼宁鼻尖抵着他的胸膛,好像嗅到他的心跳。 第65章 ASMR 晨钟敲响, 悠悠回荡在山间。 那响动与耳畔的心跳混在一起,俞幼宁分不出是傅恒之的还是自己的,只觉得异常清晰。 正常来说, 他应该迅速挣脱的, 可是现在他头疼的要命,一根刺似的从后脑扎到眼眶, 不由对温暖依恋。 被人触碰轻拍的感觉很舒服, 像是回到了孩童时,被妈妈抱在摇篮里, 俞幼宁觉得鼻酸, 难说是因为头疼还是因为什么。 总之觉得很累。 直到傅恒之以为他又睡过去了,才停下动作, 他这会儿也精神了,心里叹着气思索对策。 傅恒之觉得自己坎坷的爱情,怕不是要就此夭折…… 他斟酌着怎么哄人, 便要起床去, 没想到刚坐起身,就被俞幼宁拽住衣服问:“干嘛去?” 傅恒之紧张极了:“做, 做饭去。” 俞幼宁一直也没睁眼, 鼻子里哼了声, 烦躁着嘟囔:“头疼。” 语气又懒又娇, 有点气呼呼的,实在惹人怜。 傅恒之一听就着急了, 也不急着走了,伸手替他按揉穴位缓解:“这样好点没?” 俞幼宁嗯了一声, 又抓着他的手找位置:“这儿疼。” 傅恒之想想, 拿了枕头垫着, 让他枕在自己腿上,认认真真给他按头。 俞幼宁任他摆弄,偶尔忍不住睁眼看,就只看到傅恒之的下颌骨,和一双熟悉温柔的眼睛。 这样才对嘛。 他心里舒服了点,又闭紧眼睛说:“饿了。” 傅恒之轻笑,他知道俞幼宁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心里松了口气问:“想吃什么,一会儿去给你做。” 俞幼宁正想说话,房间里另外两个人却像是被唤醒了。 曲青珏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迷迷糊糊说:“想吃热干面……” 俞幼宁才想起屋里还有别人,稍稍有些不自在地坐起身:“小笼包。” 傅恒之点点头:“还疼吗?” 其实是疼的,俞幼宁就没说话,傅恒之起身出去,隔了一会拿着毛巾包着冰袋给他贴着头:“冰一冰。” 冰凉的触感瞬间镇定了疼痛,俞幼宁自己伸手捂着,头发有点炸毛,看起来迷迷糊糊地点头,又有些乖。 傅恒之快速地眨眨眼,突然俯身凑近,俞幼宁被吓了一跳,睁大眼睛问:“干什么?” 这下眼睛倒是睁开了。 傅恒之指尖点着他眼角:“睫毛掉了,帮你摘下来,不然弄进眼睛里……” 俞幼宁哦了一声,仰着脸给他看。 晨光洒落,曲青珏刚去开了窗帘,回头就看见这幅画面。 他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暖,清冷的山林随着阳光热起来,清扫整晚的冷寂。 早饭有工作人员买回来的热干面,还有傅恒之亲手做的小笼包。 曲青珏怎么看都觉得小笼包比自己的热干面好吃,看来看去最后腆着脸问俞幼宁:“我能吃一个吗?” 俞幼宁还不舒服,心里就有点小气,轻咳一声看傅恒之:“他做的,你问他。” 傅恒之向来会做人,笑着说随便吃做了很多。 俞幼宁低头看着碗里沾着粗汁,被自己咬了一口的小包子,突然有些没了食欲。 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也很不应该。 俞幼宁想起早上的那个梦,心里连忙驱散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傅恒之怎么可能喜欢自己呢,明明这个人对着谁都是这幅样子。 温柔到令人憎恶。 他说不清为什么会生出这些想法,但就在他刚刚怀疑傅恒之是不是有点喜欢自己的时候,好像转眼就能发现否定的证据。 真是怪死了。 山风温柔,俞幼宁撑着下巴用筷子戳戳小包子,最后也只吃了两个半。 傅恒之蹙起眉,倒不是觉得白费功夫,而是觉得他吃得太少了,倒了杯温水给他:“还是不舒服?” 俞幼宁没看他,随意敷衍地嗯了一声,心里却说:管他呢,反正喜欢我的人多得是。 谁稀罕他喜欢啦。 却想不透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吃过早饭,录制接着开始,今天节目组说今天可以去古镇里玩。 弋江隶属于禹城,一个不算太出名的城市,因为临近禹城的就是黔城,著名的瓷器之乡,大多数人出游都会选择黔城。 所以非节假日的时候,禹城的古镇就显得零星落寞。 穿越古镇,众人必然要换身行头。 天气炎热,节目组就没给他们戴头套,易风昨天去音乐节,刚把头发搞成深紫色,套上古装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同样不伦不类的还有俞幼宁,没有那么扎眼,但他的头发也是深栗色的。 但演员的身姿体态又别有不同,他祖上又是曲艺世家,所以也只有种别样的帅气,换到易风身上就有点搞笑,明明一张脸是帅的,可就是违和得要命。 偏偏易风就要往他身边凑,非说他们俩是一个风格,结果被拍了好多张对比照,毫不留情地贴在了官方号上。 易风看起来粗线条,但心里清楚这是俞幼宁默许的,有心带一带他的热度,于是等吃饭的时候,小声凑过去说了声谢谢哥。 都在一个圈子混着,俞幼宁也乐意带带这种懂事的小孩,当年他摸爬滚打,没少被人往下踩,但也同样没少被人往上拽。 于是他没否认,冲易风笑了笑说:“我出场费很贵的,记账哦。” 易风就拉着他不停说话,说起昨天音乐节的事情。 俞幼宁其实没什么兴趣,他对音乐没什么天赋,所以也很少会去音乐节这种庆典。 但他余光发现易风来说话的时候,傅恒之一直在盯着自己。 他坐的其实已经够直了,可还是忍不住微微板了板身姿,刻意和易风多聊了几句。 果不其然,傅恒之不出三分钟就凑过来了。 俞幼宁心口一跳,咬住嘴里的吸管不松口,他有点说不上来的紧张,谁知道在紧张什么,胡思乱想傅恒之是不是太关注自己了。 可面上却没一点表露,等傅恒之坐到他身边了才回头问:“怎么了?” 傅恒之浅笑:“街上有卖马蹄的,想吃吗,回去给你煮甘蔗水。” 马蹄就是荸荠,俞幼宁喜欢喝这种甜汤,前些日子在家里傅恒之也煮过,但这会儿说这话多少有点生硬。 整个古镇里,怎么会缺一杯甜汤呢? 俞幼宁心里隐隐有感觉,这人就是故意来没话找话,想和自己单独相处的。 他点点头说好,起身跟着出去,易风有眼色地没跟出来。 等出了门,他就侧着眼问:“你……有话说吗?” 俞幼宁整个上午没太理他,早上也没吃什么东西,看着就还是在生气的样子。 傅恒之担惊受怕了半天,认真地对他说:“对不起。” 俞幼宁有些愣,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在为梦里的事道歉,一时间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什么情绪,脑子里那点奇怪的念头瞬间散得一干二净。 不提还好,提起来反倒是把昨天晚上梦里憋得火气都勾出来了。 他白了傅恒之一眼,转身坐到长椅上:“道歉有什么用,我都快被折腾得灵魂出窍了,你倒是告诉我怎么搞定你这种神经病啊!” 长亭斑驳,挂着老旧的风铃,俞幼宁抬头看过去,努力压下火气。 神经病本病乖乖坐到他身边说:“其实这次高甜值上不去,不是你的问题……” 俞幼宁瞪圆了眼睛:“废话,当然不是我的问题。” 傅恒之忙安抚点头:“对对,是我的问题,你应该有所察觉了,其实我在梦里有两个不同的人格,而且他们彼此其实是对立的,每个人格都想成为主人。” 俞幼宁愣住,慢慢反应过来了:“所以……如果我在一个人格面前提起另一个人格,就会掉高甜值?” 傅恒之点头:“理论是这样没错,但本质上他们还是一体的,所以这次的任务很难,你先要做到的是分辨他们之间的不同。” 俞幼宁若有所思:“我好像是能分出来的,其实每次不对劲,我都有感觉,你再多说一点,这两要个怎么分。” 傅恒之思考着说:“他们两个都以为自己主人格,但其实却都不算是完全的主人格,而是两个极端的分裂体。” “一个看起来相对正常,但实际上冷清冷血,缺少同理心,认定了自己讨厌Omega。” 这个应该就是最多出现的那个人格,俞幼宁追问:“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人格他只解除了短短一天,大部分时间又过得很……混乱。 俞幼宁侧眼去看风铃,突然觉得有点热。 傅恒之眼里的暗光加深:“他,很喜欢你。” 俞幼宁手指一跳,明明知道傅恒之说的是梦里的他,却还是有种奇妙的感觉在心底泛开。 可又很快就清醒。 这只是系统的设定而已。 于是他眨眨眼,嘁了一声表示不屑。 傅恒之无声攥紧拳,神色淡下去几分。 “只要你能够分辨他们,应该就知道怎么应对了。” “你说得容易。” 俞幼宁抱着手臂生闷气:“我在梦里整天整夜的失眠,又难受得要死,找你标记不标记,打抑制剂又给我扔掉,我真是……” 越说越生气,他直接伸手把傅恒之从座位上推下去:“走走走,别和我坐在一起。” 说着他又去按眉心,显然是没睡好,还觉得不舒服。 傅恒之那点小伤心瞬间飞走了:“给你道歉好不好?” 俞幼宁不说话,表情仍然不好看。 傅恒之忽然想到什么,转移话题说:“对了,其实我知道直播间那个Y就是你,所以才答应你直播的。” 俞幼宁咬牙切齿:“傅恒之,你就是条大尾巴狼!” 原来是知道这件事才那样捉弄他。 好样的,真行。 傅恒之连连道歉,直到俞幼宁神色稍微缓和些,才伸手将人拉起来,去对面街上买马蹄。 “也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 “不说,你等死吧。” 马蹄买到手,俞幼宁心满意足丢给他:“走吧,回去煮汤。” 下午回到山上,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傅恒之抱了几大瓶甘蔗水,准备削荸荠。 俞幼宁就坐在小板凳上晃着蒲扇看他,活像个村头乘凉的老大爷,毫无帅哥包袱。 来了不到一周,他已经完全被村里的简约质朴同化了。 开始还很讲究地打扮好,现在已经彻底放飞自我,套了件肥肥大大的短袖乱晃。 毕竟潮牌和猪窝似乎不是那么地相配。 他盯着傅恒之干活,半点帮忙的意思也没有,小朱在摄像区域外看着有点担心,这都被拍下来了,到时候播出了怕是会有不好的舆论产生。 但傅恒之也没指着他帮忙,在他心里俞幼宁就是水晶娃娃,坐在他身边都足够让人开心了。 俞幼宁看了他半天,觉得没意思,就起身要进屋去了。 傅恒之就知道他在这呆不久,点点头和他说:“回去吧,还不舒服的话拿个冰袋,睡一会儿也好。” 这话听起来没问题,但实际上是对着镜头说的,提前说明了俞幼宁身体不适,挡下那些恶意的揣测。 俞幼宁心说舒服我也不会伸手的。 但傅恒之考虑好了,他也不会上赶着驳这句话,懒懒地点头,回去吹着空调玩手机。 不一会就看到傅恒之放在床上的手机亮了,一连弹出好多条消息。 看不到内容,俞幼宁心想别是有什么急事,拿着手机去给他看。 傅恒之正洗干净了马蹄切块,倒不出手,于是小声说了密码让他帮忙看。 俞幼宁一愣:“我给你看?” 傅恒之不在意地说:“嗯,没事。” 手机是很私密的个人物品,俞幼宁自己觉得很在意的,也从来没看过别人的手机,这会儿有点不自在:“不好吧……” 傅恒之笑了笑:“有什么不好,我有什么要瞒你的?” 俞幼宁眨眨眼,突然觉得有点局促,嘴上应付了句:“那我怎么知道。” 最后还是点开看了。 结果是游戏的好友密聊。 [天光照:哥哥,今天有空带我升级吗?] [天光照:(期待)(星星眼)] [天光照:昨晚出新外观了,哥你喜欢不,我们去买套装怎么样? [超帅还加属性呢,这样我们2v2肯定超强!] 俞幼宁盯着上面‘哥哥’两个字,脸色瞬间冷住,直接关掉手机,强行塞进傅恒之衣服口袋里:“你自己看吧。” 说完转身就走,傅恒之茫然回头,就看到他已经走到了门口,彭的一声关上门。 震得厨房房檐上插着的干花掉了满地。 傅恒之心里一紧立刻擦手看,结果就看到游戏里黎哲发来一连串的消息。 而进了屋的俞幼宁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窜到了天灵盖。 琢磨了大半天的可能瞬间被推翻。 傅恒之怎么可能喜欢他,哪有人会一边喜欢谁,一边又去游戏里和人家哥哥妹妹的乱叫。 除非他是个渣男。 俞幼宁突然有种滤镜破裂的惊愕感,傅恒之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没想到私下却也是个玩咖。 说不定对自己好也是因为被系统绑定在一起,才心血来潮撩一撩。 他气头上胡思乱想着,过一阵却又自己摇摇头。 傅恒之也不是那样的人…… 大概对自己好,就真的只是涵养好而已,其实他对别人也都不错,看他对游戏里那个女孩子也很上心,语气听起来很熟悉的样子,或许会是他喜欢的人? 俞幼宁想着想着愣住,突然想到,仔细算算他们熟悉的时间也并不算长。 正如梦里那样,他对傅恒之其实一点也不了解。 难道…… 傅恒之有喜欢的人吗? 第66章 ASMR 暑气缓缓袭来, 在下午气温达到最高点。 从古镇回来,沉静和曲青珏将买回来的东西摆进屋子里, 不得不说他们品味真的很好, 随意将摆件放在那里,一下子给简单的房子增添了几分禅意。 室内燃着宁心静气的香,沉静摆弄好东西, 转头将外公和弟弟送来的保养品一样样摆出来, 喊俞幼宁来吃。 俞幼宁是不喜欢这些的。 他总觉得自己年纪轻轻身强力壮的,干嘛要吃药。 可沉静却说这些都是好东西,是护肝的, 现在他察觉不出,等上了年纪就知道了。 俞幼宁以往都是将这些东西分给吴峰一起吃的, 现在吴峰不在,又被镜头录着,只能皱着眉头往下吞。 不管对大人还是小孩子,吃药都是件无比讨厌的事。 傅恒之进来的时候, 就看到他像小朋友一样痛苦地喝水, 低头推给他煮好的甜水:“喝这个。” 俞幼宁抬头看他, 伸手摸摸杯子, 温度刚好。 闻着清香, 比外面买的要好喝一点, 俞幼宁恍惚的品了品口中的甜,突然觉得先前那些没来由的闷气散了许多。 他抬头看看,傅恒之已经坐在小桌对面, 满怀期待问:“好喝吗?” 俞幼宁点点头:“好喝。” 他突然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在抓挠, 逼着他去问:“我记得你一直都很忙吧, 这个……还有那些菜, 什么时候学会的?” 傅恒之察觉他情绪缓和,放松了一点:“工作后是很忙,上学那会儿学的。” 俞幼宁惊讶:“你上学的时候也很忙吧?” 这人就像是闲不住一样,哪哪都能看见他的影子,各种补习班各种兴趣班,没日没夜的忙。 什么都学,什么都会,在少年时期的同龄人眼里,简直就是个十项全能的超人。 傅恒之却摇摇头:“我爸妈工作忙,小时候我就经常去姑姑家里吃饭,但我姑姑也很忙,她是个医生……后来我就学会了,自己做其实也很快。” 俞幼宁奇怪:“怎么不找个人来做饭呢?” 他想不通,每天上学还要自己回家做饭,时间也太赶了些。 傅恒之的笑容落下去,唇角下垂,看上去就有些冷:“我不太喜欢有人去家里。” 俞幼宁眨眨眼,哦了一声。 傅恒之说的很敷衍,无论语气和表情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俞幼宁听得出来,心里安慰自己有镜头在,人家不想说也是正常。 可却还是感觉有些失望,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份戒备是对镜头,还是对于自己的。 这一点上来说,傅恒之似乎有些过分。 这个人总是好像对他很了解的模样,却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不露马脚。 俞幼宁低头认真喝甜汤。 看起来很乖很软,却不再和傅恒之接着说话了。 傅恒之眼里流出一点无措,放在桌下的拳攥起又放开,似乎在犹豫什么。 可最后等俞幼宁抬起头,还是只听见他说:“我去拿给他们喝,锅里还有好多。” 那种莫名的闷气就又涌上来了。 俞幼宁没答话,把杯子一推,也不想喝完了,突然觉得这股甜味堵在了喉咙里,腻得慌。 他想傅恒之真是只狐狸,狡猾地要命,自己在他面前几乎掉了底,这人却精明,没留过一点把柄。 俞幼宁向来不是个喜欢弯弯绕绕,也不喜欢一肚子心眼的人,所以傅恒之这些日子在他这里累计的好感,突然就跌下去好多。 他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好笑。 傅恒之这样的人,即便对人好,大概也只是有利可图。 这些年他顺风顺水,似乎就从来没干过什么糊涂事。 用夸赞的话来说,像是升级流小说里的男主角,可换成活生生的人来说,又让人无端觉得可怕。 俞幼宁警告自己,这个人危险的很,不要再深想了。 可过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无聊,这样无端的揣度别人,也不该是他的作风。 怎么想都不对。 都不知道要怎么对他才好了。 要不是那个死系统,他也不用在这里想这么多…… 俞幼宁深呼吸,突然想起什么,躲到浴室里去,拿着手机戳软件里那只金属兔。 这次甜兔倒是回应地很快,扭着身体跳来跳去说宿主好。 虽说俞幼宁看见这只死兔子就烦得很,但这会儿他却有求于人,也就没之前那么凶了,笑的‘温柔’问:“如果这次成功,能不能把我上次的奖励取消掉。” 他早上起来就觉得不对劲,后来才想起这个所谓的‘奖励’。 简直想要杀兔子了好不好! 甜兔晃晃尾巴球,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想要取消奖励,要高甜值70%哦~” 俞幼宁松一口气。 而没等他这口气彻底吐出去,金属兔又欢快地说:“但如果确定接受任务,失败也会有惩罚哦!” “惩罚?” 俞幼宁皱起眉:“什么惩罚?” 甜兔拽了拽耳朵:“宿主将失去之前所有任务世界的记忆,但总进度不会清零。” 俞幼宁睁大眼:“失去记忆?我吗?” 甜兔摇摇头:“不是你,是傅恒之的记忆。” 俞幼宁缓了一阵,简直被气笑:“要拿走的是给我的那个狗屁奖励,为什么要清除他的记忆?” 被清除了记忆,岂不是会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和以前看不上的人一起来录节目。 虽说也不一定是讨厌的,但傅恒之对自己…… 总归不会有什么好印象吧? 俞幼宁没来由的觉得慌乱。 他讨厌傅恒之,这是圈内所有人都默认的事实,傅恒之也躲着他走,避鬼一样不打照面。 想了半天说不出话,最后他丢下一句考虑一下,迅速关掉了手机。 自打和甜兔谈完,俞幼宁就再没露出半个笑脸。 晚上小院里又来了客人,这次来的是易风的好友,和他同批出道的仓越。 而一看见这人,俞幼宁就蹙了蹙眉。 仓越年纪不大,长相惹眼,目下一颗泪痣,是相当招人的类型,很多女孩子也被他的这张脸迷住,死心塌地的粉上。 他业务能力又还不错,烟嗓和这张有些妖的脸蛋反差很大,所以仓越可以说得上是同期最火的爱豆。 但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是,仓越其实给俞幼宁伸了橄榄枝,追求过他。 娱乐圈里形形色色的人太多。 俞幼宁早习惯了被爱慕,果断拒绝了,却没想到过了不到一年,这人又和自己上了同一个节目。 倒也是他自己当初没说明。 这节目搞得就是惊喜,没理由怨别人,而且其实说实话,俞幼宁也并不是很介意。 追过他的人太多了,要是一个个介意,他也不用在这圈子里混了。 于是他的眉头只紧了紧,很快就松开。 仓越一个个握手,走到俞幼宁面前时,双手张开想要抱他:“好久不见,俞哥。” 俞幼宁往后退一步躲开,伸手拍了下他手掌:“好久不见。” 仓越看着他笑的开心,看着俞幼宁时,眼睛里总有不一样的异彩。 傅恒之主动伸过手去:“你好。” 他微微往前走了走,宽厚的肩膀挡住仓越看向俞幼宁的方向,俞幼宁盯着站在他面前的人,竟然有点想笑。 他觉得这只狐狸肯定发现了点什么。 虽说只是打了个照面,可俞幼宁总觉得傅恒之似乎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他总能很敏锐的捕捉到自己的情绪,然后做出反应。 站在他身后,也让俞幼宁不自觉生出一种自己人的放松感。 可又觉得像是自己被摸透了似得,莫名不爽。 仓越是个心细的人,抬眼看着傅恒之,勾唇笑笑,伸手过去弯腰:“久仰了,前辈。” 易风拍他肩膀,惊讶问:“你和俞哥认识?” 仓越点点头,语气暧昧说:“去年和俞哥搭过几次戏,还没上映,我演了一个小角色,里面和俞哥是情敌呢。” 这剧最近暑假就要上映的,这时候提起,显然也有带剧热度的意思。 按理说俞幼宁也应该趁热打铁宣传一下,所以他也点了点头。 几个人被沉静拉进屋里。 例行寒暄推动节目进程,沉静这个老牌主持人相当熟练。 仓越脱不开她的热切问话,眼神虽然时不时往俞幼宁身上飘,却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 俞幼宁趁此说去煮牛奶,跑到了厨房里。 傅恒之追上来,示意节目组关掉了麦,关上了窗斟酌问:“小鱼,你生气了?” 俞幼宁狗记性,本来都已经忘了下午那茬,被他一问又勾起来火气,铛地一声放下锅:“你有病吧,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现在。 此时此刻。 傅恒之见自己戳了他肺管子,忙眨眨眼伸手想去拿锅:“我帮你热……” 没等碰到锅把手,就被啪地一声拍掉了爪子。 俞幼宁拧着眉问:“我自己没长手吗?” 傅恒之不敢动了。 他知道俞幼宁在生什么气,却没想到会这么生气,叹了口气说:“我不是要瞒着你,只是以前那些事情,对我来说也不是很好的记忆……” 俞幼宁突然觉得没意思。 搞得好像自己逼他说一样。 他缓了口气,转头倒了牛奶进去:“我没让你说,你也没必要和我解释什么。” 俞幼宁说着,突然有些平心静气了,语气也缓和了些,便直说了:“你知道我笨,不喜欢有人和我藏心眼,不喜欢就不说,也没什么的。” 这话是真心的。 他其实更多是在生自己的气。 明明都是一样的相处,傅恒之能清楚自己的心思想法喜怒哀乐,可自己却总搞不懂对方在想什么。 被牵着走的感觉很不好。 可想想又不知道为什么要搞懂。 他和傅恒之,本来也没什么关系。 傅恒之听这话就知道他觉得委屈了,立刻开口解释:“我想说的,我自己想和你说……” 俞幼宁却已经想开了,撇嘴说:“可是我不想听了,对了,和你说件事情。” 傅恒之哦了一声,悄悄记着这事,嘴上跟着应和问:“什么事?” 俞幼宁放了糖进锅里:“我和死兔子问了问,能不能把之前那个……奖励取消,他说接取任务后,高甜度到达70%就可以。” “所以是什么奖励?” “闭嘴,别问!” 傅恒之乖乖闭嘴了。 俞幼宁漫不经心说:“但失败了的话,会有惩罚。” 傅恒之就猜到那只兔子不会这么好心:“什么惩罚?” 俞幼宁有点心虚地回头看他:“如果失败的话,会清除你之前做任务的记忆。” 问出这话,俞幼宁其实是有些忐忑的,却没想到傅恒之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可以。” 俞幼宁愣住:“你认真的吗?会清除你的记忆诶……” “可你不是很讨厌那个奖励吗?” 会让他主动和甜兔谈条件收回的奖励,又一直不告诉自己,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傅恒之摆了摆手,道:“所以没关系,只要你还记得,任务就可以继续下去。” 听见他的话,俞幼宁先是觉得有点高兴,可很快想想又觉得不太开心了。 他想问:你没了记忆,又觉得讨厌我了怎么办? 可又觉得这话问不出口。 说出来像自己很在乎会不会被他讨厌似的。 而且傅恒之回答的这么快,也是他完全没预料到的。 感觉就好像…… 他一点都不在乎这些记忆。 甚至恨不得摆脱,恢复正常的生活一样。 俞幼宁心里问自己,难道自己不会这样想吗? 结果他竟然选不出来。 只能说如果是傅恒之反过来问他的话,他一定没办法回答这么快,坚定地说出:没关系。 俞幼宁不看他了,闷闷地嗯了一声,转头声音微冷道:“你不介意的话,那我接受任务了。” 傅恒之说好,盯着灶台想要伸手。 俞幼宁正心烦意乱,毫不犹豫地又一巴掌打下去:“都说了我自己来,你没事就进屋去,别在这晃了行不行!” 傅恒之被打地不轻,抽回手捂住,后知后觉俞幼宁似乎还是生着什么气。 于是他只好谨慎小心地开口提醒道:“火,火没开。” 俞幼宁低头,盯着半天都没滚起一个气泡的牛奶锅,脸色越来越难看。 最后转身丢下傅恒之和锅,恼羞成怒地走了出去。 第67章 ASMR 老吊灯被风吹得轻晃, 木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山雨来的急,总像是一阵风就被吹过来了, 俞幼宁站在窗台往外看, 盯着青石板上雨水常年累月砸出的石坑。 有螳螂被雨水冲得打转,飘在水洼上晃晃悠悠,俞幼宁眨眨眼, 找了柳条伸过去。 青玉色的螳螂开始还躲, 眼看急雨越下越大,还是抱住了唯一的浮木。 俞幼宁将他钓上来,眼前的螳螂还小, 比起其他同类有些孱弱,趴在他手掌上一动也不动了。 看着有点可怜, 俞幼宁心想等出了太阳再放出去。 他将螳螂放在窗台上,就听到身边有人走来,明明没有回头,脚步也相似, 可俞幼宁就是知道来的不是傅恒之。 仓越想要伸手戳戳小螳螂, 俞幼宁立刻伸手捂住了, 这样一来, 仓越的指尖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俞幼宁的手背上。 说不上是什么逾越的动作, 可就是让俞幼宁感觉全身不适。 等他抽回手, 仓越才靠在墙上说:“最近过得开心吗?” 寒暄的老套路,俞幼宁点点头:“挺好的。” 他也不顺便问问对方,换做别人也就知情知趣的走了, 偏偏仓越不是那种性格, 不撞南墙不回头。 用俞幼宁的话来说, 有点烦, 像只没完没了的苍蝇,还总是卖弄着想勾人眼球。 好像只要相处多了,自己就能突然改口答应和他在一起似得。 这个时候他就觉得傅恒之很不错。 至少乖。 让他闭嘴就乖乖闭嘴。 可正在录节目,他总不好甩脸走人,就有一塔没一搭的说了几句,而后才说有些冷,要进去了。 仓越立刻黏上来,脱下外套往他身上披。 俞幼宁手里还护着小螳螂,只能往前快步躲。 仓越身上总是有着浓烈的香水味,让他头晕眼花,他实在不想沾一身这样的味道,正想回头说不用,外套就被人凭空拦住了。 傅恒之一手拿着牛奶杯,一手抓着衣服丢回去:“谢谢,不用了,进去喝杯热牛奶就好了。” 他笑容得体,语气温柔,手却按住了俞幼宁的肩膀,轻拦着他进屋去。 俞幼宁闻到甜牛奶的味道,刚想说什么,傅恒之问他:“手里是什么?” 话题被快速转移,俞幼宁一下子想不来刚刚自己想说什么了,打开一点点给他看:“小螳螂。” 傅恒之手掌下移,拍了拍他的腰:“太小了,回去洗手。” 俞幼宁早习惯了被他触碰,说完突然又想起自己刚刚在气什么,却被他推到了小桌前,将牛奶给他。 地桌很矮,外面下着雨,傅恒之挨着他坐下,胳膊贴在一起不太舒服,俞幼宁嘟囔了一句:“你出汗了。” 接着抬手拍过去,让傅恒之往另一边挪动。 傅恒之倒是动了,却是拿湿巾给他擦爪子,小螳螂很乖的落在桌沿上,他推推牛奶杯:“快喝,喝完就暖了,今天能睡个好觉。” 沉静在按台本推着大家聊天,曲青珏清弹吉他,和着雨声很温暖。 俞幼宁听得打盹了,牛奶剩了一半。 傅恒之指着他问他还喝不喝,他摇摇头,傅恒之就替他把剩下的喝完,然后将玻璃杯放到一边。 俞幼宁侧眼看到了,突然一有点不自在。 一群人聊天聊地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玩游戏上面,易风知道这两天傅恒之在玩游戏,就多问了两句。 “我也下载了的,但是看哥你和别人组队,就没提。” 傅恒之哦了一声:“你说那个游戏,可以加好友一起的,我这两天也是带家里的弟弟升级。” ……弟弟? 俞幼宁愣了一瞬间,回头看他小声问:“你哪来的弟弟?” 傅恒之有点心虚:“亲戚家的弟弟。” 心里堵了一晚上的气突然被猝不及防地戳破了。 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俞幼宁没忍住真的笑出声了,他这样一笑,就显得有些突兀,大家看过来,他轻咳一声说:“没事。” 若是真的喜爱一个人,只看见他笑起来也是非常有感染力的,傅恒之不明白他笑什么,但不妨碍他跟着一起笑。 仓越静静坐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俞幼宁笑得傻兮兮的,和以往的样子全然不同。 他从前觉得俞幼宁像冰,外冷内冷,可直到这一刻才突然发现,这个人不是冰,而是他捂不热。 仓越突然想起第一次遇见俞幼宁的时候,他甚至不敢呼吸,只觉得是真神下凡。 哪有男人会那么漂亮呢。 想让人抱进怀里,偷偷地抱回家去。 直到俞幼宁走到他面前,声音冰凉地说了一句:“让一让。” 仓越这才反应过来,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人面前去。 雨声氤氲,时空重合。 此刻的俞幼宁却没了满身的冷冽与戒备,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笑成了什么样子,和傅恒之靠得近,几乎头挨着头。 仓越手指攥紧杯子。 他的月亮落了地,却掉进别人的怀抱里。 而从傅恒之仰起头看过来的眼神里,仓越能够清楚的看到一种示警。 他对傅恒之了解不多,起初他还试图看回去,瞪着眼睛丝毫不想示弱,直到傅恒之忽然对着他笑了笑。 客套得体,好像他刚刚的置气只不过是小孩子把戏,大人笑一笑就过去了。 而等仓越再追着看过去,傅恒之早就已经移开了眼,侧头看向俞幼宁时只剩柔情。 让仓越只觉得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俞幼宁不清楚着瞬间里的弯弯绕绕,只是伸手去拿了傅恒之的手机,更新了自己最常玩的游戏。 “玩这个吧,那个好无聊,再说你怎么还带着人家小孩打游戏呢?” 他说完又挑眉看易风:“换游戏,打一把去睡觉。” 易风惊喜:“哥你带我?” 俞幼宁心情好起来了,双手操作点着两个手机,傅恒之也任他摆弄。 像是一种微小的试探。 俞幼宁观察着傅恒之的反应,玩自己手机一样去给他换配装和键位,把自己的手机丢过去:“你用我的,我试试你这个手机的手感……” 说起来有点心虚,因为他们用的是同一款手机,只不过俞幼宁的是专业游戏的最新款。 总的来说差距不大。 但傅恒之听话的跟着他的思路走,这种被任意操控的感觉让俞幼宁有些心跳加速。 究竟是在试探什么,他其实也不知道。 只是得到了好的反馈,似乎也会心有所感的觉得雀跃。 就像两个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已经被一点点打碎,私密空间也在被对方一点点占据。 明明应该是让人讨厌的事。 可俞幼宁脑子还没想清楚,下意识就这样做了。 沉静推完了节目效果,也进屋去睡觉了,客厅里三人打的热火朝天,最后变成了五人组队。 仓越进去就拿了个剑客,看着是憋着满肚子的火,想秀一秀操作,俞幼宁见位置被抢了,只能去玩了个杀手。 结果傅恒之选了个辅助,一门心思的跟着他满地图跑。 这种被追着奶的感觉有点好笑,后面的是个短腿小男孩,一蹦一跳地追,俞幼宁软下声线说:“你这个职业,也可以吃线自己升级的。” 傅恒之却固执:“我不会,跟着你就行。” 于是俞幼宁头一回放慢了动作去等辅助。 他以往玩游戏都是孤狼玩家,即便打配合,也不会等别人。 这大概是他打的最悠闲的一次,毫无功利心,输赢好像也无所谓了,掉分就掉分。 果然小山村会消磨人的竞争欲。 打了两把,俞幼宁倒是越来越精神了,撸起袖子说要带他们走康庄大道,冲上云霄。 傅恒之立刻伸手按住他:“头不疼了?” 俞幼宁不服:“早就不疼了。” 傅恒之抬手,在他眉心弹了一下:“睡觉。” 俞幼宁最讨厌被人管,除了白浔也没人管得住他,可这会儿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总算到了熄灯的时间,能把摄像头都盖住,俞幼宁总算松了口气。 他镜头感强,有镜头的时候总忍不住有点装模作样,这会儿没了镜头,就趴在床上让傅恒之锤锤肩膀放松。 傅恒之伸手摸上去,只觉得他瘦的可怜。 想想晚上俞幼宁也只吃了代餐和几根青菜叶子,自律得要命,忍不住拍了他屁股一下:“不好好吃饭,减什么肥。” 俞幼宁本来被按得舒服,这会儿却突然被打了一下,几乎别遗忘的热意又隐隐作祟,瞬间爬起来了,怒目瞪着傅恒之:“干嘛打我!” 他站在床上,傅恒之站在地上,居高临下看起来颇有气势,却被人一把搂着腰就抱下来,踩在柔软的拖鞋上哄:“快去刷牙洗脸。” 俞幼宁的气势瞬间破了,骂骂咧咧地说烦死了,一边往于是走。 仓越住在嘉宾的单间里,大通铺还是只有他们四个睡,两个年轻人打游戏上了瘾,屋里就剩下他和傅恒之。 俞幼宁打了水泡脚,不老实地踩水,傅恒之在一边不停地回复工作消息,半点都没背着他。 感觉很奇妙,俞幼宁恍惚想起很小的时候,他趴在茶几上玩玩具,爸妈窝在沙发上聊工作一起泡脚看电视。 这些过于温馨的记忆,他总以为自己是忘了的,可偶尔又会大张旗鼓的跳出来,故意冲他扭扭屁股,气人的很。 而自从和傅恒之一起之后,想起这些画面的频率也在增高。 俞幼宁不明白这是什么征兆,或许是他年龄越来越大了,也开始多愁善感? 还没等他回过神,傅恒之已经蹲下身拍拍他的小腿,仰头看他:“让你多放点热水,都凉了,快拿出来。” 说罢傅恒之竟然捏住他的脚踝,作势要给他擦干。 俞幼宁不自在地动了动:“那个,你别……” 傅恒之已经快速地抓住他擦好,将人推到了床上去:“别下来了,山里寒气重。” 哪有那么金贵。 傅恒之拽了被子将他粉圆的双足裹紧:“寒从脚起,病从口入,还是多注意些。” 俞幼宁笑了,等他收拾好了上床,凑过去问:“你怎么像个老头子一样。” 傅恒之很想把他抱进怀里,但最后只动了动手指,克制住了悸动道:“小鱼,不要和我生气。” 俞幼宁的笑容顿住,又说不出没有的话。 他就是生气了,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傅恒之。 傅恒之垂眼,最后还是伸手抓住他手指握住,察觉俞幼宁想要抽回,加了力气抓紧:“你要告诉我做错了什么,才惹你不高兴了,小鱼,我想你能每天都开心。” 总有人说傅恒之眼神深情,像是有幽幽潭水,能将人彻底拖进去溺毙。 俞幼宁觉得自己心跳又加速了,他竟然有些想要躲开傅恒之的眼神。 可这人攥着他的手不放,似乎非要自己说话才罢休。 俞幼宁躲不开,吐出口气说:“你没做错,我生自己的气。” “生自己的气?” 傅恒之奇怪:“为什么?” 俞幼宁索性坐起身来,看着傅恒之数落:“我就是觉得,我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你,但你好像总能看透我,我也知道我脑子不如你,但……” 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吧? 他眉毛拧在一起,脑袋上的头发蹭过枕头炸起来,傅恒之忍不住笑,却不肯不松开他的手,把玩着他的指尖:“谁说你不如我?我们小鱼最厉害了啊。” 俞幼宁眉头更皱:“你不觉得你这话像是在哄傻子吗?” 傅恒之摇头,认真说:“不觉得。” 俞幼宁白了他一眼,接着说:“而且,那个任务失败会让你失去记忆的,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和我有联系,巴不得忘掉才好?” 傅恒之惶恐死了:“怎么会,我没有啊!” 俞幼宁黑着脸盯他:“骗鬼,那你答应那么快?” 傅恒之睁大眼,觉得这事必须说明白,否则必有大患,立刻也跟着坐起身来,满眼真诚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俞幼宁抽回手审视看他:“那你什么意思?” 这一眼又娇又威武,勾的傅恒之魂都飞过去,下意识在床上跪得身姿端正,紧张地解释:“你不是不喜欢那个奖励?” 俞幼宁吸口气:“你知道是什么了?” 傅恒之摇头又点头:“猜得到。” 俞幼宁脸上一点点爬满潮红,最后硬生生地转移话题:“那,那万一失败了……反正我不接这个任务了。” 傅恒之察觉到什么。 他心里破出期待的芽,若有所感地试探着问:“小鱼,你是不是不想我忘记?” 第68章 ASMR 雨声越来越大。 这话问出口, 两个人都同时沉默了一瞬,只知道看着对方的眼睛一个劲的紧盯着。 似乎都像是想从对方眼里得知什么, 却又什么也看不到。 这种云里雾里的感觉让俞幼宁觉得不爽。 于是他只能移开眼, 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很有可信度:“是不想啊,你要是忘了,到时候突然变得讨厌我, 之后还怎么工作啊。” 傅恒之着急:“想什么呢,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我……” 我那么喜欢你啊。 但俞幼宁已经认定了,打断他说:“反正我不想接了, 而且解释这些好麻烦,我又说不明白。” 傅恒之咽下冲动:“那奖励……” 俞幼宁心烦:“不管了。” 现在眼下要紧的赶紧把那个长长的进度条拉满, 赶紧让这只死兔子滚出他们的生活才是。 “只要把这只死兔子送走,就什么都解决了。” 说罢他深吸口气,扯着傅恒之说:“算了,睡觉。” 傅恒之看着他躺好, 却一动没动, 等俞幼宁奇怪地看自己, 才回过神般地问:“小鱼, 我们来交换问题吧。” “交换问题?” 傅恒之点点头:“你说不了解我, 其实我也总是在想, 自己是不是一点也不了解你,所以才总是惹你生气。” 俞幼宁扯着被子遮住半张脸:“你想问什么问题?” 傅恒之有些郁闷,又很紧张地攥起拳问:“你为什么会那么讨厌我?” “是我以前做过什么让你感觉讨厌的事情, 还是我说错了话?我想过很久, 但怎么都想不通。” 俞幼宁眼神飘走。 偷看傅恒之, 又飘走。 来来回回几次, 傅恒之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耳垂:“乱看什么?认真回答好不好,这么大的眼睛,什么都藏不住。” 他的诱供措辞太温柔,俞幼宁向来吃软不吃硬,瞬间败下阵来,只好如实说:“其实是……因为我爸。” 说的声音很小,傅恒之怀疑自己听错了,追问:“什么?” 俞幼宁泄气:“你没听错,就是因为俞鸿,从小到大什么事他都拿我跟你比,我又比不过你,羡慕嫉妒恨,这下你知道了吧!” 说完他就拿被子蒙住头,一副要与世隔绝的样子。 傅恒之拍拍他露在外面的腰,错愕又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你爸?” 被戳到腰上的痒痒肉了,俞幼宁咯咯咯笑弯腰,推着他的手不让他乱碰,最后笑着笑着,也真的觉得好笑了。 “其实我自己也觉得挺可笑的,就因为这个讨厌你这么久。” 傅恒之摇摇头叹气:“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偏偏就是没想到过这种,我还以为,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所以你才会总是避开我……” 他说的很认真,俞幼宁听着突然觉得有点心疼,垂下眼问:“你很在意吗?” 当然在意。 在意到几乎要发疯了。 虽说实在不应该,但傅恒之现在真的有种想给俞鸿上坟的冲动。 傅恒之本就是个不爱给人添麻烦的人,喜欢的人十数年如一日的厌恶自己,几乎是在他心里不间断的刻刀子,最后刻出一道看得到抹不掉,一想就疼的疤痕。 他其实是个相当复杂的人。 一面傲气冲天,一面又自省到自卑。 年纪小的时候,他总觉得是自己没有做好什么事,才会让俞幼宁这么厌恶,就会不停不停的努力,什么都想做好给他看看。 可少年的傅恒之又傲气,做了千百件事,也不会多一句嘴说。 现在想想还真的是好笑。 傅恒之无奈的摇摇头,叹口气躺到他身边:“早知道那会儿就去做你的小跟班,补什么课。” 俞幼宁笑出声来:“什么小跟班,你那会可没现在这么结实,反过来要我保护你啊?” 傅恒之想说什么,俞幼宁却抢先说:“换我问了。” 外面又打了雷,傅恒之侧过身看他,做好了剖析自己的准备:“好。” 俞幼宁说:“你真的对菠萝过敏啊?” 傅恒之愣了一瞬间,没想到他就是问这个:“啊?对,是……” 接着对方就没说话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恒之没忍住说:“你就想问这个。” 俞幼宁闭着眼,将手放在头下枕着:“嗯,就这个。” 人就是这么奇怪,人家主动问起来的时候,总会因为这个因为那个的推三阻四,可等人家不问了,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又贱又矫情。 傅恒之有点委屈:“不想问些其他的?” 俞幼宁摇头:“不问了。” 傅恒之扯扯他被子:“没兴致还是没兴趣?” 俞幼宁终于睁开眼睛了,侧过身和他面对面:“都不是,地点不好,时间也不好,我的确只想问这个了。” “至少我现在有一点点了解你,知道你对菠萝过敏了。” 傅恒之心里紧绷的弦松懈下来。 俞幼宁皱眉:“怪不得你睡不着,是不是不想明白,就会一直想个没完?” 傅恒之点点头:“应该是。” 俞幼宁反手关掉了灯:“老实睡觉吧,我大概知道要怎么对付你了。” 傅恒之好奇:“怎么对付我?” 俞幼宁闭眼:“摊牌呗。” 他算是明白了,他别扭起来憋不住一天,傅恒之这人却能藏好久好久,胡思乱想到天际。 对付这样的人,就要插直刀子。 先睡着的依然是俞幼宁。 趁着没有被拉进梦里,傅恒之悄悄牵住了他的手。 直到今晚,他才终于知道让他犹豫纠结的真相竟然如此滑稽,就想喜剧电影里的笑料。 傅恒之使劲攥紧他的手。 俞幼宁的手掌小,手指纤细,很容易被他握住,傅恒之的眼神不断变幻,只觉得牵住就再也不想放开了。 真的讨厌一个人,是会连呼吸都讨厌的,傅恒之深知其理,想过很多很多理由。 或许是不喜欢他矜持自傲,那就学着谦逊温柔;或许是讨厌他是个闷头学习的书呆子,那他可以报很多兴趣班;或许是因为他不够主动,那他就追去俞幼宁所在的每一个地方…… 然而俞幼宁单方面切断了他们相处的所有机会,在傅恒之设计好的剧情之前擅自宣布落幕。 傅恒之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最后只能配合着他,主动远离。 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凑巧的事。 他第一次梦遗那天脑子里想着的就是俞幼宁,可偏偏俞幼宁好像天生就看他不顺眼。 傅恒之深深看着俞幼宁的眉眼,脑海中的昏沉袭来。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伸手将人拥在怀里,将一个烙印般的吻落在俞幼宁眉心。 白光之后,照例又是系统界面。 俞幼宁站定左右看看,最后想了想,心说既然是双重人格,不如先去刷好攻略的。 其实想明白了是双重人格,两个人格之间也算是好区分的。 按傅恒之的说法,被血气刺激之后出现的,应该就是B面人格,喜欢自己的那个傅恒之。 虽说这个喜欢,总是带着点颜色。 俞幼宁轻咳一声,将时间调整到B人格出现的时候。 也就是游戏机刚刚炸碎的场景。 疼是真的疼。 碎片扎进皮肤里,叫俞幼宁动一动都觉得难受,但他还是抱紧了身下的人,一下下地拍傅恒之的头顶。 傅恒之的眼睛睁开,眼里还晕着艳红的血。 他好奇地盯着俞幼宁,很快他们被人扶起来,而俞幼宁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围着自己翻看,着急地问:“你没事吧?” 傅恒之眼神盯着他打转,没想到被抢了台词,瞬间改了方向,满脸心疼说:“我没事,但是哥哥受伤了。” 俞幼宁心里哼了一声。 听到这句哥哥他就知道是换了芯,要不是知道这人之后要色到他房间里去,他都要以为是真的心疼呢。 傅恒之小心替他查看伤口,俞幼宁见招拆招,故意和他撒娇:“嘶,好疼。” 每等傅恒之说话,被齐辉一把推开:“哪疼!医生呢,叫医生啊!” 俞幼宁还没开始演,瞬间被这一嗓子喊得三魂七魄都震了震,眨眨眼摆手:“停,没事,其实也还好。” 而傅恒之没什么反应了,俞幼宁细细观察他。 两个人格是相对立的,读取对方经历的事,其实有点像是看电影,再多一点感情。 这样一想,他差不多也知道了为什么之前高甜值会反反复复的掉。 不是因为没有好感,而是因为有了好感,切换出现,就会生出一种背叛感。 俞幼宁心里偷笑,傅恒之还问自己准备怎么对付他? 对付小色魔就禁欲。 对付清冷挂就诱撩。 专项攻破,钓着他不松口,等他自己想明白。 这次包扎伤口,他没叫那个小色鬼也跟进去,伤的也不算重,但有一处比较深,肩膀脖颈上都有很多细碎的小伤口。 但他躲进屋里,偏要拿直播软件发个消息装矫情。 [Y:在吗?] [Y:刚刚受伤了,睡不着,很难受,能播一些容易入眠的声音吗?] 那边迟迟没有回复,却在俞幼宁的意料之中,他接着把所有会暴露自己信息的东西关掉,心满意足地躺下睡觉。 他心里盘算着怎么织一张网,把傅恒之那只大王八整个装进去。 右肩的伤口让他只能侧着身,想起上次那个臭王八不管自己伤势来发疯,俞幼宁心里骂了一声,心里不断念着:不生气不生气。 不出半个小时,傅恒之就用工作账号给他发了消息,问他现在怎么样了,伤口还疼不疼。 俞幼宁拿着手机坏笑,美美躺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复:“还好。” 傅恒之这次倒是很快发来消息,是个委屈巴巴的小狗狗。 [傅恒之:对不起,是我害你受伤了。] [傅恒之:你想吃什么东西吗?哥哥,我请你吃东西好不好?] [俞幼宁:在工作,稍等。] 说完又等了好一会,才点进直播软件,发了动态。 Y:受伤了,但还要工作,好累 当然没人回复,也没人发现。 俞幼宁这才心满意足,心想也差不多了,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傅恒之。 傅恒之没想到他会打电话过来,接听的时候还有些错愕,又有点兴奋:“哥哥,忙完了吗?” 俞幼宁故意将声线放得清冷:“哥哥?” 傅恒之语调轻快天真:“你都救了我,不喊哥哥,只能以身相许了。” 啧,好装。 真当自己是清纯男大学生。 俞幼宁翻了个白眼:“不是要请我吃饭?” 傅恒之很快应道:“哥哥想吃什么?” 俞幼宁敷衍说:“你定吧,待会见。”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冷酷无情。 他开了衣柜翻出一件轻薄的白衬衫,脸上红了一瞬,也不知道想到了哪去,但想来想去,还是拿出来换上了。 细腰长腿,简直帅到天际。 本来他把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最后想了想,又一丝不苟地系到了最顶,只露出轻薄的白色纱布贯穿脖颈,绵延往下。 看不到看不到,气死王八。 临走之前,俞幼宁发狠地连着打了两支抑制剂,千万不能再坏事,他只是去撩男人,又不是存心找草。 俞幼宁脸上有些红,闻了闻身上彻底没有信息素味道,又喷了香水遮盖。 这么多味道混在一起,自然要重了些,好在他样貌靡艳深邃,不管多重的妆和装饰到了他身上,都只是锦上添花,从来不会压不住。 只是脸色太苍白了些。 俞幼宁抿了抿唇,总算回复了点血色,心满意足地出门。 等他到了餐厅地点的时候,傅恒之已经等在门口了。 他来的慢,可一站在这里就引来不少人的目光,包括傅恒之。 俞幼宁从来不惧这些,自然而然地走到他面前:“怎么不进去等?” 他说话故意侧了侧头,露出雪色的脖子。 傅恒之看的痴了,直到他说话才想起来呼吸一样,不由自主地开口:“因为想快点见到你。” 第69章 ASMR 与此同时, 高甜值竟然瞬间涨到了8%。 俞幼宁心说,果然喜欢白衬衫的就是他自己, 换了哪个世界都一样! 色鬼。 傅恒之眼神顺着纱布往下走, 果然很快就被遮挡,移开眼问:“伤口还疼吗?” 俞幼宁也不否认:“有些,走吧, 我饿了。” 傅恒之选的是一家西餐厅。 上次两人大半天没见, 当然没也那么多时间共进午餐,这会儿就多了很多空闲给俞幼宁盘算了。 他右肩疼,切牛排的时候就故意装着使不上力地蹙眉。 果然傅恒之这个人格还算有眼色, 切好自己的推过去:“哥哥,你吃这份。” 俞幼宁抬眼看过去, 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温柔笑意:“谢谢。” 他在这个世界里总是冷着脸的,雪山初融,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够把人甜化了。 傅恒之眼底的欲色加重, 心里升起想要看到他更多表情的贪婪欲望, 嘴上却会说话:“出来玩还要工作, 好辛苦, 哥哥下午打算做什么, 还要工作吗?” 俞幼宁适时地露出一点犹豫, 想了会儿才回答:“你想做什么吗?” 傅恒之就冲他笑:“大家都出去玩了,我初来乍到,也没有熟悉的人, 所以想问问你要不要去逛逛?” 俞幼宁思考了几秒:“可以。” 说罢他晃了晃牛排:“谢你帮我切牛排, 想买什么, 我报账。” 好爽! 这种豪掷千金花别人钱的感觉, 太爽了。 俞幼宁这花说的超有底气,瞬间有种做了金主爸爸的自信感。 而傅恒之却想的是怎么把他拐到床上去。 他故意拖着俞幼宁,心里也有几分想要引诱出他发情期的意思,但俞幼宁早就有对策了。 两支抑制剂可不是白打的。 吃完午餐,两人就在外面的商业街上闲逛。 虽然俞幼宁说了让他随便买,可傅恒之图的又不是这个,他现在满心满眼就是看中了这个大美人,想要抱回家。 俞幼宁也不是傻子,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几乎要把他烧穿了,被看恼了就不太自在地问他:“你总看我干什么?” 心里骂色胚。 这个人格和上一个世界里也是差不多的德行。 他但凡对着这个人格主动一点,剧情肯定分分钟就要走原文。 不过现实里就……不对,等等。 俞幼宁反射弧超长地想起,这人现实里也总是对自己摸摸碰碰的,临睡前也是,又拍他屁股又抓他脚踝。 狗东西!!! 傅恒之将手里的奶茶递给他:“哥哥好看,我从来都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Omega。” 后面的词说的又轻又快,却是凑近了在他耳边说的,说罢忽然动了动鼻子转移话题:“不过哥哥,刚才没问你,你到底打了多少抑制剂?” 他蹙起眉,明明这个世界里比俞幼宁小很多岁,可就是有种摄人的压迫感。 俞幼宁还在数着自己到底吃过他多少次亏,脸色不大好看,答非所问地说:“你为什么不买东西?” 傅恒之愣住,扬了扬奶茶:“买了啊。” 俞幼宁指着附近一排排的店铺:“这些。” 他说的相当认真,傅恒之有点诧异:“真买啊?” 俞幼宁拖着他去逛,进了品牌店就开始一二三四地挑衣服,让傅恒之一件件穿给自己看。 爽是真他妈的爽。 谁能想到外面出场费上千万的傅影帝,现在要乖乖给他走私人秀。 俞幼宁无师自通了一些爽上了天的操作,看到什么好看什么好玩都要让他试一试。 好像真人换装游戏。 傅恒之这辈子没这样逛过街,最后终于觉得累了,往他身边窝着问:“这算加班吗?” 俞幼宁依然端着一副性冷淡的神情说:“不算。” 柜姐将打包好的衣服送来,傅恒之挑了挑眉,凑近耳语:“这样好奇怪,对我这么好,今天又救我,哥哥,你不是想包养我吧?” 他语气带着轻佻的试探,眼睛却一直抓着俞幼宁看。 叮地一声,系统音想起,周遭的景物凝固。 [请宿主选择:是/不是] 俞幼宁眯起眼,心里犹犹豫豫。 选是的话,万一走成了原文走向,他连哭都哭不出来,白费了那么大力气。 他盯着那可怜的8%,最后选择了不是。 气流恢复涌动,俞幼宁稍稍和他拉开一点距离说:“既然做我的助理,就要按我的眼光穿,你不喜欢?” 傅恒之心里有点失望,又不知道在窃喜些什么,装着担心的样子松口气:“喜欢,看来是我想多了。” 看在高甜值涨了两格的份上,俞幼宁没戳破他那些花花心思,起身就要走,却没想到被傅恒之按住了手。 他不解回头,傅恒之正蹙眉看着他沾透血的衬衫:“哥哥,你的伤口……” 俞幼宁心说不枉费我拆掉了两层纱布,又穿了这么薄的衣服,这点血终于是冒出头来了。 但他脸上还要装得矜持,只淡淡说:“没事。” 傅恒之似乎被这血点刺到,他觉得头疼,似乎心脏也跟着扯动,像是要把胸膛里的这块肉生生拽出去。 他摸了摸心口,才垂下眼说:“弄脏了。” 俞幼宁就是故意给他看得,当然知道衣服弄脏了。 然而他正想说什么,却见这人拉着他回店里,指着一件漂亮的白衬衫对柜姐说:“你好,我要这件,找他穿合适的。” 俞幼宁盯着一动不动的高甜值,心里疯狂辱骂。 老子都出血了! 隔着纱布渗血了!! 你他妈竟然还敢嫌我衣服脏? 然而没等他火气蔓延出去,傅恒之就甜笑着冲他说:“我也给你买,是回礼。” 俞幼宁的火气腾地熄灭了。 就是想给他买东西嘛,小屁孩。 然而下一秒他看到价签,突然就冷却了。 不是他看不起人,他真的觉得傅恒之买不起,这人眼光毒得很,一眼看中的就是最贵的。 这一件衬衫就能抵他三个月的工资了,还是转正之后的。 于是他选了个折中的方法说:“我自己买就好,衣服也不是送你的,以后离职都给我还回来。” 傅恒之却摇摇头,推着他去换衣间:“没关系,我送哥哥的不用还。” 这是还不还的问题吗。 俞幼宁拗不过他,只能接了柜姐手里的衣服,转身正想解扣子,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太对。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傅恒之抱着手臂靠在镜子上,有种清爽随性的帅气,眼神却无辜:“怕你扯到伤口,来帮你。” 说着就要上手,俞幼宁哪敢,赶紧拍掉了他的手:“给我出去。” 他脸上带着愠怒与肉眼可见的羞赫,本来略显苍白的肤色微微泛粉,乱七八糟的味道掩盖掉信息素,让傅恒之突然觉得急躁。 他明明不喜欢梨子的,可现在却觉得渴得要命,就差一口梨汁解渴。 可他努力捕捉,也没办法抓到俞幼宁的小尾巴。 俞幼宁一打眼就知道他在盘算什么,走上前去,食指贴在他眉心,一点点将他往后推。 没用什么力气,可傅恒之还是被他一根手指推到换衣间外面去。 明明眼前的人还是冷冷清清的神情,可指尖上透着凉,像是天神撒了滴圣水替他沐洗,灵魂都皈依。 直到面前的人收回手,傅恒之才像是醒了,再从门缝里看人,哪里还有什么天神,分明是只食人精魄的红狐狸。 俞幼宁关上门,这才敢换衣服。 他刚刚就是在故意勾引人。 眼神是清冷的,扣子是系到最顶端的,甚至连触碰,都只有一根手指。 但他就是能将这样的动作拿得稳,心里肯定傅恒之就是吃这一套。 只是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刚刚傅恒之那个眼神好像要活吃了他一样,到底年轻,还不会收敛。 所以后面关门那么快,也是真的有点怕傅恒之会乱来。 虽然他的抑制剂时效充足,但也架不住高匹配度的Alpha反复撩拨。 看得到吃不到。 自己在外面冷却吧,小色魔! 俞幼宁心里有点爽,慢悠悠地解扣子,还不安分的故意弄出些动静飘出去。 站在外面的傅恒之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被人家轻轻一眼看着,就像着了魔一样。 起先他也只觉得是两人的信息素很契合。 他又不是那个禁欲的傻逼,巴不得和大美人发生点什么,在船上岛上厮混个五天五夜。 傅恒之不相信一见钟情,所有冲动在他面前都只是信息素的融合,Alpha与Omega相互渴求,不过是各取所需。 可现在空气里半点信息素也找不见。 傅恒之盯着换衣间的木门,目光几乎要将这门穿出人型的洞,他甚至开始想象门后会是什么样的景色。 然而实际上,他们明明才刚刚认识,应该是互不了解的陌生人。 可又总觉得亲近熟悉。 傅恒之用目光当做画笔,勾勒着俞幼宁的锁骨,腰线,细长的腿…… 好一阵后,他突然低头看了看下面。 草。 傅恒之突然发现,自己可能不仅仅是个疯子,还是个不太想干人事的畜生。 第70章 ASMR 傅恒之站在试衣间外面胡思乱想了一大堆, 可等俞幼宁磨磨蹭蹭出来以后,脑子里突然就空白了。 直到俞幼宁伸手在他面前摆手,问他好看吗, 傅恒之才回过神, 磕磕巴巴地说好看。 漂亮到让他鼻子都痒痒的,傅恒之抬了抬头, 血气上涌,他真怕自己会突然流鼻血。 他当即转身去付了账,突然后知后觉的理解了为什么俞幼宁一直让他换来换去。 要是现在傅恒有钱,肯定要哄着俞幼宁换各种各样的衣服给自己看。 买买买, 全都买, 买一辈子都行。 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 柜姐刚要替俞幼宁剪掉吊牌, 傅恒之手指动了动,接了小剪刀说我自己来。 然后非常小心翼翼的撩开俞幼宁的发尾,将衬衫领翻出了一些。 露出一片雪色的后颈,以及贴得严严实实的抑制贴。 俞幼宁下了死手,连抑制贴都贴了两层。 傅恒之指尖擦到, 要不是时间场合都不对,真想直接撕下来,让他穿着这件衣服红着眼眶要人抱。 俞幼宁被碰到,浑身一抖,想回头问的时候才听到唰的一声,是剪掉粗线的声音。 从前他从来不会对这些细微的声音有多在意, 可现在却会下意识的捕捉, 有些觉得好听的就记下来, 心想趁这机会, 砸钱让傅恒之播给自己听。 他这样顺从低头的样子太乖软了,和总裁精英什么的一点都不沾边,发丝都柔软,被他松开后又顺滑的垂落,掩盖住贴满抑制贴的后颈。 傅恒之心底泛起一丝丝的奇异,却不是欲望那种,而是心里面觉得,很柔软。 他还想摸摸俞幼宁的头发,那种软软绒绒的触感,让他觉得面前的是一只狐狸或者猫咪。 可俞幼宁只一抬眼就能看出他不是乖顺的,带着暗藏的野性和凌厉,不管像是什么,总之是会咬人的,爪子也很尖锐的。 “走吧。” 他说话也清冷,故意和傅恒之拉开个安全距离,保持着上司和下属的陌生感。 这让傅恒之开始心痒,快走些想要和他并排,却发现俞幼宁走的更快,这人腿长步子也大,倒是风风火火的。 总也打不破的距离让傅恒之焦躁。 他知道俞幼宁的秘密,本来有点拿乔趁机接近的意思,而俞幼宁也接了他的暗示,不仅调整他的职位,也接受他的邀约。 然而现在看来似乎只是一种平衡方式,俞幼宁似乎并没有将自己看得有多重,也没有什么过于暧昧的倾向。 可说没有,又和自己逛街,给他买衣服,看来看去的叫人换,总觉得又有点目的不纯。 傅恒之烦躁了,低头喝着冷奶茶。 恰好这会俞幼宁却回头了,盯着他眨眨眼,而后才说:“这是我的。” 傅恒之愣了一下,定睛看到才哦一声,然后四处张望着说:“再给你买一杯。” 而让他想不到的是俞幼宁竟然说不用了没事,接着拿着那杯奶茶不介意的开始喝。 傅恒之喉结动了动。 这次俞幼宁终于放慢了脚步,他们肩并肩走,傅恒之微微侧头,余光就能看到他咬着吸管的样子。 红软的舌尖若隐若现,傅恒之跟着觉得热了。 他总觉得俞幼宁是在撩拨自己,可又没有证据。 俞幼宁是个不太讲究的人,食堂也能吃得很香,忙起来泡了大半天的泡面也能吃。 他没办法确定,是不是这个人本身就不介意和别人同喝一杯水,用一个吸管也无所谓。 于是他舔舔唇,有点试探的凑过去说:“好甜,我能再喝一口吗?” 俞幼宁却蹙眉:“想喝自己去买。” 被拒绝了,傅恒之有点说不出的失落,不是撩人未果的扫兴,而是在有点担心,俞幼宁是不是压根没有这个意思。 是他会错了意? 当然没有。 俞幼宁就是故意的。 他看着这人话出了口,只能屁颠屁颠地去买水自己喝,可实际上又不太渴,一口水分几口才能咽下去的样子,心里笑的直打滚。 还是……有点可爱的 俞幼宁偷偷露出个笑,没被发现之前迅速变脸。 傅恒之手里提着东西,他也不去分摊,就到处闲逛,什么没见过的好玩的都要上去看一看。 说起来很奇怪,他本人是非常讨厌出门逛街的。 首先出门就会有很多麻烦事,被人跟踪,拍照,被粉丝遇见。 可即便是去旅行,不会被发现的那种,俞幼宁也不喜欢。 有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融不进去其他人的热闹,眼里看不到风景,不是留在车上看剧本,就是下车找个地方坐下打游戏。 在哪里好像对他也没什么区别,家里客厅和深山老林,区别只是空气更新鲜而已。 天上飞的鸟,无论什么鸟,和在电视动物园马路上看到的也都一样。 他和鸟也没区别,都是活着,活更好,喝水吃饭,好好喘气罢了。 可现在开始觉得有趣起来。 船上这么多人,很少有人认识他,他们在海上,抬头看到的或许是海鸥。 而他和傅恒之在这里闲逛,像是被隔离在世外桃源,只有他们两个互相猜测试探,心怀鬼胎,仔细想想却又很好笑。 如果不是有系统,他真的会觉得很舒服。 他有点高兴,盯着橱窗里的猫咪一直看,傅恒之问他要不要进去,俞幼宁摇摇头,只是睁大眼趴着看,问傅恒之猫会不会晕船? 傅恒之敏锐的察觉他心情不错,先前心里的烦躁感竟然也慢慢退散了,俯下身点头说会。 俞幼宁突然就想起橘子,不知道橘子会不会晕船,不然之后还可以带着和阿茶一起出去玩,去海边也好,总是在家里关着也好可怜的…… 他想到一半,突然就愣住了。 那是傅恒之的猫猫狗狗,自己干嘛开始开始想这种事? 见他一直没动,傅恒之以为他喜欢,抿唇问:“你喜欢猫?那我们买下来,你喜欢哪只?” 谁跟你是我们。 俞幼宁终于转头了,其实他没看进去,只是觉得里面跳来跳去的想起了橘子,闻言意味深长的说:“我没时间照顾。” 傅恒之撞他肩膀:“我有时间啊,可以帮你照顾。” 俞幼宁眯起眼,心想你个渣男,还想登堂入室? 这次却是冤枉了他,傅恒之压根没想这回事,只是单纯提了个建议,而且越想越觉得可行,接着畅想道:“也没什么,我给你做助理,多照顾一只猫也没什么,怎么样?” “不怎么样。” 俞幼宁直起腰了,转身就走:“我讨厌麻烦。” 也是在他拒绝之后,傅恒之才松了口气。 他刚刚提这话的时候完全没过脑子,想跟俞幼宁上床是真的,可也不是想在一起的意思。 他还是固执觉得自己只是单纯被美色吸引。 多了只猫,到时候搞得和分手一样,还要争夺抚养权。 撩不到就更亏了,当助理还要多干活,费力不讨好。 可俞幼宁拒绝的又太快了,这种拒绝暧昧关联的意思,让他心里的躁动加深,真是矛盾又拧巴。 傅恒之觉得这样的心态不对。 只是碰到了合拍的人玩玩而已,认识又没有多久,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后面的路走的就很沉默。 俞幼宁不说话,傅恒之竟然也不说话了,有点冷场的生硬感。 察觉到他心不在焉,俞幼宁就知道自己该撤了,毕竟人就是这样,再漂亮的脸看多了也会腻,远离了才会抓心挠肝的想。 于是他顺势看了眼手机,大量的工作短信袭来,就顺势和傅恒之说了再见。 傅恒之只是发了会儿呆,回过神知道他要走了,心里还觉得舍不得,说要送他回去,却被拒绝了。 俞幼宁丢掉手里空了的饮料盒子,语气淡淡说:“不用,我去见个朋友,玩的开心。” 然后转身就走了,半个眼神也没在他身上停留。 公事公办的好像下午一起逛街的人不是他,要求傅恒之换那么多套的也不是他一样。 傅恒之手里提着大堆的袋子,看着他背影,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怜,好像被主人当街遗弃的小狗。 他开始思考俞幼宁去见谁,什么朋友,Omega还是Alpha,认识多久,公务熟悉还是私下熟悉…… 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傅恒之低声骂了句脏话。 他要洗掉这一脑子的怪想法,去属于他的世界洗涤心灵。 于是他给人打了电话,约好晚上一起去船上的音乐派对,而后大步流星的离开。 却在街上的猫咪雕像前顿了顿脚步。 而俞幼宁实际上只是回去休息了而已。 他先是舒舒服服的泡了澡,之后就趴在床上玩手机,那些工作信息都被他以放假的名义推拒了。 出去逛了一圈,高甜值成功涨到了18%。 其实本来是到了20%的,可就是他回来之后的半小时,突然猝不及防的掉了2%。 搞不清楚这个人,看到的时候明明都移不开眼了,转头就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好在没有继续往下掉。 俞幼宁松一口气,觉得今天都不适合再和傅恒之见面了,就点了餐到房间,放了个电影看。 难得选了爱情片。 其实俞幼宁并不喜欢看爱情片,可今天却不知道抱着观摩学习还是什么角度的心情,却突然很想看。 那些细腻的感情其实他总是有些无法理解,即便他能尊重,可以通过真实的状况去表演,可却并没有自然而然的在他身上发生过。 怪得很,俞幼宁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恋爱的欲望。 青春期的时候,大家都在恋爱,而他在忙着和俞鸿父子对抗。 等到上了大学,大家都在恋爱,而他在忙着拍戏上课,被工作和论文折磨到癫狂。 而毕了业以后,大家该结婚的结婚,该分手的分手,而他在忙着拿奖,每天和狗仔毒唯斗智斗勇,闲暇时间上分打游戏,励志让对手跪在地上叫爸爸。 这次看的电影却很打动他。 其实这是个现实世界也有的片子,一个富家女与军人错过爱情,三十年后再续前缘的经典电影。 男主和女主相知相爱,却阴差阳错分开,又因为战争失联,给彼此的一封封信石沉大海。 而两个人却不约而同的选择单身,坚持着给对方写信,一写就是三十年。 直到战争结束,信息开始变得发达,男主有一天在电视机上看到了寻人广告。 这是一段失而复得,错落三十年的爱情,可他们重新在一起,却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 他们又开始寻找那些遗失的信件,一封封的收藏好,像是把那些错过的时光补齐,然而每天读着对方写给自己的信,说起那个时候的心情。 影片的最后是女主菲德洛丝替男主梳花白的头发。 菲德洛丝推着鼻梁上的老花镜,笑眯眯说:“亲爱的,我在长了第一根白头发的时候,曾经想过放弃寻找你,我清楚的看到了时间的流逝,就在我的身上,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我就要变老变丑了,却还在一天一天挥霍年轻。” 爱德士吓坏了:“那……后来有是什么让你坚持下来呢?” 菲德洛丝只是哈哈笑,看着爱德士已经稀少的可怜的头发说:“你就要变成秃头了。” 爱德士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起身去寻找自己的帽子。 接着打扮好的二人出了门,去拍摄了姗姗来迟的结婚照。 影片结束,俞幼宁还有些缓不过神。 其实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这个电影了,只是那时候他才十七八岁,别说爱情了,他连偶像剧都还没拍过,接的戏大多还是谁谁谁的儿子,专气俞鸿。 直到现在重新看了一遍,他才觉得触动。 要不是直到这部电影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他一定会质疑是胡扯。 三十年太长了,就算十年对他来说也是太漫长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 想想十年前的他还满心都想把俞鸿气到吐血,可现在偶尔也会觉得俞鸿有些话是对的。 讨厌也会淡忘,恨也会,好像没什么是抹不平的。 爱也会吗? 俞幼宁是觉得会的,就想当初俞鸿也是爱他妈妈的,热烈的相爱过,可后来还是放下了,将爱再次给了另一个女人。 这电影看得他情绪不高,可其实却是部很温暖的电影,真奇怪。 而他以前也不会有这样的多愁善感,这样容易胡思乱想的应该是傅恒之才对,他莫不是被传染了不成? 想着俞幼宁心情过山车一样竟然又好起来,他在猜傅恒之看这个片子会不会哭,因为很多人看得时候都哭了。 包括他也是,刚刚也是鼻酸眼睛酸,忍了又忍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想起傅恒之了,俞幼宁就忍不住打开手机,戳软件问问傅恒之今晚要不要直播。 然而却看到了齐辉到公司群里的视频,这群人都聚在甲板上办海上派对。 俞幼宁本来想直接关掉的,然而视频自动播放,竟然让他看到了个意外又不太意外地身影。 不远处酒池里那个被美女环绕一脸渣男样的人…… 草,这不是傅恒之吗? 第71章 ASMR 舞池混杂, 音乐声巨大震耳,盖过了海浪,连风都跟着变得灼热。 节奏在DJ手中操控, 人海比船更颠簸,年轻的玩客们发散着温度,与酒与海风融在一起。 派对的魅力是能让拘谨瞬间消散,打开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冲动与疯狂, 在这一刻不论男女或是ABO, 只有一个个躁动跳着的灵魂。 傅恒之混在其中, 如鱼得水。 他对这种场景太熟悉了,从小到大想找陈玉,就得去最烂醉的地方去找, 即便他带着满分需要家长签名的考卷。 而现在的他就像是就该生长在别人眼睛里一样,永远熠熠生辉,随便跳舞动一动都惹人眼球, 有种独特的美感。 前额的碎发长了,汗打湿后微微发卷, 动起来在眉间摆,身材火辣的女人伸手想替他去撩,他下意识地歪头躲过。 傅恒之觉得自己不该躲的。 他本来就是想找乐子, 躲开未免太装了一点,可他脑子里翻来覆去的过,鼻翼嗅到混乱的酒气香水味, 想念的却是清甜雪梨香。 女人看他两眼嘁了声,意味不明, 冲他勾唇笑笑走远了。 齐辉正和各大美人热舞, 傅恒之突然觉得没有意思, 转身远离舞池中心,端着酒杯看海。 俞幼宁在做什么呢。 他说去见朋友,是去见什么朋友呢?出来玩还能碰见朋友,不是本来就约好了一起的吧。 不会是男朋友吧…… 傅恒之蹙眉,握住酒杯的指接泛白,突然自嘲的嗤一声呢喃:“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和俞幼宁本来就不是同个世界的人,不过是一团泥看到了洁白的云,痴心妄想沾染。 傅恒之仰头灌了杯酒,他眼神扫视着舞池,转头看到张熟悉的脸。 那人大众脸,一身普通的黑衣服,按理说是看一眼不会被记住的类型。 可这已经是傅恒之这四个月来第六次看见他。 傅恒之眼底泛起暗色,准备重新跃入人海里,手机却突然响起。 他快步走到最近的躲避物后面,看也没看接起电话,却没想到传来的是俞幼宁的声音。 “傅恒之,帮我去拿抑制剂……” 他声音很虚弱,气息混乱,傅恒之心脏一紧,就是瞬间被抓住了:“你抑制剂失效了?” 俞幼宁小声的嗯了一声,听起来是很难受,咬着什么口齿不清说:“快去。” 傅恒之顾不上是不是还被盯着了,边往外走边着急问:“你在哪?” 俞幼宁说:“酒吧街,寻月。” 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傅恒之心底窜起一股怒火,骂了句脏话,也不去拿抑制剂,直接往寻月跑。 他妈的见什么朋友非要在酒吧里? 俞幼宁那种破身体,自己心里到底有没有点数! 而实际上,此刻的俞幼宁正在卡座上,喝着鸡尾酒拒绝着一个男人的搭讪。 男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好奇地看着他问:“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俞幼宁觉得这话也太老套:“没见过,没印象。” 男人想了又想,最后恍然说:“你是俞家的人吧?我真的见过你,半年前,你父亲的生日宴会上。” 俞幼宁茫然地搜寻记忆,好半天才对应上这个事件。 没想到他撒个谎还真中了,真的遇见熟人啊。 男人见他神情缓和却没说话,微笑道:“小俞总贵人多忘事,我叫秦然,秦志浩是我二叔。” 秦志浩着名字是很重要的,是这个世界里响当当的商业巨鳄,俞幼宁拿杯子和他碰杯:“抱歉,我记性不太好,最近太忙,难得出来放松一下,脑子就不好使了。” 秦然见他回应,笑得开心:“你自己一个人吗?” 俞幼宁摇头:“公司福利,带员工一起放个假。” 秦然夸赞着小俞总爱惜人才,肯定是个好领导,又拉着他说了好多,俞幼宁一边敷衍着,一边着急想走。 他也没想到这里会碰到熟人,刚刚故意给傅恒之打了电话,就是为了引人过来,算算时间也应该快来了,他的抑制贴也快失效了。 得甩脱这人去打抑制剂才行。 俞幼宁找了理由离开,转身去了卫生间,他算着自己抑制贴失效的时间,拿出准备好的抑制剂,犹犹豫豫还是觉得时间不够好。 得当着傅恒之的面打才行。 其实他打电话的时候,心情还是有点忐忑的,他拿不准傅恒之会不会接电话,也不知道这人来。 想起视频里这人被一群男男女女围着,竟然还觉得挺享受,就冒起一股子闷火。 俞幼宁当时就想,傅恒之要是敢不接电话,那他就……不理他了。 又不能把人真的怎么样。 其实仔细想想,即便是在梦里,傅恒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干嘛要听他的话呢? 再说,有什么理由生气呢。 又不是真的情侣。 这种乱七八糟的猜测让俞幼宁心烦意乱,他觉得有点可笑,又总是真心实意的去做假设,最后脑袋里一团浆糊,究竟想了什么都忘记了,只记得自己在生气。 直到傅恒之接电话,语气很着急的问他在哪,那些莫须有的想法才消失了。 真奇怪,奇怪到俞幼宁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被这个系统洗脑了,还真觉得自己和傅恒之应该是一对?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随后紧着摇摇头。 俞幼宁是演员,对专业的演员来说,入戏是一种能力,出戏也是。 这样一次次做梦在他的想法里就是一场长镜头。 是演戏,有剧本,就是假的。 只不过这戏尺度更大,镜头更长,可既然是假的,就总有一天要醒的。 他以前最厌烦真假不分,因戏生情这件事对他来说也很可笑,不过是代入角色以后所产生的移情而已,怎么能影响真实的生活呢? 所以每每有和他拍完戏想和他深入发展的演员示好,他都会第一时间回绝。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可现在他隐约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真假不分了,总是下意识地地对傅恒之产生依赖感。 甚至乱猜傅恒之是不是喜欢自己? 喜欢又能怎么样呢,绕了一圈又是入戏太深,俞幼宁看不起,也不会想要这种感情。 大概喝了酒,俞幼宁躲在卫生间里等人,竟然又胡思乱想了一大堆。 直到热度失效,信息素开始逸散,他才反应过来,皱眉想看来等不到傅恒之来了。 然而下一秒,隔间门被敲了敲。 俞幼宁瞬间抬起头,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眼睛变得亮晶晶地,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还露出个可爱的笑。 “傅恒之?” 他身上都热的流汗了,整个人脸上身上都是红的,极力地不让信息素逸散,费力地抬手打开门。 然而看见的却不是傅恒之,而是秦然。 俞幼宁瞬间睁大眼,露出几分失望:“秦然……” 秦然也不可思议,他呼吸急促起来,空气中都是诱人的雪梨香,让他着魔地盯着面前的美人情难自禁:“原来你是Omega?” 俞幼宁突然冷静了,心说糟糕。 接着系统音就滴滴滴地响起,奇怪的是是竟然不是说他ooc,而是报出了一串数字,随后又叮一声。 [检测到剧情发展,当前剧情值35%] [恭喜宿主等级升级,开启权限,25%剧情值可兑换5%高甜值,请问宿主是否兑换?] 俞幼宁眼睛一亮,原来剧情值有这个作用啊! 他立刻点点头想要兑换,系统叮一声说兑换成功。 [当前高甜值23%] 然而秦然却将他点头当做对自己的回应。 俞幼宁的信息素太勾人了,秦然自觉控制力超强,却还是忍不住地走过去,想要抱紧面前的Omega,咬住他的腺体。 他尽量克制地问:“需要帮忙吗?” 俞幼宁却警惕地盯着他看,想要推他出去:“我带了抑制剂的。” 秦然心底涌起一阵失望,这念头想起他就痛斥自己卑劣,竟然想要趁人之危。 俞幼宁抖着手翻出抑制剂,抬头看向秦然说:“你先回去吧,我……” 话没说完,傅恒之已经从外面冲进来,推开秦然抓着他查看:“你没事吧!” 秦然后背撞在隔板上,瞬间皱了皱眉,而等他看清傅恒之的时候,却神情微妙的怔住了。 俞幼宁摇摇头,下意识先对秦然说:“今天的事情可以替我保密吗?” 秦然回过神,清楚他说的是身份问题,蹙眉看着他手里的抑制剂:“这种大剂量的抑制剂很伤身体,你竟然还要一次打两支?” 俞幼宁已经汗流浃背了,可怜样子叫人忍不住心疼,他点点头说:“没事,谢谢你,我的朋友已经来了,你先回去吧。” 秦然没立场说什么,只能转身离开。 俞幼宁终于松了一口气,拔掉针管的防尘罩撸起袖子,漫不经心说:“你也可以回去了,已经有人帮我拿了抑制剂。” 他故意把胳膊上被扎得青紫斑驳的针孔给傅恒之看,说话也带着可怜,明明好好的一句话,落进傅恒之耳朵里就好像变成了:你来的好慢,我只能拜托别人了,为此还暴露了身份的事…… 想起秦然傅恒之就烦的要命。 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什么派对,就应该守在俞幼宁身边盯着,不让他和什么野男人约会。 秦然就是俞幼宁口中的那个朋友吗? 针头变得无比刺眼,傅恒之按住他的手,冷声说:“别打了。” 俞幼宁没力气,整个人汗淋淋地散着梨味,甜的要命,咬了咬唇凝神问:“什么……” 傅恒之拿走他的抑制剂,将他抱紧怀里:“哥哥,我给你临时标记,别打抑制剂了,好不好?” 他放出自己的信息素诱哄,却是藏着私心,想将秦然的气味驱逐:“这样下去你会受不了的。” 撒娇般的语气请求,正面看着俞幼宁时明明是温柔的,可在拥抱后看不见的角度里,却是满眼的血气与阴桀。 俞幼宁心里也在犹豫。 他引傅恒之来,其实只是不想让他出去浪而已,想想就糟心,莫名其妙就动了这个心思把人喊来,却不是想让他标记的。 因为上一次标记的时候,这人就疯疯癫癫,变得有点吓人。 然而这会儿也由不得他了,抑制剂被没收掉,傅恒之的信息素包裹着他全身,这人的脑袋还拱在他颈侧,让他不停地发抖。 抑制贴彻底失效,俞幼宁大口呼吸,傅恒之推开一点,抱着他坐在一边的理石台上,抱紧他的腰揉捏,俯身去蹭他鼻尖:“哥哥,好不好?” 俞幼宁心里犹豫,嘴上就要面子的有点固执:“给我抑制剂吧。” 傅恒之没耐心了,索性直接吻上去,直到俞幼宁被吻得脑袋发晕,才低头咬住他后颈。 虽然知道另一个人格肯定不会让剧情走到过分的地步,但俞幼宁有点怕他失控,推着他胡乱张口:“咬了会疼……” 他抖得太厉害,往前就只能趴在傅恒之身上,被抱着小孩子一样坐好,傅恒之抱紧他的腰,不断用牙齿磨着他滚烫的腺体。 两种信息素来回勾缠,俞幼宁热得想直接跳进水里。 唇早被吻得殷红,最后他软乎乎诶将脑袋搭在傅恒之肩膀上,妥协地闭了闭眼。 “傅恒之,轻一点……” 第72章 ASMR [当前高甜值32%] 尖锐的牙齿刺破体表。 一层层的信息素被推进, 俞幼宁不停颤抖着。 说实话,被标记的感觉有种极端的痛快, 让他想要大喊, 全身的血液加速流动,身体里绽出一朵朵的花。 而在傅恒之眼里,现在的俞幼宁就是散着美丽香气的花。 Omega的顺从满足了他与生俱来的占有欲, 心底生出餍足, 却又被勾起更汹涌的情意。 俞幼宁不知道自己真的喊了出来,眼泪都砸在傅恒之肩膀上, 直到被推得后仰, 背都贴在冰冷的理石上,才慌乱抱住埋在他心口的人说:“可,可以了……” 他不知道这次为什么傅恒之没有发疯,心里打鼓似得敲啊敲, 生怕又过了头,白费功夫。 傅恒之终于停下。 俞幼宁身上多了许多印子, 衬衫胡乱挂在手臂上,肩头圆嫩嫩的,有刚刚被他握住留下的指痕, 像是浅红的粗绳, 缚住了他肩膀,漂亮的惊心动魄。 傅恒之抬头看他, 看到他水滢滢的眼睛,眼尾靡红, 唇色却比眼尾更红。 他本来应该不放过这种机会的, 可是俞幼宁看起来有些害怕, 小声地推了推他说:“傅恒之, 我饿了。” 傅恒之收紧手:“等等,乖,让我抱一会儿。” 贴的太紧,俞幼宁什么都能感受的到,有些难受的想要收回腿,傅恒之脸色却更难看,热气喷在他锁骨上警告:“不想的话就听话,不要再动了。” 理石面凉,俞幼宁早就坐着湿透了,这种感觉很让人难堪,他开始发愁怎么办,只能乖乖听话让他抱抱。 好歹高甜值跳上去了,没有白费功夫。 其实让他临时标记,俞幼宁也有私心,两个人格不定时的切换,只要标记了,自己之后再找人也就有了理由。 上次也是他发脾气,追个人还要面子,这次再切换过去,就当做是对标记的人死心塌地了,傅恒之还能真舍得跑不成。 他才不信呢。 俞幼宁太累了,身上又难受得厉害,等傅恒之平复下来,他倒是都趴在人家身上睡过去了。 傅恒之咬着牙想,俞幼宁还真是放心自己。 他有些诡异的置气,捏了捏俞幼宁的脸蛋说:“如果我是坏人怎么办?” 俞幼宁用熟睡的呼呼声回答他。 他嘴巴有些肿,傅恒之手指移位,揉着他唇珠,着魔点他的舌尖,觉得面前像是一只睡到吐舌头的小猫。 “要不是怕你生气,就在这弄你哭。” 但傅恒之这样说着,心里却知道自己不会。 他好像不仅仅是想和俞幼宁有几次鱼水之欢,还很怕对方会瞧不起自己,所以下意识的收敛克制。 这种恐慌感在秦然出现后尤为明显。 傅恒之叹口气。 他好像是喜欢俞幼宁了。 小猫咪没醒,大概是因为被标记自己的人抱着,俞幼宁睡得很沉,偶尔动一动也是往傅恒之的怀里蹭。 傅恒之却觉得被标记的像是自己,总想挨着碰着才舒服。 他脸上露出笑来,用外套盖住俞幼宁,伸手抱紧怀里,一路抱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浅白色的床塌陷。 俞幼宁个子高,可团到床上却显得很小只,傅恒之帮他脱掉鞋子,用手握了握他的脚腕,只觉得这人瘦的可怜。 被抓住的人哼了一声,像是有些恐慌似得缩得更小,傅恒之想了想,放出更多信息素包裹他,果然让他放松了许多。 这让傅恒之觉得新奇又很满足。 说来奇怪,他以前出现总会被另一个人格迅速压制,这次却维持了一整天。 更让他感到惊奇的是,刚见到的时候自己满心都是搞定这个连眨眼都在勾人的妖精,可现在人就摆在他面前,他却舍不得粗鲁地囫囵吞进嘴里了。 傅恒之伸手替他将衣服换下,才发现都是湿的,散着浓郁的梨香。 他坏笑着勾唇,一边劝自己说,不换下来会很难受的,一边手脚利索地将大美人的糖纸拆走,光溜溜地抱去洗澡。 腰细屁股肥,手感太好就多揉几下,这里哪里都摸到了,撩了满身汗,却愣是忍住了没逾越过那道闸口。 最后也没给人家穿什么,直接抱进被窝里了。 这样才睡得香嘛。 某人不要脸地想道,最后抱着抱着起了火,只能自己解决。 傅恒之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有病,心说我可真他妈的是个圣人,又害怕弄脏了俞幼宁,自己躲到了浴室里去。 而等他满身凉气回来,又被追过来讨要信息素的小猫缠住。 这一晚上不太好过,傅恒之好几次都想直接糙了算了,但回头看到睡得咂嘴的一张小脸,心就变得软乎乎地,只能捧着他的脸亲亲解渴。 俞幼宁梦里也想要他的信息素,吃到味道就高兴,偶尔还会回应。 惹得傅恒之又火气乱窜,整夜没睡。 俞幼宁其实也没睡好。 梦里梦到白蛇,而他被缠住扔进草地里,挣不脱跑不走。 后来又是仿生人傅恒之跳出来,锁着他逼他叫主人,俞幼宁简直要哭出来,也没有被放过,甚至后腰也被打上了一串编号。 他挣扎着跑出去,最后白光一闪他摔在了地上,铺天盖地的闪光灯刺眼。 俞幼宁吓死了,他身上只挂着件衬衫,满身靡醉印记,可却像是突然掉进了什么会场,被成千上百个镜头怼着拍。 很快拿着奖杯的傅恒之又出现,将外套披在他身上,微笑着蹲在他面前,像是在观赏他的狼狈。 俞幼宁要气死了,傅恒之却更过分,指尖挑起他的下巴吻过来,竟然直接将他按在了台阶上…… 草!!! 这他妈的什么梦! 俞幼宁睁开眼的时候愣了一下,脸色变了又变,很快就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 他腰上锁着一条胳膊,被人整个从后面抱进怀里,最糟的是他竟然……什么都没穿! 俞幼宁愣住了。 他不用看就知道抱着他的人是傅恒之,怪不得做了整晚那种梦。 高甜值涨到了37%。 不会,他俩…… 俞幼宁稍微抬了抬腿,没感觉到难受,只是某处黏糊糊地淌水,才松了口气。 接着却又怕会蹭在傅恒之身上,一动也不敢动了,咬着手指节深调整呼吸。 这情况其实也不是一两次了,做人鱼的时候也总是这样,没关系,冷静…… 可俞幼宁还是觉得羞耻极了。 而更让他感到烦心的是,被标记后他总想要更多信息素侵染,不然就会心慌又害怕。 这种害怕是本能的,让他眼眶生理学的泛红,想要叫醒他的Alpha加深标记才安心。 俞幼宁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都已经啪嗒啪嗒掉下来,像是自己再说:你怎么睡着了,快亲亲我…… 神他妈就哭了!! 可他偏偏就是想哭又停不下来,最后哭得打嗝,硬生生将傅恒之哭醒了。 傅恒之头疼似得摇了摇头,眼神却是和昨天不一样的色彩,看到怀里抱着什么人在哭,脸色刷地变得难看,皱眉迅速地坐起身。 肚皮上有些湿润,等反应过来是什么,傅恒之立刻白着脸抽纸巾擦干净。 俞幼宁心里觉得丢人,眼睛却还是止不住的流泪,察觉傅恒之坐起来了,气呼呼地扯过被子裹紧:“我衣服呢!” 这场面看起来诡异的要命,傅恒之神情恍惚一瞬间,脑海中的记忆这才开启。 俞幼宁说的硬气,却想要蹭点他的信息素,偷偷往他身边蹭了蹭,又问:“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眼睛红红的像是小兔,皱着眉头也好可爱。 傅恒之吞了吞口水,想起昨晚的画面,简直鼻血都要流出来了。 然而很快他就闻到甜香的雪梨味,隐藏在脑海里的恶心感浮升,不断冲击他的神智。 另一个人格趁机争夺主权,傅恒之表情变得狠厉,骂道:“滚回去!” 他声音不小,俞幼被吓了一跳,眼泪都不掉了。 察觉到可能是换了人格,他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抢走被子跳下床,要去找衣服。 俞幼宁以为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心底又气又羞愤,这下眼睛是真的气红了,眼泪更凶地往下掉。 傅恒之你他妈的不是人! 而傅恒之也是看到他哭这么凶,才明白他误会了,心底升起一种近乎恐惧的慌乱感,硬生生地压过了一切本能不适。 “我不是说你……你……” 俞幼宁没找到自己的衣服,已经着急地拿傅恒之的衣服穿了,地上的袋子很多都是昨天他给傅恒之买的,都是新的还没拆,随便拿了两件开始套换。 他光着屁股边哭边生气其实有点滑稽,但现在傅恒之哪有心情想这些,追过来一狠心把人连被子又抱回床上去,怕他乱动一样套圈围住了。 俞幼宁气得要疯了,终于忍不住爆发:“你又想干什么!又不是我要在你面前晃的,我走还不行吗!” 傅恒之头痛欲裂,感受到另一个人格强烈出现的欲望,眼中泛起赤红,却还是尽量稳住语气解释:“我刚刚,不是在骂你,对不起。” 俞幼宁眨眨眼,明白他是在骂另一个人格了。 放在平时他肯定不会这么不冷静的,可被标记以后没有得到充足信息素,他总觉得情绪异常的乱,爆炸的乱。 傅恒之像是在想怎么解决这件事,可是看看被他裹紧包成团子的俞幼宁又觉得心跳加速。 看着好可怜又软乎,简直惹得心疼死了。 于是他蹲在俞幼宁面前,认真道歉:“对不起,但我现在必须和你坦白一件事。” 俞幼宁知道他想说双重人格的事,于是点点头。 傅恒之见他冷静了,松口气说:“俞总,其实我对公司隐瞒了一些事情,我同时拥有两个人格,而昨天你看到的我,是我的副人格。” “我的情况并不严重,按照医生的话来说,是不会影响生活的,因为他极少出现,但这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你不相信,我回去可以给你看病历,只是给你带来了麻烦,真的很抱歉。” “等回去以后,我会主动离职的。” 这么扯淡的话,还是这样的时间点说,换做别人一定打死他,骂他是个绝世渣男。 俞幼宁当然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但想用这个理由甩掉他,绝对不可能! 于是俞幼宁拿出了十二分的演技,费力地抽出一条胳膊,着急地抓住他摇头掉眼泪,委委屈屈好可怜。 “不要!你不能走,我需要你的信息素。” 第73章 ASMR 空气静止了一瞬间。 傅恒之眼看着清清冷冷的Omega变得眼泪汪汪, 心底升起一种恍惚的罪恶感,以及一种发自内心的怜爱。 这实在是稀奇,因为他打从懂事起, 就对Omega没有任何好感。 那些黏腻的恶心的信息素,就像是甩不掉的泔水, 铺天盖地往他身上泼洒, 让他感觉沾染到信息素的自己污浊透顶。 傅恒之常常会想,如果自己是个Beta该有多好,什么都感觉不到, 就可以正常的自由的活着。 然而第二性征是不可逆的, 割除腺体会很大程度的损伤脑神经, 没有人会去做那种傻事。 但傅恒之干过这种傻事。 前期药物介入失败的后果就是让完整的灵魂一分为二。 一个脑海刻着厌恶Omega的烙印, 一个放声嗤笑他自欺欺人。 两个都是他, 却也都不是他。 傅恒之分不清,下意识将存在最久的人格当做主体,而另一个人格也不甘示弱, 固执地想要打破桎梏,甚至将对方当做敌人。 可偏偏也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俞幼宁眼睁睁看着他定格在原地, 心里不停地翻白眼, 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可怜。 很快他却听到系统音叮的一声,高甜值涨到了38%。 俞幼宁脸上露出一点惊喜的神采, 但紧接着系统音再次传来。 [当前高甜值35%] ??? 你没事吧? 俞幼宁睁大眼,抓住对方的手指就被一点点掰开,彻底推下去。 傅恒之扭过头看不清脸,只是语气冷着, 像是冻了一坨冰:“抱歉, 我先走了。” 说完就穿上衣服逃一样的跑出去, 完全忘了这是他自己的房间。 俞幼宁火气窜到天灵盖。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设定! 跑出门的傅恒之买了冰水强行冷静。 喜欢俞幼宁的又不是自己。 傅恒之这样给自己洗脑着,可眼看着海浪起伏,海水打在船身上,却觉得像俞幼宁软软地趴在自己身上,一样随着浪花晃动。 蓝色的海,往下是幽深的黑,像是一个通往哪里的洞。 先是蓝色的,黑色的,而后变成记忆里的样子。 柔软的床,白皙漂亮的身体,甜成甘泉的梨香,牙齿刺入肌肤的血气,注入信息素的满足感…… 一切都跟着海浪拍打着他,像是想温柔地将他推进海里,是名为性与爱之海。 甲板嘈杂,看海的人不止他一个,傅恒之听到有人在说着话,说着昨夜派对上约到的Omega多么美多么销魂,心里想说的是你们一定没遇到最美的那个。 这船上最艳丽的景色在他屋子里,在他的被子里,被咬在他嘴里。 整个航行像是一场浪漫又滑稽的放纵邂逅,总有人喜欢这种不期而遇的巧合感,又转头一拍两散的空落。 听起来很美很文艺,像是文学作品里的经典剧情。 傅恒之听得好清楚,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俞幼宁,想到他们短暂却进度飞速的相遇——明明才过了几天。 他眼眶生疼,神经又在异常剧烈的跳动,他发现了自己想起俞幼宁的事情就会这样,是另一个人格在作祟。 好笑的很,这个灵魂在竭力推拒,半个灵魂却对俞幼宁衷心钟情。 而俞幼宁正觉得头疼。 因为打从傅恒之走后,高甜值就来来回回的跳。 一会儿掉下去,一会儿涨上来,叮叮叮响得他脑袋疼。 这人到底瞎想什么呢,翻来覆去的……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傅恒之这会儿脑袋里肯定全都是他。 俞幼宁心情好了不少,趁着傅恒之不在,登堂入室的住人家的房间,躺人家的床滚。 倒不是他痴汉,而是信息素不够,让他难受的心慌,而傅恒之的气味却能让他觉得好受一点。 他忍了太久,打了太多的抑制剂,现在像是戒断一样难过,信息素是另一种毒药,更让人成瘾。 突破了禁欲,俞幼宁的身体便从被压抑的极端迅速跳到另一个极端,他甚至隐隐生出一种窒息的念头:算了,不是傅恒之也可以,反正着船上有这么多的Alpha。 这念头太可怕了,刚出现就被拍了回去,俞幼宁将带着傅恒之味道的衣服拢起来,全部抱紧在怀里,甚至忍不住穿了昨天傅恒之换下的衣服,那上面的味道最多,能让他过得更好受一点。 俞幼宁实在忍不住了,在这屋子里又找不到抑制剂,只能给傅恒之打电话。 结果对方竟然给他挂断掉,没接。 俞幼宁骂了许多句,感受到临时标记的效用快速地消散,心里才觉得有点怕,顾不上满身的味道也要回房间打抑制剂了。 等到真的失控可要完蛋。 于是他翻了个帽子出门,然而没等拐过走廊,迎面就撞上了个浑身酒气的男人。 男人先是骂了句脏话,接着看清他的脸,表情瞬间就变了:“这不是Alpha的船舱……” 俞幼宁心说怎么会有人大早上就喝的醉醺醺,继而从他脸上的胡渣唇印反应过来,这人大概是宿醉还没醒酒,或是索性喝了整夜。 这种整夜沁着的酒味异常难闻,俞幼宁想要扭头走开,却被突然一把抓住了手腕。 男人笑了两声,手上力气没轻没重像是要折断他的腕骨:“走那么快干嘛,小美人是来找我的?” “谁他妈的找你……” 俞幼宁想抽回手,然而Alpha与Omega本就有着天生的悬殊,更何况他状态并不好,浑身没有半点力气。 男人比他高一些,身材更壮硕,将他双手锁住按在墙壁上不费吹灰之力,而最让人崩溃的是烟草味的信息素也侵袭来。 俞幼宁的脸色刷地白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腺体疼的像是针刺,对方释放的信息素越多,他越觉得喘不上气,与闻到傅恒之身上的栀子花香全然不同。 可对方却被他的味道勾起兴致,竟然俯身就要亲下来。 俞幼宁浑身疼的发抖,想抬起腿去踢却被对方将双腿也抵住,半分动弹不得。 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任人屠宰的鱼,巨大的恐慌将他侵袭,直到这一刻他才爆发出不知道哪里出来的力气,狠狠将对方撞开了。 他转身想要跑,却被一把推在地上。 俞幼宁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孱弱,像是可怜的小女孩,而在他对面是凶徒,是十恶不赦该下地狱的鬼。 他被粗鲁地拽起来,推搡着往开着门的房间里塞,这种无法支配身体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块软和的海绵或者一张被肆意揉搓的纸。 俞幼宁下唇咬出了血。 他开始祈祷傅恒之快点来,又一面大声呼救。 男人被他叫喊地酒有些醒了,他这次啊后知后觉地想起侵犯Omega将面临何种严刑,浑浊的大脑重新开启,在□□恶欲与理智之间来回徘徊。 而趁着他愣神的瞬间,俞幼宁奋力地推开他跑出去。 长长走廊仿佛变成了万花筒,他有些看不清了,只知道要逃跑。 可似乎很快就被人伸手抱住。 他吓坏了,如同惊弓之鸟一样挣扎,整个世界都是混乱着的,那种刺痛感从腺体侵入,流向四肢百骸,最后侵入他的大脑,命令他逃离。 抱住他的手越收越紧,俞幼宁脑袋里乱得要命,感知失效,很久之后才发觉有人轻柔地拍着他的背,不断和他说:没事了,没事了。 俞幼宁听得不是很清晰,他耳边扎起轰鸣声,还在试图挣脱这个拥抱,眼前也是模糊浑浊的。 直到栀子花的香气安抚他的神经,眼前的景物才开始逐渐归位。 俞幼宁终于看清了抱紧他的人。 他流了汗,汗也是冷的,抖着身体张嘴呢喃:“傅恒之……” 傅恒之拍着他的后背,不断不断地放出信息素环绕他:“在,是我,别怕。” 耳朵里闹哄哄的,走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许多人,那个醉醺醺地男人被人踩在地上,脸被踩成奇怪的形状。 褐色衣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滩黏在地上的屎。 俞幼宁还在发抖,他喊:“傅恒之。” 傅恒之就收紧双臂:“是我。” “傅恒之?” “我在。” “傅恒之……” “我在。” 每一遍傅恒之都耐心的回答着,他终于像是忘记远离Omega了,释放自己的信息素,裹挟着俞幼宁的味道融合,完整地包围对方,不让一丝一毫的气息外泄。 就这样喊了不知道多少声多少遍,俞幼宁终于不说话了。 他眨了眨眼睛,眼泪就和汗珠一起掉下来,砸在傅恒之手背上,像是能将人灼伤一样滚烫。 俞幼宁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被船上的警察带走,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似得说:“傅恒之,还好是你。” 傅恒之回答:“是我。” 他以为俞幼宁在说的是:还好你在。 然而其实俞幼宁说的是:还好和我一起被系统选中的人是你。 俞幼宁突然发现,自己没办法接受其他人的触碰亲昵,那种感觉让他恶心到想要作呕。 生活上也是,拍戏也是,梦里也是,他从来都和人保持着距离,无法逾越。 可为什么是傅恒之的话,好像也就没关系了。 俞幼宁此刻混乱的脑袋想不清楚,他只恍惚地听到了系统音响起。 [当前高甜值40%] [宿主傅恒之解锁成功] 第74章 ASMR 混沌里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俞幼宁眨了眨眼, 白雾隐约散去,让他觉得眼睛肿胀的有些睁不开。 他蹙起眉,乱七八糟的声音让他觉得的头痛极了, 而他浑身无力,正被什么人抱在怀里。 脑袋半迟钝的想起一个名字,眼前的雾彻底散了,他看见面前人焦急的眼, 很迷人的眼睛,像是海一样幽深, 像是要将他拉进海底。 是傅恒之的眼睛。 傅恒之是谁? 俞幼宁觉得有种灵肉分离的迷幻感, 他伸手扶住额头, 觉得很沉重, 腺体仍然痛得要命, 是不匹配的信息素强制刺入带来的后遗症。 本就被抑制剂长久摧毁的躯体脆弱无比, 俞幼宁有点害怕, 他觉得自己脑子像是坏掉了, 面前的人和背景竟然是分离的,晃来晃去。 他彻底晕过去,被人抱住了没有摔,再醒来是消毒水的刺鼻味道。 脑袋里的警报声尖锐响起, 俞幼宁几乎是瞬间弹坐起来, 疯了一样拔掉手背上的针, 鲜红的血珠迅速滚落,染红了洁白的被子。 红色也滚到傅恒之的衣服上,他趴在床边睡着了, 惊醒后忙按住俞幼宁, 叫来护士处理, 一边拍着俞幼宁的后背释放信息素,让他不要害怕。 俞幼宁脸色煞白,抖着身体说:“出去,我想出去……” 护士很快做了消毒,贴好止血布,俞幼宁感觉不到这种疼,赤着脚跳下床往外跑。 不要再医院里,不能在这里 会死,会死的…… 心脏狂跳着,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孩童般的恐慌,傅恒之发现他很排斥医院,便将他抱起来,不顾护士的阻拦往外走:“没事的,我们出去,不怕了,小鱼乖。” 他也像是哄着小孩,温柔地说着这些话,直到出了白色空间,俞幼宁才像是脱力一样全身松懈下来。 后面有人追过来,俞幼宁缓过神来了,才看见是齐辉,他像是终于想起了自己正在别人怀里,而且是个这样的情形。 红色的光从天边落在船上,就要离下船上岛的时间不远。 俞幼宁这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看见齐辉复杂的眼神,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傅恒之读懂他眼里的恐慌,齐辉却没懂,眼神飘到他赤着的脚上,很快不自在的飞走,继而问:“俞总,你感觉怎么样了?” 他什么都没说,可俞幼宁是多精明的人,几乎瞬间明白:糟了,他的身份一定因为今天这件事情暴露了! 事情闹得很大,俞幼宁是船上的贵宾,又是珍贵的Omega,涉事的人被抓起来,很快就会移交岛上的警察厅,再被遣回看押。 整个案件的过程详细,俞幼宁的身份藏不住,是当时许多人看到的。 他想的不差,俞家的人很快知道这件事,第一时间就派人对俞幼宁进行看护。 要不是俞幼宁现在只能接受傅恒之的标记缓解应激,傅恒之也不可能留下的。 俞幼宁彻底没力气了,他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得这么糟糕。 他窝在傅恒之怀里,看起来那么小小一团,像是可怜的糯米糍。 这样一言不发的俞幼宁看起来很冷,像是冻了很久的冰,他拍拍傅恒之的肩膀,要跳到地上去。 双足莹白幼嫩,看起来干净柔软,傅恒之不舍得他这样站在地上去,俞幼宁却皱起眉冷冷说:“放我下去。” 傅恒之只能照做,却还是寻了长椅将他放上去,自己跑回去取了鞋子,又跑回来蹲下身替俞幼宁穿。 俞幼宁盯着他看,只觉得这些天像是做了个荒唐的梦。 他竟然能会贪恋一个Alpha,做出那么多刻意勾引的事情,就像是着了魔。 结果作成这个结果。 虽然他早知道自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有一天都会反噬回来,可这样的方式让人知道真的好丢脸,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没有这么丢脸过。 他觉得沮丧得可怕,难道Omega的天性就这么难以违抗,做什么都是徒劳? 傅恒之耐心抓着他的脚踝,认真在他脚背上系了一个漂亮的结,这种认真甚至给他一种被深爱的错觉。 真可笑,明明这个人早上还在说拒绝。 傅恒之知道自己被紧盯着,心里全是忐忑。 他想起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想起自己昨晚干了什么事,今天早上又说了什么话…… 每一句都让他惶恐至极,简直连心都要蹦出来。 可当他蹲下身的时候,还是听到高甜值轻快地往上跳到了42%。 他心里说着:稳住,没关系,他知道要怎么哄小鱼的。 然后紧接着系统音就再次传来,高甜值瞬间又掉到了40%。 危险得让他紧张到出了汗。 傅恒之人生之中少有的紧张时刻都是在俞幼宁面前,从几岁到十几岁又到现在,他不明白这种情绪怎么来得这么轻易简单,只能尽最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俞幼宁不想看他了,他抬起头看海岸线越来越近,轻声开口说:“你们回去吧。” 齐辉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皱起眉说:“不行,你现在哪能自己留在这……” 俞幼宁抬眼看他,眼神没有温度:“为什么不能,我以前也常常自己。” 难道因为我是个Omega,又差点被人强/奸,就连独处都没有资格了吗? 他知道这火气对着齐辉发出来很荒谬,可是他脑袋里混乱的厉害,根本控制不住。 俞幼宁觉得很害怕,心慌又恶心,只有傅恒之的信息素让他好受很多,又让他觉得很委屈。 没有抑制剂,他就像个时刻发情需要Alpha饲养的怪物。 俞幼宁的情况太差了,他有着多年大剂量打抑制剂的历史,今天又被排斥的信息素强刺激,神经都被折磨的崩掉。 他从来都是个冷静的人,可现在却觉得负面的情绪铺天盖地的袭来。 俞幼宁突然抬脚踹过去,驱赶野狗一样对着傅恒之恶声恶气:“你也走开!” 不需要你可怜。 傅恒之不敢走,也不会走,他宁可让高甜值掉下去也不会放俞幼宁这个样子自己留下的,就固执地被他踢。 踢到他肩膀,俞幼宁愣住:“你怎么不躲。” 傅恒之叹了口气,转头让齐辉先回去,齐辉犹豫了好久才说去帮他们拿行李,转身走了。 傅恒之才放出更多信息素:“我走了,你怎么办?” 俞幼宁板着脸,像是在开会的老板一样:“下了船,会有人来找我的。” 他父亲现在一定派人到了海岸,他敢肯定,只要他下了船就会被直升机载走,关回家里的大庭院里,剥夺一切原有的自由权利。 就像他异母的妹妹俞馨一样,被推到联姻的浪尖,成为家族的牺牲品,化作大庭院里的精美艺术品,只有着被欣赏以及繁衍的作用。 想到这些俞幼宁就已经觉得恶心了。 他干呕了一下,眼眶变得通红,傅恒之伸手顺着他的后背,俞幼宁看向他的眼睛,突然问:“你是不是可怜我。” 问得太认真太惹人心疼了,傅恒之心都要跟着碎了,伸手抱住他瘦弱的身体:“我没有可怜你,我是想爱你。” 俞幼宁睁大眼,眼里涌出愤怒,可高甜值却代替他喊出激动,最后怀疑地骂:“你怎么会爱我,傅恒之你真的是疯子,不可理喻。” 他心跳地厉害,却又觉得傅恒之疯得厉害,这人真的不正常,每个小时说出的话都和先前不一样。 之前的他自持清冷,昨天的他□□熏心,早上的他说翻脸就翻脸,现在又佯装深情。 俞幼宁脸上气得泛起红晕,一把将他推开:“你当我是傻子吗!” 傅恒之有口说不清,船却已经靠岸了。 俞幼宁站起身,大步往前走,傅恒之追上去,小绵羊一样跟着,灵光突闪地试探喊:“哥哥,你生气了吗?” 很无耻,但他发现俞幼宁偏偏就很吃这一套。 等他说完,俞幼宁就站定在原地,回头盯着他看,皱着眉问:“你……又变了?” 他问的是不是变成了昨天那个人格,傅恒之就装头疼,拉着他手摇晃。 恰是逢魔时,最后一丝红光消失,船上的灯光啪地亮起,还真有种人格交换的仪式感。 傅恒之眨眨眼,尽量模仿着昨天的情绪凑过去恬不知耻说:“是。” 没想到俞幼宁却突然变了脸,伸手抓住他衣领咬牙切齿:“混蛋!” 傅恒之心想不好,这人记仇,昨晚上的事情还没算清。 然而这么快的时间内总不好再变身了,他只能装可怜,伸手抱俞幼宁的腰,将头放在他肩窝:“哥哥别不要我,你现在需要我的信息素安抚,我很有用的。” 这话是不假的,他们之间的匹配度极高,罕见的达到了97%,所以对俞幼宁来说,傅恒之就是治愈他的良药。 俞幼宁骂他放屁,船彻底停了。 游客们纷纷走下船,涌向海岛,传说中的美丽岛屿,有着月光一样的莹白海岸。 从船上转头就能看到这美景,然而俞幼宁最先看到的却是直升机。 他心脏狠狠一沉,垂下眼推开傅恒之:“我走了,好好享受你的假期。” 傅恒之愣住:“你去哪?” 他觉得俞幼宁背对着他的身影像是在哭,可饶到他面前去,这人仍然是一脸冰凉,比深夜的海水还要凉。 俞幼宁没说话了,迎面走来两队黑色西装的保镖。 统一的样式让他们看起来像复制出来的机器人,直直走到他们面前,俞幼宁的面前,滑稽又好笑地像是电影里的场景。 而这些人对俞幼宁鞠躬行礼,毕恭毕敬说,老板请少爷回家修养。 傅恒之皱起眉,他心里生起不好的预感,伸手抓住俞幼宁的手腕:“你要走了吗,我和你一起可以嘛?不然你的身体怎么办?” 他追问的话有点暖,不是在乎其他的事情而是关心他的身体,俞幼宁终于缓和了表情,拉开他的手说:“没事。” 然而一言不发的跟着这些人,在傅恒之面前头也不回的走了。 高甜值跳上了47%。 船上很快空了,直升机飞走,傅恒之被海风吹着,有种被抛弃了的落寞感。 第75章 ASMR 十五天零七个小时。 自从那天分开, 傅恒之已经整整半个月没有见到俞幼宁。 没有回信没有消息,公司的执行总裁换成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而俞幼宁却没有任何音讯。 傅恒之试图找到蛛丝马迹, 然而一切问询都石沉大海。 他从来没觉得日子有这么难熬过,开始他试图冷静,告诉自己是在梦境里, 系统是不会让他们无法见面的。 一定有办法。 傅恒之从来都是不缺乏耐心的人,可现在却坐立难安,甚至有种想要打破梦境回到现实得冲动。 他真的好想俞幼宁, 想得几乎快要疯了。 而当思念堆积到极致的时候, 另一个他就会跳出来作祟。 傅恒之开始发现另一个人格还存在的时候吓了一跳,他看着镜子里那个与面容相同却神情迥异的‘傅恒之’,自然而然地升起危机感。 镜子里的那个他笑容诡异, 像是好奇般地凑近打量他嗤笑:“婆婆妈妈,快点出去, 我现在就要见他。” 傅恒之知道他口中的是俞幼宁,心底泛起戾气,完全无法接受有人惦念着他所爱的人。 即便他知道镜子里的就是他自己。 这种分裂是作用在身体之上的, 傅恒之一天没有离开梦境,就会一直拥有两个人格。 那是藏在他内心深处的另一面。 傅恒之面无表情地锤烂了镜子, 镜面碎散在地上, 分裂成无数个他, 但那声音却消散了。 他垂下眼长舒一口气, 转身出了浴室。 傅恒之知道自己还在受这个身体设定的影响, 这种神经病一样的感觉让他觉得疯魔。 甚至有一天, 他睡醒来就发现自己跑到了马路中央。 那个‘他’, 竟然想用死亡来结束梦境。 傅恒之清醒过来, 对峙着所有人异样的目光,他们盯着他看,眼里有同情,有戒备。 有人报了警,因为他乱跑出来有车追尾,车主对着他破口大骂。 这种不受控制的分裂感让傅恒之感到后怕。 这种反复被占据大脑的感觉太差了,而另一面的他却也有着同样的感觉。 又是逢魔时,傅恒之从公司走出的瞬间,眼神也跟着瞬间变化。 好笑的是这个傅恒之,也觉得自己才是主体。 他情绪起伏很大,疯了一样拨打俞幼宁的电话,然而最后得到的结果都是无法接通。 没人会告诉他俞家大宅究竟在哪,又要怎么找过去,他们之间像有一道深渊,身份如有云泥之别。 傅恒之坐在马路边酗酒。 现实里他从来不会干这种事,像个落魄的流浪汉,浑身脏乱地坐在马路边,就连街边弹吉他的乐手都要比他体面。 路过的人绕着他走,傅恒之抬手将空掉的易拉罐精准丢进垃圾桶里,哈哈大笑。 “我是傅恒之诶,竟然没有人认识我!” “有人看到我的……不是我的……” “不,是我的,我的小鱼,有人看到他吗?” “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是大明星。” “有人看见他吗?” “我很爱他。” “但我把他弄丢了。” 喝醉才敢在天空下说爱。 傅恒之索性躺了下去,他看见满天星辰,头晕着的时候跟着转,所有的事物都在转。 此刻的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醉鬼。 “我想出去了,能不能不要做任务了。” “不行,失败你会生气的。” 他喃喃自语,眨眨眼又坐起身来。 不能出去,小鱼废了那么大力气才解锁自己,可是好想…… 好想他啊。 傅恒之摇摇晃晃地想站起身,却失力地砸了下去。 他闭上眼,像是看到了一片暗色,变成青翠的绿色,变成嫩芽的春天,变出背着小书包踩着代步车的小朋友,冲他笑的时候露出可爱的虎牙。 傅恒之也变小了,藏起手里的书,怕这莽撞的小孩撞到书掉进水里。 小朋友走近了,好奇打量他,黄色帽子歪着戴,踩着小车车饶他转。 见他紧张的抓着书,小孩才停下了,从口袋里翻出颗糖给他:“你是新搬来那家的小哥哥吗?” 傅恒之垂眼,不去接他的糖,只是有礼貌的点点头。 小孩接着笑了:“我叫俞幼宁,住三号楼的,你家对面那个,我们的卧室对着窗户呢,我看到你啦!” 俞幼宁。 傅恒之默念着这个名字,矜持地冲他也笑了笑,伸手去拿糖的时候,却扑了空。 什么也没拿到。 傅恒之醒了,脑子里第一想法是:又没有拿到啊。 他总是会梦到小时候第一次和俞幼宁见面的场景,每一次都和现实里一样,永远拿不到那颗糖。 甚至不知道那颗糖是什么味道的。 往后的时间里,傅恒之不断不断地后悔当时自己没有去拿那颗糖,没有笑着和俞幼宁打招呼说:你好,我叫傅恒之,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如果说出来就好了。 可惜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抱着书,看着漂亮的小孩失望收回了糖果,踩着小车跑走了。 清醒过来的傅恒之再次调转人格,这次他发现自己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傅恒之惊地坐起,满怀戒备的环视四周。 这是间无比奢华的屋子,傅恒之第一想法就是俞家。 然而进来的人有些眼熟,傅恒之背部绷紧,很快认出这是跟踪他很久的那个男人。 男人穿着西装,与先前见到的样子截然不同,见到他彬彬有礼地躬身行礼,才恭敬说:“您觉得好些了吗,少爷?” 傅恒之拧起眉,正想问话,很快又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仪表堂堂的中年男人。 秦志浩走近坐到他床边,目光慈爱。 “像她,真的像她。” 而在南边的城市里,俞幼宁刚刚拿回手机,他打开手机,铺天盖地的消息将他淹没。 有朋友的,有下属的,甚至有竞争对手的,而最多的竟然是……傅恒之的。 这半月来,傅恒之每天都会不停地给他发消息,能找到的各个软件都有他的私信。 俞幼宁点进去,一条条看下去,苍白的脸色慢慢缓和。 开始是问他在哪里,后面得不到回应,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甚至还有语音,听起来醉醺醺地,小狗一样地委屈问他为什么不理他。 俞幼宁垂下眼睛,心说为什么理你,我们有很熟吗? 可眼睛却笑起来。 明明是个小疯子,怎么这么黏人啊…… 正常的时候,是不停地问他地址,希望他能回电话,明显不正常的时候就乱了,音调乱,问话也乱,甚至有些半夜发来的都带着哭音。 俞幼宁竟然有点心疼,他摸摸后颈,就连被咬破的结痂都消失了,可却好像总能闻到香气,是傅恒之的信息素味道。 说起来是栀子花,可实际上又带着一点点青柠香气,说不出什么味道,像是奢华的香水,却清爽温柔。 很难想象这两种味道混合会是那种让人觉得奇妙的香味,俞幼宁的发情期早就过了,只是那种被标记的注入感还残留。 最后一条是晚上十点。 傅恒之又喝酒了,他醉醺醺地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去,他找不到,真的很难过很想他。 俞幼宁觉得肉麻,眯起眼说:“只是半个月嘛,有什么好想的。” 他有些搞不懂傅恒之是真心还是假意。 如果是假的,这人未免也太能装样子,如果是真的…… 俞幼宁及快速地眨眨眼,心口发烫。 如果是真的,怎么办呀? 俞幼宁想说自己现在发情期已经过了,根本没必要再和这个人有牵连,他本来也不想和Alpha在一起,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像是未开智的野兽。 然而抬起头就看到管家陈叔微笑着看自己。 陈叔问他:“小宁开心,是因为那个孩子吗?” 俞幼宁是原配长子,和他父亲外面那些私生子不同,自小都养在本家,是陈叔看着长大的。 陈叔了解他,俞幼宁也不愿意在陈叔面前撒谎,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坐在秋千上摇摇晃晃,陈叔很少看到他这么可爱的一面。 俞幼宁母亲去世的时候只有七岁,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的父亲不只有一个Omega,也不只有他一个小孩。 那些人对俞家虎视眈眈,而他的母亲临终之前死死攥着他的手,费尽最后一口气说:俞家是你的,永远是你的,绝对不能叫那些野种夺走! 俞幼宁哭着说自己记住了,然后眼睁睁看着母亲咽气。 Omega是多脆弱的生物,俞幼宁从那一刻就知道,他祈祷自己成为Alpha,将所有的事情都能做好,才能达到母亲的期望,让父亲坚定地把俞家交到自己手里。 陈叔就在旁边看着,眼睁睁看着俞幼宁一边比一天沉默,现在竟然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要不是这次出了事,以俞幼宁的性子,真的要等他的身体无法挽回才会被知道。 陈叔叹了口气:“既然喜欢他,就带回来。” 俞幼宁迅速张开:“不喜欢。” 反驳的太快。 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陈叔摇头:“你爸到底是疼你的,你怕什么?” 怕什么? 俞幼宁当然怕。 他和傅恒之是不可能的,傅恒之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毫无背景的穷小子,他现在已经暴露了Omega的身份,不嫁个门当户对的人,是没资格继承家业的。 努力了这么多年,凭什么最后要因为这种事失去资格。 俞幼宁实在不甘心。 可是攥着手机,想起那么多条信息和语音,又觉得心脏隐隐抽疼。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他和傅恒之也没认识多久。 傅恒之是什么人? 一个脑子不好的神经病,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出尔反尔的狡诈Alpha。 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要不要喜欢自己吧,一面不负责任的耍流氓,一面又说自己只是生病,转身就走。 但这些天俞幼宁又总是会想起那天在甲板的长椅上,傅恒之蹲在他面前,披着红色的晚霞低头给自己穿鞋子,认真地打出漂亮的绳结。 看他执拗,陈叔最后叹了声气走了。 俞幼宁继续摇晃秋千,看完了所有消息,就是不回复,盯着屏幕发了好久好久的呆。 直到那个直播软件突然又叮咚一声,是傅恒之看到他上线了。 [Constant:是你吗?] 俞幼宁的心脏陡然一颤。 第76章 ASMR 心跳声扑通扑通, 似乎要越过耳膜蹦出来。 俞幼宁快速眨眼,紧张又心虚地熄屏,做贼一样把手机藏起来。 然而手机那边却不依不饶的涌来各种信息声, 有软件的,有短信的, 有工作号里的……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疯了一样发来。 最后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 俞幼宁几乎是惊惶地接了电话。 结果听到的却是一个朋友的声音。 朋友最近听说了他的事情,没想到今天打电话竟然联系上了, 免不了多说几句,俞幼宁听着对方的关心,心里却有点焦急。 他以为是傅恒之的电话。 想想又觉得没道理, 不是想好了不联系,干嘛又着急回复呢。 俞幼宁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让他觉得的有点被填满, 脑袋里昏沉沉的,好不容易清醒一点,却又被几条消息搅乱。 可不得不说,他现在很像挂断电话,看看傅恒之会不会打过来。 讨厌的是朋友说起个没完,俞幼宁几次想要插话却半个字都塞不进去。 这种感觉有点烦躁焦虑, 可又有些难以言喻的期待。 等到电话挂断,俞幼宁才发现他们原来只讲了十分钟。 十分钟而已, 怎么感觉这么漫长呢? 他想不明白, 心里那点酸泡泡就叽里咕噜的飘, 坐在木秋千上晃啊晃, 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傻兮兮的。 俞幼宁站起身, 整理心情转身回了屋子里,玻璃窗落地,人走进去像是被放在精致橱窗里的人偶娃娃。 而另一边,傅恒之猝不及防收到了高甜值掉落的消息,刚刚准备打过去的电话又关掉了。 他怂惯了,察觉对方不高兴了,首先就会选择不去讨嫌。 傅恒之是相当谨慎的人,这份谨慎让他能够永远走的别别人更顺,可在感情上却反而会绊他一跤。 于是他什么都没做,连消息也没再敢继续发,生怕俞幼宁觉得他烦,直接将他的账号通通拉黑。 不出半个小时,原本升到了49%的高甜值掉回了41%。 傅恒之心慌得厉害,他知道俞幼宁不高兴了,却犹豫着猜不中原因。 他绞尽脑汁的发去消息,都如同沉海的石头落下去,毫无回应。 可明明软件上显示的是已读。 傅恒之叹口气,感觉像是突然回到了很久之前,远远看着那个人,远远的喜欢,远远的疏离。 可心境却也与以前全然不同。 人也就是这个样子,从未有过时被称为奢求,看一眼都是幸运,可一旦接近过拥有过,奢求变成了追求,就再没有放手的可能了。 傅恒之来回踱步,眼底的暗色不断加深,他神情变幻,转身之间就换了一副表情。 他身形晃了晃,像是神思刚刚归位的后遗症,随后拿起手机打了电话过去。 无人接听。 傅恒之就一直打,不停地打,直到对方接听为止。 俞幼宁回了房间,只觉电话都要发烫了,眼看着四十八个未接来电目瞪口呆,很快手机铃声又响起。 他脸上泛起一点笑意,好像瞬间什么切断联系,身份不符的怪念头都被打散了,只是觉得对方大概真的着急,却还是等铃声响起十秒后才点了接听。 傅恒之的声音好委屈,一口一个哥哥地喊他问为什么消失又不接听电话。 语调甚至带着哭音,太惹人心疼。 俞幼宁愣了一瞬,心里悄悄升起一点罪恶感,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惹了小男孩伤心,是个坏蛋一样。 于是他放缓了语气说:“没有不理你。” 傅恒之情绪低落:“哥哥不要躲着我了,好不好,求求你……” 俞幼宁觉得他不太对劲,后知后觉才想起他脑子不太好,耐心给他解释了下自己的状况,是因为身体原因治疗而被没收了通讯设备。 听起来有些牵强,可解释之后他又觉得奇怪。 好像他们是真正的情侣一样,可实际上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俞幼宁也不太相信只相处过几天的人会对自己情根深种。 只是傅恒之的反应给了他强烈的错觉,真的很像爱情…… 俞幼宁被自己想到的这两个字烫到了,他像是猫咪一样睁大了眼,听着对方说起这些天想方设法找自己的经历。 好傻。 这个人的话怎么会这么多。 俞幼宁伸手抠着桌布,最后却还是给了对方不会随便消失的保证,这才挂断电话。 可刚刚挂断了不出一分钟,傅恒之就又发来消息问他到底在哪里,能不能来找他。 俞幼宁眼皮一跳回复:不能! 他其实还没想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个情况的。 太快了,太让人措手不及。 就好像被推着走,浪一样被推到海滩去,又很快流回海里,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对方这次很久都没有动静。 俞幼宁看着快速乌云密集的天,心烦意乱。 被迫停职的日子里,他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发呆,而除了发呆,他似乎什么也不会做,也不想做。 大概人生病的时候总是心软而脆弱,晚上吃饭的时候,俞幼宁和父亲坐在一起,对方轻声嘱咐他饭后按时吃药,竟然也让他觉得宽慰。 他抬头看看父亲,对这个人笨拙又可怜的关怀感到困惑。 岁月的痕迹在他的脸上深重,好像俞幼宁每天都能发现对方比昨天的衰老。 这半月来,他们住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讨论工作,想想竟然比先前的二十几年都要亲密。 是觉得愧疚,还是心疼? 可当他提起要回到公司的时候,却依然被拒绝了。 俞建明放下筷子,尽量缓着声音说:“你身体还差,先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休息。” 俞幼宁盯着他看,突然觉得这些天的温情慕然散了:“休息多久,给我个期限。” 他声音是冷的,表情也是冷的,俞建明很少见到他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便也不大高兴地蹙眉:“这事等你的身体好了再说。” 俞幼宁心脏下沉:“你究竟什么意思,是之后再说,还是叫我以后都别再管?” 俞建明转头盯着他看,父子二人有着如出一辙的执拗,针锋相对。 可最后俞建明眼神落在他短袖暴露出满是针孔好的手臂,突然像是被谢了力气,摇摇头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俞幼宁垂下眼,俞建明忍不住苦笑说:“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你是我的孩子,第一个孩子,最听话最出色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爱你。” “关于你的事,我真的很生气,可却是一个父亲的痛心,我知道你恨我怨我,所以这些年你做的事,我都认可你支持你,可你却这样胡来!” 胡来。 俞幼宁心里笑了一声,说不清的感受蔓延。 可您就是那种自私的人,没有价值的孩子,不出色的孩子,真的有资格做您的孩子吗? 父亲。 俞幼宁微微动了动手指,静了很久以后,再次抬眼看向俞建明说:“所以呢?” 俞建明缓过气来:“什么?” 俞幼宁抿唇:“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俞建明大怒,骂他是要气死他的逆子。 俞幼宁听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一个期限,眼里浮现出浓重的失望。 俞建明的有许多天没染发了,他将发梢染成黑色,发根却花白,就像是他一直不承认的衰老,如今却连骂人都要找机会喘气。 从小到达,俞幼宁总觉得俞建明是压在他头顶的五指山,他不得不服从,不得不讨好,为他的夸赞而感到开心,而俞建明也将他视作骄傲。 可现在却连一个机会也无法得到。 俞幼宁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起身往房间走了。 他觉得俞建明太可笑,这个时候还在和他打太极。 他又不是十几岁了,只要有爸爸的关怀就够,成年人最需要的是事业,是自己的立足之地。 俞幼宁钻进房间里就联系了那个一直问他消息的竞争者。 干脆全放掉好了,本来以为父子总是站在一处的,看来并不一定。 那就做对手好了。 外面下雨,他觉得脑子里也在下雨,哗啦啦烦得要命。 直到手机消息又弹出来,是直播软件里,傅恒之发了一些碎片化的视频过来。 各种声音被做成了单独音频,一共四十八条。 最后一句是留言。 【Constant:睡不着的话可以听,早点睡,明天见。】 俞幼宁愣住,一条条听过来,竟然真的昏昏欲睡。 哪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似乎被驱散了,他好像能闻到栀子花香与青柠味缓缓流进身体。 俞幼宁想了想,他点开傅恒之的语音,听到对面很快接听了。 紧张又有些担心的语气问:“睡不着吗?” 俞幼宁忽然笑了,他突然发现自己能分的清这两个人格了。 现在是乖的,会老老实实喊他俞总的那个。 他也不说话,心里其实还在猜测会不会只有一个人格喜欢自己,这个好像就很疏远。 然而傅恒之没听到他说话,就自顾自的说了:“那……我给你讲故事好吗?” 俞幼宁心窝突然有点酸,好小声的应了一下。 傅恒之听到高甜值跟着一起跳上来,忍不住笑起来,翻了很多小故事来都给他听。 夜深了,他是真的怕俞幼宁不舒服想让他快快睡着,上次现实里俞幼宁头疼了一整天,说明这场梦对他还是有影响的。 傅恒之急着见他,可最在乎的还是他有没有不开心,睡得好不好,会不会不舒服。 他声音沉缓,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雨声成了陪衬,俞幼宁再没有觉得吵,只有心安。 接下来的几天,俞幼宁都在忙着跳槽的事情。 那天和俞建明说过话以后,他突然像是甩掉了禁锢他的枷锁。 不是他失去了继承资格,而是他不想要了。 所以他也不会再做俞建明面前听话的绵羊,真正奔着自由而去。 傅恒之每天都会从早到晚不停地给他发消息。 从早餐吃了什么,上班路上遇到什么,公司里的人议论什么,统统要和他讲一遍。 这人像是有无限的时间留给他。 俞幼宁回复不会很快,有时候是有心,有时候是无意。 于是聊天记录成了傅恒之的日记本,俞幼宁没拒绝,每天当做本子被书写,看着他的喜怒哀乐。 听到最多的是想你。 太肉麻的两个字了,可傅恒之总有办法说的无比真诚。 听得多了,俞幼宁也习惯了,后来甚至有时候会忍不住逗他,随手拍张面前的照片发过去。 爬山虎跳到秋千上,俞幼宁盯着照片,脑袋里晕出四个字。 睹物思人。 而这时候,他在悄悄收拾行李。 俞幼宁不打算再回来了,这个小三层的别墅是老房子,也是当初他父母的婚房,其实一家三口住在一起的记忆早就模糊了,只是他怀恋,一直不肯走。 但一切都变了,总要走的。 俞建明扣着他不过是因为他还有价值。 俞幼宁觉得太可笑,血浓于水的父子,却要明码标价,从前的他有商业价值,如今的他有联姻的价值。 心情很差,他在窗前站了小半天,鬼使神差地给傅恒之打了电话。 傅恒之听起来很惊喜,可很快又着急地问:“你不开心?” 俞幼宁发现傅恒之总是能最迅速发现自己的情绪。 他想了想,突然问:“我要走了,你要和我走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傅恒之却毫不犹豫的回答:“好。” 俞幼宁被他逗笑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知道我要往哪里走吗?什么都乱答应……” 傅恒之语气里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没有乱答应,很严肃的回答你,好。去哪里都好,怎么走都好,我只是想你,哪里都愿意陪你。” 太阳光早就暗下去了,天空换成星辰。 俞幼宁看着星星,突然有些语塞,迟疑很久才吞吐问:“傅恒之,你……” 后面是什么,没说得出口。 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傅恒之却好像听懂了,或者说他的小鱼其实从来都很好懂,这个世界里乖乖的工作狂也超级好懂。 [当前高甜值59%] 俞幼宁听到他呼吸的声音,没有回答,原本期待的心情有点落下去。 虽然他并没有问出口,可却好像隐约在等待对方先说。 等了足足几分钟,俞幼宁才觉得他们两个这样有点傻,于是想要挂断电话。 傅恒之阻止他:“往下看。” 俞幼宁没懂,低头看了看地板。 傅恒之接着说:“开窗,往下看。” 俞幼宁心念一动,伸手开了窗,他的卧室在二层,看下去就是一片花园,再远处是他的秋千。 而傅恒之站在草坪上,抬头冲他笑,小小声说:“对不起,我真的很想你,等不及你开口,忍不住自己找来了。” 也许是天上的星星太多了,细碎的星光洒在了傅恒之身上,白色的衣服泛光,让他看起来暖融融的,像是老天派来爱他的天使。 太浪漫了。 俞幼宁从来不是很文艺的人,可脑袋里却忍不住涌出了许多漂亮话。 他趴在窗子上,半个身体都弹出去,反应过来心虚地环视四周:“你怎么进来的?” 俞建明不会轻易放他走。 俞幼宁的东西不多,也就是母亲的一些遗物,接连几天才完好的偷运出去,可现在傅恒之却神奇地站在他面前。 傅恒之冲他伸手:“走吗。” 像是私奔。 太肆意妄为了。 俞幼宁觉得血冲到头顶,让他整个人发晕,紧张又刺激地跃跃欲试。 他眼睛都亮晶晶地,露出玫瑰般漂亮的笑,开心地点头。 二层不高,他只拿了证件揣在口袋里,直接从窗口跳下去,扑到傅恒之身上,跳进他怀里。 两个人一起滚到草地上,俞幼宁被抱紧,大脑空白了一瞬间,而后浮出一个念头。 啊,要被偷走了。 怀里的香软着色,傅恒之护住他,与此同时听到了系统音。 [当前高甜值65%] [恭喜宿主俞幼宁、傅恒之完成任务] 傅恒之心中狂喜,翻身将他压在草地里,捧住他的脸,看着这双眼睛慢慢恢复成自己最爱的样子。 二十六天零四个小时十九分。 傅恒之从来不知道自己这样无法接受和俞幼宁分离。 俞幼宁仰躺着清醒,重新睁开眼后看到的就是傅恒之,以及他背后的灿烂星河。 夜来香的味道涌进呼吸里,沾染在他们身上。 而傅恒之的眼睛里却只有自己。 这画面太美,俞幼宁想不起来想说什么,可傅恒之不放手,他只能乱七八糟地问:“你,你到底怎么进来的,没人发现吧?” 脸上发烫,欲盖弥彰。 他有点心虚,因为傅恒之的手还贴在他脸上,过热的温度让他担心暴露自己的慌张。 会觉得丢脸。 俞幼宁眨眨眼,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也不动,压着他也动弹不得,试图侧头躲开他的手说:“算了,反正任务完成了,我们出去吧……” 却躲不开他的禁锢。 傅恒之看着他,这样近地看着他,所有的克制瞬间崩散,无法抗拒地低头凑近,极深极重地吻住他。 要闻到,触摸到,感受到他真实的温度,证明这个人此刻真的在自己怀里。 傅恒之当自己真的疯了。 俞幼宁的眼睛睁大,错愕的瞬间被挑起下巴咬住唇。 太过柔软。 俞幼宁被吻得呆了,他闭上眼睛,被裹挟着往前走,后知后觉地想着什么,听到彼此心跳越来越烈。 他们都醒了,对吧? 没有系统在控制,对吧? 完成任务,傅恒之为什么还要吻他? 很快他的不专心就被发觉了,傅恒之更凶,捏住他后颈腺体,俞幼宁喘不过气,忍不住开始发抖。 很久之后才被放开。 傅恒之环抱着他,安抚般一下下顺着他的肩膀。 俞幼宁不敢抬头看他了,他心思太乱,又有点怕,说不出在怕什么,只是慌得心颤。 好多为什么涌到脑袋里,绷紧神经,乱七八糟地汇聚。 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还是说。 其实,傅恒之他…… 最后一切都被刺眼的灯光全部刺破了。 警卫层层围住他们,白炽灯打在他们的身上,照得他们无所遁形。 他们就像是被抓住的小偷,又像私通被发现的奸夫,俞幼宁心里乱跳的小鹿瞬间死透了,忍不住把头埋在傅恒之怀里,咬牙切齿。 “走,快走,赶紧出去!” 第77章 饲魔 任务完成, 进度条又多了一小块。 俞幼宁这次醒得早,傅恒之却睡得沉,长长的眼睫垂落,意外有种脆弱苍白的美。 这种脆弱像针一样会刺进人心底, 俞幼宁认真看他, 就连呼吸也放轻了, 很久之后才轻轻拿走他抱紧自己的手臂。 然后快速地塞了被子过去给人抱着,果然傅恒之皱了皱眉, 却没有惊醒。 只是俞幼宁不知道自己会有回睡的习惯,其实傅恒之早就已经醒过一会了。 却没放开怀里的人, 再次睡了过去。 雨过天晴, 山中满是充沛水汽与阳光弥漫的味道。 俞幼宁蹲在大门口, 盯着看昨天放螳螂的地方, 小东西早已经跑走了。 他这样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看起来有点好笑, 节目组给了他八百个特写,俞幼宁才反应过来什么, 盯着他们好一会, 突然站起身回了房间里。 偷偷挪到了衣柜前挑衣服。 怎么看怎么觉得难看, 最后拿了件又酷又帅的衣服换上走出来,接着转身去抓头发。 导演组被他突如其来的偶像包袱逗笑,派遣副导演凑过来问:“怎么突然要换衣服, 你之前这件也很好看啊。” 俞幼宁眼睛乱眨:“昨天晚上穿过的, 脏了。” 副导演只能撤退, 却录进去工作人员嗑瓜子聊天的对话。 “他之前两天穿的都是一件, 怎么没嫌脏?” “不知道。” 其实俞幼宁也不知道。 他心里乱, 肚子也有点饿, 按以前就会去叫醒傅恒之让他给自己做东西吃,今天却不太敢。 傅恒之为什么…… 他倒了清水喝,一大口灌下去。 俞幼宁真的开始有点怀疑,傅恒之是不是喜欢他。 不然怎么解释那些亲昵的举止,那些温柔的话,还有脱离梦境前那个炙热的吻。 想着他的脸上又开始发烫。 俞幼宁又在杯子里加了冰块,没等喝进嘴里,就被拿走了杯子。 他瞬间一怔,以为是傅恒之,眼里多了一点异彩,转头才发现是仓越。 仓越将杯子里的水与冰倒掉,换了水壶里的温水给他:“早上起来肚子都是空的,不要喝冰。” 俞幼宁的期待瞬间落下去,换作平日里那种冷冷酷酷的表情,随口问:“你最近是在岳城录节目吧,跑这么远?” 仓越是另一个舞蹈节目的常驻嘉宾,这事情也是昨晚俞幼宁才知道。 只是他随便问问的话也让仓越很开心,眼睛都亮起光说:“对啊,特意跑来的要张签名,哥给不给?” 这个称呼让俞幼宁心脏猛地一跳。 没人知道比他还大一岁的傅恒之昨晚在梦里叫了他整晚上的哥哥,梦与现实交叠,形成奇幻的交错感。 俞幼宁发了呆,被人伸手在眼前晃晃才回过神:“啊,好。” 仓越却知道他没有看向自己。 他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想要挣扎着讲点有综艺效果的事情,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哥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节目组切了镜头,显然这是没办法播出的画面。 齐明浩看热闹似得跟小朱问:“什么情况,他俩有事啊?” 小朱咬着包子:“不会吧。” 虽然他刚刚跟着俞幼宁,但总觉得俞幼宁对仓越的态度是有度的,反而是傅恒之…… 小朱心说那两个人才是真的有一腿吧。 这些事大家都有猜疑,可都心照不宣的闭嘴,晚到的陈放沉默看着他们打哑谜,他性格闷,这方面也不大看得出来。 俞幼宁看了看机器的方向,想要否认说没有,可话到了嘴边,又想起昨晚梦里的那个吻,突然就有些说不出话。 于是他故作冷漠地反问:“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出口,是他觉得仓越有点过界。 可在仓越耳朵里,就是默认。 俞幼宁不是会这样打太极的性格,如果没有,他就该当场反驳,而不是模棱两可地问回来。 看起来凶得很,实际上没底气。 仓越想问是傅恒之吗,话没说出,突然看到俞幼宁眼睛亮起来。 表情也变得有些软乎乎的,和刚刚冷漠的样子判若两人。 而那双眼睛越到他身后,映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傅恒之脸色不算好,走到他面前摸了摸杯子温度,就知道是仓越拿给他的。 俞幼宁喜欢早上起来喝冷水。 他脸色过于苍白,白皙的肤色透着冷。 俞幼宁看了几秒,本来纠结着的所有想法就瞬间都跑走了,绕过仓越去看他的脸,蹙起眉问:“你不舒服?” 傅恒之头疼得厉害,那种两个人格分裂又合体的后遗症让他头晕眼花,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又塞进去。 于是他就着俞幼宁的手低头喝水,俞幼宁只好抬手喂他喝,被他逗笑:“你懒不懒,自己抬手拿。” 傅恒之还是不伸手,就这样懒洋洋地喝水,接着走近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软声说:“好难受。” 眼神有意无意地往仓越身上落,很快就移开,像是根本没将对方放在眼里。 俞幼宁昨天刚刚体验过抽离梦境的头痛感,听他说难受才想起来他梦里是两个人格,现在应该也不会好受才对,着急地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没觉得发热才松口气。 “不然休息一天?” 傅恒之摇头:“饿了没有,给你煮面。” 俞幼宁想起还有人在,推开他脑袋:“你回去吧,我煮。” 傅恒之轻笑:“你会?” 俞幼宁有点不高兴:“看不起谁?有速冻馄饨,你到底吃不吃。” 傅恒之连忙点头:“吃吃吃……” 俞幼宁才回头问仓越:“你吃馄饨吗?” 仓越满身寒气,最后说都可以。 傅恒之眼底微暗,大尾巴一样缠着俞幼宁在厨房里。 仓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不大的厨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太阳越升越高,光线跳到灶台上。 其实见到傅恒之以前,俞幼宁脑袋里想东想西转了好多,整个早上都不安生。 可这会儿心里什么想法却都没有了,静得出奇。 水沸腾滚开,俞幼宁拆了小馄饨丢进去,一边问:“然后还放什么?” 傅恒之趴在一边看他,笑:“所以你不知道啊?” 俞幼宁瞪他:“快说。” 傅恒之教他调馄饨料碗,看着他忙来忙去,光落到他身上,落在他唇上。 他以为俞幼宁会问自己什么,其实是做好了坦诚打算的。 可向来急性子的人什么也没问,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略过。 轻而易举地翻页。 傅恒之不知道庆幸还是失落,却不想要再藏了。 俞幼宁盛好馄饨,装进碗里,推到他面前说:“你先吃一下。” 傅恒之对着他笑,有种说不出来的勾引意味:“担心我?” 俞幼宁心猛地一跳,挑眉说:“可能没熟。” 说完转身去给别人也盛好端走。 心跳地厉害,莫名就有点想跑。 明明病恹恹的样子,怎么感觉像是要吃人呢。 俞幼宁成功跑掉了。 仓越和他同张桌子吃饭,一言不发,看起来相当郁闷。 很快俞幼宁的大尾巴就又追过来了。 俞幼宁最后一口都还没下去,身边就被傅恒之霸占了。 这人不仅要自己来,还要带着个那个小海豚抱枕。 俞幼宁放下筷子瞪人:“你抱它干什么!” 傅恒之满脸无辜:“我不舒服……” 俞幼宁凶他:“丢回去。” 傅恒之委委屈屈地把小海豚放回沙发上,而后盯着俞幼宁的腰跃跃欲试。 俞幼宁心惊肉跳,心说他不会是想抱自己顶替吧? 想了又想,他将小海豚又塞进了傅恒之怀里:“好好坐着,不准跟着我。” 流氓。 俞幼宁心里骂了一句。 仓越的早饭吃得心肌梗塞。 接下来的时间,傅恒之都这样黏糊糊地跟在俞幼宁身边。 俞幼宁本来已经尽量想要忽视昨天的事情,只当他是脑子乱掉,可现在他们回到现实中了吧? 干嘛还要这样子! 再这样,他可真的要认为傅恒之喜欢自己了! 这也太荒谬了。 下午的温度最燥。 气温过热,俞幼宁不好好拿咖啡杯,懒洋洋地低头小狗舔水一样酌,尝完还要皱眉说:“苦死了。” 傅恒之把自己这杯换过去,推到他低头就能喝到的位置。 “苦吗,喝这杯,想着你加糖,不小心就放多了。” 俞幼宁脑子里轰的一声,觉得像是炸开了什么。 傅恒之却还在歪头看他:“要放冰吗?” 俞幼宁磕磕巴巴:“不不,不用。” 耳朵红红,不知道是被热得还是为什么。 直到俞幼宁接到了新的工作安排,晚上需要飞去陵州,熬夜的坏蛋工作像是成了救命稻草,他什么都没拿就带着小朱跑了。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会黏人,现在他真的不敢和傅恒之处在一起。 总觉得怪怪的。 所以他没和傅恒之说,晚饭后就直接跑了。 说起来有点丢人,像是害怕了他傅恒之一样。 救,救命! 就是很害怕啊! 俞幼宁坐在飞机上的时候才深吸口气,像是终于缓过了神来,而后想起来自己的行为又觉得想笑。 不知道还以为他干了什么对不起傅恒之的坏事,才要躲着人。 关掉手机,他的脑袋才跟着一起彻底安静,闭上眼睛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会不会是想太多。 其实除了梦里的那个吻,傅恒之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而且在梦里,傅恒之就算解锁也没有甩掉副人格,也许吻自己,是另一个人格做出的行为,傅恒之也并不是自愿的。 明明今天傅恒之也没有觉得别扭,反而是自己,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想东想西。 他胡思乱想着睡着,下飞机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 没想起来开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六点,就又匆匆忙忙的赶去工作。 可俞幼宁心里清楚的是,不是一点开机的时间也没有,而是心虚着什么没敢开。 等忙过去的时候已经下午。 俞幼宁吐出口气,走出摄影棚准备回去卸妆。 因为拍摄,他今天的妆很重,带着妖异的珠光,映在灯光下像是临世的神明。 他工作状态一向很严肃很冷,推门喊人:“小朱,叫司机,我要回酒店。” 小朱赶紧跟着安排,很快黑色保姆车开来,俞幼宁上车,眯着眼仰头休息。 车子却很久没动。 俞幼宁皱眉,不悦地看过去:“怎么不走?” 带着鸭舌帽的司机转过头,摘下口罩:“别气,因为我在想去吃什么才好,你觉得呢?” 俞幼宁愣住。 傅恒之的笑容耀眼。 第78章 饲魔 有风吹过, 树叶传来哗啦啦的响。 俞幼宁惊讶的微张开嘴,本来过冷过艳的妆容就变得娇起来。 他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左右看看外面, 没看到有跟拍才缓过神:“你怎么跟过来……” 他第一反应就是转头看小朱,小朱惊慌的摇头:“不不是我!” 傅恒之笑的得意:“白浔告诉我的。” 俞幼宁皱起眉:“你到底给了白哥什么好处,他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傅恒之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你猜?” 俞幼宁:“你猜我猜不猜?” 傅恒之启动车子:“吃鱼吗?” 俞幼宁随口说:“都行。” “我在问小朱。” 傅恒之轻笑一声:“知道你吃鱼。” 朱清瑞立刻说自己什么都吃不挑食, 心里虽然奇怪,却还是乖乖闭嘴。 俞幼宁被他一句话说得心里又开始乱转。 这话听起来好像他俩是一家子, 要请客别人吃饭一样, 里外分得未免也太清楚。 俞幼宁盯着后视镜偷看,心说这人到底什么意思,还要追来搞这么一出。 可不得不说, 这种猝不及防的惊喜感会让人觉得兴奋。 他是个很不浪漫的人, 所有多余的事情都是麻烦, 可偏偏傅恒之做事好像总能戳到他心窝,让他根本没办法讨厌。 偷看很快被发觉, 俞幼宁又慌慌张张地移开眼睛, 扭过头后才想起什么,开口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后面要去海景,齐导想挑日子,说等那边天晴,拍出来才好看……” 俞幼宁烦他扯东扯西:“我是问你跟来干什么, 很闲吗,实在没事干找个厂子上班不好吗?” 小朱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 连忙捂住嘴。 傅恒之委屈说:“我来工作啊, 代言的新品发布会也在这边。” 哦。 原来不是特意来找他的。 俞幼宁原本还有点耀武扬威的质问架势一下子被戳散了。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抢了傅恒之的帽子蒙在脸上, 干脆不说话眯眼睡觉了。 自作多情,多少有点尴尬。 傅恒之见他准备睡了,没再多说,等到了吃饭的地方才叫他。 俞幼宁其实没睡着,一路上都停不住的乱想,停下车的时候还觉得有点恍惚,心说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紧接着就被傅恒之的外套扣住。 俞幼宁热的烦躁,就要把衣服拿下去:“热死了……” 傅恒之手指弹他脑门:“刚睡醒,少吹冷气。” 火锅店冷气足,里面果然凉嗖嗖的。 俞幼宁不乱动了,乖乖跟着走,小朱忍不住开玩笑:“还是傅哥有办法,昨晚飞机上那么凉,他睡觉都不要毯子。” 傅恒之就叹气:“那以后我给你当助理,天天盯着你。” 这两人倒是聊的开心,俞幼宁被打趣得像是不能自理的小孩子,要被哄着才听话。 吃饭的时候也是一样。 这家的招牌是鱼火锅,却和别人家不太一样,是秘制做好的鱼整条下锅,后面再用鱼汤煮菜。 好吃也新鲜,还能喝到美味鱼汤,就是挑鱼刺很烦。 俞幼宁吃过几口就没耐心了,傅恒之自然而然地开始帮他挑鱼刺,挑好鱼肉再放进他碗里。 大概是这些日子看多了,小朱竟然没觉得哪里奇怪。 俞幼宁也是快吃饱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盯着碗里白嫩的鱼肉皱眉说:“你自己吃。” 傅恒之一直在和小朱聊天,听到他说话才随口问:“不吃鱼了?” 俞幼宁拨浪鼓一样摇头,头顶的长卷毛让他看起来毛茸茸的,像只乖乖的小狗。 傅恒之就把他们的盘子换掉,吃他没吃完的鱼肉:“那你用我的吧,我没用,干净的。” 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吃俞幼宁剩下的东西。 俞幼宁突然想起梦里,自己喝过的水这人都不会碰,翻旧账地嘟囔:“你不是嫌弃我嘛?” 他声音很小,本来以为别人听不到,结果傅恒之好委屈地看过来:“哪有,什么时候,我怎么敢嫌弃你啊?” 小朱低头吃饭。 助理守则第一条:学会变成空气。 俞幼宁的性子就是受不得质问,没理的时候都受不得,有理的时候更受不得了,闻言立刻瞪眼睛盯他,理直气壮说:“梦里!” 小朱:…… 傅恒之的气焰瞬间消失,转头一言不发地开始吃饭。 俞幼宁看他不说话了,凑过去追:“心虚了?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还大声吗?” 傅恒之想了想:“吃青菜吗?吃什么,我给你煮。” 话题转移的十分生硬。 俞幼宁哼一声撂筷子:“自己吃吧。” 傅恒之听话地认真吃。 等吃完饭,傅恒之才敢接着说:“我这边六点结束。” 俞幼宁心说:你自己的事,和我说什么。 耳朵却悄悄动了动。 傅恒之说完顿了几秒:“但晚上可能还要去聚餐,我尽量早点回来……” 俞幼宁听得糊涂,眯起眼:“回来?你回哪去?” 傅恒之故意拉长音:“当然是回来,我——住你隔壁。” 他说着把房卡塞进俞幼宁手里,黑色的保姆车停到了他们面前,陈毅放下车窗,热情冲俞幼宁打招呼,堵住了他所有的话。 傅恒之跳上车,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来的快,走的也快。 俞幼宁站在原地,突然有种恍惚感,好像从来没见过傅恒之,也没有一起吃过午饭。 好像一场错觉。 然而手心得房卡却安安静静告知,所有都是真实的。 傅恒之来找他,藏匿在所有人的视线外,找到他。 下午没有行程,本来俞幼宁今天就可以走的,留下是因为晚上还要参加个晚宴。 他才想起来自己可能也要很晚才回,于是给傅恒之发消息。 傅恒之很快回他:没关系,晚上我去接你。 俞幼宁急忙说不用,结果却没有了回音。 这人显然是只听自己想听的,不想听的就当做没看到。 俞幼宁被他气笑。 回到酒店里,俞幼宁飞速卸妆洗澡跳到床上,闲着无聊翻看社交软件,才想起今晚《山·海》的第一期就会播出。 他之前看过了预告片,当时心里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只是他成千上百个预告片里面的一个而已。 可这会儿再翻出来看,却觉得有点不一样。 预告短片里面五个人,他的大脑却自动分组,将他和傅恒之的截图出来单独播放。 于是他开始发现傅恒之看着自己的眼神是柔软的,和普通意义上的温柔有些不一样。 他开始发现傅恒之喜欢和自己站在一起,靠后的方向,是他转过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节目组提供的衣服,明明五个人都是协调搭配的,可只有傅恒之会将绳子打与自己一样的结。 当然会一样。 他的结也是傅恒之亲手打的。 俞幼宁呼吸放轻,想要关掉的时候才看到官博发出的照片,有一张是傅恒之蹲在自己身边,一起吃冰淇淋。 他正低头揉泥巴,脏兮兮地,傅恒之额头流了汗,挖了冰淇淋却没有放进嘴里,而是等着自己回头。 为什么说是喂他的呢? 因为勺子里的冰淇淋已经化了将近过半,和拿着勺子的人一样流着汗,散着清爽甜味。 傅恒之笑得好甜,有点傻。 俞幼宁突然想不起,当时傅恒之真的有笑成这个样子吗? 他只能想到热气,冰冰甜甜的味道,以及傅恒之画给自己那个牡丹瓶子。 等发现自己竟然盯着照片十几分钟的时候,俞幼宁有点心虚地关掉,手忙脚乱,最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午觉睡到了晚饭前,睡得昏天暗地。 醒来的时候头晕脑胀,俞幼宁换了衣服出门,脸色冷得叫人不敢接近。 其实俞幼宁最讨厌这样的应酬,可成年人不论在那个圈子里,都多少要有这样的交际。 组局的是个知名大导,俞幼宁没合作过,但却认识了挺久,利益相勾,大导对他态度不错,总想着有机会能合作一下。 既然恰好到了,俞幼宁也推不掉,只能跟着来。 他不是这场子的主角,场内除了大导,还有许多大人物,俞幼宁一一打过招呼,就默默躲到一边去。 组局的名义是有位老板生日,叫来了不少小明星,有名气的没名气的都有,大家一个圈子混着,多少也眼熟。 晚宴奢靡,表演节目少不了,充斥着欢声笑语。 俞幼宁的身份摆在这里,少有人敢灌酒,但少不了也要应和着喝一点,聊聊合作的方向。 不过半场他就坐下来认真吃饭,再有人来喝酒就说自己头晕,总不会有人想得罪的。 不知道傅恒之那边结束了没。 俞幼宁酒量不好,喝了几杯真的就开始晕了,其实他原本可以一口不沾的,可想到傅恒之说来接他,血气上头就喝了下去,免去那些解释推搡的口舌。 然而等他安静坐回来的时候,又开始觉得后悔。 万一他不来呢? 万一傅恒之也醉了呢? 俞幼宁心说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了,怎么脑子一热就这样不谨慎起来。 白浔也不在,陵城又不是他的主场。 他素颜出门,脸上的红很快透出,洗过的头发吹干软软垂下来,一身运动装让他看起来像个乖乖软软的高中生。 头发有点长了,但为了做造型也没剪掉,醉晕晕的时候就觉得挡眼睛,很不舒服。 俞幼宁揉揉眼,心里有点后悔。 他开始下意识扫看小朱的方向,找了半天没找到,就有点着急了,想要离开。 宴会的灯昏暗,他努力不晃地往外走,中途又碰上几个拦路虎,只能摆手推拒递过来的酒杯。 找到大导的时候,俞幼宁说明自己还有些事,要先走了,大导点点头,问要不要找人送他回去。 俞幼宁反应了几秒,摇摇头:“不用,有人来接我。” 出了宴会厅,他才知道外面下了雨。 夏天最烦的就是多雨多水,俞幼宁盯着窗口半天,才想起来要给小朱打电话,却被人伸手按掉了。 太晕了,俞幼宁抬起头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人。 傅恒之伸手拍拍他热乎乎的脸,笑了。 “找别人都不知道找我?” 俞幼宁眨眼睛。 傅恒之知道他醉傻了,伸过手去牵着他:“傻,说了会来接你。” 第79章 饲魔 雨刷扫走无根水。 陈毅出现一下, 又神奇消失不见了,司机是个没见过的陌生人。 俞幼宁坐在后排,皱着眉毛盯着前面的路, 傅恒之抓他的手, 不冷, 喝了酒的人总是觉得燥热。 香槟后劲大, 他这表情一看就是醉了,看起来严肃实际上傻兮兮的, 说不出的可爱,傅恒之伸手去捏他耳朵:“不是说了不能喝酒,不听话。” 俞幼宁好半天才甩头不让他碰耳朵, 依然一言不发地看前方。 傅恒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看他这幅样子觉得心窝柔软,靠近了些问:“在看什么?” 俞幼宁捂他的嘴:“嘘,不要说话。” 傅恒之配合地小小声问:“为什么?” 俞幼宁说:“有坏人。” 他手还放在傅恒之嘴上,傅恒之忍不住亲了亲他手心,做了坏事后就心虚地耳朵通红, 生怕被发现地拉下他的手, 握着不放。 “有我在,不怕坏人。” 俞幼宁眨眨眼回头,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夸张地松口气:“你没……” 后面说什么听不清了,傅恒之凑近了去听:“什么?” 俞幼宁却摇头不说了, 拉着他往后靠靠, 直接躺在他腿上。 “晕,我头晕。” 傅恒之将外套搭在他身上, 看着他闭眼竟然安心的睡了, 伸手将他抱紧。 回到酒店的时候其实还很早, 俞幼宁车上睡够了,却还是醉得起不来,躺在床上软乎乎地使唤傅恒之给自己洗脸。 其实如果傅恒之不来,这酒劲儿总会被理智压下去,保留清醒的。 可人就是很奇怪,亲近的人到了身边,身体就会不自觉的放松,酒精也开始侵袭,很快就让他变成了一条醉鱼。 傅恒之有一点不高兴,他总是想得多,会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看到他醉得厉害,自然而然地开始想如果自己不在,俞幼宁整个样子该怎么办。 或是以前,他都是醉在别人面前,撒着娇呢喃。 这种事不能想,越想越会难受。 傅恒之伸手抱他去洗漱台,抱小孩一样让他坐在理石上,仔细将牙刷挤上牙膏放进嘴里。 电动牙刷打开,俞幼宁眼睛睁大了,闭紧嘴巴咬住,傅恒之无奈地哄:“别咬,要刷牙。” 俞幼宁才松口,漱口后突然俯身在傅恒之唇上亲了一下。 心律狂飙。 傅恒之整个人都钉住,浑身像是过了电流,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 俞幼宁还是一副迷糊的表情,抱着他脖子问:“刷好了吗?” 傅恒之深吸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不能想太多。” 俞幼宁不满意他的答案,以为他听不见,拎着他耳朵大喊:“你说什么呢?我问你——” 太大声了,把傅恒之心里的波澜瞬间震走,急忙回答他:“好了好了,不要喊……” 傅恒之闭了闭眼,洗干净毛巾给他擦脸。 俞幼宁乖乖给他擦,等擦完才说:“我流汗了,想洗澡。” 浴室过热,傅恒之自己也洗了把脸:“起来在洗。” 俞幼宁抬腿踢他:“你怎么这么坏呢,不让我洗澡,你出去,我要洗澡!” 傅恒之被他踹出去,再三确认他自己可以,才滚到了房间里去。 喝了几大杯水,最后碰碰嘴唇,还是忍不住心跳。 他盯着浴室,觉得里面的简直就是来折磨他的小恶魔,一口气憋着上不来下不去,转眼起了坏主意,打电话叫人送来条新浴巾。 超可爱的少女粉。 十几分钟后,俞幼宁披着粉红色的浴巾满脸不开心。 “为什么是这个颜色!” 傅恒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刚刚自己管我要的。” 俞幼宁身上只有浴巾,隐隐约约地露出漂亮的锁骨,长腿映在床单上,看起来有种让人着魔的引诱力。 傅恒之动动手指,忍不住一直盯着看,看着看着又开始生气。 “这点酒量也敢在外面喝酒,白浔又不在,傻不傻?” 俞幼宁就踹他:“你才傻呢!” 一动什么都被看到了,傅恒之很想凑近亲一亲他,心里的恶魔在作祟。 反正俞幼宁醉酒会断片,亲一口。 就一下。 最后还是忍住没动,替他吹干了头发,将人塞进被子里,转身要走。 俞幼宁拉住他:“你不陪我了吗?” 傅恒之思考不出三秒就转身回来了,眼神微暗地盯着他:“你自己说的。” 俞幼宁头疼又晕,抱住他胳膊靠上去:“你抱抱我。” 傅恒之唇角上扬,伸手抱住他吻他头发:“好,抱。” 俞幼宁就这么靠着,傅恒之坐着没动,很久以后才试探问:“小鱼?” 被抱在怀里的人嗯了一声,像是什么小动物,软软地柔柔地,总之不像别人眼里的俞幼宁。 傅恒之问:“你会喜欢我吗?” 没有犹豫,俞幼宁又嗯了一声。 傅恒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呓语还是真的回应,最后叹口气,将睡着的人放进被窝里。 他心里说不急,他们还有好多时间,可手指却一点点攥起。 最后低下头,将落下的吻克制地在唇上方停住,转到眉心烙印。 “晚安。” 俞幼宁醒来的时候,傅恒之早就飞走去另一个城市工作了。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沙发上粉红色的浴巾,以及傅恒之发来的几张照片和视频。 照片里的他披着粉色的浴巾傻乎乎的,像是刚出生的小羊羔。 而视频就更让人窒息。 傅恒之的声音传出来:“看镜头,喝酒开心吗?” 他嘴里咬着牙刷,傻兮兮的点头:“开心。” 傅恒之哼了一声:“开什么心,你看你现在刷牙都要别人帮忙,头疼不疼?” 视频里的他想了想,委屈地眨着眼睛:“疼……” “那以后还要不要喝酒?” “不喝了。” “为什么不喝酒?” “因为会,嗯,不会刷牙……” 傅恒之笑到镜头乱晃。 俞幼宁只想杀人灭口。 这他妈的,怎么回事!!! 而没等他发过去语音骂人,傅恒之竟然先发来消息说,以后再敢喝酒,他就把照片和视频发到社交软件上去。 俞幼宁抓着手机喊:“你他妈疯了吧!删掉,给我删掉!” 傅恒之又不回复,俞幼宁气得捶床。 他其实没什么记忆了,想了半天没想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闹心地起床洗漱。 等到刷牙的时候,整张脸都是红的。 气得。 然而等他漱口以后,却突然想起了一个画面。 画面里他就坐在眼前的理石台上,猝不及防地亲了傅恒之一口,然后十分天真的问刷干净了没。 草。 真的假的。 他喝醉酒以后是这个样子? 再多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俞幼宁神思恍惚。 不会吧,傅恒之今天还能好好的正常说话,要是真的亲了,傅恒之岂不是会掉头就跑。 也不对,万一他真的喜欢自己呢。 俞幼宁想了半天,突然吸口气:“那我不是……自投罗网?”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看看傅恒之发来的视频和照片,很快思维又飘到了法制频道。 不会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照片吧? 他昨天貌似洗过澡。 草,那傅恒之不会把他看光了吧! 有不对,他们俩好像早就互相看光了,不仅看光了,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咳咳…… 俞幼宁捂住脸,觉得自己就要自燃了。 后来傅恒之又给他发了消息,说这两天会很忙,周五会直接飞到临海继续拍摄。 俞幼宁没回复,心里却在算日子。 四天啊…… 再有三天他们都要再进入梦里了。 他脑袋里胡思乱想着,没了傅恒之,突然生活就转回了原本的节奏。 没时间回家,各地乱飞。 原本在山里养好的生活规律仅用了两天就再次乱掉,小朱吃不消有点感冒,一边苦笑着说:原来大明星过得就是这种日子。 俞幼宁原本想让他休息,但小朱也是要强的性格,好在年轻人身体恢复快,吃了药第二天就好很多。 三天转了四个城市。 傅恒之也像是神隐一样没了影子,外界任何人也捕捉不到他的踪迹,看来又非常忙。 只有俞幼宁总是能收到他突然发来的一大段消息。 他会说今天发生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有什么电影可能要合作,甚至是吃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下次给他带回家。 带回家。 这个词让人有种特殊的悸动。 俞幼宁努力说服自己,这样说是因为他们现在住在对门,说带回家也合理,可心跳却在偷偷加速。 和原本相似的生活又有一点不同。 除了傅恒之的絮絮叨叨,俞幼宁开始追节目。 《山·海》播出的第三天,热度升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两大顶流合体本就是一场惊喜,更推动沸腾的是突然火起来的CP。 俞幼宁和傅恒之的CP。 铺天盖地的剪辑和同人乱飞,有人将他们以前的作品剪辑到一起,又开始扒他们的生活轨迹,找出所有重合与巧合。 CP粉异军突起,瞬间让唯粉炸了锅。 吵架是常有的,俞幼宁不爱看,倒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晚上睡不着,点开手机里的金色软件,将上一个同人看完。 说不出什么心思,他突然很想看看另一个世界里,他和傅恒之的结局。 第80章 饲魔 文中的俞幼宁与傅恒之其实非常相似。 因为过往那些恶心的经历, 傅恒之厌恶本能,同时对Omega敬而远之,而俞幼宁也是一样。 他们同样憎恶着这种天性, 相遇后不免会互相躲避。 可偏偏又互相吸引,无法逃避。 这不是俞幼宁第一次看软件里的同人文了,却还是头一次抛却了所有羞耻感,心痒地想看他们会有怎样的结局。 直到看见‘他们’顺利的在一起,傅恒之竟然是商业巨鳄秦家家主遗落民间的亲儿子,俞幼宁竟然松了口气。 他讨厌文中那个‘父亲’。 那个人多少会让他想起俞鸿,可实际上又是俞鸿渣了十倍的形态。 至少俞鸿作风严谨,不会给他搞出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兄弟姐妹, 二婚也对他外公孝敬有加。 他这下觉得高兴多了,关掉软件,心血来潮去刷官博下面的评论看。 乱七八糟, 俞幼宁全当笑话看。 结果刷着刷着,又看到了一条CP粉剪辑的视频。 封面做的很精致, 是他和傅恒之的古代剧照, 华服一黑一白,款式竟然出奇的搭配。 好像情侣装。 俞幼宁心里嘟囔,鬼使神差地点进去,竟然还有他们的台词原声。 他听到自己不知道从那里抠出来的原声,配着低沉的音乐说:“傅恒之, 我今日这身好看吗?” 屏幕上的色彩熄灭。 忽而闪烁,有大喜赤色。 故事里的傅恒之出身江湖世家, 明明是练武的奇才, 却偏要考取功名去当官。 江湖中人大多是看不上朝廷的, 可傅恒之却并不这样想。 他总觉得为官才是正途, 不枉他自幼熟读诗书经纶。 傅家幺儿心有志向,不爱江湖事,当然对只懂得打打杀杀的俞幼宁也不喜欢。 但俞幼宁却非常喜欢傅恒之。 为了傅恒之,他去读自己并不喜欢的诗词,放下手中刀柄,钻研书画。 可惜傅恒之年少,对情爱不通,朦胧心动也不自知。 俞幼宁迟迟得不到回应,心急之下告白,傅恒之呆愣住,脱口而出对他并没有爱之意,紧接着躲去他处求学。 等离开后,他才发觉心里空落落的。 傅恒之闲时总会想到俞幼宁,想知道他在做什么,想什么,与何人相见相处。 他思来想去,觉得先前拒绝的话可能太重,又心虚地写信与俞幼宁致歉。 直到俞幼宁回信,说自己并不介怀,让他安心求学,傅恒之这才将心落回在肚子里。 这么一来一往,他又开始想起俞幼宁的好,甚至偶尔会想,如果以后是这样过日子好像也不错。 大概因为两家交好,俞幼宁又总是深爱他的样子,所以傅恒之心里并不觉得着急什么。他得了信,就觉得俞幼宁大概真的没生气,于是四平八稳的闭关备考。 然而几月后,等他考过了试,却得到俞幼宁即将成婚的消息。 傅恒之这才慌神。 飞马赶去,正值喜宴之日。 来往之人皆为贺喜,一句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落在他耳朵里仿佛炸雷。 直到此刻傅恒之方才醒悟,彻底清楚自己心中情意。 然而高堂在座,嫁娶之礼亦拜过,他心系之人,已经尘埃落定与人成婚了。 他醒的太晚太迟。 见到傅恒之,俞幼宁似乎觉得很意外,最后勾唇笑了笑,问:“傅恒之,我今日这身好看吗?” 俞幼宁的确好看,红色刺眼,刺得他眼睛发酸想要落泪。 傅恒之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想问,可此情此景,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资格问出口。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俞幼宁为什么会急着诉情,而自己当时的回绝,足以让他死心,答应家中的安排。 哪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等呢。 方家曾不遗余力地救过俞幼宁性命,如今前来求娶,是想靠俞家势力护住唯一的孙女。 方雯心里有喜欢的人,可祖母年事已高,方家又有一群虎狼般的亲眷,实在无法开口忤逆长辈。 新婚前,方雯与俞幼宁坦白。 两人约定假做夫妻,俞幼宁答应她三年之后合离,许她自由。 新婚时他看到傅恒之前来,心里也是抱有幻想的,直到傅恒之看着他说: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傅恒之却不知道这些。 他高中金榜,从此官运亨通,恰好三年为皇帝许婚。 大婚当日,傅恒之的府上收到故人手书,题字: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热闹非凡的傅府外,方雯与他的心上人站在一起,小心问俞幼宁:“俞大哥,你真的不进去吗?” 俞幼宁摇摇头:“不进去了。” 说罢转身,一个人远走。 沉沉地伴奏几秒后停住,视频播完黑屏。 俞幼宁看着屏幕上映出自己怒气冲冲的表情。 有点丑,顿时让他更生气了。 什么鬼剧情? 一句话的事情,硬是拖到了大结局也没说清楚! 他气得炸肺,剪辑太太功力深厚,愣是让人完完全全地代入进去,就连正主本人也悲愤地地步。 俞幼宁看得鼻子发酸,眼圈都要红了,心里骂了一百遍傅恒之王八蛋,最后还是没忍住打了电话过去。 打了三四个傅恒之才接听,没等说话就听到俞幼宁凶巴巴问:“不是说回去了,你听不见电话吗?不想接我挂了!” 被突然迁怒的傅恒之愣了愣,结结巴巴问:“怎么了,我我我没有,刚刚静音了忘记打开,你别生气。” 俞幼宁满脑子都是视频里最后自己一个人走远的可怜背影,怒不可遏。 越想越难受,凭什么傅恒之洞房花烛,他自己远走高飞啊! 妈的,渣男! 然而他热血上头打电话过来,被傅恒之这样一问又问住。 他打电话过来是要说什么的? 就是有点生气…… 好像也没什么着急的事。 俞幼宁一下不说话了,纠结着要说什么才好。 倒是让傅恒之着急了,一个劲儿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俞幼宁没好意思说自己看了他俩的同人剪辑,还被气得七窍生烟,最后就只能说自己看了一些粉丝骂人的评论,觉得烦。 傅恒之松了口气,哄着他说:“不要看那些话,也不用管,如果真的不高兴……” 他似乎进了电梯,信号不是很好,后面的话听不清,很快通讯就断了。 俞幼宁听着耳机里的嘟嘟嘟忙音,烦躁感一点点消散。 突然觉得傅恒之刚刚的语气很好笑。 唇角刚要扬起来,电话铃声就响起,俞幼宁接起来,傅恒之着急解释:“刚刚进了电梯,你现在好些了吗?” 俞幼宁嗯了一声,傅恒之那边起了哗啦啦的水声,应该在卸妆,于是他闲聊问:“你今天拍YU的广告吗,这么早就回来,谁拍的?” “尼亚那个团队,刚刚发了我一些底片,想看吗?” 傅恒之着急说话,水都流到嘴巴里,他接着呸呸呸,皱眉漱口。 俞幼宁都能想象到他吃到卸妆油的样子,彻底开心了:“你先别说话好不好,好好洗干净。” 傅恒之相当听话,乖乖照做,就听俞幼宁那边嗡嗡嗡地响,手机震动个不停。 他擦掉水珠,忍不住问:“有工作吗?” 俞幼宁:“什么?” 傅恒之说:“有震动声。” 俞幼宁没想到这样还能听到,倒了杯水给自己:“没有,不是工作,是我朋友来了,问我酒店位置,接我出去吃饭。” 傅恒之眼神微变,语气依旧温柔:“廖鹏飞?” 俞幼宁似乎在回复消息,隔了一会儿才开口:“不是,是曲意和曲函,你认识的。” 傅恒之那边哦了一声,然后不说话了。 俞幼宁没察觉,等彻底回复好消息,才想起来他俩的语音还连着,盯着上面的通话时间突然有点别扭。 好像也没什么事情,所以他们为什么还要连着通讯这么久。 傅恒之怎么不挂断,难道等着自己先挂断。 俞幼宁伸手去拿水杯,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听傅恒之不说话,先开口问:“你要睡了?” 傅恒之这才开麦,那边出现一些零碎的声音,像是蹭到了衣服:“没有,准备出门。” 俞幼宁想问他干什么去,却突然惊醒,这样问未免也太亲密了点。 他和傅恒之又不是……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只说那你去吧,我也准备出门了,然后果断的挂掉电话。 其实时间还早,曲意曲函还要一个小时才会到。 摘掉耳机,俞幼宁开始回复白天没来得及看得工作消息,很快回复好,看看时间却还剩二十分钟,突然陷入了无聊的茫然。 他其实有点好奇傅恒之到底去哪了。 可能是工作应酬,可能也是和朋友出去小酌,又或者去了什么放纵的地方,缓解工作压力? 正想着的时候,手机置顶又弹出消息。 [傅恒之:不要喝酒。] 俞幼宁手机里只有一个置顶,他没点开聊天框也能看见内容,红色的小点点让他觉得有些可爱。 说不上来怎么回事,他就是觉得心变得柔柔软软的。 没回复,过了一会儿傅恒之的消息又发过来。 [傅恒之:你们去哪里吃饭?] 这次俞幼宁才回。 [俞幼宁:怎么?你也要来呀?]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发了个餐厅的名字过去。 [傅恒之:这家还不错,啤酒鱼很好吃,可以点。] [俞幼宁:不吃] [傅恒之:不想吃鱼?] [俞幼宁:又是整条鱼,挑鱼刺好烦] 说完俞幼宁才反应过来什么,想起前些天这人耐心给自己挑鱼刺的样子,挑眉发了个躺平猫猫图过去。 [俞幼宁:不然你来帮我剔鱼刺吧] [傅恒之:好] 好? 好个屁。 俞幼宁心想这人就说的好听,又说了点其他的话,最后还是尽量自然地问了想问的话。 [俞幼宁:你去哪里了啊?] 这次却等了很久,傅恒之都没有回复了。 俞幼宁心情瞬间又落下去,等曲意的电话打过来叫他下楼,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对着手机生了好半天的气。 管他去哪了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爱去哪去哪! 俞幼宁赌气地关机了,转身下楼。 两兄弟正站在楼下等,悠然自得,只是曲函穿戴争气,银丝眼镜让他显得非常帅气,而曲意却好像刚洗了头,乱糟糟地,一身花里胡哨的沙滩装大短裤十分滑稽。 脚上还踩着不大合适的拖鞋。 俞幼宁嫌弃地上下打量他:“你就这样跟我出去?” 曲意眼底乌青:“老子上班天天穿西装,大热天都快把我穿出痱子了,晚上换一身轻快的怎么了!” 俞幼宁点点头:“行吧,先去吃饭。” 曲函贴心地给他开车门,俞幼宁拉着曲意钻进去,耳朵里全是曲意抱怨工作的声音。 什么投资方鸡毛整天找茬,什么小人使坏让他差点丢了大单子,最后又说到回家被逼相亲。 一大堆事砸下来,俞幼宁也耐心的听,他脾气燥,可对朋友却真的好,一点也不觉得烦,还会适当给出出主意。 点餐的时候,曲函问他要不要吃店里的招牌啤酒鱼,俞幼宁才露出烦躁神情:“不吃。” 曲意这才察觉什么:“不是吧,我定这家就为了吃这一口,你不是挺爱吃鱼的吗?” 俞幼宁挑眉看他:“你想吃你就点,磨磨唧唧什么呢,我就是今天不想吃怎么了?” 曲函抿唇:“你心情不好?” 曲意点完单,凑过来坐他身边,勾着他脖子问:“怎么不高兴,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俞幼宁给他一手肘教他做人。 也没太用力,曲意还是吱哇乱叫个不停,把俞幼宁逗笑了他才停住,摇摇头问:“听话,给我说说到底怎么了?不能只我来倒垃圾啊,你也说说,心情不好,就得说出来骂出来,不然不痛快。” 俞幼宁想想,不知道要怎么说。 难道他能说,因为傅恒之不告诉他晚上去了哪里,所以生气吗? 这也太…… 俞幼宁说不出口,他心里还觉得自己不该在意这种事,于是摇摇头,用同样的理由掩饰:“不是最近上了个综艺吗,看了一眼,好多人乱骂。” 曲意倒是没一甩手说:害,多大点事! 因为刀子没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有多疼,俞幼宁的世界是他们所有人都未曾经历的,另一种无形的恐怖压力一直悬在头顶,能够无视是心脏强大,在意也不是软弱无能。 于是曲意问:“看到什么了,给你在意成这样,不像你的性格啊。” 他没这样说的时候,其实俞幼宁也想不起来,可是被这样一问,他脑袋里还真的涌出很多质疑自己的话,鲜血淋漓地戳进他眼睛里。 那些以为被略过,被淡化的东西,其实仍然存入脑海里,只是成年人的世界,没人会等他处理这些情绪,久而久之就会习惯性地憋在心里。 小菜先上桌,俞幼宁夹了粒花生丢进嘴里:“因为我们是慢综艺嘛,刚开始我过去,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拍出来总觉得有点傻。” “你看,沉静是主持人控场,能让所有人活跃起来,易风会搞气氛,他话多,会发现很多好玩的事情,曲青珏会创作,真的超厉害,他看到什么都能化成灵感,随手就是一段曲子,连喂猪回来都能弹会吉他。” 俞幼宁垂眼:“傅恒之……更不用说了,他什么都会,会做饭,会拍照,动手能力强,很多任务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 曲意明白了:“所以你觉得,你在他们中间有点多余?” 俞幼宁想想,点点头:“弹幕上有人说,最开始我也没在意,但是后面想想吧,我好像真的除了打游戏和演戏什么都不会,也没有什么生活。” 他往桌上趴,垂头丧气像只小狗狗:“其实这几天出来,我竟然觉得的好像松了一口气,虽然工作起来会忙得团团转,可是好像也有了一点……这个世界需要我的感觉。” 曲意伸手摸摸他的头:“所以这就是你的价值,只是你的能力不会体现子在小山村里,不过人家想的也对,我有时候也会觉得你是不是生活太空了,只是觉得你又忙,一直没提。” 他想了想,拍了下俞幼宁的小脑袋:“但是想那么多干嘛,赚钱要紧啊,你年纪轻轻的要什么生活,那是退休才有资格享受的事。” 俞幼宁捂着脑袋瞪他:“你还是你,万恶的资本家。” 热腾腾地啤酒鱼上桌,曲意替他挑了块没有鱼刺的肉:“你不万恶,你请我吃鱼?” 俞幼宁立刻摇头:“不请,我没钱。” 曲意开始骂他,气氛又活跃起来,那点不开心似乎很快就在一顿饭里散了。 等吃饱俞幼宁才开始摸自己的脸:“我胖了就怪你。” 曲意吃撑了,拍拍自己的小肚子:“你那个算什么,你看我的,我妈还催我找对象,腹肌都九九归一了怎么找对象。” 说说笑笑,三四个小时就过去了,眼看都已经凌晨一点,俞幼宁起了身:“走吧,我的脸很贵,不能熬夜。” 曲函说:“一起回去,我们酒店定的也是映阁。” 俞幼宁的确困了,打着哈欠点头。 然而等到了车库,就看到了全副武装的傅恒之。 傅恒之坐在行李箱上,不知道等了多久,看到俞幼宁就连眼睛也笑起来:“吃完了?” 俞幼宁有点呆。 傅恒之怎么在这,他不是在另一个城市吗? 傅恒之拖着行李箱走近,礼貌和曲意打招呼,看到曲函的时候笑意加深:“又见面了,小学弟。” 曲函脸色不算好。 俞幼宁却没工夫管他,眨眨眼问:“你怎么在这,你怎么来的?” 傅恒之看上去好累,像是走不动了一样凑过去将下巴搭在他肩膀上。 “开车来的,好累。” “还没来得及定住处,求收留行不行?” 第81章 饲魔 俞幼宁眼睁睁看着曲意瞪大眼睛盯自己, 又将目光转向趴在他肩膀的傅恒之,瞬间心脏狂跳。 他急忙伸手推开傅恒之:“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傅恒之呼吸不畅似得拉下口罩,脸色有点苍白:“之前在开车, 刚刚给你打电话, 关机了。” 俞幼宁哑口无言, 曲意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凑近低语:“你俩到底什么情况?” 曲函眼神沉下去,抿唇不说话。 他向来是个寡言的人, 撞见傅恒之就更冷,静静看着俞幼宁等待一个解释。 然而俞幼宁只是模糊不清地和曲意说之后再聊这事, 随后就走过去伸手拉住傅恒之,皱眉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累了?” 傅恒之卖可怜:“没吃饭。” 俞幼宁出来就看到他捂着胃了,整个人高高大大的,可缩着坐在行李箱上又有点可怜。 他突然就觉得有点生气,最后却还是压着火气问:“你中午吃饭了吧?” 傅恒之眼神往旁边晃了一下,然后说:“吃了。” 俞幼宁抬手打他肩膀,力道不小:“你吃个屁,骗我?” 这人之前在梦里骗他也是这样, 撒谎之前眼珠总要往左偏一下, 停顿个两三秒。 傅恒之愣住,没想到被发现,可怜兮兮地低头:“中午太忙了……” 他应该是很不舒服了, 总是挺得笔直的背微微弯曲,也许连他自己也没发觉, 可俞幼宁观察人总有自己的一套, 瞒不过他的眼睛。 俞幼宁皱起眉, 转头看他们兄弟俩:“你们先回去吧,我陪他去吃点东西再回。” 曲意满脸揶揄地看热闹,啧了声问:“别啊,有缘千里来相会,坐下一起聊聊?” 傅恒之点头:“可以啊。” 俞幼宁却不同意:“改天再说吧,他刚从常州开车来的,又不舒服,我们吃点东西就回去了。” 傅恒之就不说话了,相当听话的服从安排。 曲意也不是没眼色的人,说了几句客气话,扯着脸皮加了傅恒之的好友,说求张签名送给亲戚。 傅恒之乐得和俞幼宁的朋友们交好,转眼又看向曲函问:“学弟,要加个好友吗?” 曲函脸色极差,盯着他一阵,半个字也没说,竟然转身就走了。 俞幼宁和曲意互相看眼,面面相觑。 这可是怪事,曲函不是个没礼貌的人。 曲意嘴上骂了句臭小子,和傅恒之说不好意思,转身去追人,上了车看着一脸冰寒的曲函叹口气。 “弟,我说过很多次了,你和宁儿真的不合适,他不是你能驾驭的类型,怎么现在还把脾气挂脸上呢?” 曲函深吸口气:“我知道。” 曲意奇怪:“那你刚才……” 曲函垂下眼:“哥,其实我曾经做过一件不好的事情。” 曲意问:“什么事?” 他没说话,曲意等了一会将车开出了停车场。 城市灯影交错,黑色的车身没入,很快就不见了影子。 等他们走了,俞幼宁就拖着身后的大尾巴又回了餐厅。 这次俞幼宁倒是不含糊,上桌就点了啤酒鱼,又点了一些开胃的小菜,才静静看傅恒之。 “你和曲函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你们有什么过节呢?” 他语调温和,甚至伸手给傅恒之倒了杯温水推过去,可傅恒之却总觉得有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味道,急忙摇头:“没有过节。” 俞幼宁才不信:“曲函可从来都不对人这样,他很有礼貌的,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做过什么欺负人家小孩的事?” 他说得轻松,其实也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可落在傅恒之耳朵里,却像是针刺进来。 傅恒之盯着面前的水杯没动:“看来你们关系的确很好。” 有点阴阳怪气,俞幼宁说不清他这是什么意思,指节敲敲桌子:“我们从小就认识,关系当然很好,现在说的是你的事,少转移话题。” 傅恒之抿唇:“可我们也从小就认识。” 俞幼宁有些莫名,随口说:“那怎么一样……” 说完就看到傅恒之脸色更惨白了,才发觉自己似乎说的不太好听。 傅恒之突然觉得透不过气。 的确是不一样的,他从来都清楚。 俞幼宁看他满脸不高兴,心里觉得烦躁:“你是不是又乱想?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 傅恒之冷声开口打断他的话:“我高考之后,有去找过你。” 俞幼宁惊讶:“找我?” 傅恒之握住了水杯,热度从指尖蔓延:“对,我给你发了消息,在你家楼下等了很久。” 俞幼宁茫然:“什么时候的事?” 傅恒之抬眼看他,竟然笑了:“你果然不知道这件事。” 啤酒鱼很快上桌了,俞幼宁等服务生走了才身体前倾着问:“我怎么知道,不对,那我为什么不知道,你确定你发消息的人我?” 傅恒之心口堵住的郁气忽地散了,摇摇头笑:“你呀,你知道什么,笨蛋。” 说的好讨巧,就连俞幼宁这种直性子都没法把这话当做骂他,好像只是叫声笨蛋,满都是宠溺。 他忍不住有点脸热了,着急地在桌子下踢人家鞋子:“快说,别在这卖关子。” 然而他越是这样,傅恒之越是拿腔作调:“很好奇?诺,给我挑鱼刺呗。” 俞幼宁呸他:“爱吃不吃,美得你。” 傅恒之就点点头自己吃。 结果最后耐不住性子的还是俞幼宁:“好了我给你挑。” 傅恒之叼着筷子笑:“你先挑,我要整块的。” 俞幼宁骂着懒死你,一边努力耐心地给他剔鱼肉。 这饭傅恒之吃的相当开心,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俞幼宁嘴上不说,其实还是觉得放心许多,也没再着急说话,就静静陪他一起吃。 吃饭的时候说话不好,有事情也吃完再说。 他倒是忘记了自己吃饭的时候狼吞虎咽,片场着急的时候也是糊弄一口,本身过得也没多精致。 可傅恒之却不一样。 俞幼宁总觉得傅恒之是个精细的人,这样的人就该过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能受这些俗事委屈。 所以在很多时候,他觉得没关系,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看到傅恒之做却会非常别扭。 好像真的会有粉丝们说的那种,舍不得月亮沾染世俗的感觉。 太奇怪了。 换做别人俞幼宁一定会吐槽矫情。 傅恒之也没想到他这么久都不说话了,生怕是自己逗得过分,真的惹他生气,小心翼翼抬头说:“你,你怎么不问了?” 俞幼宁没反应过来:“你先吃。” 傅恒之不敢动筷子了,眨眨眼说:“我现在给你说吧……” 俞幼宁挑眉:“你赶紧吃行不行,都几点了,怎么这么多废话呢?” 傅恒之不敢说了,加快速度干饭。 然而俞幼宁却又不高兴了:“你没吃过饭吗,不能慢点吃?” 本来就胃痛还吃这么快。 傅恒之速度立刻又慢下来。 整顿饭吃得战战兢兢,傅恒之吃完才又问:“还要听吗?” 俞幼宁晚上吃的不少,这会儿又跟着吃了好多口,提议说:“有点撑,这里离酒店也不远,我们走过去吧?反正大半夜的也没人。” 凌晨两点半了,街上的确很少有人了,而且他这次的行程很保密,傅恒之又是开车突然决定过来的,应该不会被拍到。 于是两个人拖着行李箱,沿着路灯往前走。 晚风有些潮湿,吹在身上又很舒爽,俞幼宁深吸口气,感叹道:“果然还是山里空气好。” 傅恒之忍不住总要侧头看他,一眼两眼的停不住。 俞幼宁发觉后瞪他:“偷看我干嘛?我还没问你呢,你不忙了,突然开车过来,不会又要凌晨走吧?” 他低头看看手表:“两点四十七,你想想早上走的话还要不要睡了?” 傅恒之听出这话是关心自己,唇边绽出笑容:“不起早,明天中午飞曲梨,够睡。” 满天星辰,亮晶晶地。 俞幼宁心情微妙,很像问他折腾这么一趟是干嘛呢。 只是来大半夜吃顿饭,和自己说说话? 但最后他只是有点嫌弃地说:“你有这时间多睡一会多好,开车三个多小时跑来,也没什么事。” 傅恒之反驳:“有事。” 俞幼宁立刻看他:“不是说不用起早?” 行李箱拖在地上,滚出咔啦啦的噪音,傅恒之的声音混着这声音飘到他耳朵里:“谁说一定是工作才算有事,我说的是私事。” 斑马线亮起红灯,两个人停住脚步,肩并肩站在一起。 傅恒之侧头看他,眼睛里全是笑意:“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俞幼宁头一次觉得红灯时间有这么长。 路上有摩托车呼啸而过,之后就是长长的安静。 空气安静,马路安静,整个世界都安静。 俞幼宁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地咚咚咚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也能听到傅恒之的。 他没说话,过了大概两三秒钟,才转头避开傅恒之的目光侧头往别处看,随口问:“对了,你和曲函怎么回事,你说你高考后找我,但我不知道这件事啊?” 其实现在也并不是那么好奇,但俞幼宁总想错开话题,总觉得傅恒之再说下去,会是什么让他承载不了的话。 傅恒之有些失落地回过头,低头看鞋尖。 “也没什么,就是那会儿我高考完想去找你说件事,结果在你家楼下等了很久,出来的是曲函。” 俞幼宁这才又回头,蹙眉问:“曲函?” 傅恒之抬头,盯着前方倒数的红灯说:“嗯,他说你不想看见我,说你很讨厌我,也不想和我说话,让我以后不要去找你。” 俞幼宁瞪大眼:“我哪有说?我什么时候说过?” 讨厌归讨厌,可在他的记忆里,傅恒之就是高岭之花,凡尘不沾的神仙,和他半点交集也没有。 傅恒之语气清冷:“曲函喜欢你。” 俞幼宁突然有些心虚地哑巴住,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他盯着前面的红绿灯,脑袋却不太转了。 为什么会紧张呢? 曲函喜欢自己,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也明确的拒绝过,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这种事情算什么困扰,心里其实不会当成什么事。 可为什么被傅恒之说出来,会让他觉得又尴尬又心虚…… 俞幼宁脑袋里胡思乱想,也不知道最后想法飞到哪里去了。 而就在他想得出神的时候,傅恒之突然牵住他的手,紧紧握住,将他一把扯回现实。 “走吧,绿灯亮了。” 第82章 饲魔 凌晨三点十九分。 俞幼宁躺到床上的时候, 满心都是不可思议,自己竟然默许傅恒之牵着手一路走回来。 这种默许太危险了,让他脑袋里瞬间拉起了警报。 简直是鬼迷心窍。 俞幼宁举着左手看, 怎么看怎么觉得烦躁。 他回忆起离开梦境前的那个吻,回忆起傅恒之对自己与旁人不同的温柔, 手指一点点发烫, 像是身上的血液都冲到了指尖上。 可是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冷静下来算算,他们在现实里其实熟络起来也才刚刚满一个月。 太快速也太短暂了。 而俞幼宁从来都不喜欢快速。 他们以前认识那么久,也从来都没有交际, 傅恒之的喜欢,是基于梦里的那些亲密行为?或者危机时产生的吊桥效应?还是和他一起拥有相同秘密的共生感? 俞幼宁的思维其实很矛盾, 看起来直爽不羁, 实际细品才会发现, 他心里有着泾渭分明的界限,什么都要条条框框的想清楚, 说明白才可以。 可对待傅恒之的时候却总会模糊界限。 明明他脑袋里还没搞清楚,对于傅恒之要如何定义, 却先接受了对方的示好, 这种暧昧不明的行为是以前他最不耻的。 想不通傅恒之的情绪, 俞幼宁也不会接受自己的感觉。 他是典型的刺猬人格。 脾气大爱炸毛,看起来不好相处, 可以释放善意,可以去考虑他人,但必须保持着不伤害到自己的基本条约。 只有发自内心地认定:这件事是绝对安全的,这个人一定不会伤害到自己, 他才会放心的任由事态发展, 考虑清楚自己的情绪, 从而让真正接纳对方。 俞幼宁觉得脑袋乱糟糟的。 他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九点半。 急忙忙起床就要赶去拍摄,今天他是有很多工作的。 拍摄的时候没看手机,等拍完已经快一点半,他拿起手机看,傅恒之已经赶去机场飞走了。 临走之前还给他发了几个可可爱爱的狗勾表情。 俞幼宁放下手机,竟然觉得松一口气。 他觉得他们俩其实都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好好冷静,然而算算日子,今天晚上就会再次进入梦境里。 这次拍摄的是枪战游戏代言,他脸上有着污痕血痕,战损妆还没卸掉,炫酷的警服贴合,让他的腿看起来又细又长。 然而这么酷炫的妆造也挡不住他吹刘海的可爱气。 资方多拍了几张花絮图,准备放给粉丝做解锁福利,俞幼宁转头看到,眼神立刻变得冷漠。 有点凶。 摄影师怂怂地说:“可以发吧?” 俞幼宁走过去看了看,觉得不太行:“好丑。” 他吹头发的时候脸颊都鼓起来,看起来傻乎乎的,和这一身好不搭配。 然而其他人却一直夸着好看好看,哄小朋友一样哄他,最后把他夸得脸上发热,只能点头说可以。 很快官方就发了图,很快被粉丝抓住疯狂夸赞。 什么宝贝,妈妈亲亲,老公好帅C我…… 各种各样的话都有,俞幼宁只扫了一眼,就相当嫌弃地关掉了。 这组图很快上了热搜,他没有在意,直到吃饭的时候被小朱喊过去看:“老板,傅哥点赞了啊,还夸你……” 俞幼宁立刻一个眼刀飞过去,放下筷子伸手抢手机,一打眼就看到傅恒之大号上阵,带着老人专用的黄豆微笑评论:可爱。 草——! 可爱个毛啊! 这两天他们的CP大旗正舞得欢快,正主出来发糖,很快很多CP粉涌过来。 唯粉一边说着正常交流,不要发散思维,一边暗搓搓的在心里把傅恒之骂上天。 俞幼宁当然也是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疯狂轰炸质问。 [俞幼宁:你乱发什么呢!] 接着就是一串怒火滔天的表情。 傅恒之回复了个委屈巴巴的黄豆表情,大眼睛看着好像很乖很听话的样子。 [傅恒之:不可以评论嘛] [傅恒之:那我删掉……] 俞幼宁气得吹刘海:“还卖萌,装什么大尾巴狼。” 最后删倒是没删,只是过了一会儿,他就看见沉静易风和曲青珏,连同齐明浩也都去评论了。 这样看起来倒是给综艺造势,好歹没那么突兀了,俞幼宁放下手机,心里想不要理傅恒之了。 然而到了晚餐他就忘掉了这回事,傅恒之问他在干什么,顺手回了在吃饭。 回复之后他才嘶了一声,然后盯着傅恒之那个独一份的置顶深思。 置顶是因为之前消息太多,他之前总是落掉傅恒之的消息,当时没多想什么,现在却觉得奇怪了。 于是他说了一声还有事,就没接着说话,又顺手把那个置顶取消了。 搞什么特殊。 所以之后傅恒之发过去的消息,就都埋没在一片红点里。 傅恒之已经很久都没享受到这种冷待,心里七上八下的问他是不是生气了,没得到回复,整颗心一点点往下沉。 之前的所有行为,以及今天评论的事,其实都是一种试探。 而现在俞幼宁回应了这种试探,以另一种方式拒绝他的放肆。 或许是他太冒进了。 傅恒之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先是心烦意乱,后来却慢慢静了下来。 他能感觉到俞幼宁对自己是包容信赖的,偶尔也会允许他的接近和撩拨。 现在这个反应看起来就更像…… 在犹豫纠结着什么? 他吐出口气,打电话给俞幼宁,无人接听。 很久之后,对方才回复了消息,问他有什么事吗? 屋里没开灯,傅恒之坐起身,吐出口气,突然有种强烈的直觉:他不能放任俞幼宁自己冷处理,也不能在再轻易退回去。 他要知道俞幼宁究竟在顾虑什么,在想什么。 只有知道原因,才能想出对策。 三分钟后,俞幼宁收到了傅恒之的回复。 [傅恒之:乖巧坐等.jpg] [傅恒之:等你回来睡觉] 流氓! 俞幼宁早就躺在床上了,一直没等来那种被拽进梦境的眩晕感,就知道傅恒之还没睡。 他故意不接电话,也不看消息,想了好久又觉得自己变脸太快,也不太好,最后还是搭话。 没想到傅恒之现在彻底不要那张绅士得皮了,碘着脸来说这种话。 俞幼宁有些恼羞成怒地又没回复,可惜他的睡眠质量太好,即便这样气鼓鼓地,也不出十几分钟就睡着了。 傅恒之被拉进梦境时勾起唇角,意识模糊想:果然在置气…… 白光晕开,俞幼宁忍不住闭上眼睛,等他再次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一本厚厚的书。 牛皮纸显现出厚重的质感,摊开在桌案上,淡淡的白光从他手心逸散,发出圣洁的光点撒向天空。 很漂亮,俞幼宁的视线跟随白色光点,看清眼前的一切。 他此刻正站在一座教堂里,站在光明神的雕像之下,面前是前来祈福的贵族们。 他们穿着中欧风格的服饰,也有许多俞幼宁看不懂的神秘元素,唱诗班的孩子们闭眼吟唱,声音细嫩缥缈,回荡在教堂内,让整个画面显得无比虔诚。 脑海中的记忆飞涌而来。 在这个世界里,他是身份尊贵的圣子,是光明神选中的神使,传颂爱与光明给世人。 坐在下面祈祷的每个人都是整个光明帝国的贵族,他们身份最贵,享有这个世界的最高荣誉,却依旧要在他的面前诚心祈福。 实际上并不是为了俞幼宁,而是为了他们伟大的光明神。 记忆接踵而来,俞幼宁却忽然像是被打断一样感觉到心口钝痛,他往后推了推,很快被人搀扶住。 “圣子!您没事吧?” 白胡子的通神者卡特斯,是身份仅此圣子的教父,他惊讶地看着俞幼宁满脸苍白,大声呼叫。 教堂里一片哗然,有人去喊医者,他们关切的上前慰问,俞幼宁头晕眼花,其实感受不到半分真切。 他突然感觉身上的肌肤刺痛,无所不在的光明力量竟然反噬般影响他,欺负着他。 这怎么可能。 祈福这件事俞幼宁做过千次百次,按理来说是不应该出现问题的,周围的贵族们也从一开始的担忧转为疑虑。 祈福祷告是多么重要的事情,竟然在这种时候出了岔子。 俞幼宁眨眨眼,一位雍容美丽的贵妇提着裙子走近:“天啊,圣子殿下,您究竟是怎么了?” 她表情温柔,美如画中的神祇,伸手与卡特斯一同搀扶俞幼宁。 然而就在他触碰到俞幼宁手臂的瞬间,俞幼宁竟然听到了相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该死,竟然这个时候打断了我的祈祷,什么圣子,真是……” 俞幼宁眼神微变,他躲开贵妇的手,那声音就不见了。 很快他却又听到另一个声音,是名老者疑惑的问:“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祈福中途出了差错,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俞幼宁回过头,看到卡特斯苍老的脸,突然明白了,他似乎拥有读心的能力。 但很奇怪,在记忆里,他之前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本事。 于是他站起身,按着眉心说:“对不起,我……” 话没说完,殿堂的大门被匆匆推开,侍者满面喜色地跑进来。 这群贵族们被打断了祈祷,本来就憋了满肚子的气却不敢对俞幼宁撒,这下找到了发泄口,其中一个气势冲冲地上前去,一脚将侍者踹倒在地上。 “混蛋!是谁允许你这种身份的人在祈祷中途跑进来打断的!” 这话开了头,其他贵族们纷纷指责着骂。 俞幼宁眼睁睁听着他们将自己破坏祈祷的罪,安插在卑微的侍者身上,皱起眉走过去,伸手扶起他:“对不起,祈祷是被我打断的,该向光明神忏悔的人是我。” 然而那人又谄媚地对他笑:“怎么会是您,圣子殿下一定是预感到了会有人跑进来,所以才会产生不适。” 他的话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侍者面露屈辱,却不得不跪在地上低头认错:“我的确有罪,我向光明神忏悔,但是陛下让属下前来告知喜讯……” 将他踢倒的人脸色一白:“是,是陛下?” 侍者行礼起身,表情庄严肃穆:“魔族的新王傅恒之已经被杀死了,光明得到了胜利!愿光明永沐我身!” 这话说出口,所有人就都着了魔一样将手交叉放在胸前,跟着呼喊:“愿光明永沐我身!” 俞幼宁整个人呆住。 啥??? 第83章 饲魔 在一片赞颂光明的高呼里, 俞幼宁的意识沉没,彻底抽离身体。 他无法控制的倒下,灵魂却被白色柔和的光包裹, 温和舒适。 神圣的光引着他向上走,变成通天的阶梯, 俞幼宁抬起头看,直觉那上面有什么在呼唤自己。 于是他跟着往前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进棉花里,多作停留似乎都会陷进去。 他疑惑低头,那白色的阶梯就像是融化了一样裹住他的脚, 吃进他的踝骨, 叫他慌张的往上跑。 而等他跑动起来, 后面的阶梯就变成了白色的浪, 不断地追着他, 咬住攀附想将他吞噬。 俞幼宁拼了命逃走,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跑,只是前面一直有什么在呼唤着他,双腿就像是不听使唤一样被吸引过去。 直到纯白的台阶有了黑色的杂质,丝丝缕缕如同花丝一样游动。 俞幼宁犹豫了,他开始重启大脑思考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没等他想清楚, 那黑色的丝就缠绕在他身上。 白色的浪也毫不相让,两边潮水博弈般的撕扯着他, 让他感到难受极了。 直到他受不了的大喊了一声,所有丝与浪都被震碎, 阶梯彻底融化流淌。 脚下一空, 俞幼宁掉进了黑白混杂的海里。 而事实上, 他这才从梦中惊醒。 “圣子殿下!” 卡特斯惊喜的叫喊着,他满头是汗,身旁是一位高挑清冷的金发女人。 俞幼宁先是看到了女人的尖耳朵,以及那双象征着森林的翠绿双眼。 精灵族。 记忆里的声音告知信息,俞幼宁恍惚地眨眨眼。 这次的梦境是个幻想世界,这片大陆上,神魔对立,除了人类还有许多其他种族。 神族居住在天空的神殿里,精灵与兽人隐藏在森林,和人类一样是神明最忠实的信徒。 魔族则住在深渊里,亡灵与血族是他们的爪牙。 所以在人类的城池看到精灵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见他醒来,精灵双手张开向上念了一句精灵语,俞幼宁大概听得懂,她在感谢神明的馈赠与祝福。 卡特斯将他扶起来,眼里满是欣喜:“光明神保佑,您终于醒了。” 俞幼宁抬头看向他问:“我怎么了?” 卡特斯兴奋地说:“您的力量帮助我们的光明骑士杀死了魔王,将会被永远记载。” 他的力量? 杀死了傅恒之? 俞幼宁心里呵呵了一声。 打八百个保票那斯没死成,不然戏还怎么演。 只是面上他没表示,皱起眉问:“可我哪里也没有去,我只是在教堂里……” 说了一半,他终于翻出了回忆,大概在几天之前,他似乎的确参加了一场祝福仪式,将力量注入进去,赐予每一个光明骑士。 大概是因为力量透支,所以他后面的这些天才会头晕眼花,今天甚至毫无预兆地晕倒了。 然而现在他的反应越严重,大家才越觉得他付出的多。 精灵满怀崇敬地看着他,将双手放在心口:“一百年,我们终于再次杀死了魔王,光明永存!” 她这次说的是人类的语言,充满了古怪与滑稽,最后那句念咒一样的话和满脸虔诚配合起来,让俞幼宁总觉得像进了什么邪jiao组织。 他对这里的人动不动就开始喊口号的说话方式感到浑身难受,捂着脑袋说头疼,才总算赶走了白胡子的老头子和这位精灵女士。 整个房间的装饰风格很西方,中世纪一样的厚重肃穆,华丽丽挂着纱的床幔让俞幼宁别扭的要命,环视四周,又觉得自己是被丢进了国外的什么古堡博物馆里。 墙上的钟来回摆动,而除了钟,似乎就再看不见什么与现代相关的事物了,全是些一看就贵重,像是旧物市场或是油画里才会见到的老古董。 房间里的灯有很多,却大多都是烛台在燃烧,只有房间的最中心,摆着圆球形状,泛着白光的灯。 俞幼宁看了几眼,就知道那根本就不是灯,而是装满光明元素的水晶球。 夕阳的光从窗照射进来,不得不说这画面太美了,俞幼宁也不是什么没见识的人,可仍然忍不住细细打量,就连带着浮雕的屋顶也看了好久。 直到肚子开始饿起来,他才跳下床一层层穿好衣服。 这些事情其实是应该由女仆来做的,可现在的俞幼宁又不是那么讲究,便只穿得差不多就往出走。 刚走到门口就不出意外地被拦下了。 女仆惊慌地告饶,拉着他回去重新把那些被省略的步骤穿好,俞幼宁很像拒绝,然而OOC的提示又在滴滴滴响。 真烦。 吃饭也很烦,俞幼宁不喜欢西餐,嚼着牛肉就很想去吃水煮鱼。 长长的餐桌上只有他自己,或者说整座庄园里都只有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当俞幼宁推开窗看到满眼的玫瑰花时,红晕就慢慢染了满脸。 很好,他的住处叫玫瑰庄园。 他开始回忆玫瑰的出镜率是不是太高,他可不喜欢这种东西,那一定是傅恒之喜欢才会频繁出现。 更烦的是他现在似乎并不能随意出行。 国王送来的东西堆满了宝库,俞幼宁看到的时候恨不得抱着这些东西不撒手,拳头大的红宝石简直要让他生出抱出梦境的贪婪。 于是他眨眨眼,第一次和颜悦色的去找系统商量:“死……小兔兔,如果这次高甜值到80%,能不能奖励我这颗红宝石呀?” 系统显然没感受过他这样温柔可爱的腔调,红色字幕打了三遍加粗。 [奖励具有随机性,无实物] 俞幼宁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滚吧死兔子。” 系统:…… 真实翻脸如翻书。 然而很快俞幼宁就坐不住了。 对于整个帝国来说,圣子是相当重要的存在,这次杀死魔王的功劳,更是让整个光明帝国将他神化,将他与百年前那位杀死魔王的圣子放在了同等位置。 这样的宝贝身体不适,怎么可能将人放出去,于是俞幼宁被迫开始养病,甚至不能外出。 开始的一天,俞幼宁还有种乍到了新地方的新鲜感,整个庄园都是他的,左看看右看看,什么都觉得的好玩。 本来他还想玩一玩魔法力量,可大概由于身体不适,他竟然一点力量也释放不出来。 可将手放到检测水晶上时,又看见满盈盈的白光。 卡特斯语重心长:“杀死魔王耗尽了您的力量,这样的损伤是需要很久才能恢复的,圣子不要心急,光明神会守护你。” 俞幼宁说好,心里骂了句光明个屁。 整天都在庄园里无聊死了。 最可怕的是以前的他很喜欢看书,所以为了不OOC,他还要每天抽出大片的时间看书。 救命啊,那上面的字每一个他都能看懂,但是根本过不了脑子,他满心都是想喝奶茶,想吃麻辣火锅,想要玩游戏! 这什么破世界。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了第四天,终于起了微小的变化。 因为俞幼宁发现了,他现在不是没法使用光明魔法,而是使用魔法的时候,全身的经络都觉得刺痛。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让他相当在意。 他晚上泡澡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的左腰生出了黑色的花纹。 俞幼宁心一跳,心想这不是什么坑人的设定吧? 但左看右看,那花纹也乱糟糟的看不懂,整体也不算很大,比硬币大不了多少,线细细地勾勒,像是一朵黑色的花。 只是碰到那块肌肤的时候,触感异常清晰,像是直接触摸到了神经,虽然不疼,却酥麻地要命,让他整个人都在浴缸里抖了抖。 俞幼宁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按这系统的性子,八成又是什么涩涩的发展。 于是他站在镜子前盯很久,最后用冷水洗了脸,一脸严肃和那小花威胁说:“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不要再长了。” 只是都四天了,傅恒之究竟是死到哪里去了,半点动静也没有。 俞幼宁烦躁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本来他是脱光光睡觉的,因为那朵敏锐的小花不得不穿上真丝长袍,冰凉丝滑的触感隔离了被子的触碰,才叫他觉得的好了一些。 只是睡着后衣服难免松散,即便熟睡,每每沾到小花时他都要轻微的抖一抖。 月光倾斜,俞幼宁睡在银色的大床中央,显得好小好精致,双目闭紧,瓷般的肌肤让他看起来像是漂亮娃娃。 然而等他彻底进入深眠后,放在身侧的左手却像有了自我意识一样活动起来。 画面看起来相当古怪诡异。 俞幼宁的左手像是与他本人脱离,开始抚摸他自己的脸蛋唇珠,又捏着下巴,继而开始描绘自己的颌骨。 指尖流连在锁骨时,手指剥开丝带,整个身体就想被剥了壳一样滑出来。 俞幼宁皱起眉,不堪其扰般向右翻身,左手却依然停在前面按住樱点,让睡梦中的人无意识地张了张口,呼出柔柔撒娇般的喊声。 继续向下,空气愈加燥热,他睡得不安稳,很快又烦恼的转头躺平。 太好听了,月亮似乎都更亮了一点。 床纱飘动,如果有人在房间里就可以看到,纯洁无瑕的圣子此刻正自己欢快着,在月光的照耀下,混着夜色与风共吟。 第84章 饲魔 这一晚俞幼宁睡得都很累, 做了场诡谲又撩人的梦。 起初是很正常的梦,梦到的都是这个世界里的记忆,不是在花园看书, 就是在教堂里为人祷告。 更远一点还有小时候, 那是为数不多他自由自在的时候, 虽然无父无母的野孩子生活艰难,但却很有趣。 不过这样的记忆也不多,一晃而过,他很小就被教廷找到了,从此戴上了圣子的光环, 生活在伊甸园里。 只是很快这乱七八糟的梦就变了味道, 空气似乎越来越灼热,教堂内除了他空无一人, 却让人觉得缺氧。 彩色玻璃上的圣母像似乎都要熔化, 俞幼宁大口呼吸着, 伸手解开沉重的披风,却仍然觉得燥热难忍。 他站在巨大的神像前, 很快就变得面红耳赤, 难言的燥意让他感到难堪,神像圣洁,将一切映衬得狼狈不堪。 可身体却肆意叫嚣着, 呼吸声逐渐加重, 在空荡荡的教堂格外清晰, 俞幼宁捂住了嘴,却仍然忍不住腿酸伏在了地上。 他开始扯乱规整的衣服, 长袍半挂着, 他只顾着继续寻求清凉。 然而很快一声轻笑从背后传来。 “你在做什么, 我的圣子殿下?” 傅恒之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传来,俞幼宁一抖手,腿上就吹到风。 他被人抱住了,没办法回头,却能嗅到对方的味道,呼吸吹在他耳朵上,似吻非吻。 接着他整个人都被拦着腰抱起来,衣服连串散落下去,最后被放到正对神像的台阶上。 台阶好凉,贴着就让他有点想跑,没有布料阻隔的感觉太奇怪,俞幼宁几次想抬头或者站起身,可奇怪的是总起不来,也看不到傅恒之的脸。 傅恒之的手从后面握住他的手。 那人总在他身后,即便后来将他压在台阶上也不让他看见。 太凉了,又太热了。 整场梦翻来覆去缠绕他,俞幼宁甚至不管不顾的送上去,毫无理智,脑子里都是浑浊的。 等他醒来,才想明白自己做了整晚什么梦,梦的对象也…… 晨光透过窗帘,俞幼宁想要抬手揉眼,却发觉左手酸痛,手指上也有些可疑的干涸。 他猛地坐起身,掀起被子就骂了一连串的脏话,最后想尽办法用魔法去除污渍,这才疲惫的走出房间。 可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衣服太紧,他稍微动一动都觉得磨着胸前的两颗发疼。 走出不一会,他就回去换掉衣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惊悚的觉得前胸有些发涨。 这是男人不会有的体验,俞幼宁惊悚极了,戳了戳确定没有变大的迹象才松了口气。 穿好衣服又盯着镜子脸红。 他不会真的被这个死系统搞疯了吧,竟然会有这种联想。 然而不得不防,这死兔子就是没节操的东西,现实里都敢让他流水,难保梦境里有什么幺蛾子。 午餐之后,俞幼宁总算找到机会出去。 所谓出去的机会也仅仅是去光明神殿给罗素公爵新出生的孩子受礼。 为此俞幼宁穿着繁复的礼服,像是出演舞台剧般华丽,顶着灼热的阳光也要披着圣洁的白色斗篷。 这是个奇怪的规矩。 在光明帝国里,圣子在重大的仪式里,一定要让象征着光明的白色斗篷遮盖全身,从脖子到脚都不露出来。 因为衣服是属于世俗的繁缛糟粕,只有被洗礼过的斗篷才能让圣子显得至纯至净,真正与光明合二为一,接受神的祝福赠与世人。 可俞幼宁现在热得烦躁,以为这件白色斗篷和他梦里的一模一样,面前神殿也是。 罗素公爵是相当骄傲自负的人,心直口快,往常看到俞幼宁多少会有些排斥,连恭敬也略显敷衍,可今天态度转变得令人惊讶。 俞幼宁心里奇怪,他站直身体受了这位公爵大人的礼,而后听到对方笑容满面说:“感谢您为光明帝国付出的一切,从此后您将受到罗素家族的爱戴与拥护!” 这话说完,站在他身后的一大群人全都躬身对他拘礼。 俞幼宁被这场面镇住,卡斯特小声提醒:“不要惊慌亲爱的,你要知道前几日在战场上杀死魔王的就是雷恩·罗素,那可是罗素家族未来的继承人。” 杀死魔王这种话在俞幼宁听起来多少有点不太舒服,藏在斗篷之下的手握起拳又放开,仰着头接受拘礼,凭着记忆淡淡开口:“光明永存。” 在这之后,这场繁琐的受礼才开始。 其实俞幼宁也并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站在主位上看着就好,等一切仪式结束,孩子被放在他面前的水晶台上。 他站直身体,流畅的吟诵祝福,水晶台很快涌起白光,柔和温暖,让人无比心安。 光明元素围绕着孩子的身体,俞幼宁的发色在这里是天然的金色,微微卷曲,漂亮的面容,圣洁的白袍,一切都让他的吟诵显得虔诚无比。 罗素家族掌控军权,从来都对这位圣子嗤之以鼻,这是罗素公爵第一次认真的看向圣子,也是第一次发现他有着非凡的美貌,沐浴神光,仿佛是真的神祇降临。 他将双手放在心口:“请光明神庇佑我的孩子……” 话音刚落,神殿的大门被打开,金色的阳光从外面涌入,身披骑士铠甲的男人走进来。 他英武不凡,高大年轻又帅气,迎着光走进来瞬间引走所有人的目光,有人捂着嘴惊呼:“是罗素伯爵!” 俞幼宁也看过去,慢慢想起,眼前的男人就是传说中杀死魔王的雷恩·罗素。 他目光飞过去的瞬间,似乎与雷恩对视了片刻。 奇异的是,雷恩走进来竟然对他笑了笑,随后才将目光转回到孩子身上,松了口气和他的父亲拘身致歉:“万幸,差一点错过了西蒙的受礼。” 罗素公爵的目光更加慈祥:“亲爱的,你没有错过任何一件事,你是罗素家族的骄傲。” 水晶台上的白光散去,最后全都汇聚涌入俞幼宁的身体里,外人看起来这是正常的,因为祝福是神的馈赠,普通人无法承受,只有圣子才能将之转化,变成力量,对抗邪恶。 因此圣子的地位超然,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却是每个人都会尊重的存在。 俞幼宁盯着雷恩看个不停,心里生不出半点好感,想到傅恒之自打入梦后就没出现,心里也暗暗着急。 不会真的出事吧? 他心里想着事情,眼神就也停着不动,雷恩被看得面红耳赤,忍不住问:“圣子殿下,我有哪里不对吗?” 俞幼宁直接开口问:“你是怎么杀死魔王的?” 雷恩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看着他的目光也充满了炽热与感谢:“是您的力量帮我杀死了邪恶。” “神光停在我的剑上,我看见您的身影,您的手握着我的手,让那暗淡的武器挥出光明的力量!” 雷恩语气激动,很快察觉自己的失态,试图平静:“是您救了我,如果我没有刺出那一剑,死在神魔海底的就是我,您拯救了我,为神明带来了胜利!” 俞幼宁心烦,这里的人说话总要这么一大长串才能表达清楚,还要加上那么多没用的夸张词汇,于是又问:“你确定他死了。” 雷恩将手放在心口:“向光明神起誓,我们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他在阳光下化作飞烟。” 化作飞烟。 一百年前的那位魔王,也是这样死去的,死在百年前那位圣子的手上,再也没有出现过。 俞幼宁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不安宁,点点头也没听清其他人再说什么,准备离开了。 他脑袋一阵阵的发晕,身体也开始发麻,心慌得厉害,担心的问了好多次系统傅恒之的状态,可系统都没有回答。 这样的沉默让他更加忐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庭院里被人叫住。 俞幼宁甚至不知道雷恩是什么时候追上他的,男人将一枚金灿灿的坠子放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总算唤回他的灵魂。 “殿下,您在想什么,有听到我的话吗?” 太近了,俞幼宁往后退了一步:“罗素伯爵,您说什么?” 这里有大片的蔷薇花墙,风一吹就扬起花瓣,片片飞舞,殷红的花瓣吹到俞幼宁的头发上,雷恩忍不住伸手过去。 俞幼宁躲开他的手,一阵奇异的风紧跟着将他头上的花瓣吹开,又吹了沙土扬在雷恩脸上,叫他揉着眼睛很快通红。 雷恩咒骂:“该死的……哦,我是说这风。” 他忙解释,不想在圣子面前失了礼节:“我是说,想请您手下我的礼物,这是罗素家族的感谢。” 俞幼宁并不想和他多说,冷漠拒绝:“我不需要礼物。” 雷恩着急说:“但您救了我,只是一个很小的礼物,这是罗素家族的象征,陛下不会责备的。” 俞幼宁绕过他走,嘴上冠冕堂皇:“不是我救你,那是光明的指引。” 雷恩固执的追过来,硬生生将坠子系在他斗篷带子上,打了个结。 俞幼宁想要推开他的手,却发现这位圣子真是身娇体弱,而雷恩却是常年打仗的武将,别说是推开手,怕是一根手指也掰不开。 雷恩被他柔软的手指触碰,心底开出无数朵灿烂的花,只觉得圣子与这些蔷薇花一样美丽娇艳,故意放慢了系坠子的动作,轻笑说:“这也是父亲的意思,殿下不接受,我回去会很为难的。” 管你为不为难? 俞幼宁觉得他有病,扯回自己的斗篷斥责:“无礼!” 本来话是更难听的,可是OOC的提示又让他把话咽了回去,最后只能这样软绵绵的骂一句。 不像是骂,倒像是撒娇。 果然雷恩也不会在意这句不疼不痒的话,低头向他道歉,还说要送他回去。 俞幼宁皱起眉要拒绝,却忽然觉得手臂酥麻麻的,没等多想,就感觉到斗篷里的衣服慢慢崩开,像是全都没穿好一样的散落。 他心里一紧,开始以为是早上自己没穿好这些乱七八糟的衣服,忙拢住斗篷,逃跑般出了大门回到马车上。 没想到等车门关紧,身上的衣服竟然就像昨夜梦里那样,一件件散落下来。 第85章 饲魔 马车摇晃起来, 俞幼宁没坐稳地跌坐下,睁大眼睛看向碎烂的衣服,眉头猛地一跳。 他就是再蠢穿错, 也不可能是这种七零八落的掉法,偏偏又赶巧就在这么一会儿。 这样一晃, 里面的空落感更重, 他僵硬的蹲下身将衣服捡起,却又有风吹,叫他手忙脚乱拢着斗篷。 大爷的! 俞幼宁咬牙切齿,不用想也知道了肯定是傅恒之在捣鬼。 他忍不住张口就想骂人,可OOC的提示又开始闪, 按理说他现在是不该知道傅恒之的。 如此就只能压下火气, 奇怪的四处乱看,试图寻找出傅恒之的踪迹。 然而那阵风吹过以后,就再没了半点动静。 这什么人啊, 上来就扒人衣服,臭流氓! 俞幼宁在心里给他记着账, 可空荡的感觉又让他感到羞臊, 太奇怪了,他简直都不敢动。 所以即便觉得闷热,他也不敢伸手去开窗或是拉开斗篷透透气。 等到下车的时候更是遮遮掩掩,团了一团碎裂的衣服藏在下面, 快速地跑回房间里。 可关上门他竟然也不太好意思脱下斗篷了。 明明看不见, 可他就是有种强烈的直觉,傅恒之一定偷偷藏在什么地方盯着他。 这种无孔不入又无法琢磨的注视感让他全身都不自在, 即便在傅恒之面前早就没了什么里子面子, 可被时刻盯着并不是什么好受的事。 想了半天, 俞幼宁心里才咒骂了句,心说爱看就看吧色鬼,随后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换了衣服,钻进浴缸里。 温热的水漫过腰际的黑色花朵,俞幼宁缓缓吐了口气。 酥麻的感觉蔓延,被水撩拨着又痒又刺,像是有一只手不断地抚摸,粗粝的摩挲着捻揉。 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仍然存在。 也许是心理作用,俞幼宁总忍不住左看右看,像是被鬼缠住了一样警惕。 虽然自从回来以后什么异常也没有出现,可他此刻却有种被镜头怼在面前的奇妙滋味。 双腿在水中摆动,灯火映出的光也填满爱色,火舌一样燎着,让他觉得身上发烫。 所以他洗的很快,匆匆忙忙地穿了衣裳,直到站在镜子前,看到蔓延的黑色花枝,才皱起了眉。 这不会也是傅恒之搞的鬼吧? 俞幼宁搜索记忆,却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花朵绽放,花瓣下的枝叶正试图伸展,黑色充满了暗元素与不祥征兆,显然现在出去问人不是个明智之举。 俞幼宁穿好衣服,心想等着看,早晚那狐狸要露出马脚的。 然而接下来的两天里,傅恒之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连点异常也没有发生。 那天.衣服突然散落好像仅仅只是个意外,俞幼宁心底焦躁,眼珠子一转,想了个不太聪明但一定有用的办法。 俞幼宁主动申请与雷恩·罗素出行格兰利亚,前往驱逐当地的黑暗,带去光明。 格兰利亚距离主城并不算远,只是魔王身死,下属管控的血族便失去了控制,近几日格兰利亚发生了许多血族伤人的恶劣.事件,国王才会让刚刚杀死魔王,负有威名的雷恩前往镇压,稳定民心。 这其实是件美差,是雷恩积累民心的好机会,而血族多半都是胆小谨慎的,大概率不会费什么力气。 俞幼宁想了又想,最后猜测自己和那个雷恩相处,傅恒之肯定会忍不住出现。 毕竟那人小心眼,吃不吃醋什么的不说,现在他们也没什么感情基础,但碰到自己的仇人,肯定要出来闹一闹的。 想着俞幼宁没忍住笑。 他觉得好像在和傅恒之演聊斋,自己的定位应该是个白面书生,而傅恒之就是那个勾人的妖精,或是鬼魅。 他心情好,眼睛里就写满了笑,美滋滋地走进车里,骑在白马上的雷恩看着他很久,被迷住了一样加倍心动。 进入森林,他们先来到的是精灵驻地。 这里的树木很美,天上飞舞着散着荧光的孢子,像是蒲公英,又像是陆地上的透明水母,数量很多,飘飘荡荡地在森林里,自由自在地落在每一处。 有的蘑菇巨大,精灵们就聚在树屋或者蘑菇屋里。 可俞幼宁盯着那房子一样大的蘑菇,却只顾得上脸红,最后精灵们问他选择住在哪里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了树屋。 天知道他想起了什么画面。 金色的发丝像阳光一样耀眼,许多精灵们围过来,说他是所有精灵们见过最美的人类。 俞幼宁向来对这种夸奖没什么感觉,从小被夸到大的漂亮,他早习惯了。 雷恩站在他身边,尽职尽责地将那些精灵驱赶出去,冷着脸说不让他们打扰圣子休息,自己却留下讨好。 “殿下好不容易出来,要不要去森林里逛逛,溪流的尽头有独角兽,想看看吗?” 俞幼宁心里掰着手指算日子。 都进来十天了,傅恒之这次还真是沉得住气。 他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跟着雷恩顺着溪流往森林深处走。 夕阳落下,骑士们扎营休息,金银亮色的铠甲让他们看起来个个英武非凡,雷恩更是翘楚。 俞幼宁低头走,这里草地好漂亮,踩上去也软软的,叫他都有些不忍心落脚,就仔细挑着走,看起来像是蹦蹦跳跳的小朋友。 直到他听到雷恩的笑声,才冷着脸抬头:“笑什么?” 雷恩摆手道歉:“对不起圣子殿下,您实在太可爱了。” 可爱对男人可并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俞幼宁嗤了一声,说:“我谢谢你。” 语气不算很好,雷恩也察觉自己说话不好听了,于是又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觉得您很不一样。” “和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很特别,总让我移不开眼……” 他说着脸上悄悄红了,声音越来越小,扭头不看俞幼宁,磕磕巴巴说:“您当我在胡言乱语吧,精灵族的果子酒让我醉了,就是这样……” 俞幼宁觉得他傻傻的,但其实也算个正直的人,思虑片刻问:“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雷恩被他的大胆惊呆,面红耳赤一阵,很快又抿唇说:“您可是圣子,我怎么能喜欢你呢……” 说完这话之后,他原本的兴奋就消减很多。 圣子是神的使者,纯洁不可侵犯的,就算喜欢又怎么样。 俞幼宁点到为止,不想欺负老实人,于是转移话题问:“还有多久?” 雷恩的脑袋没转过来。 俞幼宁提醒:“我是说独角兽。” 银色的溪流吸收月光,整个森林变成梦幻的童话世界,闪闪发光,而俞幼宁穿着白色的长袍,金色的发丝散着光晕,简直像画。 雷恩还是忍不住看他,甚至想牵住他的手往前走,随便找个什么理由都好。 在圣子的幻象救下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对这个人念念不忘了,而在见到他的时候,那种憧憬填成真实。 这一刻雷恩甚至想,即便面前的人是圣子,他也要得到。 而在他想法冒出的瞬间,俞幼宁就已经往前走了,溪流的尽头出现银亮蔚蓝的影子,长尾与长角散着纯白的光。 “是独角兽!” 俞幼宁眼睛放亮,他呼吸都放轻,小心地往前走着生怕惊扰,却没想到面前的独角兽温柔地看着他,而后恭敬地伏下了身。 雷恩笑着看他:“它在邀请你坐到背上去。” 俞幼宁惊讶:“我可以吗?” 独角兽闻言低下头,亲昵的将脑袋放在他手边,轻轻磨蹭。 俞幼宁触碰到它的瞬间听到一个声音,似是孩童说:当然可以,我带你去玩吧! 很可爱也很调皮,而面前的独角兽也甩甩尾巴。 于是他轻轻坐上去,抱紧独角兽的脖子问:“你会不舒服吗?” 雷恩惊讶问:“你可以和他对话?” 俞幼宁听到独角兽说不会,才回答他:“能听到。” 雷恩更觉得神奇,正想又说什么,这独角兽却忽然站起了身,带着俞幼宁迅速地跑走消失在森林里。 这变故让雷恩措手不及,他忙追过去,却无法赶上独角兽的速度,远远被甩在了后面。 而被带跑的俞幼宁只顾得上抱紧独角兽的脖子,脑袋还没反应过来。 耳边掠过风声,他的长袍飞起,发出阵阵响动,俞幼宁有些紧张问:“你要带我去哪?” 然而他却无法再听到独角兽的心声了,俞幼宁愣住,低头眼睁睁看着独角兽身上的纯白,一点点从头到脚被染黑,连散出的光晕都变成了金黑色。 而它身上的光元素也瞬间消失,化成暗元素,将他裹挟着动弹不得。 俞幼宁身上的力量被抑制,他是圣子,能够承接神的恩赐与祝福,一切光明的力量都能转化给其他人用,可实际力量却比不上魔法师与骑士们。 但他心里却并不是很着急,因为他总直觉傅恒之一定就在他身边,不会真的让他陷入险境。 而正如他所想的一样,很快这独角兽将他丢到了藤蔓丛生的森林深处,他被丢到巨大的黄色花朵上面,花枝摇晃,他滚了两圈,又被花瓣安全的拦住不会掉下去。 这花像是一张柔软的大床,而那独角兽也很快又消失不见,俞幼宁从软绵绵的花心爬起来,却没看到任何人影。 他心里有数,想着肯定是傅恒之又忍不住捣乱,坐在花朵里哼声,心说小心眼,可等来等去也没等到有人来。 树林里并不安静,俞幼宁静下心来,终于确定了傅傅恒之就在他身边,但应该是无法现身,才会总使这些小把戏。 想明白了他就开始倒头准备睡觉,也不怕有什么野兽回来叼走他,估计用不了多久,雷恩和那些精灵们就能找到他。 俞幼宁睡得很快,很香很甜,多亏了花粉的催眠。 这花摇曳着,花瓣慢慢合拢将他包裹,俞幼宁躺在里面,像是童话中的森林公主或是睡美人。 然而此刻他看起来却并不算太好,因为他的衣服下有什么拱来拱去,最后推散了衣服,露出黑色的藤蔓。 黑色的花在他身上绽放,藤蔓自腰上的图腾跃出化作实体,手指般粗细,不停疯长着,捆住他的四肢,俞幼宁很快就被打开。 然而他睡得很香,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咂咂嘴,像是纯真的孩童。 那藤蔓上也陆续开出花朵,长出分叉,最后将他腾空束着拉扯,沉睡的美人被黑色花簇拥缠绕,藤蔓无知无觉地淹没涌入。 第86章 饲魔 昼夜交替, 零星的碎光掉进花瓣里。 精灵之歌回荡在森林里,万物苏醒,同样唤醒了被笼罩在花朵里的俞幼宁。 他听见钝器击打的空响, 飘飘荡荡传了很远, 虚无地飞进耳朵里。 花朵摇摆, 像是有马或是一群什么动物跑动震得地也发晃。 俞幼宁蹙着眉睁眼,抬手挡着落在他脸上灼热的光, 他迷迷糊糊想坐起身,但很快便被异样的痛感刺得轻呼。 他低头看, 腰上黑色的花朵蔓延,长出枝蔓,横行霸道地扎根在他身体里。 藤蔓不长, 拇指似的圆,刚好从他腰上缠绕一圈长进去, 像是生了根。 三两朵黑色的花在藤上开着, 被他扯几下就掉落,化作黑烟消失。 这藤蔓却扯不出, 俞幼宁咬着唇伸手, 等他拽出半截, 里面的藤身便又要多长一寸, 来回拉扯几次就让他无力地伏在花朵上。 他努力调匀气息,没时间思考或是骂人, 就察觉到花朵就摇晃得更厉害。 显然远处来了人,应该是来找他的。 俞幼宁只能先穿好衣服,尽量忽视那种让他难以启齿的感觉。 圣洁白袍覆盖一切, 除了红晕的脸, 谁也不知道是斗篷下是怎样靡艳的光景。 骑士与精灵们很快包围了他的花朵。 雷恩脸色铁青, 直到俞幼宁从花朵里探出头来,他才放松地吐了口气:“抱歉殿下,这里的迷雾让我们失去了方向,现在才找到您,是属下的疏忽。” 骑士们下马跪拜,俞幼宁磨磨蹭蹭地从那花里爬出来,跳到地上的时候,全身都跟着抖。 异感让他想要呼叫,可却只能咽回嗓子里。 于是他只摆摆手没说话,雷恩察觉般走到他面前,蹙着眉去摸他的额头:“殿下,您有什么不适吗,脸很红……” 他的手刚碰到,俞幼宁就察觉身上的花活动起来,立刻扭头躲开:“没有,我没事!” 果然躲开后,邪恶的花就安静了不少,俞幼宁双腿发颤,很想直接将那藤整个扯下来,可众目睽睽之下却什么也不能做,还要装得正常。 站在一边的精灵抱歉地说:“森林不会伤害我们的朋友,只是太喜欢殿下了,抱歉给殿下带来了惊扰。” 雷恩面色难看,正要说什么,俞幼宁伸手打断:“我没遇到什么危险,走吧,罗素伯爵。” 这话果然安抚了雷恩,再看过去,俞幼宁似乎仍然是原本那种圣洁无暇的模样。 可不知道为什么,雷恩总觉得此刻的圣子整个人散着与往常不同的韵味。 像是娇艳的玫瑰沾染了露水,让人…… 这想法掠过一瞬,雷恩瞬间清醒,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扭过头不敢再看了。 回去的路上无比艰难,俞幼宁只觉每一步都像折磨。 他心里骂了傅恒之成千上万次,直到他们重新启程,他躲进车里才吐出口气,不用再端着那副清冷样子。 坐是坐不住的,俞幼宁只好跪在地上,半个身子趴在座位上。 他颤着手指念魔法咒语,试图用光明的力量驱散邪恶的缠绕。 可试了几次都是徒劳,那藤赖在他身上不走,越想拔除越扎得深,最后那花甚至绕着他的左肩肆意的开,用花朵亲吻他的侧脸。 他彻底没力气了,只能趴在地上呼吸,眼梢通红,可看看高甜值没涨半分心里更气得厉害。 而这时候,那花却又不安分起来,绕着他涌动。 车也摇晃,俞幼宁被推得跪不稳,诡异的快意攀袭,两种力量的折腾下,竟让他得到了另一种享受。 被注视的感觉越加清晰,不停描摹着他的躯体,俞幼宁心跳如鼓,呼吸也乱掉节奏,更受不住整个人都颤着,忍不住蜷缩这弓起身,咬着衣袖抑制声音。 直到眼前的白雾散开时,他的眼尾通红。 车继续往前走,看不见的城市证明路途尚且遥远,外面的人很多,骑士们骑着马匹,环绕在车四周。 而他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傅恒之用一朵花推上云霄,不知耻地披着白色神袍遮掩。 俞幼宁睁大眼,感觉很迷幻。 他明知道始作俑者就在这里,却抓不到他的影子,只能自己生闷气。 这让他又气又羞耻,委屈感瞬间蔓延,鼻子一酸,眼泪就不要钱的往下掉。 在傅恒之面前哭好像变成了理所应当的事。 俞幼宁彻底没了心理桎梏,反正能看到他哭的只有傅恒之,气不顺了就是要闹给他看。 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看起来可怜得让人心颤。 他慢腾腾地换掉衣服,满脸可怜地抹眼泪,和那藤较劲这么长时间都没用,倒是掉起眼泪灼伤了花朵。 不出几分钟,那藤就慢慢爬回了原本的位置,骤然一空,俞幼宁差点喊出声。 他害怕被发现,赶紧捂嘴,心里却在变着法骂人。 紧接着他听见系统音响起,高甜值一下子跳到了13%。 俞幼宁气呼呼地揉屁股,心里也没觉得有多高兴。 最后觉得太累,就这样挂着眼泪睡着了,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等他睡着,黑色的人影隐隐浮现,趴在他身上仔细地看。 可等他伸出手想去碰俞幼宁的唇,手指却透明地穿了过去。 傅恒之阴郁地盯着自己的手指,赤红的瞳孔让他看起来显得可怕,又很快消失不见。 夕阳落下时,队伍停在了波米尔镇。 小镇上的人们蜂拥而出,看着圣子华丽的车马赞叹,虔诚地向他祷告祈福,希望能因此得到一份好运。 他们住进了爱德华男爵的庄园里,受邀停留一天,参加今晚的舞会派对。 爱德华男爵是雷恩的旧友,雷恩得到了俞幼宁的肯首,高兴地答应。 晚宴之前,俞幼宁换上了新的礼服,终于脱掉了他白色的神袍。 过于华丽的蓝色礼服衬托得他肤色极白,唇却殷红得漂亮,暗红色的宝石胸针让他多了一抹艳色,眼神却是清冷的。 过于漂亮精致,如同被苦心栽培的花。 俞幼宁看着镜子,满意地勾了勾唇,他是很乐意看欣赏自己的,甚至有点自恋的觉得很帅。 而他刚换好衣服,雷恩便敲门进来。 他换下铠甲,穿起了华美的绅士礼服,看起来少了野蛮显得斯文,高大的身材完美,一看就是认真打扮过。 可即便如此,当他看到俞幼宁的时候还是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再好好挑一挑礼服,因为他们的衣服看起来并不是很搭配。 这让雷恩有些沮丧,只是很快他又被迷住,没心思再想其他事,最后眼神落在俞幼宁被包裹完美的腰线上。 那么细的腰,多么适合被抱住。 俞幼宁没有仔细看他,只是转身出门,他们在女仆的指引下穿过花园走到了宴会厅里,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爱德华走到他们面前,惊艳地看着俞幼宁说:“这件礼服果然很适合您,我亲爱的圣子殿下。” 他流连的眼神让雷恩感到不适,往前挡住他的目光,爱德华笑了笑,冲他举起酒杯。 这笑容里似乎有什么特别的意味,雷恩一时间没有读懂,等俞幼宁被其他的贵族环绕,爱德华才拉着他说:“那是你喜欢的人?” 雷恩皱眉:“放尊重点,他可是圣子殿下!” 爱德华伸手搭住他的肩膀耳语:“别那么严肃,雷恩,你知道的,我的姑母就是上一任圣子的情人之一,这种事根本没那么可怕。” 雷恩扯下他的手:“我尊敬他。” 爱德华嗤笑一声,眼里流出几分轻蔑:“我明白了。” 他离开了,雷恩还在纠结着,被戳破了心思一样喝了许多酒,又与其他女士跳舞。 即便不是圣子那也是个男人。 他身为罗素家族未来的继承人,怎么能爱上一个男人呢? 没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俞幼宁此时只觉得头晕眼花。 明明只喝了几口,他的酒量比在现实里还要糟糕。 象牙塔里的圣子殿下很少喝酒,而此时应该守护他的骑士却在和别的女人跳舞。 酒色歌舞里,俞幼宁的表情越来越呆,等爱德华来和他说话时,什么反应也给不出了。 爱德华露出笑意,俯身问道:“殿下,您醉了吗?” 俞幼宁很久以后才皱眉说:“我想睡觉。” 爱德华被他逗笑,伸手去揽着他的腰:“我可以送您回去。” 雷恩的目光忍不住看过来,见状瞬间丢下了自己的女伴。 然而没等他走过去,刚刚一脸茫然的俞幼宁突然变了脸色,眼神凌厉地看向爱德华,接着啪地一声,用左手打了他一耳光。 爱德华被打傻了,见周围人看向自己,瞬间涨红了脸,咬着牙躬身拘礼:“抱歉殿下,是我失礼了。” 俞幼宁眼神冰冷,半点醉意也没有了,爱德华竟被他看得浑身发冷,像是被死神盯住了一样感到可怕。 等他回过神来,俞幼宁早已经走出去,那视线消失,他竟松了口气,好像逃过了一劫。 走出宴会厅,俞幼宁就茫然地眨眨眼,手上有点灼热,他醉得难受,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只好吹吹。 好不容易回到了房间里,总算有点醒酒了。 奇怪,他刚才怎么会突然打人呢? 俞幼宁脑袋开始清醒,终于察觉了不对劲,刚刚不是他想打的,可是左手却不听使唤。 正想着,腰上的花又开始作乱,藤蔓闹脾气似的抽他屁股。 不重也不算疼,却让俞幼宁瞬间醒了,他伸手去抓花枝却拦不住,最后被轻而易举的捆住了四肢,送到了床前去。 俞幼宁这才发现,不知道爱德华究竟存着什么心思,他房间的床竟然紧挨着一大面镜子。 从镜面里,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是如何被禁锢,如何被花枝快速地剥壳,那黑色的花长成玫瑰,一半印在他身上,像是与生俱来的胎记。 俞幼宁瞳孔颤抖,很怕又走想原文剧情,手忙脚乱地挣扎,惹了藤蔓不快,胡乱甩了几下。 他怕疼,扭着腰想躲开,预想中的疼却没传来,只是接着拉开了他,扯着人坐在镜子上。 酒气让俞幼宁晕头转向,可一回头就能看到自己的样子。 他眼睁睁看着花又开始疯长,越来越过分地挤,就要再次在他身上扎根,忍不住害怕地喊:“给我停下来,傅恒之,你这个混蛋!”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俞幼宁很快失去了力气,嗓子里发出幼猫一样的咛音。 [当前高甜值20%] 系统音突兀地响起,等他再次看向镜子,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影。 傅恒之半个身子隐藏在黑暗里,头上长出恶魔的双角,瞳孔血红,贪婪地看着他,就像是盯着觊觎已久的猎物。 第87章 饲魔 月光洒落镜面, 黑色的花泛起光点,缭绕的魔气将世界隔绝,催使藤蔓疯长。 俞幼宁觉得胀痛, 呼吸彻底乱掉,眼尾瞬间红润,颤抖得可怜。 他本来想说话,但很快就吃着无意义的音节将脸埋下去, 身体却被藤蔓拉扯顶在镜面上,无法挣脱。 半个字也说不出来,这种被完全掌控的感觉让他有些害怕,可与此同时脑袋里却全是傅恒之此时的模样。 其实…… 有,有一点帅。 身后有低笑声响起,忍过了一阵, 俞幼宁才回过头去,傅恒之的身影虚幻, 血一样骇人的双瞳正紧盯着他。 他相当乐意看到杀死自己的圣子变成这幅狼狈的样子,唇角勾起猖狂地笑,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恶意,见俞幼宁瞪过来,甚至作势伸手去摸他的腰。 然而不出意外地, 苍白的手指再次穿过,傅恒之脸色的烦躁尽显, 笑容瞬间消失, 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变得阴沉可怕。 “殿下, 是在找我?” 他开口问, 语气满满都是挑衅, 放肆地伸手虚着去摸俞幼宁的脸, 藤蔓缠得更紧,黑色玫瑰在雪白的肌肤上开得靡艳。 俞幼宁慌乱地使用魔法驱散浓郁的暗元素,大概是真的着急了,总算有用了一次,将黑色的藤蔓打散。 那藤被驱散,害怕了一样缩回去,俞幼宁原本被藤蔓架空,这下猛地掉在床上滚了半圈,立刻捂着腰弓起身。 骤然抽离会有些疼,他眼泪汪汪的样子再次取悦了傅恒之,即便被光魔法压制了一回,他的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 缓了几秒钟俞幼宁才开口:“你一直都在跟着我!” 傅恒之看他被欺负了几天,最后就气哼哼说了这一句不疼不痒的问话,忍不住笑了,往他面前凑了凑,几乎要吻上去:“我亲爱的圣子殿下,您的反应也太慢了些,况且我并不是跟着你,而是钻到了你的身体里……” 他一语双关,说着还贼心不死地操控小玫瑰藤又悄悄爬出来一截,往俞幼宁的身后挤。 俞幼宁抓着被子盖住身体,伸手抓住那藤蔓,手心散出白色的光点对抗,却还是被不轻不重地抽了腰窝。 这种近乎羞辱的举动本该让他生气的,可俞幼宁心虚地发觉不对劲,这一系列的折腾下来,竟然让他可耻地有了感觉。 这下他脑袋彻底混乱了。 傅恒之的灵魂其实现在还很虚弱,原本是想羞辱这个杀死过他的圣子,可见着人脸蛋红红的躲进被子里,眼皮一跳。 他终于察觉了什么,冷笑着说:“原来圣子殿下喜欢这样……” 俞幼宁气得坐起身来,伸手试图打散他的虚影:“你有病啊,滚滚滚!” 话刚说完,OOC的警报就开始响。 俞幼宁头疼的要命,他甚至不敢拉开被子,可现在傅恒之赖在他身体里,这花就是他的力量汇聚而成。 而这个恬不知耻的魔王本人,也像黑玫瑰一样缠着不走了。 俞幼宁试了几次,他既无法打散傅恒之的魂魄,也没办法将他驱离,反倒是傅恒之像是在收集他的力量一样,但凡他放出些魔法,很快就会被暗元素吸收殆尽。 傅恒之看着他折腾,甚至笑嘻嘻地躺在他身边,看戏一样盯着他,时不时还要让小玫瑰发芽抽他屁股,最后嗤笑说:“天真。” 俞幼宁深吸口气:“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跟着我?” 他被惹生气了,这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满心都是赶紧将他轰走,脑袋里什么魔法都想过了,甚至也试过了,可对傅恒之却毫无作用。 傅恒之摸了摸头顶的角:“当然要跟着你,是你杀死了我啊,殿下。” 恶劣的笑让他看起来像个绅士流氓,他深黑色的头发微卷,长到耳下,身边绕着的都是浑浊的黑雾,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东西。 然而与形象不符的是他的虎牙,俞幼宁第一次注意到傅恒之原来是有虎牙的,看起来竟然有点可爱,只有这样肆意猖狂地笑才会出现。 可爱。 俞幼宁心想自己真的疯了,竟然觉得这个混蛋可爱。 傅恒之微微扬起头,下颌骨看起来相当漂亮,又邪又帅气,简直是能俘获所有人心的迷人反派。 他说起话来太嚣张了,实际上就是故意在激怒俞幼宁,好叫他释放魔法,自己来吸收。 可他都做到了这个份上,气人的话也说了,这位圣子竟然只是在这里软乎乎地生气。 傅恒之眯起眼,眼珠转了转就又开始作妖,他这次让花扯走了被子,看着俞幼宁满脸通红地抱紧,却还是露出腰肢和长腿。 暴露无遗,傅恒之才愣住一瞬,继而饶有兴致地说:“怪不得不生气,你还真的喜欢。” 俞幼宁抢回被子,发火打散了藤蔓,傅恒之如愿以偿又得到了一点力量,终于找到了他的痛点一样勾起唇笑:“我还以为你这个侍奉光明神的圣子会有多圣洁,原来也只是个放荡的……” 他张嘴吐出两个字。 俞幼宁脸色彻底变了,身上的温度瞬间下降,风透过窗吹来,甚至觉得冷。 如果说原本的一切行为他都能勉强忍受,这次傅恒之却终于踩到了猫尾巴。 俞幼宁听过许多难听的话,那些对他的谩骂攻击诋毁却都钻不进他的心里,可傅恒之这样轻蔑地骂他,却能迅速地燃起了火。 傅恒之的话让他直面自己被勾起的欲,他抬头看见镜子,映着他满脸春红,整个人乱七八糟如破烂玩具般的丑态。 而傅恒之尊贵如王一样优雅,高高在上地审视自己。 俞幼宁低头不说话了,傅恒之心里疑惑,小圣子看起来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怎么会被骂了这种话都没反应呢? 然而没等他想通,就看到俞幼宁,嘴里吐出一串神圣而庄严的咒文。 白色的光笼罩他,有风吹来晃动他金色的发,傅恒之移不开眼,甚至藏不住心底的蠢动,很像将这样圣洁的漂亮美人掠回魔窟里去。 然而没等他色心彻底生起,就被这读了一半的咒文吓得跳起来,顾不得再装样子,拼命催发藤蔓,去捆住俞幼宁的嘴。 他只以为俞幼宁生气要想尽办法的攻击他,却没想到这位圣子殿下脾气会这么大,念出口的竟然是自毁的咒文! 第88章 饲魔 俞幼宁被缠住嘴巴, 狠狠瞪着傅恒之张口咬住藤蔓,被控制了手脚便奋力挣扎,很快身上便多了许多淤痕。 “我亲爱的圣子殿下, 你是打算和我同归于尽吗?” 傅恒之终于头疼起来。 他的灵魂现在寄生在俞幼宁身体里, 俞幼宁要是出事,他也没办法复活。 俞幼宁被捆住,可眼神却是狠厉的,看起来的确被气昏了头。 傅恒之满心烦躁,却只能说些软话:“好吧, 我向你认错,你是纯洁无瑕的圣子大人,放荡无耻的是我才对。” 本来就是你! 俞幼宁被束缚着无法说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傅恒之看着咒文继续催动, 白光越来越盛, 终于绷不住了。 黑色的藤蔓瞬间消失, 化成点点黑色的雾钻进他的身体里,傅恒之的身体凝实,快速地伸出手去。 失去了藤蔓为支点,俞幼宁身体再次掉落, 这次却掉进傅恒之怀里,被他冰凉的手指又捂住嘴,哄劝般安抚。 “你赢了圣子大人, 我真的投降, 就不要了再杀死我第二次了吧?” 与此同时, 系统的警报声疯狂鸣叫, 俞幼宁被这声音刺得头晕眼花, 软软地被抱在怀里。 傅恒之见他安静下来,悄悄松一口气。 他这样抱着俞幼宁,好像抱着可爱的瓷娃娃,只是怀里的人是柔软温暖的,淡淡的香气散着,与白光一样温暖。 可偏偏他现在只穿着上衣,两条长腿落上月华,又被捂着嘴巴呼吸,纯与欲交融,让傅恒之忍不住垂眼不住的打量。 傅恒之是魔,魔是粗鲁暴躁又血腥的,可这时候他却像是突然通了灵窍,觉得自己正抱着世界上最美的艺术品。 他忽然有点理解了人类为什么会搞些所谓的收藏室,放置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比如现在,他很想找到一个最漂亮的地方,将俞幼宁收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只能由他把玩。 很快他的身影又淡下去,俞幼宁只觉落空,一下子陷进柔软的床铺里,回头再看傅恒之,就发现他又变成了虚幻的灵魂。 傅恒之就绕着他飞:“殿下,你不会再想不开吧?” 俞幼宁不说话,他脑袋里的酒气还没有完全代谢掉,摇摇晃晃地跳下床换了睡袍,就钻到床上去。 明知道身边有个阴魂不散的魔,却怎么也不说话,像是不打算和傅恒之交流,很快就睡着了。 大概因为是带着气睡,梦里也气鼓鼓的,看起来又可爱又委屈。 灵魂是不需要睡觉的,傅恒之只能蹲在月亮下面重新积攒能量,养在俞幼宁腰上的小花再次变成拇指大小。 他烦躁得飞来飞去,可等想要出去,却总是会被一道光重新牵回俞幼宁身边。 自从他死掉以后,就被困在俞幼宁的身边,没办法走远。 傅恒之看到他的第一天就在不停地试图杀死对方,夺取他的身体,可很快他就发现这是行不通的。 即便杀死了宿主,魔也无法成为光明神的使徒,瞬间就会被神光清除。 于是他只能守在俞幼宁身边,每天看着他入睡,后来又觉得不爽,非要搞出点什么动静才觉得舒服。 不得不说,这位圣子真的是太耀眼的存在。 傅恒之每次看着他,都会有心跳加速的错觉,然而实际上他连心脏也没有,只是一抹游魂。 夜过分安静。 那朵玫瑰被黑暗无声无息的滋养,无数次悄悄探出准备刺穿睡美人的心脏,最后又爬回腰间,化成看起来乖顺漂亮的刺青。 俞幼宁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傅恒之的影子。 身上的淤痕隐隐作痛,他慢腾腾趴在镜子前,越看越觉得奇怪,就好像被狠狠挼搓了一夜似得。 只是他现在的确不大舒服,被藤蔓撑过的地方有种怪异的胀痛感,稍微走动都觉得磨得发疼。 俞幼宁低气压地起床,吃早餐的时候才看了看高甜值。 25%,竟然没掉反倒涨了。 虽说睡了一觉情绪稳定了许多,可俞幼宁还是觉得心口堵着一口气,看着高甜值稳定,眯起眼盯着手上的餐刀。 还不如直接掉下去,出去找他算账。 闪着冷光的叉子狠狠扎住面包,俞幼宁吃两口就腻了,咬着水果心说出去要吃十碗馄饨来补。 这什么破早餐。 奇怪的是傅恒之一整个早上都没有动静。 小镇在山中,充满着宁静惬意,而他们所要到达的格兰利亚就在山的另一边,从这小镇的钟塔就能看到。 雪白的鸽子围绕着钟塔,教堂传来颂歌,很多小孩子会在教堂前的许愿广场玩,哪里有喷泉和许愿池,还有漂亮的精灵开了花店,混着清风送馨香。 俞幼宁站在天台上,只觉自己置身在铺卷的油画里。 天空湛蓝,云朵洁白柔软,风与钟塔回响,再远处是热闹的街。 骑士守卫在教堂附近,看起来每一位勇士都英武不凡,俞幼宁有些眼馋他们的铠甲,他觉得自己穿上的话一定也很帅。 正想着出神,雷恩就出现在他身后问:“殿下在想什么?” 俞幼宁回头,雷恩穿着与其他骑士都不同的铠甲,彰显着他尊贵的身份。 然而他脑袋里却总是浮现昨晚傅恒之那副邪气冲天的样子,再看雷恩…… 也就不会觉得多帅了。 最后连铠甲也勾不起他的兴致,俞幼宁收回眼神没理他,雷恩立刻变得拘谨起来:“殿下,昨晚是我失职,我想代替爱德华向您道歉。” 俞幼宁眼神冷淡地瞥他:“你是说他对我图谋不轨的事?还是他给我安排那种不合规矩的房间?” 雷恩也是今早才知道他房间里的蹊跷,看到那面镜子的时候他心底几乎气得发狂,想也不想就对爱德华动了手。 但圣子没有声张,而是忍了一夜才对他冷言,已经很为他的脸面考虑了。 毕竟爱德华是他的旧友,留下也是他的提议。 雷恩甚至有些高兴地想,俞幼宁是为了他才没有大发雷霆,默默忍下了这口气。 这样想着,他的眼神也开始柔软起来,对于俞幼宁的冷脸满不在意,低头温柔地致歉:“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如果您觉得不解气,我再把他绑过来,给你出气怎么样?” 俞幼宁才没有这种闲情逸致,他懒得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松散地趴在围栏上说:“算了,麻烦。” 他看着外面的景色,伸手指着那片若隐若现的威武城池:“那就是格兰利亚?” 雷恩的视线被他的手指吸引,很纤细的手指,白皙得肤色映着光,却是骨节分明,不像女人的手看起来小巧柔软。 青色的血管微微鼓起,脉络隐藏在袖口里,顺着看下去,手腕处却有一圈青紫的淤痕。 怎么会有伤痕? 雷恩皱起眉,他抬手抓住俞幼宁的腕骨,太细了,很容易被他握住,然而不等他想过多,那刺目的血瘀就让他如临大敌。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会受伤?” 俞幼宁抽回自己的手,摇摇头说:“没事,在森林的时候摔了一下。” 摔倒怎么会有这样的伤痕,像是被什么缠住勒住才会出现的。 雷恩心里存疑,他征战多年,见过不少这样的痕迹,可都是在被禁锢的犯人身上才会有。 俞幼宁心里骂了句傅恒之,再抬眼已经少了许多冷清,添了些好奇问:“你还没说,那是格兰利亚吗?” 雷恩果然被他引走了思路,点点头说:“没错,接下来的半个月,我们都要住在那座城市里。” 那城池像是明珠落在了山中,整体散着柔和的光晕,最顶点有一颗发亮的星星,漂浮在天空上,像是守护整座格兰利亚城。 俞幼宁目不转睛的看着,不给雷恩多思考的时间又问:“雷恩,你见过血族吗?我很少离开神殿,其实还没见过真正的血族呢,很可怕吗?” 这是俞幼宁第一次亲口喊他的名字,之前都是客气的喊他罗素伯爵。 清亮的音色瞬间让雷恩整个人都乱了,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见过,见过很多,他们不是很可怕,也不厉害,只是自控力低下的嗜血怪物而已。” “不过也有少数血统高贵的血族,他们甚至能和人类一样生活在阳光下,平时看起来和人类一模一样,可一旦到了晚上,就会长出獠牙,寻找猎物。” 雷恩说着,忍不住往他身边靠了靠,低着头笑说:“所以等我们到了格兰利亚,殿下一定不能和我分开,好吗?” 俞幼宁站直了身体和他拉开距离:“我可以保护自己。” 雷恩抿唇:“是我想要保护你,万一……” 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眼睛盯着俞幼宁的脖颈处露出的一点淤红看,心脏突然跳得厉害,像有什么不好的直觉。 很快雷恩就抬起手,试图剥开衣领查看他的锁骨。 俞幼宁察觉了他的意图,蹙眉正要往后推,却忽而听到急风声,接着整个人都被一股力量抱走了。 紧接着是一声巨大的钟响。 悬在空中的巨钟猛地砸在地上,扬起烟尘漫天,正扎在雷恩的位置,好在雷恩身手敏捷,才躲了过去。 而俞幼宁轻飘飘地落了地,被放置在洒满的阳光的干净台阶上。 他心脏跳得厉害,雷恩立刻过来查看,着急问:“殿下,您没事吧!” 刚刚雷恩本来是想先抱住他的,可却发现俞幼宁比自己反应更快。 他没有怀疑,只觉得圣子殿下果然反应迅速,将俞幼宁想得越加高不可攀。 他拉着俞幼宁左右查看,背对着那坠落的钟,而面对着的俞幼宁却忽然睁大了眼。 雷恩看不到,满身戾气的魔王正坐在钟上,笑容诡谲可怕。 而等他抬手,地上被砸裂理石碎片瞬间漂浮,数不清的锋利石刺转动,此时全都无声无息地对准了雷恩的脑袋。 第89章 饲魔 巨大的震动让整座钟塔都晃了晃, 尘土掉落,许愿广场上的人们四散奔逃。 守卫的骑士们迅速向钟塔涌来,骚动让所有人注视着钟塔之上, 惶恐不安。 可没人看得见此刻正准备取人性命的罪魁祸首。 傅恒之手上翻动向上,浮动的碎石便跟着蠢动,环绕的黑色雾气让他看起来像是索命的厉鬼。 不知道是不是俞幼宁的错觉, 他看着傅恒之头上的双角像是长大了些, 而这人的身形也凝实很多,没有昨夜那么虚幻。 他眼神紧盯着雷恩, 察觉俞幼宁的目光, 才转了方向与他对视,缓缓勾起一个恶劣的笑,另一只手拍了拍坐着的钟。 刺耳的轰鸣瞬间席卷整个教堂,顺着阶梯向上的骑士们被摇晃抖落, 好像被那声音亲手推下般一个接一个的滚下去。 紧接着雨一般石块就冲着雷恩的头飞去,雷恩警觉地侧眼, 抽出圣剑直直向傅恒之的方向刺去。 带着光的剑刃粉碎了石块, 他其实看不到傅恒之,却能感知危险的方位,涌动的魔气更让他的武器震荡,暴躁不安。 而傅恒之早就飞到了俞幼宁身后,不老实地伸手圈住他的腰, 一边指挥着石块和雷恩搏斗,一边嘲笑般与他耳语:“看,那个蠢货就像杂耍团的小丑。” 俞幼宁感觉到腰被勒紧, 才发现傅恒之似乎已经半实体化, 其他人虽然看不见他, 可他却能碰到自己。 他还和傅恒之置气,当即就打了过去,白色的光就要落在傅恒之身上,却见傅恒之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而那道光就什么都没有打中似得飞了过去,散在空气里。 意料之中的没用。 俞幼宁不再打了,雷恩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剑刃就扫向了傅恒之所在的方向。 这是杀死他一次的武器,傅恒之躲过攻击,看着他们默契的配合却变得烦躁,阴桀从心底涌起,怒极反笑,一转头就消失不见了。 俞幼宁切了一声,拦住雷恩说:“他走了。” 骑士们终于爬上了钟塔,雷恩表情凝重地问:“这样的魔气,是傅恒之?” 俞幼宁开口提醒:“魔王已经死了。” 雷恩皱着眉:“可刚刚……” 俞幼宁垂眼说:“大概是想来替魔王复仇的魔族。” 雷恩和傅恒之正面交手过,那种被压制的恐惧感仍然存在,他努力抑制指尖的颤抖,要不是圣子的力量及时帮忙,那天在战场上他一定会死在傅恒之的手上。 听到俞幼宁这样说,他才稳住了心神,宽慰自己:没错,傅恒之已经死了,就在他面前化成了灰。 而刚刚还在冷静说话的俞幼宁突然轻呼了一声,很快伸手捂住嘴,站不住似得晃了晃。 雷恩以为他刚刚受了伤,伸手圈住他的肩膀:“殿下,你怎么了?” 俞幼宁忍着被侵入的颤抖,摇头说:“没,没事……” 而等他说完,绽放的玫瑰便整朵伏在他心口,花瓣亲密无间地贴合转动,柔软的挼捏轻吻。 接着又一股力量将他拉扯,硬生生让他脱离了雷恩的臂弯,俞幼宁的脸上迅速爬起潮红,可身边却偏偏又有数十双眼睛在盯着他。 隐秘而放肆的刺激让身体感到兴奋,可脑海里却又回放着昨晚傅恒之凉薄刺耳的话,理智与本能拉扯,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好在他披着斗篷,可以将所有异样掩盖。 他眼底泛起波光,看起来娇艳得像是盛放的艳红蔷薇,分明穿着最圣洁的白袍,表情也是相当清冷的,可雷恩看了几眼,总觉得面前的人像是无意识地散着勾引。 场景违和,紧张的气氛还未消退,可雷恩突然觉得燥热,像是着了魔地盯着俞幼宁不放,最后情难自禁地逼近:“殿下,您哪里不舒服吗?” 俞幼宁小声说没有,就想要逃走,雷恩的手却已经轻放在他的脸上:“很烫……” 而就在这瞬间,地上的石子迅速箭一样打在他手碗,雷恩迅速躲开,却还是被击中了肩膀,生生穿透出个血洞。 雷恩捂着肩膀咒骂:“该死……” 骑士们戒备起来,教廷的咒术师也相继赶来,整个小镇混乱起来,俞幼宁却被身上的藤蔓磨得全身是汗。 很快人群里就出现了魔族的身影,士兵们与雷恩被引走,俞幼宁则被护卫到了教堂里。 经过疏散,此时的教堂空荡,只有少数的士兵与牧师还在。 俞幼宁坐在最里面的长椅上,和所有人保持着距离,抬起头看到的却是高大的神像。 梦境像是成了真。 傅恒之的低笑从身后传来,很快俞幼宁被他轻轻拥住,邪恶的魔族就在神像前示威般把玩着他的使徒。 那花开在衣袍里,撑得衣服鼓起,俞幼宁低着头不敢出声,生怕被人发现端倪,沉默却让傅恒之更加大胆,变本加厉地让玫瑰蔓延。 俞幼宁伸手捂住胸口,那花朵就又分枝捆住他的腰身,他咬着牙,在藤蔓越加过分的时候再次默念起咒文。 眼看白光再次隐隐泛起,花藤瞬间乖巧地收回,缩进他腰侧的徽记里,傅恒之忙说:“别激动,只是逗逗你,不要这么认真好吗?” 俞幼宁回头瞪他,眼梢被气得发红,傅恒之下意识心口一颤,伸手在他面前晃动,黑色枝干的玫瑰便出现在手里。 “亲爱的,消消气吧。” 他嘴巴甜的像是涂了蜜,脸上泛起央求的可怜表情,任谁看了都要心软。 俞幼宁仍旧不和他说话,没接他的玫瑰,却也没再继续念着咒文了。 其他人看不见傅恒之,他就大胆起来坐在俞幼宁身边,回了自家庭院一样舒服地坐稳,嗤笑着盯着面前的神像。 “这还是我第一次坐在教堂里。” 傅恒之看了不久就觉得没意思,心说还是他的圣子殿下比较好玩,连生气都可爱的让人心动。 于是他转过头盯着俞幼宁看,俞幼宁被他看得别扭,小声骂他:“滚,别看我。” 傅恒之眼睛却亮起来:“你肯和我说话了?” 俞幼宁冷笑声,瞥他一眼又扭过头去。 他心里还记仇着,可傅恒之看他一眼高甜值就往上涨,看两眼就翻倍跳,总算让他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于是他大发慈悲地赏给对方个后脑勺看。 可面前的魔头却不是安分的主,左边盯盯右边看看,前后左右的乱窜,360°无死角地观察俞幼宁。 见俞幼宁不理他,甚至幻出了黑色的翅膀飞到半空漂浮。 俞幼宁终于被吸引了目光。 傅恒之得意地展开双翼:“好看吗?” 俞幼宁没搭理他,白了他一眼。 终于忍到了外面来人,得知雷恩前去追击那引起骚动的魔族,俞幼宁跟着士兵离开教堂。 傅恒之跟着飞,等到无人时才环绕他问:“那个雷恩是你的情人?” [请宿主选择:是/不是] 系统选项又跳出,俞幼宁眼皮一跳,立刻选了不是。 生气归生气,话可不能乱说,不然傅恒之这个小心眼肯定要记恨上,说不定高甜值瞬间就掉光了。 “你胡说什么,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当前高甜值32%] 暂停解除,俞幼宁生气地反驳,傅恒之挑眉,收起羽翼站在他身前,暧昧地贴近挑起他的下巴:“是吗,那真是可惜,他看起来应该是喜欢你。” 说话时凑得更近,他微微低头,唇都要贴在俞幼宁的嘴上,接着开口:“我本来还想,如果你是他的情人,那我就抢走你,当着他的面吻你,你说他会不会气得跳脚,我亲爱的圣子殿下……” 俞幼宁抬手给他一巴掌:“你会说人话吗?” 傅恒之迅速化成雾气躲开,收在背后的羽翼垂落,表情也变得可怜巴巴:“我开玩笑的,你怎么总是这么容易生气。” 迎接俞幼宁的车队行到面前,他上了车,表情冷得难看,傅恒之头疼地看他,心想激怒他的法子也不太有用。 惹极了就要拉着他同归于尽,不疼不痒的又惹不到这冷冰冰的圣子。 没办法从攻击里吸收能量,很快他就转了态度,开始放下身段哄人。 “殿下,我们做个交易吧?” 俞幼宁睁开一只眼睛看他:“什么?” 傅恒之本以为俞幼宁不会理自己的,没想到他竟然好声好气的回答了,心里疑惑起来。 很快他就想到什么似得,露出一个奇异的笑。 沉睡的藤蔓再次被催醒,俞幼宁很快被缠绕住,恼怒地看向他:“傅恒之,你再敢乱来……” 傅恒之凑过去轻吻他一下,将他抱起放在怀里说:“这算乱来吗?” 他动作太快了,俞幼宁又习惯了他的触碰,竟然第一时间都不觉得羞耻,而是转头看向车门,生怕被人发现。 高甜值跳了两点,俞幼宁被迷惑住,没来得及回答,就被花与傅恒之的吻缠住了身。 如墨的藤缠绕,从衣摆里钻出禁锢他的四肢,俞幼宁终于反应过来,挣扎着想逃脱。 傅恒之盯着他眼睛,突然开口斩钉截铁地说:“不喜欢那个雷恩,原来你喜欢我。” “鬼才喜欢你!” 俞幼宁下意识的反驳,瞳孔却心虚地颤了颤。 傅恒之捏捏他脸颊说:“不喜欢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亲爱的,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是我在操控吧。” 接着要说出口的反驳被吻堵了回去。 天旋地转,藤蔓伺机而动,俞幼宁小小地喊出声张口呼吸,推开傅恒之的脸扭过头,眼泪本能地溢出。 他颤得厉害,很快理智就被冲得溃散。 傅恒之拍拍他的后背,情人般低语诱哄:“好乖,如果是雷恩,你也会这样乖吗?” 他低头去捧着俞幼宁的脸,亲昵地蹭了蹭,眼睛里盛满了深情,让人看了一眼就要沉溺。 俞幼宁心底的警报拉响,他心跳地极快,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傅恒之的问话。 当然不会。 换成别人,他早就要动手,就算拉着对方去死也不会接受,为什么换成傅恒之就可以,其实这个问题最近也一直在他脑袋里转。 他的迟疑落在傅恒之眼睛里,于是他笑起来,眼睛里好像闪着光,还有些骄傲可爱的得意。 俞幼宁移开眼神不看他,声音发颤:“把这混蛋花拿走!” 傅恒之当他默认了,乖乖收起藤蔓不欺负他,抱着人哄说:“刚才是我说了蠢话,我不想你和那个该死的男人有半点关系,看到他接近你,我就嫉妒得发疯,才会想要报复杀死他。” “因为我也很喜欢你,殿下。” 心跳骤然停拍。 这样的话,以往的梦里也听到过,俞幼宁都当成是剧本,说爱也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张口就来。 可此时的傅恒之似乎与现实重合,与他有关的种种画面随着这句话纷纷奔涌而来。 公路与他私奔逃离一切的傅恒之,撒娇留下和他录制综艺的傅恒之,山林夕阳下给他拍照的傅恒之,工作整天后开了几小时车,就只为了来和他吃一顿饭的傅恒之…… 俞幼宁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傅恒之看着他,眼神诚恳地乞求问:“殿下,您愿意相信我吗?” [请宿主选择:相信/不相信] 俞幼宁眨眨眼,最后选择了前者,短暂的暂停之后开口问:“你说的交易,指的是什么?” [当前高甜值36%] 傅恒之露出欣喜的神色,温柔开口:“如果殿下能帮助我复活,我发誓将会带领魔族,永远效忠于您。” 话音落下,系统音再次响起。 [请宿主选择:同意/拒绝] 俞幼宁沉默起来。 心跳还未降速,他咬着手指纠结,盯着傅恒之诚挚的眼,困扰地捂住他的眼睛。 “不要干扰我!” 反应过来他还坐在人家的怀里思考,俞幼宁脸上又悄悄地红。 他心想着,这只是梦而已又不是真的,可又忍不住想,那时候傅恒之牵着他的手等红路灯,是不是也想说喜欢他。 倒计时响起,他心跳又跟着加快起来,松开捂住傅恒之眼睛的手,深吸口气选择了同意。 时间恢复流动,俞幼宁听见自己说:“如果你真的答应不再挑起战争的话,我可以帮你。” 话落,黑色的契约链接在他们身上,傅恒之将他抱在座位上,拉着他的指尖轻吻:“如您所愿。”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世界瞬间就化成了漆黑的颜色,接着俞幼宁被拉进了一个奇妙的世界,之前晕倒时看见的黑白阶梯再次突兀地出现。 而这次黑色的海将他完全禁锢,白色的阶梯被吞噬,直到彻底消失无踪,他的身体就被捆着缠紧悬空。 俞幼宁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像是被巨大蛛网黏住的猎物,被束缚着一动也不能动,漆黑的画面慢慢转动,变成骇人的魔窟。 无数双赤红的眼睛盯着他,像是等待什么命令,只等时间一到就扑上来将他拆吃。 俞幼宁开始挣扎,而他体内的力量竟然像是被完全抽空,只剩下一副柔弱的躯壳。 直到他筋疲力竭,手指也没力气再动的时候,面前的洞穴才透出一丝暗光,有黑色的羽毛落在他身上,却是虚幻的雾。 周围窥伺的红色眼睛瞬间潮水般退走,那鸦羽落在他身上就融进去,化成澎湃的力量游走,似灼烧的岩浆灌进,催起层层的火。 俞幼宁忍不住再次试图挣脱,捆住他的丝线似乎被牵动,然而很快,挥着黑羽的魔族便降临浮在他面前。 傅恒之血红的眼睛更加惹眼,漆黑的卷发稍长落到肩膀,伸手轻抚着俞幼宁的脸,依然长在他身上的玫瑰枝叶便疯长,拉开他的四肢彻底禁锢围困。 直到他出现,俞幼宁才终于意识到什么,禁锢他的是黑暗之力。 脑海中浮现的意识告诉他,纯净无暇的圣子受到引诱陷于堕落,已经被神所抛弃,迎接他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与背叛光明的惩罚。 藤蔓再次扎根,玫瑰开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绚烂,俞幼宁像是被烧灼,仰起头喘xi,很快就连叱责也说不出口,变成了培育花朵的漂亮盆栽。 傅恒之贪婪地看着眼前的画面,俯身吞下他娇喊才抱紧,抚着他的腰肢低语:“小笨蛋,怎么能轻易相信魔族的话呢。” 黑色的玫瑰摇曳绽放,俞幼宁的咛音被吃掉,恍惚间他听到系统音叮地响起。 [阶段剧情结束,宿主行为与原文相符率达到65%。] [文章属性修改失败,自动跳转至原情节,请稍后……] 第90章 饲魔 被闹钟叫醒后, 俞幼宁在床上整整坐了十分钟才起身。 手机嗡嗡响不停,有傅恒之发来求饶的,被他果断略过, 开始处理工作上的消息。 而后白浔的电话打过来交代了一些事情, 临挂电话的时候,俞幼宁语气冷淡地说:以后不要再把我的信息透露给傅恒之。 他很少这样和白浔说话, 听起来就知道是生气了, 白浔沉默了一瞬间, 疑惑问:“你们吵架了?” 俞幼宁眯起眼:“真是奇了怪了, 傅恒之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怎么对他这么上心?” 那边竟然笑了一声, 接着白浔才说:“也没什么,其实我在追求傅卿卿。” 傅卿卿? 俞幼宁睁大了眼睛:“你说的不会是傅恒之堂姐吧?等等, 等一下……他姐姐,我记得是结婚了啊!” 他心里咯噔一声:“白哥你……” “别乱想, 她去年就离婚了。” 白浔严肃地打断,俞幼宁满心都是不可思议:“你怎么会和他姐姐有联系呢?” “其实我和卿卿很早就认识, 只是她那时候先结婚……” 好家伙, 还是个破镜重圆的剧本。 俞幼宁眨眨眼,深吸口气说:“好吧,祝你成功, 但是不要再给傅恒之通风报信, 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抱歉, 我以为你们的关系有在好转。” 白浔理亏, 语气也没有以往那么强势, 反倒有些忧虑的问:“所以你还是很讨厌他, 一点机会也不想给吗?” 俞幼宁心脏猛地收紧, 像是被人攥了一把,说不上来是惊慌还是什么,欲盖弥彰地回答:“什,什么机会啊!我不是,没有讨厌他,就是……” 太傻了,他说完差点想咬掉舌头,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白浔忍不住笑起来,低沉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俞幼宁耳朵里,让他整个人都害羞地绷紧起来。 对他来说,白浔算得上半个亲哥,以前被廖鹏飞和曲意起哄的时候他也没觉得这么不知所措。 他偷偷吸了一口气,想起梦里的事情又不高兴起来,才说:“我和他又什么没交情,反正不要给他,你不能因为他姐姐就向着他,我的经纪人要听我的才对吧。” 白浔叹口气:“装傻。” 俞幼宁就说听不懂,得到白浔的再三保证才挂断了电话。 他气呼呼的,心说怪不得傅恒之总是第一时间知道他的事,原来是他身边出了个叛徒。 而等他放下手机,傅恒之那边又发来好多消息。 俞幼宁没忍住点进去,上面发来的好多都是道歉的话,加上许多可可爱爱的猫咪认错表情包,最下面的几条更可怜。 [傅恒之:我真的错了] [傅恒之:幼宁,小鱼……T^T] [傅恒之:你理理我吧(大哭)] [傅恒之:还没有醒吗?可是还要赶飞机,十点的航班啊] [傅恒之:宝宝,回一下] [傅恒之:乖乖?] 俞幼宁看得心脏狂跳,手指飞快的打字过去。 [俞幼宁:艹,你瞎喊什么呢?] [傅恒之:宝宝你醒啦~] [俞幼宁:叫爸爸也没有用] 迅速发了过去最后一句,他就洗漱出门把手机扔给小朱。 他又不回复消息,傅恒之当然忍不住,没多久就打了电话过来。 小朱捧着手机不知所措,俞幼宁挑眉看他:“敢接你以后就去跟着他,换个老板。” 小朱眨眨眼,看着俞幼宁冷酷无情地上车,低头默默调成了静音把手机放进背包里。 飞到墨城时已经是中午。 俞幼宁早上没好好吃饭,着急赶场还要去参加新剧的发布会。 这次开播的是一部积压四年多的仙侠剧《愿之劫》,他演的并不是男主,而是男三号。 《愿之劫》的男三是只白狐妖,导演也是再三游说才劝动了俞幼宁去拍,因为制作组一致认为,只有俞幼宁去演这个角色,才不会被人觉得阴柔又美得惊心动魄,让女主看一眼就心动生劫。 不过俞幼宁却觉得这个角色相当好玩,虽然下场凄惨,可和他本人的性格比较符合。 白狐妖其实本是上神,仗义之心做了错事,被罚在界海守着封印,贬为妖身,他性情豁达,有着白狐的灵动,又有曾为神仙的正直。 女主就是在界海遇到他,一眼心动,却在告白之前眼睁睁看着他被害死,从此俞幼宁的戏份都变成了回忆杀。 而男主是与他截然不同的类型,阴狠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表面上自私自利,实际上却会为了在乎的人奋不顾身。 所以粉丝又戏称他俩是这剧里的黑白月光。 巧的是这位黑月光的扮演者,正是傅恒之的圈内好友秦深。 俞幼宁看见秦深的时候就觉得头疼。 因为不知道傅恒之交朋友都是些什么眼光,秦深本人的性格和剧中完全不同,是个出了名的八卦碎嘴子。 于是一见到他,秦深眼睛瞬间就亮起来,想方设法地偷偷蹭过来,自以为很小声地问:“小宁,我看了你和傅恒之的综艺,你们俩现在关系很不错呀!” 俞幼宁深吸一口气。 怎么这个世界就这么小,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傅恒之这三个字呢! 但他总不能那么不礼貌,只能生硬地回答:“还好。” 秦深害了一声,接着说个没完:“那傅恒之肯定高兴坏了,他其实一直都很欣赏你的,要不是你不理他,早就想和你做朋友。” 俞幼宁从他的话里听出些蹊跷,这下不觉得烦了,表情懵懵地看他:“傅恒之欣赏我?你听他说的?” 秦深吊儿郎当地坐下准备拿化妆台的小面包吃,结果被经纪人瞪了一眼又放回去,也不敢乱说话。 等经纪人转身走了,他就迅速伸手撕开包装袋:“等我吃一口,我快要被饿死了。” 他最近有点胖了,因为剧播要出镜被要求减肥,吞了几口才喝了水和俞幼宁继续八卦。 “他没说,我看到过,我俩一起拍戏那会,他天天看你的剧和采访,还和我推荐过呢。” 对于男人来说,最愉悦地大概就是事业被称赞,或是被对手认可。 他和傅恒之虽然也谈不上对手,可却是他从小到大都较着劲想要比过的人,乍一听这话,俞幼宁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秦沈是多机灵的人,点到为止,不再多说了,转头偷偷给傅恒之发了消息过去。 [秦深:记得请我吃饭] [傅恒之:他反应怎么样?] [秦深:笑了] [傅恒之:随便点!!!] 摸鱼的时间短暂,很快就又匆忙起来。 整场发布会都很严谨,只是俞幼宁还有行程,又只是男三而已,所以不必跟全程,后面直接就离开了。 临走他和秦深打了个招呼,身体疲惫,心情却悄悄好了起来,又接到傅恒之的电话都点了接听,笑眯眯地骂了句滚就挂断。 等坐在机场里的时候已经快七点,正赶上日落。 俞幼宁透过玻璃窗看外面,整个机场里繁忙一片,橙红的光像是要燃烧草坪,落在身上灼热,好像传说中的红莲业火。 天空呈现出深蓝与红交错,奇异的紫色梦幻,空荡毫无遮挡地铺在他头顶。 机场里的日落,俞幼宁看过太多次了,可却没有任何一场日落让他感到如此烧灼。 最后他忍不住抬手去接红色的火,照应在他指尖上,漂亮得撩人。 而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摊开的手掌上轻轻覆盖了另一只手。 比他的手掌要大,骨节显眼手指纤长,却很有力,抓住就不肯放了。 甩都甩不掉。 俞幼宁不用抬眼皮也知道是谁,冷着脸皱眉说:“放手。” “我不放。” 傅恒之心里忐忑,却还是固执,坐到他身边紧握,甚至将他的手拉到自己怀里抱紧,委屈说:“你都不理我,一整天了。” 俞幼宁转头看他,冷笑:“你摸着良心说,我应该理你吗?” 傅恒之今天穿的帅气,破天荒地带了花哨的耳钉,轻轻晃他手臂:“我道歉,别生气了好不好?” 俞幼宁使劲抽回手,嫌弃似的甩了甩:“我现在不想看见你的脸,走远点。” 傅恒之就翻出口罩墨镜想戴上:“这样就看不到了……” 机场里的播报响起,俞幼宁烦躁地站起身,傅恒之伸手将人拽住,一用力扯到自己怀里。 俞幼宁没站稳地跌在他腿上,立刻被抱紧了腰,瞬间瞪大了眼去推他:“你干什么呀!你疯了?” 虽然说是VIP室,可到底也是人多眼杂的地方,他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傅恒之却八爪鱼一样把他抱紧。 “你不生气再放手。” 俞幼宁简直要被他气笑,咬着牙说:“傅恒之,你别逼我在这里动手!” 小朱正买了晚餐过来,没走近就看到了俩人的姿势,吓得眼珠都要掉下来,反应过来立刻转身出去。 他这么一晃,俞幼宁也看到了,有点着急的说:“你快点放开我,不然我真的……” 傅恒之叹口气,将额头抵在他肩膀:“想抱抱你,你不高兴就打我吧。” 光线就快彻底消失了,只剩天上的一点金红。 俞幼宁抬头就看到,只觉得心脏跳的厉害,跟着日落倒计时一样超速。 他手指开始发冷,说话也逐渐没了底气:“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傅恒之……” “我不生气,不生气了,你快点放手吧!” 可傅恒之还是没有放开他,反而用力将他搂得更紧,像是要将他融进骨血里。 俞幼宁紧张得要命,红晕从脸上蔓延到衣领里。 他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竟然连挣脱的力量也没有,只能让人抱着,伸手轻轻拍着他后背,连呼吸都打在他耳朵上。 可能是过了一瞬间,也可能是很久,俞幼宁失去了分析时间的能力,感觉秒钟都被拉长。 傅恒之抱着他,觉得自己抱着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狐狸,整颗心都变得柔软。 在夕阳最后的余晖里,俞幼宁被宝贝似的环抱住,傅恒之好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轻轻柔柔地开口问。 “我在想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第91章 饲魔 最后一丝霞光坠落, 玻璃外的跑道上飞机跃上天空。 两个人的呼吸同时放轻,时间仿佛暂停,俞幼宁看着他的眼睛,张了张口, 最后却没发出声音。 傅恒之对着他眨眼, 带着催促地含义, 满心都是期待, 混杂着被努力压着的忐忑。 气氛暧昧粘稠,好像融成蜜, 他心跳越来越快,但紧接着就被俞幼宁伸手揪住了耳朵, 疼得吸气。 “行啊, 你不放手我也不放,就等人过来拍吧,你都不怕丢人我怕什么?” 傅恒之只能举手投降了:“疼,我错了, 你也放放手吧宝宝。” 俞幼宁从他身上站起来整理衣服,恶声恶气说:“再乱叫就滚出去。” 傅恒之怕他走, 抓住他衣角抬头问:“那……” 像是意识到他究竟想说什么,俞幼宁皱着眉打断他:“闭嘴!” 傅恒之好委屈, 但也不敢继续说了, 就只好这样可怜巴巴地看他。 而他这幅样子,反倒让俞幼宁想起昨晚上他是怎么被骗得团团转了, 扯回自己的衣服,坐到旁边冷静了好一阵才开口:“我说什么你回答什么, 少说废话。” 傅恒之点头说好, 忍不住转头看他, 被一巴掌拍到了脑袋上。 “不要看我。” 傅恒之被打了也不吭声,乖乖转过头去,俞幼宁脸上没有表情,没来得及卸掉的妆让他看着更冷酷一点。 可实际上手指却紧张地蜷缩着,瞳孔也是散的。 他表面盯着玻璃窗外起落的飞机和草坪,实际上什么都没看进心里。 “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烦,讲事情说一半留一半,现在还学会流氓了,敢想怎么不自己说,非要逼我说,嘴是欠费了吧。” 傅恒之想辩驳:“我不是要逼你……” 俞幼宁提高音量:“让你说话了吗?” 傅恒之手动捂嘴,心里七上八下地用余光偷瞄。 小朱离得远,只听到这么一句,以为俩人在吵架了,忙走进去问:“老板,怎么了?” 傅恒之还在捂嘴,不敢说话。 俞幼宁不是会迁怒的人,语气平静地和小朱说:“没事,出去把门关好。” 小朱看看傅恒之,见他点头这才出去了,将门关的严严实实。 被这么打断一会儿,俞幼宁的情绪好了些,吐出口气再次开口。 “傅恒之,你是不是喜欢我?” 傅恒之明显僵住了,一时间像是不会说话了似得,不知道要先张开嘴还是先放下手。 他本来也打算坦白的,但没想到俞幼宁会自己出来,还问的如此直白。 这句话藏在心里太久了,不是一两个月,不是三五年,而是彻底贯穿他至今为止的人生,从懵懂的时候就扎在他心里,后来漫长的时间变成锁,将他囚禁在一个人的爱情里。 血液流速加快,他的脸上身上都泛起红,脑袋里轰鸣似得回响,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似乎也听到俞幼宁的呼吸声。 “不是喜欢。” 俞幼宁听见他这样说,先是愣了一下,眼睛里涌出错愕,继而是觉得愤怒。 但傅恒之很快接着说:“喜欢太浅薄了,我爱你,是真的很爱你。” 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俞幼宁快速生气的怒意被迅速冷冻,然后又被柔柔地放进泉水里浸泡环拥。 这样的话太肉麻了,换成任何一个人说都会让他觉得虚伪。 可是傅恒之说得好认真,咬字发音,甚至是有些颤抖的尾音都让这句‘爱你’无比沉重,带着让俞幼宁听不懂的分量。 俞幼宁的表情终于软下来了。 他揪着衣服上的带子,努力撑出个平静的样子,眼睛里却泛出藏不住的笑意,颇有些得意地说:“猜就是。” 傅恒之突然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像只大型犬一样抬头看他:“我知道这个地点不好,时间也不太对,但是我真的藏不住了。” “小鱼,我们在一起好吗?” 俞幼宁被他这样直直看着,一点躲避的余地也没有,听着这话微微睁大眼:“你到底什么人啊,要不要脸,谁说你喜欢我我就要和你在一起的,你问过我有没有喜欢你吗?” 说起来强势的话,语气却又娇又柔软。 傅恒之说:“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伸手过去,手指点到俞幼宁心脏处,勾唇轻笑说:“不需要问,我现在能确定了,你心里一定有我。” 俞幼宁觉得他的指尖戳中他心里。 傅恒之等了一会儿,见他没说话,微微歪头往前去看他的表情:“小鱼,你愿意吗?” 他其实很着急也相当忐忑,却总觉得俞幼宁会答应的。 昨晚的梦会失败,分明昭示俞幼宁动了心,否则那么明显的骗局,他这么聪明又怎么会掉进去,做出既不符合人设也不符合正常逻辑的选择。 他能想到的事俞幼宁也想明白了,这种吃定了他的语气这让他心底的火又被勾起,眯起眼拍开他的手。 “我不愿意。” 傅恒之眼里的期待瞬间一空。 他表情变得可怜,像是即将被遗弃的宠物,满腹委屈的说:“我,我真的会对你好的,不会影响你,我可以配合你的生活行程,所有习惯……” 原本想好的许多动人说辞都被忘干净,傅恒之变得笨拙,努力地想自己还有什么优点。 “你喜欢玩游戏,玩什么我都陪你,不想被人知道就不公开,我躲人也很厉害,如果你以后觉得我们……不合适,随时都有叫停的权利。” 他实在着急了,说话显得语无伦次。 俞幼宁的心情混乱又奇妙,他第一次见到傅恒之这样慌乱无措。 傅恒之想想自己说的话,又怕被误会,抓住他的手握紧,眼圈都微微泛红:“我的意思是,你不舒服我们可以分开,但不是我想分开,不会不爱你的。” “我永远都会等你。” 俞幼宁垂眼看他。 傅恒之握紧他的手,蹲伏着用近乎卑微的姿态和他袒露心迹,和平日里稳重冷静的人半点都不像,反倒像个小孩子。 任谁被这双眼睛看着这样告白心都要被软化。 俞幼宁也一样控制不住地心动,可这样过于炽烈的情感又太过灼人。 况且他刚刚才在梦里被用同样的口吻耍了一次。 他气没消,于是抽回手移开眼睛:“不要。” 傅恒之眉毛委屈得皱成小浪花,俞幼宁又说:“我现在还生气,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 他这样说,傅恒之的眼睛立刻又亮起来,缠着去拉他的手:“那气消之后呢?” 俞幼宁拍掉他乱摸的爪子:“再说。”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冷,轻咳一声说:“很多人喜欢我的,看你表现。” 傅恒之几乎兴奋地原地跳起来。 俞幼宁松了口,虽说没有立刻答应,可好歹是给了他机会的,这已经是他从前想也不敢想的好事了。 他弯着腰去抱人,乱七八糟地说好,谢谢,又叫宝宝什么的,俞幼宁脸热的几乎熟透了,骂他耍流氓要打人。 傅恒之凑过去了,贴的好近,呼吸打在他脸上。 俞幼宁不说话了,终于换掉了凶巴巴的表情变得有点慌,他以为傅恒之要吻他。 然而预想中的吻没有落下来,傅恒之看着他很久,只是紧紧将他抱住了,轻轻拍他的肩膀说:“别怕,我等你爱我。” 怀中人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傅恒之没说话了,只是这样安安静静的抱着他好久。 直到飞机起飞的播报传来,俞幼宁才惊醒似得站起身,拿着东西要走。 傅恒之跟着他站起身,看着航班号提醒:“宝宝不是架飞机,我们是一班。” “会不会好好说话,谁是你宝宝?” 俞幼宁不高兴地瞪他,鼻子里哼了一声:“还有,是你,不是我们,你以为我是在这特意等你的啊,做什么美梦呢你?我定的就是这次航班,你的在后面呢。” 傅恒之愣住:“可我让陈逸定的是……” 俞幼宁扬起笑来:“就你会收买人?陈逸是你经纪人,管的着我吗?你自己慢慢等吧,拜拜。” 说完他转身就走,也不管傅恒之到底什么表情。 小朱跟在他身后登机,看见他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松了口气,没过脑子问:“老板,傅哥惹你生气了?” 说完他才觉得多嘴了,紧着打圆场,绕到工作里说:“那之后我还给他做助理吗?” 俞幼宁扬眉:“那我要是和他吵架了呢。” 小朱立刻说:“我肯定是跟着你啊。” 俞幼宁笑起来:“放心,你的两倍工资还在,我们俩挺好的。” 他们暂时没说话了,俞幼宁透过飞机的圆窗往外看,刚好能航站楼的景象,这个角度看不到VIP室,但他还是一直看着。 很快手机就叮叮响,傅恒之连着给他发了好几个表情包说想他。 俞幼宁翻着,小声骂:“有病啊。” 脸上却在笑,整个人都明艳起来。 他没回复,手指翻来覆去划了好一阵,最后把傅恒之又调成了置顶。 一个小时的飞行里,傅恒之整颗心都乱了套。 直到关机前俞幼宁都没有回复,这让他的兴奋慢慢被冷却,隐藏的忧虑又慢慢往出钻。 他心里偷偷计划着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对,想好的事情很快又觉得不好,就彻底推翻,又开始怕过于心急,会让俞幼宁觉得烦。 傅恒之甚至不敢让俞幼宁知道自己爱了他那么多年,生怕爱意变成施压的困扰,也怕俞幼宁会感到惊惧不安。 旁人都说他谦逊谨慎,其实只有他自己清楚,什么所谓滴水不漏,说穿了只是另一种懦弱而已。 他前面二十几年的人生过得顺遂,名声堆得越高心气越傲,总是顾忌着体面,想要什么都做好,才让人看得起。 凡谋之道,周密为宝,万事都需三思而行。 这样的理念让他能够事事顺遂,所以即便对待感情也是一样。 然而等他下了出了机场,看见俞幼宁竟然没先走,就坐在车上等他的时候,脑袋里所设想好的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 俞幼宁武装得严密,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到他磨磨蹭蹭地站在原地,不耐烦的拉开口罩透气,逗小狗似得勾手叫他:“想什么呢,快走。” 傅恒之开始突然明白,在爱里面,从来就没有周全。 正如现在,他不知道面前等着自己的未来是什么,生怕猜不中所爱之人的真心。 可俞幼宁只动了动手指,他就义无反顾地走过去了。 第92章 饲魔 等待傅恒之降落的时候, 俞幼宁都在发呆。 心脏平缓跳动,想象中的忐忑没出现,反而有种确定了一件事的舒畅感。 谈恋爱对他来说是个陌生的词, 好像从小到大和他都没什么关系。 俞幼宁也曾经幻想过自己会和什么样的人共度一生,可想来想去都是空白,他有时候照照镜子,会很自恋的觉得没人配的上自己。 熟悉的人里谈恋爱最多的就是廖鹏飞,也是面镜子一样的反面教材。 廖鹏飞家底殷实,长得不差, 各种条件都很不错,可也说不上是怎么回事,爱情却总是坎坷。 初恋时是高中, 他迷上个打游戏很帅的姐姐, 追着人家到上了大学,可帅姐姐只当他是弟弟,转头就成了别人的新娘。 后来他开始放纵,换女朋友是常有的事情,玩的你情我愿,腻了就一拍两散,荒唐过了两年, 最后又载在朵清纯小白花身上。 起初小白花觉得他是花花公子,死活不肯答应,廖鹏飞还真的就改过自新, 终于等到对方答应,要星摘星, 要月亮摘月亮。 可最后却还是没有个好结局, 小白花原来是食人花, 哄着他当冤大头,扣了个负债累累的壳子公司到脑袋上,自己卷钱跑了。 人财两空,廖鹏飞被家里闭门思过大半年,最后还是没舍得报复,又开始整日买醉瞎混,浑浑噩噩大半年才清醒。 但对比只喜欢赚钱的曲意,俞幼宁还是打了电话给廖鹏飞说:“问你点事情。” 廖鹏飞那边又游戏的音,心不在焉回答:“说。” “就是我有个朋友……” 廖鹏飞噗嗤笑了:“糊弄鬼呢您,赶紧放,忙着呢,赢了这把我要上段位了。” 俞幼宁皱眉:“忙个屁,回头我带你上,菜鸡。” 廖鹏飞立刻扔了鼠标,贱嗖嗖地笑:“得嘞,您说~” 车里没人,俞幼宁还是偷偷往外看,压低声音说:“其实是有人追我。” “这不是正常,你长那么帅,而且也老大不小了,想谈就试试呗。” 廖鹏飞咬了口桃子,接着问:“傅恒之?” 俞幼宁后知后觉的害羞,手背碰了碰脸说:“你怎么知道。” 廖鹏飞嘴里不干不净:“就你?撅起腚我就知道你放什么屁,追你的多了去了,哪个见你在意过。” 俞幼宁骂了句,又纠结说:“我没答应他呢。” 廖鹏飞夸张地哦了一声,打趣说:“那您可真有出息。” 机场里涌出许多人,是有飞机降落了。 俞幼宁趴在车窗看,他行程保密,大多数粉丝都被引走了,这会儿小朱和保镖在外面抽烟,只有他在,空气有些静悄悄的。 他想看是不是傅恒之出来了,又觉得没意思,窝回原来的位置,眼睛却还在仔细盯着。 电话里廖鹏飞又说话:“说起来我还真不明白,这前后一个月,你们俩怎么突然就这么如胶似漆了?” 俞幼宁想了想,说:“就是那次私生的事,之后我搬到他家小区了,我们俩住对门。” “他其实人挺好的,而且什么都会,做饭也超好吃,又会摄影又会画画,虽然打游戏少点,但是比你这种菜鸡强多了……” 廖鹏飞气得拍桌子:“说话呢您?” 俞幼宁笑了,鼻子里哼一声:“反正挺好的。” 听得廖鹏飞满身鸡皮疙瘩,总觉得他这话说得娇滴滴地,像个要出阁的姑娘。 “那你怎么不同意,因为性别不对?” 这事俞幼宁倒是没想过,于是他摇摇头:“不是,我就是觉得……” 他想了半天,最后小声嘟囔:“万一他就是喜欢上我呢?” 廖鹏飞一口桃肉差点卡死。 他缓了半天的气,品着这话不对劲,表情也认真起来,坐直了身体问:“等等,你这话我怎么听着不对劲呢,你老实说,你跟他,他是不是……你俩是不是上床了!” 谈恋爱是谈恋爱,上床是上床,这性质可完全不同。 廖鹏飞这人护犊子,打小就当俞幼宁是亲弟弟养,总怕他吃亏,乍一听到这话牙都要咬碎了:“大爷的!我还当他是正人君子,他跟你玩这个?” 听着他急了,俞幼宁才说:“你冷静点,我们俩……” 结果张了张嘴,也说不出来否认的话。 他这才支支吾吾说:“我和你说不清,是特殊情况,不是他的问题。” 廖鹏飞还要说什么,俞幼宁却眼睛一亮,老远就看到了傅恒之的影子,唇角扬起来,嘴上不停地说:“不和你说了,傅恒之出来了,回头我找你打游戏,拜拜!” 说完果断挂了电话,只留给廖鹏飞忙音。 廖鹏飞盯着手机半天,最后骂了句脏话,站起身急匆匆地出去了。 傅恒之上了车就往俞幼宁身边凑,低笑说:“我以为你走了呢。” 俞幼宁假装很忙的样子玩手机,随便嗯了一声,车子发动就听到傅恒之和小朱问多远。 手机里没什么重要的消息,该处理的早都处理好了,线上交际也大多都是白浔完成,谁都知道俞幼宁是不好说话的。 所以刷了一会他就没事情做了,随手点开没回复的消息里。 结果傅恒之就凑着脑袋挤过来了,盯着对话框上的名字皱眉:“仓越?他找你有事?” 俞幼宁伸手推他脸:“你什么人啊,偷看我手机!” 傅恒之现在算是彻底没脸皮了,抓着他手心亲了下,又挨过去:“哪有偷看,光明正大地看,我的也给你看。” 俞幼宁手心发烫,想抽回又被攥紧:“谁要看你的。” 傅恒之说着就把自己的调出来,还捏着他手指强行添加指纹,俞幼宁挣扎两下没忍住笑了:“傅恒之,你是不是有毒啊。” 可是骂得像在撒娇。 车城太远,最后俞幼宁困得打晃却不敢睡,傅恒之调低了温度叫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俞幼宁摇摇头,硬撑着到了目的地。 结果车子把他们扔到了黑乎乎地沙滩上就跑了。 不远处是码头,节目组在船上等着,摄像也准备就绪,直接进入了拍摄模式。 俞幼宁看着那艘小船,又看看机器后面的工作人员:“什么情况?” 他的东西都在傅恒之手上,想了想觉得不妥伸手去接,却被傅恒之躲开了,凑到他肩膀处跟着问:“要上岛吗?” 结果没人搭话,整个气氛诡异地要命。 俞幼宁转头和傅恒之对视一眼,不知道节目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很快就被传送到了绑好各种摄像机的小岛上。 小岛真的很小,大概只有中心有几间木屋子,前后左右都是浅滩,距离岸上有很长一段距离。 船将他们扔下就又走了,岛上的灯亮起来,两人进了屋,看到桌子上的任务卡。 俞幼宁念着:“拍日出?” 傅恒之哦声说:“我知道了,这里是著名的一个景点,我们这里到岸上都是浅滩,很长的浅滩,然后日出看过来和太阳是直线,以前看到其他人拍过,应该是这里。” 他说着扭头去问镜头:“其他人呢?” 导演组看着监视器,终于有人说话了,从房间里的扩音器传声出来:“你们要先解锁任务,才能和队友汇合。” 俞幼宁撇嘴:“他们也有任务啊?” 扩声器又没声音了,傅恒之拖着行礼进屋,拉着俞幼宁去睡觉。 俞幼宁眼看着傅恒之跟着他进了屋,眨眨眼说:“你进来干嘛?” 傅恒之蹲在地上开箱子:“睡觉啊,乖,你都快睁不开眼了。” 岛上目前对他们开放的只有这个木屋,房间有三个,大概之后沉静他们也要过来住,里面的东西都是齐全的。 傅恒之当然不会让俞幼宁和别人住在一起,也很高兴这次变成双人房,心说真是没白给齐明浩拉投资,果然很有用。 俞幼宁听到乖这个字睁大眼睛:“不要乱说。” 傅恒之点点头说好,一边收拾东西。 其实有很多时候,俞幼宁都诡异的觉得傅恒之很贤惠,他像是完美的精致的代码,不会轻易出错,效率很高,很会捕捉他的情绪,让他能觉得舒适。 可有时候这人又像是小孩子似得,执拗,明里暗里地较着劲。 比如现在,他嘴上答应着了,行为上却在继续逼近,替他挂好衣服,拿出睡衣摆好,催他去洗澡,等俞幼宁觉得不对的时候又挑眉往前凑,背对着镜头用唇语说:不听话就亲你。 好不像傅恒之这个人会干出来的流氓事,对俞幼宁却很有用,瞬间就乖了。 直到被水冲刷着,俞幼宁才觉得清醒些,心里懊恼怎么就被安排好了,这么多屋子,干嘛要和他挤在一起。 明天来人再搬走也好啊,不对,他也不是非要和傅恒之一起住吧? 然而后悔已经晚了,俞幼宁穿好睡衣出去,傅恒之也借用其他浴室洗好了,走过来冲他招手:“吹干头发再睡。” 他没穿上衣,俞幼宁立刻去看屋里的镜头,发现全都被遮住了才松口气。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上身而已也没什么不能看得,可是俞幼宁就是下意识不高兴。 他被拉到床上,床是双人床,窗外就是海。 俞幼宁开始还躲,结果被傅恒之伸手抱过来,脑袋躺在他腿上。 他才发现现实里傅恒之力气也很大,想要强行挣脱肯定要搞出点动静来,节目组一定会收到音,就伸手去掐傅恒之的耳朵。 结果傅恒之反倒俯下身来,凑的好近。 迟到整晚异样情愫终于浓烈起来,俞幼宁惊慌地伸手去捂他的嘴,傅恒之拍拍他的腰,嘴唇蹭着他的手心小声说:“听话,好好吹。” 俞幼宁没敢动了,终于察觉了傅恒之现在与从前的区别,哗啦啦的风声吹着他耳朵,不知道是风热还是他在发烧,整个人发烫,从脸颊到耳朵。 他侧着身,脸颊贴着傅恒之的腿,手指穿插在他发间,有时候碰到他的后颈,曾经梦里被标记的感觉就再次侵袭而来。 直到吹风停住,傅恒之把他抱到床中央,俞幼宁奇怪自己也不算轻,怎么被抱来抱去得这么轻松。 他脑袋里懵懵得,心跳冲得他想不清楚事情,直到傅恒之关掉灯,躺在他身后伸手圈住他的腰,亲昵地在他后颈轻吻。 俞幼宁被吻得有点发抖,可是却没有躲开,只是拍了拍他的手叫他不要胡闹,之后闭上眼睛。 于是傅恒之又吻他耳朵。 “宝宝,那明天醒来,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不可以。” “哦。” “那我明晚再问。” 俞幼宁闭着眼睛笑。 他以前从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自己会被傅恒之抱紧,整个藏进怀抱里,亲密无间,缠在海中央,睡在浪花里。 而等进入梦境里,睡前的温情瞬间消散,被填充拉扯的空落感取而代之。 俞幼宁选择了好感值最高的时候,回到了车马上从白雾中睁开眼,黑色的花刚好开进去,花瓣吻痛他,绵延而下深深扎根进去。 第93章 饲魔 “给我拿走!” 车摇晃着, 俞幼宁被激得弓起身,全身的皮肤泛起绯色,像是被浸在了温水里。 乍一受到的刺激太多, 俞幼宁没稳住栽倒, 傅恒之伸手扶住,仍旧假正经的问他愿不愿意相信自己,又说些美味的情话哄他契约。 魔总是劣性根,极爱引诱这样纯洁无瑕的人类,傅恒之眼见着他沉沦,用柔软深情的眼神看他,却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俞幼宁眯起眼:“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 傅恒之无辜地看他:“殿下是什么意思?” 那藤蔓又暧昧地伸展,俞幼宁坐直身体,眼尾通红:“再敢动,我们就一起死在这。” 入戏的魔终于变了副表情,眼底的温柔变得冷冽:“干嘛要这样呢,殿下,事情可以慢慢商量的。” 虽说如此,但他还是推开,玫瑰乖巧地退回到腰间, 变成平坦的花纹。 [当前高甜值25%] 这样的拒绝毫无疑问让魔王生怒, 可偏偏现在他对这位圣子毫无办法。 俞幼宁心里骂了一声,整理好身上的衣服, 疲惫地靠在窗边不动了。 他看起来相当清瘦, 宽大的衣袍笼罩,让他整个人显得较小可怜, 包裹在车里, 像是整个帝国最精致的摆件。 傅恒之消失了, 俞幼宁心里清楚他正在偷偷看着自己,心里哼了一声,索性蜷缩着将脑袋也蒙住了。 看起来相当小孩子气,又带着些许撒娇的可爱,傅恒之的幻影又忍不住显现了,一点点往他身边靠。 圣子的力量让他感到舒适,即便只是靠近也能让他得到充沛的温养。 傅恒之手指轻动,很想让玫瑰再次埋进他身体里,偷得更丰富的力量滋润。 然而没等他动作,俞幼宁就仿佛提前预知了一样,闭着眼启唇:“我没有开玩笑,打主意之前先想好要不要和我一起死。” 傅恒之所有的如意算盘都落空了,他烦躁地飞来飞去,最后听到俞幼宁发出匀称的呼吸声,竟然真的大胆到在他面前睡着了。 像是吃准了他不敢乱来一样。 这让他感到愤怒,恶劣地心想,如果不是受制于人,他一定要将这自持清高的圣子抓到魔窟里去,让他永远见不到太阳。 血色在他眼里若隐若现。 然而很快睡梦中的美人打了个喷嚏,瞬间就把他心底的血气都吹走了。 一张羊毛毯子凭空飞来,粗鲁地盖在俞幼宁身上,连脸都蒙住,偏他睡觉实,竟然好一会儿也没动。 傅恒之皱起眉,看起来相当不情愿地伸手替他露出口鼻,心里碎碎念着自己只是不想让他被闷死而已。 还要连累自己。 车子摇晃了一天,直到落日时分终于进入了格兰利亚。 比起处在平坦地势的帝都,格兰利亚显得更加浪漫。 整个城市落在山中,巨大的城门高耸,从城内看顶空的明珠璀璨,散着柔和的紫色光芒,放映在天空里,像是抬头就看到极光。 俞幼宁被眼前的美景震撼着,街道上家家户户被各色的花包裹,像是进入了奇幻的花之国。 夜晚的山城微冷,他拢紧自己的衣袍往前走,跟着侍者走进城堡,前来接引的城主恭敬在他面前跪礼,轻吻他的指尖。 奥莱斯的眼睛是翡翠一样的碧绿,栗色的发微卷垂到额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柔似水。 他绅士极了,没有真的碰到俞幼宁的手指,只是隔着空气落吻,随后很快地放开手。 不知道为什么,俞幼宁看着他总觉得眼熟,说不出是鼻子还是眼睛,仔细想却又想不出像谁。 奥莱斯城主亲自带着他参观城堡,轻笑说:“好久不见,亲爱的殿下。” 俞幼宁一怔,想了半天没起来,疑惑问:“你见过我?” 奥莱斯表情伤心地说:“当然,我每年都会跟着陛下去神殿祈祷,殿下一点也不记得?” 俞幼宁眨眨眼,这个世界的他其实是个傻白甜,认人认路都很吃力,也没心思去和贵族们交往,每天除了研究魔法就是吃吃喝喝,过得相当快乐。 他从小就很清楚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作为,只是有着被光明神选中的荣耀皇冠,终生也不能过真正自由的生活,所以很多事情也不会放在心里。 比如以往权贵们的轻慢,比如这些人的名字,都不如仔细看看他们戴着什么珠宝,花园开了什么花来的有趣。 看他一脸迷糊,奥莱斯终于演不下去,投降说:“好吧,我认错,殿下您真的是太可爱了,你不记得也正常,其实我只去过帝都几次,也并没有去过神殿。” 他看起来非常年轻,应该也是刚刚承袭城主的位置,说起话来还有些少年气,整个人散发着这个世界男性特有的浪漫诙谐。 俞幼宁不讨厌他,点点头说:“你看起来很年轻。” 奥莱斯有些骄傲:“当然,我是光明帝国最年轻的城主。” 一行人顺着楼梯向上,整座城堡充斥着花香,格兰利亚的人似乎都非常喜欢花草,俞幼宁好奇地问起,奥莱斯说山中的花草树木和光明神一样,也是守护他们的神灵。 宗教与信仰是这里的人恪守的规则,他们信奉着神,敬仰着神,其中不乏有些其他的神灵,但最重要的仍然是光明。 他们坚定的相信,那是万物的起源。 奥莱斯说起这些滔滔不绝,而俞幼宁却被古堡所吸引着,认真的看着装饰品,与墙壁上历代城主的画像。 直到四层,奥莱斯才在一间房前停住脚步:“殿下,这就是您的房间,整层只有您居住,餐厅在二层,仆人会随时为您服务。” 俞幼宁愣住,他看看走廊里数不清的门,有些不适应地问:“这一层,只有我自己住?” 奥莱斯点头:“当然,您是尊贵的客人。” 烛火燃得通明,墙壁上的油画全是漂亮的女人和花草,或是孩童与神灵,可大晚上的被蜡烛照着,总给人一种瘆得慌的感觉。 可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会OOC。 所以他只能走进房间,奥莱斯的眼神在他的脸上流连,跟在他身后进门,正想说话,却突然跌了个跟头,滑稽地摔在地上。 俞幼宁忙躲开,回头看过去只看到一抹黑色的雾飞过,瞬间知道是谁在搞鬼。 幼稚。 他心里偷笑,伸手将奥莱斯拉起来,侧头问:“你没事吧?” 奥莱斯懊恼地苦笑,看起来好脾气又温柔:“抱歉,让您看笑话了。” 而他这样说话,又让俞幼宁从他身上感觉到几分熟悉,说不出的神韵,也想起不到底像谁,可就是让他感到很亲切。 想着他就多看了奥莱斯几眼,奥莱斯察觉了他的目光,冲他眨眨眼说:“晚餐的时间到了,殿下现在要用吗?” 俞幼宁其实不大想吃东西,可奥莱斯神秘兮兮地说:“不是到处都有的哦,是格兰利亚特有的玫瑰晚宴。” 听到玫瑰,俞幼宁不可自制地想到了傅恒之,眼神悄悄柔软下来,对他点点头。 有人说过,但凡俞幼宁好接近,百分百是个妖精祸害,因为只要他稍稍柔软一点,看着人的时候都有种难以言说的深邃与勾引,像是情根深种,眼里心里都是被注视的人。 奥莱斯被迷住,痴了一样不会说话了。 紧接着出门就又摔了一跤。 黑雾再次闪过,俞幼宁不戳破他,心里却笑到打滚。 乱吃醋。 他浅浅笑了一下,黑雾打转时停了停,又乖乖地飞到他身体里。 被迷住的岂止奥莱斯。 玫瑰晚宴倒是不错,玫瑰酒,玫瑰花甜点,玫瑰汁腌制的牛肉,说不出的奇怪味道,但很嫩很好吃,让俞幼宁难得多吃了几口。 奥莱斯是个相当健谈的人,他好像总有办法勾起话题,让人跟着他的思维走,却又恰到好处的幽默,让人和他聊聊天也觉得轻松。 俞幼宁很放松,他喝了玫瑰酒,开始没觉得什么,喝到后面才觉得头晕,咂咂嘴不舍得的又喝最后一口,才放下了。 奥莱斯冲他眨眼:“喜欢也可以多喝一点,楼上就是房间,殿下可以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俞幼宁不是贪酒的人,可这花酒却让他赞不绝口,忍不住抱着杯子说:“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酒。” 奥莱斯很高兴,吩咐仆人拿来更多的玫瑰酒,却见俞幼宁只把杯子里的酒喝光了,摆摆手站起身,说要回去睡觉了。 看起来有点呆呆的,脖颈流到锁骨的粉红诱人。 奥莱斯眼中的痴迷更甚,站起身去搀扶,想将他送回房间,没走几步却自己又摔倒在楼梯处,差点滚了下去。 管家雷利扶住他,生怕在圣子面前失礼一样解释:“城主醉了,我会送殿下回去的。” 短短一晚上接连出糗奥莱斯脸上终于显出不悦,可他看了雷利几眼,就闭嘴不敢再多说了,点点头说好。 雷利身材高挑皮肤冷白,长相极好,眼神却冷漠得如同机器人,俞幼宁打一眼看到这个人就觉得不好相处,靠近都觉得冷。 被他送回房间里,俞幼宁关上门就搓了搓胳膊,总觉得这个雷利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太友善。 女仆从浴室走出,提醒他已经放好了水,俞幼宁叫人出去,自己走到浴室里。 等脱到衬衫刚解开几颗扣子,他才想起已经好一会儿没见到傅恒之,不知道这人又在哪里偷看。 被注视的感觉催化酒气,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粉嫩燥热,他想起睡觉那个亲密的拥抱,想起傅恒之的告白,原本已经不在意的事情又变得让人羞耻。 他轻声喊了傅恒之的名字,很久都没有回答,就连腰间的花也没动静,只好换掉衣服躲进浴缸里。 热腾腾的水包裹身体,厚重的玫瑰花瓣飘在水面上,水里似乎放了催眠的精油,香香的,让人闻了身心畅通。 俞幼宁舒服地喟叹,半靠着合眼,迷迷糊糊地还在想傅恒之到底哪里去了。 想着想着他就说出了口,等面前的黑雾汇聚时,没有意料中的拥抱,浴缸边飞着个拳头大的小恶魔。 傅恒之嫩生生的脸上透出冷气,头上的角变得可爱,翅膀也变得小号,可可爱爱地生在背后。 他没忍住笑了,笑得好大声:“你怎么变得这么小。” 俞幼宁喝醉,说话的语调变得甜甜的,心里下意识觉得面前的人是外面的傅恒之,就跟着变得柔软起来,甚至想伸手把他抱进怀里。 傅恒之一屁股坐在浴缸边沿:“我要消失了。” 俞幼宁眨眨眼,酒气都散了不少:“消失?” 傅恒之脸色的表情不好,眼神却还流氓地在他身上游走:“对,我没有能量了,再不补充就会消失。” 他说着表情变得更阴沉,可小小地只让人觉得可爱,恶声威胁:“我在你的身体里,如果消失你也会出问题的。” 俞幼宁眯起眼,伸手将他捏着翅膀拽到水里:“吓唬我?” 傅恒之翅膀沾了水,大惊失色地扑腾出来,正想发火,却见俞幼宁笑了,伸出手指把他又戳个跟头,又娇又嗲地问:“那怎么办?” 火气瞬间散了,傅恒之坐在一片花瓣上,催动代表力量的黑色玫瑰生长。 俞幼宁被藤蔓在水里勒紧了腰肢,黑色的藤蔓很快爬满了浴缸,从水面蔓出来,让整个空间化作网,将他罗织其中。 傅恒之等不得了,他怕俞幼宁反抗,严肃说:“我不会过分的,你别……” 却没想到他的话还没说完,水声缭绕,水中的美人忽然转过身去了。 俞幼宁大概猜到了他所谓的力量要怎么获取,也怕傅恒之真的有危险,干脆趁着酒意上头,慵懒懒地背对着他跪好,半趴在浴缸边沿。 藤蔓收紧,他尽量地塌下腰,勾出个漂亮的弧度,白嫩的肌肤在玫瑰花海里若隐若现,被水与花瓣冲打。 傅恒之愣住,俞幼宁微微转头,像是不放心般小声嘱咐:“那你要轻一点,还有,不准乱动……” 第94章 饲魔 [当前高甜值27%] [当前高甜值29%] [当前高甜值30%] 系统音叮叮当响, 俞幼宁脸上烧的发烫,索性趴着闭上眼。 话说出口反倒像是他求好一样了,紧张感全面覆盖,玫瑰与水勉强掩盖端倪, 要不是疯长的藤蔓吊着, 他早就软趴趴地滑进水里。 橙红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打湿的发贴在额头, 俞幼宁觉得有点冷, 而玫瑰早就盛开泛滥, 慢慢长进软肉里。 被刺伤的痛让他颤抖。 俞幼宁跪不住的摔进去,水漫过脸颊之前被花朵承载托起,水被灯光晃成金红色, 带着酒气的画面看起来靡醉, 让傅恒之难以抗拒的靠近。 他消失一瞬,黑雾扩散开, 很快变回原本的大小, 却是淡淡地影子,手臂想要抱住面前的人, 最后只穿透过去。 他烦躁地要命,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诱人的景色。 俞幼宁别过头去, 他被翻过身来,开了满室的花诉说主人的渴求,玫瑰托着他生长,让他与花相融。 傅恒之着急地抓了几次也凝不实身形,骂了句古怪的魔族语言, 眼底血红地化成黑雾附身。 俞幼宁半浮在水里, 只看到傅恒之突然不见了, 接着他的左手就彻底失去知觉,揉抚着他自己的身体。 先是眉眼唇形,接着滑到喉结锁骨。 他没有丝毫触觉,好像被拦截成了别人的手一样,俞幼宁咬住下唇,终于知道傅恒之搞什么鬼,却很快被自己的手指按住了唇珠,沾到舌尖。 咬不下嘴。 傅恒之会不会疼他不知道,咬重了之后自己肯定要疼的。 而迟疑时候指尖就钻入,迫使他张开嘴,俞幼宁想要说话,却因为占用太满只发出乱七八糟的咽音,与此同时藤蔓滚动,像是要将他掀翻一样疯狂挥舞起来。 水被这巨大的动静激起,俞幼宁大口呼吸,右手忍不住往花朵抓去,想要将这不听话的藤蔓连根拔出,却很快被禁锢住。 嘴巴终于得到自由,他怒气冲冲喊傅恒之,就听到空气里传来他的愉悦地笑声。 这让他感到恼火羞愤,可身体却因为这声低沉的笑而亢奋,大口呼吸着颤抖。 许久后他才被放开,踏踏实实地坐在水里。 俞幼宁盯着沾染成白色的花瓣失神,顾不得长在身上的花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嗓音温软地警告:“再捣乱就滚出去。” 傅恒之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不要生气嘛。” 说完倒是真的没有胡闹了。 花藤安安静静地挂在俞幼宁身上,直到路过镜子前,他忍不住抬眼去看,深色的藤缠绕着瓷白肌肤,娇翠的叶片隐约遮盖,原本纯黑色的玫瑰变成深红,开在他腰窝或者锁骨,也开在腿心与脚腕上,像是天然的花衣。 藤身没有刺,却仍然粗粝,磨得他满身红遍,在镜面里显出荼蘼的艳。 没人知道花是怎样长进去的,俞幼宁变成滋养玫瑰的土壤,被如珍如宝地环绕着。 他脸上更烧了,像是整个人都要自燃。 而傅恒之就在他的身体里,通过他的眼睛看自己,所有看到的画面被共享,被贪婪地汲取着。 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花园。 花长得茂盛,俞幼宁只能披着宽松的睡袍,就连带子也系不上。 每一步都显得坎坷,慢腾腾地爬到床上时,俞幼宁甚至出了汗。 这种感觉太过分,他很快觉得累,大概也因为是被抢走了力量。 银色的月光落在屋里,俞幼宁窝在床铺里,被月光与花围绕着,看起来娇嫩柔软,像是一口就能被咬住的糯米团,可垂下的眼仍然是冷冽的,让傅恒之想起雪山的风。 风是抓不住的。 即便是这样糟糕的时刻,眼前的人仍旧有着高不可攀的圣洁,让人忍不住想要破坏性地涂上色彩。 魔族的暴戾又悄悄泛起。 俞幼宁看见眼前的黑雾重新聚起,无所谓地哼声,带着些许鼻音开口:“你又想干什么?” 他这会儿太困了,早就没了什么耐心再陪傅恒之瞎折腾,心里将这些账都记着,脑袋里正演练着梦醒以后要怎么折腾人。 还想要让他答应,呸! 不要脸。 却没灵光突闪想到,面对傅恒之他似乎总是这么有恃无恐。 很快一个吻落下来,亲到他唇上。 很轻也很快,连舌尖都没tian到,就忽然又变成了虚影,差点从他身上穿透进去。 俞幼宁适应了身上的玫瑰花,却还是扯扯花瓣问他:“还要多久啊?” 傅恒之被他慵懒的语调勾得发疯,却没办法再次凝实身体,只能晃动花枝,恶狠狠地说:“不知道。” 说得咬牙切齿,却怕俞幼宁真的生气,既不敢乱来,也没办法凑过去把人抱紧。 俞幼宁看穿他,打了个哈欠合眼,撒娇一样抱怨:“可这样睡好难受。” 傅恒之比他还难受。 他一个字也不想说了,化成雾气消散,像是在置气。 俞幼宁没忍住笑,竟然有种报复到了的诡异爽感。 明明他自己现在更狼狈。 这一晚过得有些漫长,即便有酒气晕着,前半夜他还是没睡好。 稍微翻个身就会惊醒,平躺更难熬,会坐得更深,最后他皱着眉骂人,只能趴在床上,抱着枕头浅眠。 蓝黑色的袍子盖不住全身,修长纤细的腿映在深色的床上,将肌肤衬得瓷白。 瘦归瘦,但也并不是吓人的骨感,藤蔓收紧就会在腿上勒出肉,很容易让人着魔,想要伸手去捏揉往上撩着把玩。 可傅恒之只能干看着,小心翼翼地收紧藤蔓,不敢将他惊醒。 直到俞幼宁彻底睡着,傅恒之才坏心眼地招来风,掀开那碍事地一层,让花接着开在缝隙里。 眼前的画面就成了艺术品。 看得见摸不着,傅恒之索性又找出画纸颜料,耗费一点点力量控制笔刷,将这画面一丝不差的绘了下来。 直到天际泛白,画好的画才收起,不知道被傅恒之藏在了哪里。 “早上好。” 俞幼宁刚刚苏醒,眼睛还没睁开,就听见了傅恒之的声音。 他凝出了实体,脸色还是苍白的,可红润的唇昭示着他状态不差。 阳光落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很有活力,尤其是笑容与满含深情的眼睛。 俞幼宁嘟囔一声什么,看到他的瞬间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皱着眉又转过头去,伸手挡住脸:“好烦,别喊我,困……” 他说着又要睡着了,被人握紧腰也没知觉,甚至往他怀里蹭了蹭。 傅恒之本来是想吓吓他的,没想到这人不仅没被吓到,竟然还如此熟练的往他怀里钻,契合地像是早就做过八百次这样的事。 和谁?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散尽,心底的戾气攀升,将俞幼宁抱紧贴合,猛地抽回花藤,翻身过去换成了自己。 俞幼宁当即喊出了声,睡意瞬间散了。 傅恒之半跪着,按着他的手腕俯身,吹口气在他颈侧:“早安,我亲爱的殿下。” 这他妈的哪是早安,分明是让他不得安宁! 骤然失去支撑,他腰上好酸软,想抬起腿也吃力,气得伸手去攥住怒喊:“你想死是不是!” [宿主行为严重OOC!] [红牌警告,惩罚即将开始!] 草! 红牌还有惩罚? 俞幼宁瞳孔颤了颤,很快就觉得身体燥热,失去花藤的空落位置不停地张合,像是在呼救。 所谓的惩罚是什么不言而喻,他睁大眼睛,心里清楚自己要是挺不过去,这次就又要完蛋了。 死兔子! 俞幼宁心里骂着,手劲儿也跟着加重,傅恒之没想到他这么大胆,疼得吸气,试图拉开他的手投降:“殿下,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快放手。” 可很快他又察觉不对了,俞幼宁只是力气变小了,却没撒手,抓着他不轻不重的捏,双腿不自觉的勾住他,脸上也变得好红。 不像生气,倒像是…… 欲求不满? 傅恒之眯起眼,他原本觉得这位圣子是个清高的月亮,可仔细想想要真是不知世事,昨晚哪会那么懂事,还知道自己跪好。 他心底冒出一团火,想着面前漂亮的男人与别人厮混的场景,就有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俞幼宁伸手想要推开他,手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反倒像是调情似得温柔。 他眼睛里氤着水雾,金色的发上落了光,与眼尾的红相映,圣洁又放dang,让傅恒之不可抑止的想起昨天在教堂里,在神像前捉弄他的样子。 于是他低笑着凑近:“亲爱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将手搭在俞幼宁的手上:“喜欢?” 俞幼宁的手指像是被烧灼一样抽走,侧过身去说:“你出去,离我远点,也不要看我。” 他是不想在傅恒之面前这样的,可因为那只死兔子,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态。 本来他已经放弃那些没用的脸面,可傅恒之的告白让他的羞耻心脏重新跳动。 在普通人和喜欢的人面前失态,本质就是不同的。 傅恒之看着他弓起身抗拒,却沾湿了睡袍,水淋淋地像是被灌了药一样蠢动,心里感觉奇怪,摸过去拍拍就沾了满手,泉一样地涌。 俞幼宁毫无征兆地被打了两下,竟然从中得到快乐。 傅恒之故意把手给他看:“殿下经常会这样吗?原来男人也会……” 俞幼宁捂住他的嘴:“闭嘴!” 傅恒之脸色莫名,抓着俞幼宁的手,从指尖闻到腕骨,再固执地与他十指相扣,轻咬着他的手腕问:“那以前都是怎么办,忍着?” “还是找人?” 傅恒之语调冰冷,眼里的寒气加重,俞幼宁愠怒地瞪他,大声反驳:“没有!” 这话让傅恒之觉得开心了些,虽然不太相信。 但他还是温柔说:“真乖。” 俞幼宁不说话了,直到他吻过来之前才问:“你不信?” 傅恒之笑得轻佻,将手指上的水蹭在他手上:“大概。” 俞幼宁觉得生气了,眼圈都要气红,傅恒之意识到一点不对劲,又补救般地说:“你这样也很可爱。” 很好。 俞幼宁深吸口气,这下知道自己肯定抗得过去了,因为他现在气到恨不得把傅恒之塞进垃圾桶里。 傅恒之这句话戳破他心里的一些忧虑。 缓了口气,他才勾起唇笑,像罂粟花般美艳地问:“要是我说你猜对了呢?” 圣子是不会有这种做派的,于是俞幼宁又收到了OOC的黄牌警告,却没在意,像是赌气一样直视傅恒之的眼睛。 魔族的眼底血色浓重,显得妖异。 两人就这样对视很久,傅恒之僵硬地笑起来,亲昵地将他往怀里抱:“当然,没关系。” [当前高甜值27%] 俞幼宁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用力推开傅恒之,站起身下床,银色的线痕顺到腿窝,被擦干净很快又隐隐约约地往下淌,整个人像是被戳破了的溏心蛋。 傅恒之追过去抱他,从后面圈着说:“我可以帮你。” 面前是穿衣镜,俞幼宁看向镜子,本来想要推开他的。 可不知道什么心理作祟,他像是报复一样故作轻松地扬眉,往后靠进他怀里。 眉眼仍然是圣洁清冷的,吐出的音调却又娇又妖,傅恒之看着镜子里的画面,看着俞幼宁融化在他手心里,吻着他耳朵说:“亲爱的,你才是魔吧?” 惩罚结束。 俞幼宁吐出口气,毫不留情地甩开傅恒之,翻脸冷冰冰地换衣服。 那样的亲密无疑能让傅恒之积蓄更多力量,可偏偏他自己也很难受,追过去想要去拉俞幼宁的手指,却被啪地打开了手。 俞幼宁眨眨眼,整理好衣袍:“我要出门了。” 傅恒之愣住,低头看看,烦躁地眼睛闪着红:“就这样,那我呢?” [当前高甜值25%] 俞幼宁冷哼一声:“那不管我的事。” 说罢转身往外走,等傅恒之再过来碰他,就凶巴巴地用自毁咒术威胁。 傅恒之气得要疯掉,最后幻成一团黑雾不见了,高甜值也掉到了24%。 只是不论怎么生气,他还是要缩在俞幼宁身体里,走是没办法走的。 而一大早,奥莱斯就在发脾气。 俞幼宁好奇地过去,才知道昨晚城中又有人被血族吸干了血,变成一具干尸。 这样的事情最近常常发生,简直就是一种挑衅。 按理说血族是没有这么大能耐敢做的,可这一代的血族公爵却似乎相当大胆,趁着魔王死去的时候,也想争个高下。 干尸被运送到了教堂,俞幼宁身为圣子,不可避免地需要为逝者祷告。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尸体,诡异地让人惊悚,即便是他这样胆子大的人,也不可抑止地想要呕吐。 做了祷告,俞幼宁脸色苍白地不像话,却不敢露出端倪,强撑到所有人都离开,才跑到花园里干呕。 他几乎吐出胆汁,脑袋里却还在不断回放画面。 直到他身影摇晃,突然被人拥住了肩膀稳住。 却不是傅恒之。 奥莱斯侧头看他,眼里显出明悟:“抱歉,殿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丑恶的画面吧,是我失误,将您带来这里。” 俞幼宁摇摇头:“没关系,如果光明真的能让他的灵魂安宁……” 他说着感觉这话不对,生怕又OOC受到惩罚,忙改口说:“身为神的使徒,这是我应该做的。” 奥莱斯看他一会儿,微笑说:“殿下真是个温柔的人。” 他眼神温柔,看起来有种熟悉的错觉,俞幼宁实在觉得眼熟,可对比脑袋里的所有人都觉得没印象。 而且这种亲切感让他倍感奇怪,他像是与奥莱斯有些某种奇特的联系,让他对奥莱斯丝毫没有恶感。 即便奥莱斯到现在还扶着他的手,俞幼宁也没有排斥感。 可这却让傅恒之相当不满,不知道哪里伸出来的藤蔓偷偷往奥莱斯脚上缠,俞幼宁低头看到,瞬间蹙起眉,主动伸手牵着奥莱斯出去。 奥莱斯才发觉自己又差点出糗,笑眯眯地弯起眼睛:“谢谢殿下。” 俞幼宁明知是傅恒之搞的鬼,却还要假模假样地说:“小心点。” 得到圣子的关心,奥莱斯简直高兴地要跳起来,眼睛亮亮地说:“想去城中逛逛吗,我可以带你去!” 说完又想起什么,轻咳一声说:“不过我要先去案发现场,你如果不想的话……” 俞幼宁眼神微软:“可以。” 奥莱斯兴奋极了,转身出去吩咐仆人准备马车。 俞幼宁突然觉得他像个小孩子,虽然总是看着自己愣神,花痴得要命,可却没有给他恶心肮脏的感觉,大概只是单纯的欣赏。 他盯着奥莱斯的背影,很久之后才察觉傅恒之正飞在半空看他。 眼神阴暗又寒冷,像是下一刻就要暴起将他杀死。 俞幼宁却不怕他,不服气地瞪回去。 见他眼神终于落回自己身上,即便不是什么好态度,傅恒之还是觉得舒服了不少。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先前那么了解爱与喜欢的说辞也都是撒谎,魔族薄情,他们大多慕强,压根没有那么多心思分给这种事。 可刚刚俞幼宁与奥莱斯亲昵地挨在一起说笑,傅恒之却觉得像是一大块石头堵住了心脏,让他非常想要砸烂这里,才能平息怒火。 他落到地上,黑色的羽翼还未收起,魔气冲天,凑近了伸手替俞幼宁拂去不存在灰尘,是刚刚奥莱斯碰到的地方。 “看来你很喜欢他,你的新目标?” 俞幼宁听着他说话就生气,恨不得用针把他的嘴缝起来。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可高甜值重要,不能再往下掉了,调整几次呼吸他才稳下来,尽量平心静气的说:“我只是觉得他很熟悉。” “熟悉?” 傅恒之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具解释而开朗,反而更郁闷了,暧昧地凑近,在他耳边轻声问:“难道是很像你的下一任情人?” 他说着围着俞幼宁看:“可你昨天在车上还说喜欢我,昨天晚上也是自己主动跪下去,让我……” “傅恒之!” 俞幼宁忍无可忍地喊。 傅恒之闭嘴了,他知道自己惹怒了俞幼宁,心里也很烦躁。 按这个情况来说,其实他应该尽量哄着这位殿下的,毕竟处在劣势的人是他。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话自然就说了出去。 俞幼宁伸手拽住他衣领,一字一句地说:“你真想听吗?” 傅恒之愣住了:“什么?” 俞幼宁放开他,想了想笑起来,往前伸手替他整理弄乱的衣服:“之前的确是很喜欢你。” 傅恒之瞳孔微缩,连指尖都不自觉地动了动。 “我对你抱有好奇,何况你真的很迷人,无论长相,身材,甚至是声音,我全都很喜欢。” 傅恒之的喉结滚动,突然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而俞幼宁却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说:“但很抱歉,我不喜欢满口谎话的撒谎精,你试图欺骗我,所以,你已经出局了。” 说罢他露出个甜甜的笑容:“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魔王殿下?” 傅恒之心跳乱掉。 他突然觉得心慌,对于魔来说,说谎是很正常的事,诱人落入陷阱是他们的恶趣味。 俞幼宁太了解他了,眼看着他傻愣愣的样子就知道他乱了阵脚。 不能对他太好,否则这个小恶魔只会得寸进尺,不如这样吊着他,圣光普照地站在高位,让他自己想清楚要怎么爱人。 这样想想,俞幼宁突然就怀念起现实中的傅恒之。 还是很会谈恋爱的嘛。 想想他又觉得警觉,这么会谈恋爱,跟谁学的? 他思维已经飞到了九天外,看着傅恒之的眼神就像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这让骄傲的魔王感到愤怒。 俞幼宁在看谁? 还是他身上带着谁的影子? 傅恒之嫉妒得发疯,他这时候在想,以后一定要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圣子,将他的灵魂拘在魔窟里,让他也尝尝自己现在的滋味。 可想起刚刚那么漂亮的笑容,又开始犹豫。 俞幼宁却已经走了,奥莱斯已经找好了车,要带他出去玩呢。 让这只长翅膀的傻鸟人自己冷静吧。 繁华的街上纷杂,奥莱斯和他同车,说着话就越坐越近。 直到他傅恒之突然坐在他们中间,隔开了那一人的距离,危险地盯着他,奥莱斯才打了个冷颤嘟囔:“怎么觉得冷。” 他看不见傅恒之,只觉得这边好凉,也就没再往前凑,只是继续兴奋地和俞幼宁讲:“我们这里其实也没什么好逛的,只是在山中,街上总会看到很多精灵,帝都也有精灵吧?” 与此同时傅恒之也问:“你以前真的有过情人?” 好一阵没见到他,没想到见面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俞幼宁勾唇笑笑,似乎再看奥莱斯,可实际上却锁定着傅恒之回答:“对啊。” 傅恒之脸色阴桀。 奥莱斯却开心,继续喋喋不休。 俞幼宁突然又说:“不过没有很多,现在也都见不到了。” 奥莱斯眼睛亮起来:“没关系,我们这里有很多精灵,他们的东西真的很漂亮,天生的艺术家与弓箭手,他们制造的东西都带着自然之力,我很喜欢。” 傅恒之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得,心里也没有觉得痛快,他想起早上看到妖一样勾人的俞幼宁,又想到他曾经在别人怀里,被拥抱亲吻,喊出好听的声音,哼着软音撒娇…… 简直要让他发疯。 俞幼宁眼睁睁看着傅恒之脸上表情变得委屈,眉毛都皱起来,又变成小波浪,心里微软,想要哄哄他。 然而很快他就听到傅恒之露出嘲讽的神情说:“怪不得这么着急地找下一个,那个雷恩也不错,对你忠心耿耿,很快就要追来了吧。” “难道殿下连几天也等不了?” 哄人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俞幼宁越过他看奥莱斯:“格兰利亚的服饰看起来很不一样,您愿意陪我去看一看吗?” 傅恒之被忽略的彻底,唯一能听见他说话的人不听他讲话,他像是变成了空气一样。 奥莱斯立刻答应,只是还要先去案发现场。 俞幼宁不是单纯发脾气的,发现高甜值没有再掉下去,也就大胆起来,故意冷着傅恒之。 一路上他和奥莱斯说说笑笑,任由傅恒之绕着他乱飞,又扯他衣服也不吭声,只是在花又爬进裤子里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念咒语。 傅恒之瞬间怂了,咬着牙尾巴一样跟着他。 被冷落了半天,他才慢慢回味过头,觉得应该先低头哄人,可奥莱斯一直说个不停,让他根本插不进去话。 直到俞幼宁去买衣服,奥莱斯也兴致冲冲地去换,等了半天却没见人出来。 俞幼宁有些担心,想要去招人的时候却被傅恒之拽住。 “放心亲爱的,你的小城主没有危险。” 俞幼宁奇怪:“你怎么知道?” 傅恒之笑起来,凑近抱住他,用翅膀包裹他的身形,很快俞幼宁就发现自己也变得透明。 直到其他人都看不见了,傅恒之揽着他的脖子与腿窝将他抱起,俞幼宁自然地找个舒服位置,抬眼问他:“干什么?” 傅恒之心里不舒服。 瞧瞧他动作熟练的,肯定是被这样抱过不少次,和早上一模一样。 他嘴里吐出的话也跟着变得酸气:“看看不就知道。” 于是俞幼宁被他带进了奥莱斯进入的那间屋子,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反倒是一边墙壁反转,后面竟然还有密室。 激烈的叫喊穿透而来,痛苦又压抑,却又伴随着痛快的魅音,音调熟悉,显然就是不久前还与他喋喋不休的奥莱斯。 这种声音如何发出不言而喻,俞幼宁尴尬地抓住傅恒之翅膀:“不,别去了。” 傅恒之却还记恨着他和奥莱斯的亲近,恶劣地继续走进去。 俞幼宁没闪躲开地看到了奥莱斯身上的人,竟然是管家雷利。 奥莱斯被黑色的链条捆着,其实也没有捆紧,可他自己不想逃走,雷利稍微退开他又追过去,直到被捣烂才大喊着念:雷利,雷利! 俞幼宁使劲拽傅恒之的翅膀,暗示他快走。 傅恒之也不想让他多看一眼,满意地托着他往外飞,一边吻他耳朵:“看到了吧,你和他不合适的,我亲爱的殿下。” 俞幼宁咬着牙打他:“我又没有说喜欢他,你……” [请宿主谨慎用语,切勿OOC!] ……你他妈的有病啊。 骂人的话拐了七八个弯,最后咽了下去。 傅恒之听他不说话了,低头看他满脸通红觉得可爱,捧在怀里又亲了亲:“不惹你生气了,以后不对你说谎,好好和我说,你以前有过几个情人?” 俞幼宁脑袋里都是刚才的画面和音效,骂又骂不出,简直要被憋死,恶声恶气说:“四个!” “一个觉醒的傀儡,一条蛇,巨型蘑菇,还有个精神分裂症的神经病!” 第95章 饲魔 傅恒之愣住, 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侍者跑到他们面前。 他找了很久,已经大汗淋漓, 见到俞幼宁才松了口气说:“抱歉殿下, 雷利管家说城主临时有事去了别处, 请您先自己转转,我可以陪您一起。” 俞幼宁当然知道奥莱斯现在脱不开身,想起昨晚雷利盯着自己的古怪样子,也终于有了答案。 分明就是看情敌的眼神。 他点点头,跟着侍者往外走, 傅恒之追着飞过来,戳戳他肩膀问:“你是骗我的吧?” 俞幼宁哼了一声,低声说:“爱信不信。” 什么傀儡, 蛇,竟然还有蘑菇? 蘑菇是怎么混进来的? 傅恒之心里不信, 神情缓和了许多, 他冷静下来想到雷恩对待圣子的态度,谨慎而恭敬, 如果他真的情人众多的男人,以雷恩的地位, 应该早有耳闻才对。 思路有些牵强, 可架不住他自己要往好的方向想,说不清什么心思地轻咳一声说:“但我没找过。” 俞幼宁就听到高甜值叮叮一声跳了上去, 也不知道这人自己脑补了什么, 抬眼看他:“你的话可信?” 傅恒之毫不犹豫说:“说过不骗你的。” 他像是着急解释, 收起翅膀与他并肩走, 靠过来低语:“我们现在也算一体, 你不能总不信我吧?” 俞幼宁街边买下了一束铃兰花,低头轻嗅,笑容暖暖地开口:“看你表现。” 金色的光洒在他身上,蓝白色的铃兰在他怀里,与整条街的花相融,风吹动他发稍。 黑色的瞳孔变成了宝石,傅恒之俯身想去吻他眼睛,被俞幼宁不动声色地躲开,落了个空。 蓝色的天空映衬云朵,白软地像是棉,让人想飞上去打滚。 格兰利亚是经济发展平缓的城市,在其他城市的街道已经满是橱窗与商品的时候,这里的街边还有是古旧的老样子。 房屋似乎要被花草包围了,隐藏在山里,旧梦一样的幻想颜色,天空云雾与淡紫色的极光结界,守护城市的明珠,直到这一刻俞幼宁站在街上,才真的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 这是现实中甚至电影里也看不到的场景,他很遗憾现在手里没有手机相机能记录下来,只能叹口气,遗憾着不能将美景带回现实。 于是他只能去切身体会,换下了象征身份的斗篷,穿着普通贵族的深红服饰。 相对比帝都整洁的街面,这里的铺子凌乱很多,甚至街上也有很多摊贩。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童谣,孩子们笑着跑着,风将他们的帽子吹到邮筒边,邮递员捡起送回去,看起来祥和美好。 俞幼宁站在酒馆前很久,看着许多半兽半人进出,有些震惊。 他还是头一次直面地见到兽人,比起精灵,他们的长相更恐怖,所以有些骇人的兽人会将脸用定制的面具遮起来,可却遮不住脖子与手臂上浓密的毛。 还有许多佩剑的骑士进出,说起来是酒馆,实际上这里是接取赏金任务的交易所。 傅恒之盯着他打量:“想进去?” 侍者离得远,只是默默记录他的行程,保护他的安全,俞幼宁放开了嗓子正常讲话:“你来过这里吗?” 傅恒之摇头:“我很少离开魔族的领地,这里会让我很不舒服。” 他抬起头看看天空,带着浓烈的厌恶语气说:“全是太阳。” 魔虽然不是血族,可仍然不是那么地喜欢阳光,阴暗的魔窟更适合他们,世界的光明两面都会被适合的种族占据。 俞幼宁奇怪,转头看着他的眼睛问:“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挑起战争?” 傅恒之勾唇笑了,带着十足的痞气,桀骜不驯地仰起头:“就算不喜欢,我也要拿到手,力量就是魔族的信仰。” 俞幼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走进了酒馆。 嘈杂的音乐灌进耳朵里,粗粝的喊声笑声混杂,这里看起来肆意极了,是很容易让人快乐的地方。 即便是中午,女郎们仍然卖力的舞动着,试图招揽客人,白天前来的都是接交任务的赏金猎人,有的猎人刚交了任务拿钱,转头就洒在站在桌子上扭动的兔女郎身上。 俞幼宁走进去几步,就被一个看起来风情万种的女人拦下了,女人吐着烟圈,像是老电影里拍的那样漂亮,有着一种特殊的风味。 “小朋友,来喝酒吗?” 她吐出烟吹向俞幼宁,见他皱眉咳嗽着就笑起来,声音很清脆地念着带口音的语言:“生面孔,哪里来的?” 俞幼宁挥手散去烟雾:“帝都。” 女人睁大眼:“你是从帝都来的?” 她上下打量着俞幼宁,像是在评判他的等级,思考般地将烟送到红唇咬着,却没有再冲他吐烟圈了。 “你来这里我们做什么,做生意,还是出来玩?” 女人挑了挑眉说:“哦对了,我叫兰诺·亚斯,你可以叫我……” “叫她臭婊./子!” 提着剑进来的胖男人高声喊着,大步走到兰诺面前,挤走俞幼宁恶声说:“还敢勾搭别的男人?昨晚没叫够是不是,骚.货!” 兰诺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刚刚那副魅力十足的表情被击碎,她的确是打算吊一吊这个刚出现看起来又很有钱得小贵族,可男人的出现让她失去了往下进行的机会。 她不说话了,翻了个白眼转身想走,男人却不依不饶,抓着她手腕将人推到一边的酒桌上,捏着她下巴嗤笑:“瞧你这个样子。” 酒桌上站着两个跳舞的女郎,短裙分得开,兰诺仰躺在桌上,抬眼就能看到她们所有。 这种事情出现在这里并不出奇,况且兰诺已经被男人包了很久,熟客们见怪不怪,就连站在她头顶的两个女郎也好不停歇的继续跳舞。 裙下的兰诺被压制着,可却像是一个物件,她们不在意自己被这样看见,也不在意兰诺正在遭受什么。 男人自认为看穿了兰诺的心思,得意的羞辱她,抽出皮带要去抽,还没落下手,就被俞幼宁抓住了手。 兰诺本能地想要躲,却发现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男人竖起眼睛瞪他,试图挣脱他的手,挣了一下竟然没有挣脱,怒不可遏地骂:“滚开,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即便暴怒,他说话还是客气的,大概也看出俞幼宁身份不低,穿着华丽。 傅恒之看好戏地飞来飞去,冲那胖子背后吹口气,针刺一样剧烈的疼痛就从他脖颈渗进去, 男人哎呦哎哟地叫起来,屋里的人有许多开始投来目光,傅恒之提醒他:“别惹事,他们都认识。” 这倒是没什么,俞幼宁现在也不是十几岁的时候了,于是放开手掏钱,将金币丢在酒桌上,转头看向兰诺:“我刚来这里,不太认识,麻烦您带我逛一逛格兰利亚,可以吗?” 兰诺慌张地爬起来,点头说:“可,可以……” 胖男人没话说了,兰诺不敢看他,俞幼宁冲她挑了挑眉,带她一起走出了酒馆。 这下傅恒之不高兴了,飞在他面前抗议:“你这样没用的,等你走了,她还是要回到这里。” 俞幼宁挑眉说:“我只是找个向导而已。” 傅恒之满脸不高兴,看着那衣衫不整的女人浑身都不舒服。 走了好远,兰诺才低声说:“谢谢,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叫我俞先生就好。” 俞幼宁也不是有意干预什么,只是看不得有人在他面前欺负人而已,至于这个女人之后会怎么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 他改不掉,也没心情改写。 毕竟对他来说,这只是一场梦罢了。 侍者疑惑地看过来,却没有多嘴,见他有了人作陪,就知情知趣地没有再打扰,只是远远地保护他的安全。 不过比起侍者,兰诺的确显然更合适做向导,这城市的所有角落她都清楚不过,还品尝到了地道的风味美食。 俞幼宁吃饱了心情也不错,看着傅恒之气哼哼的样子就更下饭了,不小心吃撑,最后只能慢悠悠地在街上走。 傅恒之看着他满脸开心的样子,心里翻腾得厉害。 不就是个酒女郎,有什么好聊的。 长得也不如自己。 身材也就这样。 又跟了一会,他就气得消失了身影,俞幼宁见他真的不理自己了,心说着醋味也太大了吧。 他心里想着傅恒之,直到兰诺喊了他几声才回过神。 “啊,我在听。” 兰诺谨慎地微笑,不戳破他:“这里是预言者的占卜屋,您想进去看看嘛?” 占卜? 俞幼宁向来不信这些乱力乱神,可这个世界上都有神明了,说不定会有更好玩的,于是他点点头,推开面前的门走进去。 整个占卜屋里散着一种淡淡的香气,与街上的花香毫不相同,闻起来有点像百合混杂茉莉的味道,但又更清澈。 很舒服的味道,俞幼宁进来不出一会儿就被这味道熏得放松了。 侍者见他浩气,不动声色地前去与人知会,不出一会儿,占卜屋里的仆人就前来引路,带着俞幼宁单独进入一间屋子。 与外面的木质风格不同,这里是石头堆砌的屋子,里面没有任何桌椅,铺满了水晶与色彩各异的宝石。 水流与雾气氤氲,那种特别的香味更浓了。 而坐在尽头地面上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方才等待的时候兰诺说,这位预言者已经一百二十六岁了,是能和城主坐在一起的大人物。 在阶级分明的社会里,能与城主坐在一起对普通人来说是天大的荣幸,兰诺眼睛里的憧憬与羡慕显然,让她整个人都虔诚起来。 大门被关进,咚的一声,像是敲在人心上。 俞幼宁有些紧张,面前的老者缓缓睁开眼,锐利的眼睛看向他,良久才开口:“您来了,圣子殿下。” 俞幼宁冲他躬身,以晚辈的身份对他行礼。 老者的目光柔和下来,让他坐在对面,接着说了一句让他意想不到的话。 “这一天终于到了,光明神的使者,我已经在这里等您很久。” 第96章 饲魔 屋里盛满水, 有泉水淙淙,他们对坐在地面,被纯净的气息包围着, 金色的光从先知头上的屋顶洒下。 整个画面带着神秘奢华的美感,让人忍不住连说话的声音也放轻。 而他的话更是让俞幼宁愣住, 不解地问:“等我?” 先知点头, 手指沾了金水点在他眉心, 口中念念有词。 “光明神用了七十四天馈赠金水,赋予光明帝国大小七十四城池光明与希望,人类躲过了瘟疫, 从此有了信仰,希望这珍贵的金水也帮助你……” 俞幼宁没反应,猝不及防让那金色的水沾在眉心, 瞬间觉得从眉心烧灼到了脚底。 他站起身来, 警惕地看着老者:“你干什么!” 说着他试图擦掉金水, 然而那滴液体似乎已经化进他身体里, 流过四肢百骸。 先知低下头:“原谅我的无礼,圣子殿下, 我不会伤害您,这只是驱散邪恶的方式。” 俞幼宁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下意识摸向腰间, 却不敢让面前的人发现端倪。 先知冲他招了招手, 叫他坐回原位。 俞幼宁没动,只是定定地看着他问:“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你一定会来, 这是记载在此刻的事情, 过去我只是有隐约的感觉, 直到今天, 我可以彻底确定了。” 先知的声音嘶哑,他老了,说话也慢吞吞的,带着古怪的强调,像是吟诵着神秘的颂歌。 俞幼宁本来想要转身离开,可刚动了动系统的OOC提示就叮叮叮响。 他最后还是坐回原本的位置,平静问:“究竟是什么意思?” 先知才笑了,缓缓开口说:“传说斩杀魔王的人将会受到魔王的诅咒,从此恶魔缠身,永远不得安宁。” 俞幼宁蹙眉:“斩杀魔王的人不是我。” 先知摇摇头:“可您才是力量的驱使者,罗素伯爵再强大,也没有办法对抗魔王的。” 俞幼宁偷偷攥拳:“所以你觉得我受到了诅咒?” 先知问:“殿下的心口,是否有一道剑痕?” 俞幼宁说:“没有。” 先知点点头,开口:“那您现在看看。” 金水激起的痛觉消散,心口竟然真的隐隐传来异样,俞幼宁皱着眉背对他解开上衣,果然他身上多了一道焦黑的剑痕。 这剑痕很深,烙在他心上发烫,像是他曾经被一剑刺穿了心脏。 他脑袋里闪过一些画面,是有人被击杀的影像,直到灰飞烟灭。 是傅恒之? 灼人的疼痛隐隐作祟,而他再往下看,腰间的黑色玫瑰却没了影子。 这让俞幼宁心脏狠狠跳了几下,心里的担忧越来越深,想到这是梦境的剧本才稍稍安心。 傅恒之一定没事的,这只是梦。 然而即便知道答案,他还是忍不住四处看,企图找到一点黑雾的影子,可让他失望的是,整个房间里只有灿烂的阳光,水流与雾。 高甜值没有动静,他安慰自己傅恒之肯定是藏了起来,穿好衣服才转过身。 老者的笑容依然慈祥,带着悲悯世人的温柔问:“确认了吧。” 俞幼宁没耐心和他兜圈子了:“这到底是什么,是诅咒吗?” 先知摇摇头:“这是你杀死魔王的证明,是您的荣耀。” 哪有这门子的荣耀! 俞幼宁听着他说话都觉得累,好在紧接着先知开始解释了。 “这样的痕迹,我曾经也见过一次,是在曾经我的挚友身上。” 俞幼宁想了想:“你是说百年前的那位圣子?” 老者点头:“不错。” “百年前的光明帝国战火纷飞,魔族虎视眈眈,魔王血腥好战,驱使血族捕食人类,七十四城被夺走过半,人类成了魔的奴隶,过着屈辱的生活。” “光明为我们带来圣子,他有着骑士的力量,有着强大的魔法,是唯一可以与魔王一战的人类。” 先知的眼睛里涌出光,他像是重新看到了英武的圣子。 “他是我的朋友,也是帮主人类重新走向兴盛的英雄,他斩杀了魔王,带领我们夺回了城池!” 但很快他的眼神又变得哀伤:“可是那时候我们都没发现,他受到了魔鬼的诅咒,被恶灵日日缠绕折磨……” 俞幼宁听得紧张,忍不住抓紧衣角:“他怎么了?” 先知叹了口气:“他疯了,失去神智跑进了魔窟里。” 俞幼宁眨眨眼,心里没有怀疑他说慌,因为他现在的确每天都被傅恒之绕缠着,可不就是恶灵诅咒。 但他和那位圣子的情况可不相同,他是自愿的。 想到这他不想再继续听了,略有些烦躁的问:“你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替我破除诅咒?” 先知点头,俞幼宁接着问:“那现在没问题了吧。” 老者打量他好一阵,最后确认般地点点头:“圣子的身上充满光明神的力量,不会再被邪灵侵扰了。” 俞幼宁咬了咬后槽牙,客气了几句转身就要走,心里烦得要命。 也不知道傅恒之怎么办了。 然而他脚步在门口一顿,突然升起些其他心思,转头又在老者面前站稳,认真地问:“真的没有别的了吗?” 他想了想,谨慎地看向系统,没发觉任何动静,斟酌开口:“你能预知未来,也可以占卜解惑,能不能替我看一看,我心里的难题要怎么解决。” 先知的眼睛睁大了些,点点头从水里抱出一颗淡紫色的水晶球放在他们中间。 “请殿下将手放在上面。” 俞幼宁照做,老者又将手搭在他手背上。 然而很快老者的手就像是被烧灼一样弹开,掌心显出被电击一样的伤痕,俞幼宁也没想到会这样,惊得站起身去搀扶。 “你没事吧?” 老者手掌还在颤抖着,他眼里显出惊恐,嘴唇也已经泛白,哆哆嗦嗦地说着乱七八糟的话:“伟大的神灵,请不要怪罪我……殿下……请宽恕我!” 俞幼宁伸手替他顺着后背,看着白胡子的老人这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抱歉,是我的错。” 然而他这样说,先知突然眼睛一亮,像是回过来神一样站起身:“我看到了,对……我看到了!” 他高声喊着,外面的人听到声响,急忙进来,可先知却开始手舞足蹈,一脚踩进了泉水里也浑然不觉。 “是神,我看到真正的神灵,那是光明!” 他像是疯掉了,仆人们好不容易遏制了他,老者突然又看向俞幼宁,表情怪异,语气机械冰冷地说:“不要犯规哦……” 俞幼宁看向他的眼睛,原本的仁慈温柔消失殆尽,化成一片诡谲的冰冷。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而后吐出两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字。 “宿主。” 金色的光落在俞幼宁身上,却无法温暖他的身体。 没人知道当他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全身都僵硬得发冷发抖,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笼罩他,像是针一样要刺进他心脏里。 他几乎是逃走,跌跌撞撞地跑到街上,身后有人追他,却让他更加害怕。 俞幼宁从没有这么害怕过,即便是小时候被人绑架,也多是破釜沉舟般的意气用事。 太奇怪了,他本来是不会怕那只死兔子的,可现在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被那个笑吓坏了。 他一直往前跑,甩掉了所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住。 俞幼宁跑进了无人的小巷子里,毫无预兆地不动了。 因为在他面前,站着和手机软件里一模一样的金属兔子。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许是兔子太小,站在地上只有玩偶那么大,真的看到它,俞幼宁突然觉得没有刚刚那么害怕了。 心跳逐渐平复,金属兔晃了晃耳朵,对他开口:“宿主,我吓到你了吗?” 俞幼宁表情难看:“你怎么会出现。” 甜兔蹦蹦跳跳:“因为系统检测到了您犯规哦。” 俞幼宁挑眉:“犯规?犯什么规?你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能问这种话?” 甜兔听在他面前了,耳朵落下又竖起,来回几次,自己好像也在纠结。 不过很快它就又开口说:“总之这是犯规行为,会被罚惩。” 俞幼宁眯起眼,突然蹲下抓住它耳朵拎起来,任凭兔子蹬着腿挣扎也不放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规则是你定的还是其他人,为什么找上我们,最重要的是,你到底什么时候滚?” “你好凶!” 兔子眼睛红了一瞬,很快身影散掉,又汇聚出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揉揉耳朵说:“你真的想知道?” 俞幼宁咬牙:“废话!” 兔子转过去冲他扭屁股:“那就把高甜值和剧情值刷到80%以上,只要你们这次做到了,出去我就告诉你。” 说完金属兔瞬间不见了,只剩俞幼宁自己站在这条暗巷里。 整个城市喧哗,远处传来各式各样的声音,热闹又匆忙,俞幼宁耳朵里听着,心里却感到茫然。 他看看四周,轻声喊傅恒之的名字,然而这次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傅恒之不见了。 俞幼宁不知道该怎么办,摸着心口刚出现不久的剑痕盘算。 先知说百年前的那位圣子因为魔王的诅咒而发疯,难道那个人遇到和自己一样的情况,被魔王的鬼魂给吓破了胆。 还是说另有原因,傅恒之又骗他,就是为了夺走他全部的力量? 只是他想想觉得不对,因为虽然傅恒之吸收了他的力量,可只要有光,他的力量就会源源不断的补给。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冲击着他的大脑,俞幼宁摇摇头,又向着空气喊了几声,依然没有回音。 不是真的死了吧。 俞幼宁着急地问:“死兔子,你总能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了吧!” 没人说话,系统也没有任何回应。 他察觉出了一点异样,系统似乎是非常机械呆板的,他原本以为甜兔也是一样。 然而刚刚短暂的会面来看,那只兔子是有情绪的生命体,不像是死物或者AI。 除非这东西是科幻电影里遥远的未来降落,收集力量的高等AI,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好像也没办法看出破绽。 俞幼宁脑袋要炸掉了。 他想来想去,觉得这种问题还是要交给傅恒之更合适。 不过这样一来他倒是也有了猜测。 系统是机械化的监管设备,运行支撑着整个梦境与他们的任务进度,而甜兔却是类似人类的灵魂体,看起来是掌控系统的主宰者…… “殿下!” 俞幼宁正想得出神,脑袋里晕乎乎的时候就听到有人从后面喊他。 还没等转过身,就被人抱了个满怀:“还好您没事。” 俞幼宁反应过来是雷恩的声音,挣脱他抱紧自己的手道:“我没事。” 雷恩手上一空,却还是松了口气:“我刚过来,就听仆人说您走失了,现在城中还有血族藏在暗处,殿下还是不要乱跑。” 俞幼宁点点头,跟着他往外走。 不远处已经有车在等,雷恩先跳上去,转头伸出手来接人。 俞幼宁顺手搭上去,没等雷恩攥紧,就察觉腰上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正打在他腰眼,让他整条腿都软了几秒。 显然是玫瑰花在作乱,俞幼宁松了口气,心说傅恒之果然没事。 雷恩将他抓紧拽上来,那花又没了动静,只是探出一截藤蔓有气无力地盘在他衣服里。 换做之前雷恩坐着离他这样近,傅恒之肯定要跳脚出来捣乱了,现在却安安静静地,反倒叫人心疼。 俞幼宁摸摸肚子,拍了拍藤蔓安慰,可花还是一动不动,像是枯萎了一样。 这让他心里开始着急,回到了城堡里就说自己累了,溜进了房间里,迅速地脱掉衣服。 腰上的黑色图腾再次浮现,黑色地藤蔓绕在他腿上,却好像失去了灵魂般平静,任由他拉扯。 反倒是心口的剑痕再次消失无踪。 俞幼宁站在镜子前,抚摸着平滑的肌肤,心里奇怪。 他确实累了,躺在床上好一会,藤蔓既没有缩回图腾里,也没有再开花生长。 直到仆人前来敲门,说城主与罗素伯爵正等他共进晚餐,俞幼宁才从床上爬起来,心事重重地换衣服。 换到一半却突然想起什么,甩掉衣服又爬回床上藏进被窝里。 俞幼宁眼神飘忽,他半靠着坐稳分开双tui,伸手将缠在腿上的藤蔓扯下,纠结了好一阵,最后还是狠下心,自己将尾端润湿,忍着异痛一点点努力地吃了进去。 第97章 饲魔 暗色的花微微颤动, 终于像是重新被唤醒。 白色的光点逸散, 笼罩在他们周围,又慢慢被染成黑色吸收,花朵终于长大,向上攀附, 像是树与藤紧密不可分。 被勒紧的感觉总让人害怕, 俞幼宁深吸口气,觉得有些迷幻般的晕眩, 被撑得眼尾发红。 他小声让玫瑰不要再长了,最后被严严实实的卡着,仆人还要敲门催促他前去晚宴。 俞幼宁缓过了最初的不适, 才站起身换上礼服。 黑色的藤被藏起来, 扣住半边身体,让他不可抑止想到落入黑色蛛网的自己。 镜子里的他因为这不好的联想皱眉。 送来的衣服太显身形,俞幼宁不敢穿,还是穿上了自己原本的衣服,披上了白色的外袍。 看起来是很正常的打扮,只是眼里的水痕未散, 殷红的唇落有齿印,带着无限春情。 藤涨得太快, 像是很努力地在吸收他的能量赖以生存, 这导致俞幼宁走路很吃力, 眼睛里的水雾越积越浓。 然而城堡巨大,他心里偷偷抱怨着, 走了半路就喘不过气, 差点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引路的女仆见他停住扶着墙壁, 疑惑地问:“圣子殿下, 您有什么不适吗?” 俞幼宁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在一个女孩子面前丢这种脸,忙摆手说:“没事,我只是……” 女仆微笑说:“殿下,这里有休息室的。” 她说着,伸手推开旁边的门,里面是一间整洁的客卧。 俞幼宁本想拒绝,可难以言说的热让他微微发抖,走动时燃起的不止是火,还有让人喉咙发干的渴。 他现在恨不得狠狠坐在哪里才好,让花更深的开进去,反正不会有人知道…… 理智与欲拉扯,他站不稳了,脑子也不太清醒,直到女仆伸手过来抱住他手臂才反应过来什么,挥手甩开。 “你做什么?” 女仆舒展了身体,她长得很漂亮,是偏美艳的漂亮,身材撩人,她轻笑着凑近,试图伸手圈住俞幼宁的脖子:“殿下,难道你没有觉得热吗?” 是热的,热得他发疯。 俞幼宁从始至终都带着藤蔓,所以即便觉得不对也没往其他方面想,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是这女人动了手脚。 他被这话说得既羞耻又愤怒,皱起眉毛打开女人的手:“滚开!” 可这样说着,他已经几乎要被烧化了。 情绪翻涌加速了药物的催发,很快让他像喝醉了一样感到天旋地转,女人揉了揉被打到的手背,勾唇轻笑,唇畔若有似无地露出尖锐犬齿。 那不是人类会有的牙齿,俞幼宁几乎瞬间知道了她的身份,戒备地往后退去:“你是血族。” 女人仰起头,她的发丝散落,海藻般地落在肩膀上,又垂到身后,柔顺得不可思议。 她没说话,代替回答地是她瞬间化成纯黑的眼珠。 浓如墨的黑色,那是血族的瞳孔。 紧接着她扑过来,轻而易举地将俞幼宁撞倒在地,张口咬向他的脖子。 俞幼宁试图用咒术击退她,而在这之前,黑色的影子在她身后显现,傅恒之抬起手,迅速地掐住了她的脖子,拎到半空中。 女人挣扎着,双腿胡乱的蹬,嗓子里发出乱七八糟的赫赫声,这一刻她看到了傅恒之,看到了正威胁自己生命的人是谁,眼睛里流出巨大的恐惧。 她像是想要求饶,然而没等她真的说出口,就在傅恒之的手里化成了灰烬。 俞幼宁眼睁睁看着她在眼前化成烟,脑海里突然涌现出另一个场景,一把剑穿透傅恒之的心口,而傅恒之也像眼前的血族一样,化作飞灰。 他心脏跳得猛烈,而没等他缓过神,画面突然再次变幻,这一次被剑刺穿心脏的人换成了他自己,化作灰烬的人也成了他自己。 像是有火在烧,俞幼宁热得要命,热得要死掉了,他哭喊着什么,心中好像有化不开的悲伤,甚至觉得心口发疼。 他模模糊糊地摸到心口,在先知前面出现剑痕的地方,好像又多了一道灼热的疤痕,腐蚀着他的身体,意识,带着毒一样钻进他脑海里。 俞幼宁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晕倒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眼前是淡金色的床幔,而他躺在陌生的卧室里,被傅恒之环抱着。 玫瑰依然长在他身体里,稍微动一动都要扯痛,让他委屈地喊出声,疼痛彻底唤醒意识,傅恒之吻他额头脸颊,最后吻到唇时被他侧头躲过去。 腿上空凉,俞幼宁惊慌地躲开他质问:“我的衣服呢……” 他身上没了遮挡,带着花的样子再次坦诚落入对方眼里,像是特定的收藏品,价值连城的宝贝,要被轻轻地放在床中央欣赏。 傅恒之恶趣味,相当爱看他这样兔子一样窜逃,可跑来跑去还是会撞进他怀里,能让他得到极大地满足。 于是他伸手拍拍俞幼宁的屁/.股,享受着落入满手的软糯触感,被打了也不生气,只是动动手让玫瑰继续伸展,叫俞幼宁不敢乱动,只幼犬一样可爱地瞪他。 “凶什么,这样多好看。” 被瞪的感觉也不赖,看着漂亮圣洁的人发怒,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好像总有种特别的爽快。 傅恒之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不良嗜好,可仔细想想,也并非是特定的神态动作,而是发生在这个人身上的每一个反应都显得可爱。 [当前高甜值36%] 系统音叮了一声,俞幼宁一怔,反应不过来他只是晕了晕,怎么会突然涨这么多高甜值。 简直是飞跃。 他眼里有些迷茫,就跟着像小动物一样微微侧头,觉得费解,傅恒之被他可爱的心脏乱跳,更恶劣地催发藤蔓,企图看他出现更多的反应。 俞幼宁正想事情,猝不及防被撞得跪下去,半个身体都摔进傅恒之怀里,男人自然而然地将他抱住,揉着他的腰窝,轻笑说他好乖。 这让俞幼宁满脸滚烫,差点被眼前的温柔勾住无法自持。 他的确是喜欢傅恒之的,最先也许是被皮囊耽迷。 眉骨,鼻梁,唇峰,没有一处是他不喜欢的样子,所以他总是容易被抓住,落入温柔的陷阱里。 开在身上的玫瑰又成了暗红色,月光落下来让这红色越加靡艳,他被亲吻,捧住脸颊交织呼吸,将他慢慢绕进去缠进去。 齿痕落在脖颈间,被咬疼的时候俞幼宁才清醒,拿开他胡乱摸得爪子深呼吸:“别……” 他拒绝的姿态很容易被击破,俞幼宁尽量忽略着被引诱的本能,冷静开口:“雷恩他们还在等我去吃晚餐。” 傅恒之眼底显出一抹血色,按着深红的珍珠说:“他们现在大概没心情和你吃饭。” 俞幼宁吃了痛,拍开他的手坐起身,有些生气地问:“你干什么了?” 他语气有点严肃,带着显然的质问,傅恒之无从发泄的欲就变成了怒火,被彻底点燃。 “你觉得是我?” 俞幼宁听他话音不对,克制情绪说:“我不是在怀疑你。” 话说完,傅恒之招来白色的袍子披在他身上,伸手将他抱起来,展起黑色的翅膀飞起。 “怀疑就怀疑,有什么好遮掩的。” 傅恒之话里满是酸气,见俞幼宁只是着急地想要用袍子盖好自己,没有推开自己的预兆,这才满意,语调傲慢地开口:“笨蛋,让你看看这里究竟都是什么东西。” 俞幼宁被他勾起了好奇,从窗口飞走之前才想起什么着急说:“你让我吧衣服穿好啊……” 然而没有什么用,他早就被抱着飞到了走廊里。 整个空间泛起诡异的红,安静的可怕,就连蜡烛燃烧的声音也没有一丝一毫,而走廊两侧先前那些温馨美好的画像,此时变得狰狞可怕。 俞幼宁微微侧头,就看到画框里漂亮的戴花女神成了修罗,手里持着血淋淋的刀刃,而被阳光照耀的河水成了漂浮残肢的血河。 他心脏一抖,下意识就将脸埋进傅恒之怀里。 说起来奇怪,他自己的话本身是不会怕的,可是有个人像抱着小baby一样抱着他,胆子就变得笑起来,想要藏好不受污秽的侵染。 傅恒之拍着他肩膀低笑。 俞幼宁也不抬头,闷声问:“其他人呢,我不要看了,你和我讲吧。” 傅恒之却非要让他自己去看:“到了,乖,你看一看。” 俞幼宁不知道到了哪里,只是不高兴地抬头,接着就看到正厅内身后长出黑色翅膀的奥莱斯。 傅恒之俯身在他耳边说:“这下你该知道,为什么城里死了人,这位城主大人还有心思与人偷/情。” 站在奥莱斯身后的雷利,虽然没有翅膀,可头上也有着象征魔族身份的双角。 俞幼宁抓住他袖子让他快走,等飞远了才问:“所以那个女人,是他们安排的?” 傅恒之点头:“多半是吧,你们来这里,看样子要查很久,所以他们根本没想让你们活着走出去。” 俞幼宁眨眨眼,蹙眉又问:“那雷恩呢?他去哪了,他不会是……” 提到雷恩,傅恒之就整个表情都变得阴郁:“他早就丢下你跑了。” “不可能。”俞幼宁斩钉截铁的否认,他是打心底里觉得雷恩不会抛下他的:“他没事吧?” 傅恒之不耐烦地用舌尖顶了顶腮,俞幼宁以前总觉得这是个很难看很油腻的动作,可被他这样做表情,就显得异常的帅。 “没死,真的跑了。” 俞幼宁还是不信。 傅恒之哼笑:“他中了幻术,把一个血族当成你救走了,不过你不用多担心,好歹是能杀死我的人类,区区一个普通血族,还要不了他的命。” 这下俞幼宁点点头,总算安心了,抬起头问:“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他这样纯澈地往上看,眼睛里都是依赖于信任,像是被捧在手心里的脆弱宝贝,很难有人舍得将他丢下不管。 傅恒之更舍不得,可是他的力量在一点点消耗殆尽。 最后他抱紧了俞幼宁,还是挥着翅膀从窗口跃出,本着白色的月亮飞去。 城堡,庄园,月亮,天空。 像是小时候看过的魔法电影,幻想世界里的场景,俞幼宁被温柔的环抱着,风不能侵染他,好像他被很珍贵地爱着。 而他们正在逃跑,逃离血族与魔族的追杀,即便这逃亡不太正经,他身上除了一件白袍就是涌入身体的花。 可这一刻激发出荷尔蒙却足以让两个人产生深深相爱的感觉,何况俞幼宁知道,他们真的相爱。 月光落在傅恒之的翅膀上,俞幼宁伸手抱紧他,在风声里和他问:“你喜欢我吗?” 傅恒之惊讶他为什么突然问这话,毫不犹豫地说:“当然喜欢。” 俞幼宁就又把自己埋进他怀中,心里却悄悄想着,等梦醒来,他就答应傅恒之在一起。 直到傅恒之停住,降落在一片漆黑的森林里。 这里空荡荡的,看起来很难认清方向,俞幼宁上下左右都看了一遍也不知道是哪里,好奇问:“不飞了吗?” 他像是没过瘾,小孩子一样还想要被带着飞,会觉得很好玩,眼睛都亮晶晶的,可不像是逃亡。 傅恒之被他逗笑,也没有放下他,只是抱着他往森林深处走:“不飞了。” 与此同时,高甜值也涨到了39%,也许是俞幼宁太乖了,还问喜欢这种话,让他感到很高兴。 俞幼宁心想,即便自己被锁定了记忆,肯定也会喜欢上他的,因为这件事已经重复过很多次,就像是冥冥之中的必然。 好吧,即便是剧情而已,但这样想一想总觉得会更浪漫。 也算是苦中作乐。 他心思飘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直到被放置在一个大型的盒子里,才眨眨眼问:“这是什么地方?” 问的漫不经心,坐起身的时候四处打量,傅恒之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这种安抚性的动作并没有让俞幼宁觉得安心,相反,他抬眼就看到了盒子外面的石碑,以及四野随处可见刻着十字架的墓碑。 俞幼宁心跳骤停,突然觉得喘不过气。 他快速的反应过来,自己被傅恒之放在了一副棺材里!这他妈的根本就是一片坟场! 人对于死亡本身就是敬畏的,俞幼宁的心跳回复,却没有趋于平稳,而是咚咚咚地猛烈跳动。 他抓住傅恒之的手质问:“傅恒之,你什么意思,带我来这做什么?” 傅恒之仍然温柔地看着他,却还是没有回答,很快疯涨的玫瑰藤蔓将他扯回,捆住他的四肢,让他如同献祭般躺在棺木里。 俞幼宁心里有种可怕的猜想,他很怕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情,事情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也很怕有盖子落下,将他困在里面。 天不怕地不怕,可他小时候被绑架过后,就有点怕这类的密闭空间,越小就越怕,像是以前被塞进后车厢被运走的恐怖经历。 他早就没受过这种委屈了,可现在委屈却是傅恒之给他的,这让他忍不住露出软弱的一面,连话音都带了颤抖的哭腔:“傅恒之,你不要闹了,我会生气的……” 俞幼宁也不知道哪里生出了巨大的力气,挣脱了这些花枝想跑出去,却看见傅恒之站在旁边,而在他身后静静站着两个影子。 一个是奥莱斯,另一个就是雷利。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攥着拳看向傅恒之说:“你又在骗我。” 自毁的咒术再次被他读出,俞幼宁故技重施,这次却是真的动气要离开梦境。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任凭他吟出咒语,身体里却连一点力量也无法激起,他像是被彻底克制了,变成了没有半点魔法的普通人。 傅恒之怜爱地看他,伸手去摸他的头发:“小笨蛋,没有人告诉你,不要轻易相信魔族吗?” 第98章 饲魔 “有, 可我还是选择相信你。” 俞幼宁气得肩膀都在发抖,侧头躲开他的手,很快深吸口气, 接着说:“我这次记住了。” 傅恒之的动作停滞,眼底泛起几分无措, 解释般的开口:“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 俞幼宁嗤了一声:“需要我谢谢你吗?” 他眼底全是烦躁, 被花藤扯着出不去, 干脆自己躺进去不动了, 心里却还是忐忑。 俞幼宁当然傅恒之不会要他的命,这他妈的又不是凶杀剧本, 可自己大概还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仔细想想很好猜, 傅恒之现在想要的也就是力量, 想要给他就是了,谁稀罕呢, 骗来骗去倒显得自己像是傻子。 很快俞幼宁觉得浑身发酸,手指都软软地用不上力, 他闭上眼睛,心里骂着傅恒之卑鄙。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俞幼宁察觉自己被抱起来,依然是很小心的姿势, 让他没有丝毫不适。 可他抬不动眼皮看傅恒之的表情, 心里也不太想看, 就在这样负面的情绪里深深睡去。 魔王心满意足地抱走了他可爱的圣子, 如珍宝地吻他的眉心。 直到此刻, 他才拥有了重新掌控一切的踏实感。 被金水驱逐时, 久违地恐惧萦绕他, 傅恒之被困到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里,刺眼的光照耀着他,让他的邪恶无所遁形,企图彻底将他杀死。 好在他的殿下心软,让他有了得以逃离的机会,也正是这一点心软,让恶魔找到了空隙。 傅恒之抱紧他飞向魔窟,心底汹涌的贪婪占据上风,即便拯救他的人也是曾经杀死他的人。 在那毁灭的力量将他彻底杀死之前,他本来打定主意诅咒报复想要俞幼宁痛苦地死去,可当真正见到他的时候,这个念头就飞烟般的散了。 他需要力量复活,将这个人永远地留在自己身边。 俞幼宁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醒来的第一感受是冷,睁眼看到的绒绒地毛毯。 他忍不住蜷缩,很快察觉自己被锁着四肢。 黑色的毛毯巨大,铺在涂满阵法的宫殿里,隔开冰冷的石砖,给他单薄的身体带来一丝温暖。 说成宫殿,这里更像一处高塔,而他此刻正在塔尖,成了童话里被困住的公主。 有人慢慢靠近,却不是拯救他的骑士,而是将他抓进来的恶魔。 傅恒之的身体凝实,也许因为这里的暗元素丰富,他飞到俞幼宁身边降落,居高临下地打量他仅仅被白袍覆盖的身体。 漆黑的锁链困着他的手脚,漂亮的圣子用不上力,只能软乎乎地趴在黑色地毯上,任由打量,像是一朵柔弱的白色花朵。 傅恒之非常满意眼前的画面,他弯下腰,最后几乎虔诚地单膝跪在俞幼宁身边,伸手去摸他的脸:“殿下,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存在。” 彩虹屁飞来的相当不是时候,俞幼宁没什么好脸色,也不说话,只垂眼不看他。 直到感受到他的体温,俞幼宁才睁大眼看向他:“热的……” 傅恒之勾唇轻笑:“还要感谢殿下为我的复生提供力量,只是从今以后,你应该再也离不开我了。” 俞幼宁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慢半拍地察觉,他身体里已经再也没有了一点力量。 不是被锁住的那种,而是真的空掉了。 然而又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他竟然很希望吸收身边的暗元素,大着胆子吸收一点,就疼得想要尖叫。 傅恒之蹙眉,吻住他的眉心将那些力量驱散,抱怨说:“急什么。” 俞幼宁眼睛里盛满了水雾:“怎么回事?” 锁住他的铁链瞬间被击碎了,化成飞烟消失,俞幼宁又被抱起来,傅恒之让他夹着自己的腰,小朋友一样托着他。 “你只能吸收转化过的力量,别人的也不太可能,想恢复的话,只能找我了。” 俞幼宁没力气,下巴搭在他肩膀上,那种被抽干了一样的虚弱感萦绕,直到傅恒之飞起来,他才看到自己刚刚躺着的地方画着阵法。 一个看起来就充满不详气息的魔法阵。 俞幼宁垂眼看着,却没有心思说话了,全身上下都累的要死,心情跟着变很差。 于是他就这样被抱着又昏昏欲睡,傅恒之带着他往城堡飞去,没有听到他的回答,这才觉得心虚。 他知道俞幼宁生气了,不过没关系,他逃不走,不管生气还是耍脾气,都要被锁在城堡里。 可接下来的一整天,俞幼宁都没有醒来。 他静静躺在柔软地床上,漆黑的世界让他显得更加无暇,像是误闯进魔窟的一粒光。 可这粒光又好脆弱,闭着眼安安静静地不说话,好像不存在于这污浊的世界。 傅恒之处理了很多事情,也嘱咐了魔仆好好照顾俞幼宁,直到他再次回到城堡,俞幼宁却还是这样沉沉睡着。 这让无所不能的魔王感到慌乱,他架势疑神疑鬼,怀疑是复活仪式出了差错,大发雷霆的派人去查,还是没有找到任何问题。 魔仆战战兢兢:“王,会不会是您喂圣子魔血出了差错,毕竟他是光明神的神使……” 傅恒之眼底的躁郁加重:“不可能,我在他身上下了禁制,即便是神也无法感知他。” 巧合的是说话间,俞幼宁正缓缓睁开眼睛。 他耳朵里听到了声音,只是眨了眨眼,脑袋里乱七八糟地,有种不真实的漂浮感,针刺般的痛在脑海炸开,他蹙起眉,像是忘掉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眼里都是茫然。 傅恒之着急地靠过来:“你醒了!” 他眼里终于有了些笑容,魔仆松一口气,识趣地低头离开。 俞幼宁看向他,眼睛里多了几分让人难以读懂的复杂情绪,突然地坐起身,顾不得头晕得天旋地转,起身想要跑走。 他还赤着脚,细细的脚踝看起来好脆弱,傅恒之甚至没反应过来抓住他,等他跑到了房间门口才闪过去,伸手将人抱起来。 “很凉,要穿鞋子。” 理石冰冷刺骨,俞幼宁却像是恐惧一样奋力挣扎,嘴巴里说着一些听不清的呓语,像是吓坏了。 傅恒之感到费解,只以为他是还生气,气自己拿走了他所有的力量,哄劝说:“我会慢慢还给你的,好吧?真的只是暂时借用而已。” 俞幼宁不说话了,他头疼的更厉害,心里在疯狂的说话嘴巴却不会动,灵肉分离般地挣扎着,最后眼圈红红,连肩膀都在颤抖。 魔界的月亮永远皎洁,即便那是偷来的光。 怀中的人身上挂满月光,却害怕地发着抖,而就在不久前,可怜的美人还意气风发,是行走在阳光下被万众瞩目的圣子。 傅恒之感到心脏刺痛了一下,爱意混杂着隐约的愧疚流露。 而所有的情绪落尽俞幼宁的耳朵里,变成了叮咚一声,在这样的情况下,高甜值达到了45%。 [宿主傅恒之即将解锁,请稍后] [宿主俞幼宁正在锁定] 俞幼宁被惊醒了,他急急地抓住傅恒之的手,像是有话要说,然而最后却只喊出了个没用的音节。 他这一觉睡醒来,脑袋里就乱的要命,看着傅恒之的样子也像是要人命的鬼,直到此刻才像是拨开了云雾,彻底清醒了。 脑海中的记忆也终于清晰,然而俞幼宁没有机会说半个字。 意识交替,两人的双眼同时闭上。 先睁开的是傅恒之,清醒的瞬间,他满心都是愤怒与担忧。 他伸手抱紧俞幼宁,心疼得要了命,轻轻地把人放在床上,抓着手指轻喊:“宝宝,你觉得怎么样了,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锁定的时间不会很长,按理说俞幼宁应该也很快睁眼才对,然而这次他喊了几声,面前的人才缓缓睁开眼睛。 傅恒之与他对视的一瞬心就凉了一半,因为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敌视与冷漠,隐藏起来被压抑的愤怒。 俞幼宁微微低着头,抬起眼睛看他,表情是相当骇人的,全身都带戒备与不安。 傅恒之被吓住,心里既委屈又心虚,恨不得直接跪在地上认错了。 然而还没等着跪下去,系统就传来OOC的警告。 男人膝下的黄金这才被捡了起来。 俞幼宁一言不发,傅恒之只能主动哄:“对不起,我下次肯定不敢了,宝宝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记忆里被这样喊还是第一次,俞幼宁眼神微动,很快移走不看他了。 傅恒之心里忐忑,转身去找衣服给他,殷勤道:“饿不饿,我带你去吃东西,你想吃什么,我自己给你煮,比这里的要好吃。” 俞幼宁还是不说话,像是不会动不会说话了的哑巴木偶。 看起来有种即将毁灭的孱弱。 然而冷面美人的设定没维持多久,肚子就咕咕叫。 俞幼宁皱起眉,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傅恒之终于找到了台阶给自己下,本着不要脸的精神凑过去,伸手把人抱起来。 “我做饭很好吃的,宝宝,我们吃完饭再生气吧。” 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哄了去吃饭。 这期间俞幼宁也一直都没说话,开始是冷着脸,后面看着他忙活着煮饭才慢慢变了神情。 就连傅影帝也说不出是什么眼神。 总之很深,像是根本没人看得清楚他在想什么。 傅恒之给他做面条,这里当然没有这样的吃法,俞幼宁皱着眉拿叉子,面太滑,几下都吃不进嘴里。 他眼睛里多了几分愠怒,仿佛觉得傅恒之在戏弄自己。 傅恒之才不背这个锅,接过叉子去卷面,吹凉送到他嘴边:“啊——” 像喂小孩子一样,俞幼宁有了点笑意,勾唇笑起来,简直要傅恒之出门离职转行当厨子也愿意。 他张嘴吃掉,眼睛里泛起神采,咽下后终于肯开口说话:“我喜欢这个东西。” 傅恒之松一口气:“喜欢我天天给你做。” 俞幼宁没要他喂了,伸手拿回叉子:“你总是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点子。” 他语气矜傲,动作也更优雅,显然与现实里的俞幼宁有些差别,傅恒之愣了一瞬,品出这话里的异样。 “总是?” 俞幼宁没有再回答,只是默默吃完了面,傅恒之没打扰他,就眼巴巴地在一边看,也慢慢分辨这个世界的爱人有什么不同。 然而没等看够,餐厅就多了个不速之客。 傅恒之皱眉看着奥莱斯,生怕俞幼宁刚刚恢复的心情又被搞砸,快速变脸赶人出去。 没想到奥莱斯动也不动,石柱子似得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傅恒之皱起眉:“我在命令你,出去。” 奥莱斯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冲他微微躬身:“抱歉,我只会听命于主人。” 傅恒之眼皮一跳:“我就是你的主人。” “不是哦。” 奥莱斯认真的摇头,而后傅恒之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他缓缓回头,看到俞幼宁坐在餐厅主位上,用手撑着下巴看过来,脸上满是看戏一样的愉悦兴味,饱餐后餍足的样子慵懒惬意说:“我才是他的主人。” 俞幼宁眨了眨眼,很快傅恒之看到他的头顶长出黑色的双角,背后伸展出黑色的羽翼。 而始终注视着他的瞳孔,被侵染般瞬间变成了血红。 奥莱斯闻言单膝跪地,向主位上的人献上最尊贵的礼节。 “恭迎吾王归来。” 第99章 饲魔 天空如墨, 苍白的月亮暗淡,照不亮世界的样子。 而就在奥莱斯话音落下不久,这轮明月也像是吓得抖了抖, 整个空间像是有什么随之破裂, 目之所及的色彩都跟着变幻,加深, 仿佛褪去了一层灰蒙蒙的雾。 傅恒之转过头, 他的目光被月亮吸引, 原本浅白的光线成了血红,昭示死亡一样钉在天空里,血淋淋地让人胆战心惊。 破碎的颜色后面跟着声音, 有乌鸦或是狼嚎, 从城堡外的魔窟传来, 那些声音很远, 却异常清晰的落进他耳朵里。 傅恒之觉得头疼, 他伸手按住眉心, 支离破碎的画面就飘进他脑海里。 神殿、圣袍、剑…… 他突然觉得心口灼痛, 不由自主的伸手捂住, 记忆瞬间涌进他的脑海里——在这个地方, 应该是有一道剑痕的。 不是他身为魔王曾被杀死的痕迹,而是他身为圣子,杀死魔王所获得的诅咒! 水晶球与石头屋不断交叠,先知的话灌进傅恒之的耳朵里。 「传说斩杀魔王的人将会受到魔王的诅咒,从此恶魔缠身,永远不得安宁。」 「殿下的心口, 是否有一道剑痕?」 傅恒之捂住耳朵, 却还是能听到先知的声音, 斩钉截铁地说:‘他疯了,失去神智跑进了魔窟里。’ 随着这些声音出现,与先知对话的场景也突然浮现,傅恒之呼吸加重,凌乱的画面与眼前魔魅的俞幼宁重合。 记忆里的玫瑰由黑色彻底变成红色,鲜红的,血一样的靡艳,而被引诱的人则换成了他自己。 傅恒之表情空落,抬起手指却没有感受到半点力量,复活后充沛的魔法不知道何时蒸发殆尽,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金色蛰伏。 那是象征光明魔法的颜色。 属于圣子的力量。 俞幼宁缓缓露出个相当迷人的笑容,眼睛里有种涂满黑暗的愉悦,黑色的羽翼轻轻扇阖,拢着腰线垂落,像是世界上最华丽的礼服。 他眼尾的红诱人,语调轻懒:“想起来了?” 傅恒之终于缓了口气,逐渐理清楚了眼下的状况。 魔障破碎,无论是心口的烧灼还是那可怜兮兮地力量都在昭示着,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陷在诅咒里。 傅恒之突然明白了先知话中的含义,百年前那位圣子自己跑进了魔窟里,如今的他也是一样,自投罗网,甘愿成为了魔王的祭品。 他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圣子,而俞幼宁则是被他所杀死的魔王。 诅咒再次出现,他们的记忆被置换,才会以为自己是对方,那些他以为在吸取俞幼宁的画面,实际上都是在主动给魔王传输力量。 也许是系统的原因,俞幼宁自己竟然也稀里糊涂,完全不记得这种事。 算是有趣。 傅恒之摇摇头,无奈般的笑了笑,俞幼宁像是不满意,他正想看的是高高在上的圣子得知被愚弄的崩溃失态,这人怎么还笑? 他脸上的笑容减少许多,勾勾手指就让傅恒之自己走到面前,眯起眼变出一副锁链拴在他的脖子上,伸手抓着扯过来,不悦问:“笑什么?” 傅恒之差点被他扯得扑在身上,心里却还是松一口气,伸手想要抱住他:“当然高兴,幸好那些混蛋事不算是我干的……” 俞幼宁用链条打他的手,在他手背上打出一道红痕,微微松了手,让他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 玫瑰花藤是他吸收力量的途径,没想到这位圣子压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圣洁,一换了身份就把他折腾得直不起腰。 不过……倒也合他心意。 俞幼宁眉眼软了一瞬,侧过身看他:“想回去吗,我亲爱的殿下?” 系统选项跳出来,傅恒之迅速选择了不想。 他往前凑,暧昧地低头看坐在椅子上的人:“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现在唯一让我着迷的就是你。” 奥莱斯挑眉,识趣地消失在餐厅里。 “撒谎。”俞幼宁勾唇浅笑,伸手指戳他心口,那剑痕的位置:“不过我爱听。” 虽说这话肉麻了些,是系统自动让他说出来的,可傅恒之的真心半点不假,听着高甜值往上跳,眼神也黏在俞幼宁脸上移不开。 红色的月光落进城堡,气氛太好,很容易让人意乱情迷。 俞幼宁的腕骨被银色的链条锁住一圈,而另一边勾在傅恒之的脖子上,很难让人把持得住。 傅恒之被轻而易举的勾住了,伸手将人抱起来,抱到白色餐桌的另一边,低头亲吻。 玫瑰悄悄爬到他身上,俏皮开在肩膀上,俞幼宁配合着他的节奏,眼中的暗红迷醉,妖冶地好像玫瑰本身。 他拽着锁链,像是掌控着傅恒之的一切,偏偏只被人揉了两下就乱掉呼吸,失控感加倍。 这让俞幼宁觉得很不好,于是他侧开头,拒绝更多亲昵,踢傅恒之的小腿说:“滚开。” 高甜值停在51%,可其实傅恒之已经没在意这些了,只是纯粹地迷失在俞幼宁的眼神里。 好歹理智还在,知道再做下去又要跳标签了,傅恒之听话停下,露出受伤的表情问:“这么凶?” 魔王很吃这一套,可傅恒之又是杀死他的人,余恨未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喜怒无常地冷脸命令:“滚回你自己的地方。” 说罢翻脸跳下餐桌,一眨眼就不见了影子。 留给傅恒之的只有那段银色的链条,上面残留着他手掌的温度。 然而等傅恒之回到自己房间,很快就猝不及防收到了系统的任务。 [限时任务:请宿主回到光明神殿] 时间限制是三天。 傅恒之看到任务的时候嘴里还叼着葡萄,腾地坐起身,心脏猛地一跳。 回去?回去干嘛? 他才勉强哄好了老婆好吧! 跑是绝对不可能跑的。 [系统提醒:此任务不可放弃,失败高甜值归零] 傅恒之:…… 他坐起身,外面的红月亮越看越像死亡警钟。 傅恒之心里算了算,觉得任务失败也比惹俞幼宁生气要强,可是检测到他的想法,系统就叮叮叮响起来发警告。 这下圣子殿下愁坏了,在房间里坐立不安。 而另一边重回王座的俞幼宁也一样烦躁。 在他死亡的消息传开后,魔界各部蠢蠢欲动,血族也不安分着叫嚣想要取代魔族占据主位。 少数知道他复活的都是忠心的高阶魔族,大多是旧臣,得知他带回了人类圣子,嗜血成性的魔便提议将圣子杀死示威,或是威胁人类换取城池。 俞幼宁心里不愿意让傅恒之死,一方面是不舍得,另一方面是他现在刚刚复活,力量的来源还要依赖傅恒之。 实际上魔王复活的诅咒是一种交换力量的祭祀,也是契约。 只有魔王自己才知道,在复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只能通过祭祀品获得力量,而无法依靠自己。 这也是当初俞幼宁醒来吸收力量会觉得疼痛难忍的原因。 所以他想也不想拒绝了第一条建议。 也许后面那个建议可以试一试,俞幼宁也很想知道,在人族的眼里,光明神的使徒究竟值什么价格。 万一人类拒绝了,他也能趾高气扬地和傅恒之说:是你的同族不要你了。 傅恒之无处可去,还不是要乖乖听自己的话。 想想都很开心,俞幼宁心情好起来,甚至与其他魔族多喝了几杯酒,去找傅恒之的时候整个人都醉醺醺的。 傅恒之等得久了,心里也渐渐焦躁起来。 他被关在屋子里出不去,门口有许多守卫的魔族,也不知道俞幼宁什么时候回来,更忍不住去猜俞幼宁在干什么,见了谁,会不会有魔族也在觊觎他们的王。 越想越糟心,躺在床上只觉得自己是个等待皇帝宠幸的深宫妃子。 魔窟没有天亮,只有无尽的黑暗环绕。 算算时间过去了十几个小时,他都浅浅睡过了两觉,俞幼宁才醉醺醺地过来。 傅恒之第一反应就是皱眉,伸手去抱他:“怎么又喝酒了?” 他不喜欢俞幼宁喝酒,因为这人酒量并不好,如果他不在身边,总觉得会吃亏。 可现在他的处境可不是现实里,斥责两句俞幼宁也不会说什么,他这语气稍微一变,魔王大人立刻冷下脸:“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他转身走近浴室里,傅恒之要跟进去,跟到门口差点被重重关上的门砸到鼻子。 其实俞幼宁不算醉,他只是有些晕乎乎地,同时感到热而已,所以等他泡进温水里时,稍微冷静一点,就又对着门大声喊:“傅恒之!傅恒之!” 他连着喊了两声又着急,傅恒之以为他头晕摔到了,急忙进去看他,见他没事才松口气,蹲在他面前温柔问:“怎么了?” 对于傅恒之来说,色与爱是等同的,俞幼宁对他来说先是年少青涩的情爱,后来才逐渐添加了性与欲,亲昵是基于感情,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会先考虑俞幼宁的情绪,把自己的需求藏起。 可落在俞幼宁眼睛里,就好像自己对他没什么吸引力。 这人明明先前记忆混乱的时候很容易被勾到,现在却又装得清纯。 俞幼宁眯起眼,眼底的血色又闪了闪,抬手用水沾湿他的脸,指尖描摹在他鼻梁。 “帮我。” 被触碰到瞬间傅恒之就有了反应,几乎就要自燃。 他忍不住动了动喉结,张口咬住俞幼宁滑到他唇上的手指问:“要帮什么?” 他没用力,俞幼宁却觉得指尖发烫,抽回手又坏脾气地伸手扬水在他脸上,看他也被淋湿才高兴了些,扬眉轻轻往后靠:“你说呢?” 水波潋滟,红色的玫瑰又泛滥地开,藤蔓环住傅恒之的脖子,将他往水里扯。 他听话的过去,想要去吻俞幼宁,却被弯起腿踩住了心口的剑痕。 太过火了,傅恒之下意识的捂鼻子。 藤蔓将他彻底扯进去,粉红色的水波,玫瑰开满池,轻晃打在墙壁的声音好听,带着催人入魔的效果。 俞幼宁扯着花藤,仰起头抬手去碰傅恒之的脸,指尖去按他的唇,吐出靡艳的字眼命令。 “要这里。” 第100章 饲魔 迷醉的魔落在床中心, 陷在柔软红色月光里,被包裹覆盖,像是精美的艺术品, 被摆成漂亮的造型,点缀花朵。 嫣红的玫瑰被淋湿, 尽情收绞吞没花蕊里露水。 腰上的黏稠一直流到缝隙里, 让俞幼宁感到不适,他困倦了就躲到一边, 伸手推开面前的人, 太过放松舒适脑袋里都是酒气, 显出醉醺醺地慵懒姿态。 傅恒之餍足地抱他,等人睡熟了才起身想替他擦拭, 结果刚坐起身来就发现落在俞幼宁身上的水痕早就被花吸收了个干净。 他怀中的漂亮宝贝简直就像是传说里食人精魄的妖精。 这想法绕在傅恒之脑海里转呀转, 他双手越收越紧, 呼吸也乱得厉害。 俞幼宁睡得香甜,察觉什么似得往他怀里凑, 抱着他不撒手。 和现实里也很相似。 俞幼宁自己不知道,他总是喜欢这样亲昵的贴着人呼吸, 有时候睡着还会嘟囔着什么,露出一些或者委屈或者可爱的表情。 傅恒之没忍住去回想不久之前的纠缠, 压过了界限的举止,即便他们早就有过无数次相拥, 可这次也必须承认是他过于放纵。 这会儿冷静下来, 傅恒之才开始有点担心俞幼宁醒来以后会不高兴。 良久他叹口气,手上不安分的揉捏, 一边被美色勾得神魂颠倒, 一边和睡梦中的宝贝忏悔:“但这也不能全怪我, 不要生气。” 俞幼宁听到声音,烦得皱眉,傅恒之去吻他的耳朵,轻轻拍着他的后腰诱哄。 简直是神仙日子。 没有工作,没有通告,不用和人周旋,美美地抱心上人,这对傅恒之来说简直就是天赐的完美假期。 要说以前他心里还有顾忌,现在确定了俞幼宁的心意,梦境瞬间变成了天堂。 然而好心情没能维持多久,系统任务就滴滴滴地开始提示响。 傅恒之盯着57%高甜值,直觉这任务就是个深坑。 他敢打赌,以俞幼宁的性格,他要是敢跑了,绝对要一下子掉光高甜值,直接失败。 不能跑,至少不能主动跑。 要个办法让人把自己接回去才行,这样他还能狡辩自己是无辜的。 傅恒之心里算计着,盯着那血色的月亮看了不知道多久。 魔窟里总是诡秘而恐怖的,亡灵血族与魔一同混杂在不死城里,享受黑色带来的欢愉,纵情肆意,挥霍着欲望与力量,永远没有尽头。 对于自持礼教的人类来说,他们就是难以理解的兽类,肮脏嗜血,永远生活在黑暗里,不配沾染金色的土地。 不死城总是吵闹的。 那种吵闹很容易穿过黑暗森林与深渊,若有似无地飘到魔王的城堡里,俞幼宁醒来的时候,简直烦得想要杀人。 魔窟日复一复的染遍血色,催化着魔族心底的杀戮,他们本性好斗残忍,从来就不是善良的种族。 然而这次他睁开眼,先看到的却不是红色,而是男人的喉结。 漂亮的下颌线映入眼底,视线下落,白皙的肌肤上布满咬痕与吮吸的印。 俞幼宁眨眼看,脑海里有个声音一直叫嚣着叫他咬上去。 于是他跟随心声张口,看起来恨不得咬断男人的喉管,可最后只是轻咬着,像是模仿着曾经很熟悉的画面。 被一双尖牙刺着脖颈肌肤的感觉真实地映现,他微微用力,像是能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 ……蛇? 俞幼宁皱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一条白色的蟒蛇,围着自己紧紧缠绕,而他竟然随着白蛇扬起头,赤身露出难以忍受的魅惑神情。 头痛了一瞬间,他轻喊出声,紧接着便被抱住。 傅恒之眯着眼睛吻他,迷迷糊糊地问:“宝宝怎么了?” 俞幼宁心脏猛地一跳。 他睁大眼翻到傅恒之身上,按住了人不准动,随后才想起昨晚自己干了什么事。 被包裹的温热记忆慢慢苏醒。 玫瑰簇拥着傅恒之的画面逐渐清晰,水液流淌的触感也一拥而上,俞幼宁眼神微变,垂眼就看到自己腿.内零散的红。 简直疯掉了…… 傅恒之慢慢醒过来,看他坐着不动,惯性地伸手握住眼前纤细的腰,结果刚碰到就看见俞幼宁变了脸色,变出锁链困住他四肢。 俞幼宁扬起下巴,一改醉时的魅惑,变得冷肃,审视着打量他,许久以后才放松戒备,俯身软软地趴下去在他耳边说:“你烫到我了,圣子殿下。” 傅恒之向来是守规矩的人,可在梦境里穿梭这么多次,为了追人哪还要脸皮,想也不想侧头吻他:“那怎么办?” 红色的月光将他们照成粉色,莫名让傅恒之想起上学时,小城深巷里发廊与按摩店彻夜点亮的红灯,又像老电影,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寻欢的人总爱藏在夜色里。 这样的接近太美了,脱离一切烦恼般放松,身体与心灵都会发出喟叹,令人忍不住沉沦其中。 他眼里的痴迷很好地取悦了魔王,俞幼宁扯着链子晃,很快就被更用力的按住,让两个人更紧密。 过热的温度攀升,俞幼宁很快被融化,再次打湿了玫瑰,将那本属于光的力量吸纳转化成黑暗。 藤蔓悄无声息的扎根,俞幼宁不由自主地塌下腰,链接身体的玫瑰攀爬,环绕着傅恒之生长,呼吸般闪烁微弱的光芒。 傅恒之感知着刚刚积蓄的力量被夺走,也不加阻拦,只是坏心思地拍了他屁股,惩罚般将藤按深:“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俞幼宁嗓子里发出轻微的喊声,眼中水汽扩散:“什么?” 傅恒之说:“狐狸,九条尾巴的狐狸。” 俞幼宁想想,不大开心的问:“兽人?” 他语气不善,傅恒之摇头,忍耐地咬着后槽牙说:“当然不是,是很漂亮那种……” 俞幼宁捕捉到关键词,捏着他下巴问:“你觉得我漂亮?” 傅恒之被勾得要爆炸了,只会点头:“是啊……” 俞幼宁眼底的红光微闪,往后坐了坐,傅恒之骤然清醒了,不敢再接着撩拨。 最后高甜值压在59%就不动了。 傅恒之着急,可俞幼宁似乎只将他当做了吸取力量的工具,即便再亲昵,高甜值也不跟着涨了。 三天时间很快只剩一天,傅恒之最后还是发了信号,让人来找自己。 他做的严谨,用的是当初雷恩主动给的信物,轻微的发出点信号提醒,没留下任何多余的话。 果然很快就有人潜入魔窟伪装成魔族找到他,将他带离魔界。 而这个将他救走的人也让傅恒之感到万分惊讶,竟然是奥莱斯的情人雷利。 傅恒之打量着他,走出黑暗森林的时候忍不住问:“你是魔族,为什么要背叛?” 雷利的眼神仍然是冷的,冷得人心底发寒:“与你无关。” 傅恒之没再说话,心里打定主意等任务结束就跟老婆告状,原来他身边有个叛徒。 很快他们就到了人族边境,雷利迅速地又消失了,前来接他的人眼熟,正是雷恩。 长长的骑士队伍环绕宝车,雷恩见到他的瞬间似乎相当震撼,瞳孔都抖动起来,张口许久才问:“他呢?” 傅恒之的情敌雷达滴滴滴响。 诅咒生效,俞幼宁的灵魂一直与他共用身体,他们看到的人事物都是相同的,所以才一直没有发觉诅咒的存在。 而在普通人的眼里,圣子一直都应该是傅恒之的样子,可雷恩·罗素见到他第一句话却问俞幼宁在哪。 他向来聪明,一句话就明白了,作为杀死魔王的同谋,雷恩似乎也受到了诅咒的影响,看到的一直都是俞幼宁,而不是自己。 傅恒之眼神微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直上了车,命令行队在天黑之前回到神殿。 圣子的话就是神谕,骑士们立刻出发。 任务顺利进行,只是傅恒之趴在车窗不停回头,听着高甜值一点点掉下去,心里委委屈屈和俞幼宁说对不起,任务完成连夜跑回去。 高甜值掉得傅恒之心惊肉跳,好在最后停在了52%不动了。 任务顺利完成,傅恒之回到了神殿,却没想到再想出去却难上加难。 被掳走一次,整个光明帝国都进入备战状态,誓死保卫他们的圣子,魔王复生的消息不胫而走,神殿发出策议,决定进行祭祀,获得光明神的帮助。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神殿都在准备祭祀,而俞幼宁也半点动静也没有。 傅恒之心里忍不住担心。 他大概知道自己应该算是俞幼宁的力量来源,分开这么久会不会出问题,谁也不知道。 可偏偏系统又发布了新的任务:完成祭祀。 这说明他暂时无法离开神殿,必须按着既定的剧情走下去才行。 等待总是漫长的,傅恒之睡不好,总会梦到俞幼宁,有时候是生气的,有时候又是勾人心魄的。 直到祭祀当天,他才终于打起精神,端庄地站在城中央的祭台上等待神之祝福哦哦降临。 高台之下是成千上万的人,贵族与平民站在一起,此刻他们都只是神的信徒。 钟声响起,白色的鸽子飞舞,人们随着圣子的吟诵而低头祈祷,虔诚的祈求光明降临。 然而很快傅恒之的声音微滞,在他面前的空气泛起水一样的波纹,近乎透明的身影浮现,血色的瞳孔与他对视。 俞幼宁本来是想伸手掐住他的脖子的,可他很快傅恒之眼睛亮起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 这种眼神太迷人了,万人对他俯首,将他视若神明,可他好像只看得见自己,满眼都是璀璨的爱意。 积攒多日的怒火被一个眼神平息,俞幼宁愣住,凑近了看他,像是想找出什么破绽,好让这火气发散出去。 可最后他什么也没找到,只是看到傅恒之眼睛里的笑容越来越深。 于是魔王大人突然改了心思,他蹲下身钻进了圣子殿下纯白的斗篷。 没人看得到俞幼宁,认真祈祷的人们也没发现魔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祭祀台上捣乱。 只有傅恒之知道,此刻人人喊杀喊打的魔王就藏在他的神袍里,调皮地咬走衣带。 第101章 饲魔 “神与光明永存!” 洁白的云朵穿过金光, 跳跃着洒在祭祀台中央的巨大半身神像,人们虔诚着膜拜,齐声赞颂着乞求神明的垂怜。 圣子垂首站在神像前,他穿着与云一样纯洁的神袍, 面前是放置神谕的圣/经, 人们只能看到他的脸, 却看不到神袍被拱开。 神圣的仪式需要很久,城中所有人都要轮流去站在高台之下的魔法阵, 如果有人被邪恶侵蚀,在魔法阵里将会一览无余。 而普通人则会得到神的祝福,驱走病痛与灾难,没人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人们脸上露出感恩的欣喜, 低头恭敬地走过去, 一边高喊着神圣的祷词。 “愿光明永沐我身!” 傅恒之手指攥紧, 整个身体都绷紧, 无法忍受地加重呼吸, 金灿灿的阳光落在他头顶, 神祇雕刻般的俊美脸庞上爬着晕红, 像是被光照的发热。 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水音从下面传到耳朵里,粘稠地贴在耳骨,与阳光一样流淌在他周身。 光与奇异的温热将他彻底包裹。 神像无声地静默在他身后,悲悯地看着世人, 每一个走出魔法阵的人都要转身对他们崇敬的圣子躬身拘礼, 希望从神宠爱的使者眼里得到神更多的恩赐。 唇舌交触, 偶尔碰到牙齿会有些疼, 傅恒之却不敢动, 因为挡在他面前的置台并不宽大,只摆得下一本羊皮书。 玫瑰悄悄缠绕而上,他被触碰着吞噬,在众目睽睽之下推到云霄,灵魂穿过光与天空,反复落在深海里。 血液像是着了火,沸腾在他身体里呼之欲出,可他偏偏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生怕被发觉端倪,只能任由被把玩着吞没。 而在此之间,傅恒之才忽然发觉,当俞幼宁触碰到他的时候,自己似乎能听到他的心声。 他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有着读心的能力,只是在魔窟失去了作用。 喉咙胀满的时候他说好撑,傅恒之悄悄往后移,小狐狸却又不满意,偷偷骂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傅恒之吐出热气,坏心思地突然往前,俞幼宁又娇气受不住的躲。 他头次做这样的事,相当不熟练,可大概是环境与行为的强刺激,傅恒之还是很快释出。 俞幼宁没来得及闪躲,脑袋里有点懵,就被绷起青筋的大手扣住。 烫得咽不完,他下意识扭头,有些落到脸上,他眨眨眼没站稳跌出衣袍,傻愣愣地伏在地上时,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像是被打湿的卷毛小狗。 金色的阳光让他整个人都亮晶晶的,傅恒之垂眸看他,呼吸彻底乱掉。 俞幼宁抬起眼睛,勾引般盯着他瞧,唇上还湿淋淋地,却没擦掉,而是伸出舌尖小猫一样舔走了。 傅恒之再次热胀得发痛,他眼皮跳了两下,几乎压不住躁动,想不顾一切地将面前的妖精直接丢到房间里去。 然而就在他走神的时候,魔法阵上一声尖叫。 傅恒之转过头,眼睁睁看到一个人被困在阵中,头顶冒出恶臭的黑烟。 那男人惊恐地叫喊着,像是痛苦万分,人们围观着这一幕,大喊:“他是魔族派来的奸细!” 于是很快大家开始义愤填膺地叫嚣将男人杀死,士兵们在魔法师的帮助下将男人抓走,整个祭祀台几乎要被人们喊声掀翻。 “杀了他!杀了他!” 傅恒之低下头,冲俞幼宁眨眨眼,趁乱低声喊他:“我的腰带!” 俞幼宁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冒出来这么一句,心里觉得可爱,又忍不住捉弄他:“我才不管。” 傅恒之露出可怜表情:“乖乖,帮帮忙……” 语气好温柔,好像真的不介意他的恶作剧,俞幼宁心情好起来,大发善心地帮他整理,又从袍子里露出脑袋,躲在置台后面和他撒娇:“你真的不抓我?” 系统的提示音又响起,时间静止,跳出喊人抓魔王和帮魔王隐藏的选项。 傅恒之当然不会喊人,可他还是没第一时间选择,而是利用这短暂的静止蹲下身狠狠吻过去。 俞幼宁吃的咽得干净,却还是被他品到了点楠花味道,提示着刚刚发生的事,傅恒之直到现在都还不清醒,自己竟然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干这样的事。 被咬住的唇烂红,无论被怎样对待也不能动,俞幼宁变成了漂亮的人偶,傅恒之竟然生出延长时间这样定格下去为所欲为的邪恶想法。 “小坏蛋。” 直到最后几秒他才放开手,将俞幼宁的脸擦干净,选择了帮忙隐藏,高甜值终于跳上去,叮叮叮连着三声,蹦到了56%。 傅恒之的回答是沉默,伸手揉揉他的头,将他按回自己的神袍里。 俞幼宁忍不住笑,玩着他身上漂亮的金色衣带说:“那可不是魔族,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扣。” 傅恒之仔细看着那焦黑的魔法阵,心里有了答案:“亡灵。” 说起来亡灵族与人类一向是密不可分的,因为亡灵族擅长利用尸体,不仅是兽类,人类的尸体也多被他们利用。 而在他说出这两个字以后,系统又突然响了一声。 [当前剧情值46%] 傅恒之蹙起眉,他其实之前就很奇怪,剧情值究竟有什么作用,甚至以此作为突破点,试图猜测这个系统的目标与来源。 高甜值作为情绪等价代换能量,难道剧情的推进也可以吗? 他表情凝重下来,看着就有些吓人,可此情此景也没人会怀疑,因为在场的人都在议论。 直到神殿的人宣告仪式继续,魔法师们清理了法阵,傅恒之需要重新诵读咒文,金色的光再次汇聚在新的魔法阵上。 然而比起先前的轻松温馨,后半段的仪式就变得沉重起来,人们互相猜疑着,生怕身边也有邪恶混入。 整整半天下来,中心城的贵族与居民才筛选好,抓出的异徒远远超乎众人的想象,不到几千的人里,竟然出现了几十个异徒。 这让神殿开始紧张起来,中心城尚且如此,整个光明帝国不知道已经变成什么样子。 事态开始失控,整个帝都被笼罩着肉眼不可见的阴云。 国王震怒,命令神殿加大力度想办法绘制魔法阵,送去各个城池。 而这不关傅恒之的事,他简直憋得火气冲天,等人一散就将俞幼宁抵在神殿后的墙上。 俞幼宁不挣扎,乖乖被他锁住手腕在头顶,任揉任捏,甚至配合地抬起膝盖勾缠。 玫瑰爬在肩膀,很快被吮出红痕在雪色的脖颈上,傅恒之咬他锁骨,按着他的腰窝撒火。 被咬疼了,俞幼宁立刻竖起眼睛瞪他,抬手要打人:“你是狗吗?” 傅恒之将他抱起来,让他环着自己:“汪,你的狗。” 俞幼宁骂他不要脸,傅恒之却能听到他心里花痴,盯着自己的脸说好看,想亲。 巷外不时有人走过,郁郁葱葱的树遮挡藏在阴暗里的暧昧, 傅恒之往前凑,笑眯眯说:“是不是想亲我。” 俞幼宁眯起眼睛,揪着他的神袍嘲讽:“圣子殿下,这里可是神殿。” 然而他自己又很喜欢,捧着傅恒之的脸蹭了蹭:“敢跑,不怕我杀了你。” 傅恒之能听到他沸腾的杀意,委屈得求饶:“没有跑,这也不能怪我吧,宝宝。” 俞幼宁抓着他衣领对视:“那你跟我回去。” 然而说完的瞬间,系统就跳出任务。 [任务目标:守护神殿] 傻逼系统! 傅恒之心里不绅士的咒骂,只能抱紧了俞幼宁尽量温柔语气说:“我不能离开这里。” 俞幼宁的眼神变得危险,即便他现在正被人抱在怀里,也要扬起下巴看人,像是骄傲的天鹅。 红色血光微微闪烁,高甜值掉了一点,傅恒之急忙补救说:“只是现在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俞幼宁掰开他的手,跳到地上去整理衣服:“我想你搞错了,殿下,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命令……” 他的话没说完,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他们身侧的墙壁被气浪掀开,傅恒之想也不想把他护住,幻出金色的护罩保护身下的人。 被炸飞的砖石还是打在他身上,傅恒之显得狼狈,可俞幼宁却被保护得完好。 俞幼宁跳起来骂他是傻子,要不是傅恒之将他扑倒,他早就拎着人飞到天上去了。 神殿被炸毁,只有里面神像散金光,没了遮挡露在外面,这是最后的保护机制,士兵们纷纷涌来,将神殿重重包围。 傅恒之心说不好,转头和俞幼宁说:“别闹了,快走。” 俞幼宁愣住一下,反应过来质问:“你觉得是我干的?” 傅恒之也怔住:“不是吗?” 魔王大人被气住,傅恒之就听到高甜值又掉了一点。 看来猜错了,傅恒之心虚地道歉:“对不起宝宝,我还以为……” 俞幼宁眼神变幻,火气涌上来,可想想刚刚即便他觉得是自己,也只是不轻不重说别闹,火气就稍微灭掉一些,哼声说:“就是我又怎么了,你喊人来啊。” 傅恒之头疼,想去抱他又被打掉手:“我错了,你先回去,等我处理好这些事情找你,好不好?” 这下俞幼宁才觉得舒坦,却没有说话,反而展开黑色双翼显露身形,转身飞到了那巨大的神像头顶,坐在上面往下看。 这下他暴露无遗,人人都能看到有魔族在挑衅,有人惊呼:“是他!是魔王!” 神殿的魔法师们瞬间开动阵法,骑士们争先恐后的将他团团围住。 雷恩带着士兵们冲在最前,远远就看到熟悉的身影,他瞳孔微缩,手中的剑忽然落下了。 是他。 卡特斯教父怒视着他:“魔族,你会受到神罚的!” 可偏偏所有人都无法近他的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蝙蝠越来越多,护卫般的绕在神像周围。 俞幼宁嚣张地笑起来:“惩罚我?炸掉这里的可不是我。” 卡特斯气得白胡子都要飞起,他是力量强大的通灵者,盛怒之下召唤出巨大的雪白弓箭,由灵力汇聚而成的箭矢对准了魔族的头颅。 而灵箭在穿透俞幼宁脑袋之前就被抓住。 傅恒之挡在他面前,身上的神光闪亮,捏碎箭矢成光点逸散。 “我可以证明,炸毁神殿的并不是他。” 卡特斯震惊极了,像是无法理解高洁的圣子怎么会替魔王说话:“殿下,你怎么能证明不是他?” 俞幼宁也没想到他会出现,惊讶地看过去,就听到傅恒之毫不犹豫地说:“因为刚才,魔王正和我在一起。” 第102章 饲魔 金色的光跳跃散落, 落在被风吹动的神袍上。 洁白的衣料染上了脏污,尘土与干涸的白交叠,撞烂花汁的刺眼色彩, 一切都明晃晃地暴露在世人眼里。 被人供奉跪拜的神像被踩在他们脚下, 变得好像与被炸碎的烂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高甜值悄悄跳到了59%。 俞幼宁被他藏在身后,男人的手臂自然而然地挡在身前,做出庇佑的姿态。 他心脏跳得剧烈, 忍不住扬起唇角, 觉得眼前的人闪闪发光, 耀眼夺目。 然而落在其他人眼里, 则是离经叛道地挑衅。 圣子是神的使者, 怎么能做出如此不敬神明的事, 与魔族混在一起。 此时无论是谁也无法替他开脱,士兵们与魔法师将他们团团围住,做出攻击的准备。 傅恒之神经绷紧,他心里觉得俞幼宁这样挑衅是不理智的, 以他们现有的力量,不知道能不能冲出重围。 然而很快俞幼宁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 不要这么紧张。” 魔王展开双翼,阴云蔽日,像是一场暴风雨即将席卷帝都。 他缓缓飞到空中, 吐出嘲弄的话:“就凭你们也妄想抓到我?” 没等其他人回答,雷恩满脸凝重地走上前, 大声说:“人类的城池不容魔族践踏, 即便只剩一人, 也会战到最后!” 他的话瞬间让骑士们燃起斗志, 魔法师们催动了阵法, 似乎就要拼命杀死他。 傅恒之不知道俞幼宁到底打着什么算盘,心里虽然着急,但还是回头劝道:“下去再说。” 显然这里并不是谈判的好地方,他身为圣子,也不合适站在神像头顶,OOC的提示早就响了起来。 俞幼宁这才点头,与傅恒之堂而皇之地落到平地上。 包围着他们的士兵瞬间潮水般往后退了一圈,俞幼宁愉悦地看着这一幕,心满意足,看向雷恩说:“放心,魔族暂时没有再次开战的欲望,我这次来可是出于好意。” 雷恩的眼神复杂,最后还是分毫不让地说:“殿下只身而来破坏神殿,未免太过自信。” 俞幼宁觉得烦躁,嗤了一声,侧头看向巨大的神像直说:“这可不是我炸的,如果是我动手,这破石头怎么可能还在。” 卡特斯气得满脸涨红:“除了你还有谁!” 傅恒之蹙眉:“您身为通神者,难道看不出来那些混进来的人,都带着亡灵族的诅咒吗?” 卡特斯哽住,这一点他当然清楚,可亡灵族向来都是归于魔族管束,当然也要算在魔族头上。 俞幼宁早看惯了他们这幅对魔族喊打喊杀的样子,轻蔑地挑衅说:“不识好歹!” 说罢,他周围扬起飞沙,天空中电闪雷鸣,大量的蝙蝠飞舞冲向人群。 俞幼宁展开羽翼飞向天空,俯视着众人:“看来我们没有和平相处的机会了,下次见面,魔族的勇士将会踏平你们的城池,保护好你们的圣子殿下,我会亲自来将他带走。” 卡特斯毫不犹豫地与魔法师们发动阵法,雷恩带领士兵们击退蝙蝠群,由金光凝结而成的枷锁笼罩在俞幼宁的头顶。 而就在阵法落成的瞬间,更加刺眼的白光穿透而来,雷电混杂着变为一把巨大的剑,迅速地砍碎了枷锁。 俞幼宁愣住一瞬,傅恒之将他推到天空里,急道:“快走。” 白色的光球笼罩他,像是护卫他的盾牌,俞幼宁被强行带走,只远远地看到人族的士兵追赶不上,而雷恩已经将傅恒之围了起来。 这个蠢货! 俞幼宁眼底泛起猩红,他的力量没有完全恢复,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傅恒之带走,最后那样说,为的就是撇清他们的关系。 可傅恒之帮自己逃走,岂不是要被猜忌,都说人类聪明,怎么偏偏傅恒之就这样蠢! 然而坐在柔软温和的白色光球飘荡,俞幼宁的心跳却还是忍不住一点一点地加速。 哪有人会这么傻呢,明明就是喜欢啊。 俞幼宁摸着自己的心口,脑袋里突然乱掉一瞬,很快就失去意识,昏沉沉地闭上眼。 再次睁开双眼,猩红燃尽,化做有点傻乎乎的懵懂。 [当前高甜值62%] [恭喜宿主俞幼宁成功解锁] 这光球越飞越高,不知道要带着他去哪,俞幼宁闭了闭眼,消化完之前的记忆,几乎要热得熟透。 他想起自己泡在水里踩着傅恒之的心口命令勾引,想起他趴坐在对方身上调情,想到刚刚在祭祀台他是怎样爬进神袍里。 嘴巴与喉咙还微微胀痛,没有散掉的味道让他忍不住再次吞咽,脸上被擦干净,却还是残留着干涸的紧绷感。 俞幼宁深吸口气,几乎不敢去想接下来要怎么面对傅恒之,发泄般地吼了一声,简直要被羞臊死。 竟然都吃掉了。 他想的头顶冒烟,用翅膀紧紧拢住自己,好半天才缓过来劲儿,想起了傅恒之现在的处境。 于是没来得及多想其他,俞幼宁又开始担心起来,咚咚咚地敲碎光球,那些能量没有散掉,而是钻进他身体里。 显然这是傅恒之的手笔。 俞幼宁心里一暖,接着着急地展开翅膀飞走,却没有往魔界走,而是返回帝都的方向。 而在放走魔王后,傅恒之被以通敌的名头拘禁了起来。 不久前还风光无限,站在祭祀台上被参拜的圣子,转眼就成了疑似叛徒的囚徒。 换做是谁都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所以傅恒之的待遇并不算差,没有被关进牢房,而是被关押在独立的宅邸里。 周围是骑士们严防死守,为了防止他逃跑设下了重重禁制,但实际上傅恒之过得还算舒服。 卡特斯教父无法理解,被他一手带大的圣子怎么会突然与魔族勾结,他将这一切解释成魔族的引诱。 一定是魔王欺骗了他们的圣子,让纯洁无瑕的心蒙上黑暗。 高甜值上涨,两个人都成功解锁,傅恒之的心情也相当不错,很有耐心地与卡特斯反复说明,并不是魔王毁掉神殿。 对此,卡特斯将稀少珍贵的金水撒在他身上,念了一遍又一遍驱魔的咒语,满脸诚挚地开口:“睡吧,神的使徒,当你再次醒来,一切邪恶都会远离你的身边。” 不知道到底什么起了作用,傅恒之困得要命,眼皮都没办法抬起来。 他很快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一团漆黑,只有被风吹动的床幔与他作伴。 整个世界都静悄悄地,他满出了满身的汗,站起身走到浴室清洗,心里却在想着俞幼宁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而等他擦干身体的时候,忽然看到镜子里他的肩膀上露出一点艳红。 红色是从后背蔓延而来的,傅恒之转过身,看到大片的玫瑰图腾,悄无声息地占据他的身体。 似乎不想被他看到,这玫瑰竟然偷偷地往后背躲去,努力地缩成一团。 傅恒之勾起唇角,温柔开口:“宝宝,是你吗?” 玫瑰不回答,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天知道俞幼宁听到宝宝这两个字的时候多想锤他。 宝宝个屁啊宝宝,谁是你宝宝! 他实在搞不清楚,自己好歹也是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傅恒之怎么就总能这么自然地喊出这种黏糊又软糯地昵称。 可傅恒之偏偏要喊,还要一直喊,直到俞幼宁受不了他,气得跳出来打他:“你再乱叫!” 语气不好,但看起来还是好可爱,脸上红红和玫瑰花一样娇。 傅恒之伸手去抱他,俞幼宁吓得躲开,满脸通红骂:“你大爷的穿好衣服啊你!” 哦,不好意思。 被骂了以后傅恒之才慢半拍想起自己是什么样子,却还是故意把湿漉漉的脑袋凑过去,惹得俞幼宁跑出去,重重将门关上。 臭流氓! 俞幼宁拍着心口顺气,蹲在卧室里缓解燥热。 要积攒高甜值,分开也没什么意义,两个人当然要在一起才行。 两个人身上连着契约,他想瞬移到傅恒之身上不是难事,并不会惊动禁制,所以他早在傅恒之昏睡的时候就过来了。 可变成玫瑰趴在人家身上是一回事,跟着人家洗澡看光光又是另一回事。 搞得好像他故意偷看一样…… 然而男人是视觉动物,刚刚看到的感受到的画面绕在脑海里经久不散,仿佛刻进去一样。 傅恒之的长相是很少见的俊逸,英气十足,轮廓深骨相也好,身材更是没得说,标准九头身,比例协调,肌肉漂亮均称,该大的地方也够大,堪称完美天菜。 俞幼宁保证自己以前对男人是没有任何想法的,可现在却忍不住一遍遍回想,一想到嘴巴就条件反射地跟着酸,脑袋里不自觉的飘出在神袍里被冲得跪不稳的样子。 嗓子都要痛死了。 都怪傅恒之…… “不讲道理,这也要怪我啊?” 耳边突兀地响起声音,俞幼宁被吓了一跳,身体也往前栽倒。 傅恒之伸手把地上的一团抱起来,好好地放到床铺里,眼里满是兴味十足的揶揄,凑近了去摸他喉结:“还不舒服?” 俞幼宁腾地一声要自燃了,眨眨眼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心里却翻江倒海地开始骂人了。 傅恒之挑眉,捏着他下巴迫使他看自己:“宝宝,怎么还要骂我呢。” 他身上还带着浓郁的水汽,混着淡淡的香气与说不清楚的味道,很好闻,也是俞幼宁熟悉的味道,像是融入了特定的荷尔蒙,让他变得不太清醒。 俞幼宁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说完他才想起什么,在这个世界里,圣子似乎有触碰别人就能读取心声的能力。 他脸上更红了,整个人热热得,肩膀无知无觉诶缠绕开出玫瑰花。 俞幼宁自己没察觉,这些花与读心术一样出卖了他的无措,嘴硬地反驳:“傅恒之,你有病啊你,不要这样喊我。” 他嫌弃地躲开傅恒之的触碰,对方却不打算放开,利用位置与体重将他压下去,手臂撑在他身侧,不依不饶地说:“你喜欢对吧,宝宝喜欢我这样喊的。” 这他妈的什么破读心术! 俞幼宁要气疯掉了,抬手去推傅恒之,却被大手握住脖颈揉磨。 傅恒之吐出轻语,诱惑般呢喃:“乖,我们还要做任务的,看吧,这样很有效果……” 没有被控制,他们两个现在都是完全清醒着的,高甜值叮叮当地涨,但俞幼宁已经听不到了。 他的注意力都在握住自己脖子的手指上,忍不住猫一样微微仰起头,像是无声的容许,一而再再而三地退步,留给对方攻伐的可能。 呼吸交融,俞幼宁被抬起腿绕在身上,两人合在一起,像是被磁力吸引,热度无声攀爬。 透不过气,被轻咬着脖颈的时候,那种被撑满的感觉再次浮现,俞幼宁甚至没反应过来怎么会变成这种情况,很快就被揉着腰送推进深处。 指节与藤蔓大有不同,温度或者弯曲都让俞幼宁觉得呼吸困难,他将脸埋在枕头里,颤抖着地说不行,可被按戳勾缠着,心底又悄悄叫嚣想要更多。 傅恒之发现了有读心术地好处,也发现了俞幼宁是只口是心非的小色狐狸,最懂得怎么勾人心,万分配合地按揉。 俞幼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指节弄得丢盔卸甲,直到被傅恒之轻轻拍着后背时还发抖。 “好了好了,不委屈的。” 傅恒之哄他,俞幼宁简直又要哭了,结果这人还要过分的伸手给他看:“好多……” 手指变得湿淋淋,俞幼宁爬起来揍他:“你要不要脸啊你!” 傅恒之拿枕头挡,缩着头说:“这是刷高甜值最快的方法了,难道你不想快点出去吗宝宝?” 说完又伸手快速将人抱住,拍他屁股说:“反正我是不介意的。” 俞幼宁轻呼一声,终于彻底明白了,前几个世界里面的流氓人设,完完全全就是傅恒之这个色批本人! 他气鼓鼓地伸手提裤子,圆肉露出来大半,腿心都粉嫩嫩的,傅恒之忍不住一直盯着看,眼神带着强烈的侵,/略性,那目光几乎要化成实质陷进去。 这眼神看得俞幼宁心里忐忑,索性直接推开他滚到了远处去,警惕地盯着他说:“你想都别想,我还没答应呢!” 傅恒之笑起来:“我想什么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 俞幼宁瞪他,往下看了看就觉得心惊肉跳,觉得嘴巴又酸又肿,想想就跟着觉得疼。 也,太…… 肯定装不下的! 他脑袋里乱七八糟想着,看到傅恒之坏笑才清醒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索性转过身不去看人。 傅恒之也没有再惹他,只是白洗了澡,转身又回去了浴室。 等他带着一身凉气回来,俞幼宁早就闭着眼睡着了,明明睡前还防备,这会儿迷迷糊糊诶察觉他回来,就主动凑过来抓着他继续睡。 傅恒之的心就变得软乎乎的,将人拢进怀里,看来看去都忍不住傻兮兮地笑。 直到第二天醒来,身边的人却没了影子,傅恒之急得团团转,差点动用契约瞬移找过去。 好在俞幼宁赶在这之前再次出现,被傅恒之紧张兮兮地抓着查看两圈,小狗一样在他身上嗅,皱着眉问:“你去见了雷恩?” 俞幼宁先愣了愣,看着他吃飞醋的样子觉得好玩,开口逗弄:“对啊,有问题吗。” 傅恒之表情难看:“见他干什么。” 俞幼宁坐在桌边吃葡萄:“聊聊天啊,他人挺好呢……” 话没说完,就被凶巴巴地咬了唇,口中的葡萄被碾碎,混杂着两个人的味道,不知道被谁吞下。 俞幼宁被亲得懵了,傅恒之又摘一粒葡萄强硬地推进他嘴里:“再好好想想,到底干什么去了?” 妈的,好凶! 俞幼宁吃掉葡萄,又想瞎胡说的时候看到傅恒之凑过来,没忍住笑,骂了一声推开他的脸:“滚滚滚,我是去做正事的。” 傅恒之这才满意,坐在他对面等着继续讲,这时候倒是和以前一样温柔了。 大尾巴狼。 俞幼宁心里骂他,却没敢再乱说,老实回答:“其实我找你之前,就已经先去找过国王了。” 傅恒之很聪明,猜测着问:“是亡灵族?” 俞幼宁点头:“没错,其实亡灵族的势力已经很强大了,按这个剧情发展,人族和魔族只有联手,才能对付他们,所以你被带回来的第一天,我就去找了国王。” 傅恒之恍悟:“我明白了,所以炸毁神殿导致两族关系继续恶化,是你们的计策?” 俞幼宁点头:“对啊,要不是你蠢得把自己套进来,我早就要回魔族演戏了。” 傅恒之笑成傻瓜:“你不放心我。” 好傻。 俞幼宁嫌弃地看他,却也傻兮兮地和他对视了好一会,才说:“所以我要和你说的是,按计划,我必须要先回魔族了。” 这话说完,剧情值就显示跳到了65%,高甜值也很顺利地涨到了78%。 俞幼宁盯着高甜值看,大概因为那些亲昵行为,解锁后高甜值涨得飞快,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他心里隐隐清晰了一点,高甜值原本就是测量恋爱进度的恒定标准,这次会涨得这么快,是因为他们真正相爱着。 傅恒之点点头,看着他展开翅膀飞到窗台,伸手又抱了抱。 可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拥抱,就让高甜值再次跳了上去。 [当前高甜值81%] [恭喜宿主俞幼宁,傅恒之完成任务] 窗外是湛蓝天空,云朵柔柔地飘在天上,漂亮的魔王被爱人环绕。 金色的阳光投射,从他的肩膀落在傅恒之的脸上,这双眼只看着自己,满满都是温柔。 俞幼宁突然觉得无比心动,忍不住张了张口:“傅恒之,我想好了……” 却被捂住嘴,吻落在眉心。 傅恒之抵住他额头,抱紧他说:“等我们回去。” 最近时间过得太乱,一晚上总是分成好多天过,谈了好多场恋爱,可真正算下来没有他们自己的。 傅恒之不让他在这里说。 他等了那么长那么久,一定要好好听到这句话,才能圆这场贯彻青春的妄想。 第103章 囚宠 天没亮, 闹钟吵闹的响起来,拨转两个世界。 日出太早,俞幼宁睡不醒,困得要命。 他最近好像变得娇气又脆弱, 哪里不够顺心都会觉得委屈, 睡不够也委屈, 闭着眼睛不想醒过来。 半梦半醒的时候胡乱思考人为什么要工作, 伸两只手手给傅恒之。 其实也没说话,可看起来就好像很可怜的在说:求求你帮我起床吧。 傅恒之果然帮忙, 摸摸脑袋让人继续眯着, 动手给他宝贝穿衣服套袜子, 对待小孩子一样把人抱起来去洗脸。 牙膏挤好塞进嘴巴里才按开关, 护肤品认认真真转圈涂,一点也不嫌麻烦。 折腾十几分钟以后俞幼宁才彻底醒了,睁开眼睛偷偷看傅恒之, 开始品出了点谈恋爱的好处。 开始还是偷看,一眼两眼, 从下颌顺到肩胛骨, 越看越放肆,被抓包了也不收敛。 傅恒之捏他鼻尖:“好看吗?” 俞幼宁扭头不让他摸,恢复酷酷地表情转身就走, 好像刚刚赖床被抱着套衣服的人不是他一样。 大概是梦里两个人什么样都见过了,俞幼宁对傅恒之的伺候接受地相当快,甚至偷偷在心里打个分,觉得可以给八分以上。 早餐来不及吃, 节目已经开始录制, 两个人背着相机出了屋子, 顶着星星月亮等日出。 好在他们所在的位置就是最佳拍摄点,不用再赶路,海风腥粘,俞幼宁看着傅恒之固定相机支架,打着哈欠躺在沙滩上。 白色的沙滩微凉,带着夜风的清爽,他眯着眼,几乎又要睡过去,好一会才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 傅恒之想伸手把他抱进怀里,可碍于拍摄镜头,只能退而求其次,问他要不要躺在腿上。 俞幼宁摇摇头,爬起来了拍拍脸:“还要等多久啊?” “十分钟左右。” 傅恒之语气轻柔,像是怕打破黎明。 他温柔的语气太好听了,俞幼宁耳朵尖动了动,不自觉地眯起眼睛,柔软软地说:“我还没拍过日出,你经常出去拍照吗?” 他知道傅恒之是很全能的,可是看见对方那么熟练地使用专业设备还是很惊奇,但以他的性格,就算心里欣赏也不会说的,可莫名其妙地,被节目组录下来就是很想要说。 有种故意要让傅恒之炫耀地小心思,说不上来的开心,想到会有人被傅恒之的各种技能圈粉,好像比他自己被夸还要兴奋。 傅恒之顺着他说,听他问起拍摄的事情,自然就多说了几句。 男人都爱在喜欢的人面前炫耀,傅恒之不能免俗。 他从小学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每次都会幻想在俞幼宁面前出尽风头的模样,如今梦想成真,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俞幼宁似懂非懂,浅显的东西他也知道,可往深了说就不明白了,听着就觉得好厉害,眼睛都亮着光,一点不作伪地夸:“好厉害啊,你怎么什么都会。” 傅恒之受不得他夸,两三句就美得飘飘然,直到俞幼宁摇晃他手臂才想起来正事,慌忙爬起来去认真拍照。 本来节目组还担心只有他们两个人说话少,素材会不太够,结果这两个人嘴巴不停,左一句右一句地说话,差点连日出也错过。 齐明浩心里有数,笑眯眯在监视器后面看小情侣,一副cp粉头的慈祥。 海面燃起橙红,金色的光慢慢洒落,水面粼粼波光翻滚摇晃,整个世界都染着浪漫的醉意,看久了有点晕晕的,却很舒服。 俞幼宁肚子咕噜噜叫了,起身去傅恒之身后揉眼睛,伸手抓住他外套袖子。 还没说话,傅恒之关掉设备,回头看他:“饿了?” 俞幼宁点点头,又打哈欠,不说话等着他收东西。 他们之间总会流淌一种自然又奇异的氛围,过于养眼的两张脸加分整个画面,拍下来是极美的场景。 齐明浩甚至觉得自己正在拍的不是综艺,而是质感超高的文艺电影,入眼的色调被阳光染得通亮,一点点燃烧着暧昧的空气,将海沸腾。 傅恒之扛着机器,一手顺势牵着俞幼宁的手往回走。 俞幼宁愣了片刻,想想也没拒绝,即便被完全录下来也没抽回手。 他不是藏着掖着的性格,既然傅恒之不介意,有了这么惹眼的恋人,当然要宣示主权。 即便还有些话没说出口,可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心照不宣。 俞幼宁用力回握他的手,才发现傅恒之手心里出了汗。 从海滩回房子里的路程太短,傅恒之恋恋不舍地放开手,没换日出拍成什么样子,先进了厨房煮面。 时间还早,俞幼宁虽然饿了也没什么食欲,戳了几筷子青菜喝汤,面条剩了小一半。 荷包蛋倒是吃光,还把傅恒之碗里的也偷走。 傅恒之选好了照片,低头就看到自己碗里多了好多面,圆滚滚的荷包蛋却不见了,挑眉看他:“干什么坏事了,嗯?” 尾音挑得俞幼宁心痒,咽下嘴里的食物扭头不看他,吃饱趴在桌子上就不动了,闭上眼睛一副准备睡回笼觉的样子。 实际上把脸埋在臂弯坏笑。 傅恒之伸手戳戳捣乱的小狐狸:“别这样睡,小心头疼,中午再睡吧,起来看看照片,我选了几张留下,你看看哪个好看可以洗出来。” 俞幼宁这才又精神,查看相机里面的照片,挑了一张角度和亮度最好的,挨着傅恒之脑袋给他看:“这个好看,可以搞个合适的相框摆。” 两个人贴得近,彼此之间太过熟悉,也没有避嫌的想法,气氛暖得飞粉红泡泡。 直到有人推门进来,俞幼宁才抬起头,是拖着行李箱的易风进屋,后面跟着曲青珏和沉静。 几个人终于合体,分配了房间后简单休整,跟着节目组坐船去了附近拍新的宣传片。 上午很快忙碌碌地过去,没充裕时间回去休息,俞幼宁热得发困,趁着没镜头的时候趴进傅恒之怀里补觉。 他心里对傅恒之没有防备,睡眠质量又一向很好,这一觉睡得时间不长,可却睡得很香甜。 醒过来的时候傅恒之给他开椰子,插好吸管送他人嘴边:“挺好喝的,喝两口醒醒神。” 俞幼宁眨眨眼,叼着吸管说:“你是想养废我吧?” 傅恒之做出坏蛋的表情冷笑:“猜对了,很聪明嘛。” 俞幼宁喝了一口,看到差点笑的喷出来:“你好中二啊傅恒之,快离我远一点,不要传染我。” 笑闹着时间就过得好快,本来俞幼宁心里还惦记着找一下甜兔,可工作起来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只能先搁置。 直到太阳落下,整天的录制才结束,齐明浩没逼着大家继续,倒是大手一挥让他们自己玩,等明天嘉宾到了以后再接着录制新的素材。 从早上四点忙活,工作人员也累的慌,大多数都回去休息了,沉静也早早回去睡觉,易风和曲青珏却精神,去附近有名的餐厅打卡了。 傅恒之也精神得很,借了一辆小电动车,非说要带俞幼宁出去逛逛。 俞幼宁有点嫌弃地坐上去,被强制的拉着手放在腰上,傅恒之拍拍他手背:“坐稳。” 就一个破电动车,也能被他骑出飘移的架势,俞幼宁抱紧他骂:“你就不能慢点,急什么啊!” 傅恒之当然急。 等俞幼宁跟着他走上码头,看到被布置漂亮的小游艇的时候,就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 红酒与玫瑰,海浪和明月。 海边空无一人,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俞幼宁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反应了,只会眨眼睛,走路都不知道要先迈哪条腿。 见他不动,傅恒之凑过去勾他手指,蛊惑一样诱着他哄:“走,带你去兜风。” 俞幼宁迷迷糊糊被哄上了船,猜在摇晃的船上才有点清醒:“你带我?你会开船?” 傅恒之得意说:“当然会,我有证的。” 很快游艇就驶离了海岸,俞幼宁坐在船里看他,后面觉得他技术不错才安心,从长沙发爬过去看海浪。 很爽的感觉,也很容易让人感到兴奋。 小船舱里不太能吹到风,浪漫的场景如梦似幻,柔和的灯光让船看起来精致漂亮,傅恒之将船停在离岸不算远的地方,俞幼宁一抬头就看到亮成图腾的海岸线与城市,心情随着海风飞扬。 他趴在沙发上往外看,傅恒之回来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放在他肩膀:“怎么样,喜欢吗?” 说话时呼吸吹在俞幼宁耳朵旁,俞幼宁觉得痒,同时下意识地觉得腰酸,转头推开他,脸颊都是粉的,好半天点头才说喜欢。 傅恒之听他说喜欢就高兴了,很快放开手,坐好去倒红酒。 海风吹来,温柔惬意的氛围很快让人沉沦,几口酒落到胃里,紧绷的神经就放松下来。 俞幼宁看看小游艇,忍不住问:“你怎么还会这个,什么时候学的?” 傅恒之有问必答:“以前拍戏的时候学的,不太难,很好学的。” 俞幼宁突然起了点兴趣:“好酷啊,你教我。” 傅恒之却摇头。 “不用学,我们家有一个人会就好了。” 俞幼宁呼吸跟着凝住,心跳瞬间加速,明明早就知道了会这样,可傅恒之真的这样说,他又觉得有点承受不住。 太撩人了。 没人能直面傅影帝的告白。 俞幼宁不知道自己是因为酒气发热,还是被这一句话惹得糊涂,竟然傻兮兮地伸手摸脸。 好烫。 傅恒之仔细看他的表情,局促不安地抓住他的手,用一种即紧张又认真的语气说:“小鱼,你之前说,想好了对不对?” 俞幼宁眼睫微颤,被抓住的手指也开始跟着烧灼。 傅恒之耐心等他回应,海浪无声无息地推着船清晃,俞幼宁抬起眼就看到他紧巴巴地盯着自己,突然忍不住笑起来。 “是,我是想好了,也没打算反悔,你这是什么表情?” 傅恒之眼睛亮起来,抓着他的力气大了许多:“所以……” 俞幼宁忽然站起身,趴在桌子上俯身吻下,捧着他的脸问:“所以傅恒之,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傅恒之屏住呼吸,而后很快地反应过来,起身扣着他的后脑深吻回应。 “当然!” 火焰被迅速燃烧,一触即发。 长桌成了阻碍,傅恒之索性绕过去将他抱到沙发床上。 柔软的床宽大,足够他们在上面打滚,海声灌进耳朵里,人间与他们隔着海离得好远,此时此刻世界上好像只剩他们两个人,船成了自成一体的岛。 呼吸勾缠交错,心跳与心跳同频。 俞幼宁被吻的晕眩,恍惚间想起什么问:“傅恒之,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欢我了?” 早上被傅恒之亲手穿上去的衣服慢慢散落,灼人的热气吹在耳朵上,傅恒之轻吻他回答:“很久很久。” 俞幼宁还想说话,接着就被夺走了问话的权利。 柔滑的舌占据他,侵蚀着他的理智与思维,即便相拥过无数次,可从没有一次让俞幼宁有现在这样迫切的感觉。 想要彻底拥有他的爱人,被环绕深爱亲吻。 他抓着傅恒之的手游过许多处,湿淋淋得泛./滥成灾,抓不住的滑糜顺着腿滴落,击碎两人仅存的理智。 傅恒之身上的温柔退散,他变成狼吞噬着他的猎物,贪婪得叫人心惊胆战。 俞幼宁被转过身,他背对着傅恒之,整个人被欲催动,腿窝腰线都变得粉热,泉水亮晶晶的流淌,沾染在傅恒之的膝盖上。 后来膝盖被换走,扩涨的感觉不断加重,俞幼宁被叼住脖子,脆弱得好像初生的小羊羔,却也像狐,喉咙里不断突出诱音,娇而魅的轻喊,让人催生出占有的本欲。 直到彻底破入前,傅恒之深呼吸着停住,抱紧他换气。 倒是俞幼宁不满意了,往后动了动腰回头问:“你干嘛……” 傅恒之心说失策。 他本来没想这么快,也没打算在这个地方做,就没准备更多东西,这会儿只能咬着牙停住,一下下地吻他说:“明天还要录制,不戴的话怕你会不舒服。” 没想到俞幼宁却轻哼了一声,伸手将丢在附近的上衣拽过来,从口袋翻出小红袋。 傅恒之愣住,俞幼宁眼尾泛红,勾魂夺魄地张口叼住回头看他,模糊地发音问。 “还要不要?” 第104章 囚宠 对于傅恒之来说, 俞幼宁总是最蛊惑的药,一个眼神, 一个动作, 轻而易举就能让他丢弃所有理智。 他表情空白一瞬,反应过来后眼神变得更凶,努力压着想将人吞吃的祈望, 声音微哑:“什么时候买的。” 俞幼宁又冲他眨眼,含糊语气说:“吃饭的时候,你出去了……” 他的心意是直白又热烈的, 好像确定了就有这一往无前的勇气,毫不作假, 说着话又抬腿勾缠, 傅恒之忍不住伸手去抓袋子, 俞幼宁没松口,就着他的手撕开包装。 扯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冰凉地擦在唇上, 飘出香甜的草莓味,与真正的水果味又不一样, 说不出哪里奇怪, 却好像能轻而易举的让人感到烧灼。 说不紧张是假的,俞幼宁下意识觉得口干地舔走,吃到嘴里才想起是什么东西,扭过脸不看人,将下巴放在手背上消热。 只是很快就被人又追来吻, 混杂的水声氤氲在风里。 海浪似乎要将船撞烂。 整个世界变得滚烫, 炽热与迷幻的, 疯狂和清醒地穿插在空气里。 只是一个肯定是不够的, 俞幼宁也没料到自己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傅恒之食髓知味地停不住,一边说对不起一边比谁都要凶。 小腿控住不住地痉挛,俞幼宁眼泪流得多了,有点生气地踢他,可很快又会被扯进快感里,无法抵抗地配合沦陷。 他喜欢的短袖被涂乱,整个肚子里都盛不下又涨又饱,他不敢松懈流出来,下船被看到还要不要脸了。 傅恒之从来不知道他的自控力有这么差,等俞幼宁瞪他的时候看到那漂亮湿润的眼尾,替人揉按着又扑上去吻:“还想不想回去了,宝宝,别撩我了……” 俞幼宁提起一口气:“我他妈是在骂你。” 海风吹走让人错乱的火热味道,直到傅恒之又往下凑,他才被吓得推开埋在腿上的脑袋:“你还有没有完!” 傅恒之在软白的位置吮出痕迹,拍着他腰窝说不会了。 俞幼宁才不信,用最快地速度穿衣服,才发现不止短袖没法穿,下面也要空荡着回去。 他的底ku早被揉烂沾了东西湿淋淋地丢在一边。 俞幼宁脸上的热不间断,他还从没有这么疯过,可说来也是他自找的,强烈的疲累下脸上的表情也少了,酸软得像是一朵水淋淋的花,被水露淋湿洗涤过的模样动人心魄。 傅恒之不敢再看了,竭尽全力放开手,开船回了岸上。 走下船的时候俞幼宁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飘,肚子里还涨涨地,两条腿都不太合得拢,披着傅恒之的外套,看起来懵懵地。 实际上他脑袋也真的不大清楚。 等这会儿落在了地面上,回头看那艘小游轮,总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 可傅恒之伸手一抱脑袋就又迷糊了,赤脚踩在沙滩上,任人又亲了几口,才反应过来地伸手打。 “滚蛋,我要回去洗澡。” 傅恒之就将他抱到停在不远处的车子里,放下的时候俞幼宁又着急轻喊:“等一下,你别松手……” 腿心的粘稠缓缓流淌,终于存不住地往外冒,穿透过的软口发烫,有种清晰肿胀的异感,这种体验太奇怪了,俞幼宁不舒服,又突然想到重要事,抬头问:“我们不是要这样回去吧?” 傅恒之故意拍他屁股,惹得俞幼宁发抖着骂人,才回到驾驶位开车。 “不回去,我们去别的地方。” 俞幼宁怎么坐也不舒服,好在傅恒之车技好,不会让他觉得颠簸,可看来看去不知道往哪里去,疑惑地问:“那要去哪啊?” 傅恒之神秘兮兮说:“先去酒店,不是要洗澡,然后……” 俞幼宁好奇看他,傅恒之又不说话了,专心开车。 傅恒之下船就叫人定了酒店房间,回去肯定是不能回的,他也不舍得叫人看到俞幼宁这样子,只是看着时间接近十二点,心里也有点着急。 在海上胡来这么久,其实也在他意料以外,他也实在是没想到俞幼宁会这么大胆,勾得他意乱情迷。 傅恒之总觉得自己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千想万想也不会想到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自己就干了这种混蛋事,心里有点后悔,也忐忑怕俞幼宁会后悔。 可同时又压不住心里的狂喜,简直觉得人生都瞬间圆满了。 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跑进酒店里,俞幼宁关上门的时候竟然都觉得松一口气,心底不合时宜升起一种类似偷./情的背德感。 明明他们是正大光明谈恋爱,这么一看却搞得像是地下情一样。 好笑死了,两个人对视一眼,就忍不住都笑起来。 笑得喘不过气,直到俞幼宁觉得滴滴答答地难受,才换掉衣服进浴室里。 傅恒之本来也想跟进来的,被他一伸手就推走,嫌弃说:“想都别想。” 俞幼宁啪地关上门,傅恒之被关在外面,只能默默期盼俞幼宁动作快一点。 实际上俞幼宁现在腿软得要命,几乎站不住要跪在地上。 他们俩到底是头一回,总会有不熟练的地方,梦里的那些行为又不代表现实里真的熟,除了酸又有些痛,冲水的时候让他忍不住皱眉。 有点肿着,却没洗出太多,这一路溢出了不少,腿上黏成一片,洗了澡才觉得舒坦。 等他洗好出去,傅恒之已经在外面准备好衣服,他看着像是也冲洗过,应该是去了其他房间,俞幼宁盯着衣服,不解问他:“明天的?” 傅恒之摇头,伸手替他穿:“现在的,走,带你出去。” “出去?” 俞幼宁诧异,不高兴嘟囔:“我累死了,不出去,我要睡觉了,你自己出去……” 然而拒绝无效,傅恒之捧着他脸做出可怜表情,亲亲他撒娇说:“你陪我嘛,有惊喜。” 傅恒之头发还有些水汽,这样央求的样子简直像是忠于主人的狗狗,俞幼宁突然发现自己对于这个男人丝毫没有抵抗力,原本懒散着想躺下去的心思瞬间淡了,犹豫说:“给你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也好啊,傅恒之立刻笑起来,兴高采烈地替他穿衣服。 俞幼宁的浴袍又消失,低头看见自己满是痕迹的身体忍不住恍惚。 这一晚上也太过分了。 等他真的被傅恒之穿好衣服牵着手进车子里,才又有点心跳加速地想:原来这就是恋爱了啊。 车开不远,傅恒之将他送进一座花房里,玫瑰香气扩散,透明的穹顶亮起灯,让气氛瞬间变得神秘又浪漫。 俞幼宁抬眼看他:“就这个,让我来看花?” 然而话音刚落,老旧的钟声回荡敲响十二下。 高高的花车被机器人推着从花丛后过来,走到俞幼宁面前,傅恒之接过小车,打开防尘罩。 做成牡丹提灯样子的翻糖蛋糕呈现眼前,在灯光下闪着漂亮的颜色。 傅恒之笑意温柔,看着他的眼睛开口。 “生日快乐。” 第105章 囚宠 十二响钟声敲完, 玻璃花房外面炸起簇拥的大朵烟花。 温柔的音乐流淌环绕,俞幼宁抬起头,看着烟火在头顶盛开绽放, 像是要落到他的脑袋上, 却又在半空燃烧殆尽。 有许多枝藤爬到屋顶, 殷红玫瑰抖着魅惑身姿,圆形玻璃穹顶外是烟花,灿烂星空,以及还未满的明月。 俞幼宁被包围其中, 站在原地抬头看,有点被惊讶得发傻, 嘴巴微微张开,好像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外面的烟火不停, 俞幼宁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心跳也一样会炸开, 扑腾在他胸膛里乱跳。 于是心动也腾空,嗖地一声飞上天, 飘飘荡的不落下来, 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有那么一瞬间, 他觉得自己可能还在梦里,面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俞幼宁哑住了。 但心跳声传到他耳膜,鼓一样明亮。 好久他才低下头, 觉得脖子有点酸痛,傅恒之一直都没有说话, 等他看过来才笑着将蛋糕上的蜡烛点燃。 “小寿星, 来许愿望。” 傅恒之总是绅士, 低下头时灯光打在脸上, 让他的轮廓加深, 泛滥了温柔,轻易就能惹人发醉。 金色的牡丹提灯立体,花叶分明,在灯光下流光溢彩,闪着亮眼的色彩,下面能吃的蛋糕只有一小块,做成浅蓝色水一样的池,泛着涟漪般精致。 而写着数字‘26’的蜡烛插在上面,看起来像在拨乱春水。 俞幼宁永远不知道傅恒之脑袋里藏着什么样的浪漫妙想,不得不说他被这样的用心击中了,不可自制地软了语调说:“我都忘了……” 他有点紧张,又语无伦次地说:“什么,这个,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呀?” 傅恒之轻笑:“你以为齐明浩怎么会善心大发,这么早就放走我们?” 他看着俞幼宁连手指都不知道怎么放,只知道傻乎乎地笑,心里放松许多,看来是很喜欢的。 太过罗曼蒂克。 俞幼宁的心跳总算慢慢平缓下来,他走过去,想了半天不知道要许什么样的愿望,抬头看看傅恒之,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认真祈祷般地交握双手,闭眼说:“感觉好像什么想要的了,如果硬要许愿,就让那只死兔子赶紧滚蛋吧!” 说完吹灭蜡烛,睁开一只眼睛偷看,小声说:“这样我们就能安安静静地恋爱了。” 恋爱。 好梦幻的词,放在他身上违和极了,工作狂怎么也会恋爱,他的世界从来都匆匆忙忙,怎么会也为一个人停在某个夜晚,为了这些无聊的仪式。 俞幼宁不喜欢过生日,也不喜欢朋友粉丝去搞那些花哨的东西,所以早就禁止应援,每年到了生日,只让工作室发两张照片,留给粉丝祝福一下。 果然一过了十二点,手机就开始不停地响,他这才惊醒似得放下手,抬头看看傅恒之,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傅恒之本来做好了等他回复信息的打算,才没有一直说话,见他关掉手机有点意外,却是很开心的,握着他的手切蛋糕。 这才算是真正到了二十六岁。 俞幼宁只切了一块放在盘子里,两个人坐在玻璃花房里的软沙发上,用一个勺子吃蛋糕,嘴唇沾到奶油,又被对方吻走。 昏暗的灯影摇晃,嘴巴里的味道,甜得不成样子,混杂着灼热呼吸。 俞幼宁整个人都懒洋洋地柔软起来,周身弥漫被爱着的独特气息,外面的烟花终于停了,抬头看出去只能看到海。 海浪层层推着,却侵染不到沙滩上的花房,俞幼宁这才发现他们之前下游艇的码头就在不远处,那艘小游艇还在岸边停靠,藏匿着让人脸红的靡艳疯狂。 他这才恍悟,回头说:“所以你早都设计好了,要在这里给我过生日。” 傅恒之递给他柠檬水喝:“喜欢吗?” 俞幼宁连连点头,很快又察觉自己这样好傻,傅恒之想吻他,却不敢接着放纵,忍下捏捏他耳垂:“还好没有耽误,时间刚好。” 他是万全的人,当然做什么事都留有空隙时间,为什么会差点耽误,俞幼宁心知肚明,想起晚上的荒唐事,悄悄脸热。 这也怪不得他,大家都是男人,这么帅的男朋友摆在面前,他怎么可能不心动! 所以没忍住干了点坏事嘛。 俞幼宁心里想着,又觉得腰酸屁股疼,耍赖靠到人身上,说想回去睡觉了。 接着傅恒之抱到了腿上,点点眉心说不行。 俞幼宁心脏猛地一跳,他想歪了,急忙推开他就要跑,一边骂人叫他滚。 傅恒之被骂的愣了一下,赶紧抱住他的腰不让人乱动,反应过来忍不住笑起来哄他:“你想什么去了,不是要再做……宝贝,等等,还有礼物要拆。” 拆礼物? 俞幼宁不动了,意识到自己想错之后整个人尴尬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面去,可刚低头就被傅恒之捧住脸,揉揉脸蛋像只迷糊小猪。 可爱到冒泡泡。 等傅恒之将蛋糕下面的帘子打开,俞幼宁才发现里面摆满了礼物盒子,好多,大小不等,上面标着数字排序,却不是从一,而是从十四开始的。 俞幼宁数了数,奇怪问:“十二个,这么多?” 傅恒之坐回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看他:“一个个拆。” 换做以前,俞幼宁是那种困了就一定会回去睡觉的人,管你什么仪式感什么浪漫,烦死了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现在却坐在地毯上,打了哈欠后还耐心着听话,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反而对面前的礼物充满期待。 然而等他打开第一个礼物盒子,看到的却是成套的教材。 俞幼宁表情空白了瞬间,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有种被捉弄了的荒谬感,回头不可思议地看傅恒之:“中学生教材,这是……你的笔记?什么啊,竟然还有卷子?你没搞错吧!” 他挑起眉,表情看上去很不好惹。 傅恒之把下巴放在抱枕上,笑容看起来好柔软,声音也是:“东西没错,只是迟到了很久。” “小鱼,这是十五岁的傅恒之,想给你的生日礼物。” 给十四岁的俞幼宁。 时间像被凝结,俞幼宁看着他眼睛,接收着那里面流淌着的浓稠爱意,直到此刻终于看懂傅恒之眼里深情。 他眨眨眼,低头看着又老旧又崭新的礼物,伸手抚摸着上面的图案,心里层叠得生出许多复杂的情绪。 俞幼宁心里猜测过傅恒之是不是很早以前就喜欢他,却没想到会有这么早就有萌芽。 十四岁的他在干嘛,除了偶尔拍戏就是和他爸抗争,学习也不太好,整天想着出去打球玩游戏。 那时候傅恒之怎么会注意他的? 傅恒之是什么人,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整个学区的荣誉之光,虽然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可他们俩就是两条毫无交集的轨道。 唯一的交集大概是在俞鸿嘴里,傅恒之是让他从小就厌恶的榜样学生。 他不小心问出来:“所以你十五岁就喜欢我?” 傅恒之想了好久,最后对他笑着回答:“其实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就是很想靠近你,看到你就觉得闪闪发光,很漂亮也很好玩,明明是电视里的小明星,可却真实在我身边存在,比屏幕里还要耀眼。” 俞幼宁被夸得不自在,低头看手里的本子:“所以你就送自己的笔记给我?” 他翻看着,傅恒之从小练书法,字迹工整飘逸,丝毫看不出小少年的躁动与轻率,每一笔都勾得认真。 傅恒之点头:“我看过你的成绩,你背东西很快,文科好,但是数学底子差,吃了落下课程的亏,就想把这个给你……” 俞幼宁又问:“那怎么没送给我?” 傅恒之抿唇,露出一点不高兴:“你过生日的时候,去拍戏了。” 俞幼宁这才想起来,忍不住嗤地笑出声:“幸好你没给我,不然可能会被我打一顿。” 他那时候天天被俞鸿念着多和傅恒之学习,少玩游戏少想没用的事,被念得头都大了,要是傅恒之来送这些东西,八成就要当成是挑衅,不打起来不可能。 傅恒之显然也想到这儿了,点点头说:“幸好。” 俞幼宁盖好盒子,伸手去拿第二份礼物,忍不住猜测十六岁的傅恒之想送给他什么。 打开以后,里面是一张被水晶框裱起来的证书,上面写着某某星球被买下来,以俞幼宁的名字命名。 俞幼宁睁大眼睛:“星球?” 倒是傅恒之将脸埋在抱枕里:“是,我当时听说这种行星是能买的,但这个……是假的。” 俞幼宁盯着好一会儿,忍不住哈哈笑:“你上当了?” 傅恒之吐出口气:“幸好没送出去。” 俞幼宁好奇:“被骗了多少钱?” “五千多吧。” 俞幼宁听着都觉得心痛:“真的是一笔巨款。” 对于十几岁的他们来说五千块钱太多了,能吃好多炸鸡,能买好多喜欢的东西,冲到游戏里就瞬间变成被人仰望的大佬。 又好笑又心酸,他笑够了,接着去拿下一个礼物。 十六岁的傅恒之想送给他的是望远镜。 一看就不便宜,放在当年就是最豪华的顶配款,即便现在再看也是一样酷。 俞幼宁伸手放在眼前,用望远镜看他:“你很喜欢星星吗,怎么会想送我这个?” 傅恒之终于抬起头了:“你记不记得,那年你报名了夏令营?” 俞幼宁想起来:“好像是报过,不过我没去。” 傅恒之叹口气说:“我知道你去,所以也报名了,夏令营的老师我认识,提前安排就好了和你分成一组。” 俞幼宁放下望远镜:“所以你是想去了山里,和我一起看星星?” 傅恒之面露委屈,俞幼宁有点不好意思,没敢说其实就是知道你要去,所以才取消的。 后面的礼物是一幅画,画上是站在光束下的俞幼宁。 俞幼宁高兴说:“这个我喜欢,可以挂在我房间里!” 傅恒之见他开心就也笑:“画的不太好,那时候刚刚学成,就想着给你画像,我后来有画出来更好的,就放在……” 他说着住了口,觉得这样讲出来有点太过,俞幼宁却抬眼带着小钩子一样看他:“你画了很多我吗,什么样子的,都放在家里?那你有没有画过那种画?” 他语气甜腻暧昧,手指摸到锁骨上:“这样的。” 傅恒之眼神落在他领口的吻痕上。 俞幼宁坐在纯白的地毯上,像是只刚成精的狐狸,听他不说话了,眼神逐渐像是要吃人,才不敢再撩了,转头接着问:“都画好了,怎么没送呢?” 傅恒之说:“因为你说我画画很丑。” 俞幼宁挑眉:“什么时候?” 傅恒之故意做出不高兴的表情,哼一声傲娇的很:“我的牡丹得奖,被摆在画展,回去要求写观后感,你忘了你在作文里写什么?” 俞幼宁当然记得,他只写了一行字:画的都是什么玩意。 后来还被找了家长,相当出名。 于是他赶紧跳过这个话题,后面的礼物盒子里是一双限量球鞋。 这双鞋俞幼宁也有一双,这次傅恒之不说他也知道这个礼物为什么没送了,因为他生日当天就穿上了这双鞋。 没想到傅恒之要送的也是这个。 俞幼宁只觉得哭笑不得:“你怎么运气这么差啊。” 傅恒之现在心态很好,总觉得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于是摇摇头:“不会,我现在觉得,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 他向来会说话,可每一个字都说的真挚,认真得让俞幼宁连玩笑都没法开。 十九岁的礼物是平安福。 俞幼宁那年拍了很多武打戏,受很多伤,傅恒之没办法,只能跑去寺庙祈福。 也就是那年,他从曲函口中确定了俞幼宁对自己究竟有多厌恶。 傅恒之不是只听一面之词的人,但一切都有迹可循,让他无法反驳。 俞幼宁真的很讨厌他,这让少年的被戳中了傲骨,自动自觉的走开。 可最后他还是报考了表演专业,切不断的情愫掺杂其中,傅恒之有了自己的野心,不服气地想,他就是要和俞幼宁去同一个地方。 二十岁的礼物是一只通透的玉蝉。 俞幼宁看不懂这种东西,抬头看他问:“这是什么意思?” 以傅恒之的脑回路,绝对不会没来由地送礼物。 果然傅恒之开口解释:“是觉得雕得可爱,也是那时候你过得不太好,玉蝉寓意好,一鸣惊人,我知道你会的。” 想想那时候俞幼宁就开始有了许多负面通稿,他长大了,想要甩掉大众贴给童星的幼稚标签,可又没有什么能再拿得出手的作品,加上糟糕的成绩,很快成了被嘲讽的对象。 这圈子是墙倒众人推,俞幼宁没少吃苦头,的确过得辛苦。 好在后面都熬了过来,有了自己的天地。 俞幼宁把玉蝉挂在了脖子上,也将这份心意存在了心里,甚至觉得眼睛有点热热的。 被这么多礼物环绕着,让他内心里生出一种被深爱着的满足与惊喜。 可他从不是容易感动的人,俞幼宁心里清楚,他的感动与欣喜源于傅恒之是他爱的人。 二十一岁的礼物是胸针。 当俞幼宁看到精致的月桂花时,就惊讶得睁大眼:“啊,你怎么买了这个!” 傅恒之看他:“为什么不能买?” 俞幼宁捧着盒子说:“这个好贵的,三十四万,你哪里来的钱!” 当年的傅恒之也不过二十二岁,还在上学的大学生,不怪俞幼宁大惊小怪,那会儿即便他也不敢挥手就花三十几万的。 其实这枚胸针还与俞幼宁有段故事。 当初俞幼宁出席晚会,穿着打扮并不是特别亮眼,商业价值也没有很高,自然被各大品牌方后置选择。 而这枚月桂花胸针的品牌,是当时少数看好俞幼宁的。 俞幼宁戴着这枚胸针,还被对家嘲过,说他又不是流量惊天,一个过气童星罢了,压根配不上这么好的资源,结果被品牌方很硬气的回复,这枚世界上唯一的胸针,就是为俞幼宁而设计的。 没想到这枚胸针竟然被傅恒之买下来了。 兜兜转转,当初引起波澜的东西又回到他手里,这种感觉太奇妙了,惹得俞幼宁又惊讶又无措。 他今晚被震惊太多次了,傅恒之怕他误会,开口解释:“是我自己存的钱,也有赚的,不过没够,有一部分是向我爸妈借的。” 俞幼宁愣住:“你爸妈?他们知道你是买这个吗?” 傅恒之勾唇:“知道,但我打了欠条的,后来都有还。” 俞幼宁感到不可思议:“他们不生气?” 傅恒之想想说:“大概有点惊讶的,但我很少提这种要求,你知道的,他们不太有时间管我,总觉得亏欠,见我一定要买,才决定帮我。” 俞幼宁觉得他好疯:“你没想过赚不回怎么办?” 傅恒之微笑:“你信不信,其实我只借了十万,剩下的钱都是我自己赚的。” “一部分是当时卖画,有些是跑剧组,还有一些是投资,我学计算机的时候认识了很多厉害的人,还算幸运,投资了他们的公司,很快就回本,赚了也算不少。” 俞幼宁没话说了,他从小就知道傅恒之是个有能耐的人,干什么成什么,好想天生就万众瞩目,是人人羡慕仰望的类型。 即便傅恒之不做演员,他也总会在别的行业闪闪发光,俞幼宁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后面是一套高奢西装,现在看来也不过时,俞幼宁挑眉看他:“这是有钱了?” 傅恒之点头,自己也觉得好笑。 那时候他总算真赚了钱,送礼物就直奔贵的东西去,十足的暴发户心理。 俞幼宁左边看看胸针,右边看看西装,忍不住问:“那这两个怎么没送呢?” 看起来只是一个礼物,可承载的却是一年又一年,有些沉甸甸的重量。 傅恒之说:“胸针是想亲手送给你,西装送过,是以匿名粉丝的名义送的,被退回了。” 俞幼宁仔细想想,是了,那年他正好生日开始给粉丝说了规矩,不收礼物的。 想着他都替傅恒之感到郁闷,平时两个人又没交集,就算有那么一星半点,他大概也会主动掐死,所以傅恒之只能一次次给他准备礼物,又只能自己留下。 惊喜感过劲了,之后就觉得有点难过,他从来不知道傅恒之的这些心思,只是一味地讨厌着,没给过他半点机会。 俞幼宁接着拆盒子,结果打开是个空的,只有一个亚克力的生日快乐牌子。 他眨眨眼,又打开一个也是一样的,不死心地再打开一个,这次连牌子也没了。 俞幼宁心脏像是被狠狠抓住了,说不清楚是怎样的心情,混乱又酸涩,有些失措地抬头看向傅恒之。 “什么都没有了,是代表……不喜欢了吗?” 他问的好没底气,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一份感情毫无回应地持续这么多年,还要怎么继续下去。 空荡荡地盒子是在情理之中,可又在他意料之外。 在他刚刚爱上的时候,就得知自己曾经被放弃过,简直是晴天霹雳。 俞幼宁晚上没过好,在船上不停地流眼泪,现在跟着熬夜,眼睛看起来红红的,这样可怜地抬眼看,眼睛里闪着显而易见的脆弱伤心。 傅恒之丢了抱枕,凑过来抱他解释:“没有,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他拿着两个亚克力牌子说:“这两个是我自己亲手做的蛋糕,我实在不知道要送你什么了,所有人都知道你讨厌我。” 俞幼宁低下头,傅恒之怕他不开心,赶紧捧着他的脸问:“可你今天吃到了呀,我只给你做过,也只想听你说,蛋糕好吃吗?” 他哄俞幼宁向来很有一套,果然俞幼宁情绪好了很多,很大声地回答他:“特别好吃!” 傅恒之在他唇上轻吻。 “空掉的其实也有蛋糕,只是没有放牌子,是你喜欢的游戏角色风格,我替你吃掉了,也很好吃。” 俞幼宁想说什么,傅恒之又亲他一下,抢先说:“不止蛋糕哦,还有陈皓。” “陈皓?” 俞幼宁听到这个名字就想皱眉,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恍然大悟:“原来是你搞得,我就说为什么去年我过生日的前一天,他被爆料出来出轨!” 傅恒之得意,黏糊糊地邀功:“谁让他敢惹我宝贝的。” 这人和俞幼宁有许多年的仇,两个人同样童星出身,偏偏这人心思不正,没少使坏想搞垮俞幼宁,蹭热度黑通稿抢资源一项不落。 到底是在去年翻了车,因为出轨的时候被各方面封杀。 这背后当然也少不了傅恒之的推动,可说到底,要是陈皓没坏心思,也不会惹出那么多事。 俞幼宁原来觉得陈皓是自己作死,现在才知道傅恒之还送了他一程,心里痛快好多,凑过去亲了一口:“干得漂亮!” 他也不是什么吃素的主,不是傅恒之先出手,陈皓也要折在他手上。 傅恒之捧来最后一个盒子:“这是今年的礼物,打开看看。” 俞幼宁眼睛亮起来,开始期待里面是什么东西,拆开盒子就看到里面被放置在玻璃罩的手表。 银色的表盘很酷,里面露出一点浅红,做工精致,色泽鲜艳的红宝石镶嵌,打眼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个品牌专做定制,傅恒之参与了设计,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支与它一模一样的表。 名字叫做维纳斯心跳。 第106章 囚宠 隔天俞幼宁早上醒来的时候, 傅恒之正趴在床上给他涂药。 酸软的痛又泛起,慢慢滑动的指腹让人难以招架,他本来还迷糊着, 被磨痛了才瞬间惊醒,睁大眼睛差点扑腾坐起身。 好在傅恒之按住他,语气轻柔地哄他:“快好了, 别动。” 昨天的记忆这才涌出来,俞幼宁不抵抗了, 把脸埋进枕头里,手指抓进枕套忍耐。 等傅恒之没再碰了, 他才吐出口气,不自觉的松塌了腰,背脊与臀峰之间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傅恒之费力的挪开眼神,还是没忍住压过去握紧他手腕, 在他后颈亲吻:“睡得好吗?” 贴合的感觉太舒服,体温像是要融在一起,俞幼宁仰起头说:“困。” 傅恒之发现他有一点点的起床困难症, 早上刚睡醒的时候总是懵懵地很可爱, 心猿意马地嗅他身上味道。 俞幼宁觉得痒, 奇异的羞耻感也逐渐苏醒, 察觉腿上灼人的热度,挣扎着要起身。 傅恒之握着他手腕不放,顺着手背抓上去十指相扣:“乖, 就抱抱。” 没办法,俞幼宁实在顶不住他这样的撒娇语气, 只好任由他抱着。 好在昨晚和今早都上了药, 虽然腰酸的要命, 但好歹没觉得有多疼。 俞幼宁松了口气,开车跟着傅恒之回组里,每个人都笑盈盈和他说生日快乐,然后快速进入拍摄状态。 明明是和以前一样工作,可今天却又觉得有点不一样,俞幼宁侧头看傅恒之,心里奇异地变得柔软软的。 他低头看看自己腕上的手表,心情好得几乎飞起来,脸上多了好多笑容,任谁看见都要眼前一亮。 俞幼宁自己不清楚,此刻他满身都是恋爱的甜味,和傅恒之并肩走都变得暧昧不清,对视时候眼里几乎流出蜜来。 脾气也变好了,这会儿节目组就是再多要求,他也笑着点头说好,冷酷美人猝不及防变成漂亮甜心。 反差不是一点半点的大。 更叫齐明浩无语的是,这人生怕别人看不到一样显摆着手表,就是面对镜头也一样,满脸写着:看吧,快猜猜是谁送的? 又有种非常符合本人的猖狂。 等到中午吃饭前,俞幼宁又对着镜子照,左边右边地看,拉着傅恒之问:“我是不是胖了?” 傅恒之不会敷衍他,认真看看才摇头:“没胖。” 这些日子吃得太多,昨晚过了十二点两个人又吃了一大块蛋糕,倒不是胖,只是会有点浮肿,只有在镜头下才明显。 但恋爱后遗症之二就是,俞幼宁开始在意自己在傅恒之面前的形象了。 他左想右想,决定开始忌口,能少吃就少吃,于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俞幼宁的饭只吃了几口。 傅恒之倒是没劝他多吃,只是默默把自己的饭退回去,扒拉着俞幼宁剩下的饭吃光了。 俞幼宁看看镜头,轻咳一声,隐晦提醒:“这么一点,你吃得饱吗?” 傅恒之点头:“没事,免得浪费。” 两个人互相看一眼,俞幼宁就笑起来,看着傅恒之吃饭,往嘴里丢小番茄,心里知道傅恒之是在努力给予他安全感。 这一点,从昨晚俞幼宁就发觉了。 他昨天被惊喜冲昏头,今天再想起来,才发现傅恒之的那些小心思。 那十二件礼物被藏起来,掩盖在花朵里,如果昨天的告白他没有答应,那么这些礼物就不会出现在他眼前。 作为恋人,傅恒之是既温柔又体贴的,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让那样沉重的爱意变成束缚,重重压在他身上。 所以对于那些年,傅恒之从来都没有提及过。 可当他答应以后,傅恒之又会毫不犹豫地将爱意袒露,彻底打消了他之前所有的顾虑。 俞幼宁不傻,他虽然性子急,可混在这个圈子里,总有能把这些事情看清楚的能力。 想清楚以后又觉得有点心疼。 傅恒之这个人,真的是……怪不得会失眠。 晴空下的海总让人享受,白天的小岛变得浪漫,花与洋房与海相融,整个世界变得惬意。 五个人换上同样的沙滩装,懒懒在太阳下午睡,风带着灼热的浪,海风又送来水雾的清凉,让人很容易昏昏欲睡。 傅恒之却没睡觉,自己在码头钓鱼,一边戴着耳机看手机。 昨晚太过火了,俞幼宁全身都酸软,懒洋洋地睡了会儿,就跑到他身边占据躺椅,拿他没喝完的椰子喝。 “钓到鱼了没,看什么呢?” 傅恒之听到他声音,本来严肃的表情瞬间柔软下来,将手机转给他看:“你的剧,小狐狸。” 正是这些天新播的仙侠剧,画面里的俞幼宁正摇着狐狸尾巴看女主被刁难,等女主被袭击的时候才慢悠悠地出手,施法将坏人赶走。 俞幼宁眼睛睁大了,精神不少,臭屁地问:“帅吧?” 傅恒之点头夸他:“超级漂亮。” 俞幼宁皱起眉打他胳膊:“你会不会说话,重新说。” “好帅,特别酷!” 俞幼宁这才满意,将他的椰子喝光光,蹲在小水桶边看,嘲笑他:“所以你在这坐了一个中午,什么都没钓上来啊。” 傅恒之开始收杆了:“钓到了。” 俞幼宁撇嘴:“哪有啊,骗谁?” 海面有船驶过,拖出银白的水痕,傅恒之低头将桶里的水倒回海里,回头用冰凉凉的指尖把水点在他鼻尖上:“这里,一条小鲨鱼。” 鲨鱼,傻鱼? 俞幼宁反应了一下,气得追过去打他,傅恒之抱着东西往回跑,两个人幼稚兮兮,加起来也没有五岁。 阳光,沙滩,椰子树。 整个画面美好,就像是电影里的两小无猜,他们从小时候跑到长大,在盛夏天里热恋。 下午的时候来了新嘉宾,熟悉的很,正是俞幼宁不久前见过的秦深。 不算意外,他和俞幼宁演的《愿之劫》正在热映,上节目宣传也是正常,而且傅恒之和他是人尽皆知的圈内好友,俞幼宁看看傅恒之挑眉:“你知道啊?” 傅恒之点点头,两个人藏在一边说小话。 秦深和其他人打好招呼,晃到他俩面前问:“打扰一下,作为熟人能不能理理我,我可是嘉宾诶,请问我住哪里?” 傅恒之才带他去房间放行礼。 秦深不停地提醒:“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傅恒之谨慎地往后看一眼,见俞幼宁没听到才眯起眼:“少说话。” 秦深这个碎嘴皮子怎么可能少说话,一路念个不停,点了好多菜。 换做平时傅恒之肯定把他踹出去,可现在是录制节目,说到底要给他些脸面的,于是从他点出来的菜品里选出俞幼宁爱吃的,一行六个人开车去附近的市场买食材。 海边自然要吃海味,俞幼宁爱吃小人仙,学名为蛏的海鲜,主要是吃这个不会太胖。 抓着傅恒之不走了:“啊,要这个。” 他昨晚累了,到了下午整个人就又懵懵地,细嫩的手指抓着他衣服,看起来好可爱好迷人,傅恒之瞬间想到中午看过的狐狸扮相,鬼使神差地盯他,总觉得会冒出毛茸茸的尾巴。 与此同时秦深也跳到另一边看着大螃蟹喊他们。 傅恒之直接无视掉秦深,乖乖停下给他买,挑的仔细。 秦深对着镜头抱怨:“无语,什么人啊这是!” 他心里骂着傅恒之见色忘友,转头眼睛一转跑到曲青珏身边,试图哄人给他买螃蟹。 可曲青珏在这个家里向来不管钱,冲他摆摆手,秦深叹着气假装往他身上倒,没想到被易风单手拎起来,等回过神就被拉到了旁边。 而易风已经拉着乖巧的小音乐家到一边去了。 秦深左边是傅恒之和俞幼宁,右边是易风和曲青珏,心里品出了点什么。 得,就他一个孤家寡人。 最后还是沉静笑呵呵地给他买了螃蟹,这才让秦深重新快乐起来。 晚风正好,傅恒之主厨,抓壮丁叫秦深给他打下手。 秦深瞬间换上痛苦面具,恶狠狠的洗菜。 “我可是嘉宾!” 傅恒之笑笑:“芹菜切成段。” 秦深觉得他不是人,转头看向厨房里什么都不用干还非要来看热闹的俞幼宁:“你怎么不让他干活!” 没人理他,俞幼宁看着傅恒之颠勺,锅里烧起火,惊叹:“哇,厉害!” 只有单身狗受伤的成就达成了。 而客厅里,易风也警惕地看厨房门,大概八字不合,他总觉得不太喜欢秦深,尤其看着秦深下午和曲青珏动手动脚的,游戏也不玩了,抱着吉他来曲青珏身边蹭着弹。 乱七八糟的零碎音乐响起,夕阳在海面飘荡,沉静洗了水果看着新闻听,偶尔和他们聊一些关于音乐的事。 俞幼宁靠在厨房门边笑,香味飘出来,这样的热闹让他感到相当舒服。 他突然有点读懂了静下来的生活气,有朋友,有爱人,看着美景听音乐,闲聊也好,胡闹也好,都是他从前很少有过的生活方式。 秦深还在碎碎念着,俞幼宁好心情地伸手去拿土豆,准备和他一起削皮。 傅恒之眼神一变秦深就吓死了,赶紧推开他说:“算了,我来就好,我是专业的,从小就给我奶奶打下手。” 笑话,俞幼宁可是傅恒之偷偷摸摸惦记了多少年的白月光朱砂痣,他敢让俞幼宁伸手,回头傅恒之能不重样地收拾他。 无奈俞幼宁抽回手,玩笑地说:“回头弹幕上又要说我什么都不干,只会摆拍。” 傅恒之将炒好的菜盛出来,温柔说:“谁说的,你是我们家吉祥物,幸运小鱼。” 黏糊死了。 秦深看着俞幼宁被一秒哄好,搓搓胳膊觉得肉麻。 圆窗外是血红的夕阳,画面太美,海浪似乎环绕他们身边,俞幼宁趴在窗台往外看,忍不住说以后也想买这样的海景房。 感叹了几句以后又转过身,盯着傅恒之的灶台问这问那。 他的话多起来,好像傅恒之放什么东西都变得有趣,靠在窗台上眼睛亮亮地盯着看,傅恒之心里泛起浓密的甜,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在俞幼宁眼里,已经成为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存在。 锅里的香气蔓延,俞幼宁动动鼻子:“好香啊。” 傅恒之关了火,用筷子夹一块牛肉想给他送到嘴边,然而刚一转头看过去,眼神骤然一变,手上没拿稳地叫肉掉到俞幼宁衣服上。 “啊,掉了!” 俞幼宁赶紧拿纸擦,可傅恒之却盯着他身后的玻璃圆窗,像是傻住了一样怪异。 傅恒之定定地看着。 此时除了他没人发现,血一样的红光下,窗外正站着一个浑身湿透的白衣女人。 黑色的长发还滴着海水,全身被泡的腐烂,眼珠的位置是黑黝黝地空洞,却像是能看得见般,将脸挤贴在窗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第107章 囚宠 傅恒之不太对劲。 太阳彻底落下去, 大家围着餐桌坐满,有沉静与话多的秦深在,总少不了话题绵绵不断, 整晚气氛都非常好。 可俞幼宁能感觉到傅恒之心不在焉。 这种不对劲从他做好菜之后就开始了, 俞幼宁起初以为他是累了,又被油烟呛得没胃口, 拿来了冰凉凉的椰子给他喝,又主动夹菜。 然而傅恒之只是吃掉了碗里的菜叶,接着神游天外, 连沉静和他说什么都没听见,还是易风伶俐接去了话茬,没叫场面空掉。 这显然反常得很,因为傅恒之就是再累, 也总能将各种事情搭理得妥帖,况且现在还在工作里,可从刚刚开始,他就像被什么夺走了心神。 俞幼宁心里奇怪, 等一天的录制结束,快速伸手关掉摄像,把人拉进屋里左看右看, 又不放心将手放在他额头试探温度。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傅恒之回过神,抓住他的手贴在脸上,摇摇头开口:“没有。” 他坐在床边,俞幼宁站在他面前弯腰任他拉着手蹭脸颊, 看上去好亲昵。 傅恒之又疲惫般将脸埋在他腰上, 伸手圈住抱紧, 姿态过度暧昧,可俞幼宁第一反应却是觉得他手指很凉,和平时一点都不一样。 于是他没动,乖乖叫人抱着,好久才低头摸摸傅恒之的头发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吗?” 傅恒之犹豫着蹙眉。 当时在厨房里,他看到窗外的鬼影一闪而过,眨眼就消失无踪,只剩暗红色的夕阳与海水,甚至不能确定是不是错觉。 所以现在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万一只是他看错,又要惹得俞幼宁也跟着疑神疑鬼。 见傅恒之不说话,俞幼宁推开他,不大高兴的坐他旁边:“你知道这样很讨人厌吗,明明有事情,偏爱藏着掖着,在你心里我是多不靠谱啊?” 他这话说出口,傅恒之就着急了,忙回头惊恐说:“没有啊宝宝,我不是这个意思……” 俞幼宁却很认真:“但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其实并没有做好和我在一起的打算,也不信任我,只是单纯享受喜欢和恋爱的感觉而已。” 傅恒之心里一紧,摇头像拨浪鼓:“你别生气,不要气,我什么都和你说。” 俞幼宁这才满意,软下语气和他商量:“那以后也是这样,我性子急,不喜欢一直猜。我是你男朋友,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既然我们在一起了,有事情就要一起解决,任何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记住了?” 傅恒之小狗一样看他:“记住了。” 俞幼宁终于笑起来:“好,说吧,所以究竟怎么了。” 房间内钻进了两只小虫,在灯下绕来绕去飞,俞幼宁怕有蚊子,点了驱蚊液烧,若有似无的味道蔓延,傅恒之眉心跳了跳,总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他想了想,皱眉说:“我不太确定是不是看错,晚上在厨房里,我看到窗外有一个人。” 俞幼宁到了床上去,闻言抱着被子问:“什么人?” 傅恒之抿唇道:“一个白裙子的长发女人,全身都是湿的,像从海里走出来一样,而且她……” 即便俞幼宁胆子大,听到这话也有些不适,傅恒之顿了顿,看他只是蹙眉没有表现出恐惧,才接着说:“她全身都是腐烂的,像被水泡了很久,也没有眼睛……总之,不像个活人。” 俞幼宁这下真的吸了口气。 他下意识看看窗户的方向,第一反应就是他们还在梦里,反应了一瞬间,抓着傅恒之的手腕说:“我们不是又被拉进了梦里了吧?” 傅恒之却摇摇头:“本来我也是这样想,但还有一件事很奇怪,你看……” 他说着翻手摊开掌心,一团白雾凝起。 这是之前他们完成任务之后得到的能力,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团雾只维持几秒,很快就变了颜色,发出蓝绿色的幽光,活脱脱像是一团鬼火跳跃。 这画面太不科学了,俞幼宁目瞪口呆,觉得心脏跳速加快,他鬼使神差伸手去碰,还没触摸到,就觉得这火冰的刺骨,抽回了手。 “冰的!” 傅恒之点头,他收回火,面色凝重:“你还记不记得,当初甜兔是怎么说的,他说这是随机得到的奖励,可我记得长陵君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俞幼宁脑袋里已经有点混乱了,但的确有些奇怪,当初甜兔也并没有一开始就说好会有什么奖励,是他们发现了异样以后,哪只兔子才马后炮的提这茬。 傅恒之见他抱着被子不动了,也不想他考虑太多,握住他的手想说,问问就知道了。 他还没说出口,俞幼宁就已经拿出了手机,点开金色的软件,咬牙切齿说:“算了,直接问这只死兔子就是!” 他们这会儿才抽出时间想起,甜兔说过,只要完成任务,这次出来就告诉他们真相的。 好多疑团就在眼前呼之欲出,却又像是隔着什么让人看不真切。 而等他们点开了软件,甜兔就已经笑眯眯的等在屏幕里了,摆摆手跟他们说晚上好。 俞幼宁没耐心,他看到这只兔子总是觉得全身不适,一连串的问:“你还记得之前答应我的话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次最好一口气解释清楚。高甜系统到底是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奖励又是什么,晚上出现在外面的那又是什么东西?” 甜兔穿了一身绅士礼服,戴了一顶圆帽子,听他说完摘下帽子行了个礼:“如您所愿,甜兔很开心为您解答,宿主今天看到的是灵魂体哦。” 灵魂体,不就是…… 像是想到他们要说什么,兔子蹦了两下,欢快地说:“没错!就是你们想到的那样,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就是鬼魂~” 俞幼宁回头看看傅恒之,见他没有异样才放心,伸手哄小孩子一样拍拍他的头,凶巴巴骂:“死兔子,你到底又在搞什么鬼!” 甜兔被骂了也不生气,只是有点无奈的摊开手:“这可不是我捣鬼哦,你们应该也有些猜到了,其实这些奖励,可以说是你们本来的能力。” 俞幼宁眨眨眼,想到自己那个就生气的要命。 傅恒之这种见鬼和召唤鬼火的力量还有得解释,他这个又怎么算啊! 于是他恼羞成怒道:“放屁,什么人会有那种能力啊!” 甜兔召唤出一张欧式座椅,优雅地坐稳说:“我也没说是人嘛,其他种族也有可能,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会有我在,又有鬼魂,这么多凡人无法理解的事,那么除了人间界,当然还有其他各界咯。” “简单点说,你们也可以理解为,六道轮回,只是如今你们变成了人而已。” 未免也太他妈扯了。 傅恒之神色微变,俞幼宁则是听得脑袋都要打结,满心觉得荒唐。 可经历了这么多荒唐的事,好像再荒唐一点也不是无法接受了。 他气得想笑:“你绕了这么一大圈,有话能不能直说?” 甜兔点点头说道:“好吧,我的意思就是,现在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事,大概都和你们的前生有关,只是这些话解释起来太麻烦,免得被你们追来追去问,我小小的说了个谎而已,没办法,你们人类最大的缺点,就是好奇心太重。” 傅恒之抓到问题的关键:“前生?所以那些同人世界,是我们的前生?” 甜兔摇头:“不对,那些就只是梦而已,关于你们前生的事情,我也并没有太多权限得知,那不属于我的工作范畴。” 傅恒之不说话了,只是心里念着甜兔的话打转。 俞幼宁攥着手机用力,指节都发白。 他其实并不信,直觉这只死兔子又在诓骗他们,直到傅恒之拍拍他的手背,才深吸口气接着问:“所以你的工作是什么,系统为什么会选择我们,最重要的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我们的生活?” 甜兔听出他的浓重敌意,劝说道:“不要这么凶嘛,其实我们应该站在一起的,我是真心实意来帮你们的。” 俞幼宁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 甜兔叹口气:“好吧,也是为了帮我自己,偷偷告诉你们,其实我是个神仙哦。” 这话落进耳朵里,俞幼宁当即就冷笑起来:“神仙?哪路神仙会像你这么妖里妖气?” 屏幕里的兔子突然诡异地不动了,傅恒之察觉,他发现甜兔似乎真的被俞幼宁的话给激怒了。 然而等了一会,也没见这只兔子发作,只是接着拽了下耳朵。 “真的哦,兔兔可是好兔兔,真的是神仙呢,说了你们又不信,好吧,给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它说完抬手召唤出一本红色封皮的书,这书看起来流光溢彩,比整只兔子还要巨大,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一对对名字。 甜兔坐在地上,哗啦啦地指挥书翻页,一边解释:“这就是传说中的姻缘簿,里面写满了世间有情人的名字,本来不该给你们看的,但现在情况特殊,只好给你们见识一下啦。” 俞幼宁看到书里的名字双排成行,所有的名字都被一条红线连着,心里有些不可抑制的紧张感。 他另一只手抓紧傅恒之,眼睛紧紧盯着屏幕里。 甜兔接着说:“所以咯,我和系统都来自天上的月神司,负责牵红线连接凡人的姻缘。红线你们知道吧?如果没有红线相连,即便两个人再相爱也是有缘无分,不会有好结果的,我之所以会来找你们就是因为……啊,找到了!” 俞幼宁跟着看过去,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和傅恒之的并排写在一起,心里涌出一股滚烫的热流。 然而接着他就发现,他们的名字之间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 甜兔似乎累的满头大汗,啪叽一声躺在地上,大声说:“看,姻缘簿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明明我很早之前就牵过线的,可是你们的红线断掉啦!” 俞幼宁指尖发冷,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到傅恒之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第108章 囚宠 空气就此凝滞, 好久没有声音。 傅恒之眼底酝酿风暴,他说不出什么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也觉得荒诞离奇,愤怒与压不住的戾气涌起, 种种情绪让指尖泛起酥麻。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可怕, 是俞幼宁少见的样子,眼尾泛着的冷意甚至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冰凉地吐出字句:“断了?” 这一声极轻, 可在寂静的房间里却像是珠玉滚落在地上, 清晰又诡谲。 手机里的兔子耳朵都立起来,谨慎地收起红皮书,谨慎开口:“对,断掉了。” 傅恒之眼中黑沉:“你有办法解决的,对吧。” 甜兔听着他这样说话,心底隐隐发慌:“有, 有办法,我这次的任务就是来修补你们的姻缘线。” 傅恒之似乎松了口气,轻笑一声:“那就好,你最好不是在骗我。” 饶是俞幼宁也被他这样威胁的口吻惊住了,兔子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 看起来一点也不可爱, 反而有种恐怖片中的阴桀, 声音低沉问:“什么意思?” 傅恒之低头看着放在床上的手机, 音色冰冷:“好端端的姻缘线怎么会断, 你又为什么会这么着急, 用这种没脑子的办法捆住我们?” 被猝不及防骂了一句没脑子, 甜兔露出兔牙就要说话,却被傅恒之提高音量堵回了话。 “即便做了这样的蠢事,却不敢过于强势,得罪到底,揽着收着说些哄骗的话,你一个神仙怕什么?怕我们反抗?还是怕我们太过偏激,做出什么让你为难的事?” 兔子的眼睛睁大,很快低头隐藏:“你不要过分,我是出于好心……” 傅恒之冷笑:“好心会用这种方式强行把我们凑在一起?换做别人,早该被你折磨得发疯了。” 俞幼宁本来没想到这么多,还有点惊讶怎么傅恒之突然发怒了,这会儿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被撩起火气跟着帮腔:“就是!我他的当时突然被你拉进梦里,简直就是恐怖片,你这样的坑货也能做神仙?还说是想帮我们?你是送我上西天吧!” 他一说话,本来笼罩在傅恒之身上寒气蓦然散了个精光。 兔子睁被他一连串骂的什么都说不出,最后刚刚张开嘴,就被傅恒之强行关机了。 俞幼宁也没反应过来,傅恒之就连自己的手机也关掉了,彻底切断那只兔子的监视。 俞幼宁火气降下了点,才觉得的有点忧虑:“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傅恒之垂下眼说:“管他呢,不过我现在能确定了,除了制造一些梦境困住我们,这只兔子没办法对我们怎么样,或者应该说,它是不敢。” 俞幼宁蹙起眉:“不敢……” 傅恒之倒了水给他,先前冰冷阴桀的怒气转眼就消失无踪了,迅速恢复到平日里的温和。 俞幼宁盯着他看,眼睛亮了亮,凑上前小声问:“你刚刚是吓唬它的?” 房间里的温度上升,空调再次开始工作,发出轻微的风声,傅恒之头顶上的头发被吹得微微晃动,将他刚刚的那骇人气势彻底吹散。 傅恒之弯起眼睛冲他笑:“演的,厉害吧?” “厉害,我都被你吓住了,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就发火了,不像是你的风格。” 俞幼宁心里踏实了不少:“所以你刚才故意激怒他,是想试探他能忍我们都什么地步。” 傅恒之夸他:“聪明,不过也只是言语上的刺激,真的硬碰硬我们没有优势,所以还是要委屈你,接下来跟着他的节奏走。” “我没委屈。”俞幼宁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攥住他的手指说:“傅恒之,你刚才害怕了是不是。” 海浪打在沙滩上,风推着浪花走,透过窗只剩下细微的水声,混着俞幼宁的声音,让他语调变得格外温柔。 傅恒之是个很骄傲的人,自谦而自信,可一遇到和俞幼宁有关的事情就变得愚笨,小孩子似得不知所措。 从昨晚到现在,他都陷在属于俞幼宁的热烈爱意里,尾巴几乎要翘上天,恨不得把有男朋友这件事情写在脸上。可这会儿却又低头垂眼,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头蔫脑的可怜小狗。 俞幼宁说中他心思,傅恒之强撑出来的底气就被戳散了,他走过去抱俞幼宁,将脸埋在他肩膀上,觉得心慌不安。 爱而生怖,对于他这样黏人的样子,俞幼宁也见怪不怪了,他有时候也会觉得傅恒之很小孩子,只是这一面很少出现罢了。 不过现在的他也愿意哄着傅恒之,包容他的情绪,就伸手拍拍他的后背安慰:“你信它的话吗?” 傅恒之摇头,固执又迅速地回答:“我才不信!” 俞幼宁嗯了一声说:“我也不信,一根破线能拴住什么,按他说的,那本书自己也会出问题了,还有什么可信度?” “再说你想想,如果真有姻缘神,那掌管姻缘簿的是这么个玩意,这世上早就乱了套,随便变出什么这样说想糊弄我们,傻子才会信啊。” 两个人抱了会,傅恒之还是不吭声,心里虽然想明白,大概也是要撒娇,抱着人就不放手。 呼吸打在耳朵边,俞幼宁觉得痒,侧头躲了躲,绞尽脑汁地安慰:“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们不清楚它的底牌,还是先配合着,先不要撕破脸。” “只是我总觉得这兔子打心底忌惮我们,说明他也怕失控,大概如果我们出了什么意外,他也没什么好下场。” “既然没有实质性的威胁,就再陪它玩一玩,你也不用太……啊!” 俞幼宁话没说完,就被抱起来丢在了床上,软绵绵的床垫让他整个人都颠了颠,傅恒之笼罩下来,跪在他身上解扣子,扯散衬衫吻他耳语。 “你继续说。” 还说个屁! 俞幼宁刚刚还想着怎么哄好这人,现在却明白了,傅恒之压根不用他多费口舌地劝慰,满脑子都是废料。 快意能让人瞬间忘却所有烦恼,与爱人相缠的触感奇妙,俞幼宁好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什么,迷迷糊糊地忍着哼音说戴T。 可傅恒之今天却很疯,像是要用这种方式驱散心中的不安,俞幼宁挣扎了一瞬间就随他去了,在傅恒之面前变得越来越没有底线。 慢慢他就觉得喘不过气,太深想要躲走却又被加重,烫得他忍不住发抖。 房间里都是浓重的味道,俞幼宁眼前发白,软软地趴在床上,连手指也没力气动,像是漂亮娃娃一样任由摆布,被揉弄被吻,舌尖顶着喉咙口,深的嘴巴合不上。 傅恒之总像是吻不够他,哪里都想要吻,落满全身,也不疼,可看起来就好过分,像是要将他彻底标记。 俞幼宁好半天才缓过神,唇被亲的烂红,眼尾都是红色的。 疯了多久他不记得了,总之醒来的时候哪里都酸痛。 傅恒之理智还在,尽量动作都是轻的,可还是让俞幼宁变得恹恹的,回想起昨晚就觉得心虚。 好在俞幼宁像是没那么在意,躺在床上指挥人给自己穿衣服擦脸,享受着傅恒之的伺候,然后伸手抱住他奖励个吻。 俞幼宁身体很好,以往拍戏连轴转几天也能撑,总不会因为这样就不能工作了,可傅恒之还是有点后悔,心里想着录制结束之前绝对不能再乱来了,却每次看见他的漂亮宝贝飘一个眼神都觉得是勾引。 录制变成了公费恋爱旅行,除了昨天那个有点让人惊悚的插曲,简直完美无比。 白天大家一起玩海,跟着节目组的要求玩游戏。 俞幼宁和傅恒之都没下水,装模作样在沙滩上烧烤,穿着长衣长裤,掩盖着昨晚的罪证。 沉静也不下水,坐在遮阳伞下面拍海景。 阳光灿烂,等拍够了素材,俞幼宁关掉了麦,问傅恒之:“你说昨天你看到的那个,真的会是鬼吗?” 傅恒之手上忙着,将蒜蓉和粉丝放在烧烤架的生蚝里,随口说:“应该是吧。” 俞幼宁就开始警觉地四处看,又戳他手臂:“那你再看看,哪里有。” 他嗓音慵懒懒地,有种难以言喻的性感,四处探看的时候露出雪白发光的脖子,傅恒之昨天忍了又忍才没在明面留下痕迹,殷红的吮痕多数都藏在前胸与腿心上。 傅恒之心猿意马,眨眨眼低下头说:“太阳这么大,怎么可能有,而且我也只看到那么一瞬间,很快就不见了。” 俞幼宁没趣地收回目光,用竹签戳扇贝:“我们俩这日子过的也太他妈的奇幻了。” 远处飞来一个球,是易风不小心丢来的,俞幼宁眼疾手快的拦住,才没把烧烤架都砸翻。 他眯起眼用力把球丢回去,易风在海水里连连做出抱歉的手势,俞幼宁却没仔细看,乱动了一下扯得后面好疼,眼睛里都溢出水花。 傅恒之伸手去拉他,他这会儿就觉得不方便了,翻脸不认人地说:“我发现你是真的疯,哄几句就顺杆爬,滚蛋别碰,我要吃生蚝!” 补回来! 说得好凶,可傅恒之心里知道他昨晚分明心疼自己,恃宠而骄地扬起笑,心里的隐虑彻底消失无踪。 其实傅恒之昨天并不是演的,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他是真的生出一种拉着甜兔同归于尽的冲动。 去他的姻缘线! 系统兔子,什么牛鬼蛇神! 尝过珍馐美馔的人怎么甘心再滚回阴暗里吃糠咽菜,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再放手了。 第109章 囚宠 海边生活梦幻而又松弛, 秦深在岛上两天离开,后面又来了两个女嘉宾,结伴而来,一个剧红人不红, 一个歌红人不红。 整季的录制就此也快到了尾声, 加上先导片四组嘉宾, 总共有着九期的内容。 与其他综艺不大一样,《山·海》更追求自然和静态,画面唯美, 没有让人尴尬的各种环节,也并不搞事乱剪辑,看起来更像是纪录片。 而这里面又有两大顶流坐镇,老牌主持重出江湖, 易风与曲青珏也都是新锐艺人里稳扎稳打的潜力股,自然热度居高不下。 而最新播出的一期里,温然的出现让沉寂多年的CP粉死灰复燃,谁还不惦记着当年叱咤风云的姐弟CP呢! 避嫌多年后重新同框, 又是在这样唯美的画面里,播出不出一个小时,几个话题就被顶到了热搜前排。 #俞幼宁温然同框# #那些年我们嗑生嗑死的CP# 换做以前,俞幼宁也知道综艺需要热度,这种自来水的热度对节目来说也算好事, 压根不会在意,适可而止就好了, 可现在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心虚。 导演组给出的行程里, 凌晨三点大家要去赶海, 给大家时间下午多睡一会。 只是俞幼宁也睡不着, 看傅恒之靠床边带着眼镜皱着眉刷手机,心里越来越忐忑。 他往前凑凑,拉着傅恒之手往下压:“看什么呢,看这么认真?” 果不其然傅恒之在刷热搜,俞幼宁就耍赖按乱他手机,回到主界面去。 “别看了,闭眼睛睡觉,今晚可没法睡的,明天早上才能睡,小心凌晨打瞌睡,一下子把我们都拉进梦里去。” 今晚就是进入新梦境的时间点。 甜兔这些天都没出现了,奇怪的事情也没再发生,除了傅恒之实打实的能召唤出冰冷的鬼火,似乎和以前没什么差距。 傅恒之垂眼看他,被抢走了手机也没生气,由着他伸手又拿走鼻梁上的眼镜,往下躺过去,和俞幼宁一个枕头。 当然不会就这么乖乖睡觉,果不其然傅恒之伸手勾勾缠缠,扯着他手指说:“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俞幼宁心说我就知道,但觉得这人能有话直说,已经很有长进了,快速地应了一声:“问吧。” 傅恒之不看他眼睛,只盯着他指尖:“就是以前……你拍戏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温然……” “没有!” 俞幼宁否认的快速,伸手弹他脑门,落下个小红印,看着让人想笑。 看傅恒之好像被弹蒙了,他才笑着翻身趴到人家身上去,亲亲那个浅淡的红印:“我才不喜欢她呢,她也看不上我,我们俩本来就不来电,不过关系也算真的好。” “温然人挺好的,我也挺好的吧?我们俩做朋友很舒服,但其他的没想过,也不可能。” 傅恒之脸立刻有了笑意,一副很好哄的样子,伸手圈住他的腰。 俞幼宁见他笑了,自己也觉得的开心:“我说的你信吗?” 傅恒之点头:“信。” 俞幼宁就像是软骨头似的滑下来,趴在他身边闭眼睛:“信就睡觉,我都有点困了……” 长长的睫羽垂下,让画面看起来恬静安逸,傅恒之其实是很难入睡的,可俞幼宁却伸手轻轻拍他,像是哄小朋友。 于是傅恒之也在暖融融的午后阳关下,伴着海浪睡着了。 俞幼宁以为这事情也就过去了,可没想到等他醒过来,就看见傅恒之早就醒了,正在手指不停地在一边打字,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他眯着眼睛看,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傅恒之在玩的是自己的手机,倒是没多想,只是随意问了句:“怎么了,有电话吗?” 傅恒之这才抬眼,将手机还给他看:“白哥找你,宝宝,我们之前在海边,好像被拍到了。” 俞幼宁挑眉:“海边,我们不是天天在海边吗……” 等说完他才反应过来,海边! 他猛地坐起身来,看着白浔发来的消息,果然是那天他们下船,傅恒之抱自己回车上被拍到。 不仅是回车上,还有两个人一起进酒店的照片。 而白浔收到照片的同时,网上的知名爆料狗仔三昧已经开始预热大瓜,扬言明晚十点要爆料某顶流的大瓜。 各路吃瓜群众立刻准备好了板凳,一个个嗷嗷待哺,就等着开始吃瓜。 “草他大爷!” 俞幼宁气得捶床,傅恒之的防备心已经很强了,没想到那么重要的一天,他们还是被不知道那个阴沟里的东西拍到,摆明了就是敲诈,想让他们破费一笔。 而热搜上面,他和温然的剪辑重新被推上来,大家纷纷猜测,这次两人同框上节目就是官宣预热。 粉丝纷纷上阵,却闹得热度更高。 也有人猜测着其他顶流,更有专业的吃瓜人士,将爆出的已知信息一一列举,最后排出个可能列表,缩小范围。 虽然傅恒之也在其列,但怎么看俞幼宁的可能性都最大。 这爆料人聪明,给出的信息两人都沾,可更偏向俞幼宁。 傅恒之黑粉少,大多数时间专注拍戏不露面,粉丝相对比较佛系,本人又是个娱乐圈有名的绅士先生,不好拿去当噱头,否则万一钱到了账也不好收场。 于是理所当然地将俞幼宁推到了风口浪尖,又趁着他和温然CP复燃的东风,迅速将热度炒起来,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惹得粉黑大战。 俞幼宁要气炸肺,傅恒之下床绕到他面前,替他整理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语气沉静温柔:“放心,我会解决。” 解决,怎么解决? 这种臭赖子敢和他们叫嚣敲诈,紧盯着找事,想要解决摆明了只能用钱。 可这钱又不是风刮来的,说给就给,百万起拍。 俞幼宁虽然不缺钱,可他每一分钱也都是血汗和巨大的精神压力下赚回来的,有这个钱去做慈善也算救济苦难能买心安,要给这种人活像是吞了苍蝇似得恶心。 更别说傅恒之没根基,这两年才有了起色,平时各种必要的花销也不小,能存得住多少钱。 烦死了! 俞幼宁小狗似得甩头,气得牙根痒:“白哥怎么说?” 傅恒之揉揉他的头,试图安抚:“我那边已经在让祁笙处理,这人在国外,以前跟着蓝岸那边混,资历不浅,这两年转到国内做爆料,据说认钱不认人,目前还不清楚背后是谁。” 不管是谁无非是要钱要利,俞幼宁皱着眉骂了一会,仗着有男朋友听着,毫不保留地撒气,最后骂舒坦了,拿起手机接着平心静气和白浔打电话商量。 换做以前,俞幼宁不会在别人面前这样耍脾气,有事情就解决事情,什么脾气情绪都咽肚子里。 都是老大不小的成年人了,谁压力不大呢?没理由让别人听着自己发牢骚,也跟着窝火。 可傅恒之不一样,他想发脾气就可以骂出来,听着人哄几句,不用顾及那些多余的事,不需要自己一个人消化。 以至于他和白浔说话的语气都平静很多,没有半点烦躁,耐心了解事情现状,挂断电话等消息。 等出门的时候俞幼宁甚至还开玩笑,说那就直接公开算了,反正也没打算藏。 可这事情太过突然,他们俩这两天也想过官宣的事,打算好了一步步来,先等《山·海》播完,再去拍宁西的那部戏,到大家习惯了他们两个的名字捆在一起,再选个合适的时候官宣。 一方面是为了粉丝考虑,让相杀多年的两方粉丝有个心理缓冲,一方面也是头次恋爱,小情侣总想要些仪式感,需要时间适应新的身份。 恋爱总要一步步谈。 俞幼宁没想那么多了,拍拍脸去客厅。 沉静和两位女嘉宾聊了一下午,觉也没睡,折腾做了好些中式点心。 荷花酥娇俏地摆在盘子里,气味香甜,俞幼宁尝了一口,给出了对于中式点心的最高评价:“好吃,不甜,酥酥脆脆的很清爽。” 惹得女人们开怀,傅恒之泡了茉莉花茶配点心,闻到喜爱的味道,吃到甜点,俞幼宁的不开心瞬间散掉。 晚上的时候,俞幼宁和傅恒之都收到了宁西的通知,等他们这边拍摄结束,就要飞去宋城拍新戏了。 原本俞幼宁这边还有些事情的,但不知道白浔怎么调整的,硬是让宁西这部先提前了,搞得他也是一愣,随后又有点高兴,拉着傅恒之一直说不停。 “那我们拍完戏差不多就到年底了,年末我除了出席晚会,就是拍点广告,行程大多都是家那边,不用乱跑啦!” “你那边什么安排?那我们能一起过小年吧?” 他好兴奋,脸上都红起来,为了去赶海换上的靴子踩沙滩的水,啪嗒啪嗒。 这样跑起来说说笑笑,迎着海浪赶海,捡好多贝壳,好像什么烦心事就都散掉了。 傅恒之点头,替他擦掉脸上的汗珠:“嗯,能一起过。” 俞幼宁注意力却已经不在了,拍他手背用气声说:“快看快看!有螃蟹!” 傅恒之忙拎着桶去找,俞幼宁眼疾手快地夹,结果没拿稳,螃蟹扑通一声掉回海水里,飞一样的游跑了。 他被溅了一脸水,懵着仰起脸看傅恒之,傅恒之笑的肚子疼,结果被同样扬了满身水,憋着笑给他擦脸。 “笑个屁!” 俞幼宁凶他,傅恒之还是笑,捂着肚子笑,被追着打。 不知不觉天要亮,隐隐透出微光,画面太美了,齐明浩舍不得剪掉这段,问他们能不能播,俞幼宁看着也心动,告诉他可以。 要涨潮的时候他们往回走,齐明浩和他们说明天资方想安排个直播,中途插了个做菜的环节,问他们可不可以。 毕竟是金主爸爸,大家都没什么问题,齐明浩欢天喜地让他们去睡觉了。 俞幼宁玩累了,强撑着精神洗澡,本来两个人还是分开洗的,这下他等不住了,拉着傅恒之一起洗。 反正他们俩里里外外都熟透了,还矫情个屁啊。 洗完澡俞幼宁就往床上倒,傅恒之本来还想帮他吹干头发,结果俞幼宁分分钟就睡着了。 熟悉的眩晕感传来,傅恒之只能上床躺在他身边,被扯进梦境里。 俞幼宁睁开眼,第一看见的就是银色的手铐。 他脑袋里昏昏沉沉,身上软塌塌的没力气,身下硬邦邦冷冰冰的,竟然睡在地面上。 很快他就发现,这里似乎是座监狱,这屋子小小的,什么都没有,而他手上脚上都被锁着镣铐,像是囚犯。 随着起身的动作,镣铐叮当作响,俞幼宁坐起身,努力搜索这句身体的记忆,好半天才想起支离破碎的片段。 荒废的城市,无处不在的丧尸,枪声,人类基地…… 俞幼宁心跳加速,他没想到这次的梦境竟然是末世。 记忆的初始就是在荒废的城市遗迹里,他被救援回人类现存的诺亚基地,可因为没有户籍身份可疑,又与混出去的逃兵一起带回,所以被关到了这个地方。 而且最重要的是,谁也无法确定他有没有携带病毒,所以还要经过检测才可以。 身上有些刺痛,是膝盖和手掌在外逃命的时候擦破了皮,俞幼宁靠近门,敲了敲想问能不能给他一些药,却无人回应。 这种静悄悄的感觉太难熬了,俞幼宁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直到肚子咕咕作响,门开了一个小洞,推进来饭盒。 看起来伙食也不算很差,有米饭和肉食,好像和他印象里的末世又不太一样,可是缺失的记忆让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了解来源。 他心里想着事情,一口口吃饭,吃完又敲敲门和门口的士兵说话。 结果还是没人理他,只是拿走饭盒就关上了小洞口。 冷漠的要命。 俞幼宁心里有点忐忑,等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困意侵袭,他就这样躺在地上睡过去。 意识模糊间,他听到门被打开,发出吱嘎的刺耳声,让他瞬间有点清醒,可身体却没办法动,连手指都重似千金。 饭菜里有药。 俞幼宁迷迷糊糊想,他耳朵贴在地上,听到有脚步声逼近,不止一个人的,睁不开眼睛。 直到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 身穿军装的男人伸手,不太温柔将地面上的漂亮宝贝抱起,视线不断描摹他的轮廓,冰冷地开口。 “这个人,我带走了。” 俞幼宁安下心,终于放任自己彻底晕死了过去。 第110章 囚宠 俞幼宁没想到自己只是从一件囚房转到了另一间。 可说起来也不能算, 因为他的新囚犯很宽敞,有些空荡,明亮的屋子铺着地板, 却没有任何家具,除了深色的地毯与独立的浴室以外, 就是冰冷反光的铁栅栏。 就像是条件稍好些的牢房。 而在他的手脚上,仍然拴着长长的锁链, 末端在墙壁固定, 俞幼宁试了试, 他最多只能走到栅栏边上,甚至没办法将手伸出去。 外面却不是走廊,而是客厅, 精致的摆件让整个屋子看起来奢靡华丽,可在他正对面的墙壁上, 却挂满了枪械武器, 让人看着心惊胆战。 整个屋子像是被切成两半,一半是监牢,一半是看起来并不算普通的私人住宅。 俞幼宁没看见人,索性坐在地毯上发呆。 他知道这房子肯定是傅恒之的, 将自己带回来的也是他,即便换成那种冷冰冰的语调,可熟悉的怀抱是不会错的。 末世,丧尸, 监牢…… 什么都想不起来的脑子空荡荡的,让人总有种迷失感, 俞幼宁倒是没觉得不安, 只是不喜欢这种被禁锢的感觉。 好在没有多久, 他就听到开门声。 俞幼宁看不到门口,以他的视线只能看到一面,也就是客厅的沙发茶几。 按理说他的位置原本应该是电视墙,可现在被正对观赏的位置变成监牢,就好像他变成了观赏品,被对面坐在沙发里的主人注视。 脚步声越来越近,傅恒之脱下了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军靴显出他的长腿,优越的背线被锁在衬衫下,宽肩看起来让人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俞幼宁没起来,眼神不断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他好喜欢傅恒之这样打扮,越看越觉得帅,压根舍不得移开视线。 这样强烈的注视很快让傅恒之回过头,他的瞳孔变成灰绿色,有点像是戴了美瞳,显得轮廓更深,头发也短了不少,看起来非常凌厉。 之前的梦境里,他也穿过军装,可那会儿是个伪装人类的异族,浑身都散着不太正经的气息。 然而此时的傅恒之整个人都是冷的,像是即将索人性命的刀尖,有点吓人。 俞幼宁也有点被唬住,心脏不可自制的跳了跳,一半被吓到,一半被帅到。 他视线滑到傅恒之的枪套上,盯着那带着强烈杀气的武器,却又私心里觉得这样绕在他身上好带感,像是在演谍战片。 就是有点凶。 傅恒之以为他会害怕,会求自己放他出去,却没想到这漂亮的男人一直紧盯着他身体打转,一会儿盯脸,一会儿往下扫,活脱脱像是只小狐狸。 而等他看回去,这人又眨眨眼,脸上都是委屈无辜。 傅恒之的眼神变深,他拆掉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走到栅栏前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你叫什么。” “俞幼宁。” 坐在地上的人好乖,被问就老老实实说话了,嗓音清亮动听,可分明他被士兵带回来的时候,怎么问都不开口说话。 要不是被抓的时候喊了一句疼,大家都以为他是哑巴。 傅恒之的眼神深得像海,下面不知道藏着的是巨兽还是纯粹的黑,他好久没说话,直到俞幼宁微微侧头看他的时候才又开口。 “为什么会出现在城外?” 俞幼宁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能迷茫的回忆,可当他想要仔细去想的时候,一阵刺痛自脑内炸开,让他瞬间冒出冷汗,抱着脑袋倒在地上。 “不,我不知道……” 他看起来好脆弱,脸色也跟着惨白起来,傅恒之皱起眉,却仍然坚持问:“是谁送你出城的?” 俞幼宁稍微一想都要流眼泪了,想想变了表情卖可怜,眼泪汪汪地看他:“长官,我真的想不起来,只要一想我的头就会很痛,只能记得自己的名字。” 傅恒之表情没有变化,俞幼宁却能从他眼睛里看出一点动容,心里的尾巴翘上天。 果然,傅恒之没有再追问了,只是冷声说:“你的体内有与MTAS病毒相似的成分,三天后,你的体检报告就会传回来,如果你感染了病毒,那里的东西,自己选一个。” 俞幼宁大概猜到MTAS就是致使灾难,将人异化成丧尸的病毒,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对面的武器,不高兴地问:“你想杀了我?” 傅恒之俯下身,眼神鹰一样锐利,带着深不可测的阴桀,看了俞幼宁一会儿,开口说:“当然不想。” 俞幼宁被看得不舒服,他总觉得傅恒之看起来像个偏执狂,和之前那种分裂感又不是一样。 总之很怪。 傅恒之缓缓站起身,继续说:“记住,我叫傅恒之,在这里想活下去就只能选择讨好我。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主人,你最好听话,否则我会把你丢进丧尸群里,听懂了吗?” 俞幼宁心里骂他变态。 傅恒之没等到回答,忽然猛地扯过铁链,几乎将他拉过来。 俞幼宁赶紧说知道了。 傅恒之却不满意:“知道什么?你要叫我什么?” 叮地一声,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时间凝滞,选项跟着跳出来。 俞幼宁眼睛在字幕上打转,强忍着羞耻选择,时间重新恢复流动。 他被扯得摔在地上,深黑的锁链让他手腕脚腕都显得娇嫩莹白,他像是觉得耻辱,又觉得害怕,声音颤抖着回答:“我会听你的话,主……主人。” [当前高甜值3%] 俞幼宁不由自主地说出这句话,差点咬了舌头。 傅恒之眼神终于被点亮,显露出被深藏的兴奋与贪婪。 他没想到失去记忆的人竟然变成了乖顺的小白兔,伸手抓紧锁链,迫使俞幼宁与他靠近,却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不断打量面前人漂亮的躯体。 俞幼宁手脚的锁链被取下了,换成了宠物一样的项圈锁链。 他原本是想要拒绝的,可想来想去看着那3%的高甜值不放心,还是咬着牙同意。 傅恒之却又得寸进尺地叫他露着长腿,换上白衬衫。 俞幼宁脸红成一片,心里骂骂咧咧地换好了。 轻薄的布料差点遮不住屁股,简直像是公开展览,俞幼宁一边骂他色胚,一边开始想着这人到底为什么对白衬衫这么执念。 高甜值上升到8%,傅恒之看他一会就走了,很久之后回来,带着满身冰凉的水汽。 俞幼宁心里狂笑。 检测报告三天才回来,傅恒之再怎么折腾,也是只能看不能吃,这让俞幼宁心里平衡了许多。 他太清楚傅恒之的癖好,故意做出撩人的姿态,大眼睛眨眨又显得好无辜,干干净净的白衬衫衬得他纯粹又柔弱。 傅恒之心底的燥意压不下,消失了好一阵,天都快黑了才又来问他:“会做饭吗?” 俞幼宁自己躺在地毯里好无聊,这里什么都没有,只能睡觉,乍一听发声音才睁开眼。 这画面太容易让人着魔了。 被锁住的漂亮男人躺在深黑地毯上,长腿陷在绒毛里,盖不住的圆肉挺翘,侧躺的姿势让腰塌陷,显出一个诱人的弧度。 俞幼宁看过去,抬眼的神情让傅恒之想起幼鹿。 “不会。” [当前高甜值7%] 傅恒之的眼神突然又变冷:“错了,想想你该叫我什么?” 俞幼宁气的心里打拳,嘴上只能服软:“我不会,主人。” 他眼里的屈辱愤怒让傅恒之感到愉悦,他终于笑起来,像是很乐意看到俞幼宁生气,好心情地解开锁链,放他出来。 锁链断掉了,黑色的项圈却还就在脖子上,就像他手脚上的黑环一样。 俞幼宁不知道这是什么特殊装置,但心里隐隐觉得这应该也是什么控制装置,只要他敢做出反常行为,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他猜的不错,傅恒之敢将他放出来,当然留了后手。 然而他刚踏出去,还没来得及好好观赏这座房子,就被傅恒之推到了沙发上。 俞幼宁心跳加速,他趴在沙发上,被按住了后背,挣扎不过就放弃了,摆烂地问:“你要干什么?” 傅恒之打他屁股一下,俞幼宁差点跳起来,却被又按住,只能蹬了蹬腿骂:“你有病吧,干嘛打我?” 得到了又一巴掌落下来,圆肉乱蹦,同时高甜值也掉到了5%。 “再说一遍,你该叫我什么?” 傅恒之俯身在他耳边说话,让俞幼宁痒得颤抖,又羞恼又生气,恨不得跳起来暴打他一顿。 这他妈的什么癖好! 忍了又忍,他才小声说:“主人……” 傅恒之终于拿开了手,将一个箱子放在他后背,当成小桌用。 不重,可是感觉却很怪异,俞幼宁想问话,这次终于长记性,加了称呼:“你到底在……主人,你在拿什么啊?” 高甜值终于没再往下掉,傅恒之没说话,很快俞幼宁感觉到毛茸茸的触感,落在他腿上。 他回过头去看,瞬间睁大了眼睛。 这不是他拍戏用的狐狸尾巴嘛! 尾巴巨大蓬松,看起来好漂亮,可和他拍戏用的有不一样,因为这条白尾巴是入ti款式,连接着让俞幼宁心惊胆战的东西。 看到遥控器的瞬间,他心脏都要跳出来。 傅恒之摆弄着那条能将尾巴固定的腰带,拿走碍事的箱子,按着他的腰命令。 “别动。” 第111章 囚宠 冷风透过空调口吹进房间, 扫着尾巴上的绒毛轻晃。 傅恒之不留余地帮他戴好,接着用黑束带扣在他身上固定,一条系在腰上, 其余两圈卡着腿绑紧,勒出点肉感,咔地一声彻底扣住。 这样任他怎么乱动,都不会掉下去。 他动作又快又利落, 俞幼宁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变成了被圈养的小狐狸, 浑身没力气的颤,将脸埋在沙发上调整呼吸。 还没缓过神,又被傅恒之拍了屁股命令:“去做饭。” 俞幼宁眼睛里的怒气未散, 氤氲着水雾回头瞪他:“我不会!” 他这样怒气冲冲的语气却没吓到傅恒之, 白色的尾巴翘着好漂亮,傅恒之拾起控制器设定,大尾巴便自动摇晃起来。 俞幼宁没忍住出声,想伸手去解开腰上的带子,接着就被qiang口抵住了脑袋。 “想死就解开试试, 还是你想被扔出去, 和那些丧尸作伴?” 高甜值又掉下去,俞幼宁不敢动了,他心跳快了一瞬间,但也不怕傅恒之的威胁,火气慢慢压下去,深呼吸着适应频率。 见他不动了, 傅恒之用qiang口抵开他顿在带子上的手指:“不要做让我不高兴的事, 乖一点。” 俞幼宁偷偷瞪他:“你, 停下……” 说完才想起什么,快速地补了句主人,很小声。 傅恒之满意了,却还是没关掉,银色的枪从他手指移动到心口,又缓慢游到喉结,向上挑起下巴:“我饿了,去做饭。” 俞幼宁扭头不给他看,扯着衣摆往下拉遮盖,却不知道背面被尾巴挑起,转身便被暴露无遗。 高甜值又涨到了7%。 这房子很大,风格冷硬压抑,只有厨房有些烟火气,让人觉得落回现实里。 傅恒之将他送到厨房里,就一言不发地走掉了,只剩俞幼宁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傅恒之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即便是这种世道里,厨房里的东西依然是齐全的,分量不多,但蔬菜和肉都很新鲜。 厨房里没有燃气灶,大概末世里燃气也是珍贵物资,只有电锅可以用,不过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反正有了也不会用。 尾巴在他身后缓慢摇晃,又俏皮又折磨,暖色灯光落在身上,让他脸上的红更明显。 俞幼宁对比了几分钟,想着以前傅恒之做饭的步骤伸手拆开蔬菜包,将青菜放在水池里。 他个子高,清洗蔬菜的时候就要躬身晃动的尾巴撩开衣摆。 冰凉的空调风吹过来,绒毛又擦在身上好痒,这时候尾巴突然停住,紧接着又晃得比之前更快。 俞幼宁变得像只委屈巴巴的小狗。 他心里的火气瞬间就被撞散了,差点一头载进水池里,几乎失去神智,最后腿弯一软,跪zuo在了地上。 厨房的瓷砖冰凉,他这样坐下去更难受了,伸手去抓水池沿璧,想要站起身,却听到身后‘咔嚓’地一声。 闪光灯亮了一下,俞幼宁对此相当敏感,着急地回头看,果然傅恒之这个混蛋正用镜头对准自己,在他回头的瞬间再次按下快门。 俞幼宁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不停:“傅恒之!你有病吧!” 他气得眼睛通红,凶巴巴地吼过去,本来以为高甜值会掉下去,却没想到傅恒之突然愣住了,好半天才将挡住他脸的相机移开,满脸的冷漠消融许多。 [当前高甜值9%] 没等俞幼宁多想,尾巴抽得他跌在地面上,不住得发抖。 这简直就是什么折磨人的刑具,俞幼宁咬着手指。 傅恒之眼里显出一点异样,竟然没再欺负人,默默关掉了,然后放下相机伸手将他拉起来,又蹲在他面前看他硌红的膝盖。 俞幼宁觉得他古怪,心里虽然猜疑,可是心里气还没消,远离他几步不给看。 傅恒之看他戒备,突然笑了:“继续。” 俞幼宁被他这样盯着,满身都不自在,几次深呼吸才软下语气商量:“你……先出去。” 傅恒之挑眉看他,俞幼宁皱着脸补充:“主人!” 然而傅恒之却觉得不满足了,他站起身逼近,手指往尾巴下面放,语气危险地问:“不好听。” 俞幼宁被他捏揉,几乎不敢抬头:“是你让我喊的。” 傅恒之侧头,呼吸打在他耳廓:“嗯,换一个。” 俞幼宁伸手推他,身体下意识躲,却被好凶地固定揉捻,他又不是xing冷淡,面前又是被他打过标签的正经男友,很快被勾的呼吸错乱,几乎要把持不住地吻上去。 然而理智又告诉他不可以,先不说会不会被当成不好好完成任务惩罚,赶紧收集高甜值让那只死兔子修复红线才是正经。 他知道傅恒之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对这事在意极了。 见他不说话,傅恒之眼中浮现出冷意,没好意地掐了下,俞幼宁就软在他肩膀上,颤声问:“换什么……” 傅恒之:“你自己说。” 俞幼宁脑袋里乱放烟花,被他弄的无法清醒:“傅恒之?” 男人不高兴:“不行。” 他停住俞幼宁就哼唧了几声,只觉得难受死了,被卡的上不去下不来,着急地伸手抓他衣服。 [当前高甜值5%] !!! 俞幼宁被系统音叮得有些清醒了,张了张口没说话,就听见高甜值又掉了一点。 与此同时傅恒之又捏住他,俞幼宁抬头看他眼睛,透出些可怜给他看。 傅恒之不吃这套,把他压在冰凉凉的理石台上倒计时:“五,四……” 倒数总是会给人一种压迫感,不由自主的紧张,俞幼宁着急喊他:“什么呀,那男朋友?” 傅恒之眼神不变,将尾巴按更深:“三。” 俞幼宁忍不住吸气,瞳孔都慌得发颤,眼梢通红。 “二……” “老公!” 傅恒之不倒数了,他在俞幼宁眉心浅吻一下:“乖,以后就这样叫。” [当前高甜值10%] 俞幼宁全身透粉的白,他被推回去,晃着尾巴给男人煮饭。 手忙脚乱,锅冒出气的时候他也跟着紧张,最后只煮了一锅乱糟糟的东西,调料乱放。 味道不算好闻,俞幼宁本来想扔掉,最后想想干嘛对这混蛋这么好,没什么好心眼的端上去,心里憋着气,恶狠狠骂毒死你。 结果两个人一起吃,他自己要被恶心得吐了,吃了一口就没再动,倒是傅恒之面不改色全吃光了。 末世里,浪费食物是最不可饶恕的罪。 俞幼宁坐在软沙发上还是觉得难受,抱着抱枕遮住光溜溜的腿,总算有了点安全感,他看着傅恒之一口一口认真的吞掉,到底还是有点心疼,凑过去问他:“很难吃吧?” 傅恒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以他做的事情,正常人不在锅里下毒已经算很良心了,俞幼宁竟然还一脸诚恳的问他是不是难吃。 他垂下眼,盯着碗里的菜叶,想了几秒说:“难吃。” 难吃这种话,自己说出来当然是可以的,可从男朋友嘴里说出来就变质了。 俞幼宁瞬间变了脸色,心里碎碎念:以后再也别想让我做饭给你吃! 一顿晚餐吃的沉默。 这个世界的傅恒之话很少,冷的像块冰,偶尔流出情绪,也不太像个好人。 俞幼宁仔细盯着他看,从他吃饭的姿态到他脖颈处的疤痕,心里大概对着人的性格有点数。 掌控感极强,性格冷漠,干出来的事……还是挺刑的。 这样的剧本如果放到最开始,俞幼宁醒来怕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心里胡思乱想着,屁股动来动去的坐不住,总觉得肚子撑得不舒服,腿上也被勒出印。 抬眼看看傅恒之还没吃完,俞幼宁偷偷想要解开带子,可刚刚才碰到,就被对面的人发现。 傅恒之冷眼将档位一次性放到了三,让俞幼宁软得伏在沙发椅上,水流到泛滥,眼泪汪汪喊他老公,这才关掉。 俞幼宁被关回去笼子里,像被圈养的小动物,脆弱的躺在地毯上。 尾巴被固定着,傅恒之不准他取下来,打开摄像头放在对面的茶几上,转身穿衣服离开了。 大概是有事,他好久都没回来,俞幼宁累得睡着。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被放在柔软的床上抽掉尾巴,被占用太久,合不住的暴露在视线里。 俞幼宁反应过来,脸红的说不出话。 然而等他清醒点回头就发现,傅恒之这个混蛋又在拿着他的破相机对着拍。 也不知道拍了多久,拍了多少张这种照片,俞幼宁这才觉得自己睡得太沉,皱着眉问他:“你给我用药?” 傅恒之理所当然地按下快门:“这样最乖。” 他声音太冷,多少让俞幼宁感到不安,盯着一点没涨的高甜值心里打鼓。 到底什么情况。 俞幼宁心里感觉很怪异。 傅恒之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单纯的见色起意,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带着极深的情绪,深得让人心慌。 紧接着高甜值又掉了一点。 傅恒之换着角度,面无表情地拍:“忘了该叫我什么?” 俞幼宁哽住,左右看着没有任何东西能遮挡,扯着衬衫往下:“老公……” 傅恒之抬眼看他:“语气不对。” [当前高甜值4%] 俞幼宁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床去,却只能忍辱负重地眨眨眼,尽量温柔着喊:“老公。” 傅恒之有点满意了,眼神温柔一点,爬上去吻他漂亮的背:“乖点,记住这个语气。” 俞幼宁心说这到底是个什么神经病? 等待检测报告的时间里,两个人的相处总是不冷不热的。 不乖乖喊老公高甜值就会掉,喊了才勉强稳得住,偶尔他特别听话,高甜值就会往上涨。 傅恒之似乎非常乐意看到他的乖顺。 然而病毒却是个炸弹,傅恒之谨慎,很少和他有什么过于亲近的直接接触,除了耐不住在他身上亲一下,揉一揉,就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 但三天里,尾巴却在不停的换,开始的还比较小,后面就开始加大。 看起来真的好可爱,毛茸茸的,抱在怀里好舒服,可俞幼宁却心惊肉跳,由不得不听话的穿给他看。 乖巧的把高甜值推上了12%,俞幼宁终于能撒撒娇穿戴整齐的自由活动。 本来他对于这样的末世生活是没有太多实感的,直到第三天,有人来敲门。 俞幼宁随手打开了,来的是一名穿着军装的士兵,送报告的。 对于傅恒之来说,俞幼宁是他带回来的私藏品。 私藏怎么能被其他人看? 于是士兵走后,傅恒之脸色极差地将他又锁起来,尾巴换成最大的那条,动作一点也不温柔。 俞幼宁吃痛,撒娇喊老公也没用了,心里跟着好委屈,实在忍不住了冲他骂:“你他妈有病吧,我又没跑!” 高甜值瞬间掉到了5%。 傅恒之眼神可怕,像是要将他吞噬。 俞幼宁这才有点清醒了,想起看到报告上没有感染的字样,心里有点怕他来真的。 然而傅恒之什么都没做,只是将他按到了墙壁上,点开了什么按钮,接着俞幼宁就眼睁睁看着墙壁外的遮挡慢慢消失,只留下透明的玻璃层。 他这才知道自己住在城墙之上,而窗下是戒备着的枪械,厚厚的隔绝拦网,外面一层层地堆着尸块。 有丧尸常常来捡食,如果不小心靠太近了,又会被枪射成筛子,血味飘散,就会引来更多丧尸。 俞幼宁眼睁睁看着一个丧尸被分食。 腐烂的血流淌出来,是恶心的黑色,脓水从伤口里溅射出来,惹得没有理智的丧尸更加疯狂。 他被迫目视着这画面,恶心的想吐,眼神乱飞,才看见绵延的城墙高塔上站着许多士兵。 察觉身后人贴过来笼罩,俞幼宁想起自己只穿着狐狸尾巴和T恤衫,猛烈的挣扎起来:“放开!” 傅恒之不放手,故意将他按的更紧,让他整个人贴在玻璃窗上:“不是很喜欢被人看?” 俞幼宁被他吓到了,慌乱摇头:“没有,我错了,老公,你放开我,我以后不见别人……” 他这会儿才真的觉得怕了,这个世界的傅恒之和以前都不一样,疯的沉静却是最没底线的。 然而他不知道,这窗子是单面的,外面的人是看不见里面的。 俞幼宁有点发抖,因为尾巴也因为怕被看到,心急得要命,央求说:“老公,我们进去好不好,求求你……” 傅恒之很满意他的识相,抽走尾巴换了冰冷冷的银色手./枪,用力将qiang口压进去,吻住他嘴巴不让人喊出声。 俞幼宁睁大眼,手臂撑在玻璃窗上,被迫仰起头。 很久以后傅恒之才放过他,察觉怀中的狐狸宝宝发抖,将他抱回到浴室,温柔地放在水里夸他。 “好乖。” 第112章 囚宠 从这天以后, 俞幼宁看到那把银色的枪就忍不住发抖。 可说起来又并不是害怕,说不出什么感觉,而是一种奇怪的闷, 压着他心脏让人无法呼吸。 傅恒之并没有切断他了解外界的渠道, 电视机仍然可以看,只是频道很少, 基本都是报道当天的政策与新闻, 像是倒退了许多年, 没什么娱乐可言。 俞幼宁慢慢了解到这个世界的情况,自病毒全球大爆发后, 人类的数量不断减少, 最后只剩下几百万人, 死守着这座诺亚城。 三十年过去,外面的病毒仍然猖獗, 丧尸不断变异进化, 资源的匮乏紧缺都是很大的问题。 而在这样的环境里, 人被按需分等, 武力决定话语权,能创造价值的人优先物资, 而无法创造价值的人就自生自灭。 人权在末世粉碎, 丛林法则称王, 弱肉强食成了不足挂齿的潜规则。 俞幼宁看得越多就越觉得心底发冷。 活在和平时代的人无法想象, 末世里的人是怎么苟存求生,活着成了需要苦苦挣扎的目标,却没人去反抗这样的政策, 沉静地默认着。 这让俞幼宁感到非常不舒服, 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 他安慰自己这只是个梦而已, 可却又觉得太过悲哀,思考着一些他从来不会想的深奥问题。 傅恒之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他缩成一团在沙发上,电视也没开,也没有睡觉,只是垂着眼发呆。 俞幼宁穿着浅米色的长袖上衣,一缕头发翘着,看起来很乖很柔软。 可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抱着腿在沙发静静坐着,又无端让人觉得可怜。 这个家里并没有因为多出一人而变得热闹,似乎只是多了份寂静,和他肩并肩落在这个空落的房子里。 他们住在城墙上,一边是残喘的人类,另一边是曾经活着,如今却已经变成了丧尸的怪物。 干净的家里好像总是飘着闻不到的血腥味,让所有的事物都染上了一层灼眼的红色。 直到傅恒之蹲下身看他,俞幼宁才回过神。 他先是愣住一瞬,接着看到傅恒之随身带着的枪,不可自制的抖了抖。 傅恒之本来想伸手摸摸他的脸,见他发抖就偷偷收回手,他这些天都没有再做过分的事,只是不让他见人,又一定要锁住他才安心。 俞幼宁看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不断不断的在疑问,如果是这样的世界,那傅恒之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他并不天真圣母心,也知道这样的环境迫使之下,傅恒之大概也不会是什么大众意义上的好人,心里想着也是该怎么刷高甜值。 但说到底,他还是忍不住想,如果梦境是他们性格投射的一部分,是不是证明傅恒之骨子里也是这样的。 所以这里的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大概没有人能忍得住不去探究所爱之人,是想更了解,收集各种各样证据说明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俞幼宁才发现原来他也不例外,是光环加身备受瞩目的灿烂星星,也是在爱情里摸着石头过河的普通人。 傅恒之误会了他的表情,当做对自己的忌惮。 他表情变更冷,伸手将人抱起来,等俞幼宁下意识搂住他,才缓和神色说:“我饿了,今天吃面。” 俞幼宁这一刻又觉得他固执,撇嘴说:“我做的又不好吃,干嘛非要我做。” 放在现实里,傅恒之肯定哄得他笑咪咪煮面,可现在的他却不会说好听话,只是将人放在地上,冷硬地开口:“你不做,难道还想要我伺候你?” 俞幼宁果然不说话了,他转身去接水,又乱七八糟的切青菜,想着自己也要吃,好歹没下死手,青菜也洗的干干净净。 却还是很难吃。 调味料放太多了,面与青菜的味道被完全压制,变得怪异又难以下咽。 俞幼宁吃两口就不想吃了,可想想看过的那些新闻与报道,那么多人为了生存而挣扎,最后还是一口口吃光。 他这样不说话,看上去就很清冷。 傅恒之吃的很快,吃完就静静看他皱着眉慢慢吃,咬到嚼不烂的菜根,吐的时候露出红红的舌尖。 看起来真的很像小动物,灵动又天真,好像这样被圈养着就好,不该沾染任何烦恼。 所以傅恒之什么都不说,他只是看着,温馨的画面能将他身上的血味清洗干净,得到片刻的安宁。 吃完饭他又看着俞幼宁收拾厨房,也不说话,像个冷冰冰的石雕,靠在理石台上盯着,俞幼宁心里骂他傻逼,都不知道过来帮忙。 他真的好讨厌刷碗! 等一切归置干净,傅恒之才拉着他去沙发上看电视。 他看得很认真,不错过一丁点信息,哪里暴.乱被镇压,什么人犯罪被当场击毙,即便许些事情他早得到消息,可还是要这样再看一遍。 和现实里的不一样,这里的电视不给一点打码,那些血腥的画面就通过屏幕传递到人的眼睛里。 俞幼宁感到不适,他低下头不想看,傅恒之敏锐的察觉,伸手将人拉进怀里,很珍惜地环抱着,拍拍他后脑让他趴在自己肩膀上。 这样的动作总会给人被深爱的错觉。 要不是之前那些事,这一刻俞幼宁真的要以为他已经爱上自己了,他们此时此刻就只是乱世里相爱的一对恋人。 傅恒之没乱动,只是安抚地抱着他,体温相融,俞幼宁被这样对待,才觉得空落很久的心脏似乎落了地。 这是他的男朋友,偷偷爱他十几年的人。 傅恒之又转过头去看新闻,俞幼宁乖乖坐在他怀里,趴在他肩膀赖着,心里有点苦恼怎么刷高甜值。 类似关心还是什么的他也试过,好像对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毫无作用,他将自己的讨好视作弱者的顺从,似乎也没有觉得是种爱意。 或者说傅恒之好像并没有与谁相爱的打算,对他来说,俞幼宁好像只是被他养在家里的宠物,乖顺的时候会得到奖赏,一旦反抗就会被不留情的丢进丧尸堆里。 俞幼宁胡思乱想,眼神不小心飘到他脖颈上。 接近动脉的肌肤,刻着一道疤痕,看不出来是被什么伤到的,但想也知道很危险,再深点就会要了他的命。 这样的伤口傅恒之身上有太多,每一处都凶险。 俞幼宁起初发现的时候好心疼,问他是被丧尸伤到吗? 傅恒之说不是,是人,活生生的人。 这样的回答让俞幼宁感到费解,傅恒之是守卫诺亚城的将领,是整个诺亚城的安全闸门,怎么会有活着的人想要他的命呢。 傅恒之当时没回答,只是压着他推了根尾巴。 所以这会儿俞幼宁也没多想,他只是鬼使神差地伸手去碰,然而指尖刚触碰到他肌肤的时候,就被狠狠背折手臂,被按在了沙发上。 傅恒之眼神好冷,逼近着问他:“想干什么?” 俞幼宁觉得有点疼,心里清楚这里的他吃软不吃硬,放缓语气哄他:“我只是看到你脖子上有疤痕,你先放开好吗,老公,我肩膀好疼。” 其实养成一个习惯会很快,也许几天就可以了,现在俞幼宁这样喊他没有半点心理压力,说起来又娇又性感,简直能将人魂都勾走。 他这样说,果然让傅恒之松懈下来,放手将他拉起来,伸手扯走他衣领。 被捏过的肌肤烙下指痕,针一样刺进傅恒之的眼睛里。 俞幼宁猜他大概还是心疼了,因为高甜值往上跳了跳,傅恒之去拿药来给他涂,有点小题大做,其实不管两天也会好的。 这样的傅恒之却让俞幼宁感觉特别心疼,忽略之前那些过分的要求,傅恒之的所有行为都带着深深的戒备,好像他本来就活在浓厚恶意里,所以没人值得他相信,才会如此警惕。 他心里被刺的痒痒的,想想还是心软,冲他勾唇笑笑,好像真正失忆的小白兔一样乖:“没事的,不疼了。” 傅恒之不看他,只是固执的将他衣服脱掉,药膏涂了厚厚一层。 俞幼宁正想接着哄他,却被突然刺耳的声音吸引。 电视里好多枪响,他刚回头,就看到许多人被射击杀死。 而死去的位置很熟悉,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城墙下,俞幼宁站在窗口就能看到。 他心脏狠狠一颤,呼吸跟着加重,那种压抑的窒息感又浮现,紧接着他看到傅恒之的身影,同样出现在电视上。 即便只是背影,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等他看到那把银色的枪时,脑袋里突然就变得空白了。 被打死的不是丧尸,而是活生生的人,他们被射杀死,接着被拖进火里化成灰烬。 刺眼的标题上写着非法出城,原地执行枪决,反复滚动。 俞幼宁的手脚瞬间冷掉了,傅恒之顺着他目光看,眼睛里却没有什么波动,转头接着替他涂药。 药上好了,傅恒之收起药瓶。 一切如常,好像电视里面杀人的不是他。 好久之后俞幼宁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谨慎地问:“出城,是不可以的吗?” 傅恒之看着他,像看着精致漂亮的玩偶:“一经发现,就地枪决。” 俞幼宁才觉得自己声音发抖,努力平复后才又问:“为什么?只是出去而已……” “出去了,活着的人类会减少,而我们的敌人,会增多。” 他声音很平静,俞幼宁的脑袋这才重新转动,明白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是了,如果有人出去,感染病毒就会变成丧尸,反过来屠戮剩下的人。 俞幼宁不明白:“可这样的话,为什么还会有人想要出去呢?” 傅恒之没说话了,只是将他抱回卧室里,用链条把人锁住,像才安心的松口气。 对于这样的控制,俞幼宁心里并不在意,可却仍然有点脾气的甩了甩。 他将那些血腥的画面驱散出脑海,努力往傅恒之的怀里拱,惯性地撒娇喊老公,让他解开,说被绑着很难受。 高甜值跟着往上涨了一点。 然而傅恒之非但没解开他,反而叫他变成小狐狸。 俞幼宁怕他动真格,乖了不少,心里生着气想要远离,又被人一把拉回怀里抱紧。 太涨了。 俞幼宁时不时抖,却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把他惹起火,最后委委屈屈地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怎么睡着的。 这天晚上他做了梦。 梦里站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片城墙下,手里拿着一把枪,就是傅恒之常用的那把银色的枪。 画面凌乱,很快傅恒之出现在他对面。 俞幼宁看到傅恒之说了什么,却只看到他嘴巴一开一张,样子很紧张,表情是在这个世界里他没见过的丰富。 他想走近,却发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紧接着整个世界变得嘈杂,像是有无数人在尖叫哭泣,刺得人几乎要疯掉。 最后俞幼宁看到自己抬起了手,将枪口对准了傅恒之。 他开了枪,子弹擦着傅恒之的脖子飞过去。 血染透一切,色调浓稠。 第113章 囚宠 天亮的很早, 窗外灰蒙蒙地颜色,天上压着低低的黑云。 气压过低,俞幼宁透不过气般被憋醒, 他抬眼看到傅恒之的睡颜,梦里的画面交叠,刺得他心脏发麻。 太真实了的梦境让人错乱, 他垂眼看傅恒之脖子上的疤痕, 却是和梦中被枪击一模一样的位置。 心脏猛地一疼, 像是被抓紧拧了几下,俞幼宁后知后觉腰腿发麻, 才悄悄地撑起身, 解开扣在腿上的带子, 剥离尾巴。 被堵了太久, 整个人都软掉,又刚从梦魇里醒来, 他全身没力气, 很小心才没让手脚上的链条晃荡发出声音。 然而打从他睁开眼睛傅恒之就醒了。 俞幼宁看不见傅恒之正眼神幽深的盯着自己,等他刚刚想要下床的时候, 就被一把搂着腰扣回去。 傅恒之吻他蝶骨,爱人般呢喃低语:“去哪?” 只有刚刚醒来的时候才这么温柔,像是暴露了藏起来的那个他,一分一秒都没办法和爱人分离。 可俞幼宁却觉得忐忑,他脑袋里还都是自己开枪的画面,心里乱糟糟的, 任由亲吻落在身上, 实际上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自己真的干过那种事, 傅恒之岂不是恨死了, 怪不得这种态度。 俞幼宁闭了闭眼睛,决定装作什么不知道的哄哄他:“好像要下雨了。” 傅恒之是个心思极细的人,换成什么话大概都要猜,俞幼宁怕自己失忆的事情就是这家伙搞得,就扯些别的话来聊。 毕竟这种事他又不是没干过。 果然傅恒之放松下来,看外面的天空说:“你不喜欢下雨。” 俞幼宁摇摇头:“好闷。” 等了半天没听到回话,俞幼宁都以为他不会说话了,结果傅恒之突然讲:“再等等,这几天不要出去,也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 这话说的奇怪,俞幼宁皱起眉,心说本来你也不准我出去啊? 他以为傅恒之在试探自己,于是用天真的语气说:“我出去干什么?我说过不会跑的。” 傅恒之笑了,声音好低沉,贴着他的后颈传进耳朵,性感又诱人,让人招架不住的心痒。 他这些天头一次笑的这么放松,坐起身靠在床头点烟,一只手勾着俞幼宁,手指漫不经心地在他肩头点。 烟雾弥漫,俞幼宁被烟呛住,伸手去挥散白雾,下意识地伸手将烟从他嘴里抢走熄灭了:“难闻死了!” 傅恒之一怔,有些不悦地眯起眼,高甜值却没掉。 他伸手将人拉过来,嘴里吞下的最后一口雾吐到俞幼宁脸上。 俞幼宁不喜欢烟草味,总会让他想起俞鸿,可虽然他丢了烟,心里其实还是觉得傅恒之叼着烟的样子说不出的性感。 他总会不由自主被勾引,骨子里的掌控欲就跳出来,让他想将这男人也锁住,于是他趴到傅恒之身上去,用手上的链条一圈圈锁住他手腕。 外面下起大雨,混着枪声,屋里两个人紧紧缠在一起。 城墙下总有枪声响起,可能是对外击杀丧尸,也可能是在杀企图私自出城的人。 俞幼宁刚要蹙眉,就被傅恒之扣着耳朵吻,很沉的吻,像是要抽走所有空气,隔绝声音。 好久他才被放开,早被人压住了,觉得重想伸手推,才发觉左手还和傅恒之一起捆着,好似分不开般被捆紧,藏在房间里偷生。 他被烫到了,撑了一夜当然很容易走火,有点慌地收腿,却又叹口气,眨眨眼看他小声说:“我怎么都不会觉得生你的气。” 傅恒之的眼神微变,空出的手指点他喉结:“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换做以前,俞幼宁肯定觉得这人混账又无赖,这样说就是看不起人,根本只把他当小宠物看,可做了这个梦以后心里不就好不踏实,后知后觉品出他话里有话。 所以他这次没反驳,只是装委屈说:“你对我不好啊,总是这样。” 放在其他环境下听起来一定像撒娇,在这样的情况下却不会。 他说的很真实,岂止是不好,简直要欺负死人了。 傅恒之看着他,好久才说:“你真的什么都忘了,以前的你不会说这种话,天真。” 说完系统音叮一声,高甜值跳到了15%,而傅恒之放开了手,将链子一圈圈解开,穿衣服要下床去。 俞幼宁心也跟着一跳,追到床边去问他:“所以你认识我的,对不对?” 傅恒之戴手表,低头的样子又有点冷,剪短的头发看起来很刺,和他人一样满身刺。 要不是身上气势太重,几乎让人觉得是个在念书的学生仔,还是很不服管那种。 俞幼宁没听到回答,见他开始套衣服了,不依不饶地问:“那你应该是很喜欢我对吧?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傅恒之这下子回答了:“不喜欢。” 俞幼宁本来说的自信满满,被否定立刻就急了,坐起身来骂人:“放屁!你肯定喜欢我!” 说完就被翻身推陷在床铺里,被戴了新的尾巴进去,比以前的更涨。 傅恒之换上了衣服,看起来又变成了冷漠的军官,直接毫不留情开了最高档。 俞幼宁捂着肚子想打滚,抖得说不出话来。 接着傅恒之抱着哼哼唧唧的狐狸穿衣服,俞幼宁跪坐着,被他勾起下巴责备:“本来想对你好一点的,但你好像又忘了规矩。” 臭流氓! 俞幼宁瞪他,高甜值掉了一点,傅恒之威胁般问他:“好好说,该怎么喊我?” “老公……” 傅恒之奖励般吻他一下,俞幼宁被受不了地想要他抱自己,可伸出手去却只抓到空气。 很快动感消失了,尾巴安分了下来,俞幼宁不上不下地酸软着,坐湿床铺。 显然傅恒之今天没什么事情,又很多时间和他耗,竟然取了画架来,命令他的小狐狸摆成各种样子做模特。 俞幼宁觉得羞耻,想要将脸埋到枕头里去,刚低了头尾巴就又摇起来,最后只能眼圈红红地忍受,被一丝不苟的拓到画纸上。 这种时候他就会觉得傅恒之单纯是在折磨人。 可每当视线落到他脖子上的疤痕时,又会莫名的感到心虚,只能乖乖承受了。 关于以前的事情,他实在想不起内容,而傅恒之虽然欺负他,可一直也没有更过分的举动。 雨下了几日,闲了三天以后,傅恒之又开始忙到见不着人。 末世里的诺亚城没有任何打发时间的东西,一切娱乐休闲似乎都被这个世界摒弃了,通讯变成了纯粹的通讯,打开电视机也都是让人感到窒息的新闻。 俞幼宁感到越来越压抑,尤其是在总能听到枪声的情况下。 一天两天还受得了,一连半个月下来,简直要疯掉。 起初他还总是忘记称呼,但忘掉一次就要被扣掉高甜值,所以后面就不会再忘了。而压抑的环境里,也让他越来越渴望傅恒之的陪伴,好像两个人在一起,就能轻松很多。 大概这也是傅恒之想要的结果,每次他一消失,俞幼宁就变得好烦躁,除了吃东西就是睡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浑浑噩噩。 傅恒之出门两天不回,他也忍不住要打通讯过去,那边却很快挂断了,似乎有事。 俞幼宁心里却焦灼,不按常理出牌的撒娇发消息,就是想有人陪着,想不到自己会变得这么黏人。 他以前其实总觉得傅恒之是很黏自己的,现在却巴不得傅恒之能多和自己说话,出又出不去,简直要把人逼疯。 有时候俞幼宁也会趴在窗子上看。 他后面才发现着窗户是单向的,就变得大胆起来,甚至翻出望远镜去看。开始觉得那些丧尸很恶心,但看多了也觉得就这样,倒是能克服了。 看久就又会担心傅恒之的安全。 他知道在梦境里,傅恒之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可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身上新旧交叠的疤痕。 胡思乱想不知道多久,直到很晚了,傅恒之才打来视频。 俞幼宁仔细看他? 其实视频看不出什么,只是看到人好端端的和他说话,他心里也不免松一口气,结果张口没忍住问出来:“你没受伤吧老公?” 问的好自然,惯性加上称谓,傅恒之这一刻觉得这人不是自己强.制关起来的,俞幼宁就是他藏在家里的小娇妻。 他表情变得温柔许多,仔细看俞幼宁的脸,看他说话时候嘴巴一张一合,想到却是吻他的触觉。 其实傅恒之受了伤,被刀划伤了后背,血淋淋的伤口,但正面却看不出。 白日里哭喊尖叫的诅咒声终于消散,他藏起来的狐狸宝宝努力挤到镜头面前,好像真的很在意他的死活。 傅恒之不知道真假,做最坏的打算是骗人的,却还是忍不住笑起来说没事。 俞幼宁没多想,接着听傅恒之让他把镜头推开远一点,问:“尾巴呢?” 你大爷!! 艹#¥%&…… 那双漂亮眼睛露出的错愕很好取悦了傅恒之。 他盯着镜头,眼底的贪婪袒露,哄劝着压低声音说:“就在这戴上,给我看看。” 俞幼宁的脸瞬间红了,下意识就要拒绝。 傅恒之又点了烟,缭绕着的雾让他表情看不清楚,难得温柔地诱导:“乖宝宝,你听话些,就不用一直在家里,明天我派人去接你,好不好?” 这样的条件实在让人心动。 俞幼宁眨眨眼,心里偷偷开始思考要不要答应,系统再次跳出来,时间静止。 [请宿主选择:同意/拒绝] 第114章 囚宠 这选择压根就是个坑。 俞幼宁做深呼吸, 本来打定主意要拒绝了,又在最后一秒泄气,选了同意。 时间滚动, 傅恒之很期待地盯着屏幕,听他忍着羞耻问自己:“真的让我出去,没骗我?” 他微微侧头,看起来好可爱, 问的太认真, 唇也红润润的,张合看起来好软。 傅恒之咬烟蒂,抬起头看人的样子像个玩弄感情的渣男, 勾唇说:“不骗你。” 俞幼宁心里哼一声,偷偷说这可是你自己找的。 他转身去柜子上拿尾巴, 选了条艳红色的,毛色很好,带着细碎的闪光, 在灯光下会发出点亮,迷得人移不开眼。 镜头对着他拍,傅恒之看着他踮起脚取盒子,脚腕好细, 很容易被握紧, 长腿被紧身裤包裹,蔓延往上被宽大的卫衣遮住。 俞幼宁换下来坐在床上, 就剩下了上衣,遮挡住了大半, 傅恒之不满意, 让他都脱掉。 小狐狸乖乖的照做, 他肤色很白,最近又一直关在房间里,看上去嫩生生的,好像轻轻碰一碰就能留下痕迹。 他戴尾巴很多次了,但自己戴还是第一次,不太熟练,绑腿的带子没调整好,太紧勒出显眼的肉感,带子与肌肤黑白相称好惹眼。 几次都戴不好,傅恒之教他,只觉得屏幕里的狐狸勾人。 最后整个戴好,他才点开这边的控制器,猛地打开让俞幼宁摔倒床里,欺负人非要听他出声,才心满意足。 俞幼宁出了好多汗,缓过神后扭头,看到对面的镜头好像被什么糊住,变得浑浊模糊,脸埋进被子里骂他变/态。 高甜值跳到25,傅恒之像去洗了澡,回来也要和他连着语音睡。 俞幼宁心里打鼓,琢磨着怎么挂断电话,因为他刚刚得到了一条任务,必须想办法出门才行。 [限时任务:获得蓝皮书] 时间只有五个小时,地点在城墙边的榕树下,有清晰的路线图,俞幼宁看着红字提示,任务失败则高甜值清零,心里陡然紧张起来。 等了很久,傅恒之才好像睡熟了,俞幼宁想好了说辞,当成睡着不小心关掉了就好。 可站在门前的时候,他又觉得犯难。 门是特殊的锁,他没有权限,压根没办法出去才是。 然而就是这念头升起,他突然像是得到了什么灵感一样,手指摸到门锁上去,脑袋里竟然就出现了些莫名其妙的画面。 等他再回过神,这扇关了他半个月的门已经开了。 他有些诧异,可心里又隐隐觉得好像根本没有问题,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好像相当轻松,只是之前也没有生出反抗逃走的心思,所以才一直没浮现。 警报没有响起,俞幼宁眨眨眼,闭眼那副路线图就浮出来,简直比导航还精准,甚至连哪里要绕开都有标注。 真是奇了怪了。 俞幼宁走出去,一路畅通,心里不免又想起傅恒之先前的话,难道他早知道这扇门拦不住自己?才提醒说前些天不要出去。 这感觉有点像是在玩解密游戏,俞幼宁顺着城墙走,看到路线图直直向下的时候又吸了口冷气。 城墙足有几十层楼那么高,难道他要飞下去吗? 这时候脑袋里的记忆又不管用了,他盯着倒计时发愁,好半天才想起什么,敲敲城墙下的砖块,找到了一块空的。 搬开之后果然发现了一本蓝皮书,说是书,但实际上体积不大,放在口袋里刚刚好。 俞幼宁看着任务完成的字样,心里松口气,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正被一双眼睛盯着。 女人隐匿在暗处,沉默的跟在他不远处,眼睁睁看着他又回到屋里,才拨了通讯汇报:“老大,他拿走东西就回去了,像是本笔记,蓝色封皮。” 傅恒之沉默一瞬才开口:“红月,帮我保护好他。” 红月按着耳机,闻言皱起眉:“您还要相信他?当年他差点杀……” “我信。” 红月没在继续劝了,说声收到挂断。 而回到屋里的俞幼宁拍拍心口,还得意洋洋觉得自己很厉害。 他伸手把这个奇怪的小本子扬起来,随便翻翻也不知道写着什么,里面都是乱七八糟的乱码符号,完全没有规律可言。 上下左右的看也看不懂,疲惫感就涌上来。 他晚上被那条尾巴折腾得腰软腿软,又担惊受怕地偷溜出去,回去卧室就睡着了。 他哪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隐藏的摄像头记录着,落进傅恒之的眼睛里。 傅恒之盯着他的睡颜看,许久才笑出声来:“傻瓜。” 隔天一早,果然有人来敲门。 昨晚睡前,傅恒之就说过会有人来接他,所以俞幼宁并不意外。 门外是个个子很高的短发女人,脸上横着一道疤,看上去很不好惹,眼神更凶,看着俞幼宁像是看着敌人一样。 红月见他穿戴整齐,伸手递过去一张身份铭牌:“你的东西,收好,老大让我来接你去内城。” 论脾气差,俞幼宁可也是出了名的,这女人对他没脸色,他态度更冷,完全没有傅恒之面前那么柔软可爱。 他也不问话,走在红月后面,倒是半点气势都不输,反而红月看起来像是随行的保镖一样。 直到上了车也没听他说话,最后还是红月沉不住气了,转头盯着他说:“你最好值得他再信一次。” 俞幼宁听出一点问题,倒是没再端着冷脸,蹙眉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红月开车往前走,外面荒芜一片,到处都是装甲车与沙土。 而在他们的正前方,能看到远处的山尖有巨大的信号塔,那就是内城的方向。 红月不说话,俞幼宁又追问:“你认识我?” 而昨晚看到他出门以后,红月认定了他失忆这事情是假的,冷言道:“装什么蒜呢,你自己心里清楚。” 俞幼宁解释:“我不记得了。” 红月语气哪会信,继续逼问:“老大找了你三年,说实话,我也很好奇,这三年你到底躲在哪里,诺亚城就这么大,而你一个大活人,竟然音讯全无。” 车身猛地一扭,躲过泥坑,俞幼宁差点撞到头。 红月轻蔑地嗤了一声,又问:“既然你回来了,那个人呢?是死了,还是不要你了?” 那个人? 俞幼宁被她问得彻底糊涂了,皱着眉回想,却只觉得头疼:“你能不能清楚点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红月脚上用力,油门踩下去,车速瞬间加快:“你最好是不记得了,因为如果他真没死还敢来找你,我不介意替老大亲手解决他。” 她说这些之后就不再说了,俞幼宁追问也没用,红月对他态度极差。 问不出什么,最后系统倒是叮咚一声,剧情值跳到了30。 俞幼宁心里打鼓,总觉得这信息量有点大。 失踪三年,好像还是和其他人一起,梦里他向傅恒之开枪,而傅恒之又是这种迷惑的态度,看着也不是想好好恋爱,倒是折磨人点子多。 草,他不会是三年前跟人跑了吧? 想到以后他又自己摇头。 没道理呀,他不可能绿了傅恒之的……吧? 俞幼宁头疼得要炸掉了,红月开车几乎要起飞,一路穿越荒漠走向城区边缘,下车就让他吐了个昏天地暗。 一副娇弱不胜力的样子让红月盯着看很久,见他不像是装的,冷嘲热讽说:“看来他待你也没怎么好,身体搞成这样,好歹你也是……” 这话说的好怪,俞幼宁问她:“我以前什么样子?” 他语气不像作假,红月心里也开始摇摆了,递给他一瓶水,垂眼说:“总之不是这幅随时要断气的样子。” 俞幼宁太好奇了,听她终于有点松动,追问道:“那我和傅恒之呢,是什么关系?” 红月移开了眼睛,没那么有底气的回答:“恋人吧。” 俞幼宁眯起眼,觉得红月说谎,红月却不说了,转身上车。 这个不确定的语气,让俞幼宁瞬间联想了很多,他跟着上了车,大胆猜测:“不会以前我也是他抢回去的吧?” 红月竟然没说话。 俞幼宁觉得自己猜中了,不舒服的眩晕感也消散好多:“我猜对了是不是!” 红月烦躁地猛踩油门:“妈的有完没完,闭嘴,你他妈到底忘没忘!” 俞幼宁不说话了,捂着嘴巴压下想吐的感觉。 等到了内城已经是晚上。 这一路上俞幼宁看到许多人,末世的生活很艰苦,即便是已经稳定下来很多,也仍然有人会为了一口饭而发愁。 直到进了内城,俞幼宁才找回几分熟悉的感觉,高楼依旧,虽然看上去也很老旧,可也还算热闹。 街上不繁华,这里没有人做生意,也没有人卖吃食,自己得到自己的物资就只能自己处理,每个人都忙碌得像机器零件。 只有少数极其优秀的人才能进入中心区,享受最好的生活。 红月是进不去中心城的,只能带俞幼宁去内城等,内城的规划很整齐,像是被切成一排排的蛋糕。 好在这里已经听不见枪声也看不到丧尸了,俞幼宁心里有点失落,本来以为内城会和外城有些不一样,没想到还是这种死气沉沉的氛围。 红月将他安置在一处住所里,俞幼宁看着自己身上灰色的铭牌疑惑:“这是身份证?” “收好,丢了小心被抓走。” 红月说完,进到厨房煮饭,只有这时候,她身上才有了一点属于女性的温柔。 俞幼宁抱着手臂看她,果然被狠狠瞪了,就随便问:“这是你家?” 红月摇头,奇怪说:“女人怎么可能会有房子,是老大的地方,等他回来我就走。” 这话让俞幼宁一愣:“不然呢?你和父母一起住?” 这下红月终于有点觉得他失忆了,一边切碎菜叶,一边说道:“你疯了是不是,早十几年前女人就要集中住在妇幼所里,和父母住?那是我小时候才有的事了。” 俞幼宁皱起眉:“妇幼所?” 红月手里的动作一顿,看他一眼接着说:“是,从十七年前开始,女性自出生到嫁人都要住进妇幼所里,到了十八岁就会被分配伴侣,结了婚才可以移居到内城里。” 这规矩让俞幼宁感到恶心:“分配伴侣?” 红月仰起头,暖色的光打在她横跨半张脸的疤痕上,鼻梁几乎都被切碎:“你没听错,就是分配,为了保证生育率,超过二十岁还没有结婚是重罪。” 俞幼宁骂了一句:“什么狗屁规定!” 随后他想起什么,又问:“你也住在妇幼所里吗?” 红月说:“我住在内城。” 俞幼宁问:“你结婚了?” 锅里的水开了,红月将蔬菜和肉沫放进去,混合调料煮出香味,白雾模糊了她的表情,俞幼宁听着她低低的说:“对于诺亚城来说,无法生育的女人没有结婚的权利,没用的人也不配得到物资。” 俞幼宁心里像是被冰住了。 红月接着说:“像我这样的女人想活下去,就只有两个去处,要么去做妓/女,要么去参军,是死是活,全看造化。” 第115章 囚宠 厨房的温度随着火温升高。 俞幼宁觉得喘不上气, 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他想过这个世界的情况很糟糕,却没有细节的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荒谬又血腥,连听一听都好像被灌了满耳朵的血。 他似乎有点明白了, 为什么总有人想逃离这座城。 红月没想吓他, 煮好的浓汤浇在米上面:“好了, 先吃饭。” 俞幼宁没什么食欲,一份饭好半天才吃光。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世界很怪异, 说不出的违和, 或者说是这样的社会体系, 让他感到愤怒又离奇。 傅恒之回来的时候, 俞幼宁正在发呆, 看到他的一瞬间,沙发上的人眼睛瞬间亮起来。 那种第一时间反应的欣喜感是骗不了人的,傅恒之心口发烫, 俞幼宁飞过来,像只幼鸟一样跳到他怀里。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俞幼宁心里的不安终于在这一刻被驱散了,傅恒之和红月点点头,红月转身离开, 关上门的时候还看着他们抱在一起。 她在门口站了很久,心里的担忧不减,可最后还是叹口气离开了。 傅恒之敏锐的发觉俞幼宁变得有点黏自己, 将人抱到沙发上去,换了外套才回来,蹲在他面前仔细看。 俞幼宁被他看得奇怪:“怎么了?” 傅恒之突然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害怕?” 换做以前有人问这话, 俞幼宁肯定要一脸不屑地反驳。 怕个屁, 他什么时候会害怕? 可现在却实打实的感觉慌, 不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也不是那些莫须有的鬼神说,而是让人窒息的环境,无声的压迫神经。 他想了想,好半天才伸手抱住傅恒之,低头埋进他怀里,好像躲在他臂弯里,一切就都消散了。 这样依恋的动作让傅恒之感到满足,俞幼宁听着高甜值跳上去,叮得一声,提醒他这并不是现实,仅仅是一场梦而已。 心里的空落被填满,他知道傅恒之心情好了,就趁机诱着人问:“不能告诉我吗,以前的事?” 没有质问的苛刻,只是软软地,恋人间商量着晚饭吃什么一样的平淡语气,却仍然让刚刚涨上去的高甜值掉回去。 傅恒之的眼神晦暗,他扣紧俞幼宁的肩膀,看着他小羊羔一样被自己攥在手心里,心底才生出几分安定。 指尖触到脉搏,感受着眼前的人活生生地在怀里,一千个日夜的噩梦才驱散,这样失而复得的宝物,就需要被严严实实地锁起来。 “你还是不相信我?” 俞幼宁沮丧,抬头看他,忽然站起身面对面坐在他怀里,手臂勾在他肩膀:“老公,我喜欢你的,不然怎么会忍你那么过分。” 他说完又摇头,认真地看着傅恒之灰绿色的眼睛:“我说错了,不是喜欢,是爱你……感觉到了没?” 说完他轻轻亲傅恒之的脸颊,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好像对小朋友,是很珍爱的样子。 傅恒之的瞳孔微颤。 他伸手圈住俞幼宁的腰肢,很软很细,稍稍用力就贴紧,特有的香与热弥漫靠近,唇也凑过来乖乖被吻。 高甜值叮叮跳上去,俞幼宁迷乱里想着傅恒之一定好心动了,所以被咬住锁骨也不反抗,被揉得忍不住发颤。 水音扩散,他被吻得好热,然而分离的间隙里,傅恒之却又说:“我不信骗过我的人。” 俞幼宁立刻想反驳,所有话又被吃光,气的要咬人,又被捏住下巴深吻。 他们从沙发勾缠到卧室,一层层抽丝剥茧,俞幼宁不敢放任由发展,最后把自己缠在被子里,不让他碰到了。 傅恒之的上衣早就丢掉了,身材惹眼,比现实里的肌肉多些,看起来更结实,力气也大,很容易就将他挖出来了。 俞幼宁心跳凌乱,被他过分的触碰着,只能随便扯了个理由大声拒绝:“我不要,你又不相信我,明明我已经很乖了,不相信就不要碰我!” 高甜值掉一点,俞幼宁心就一跳,眨眨眼喊了声老公补上去,生怕高甜值会掉不停。 然而这样软乎乎的话,让气势立刻减了大半。 傅恒之扣住他手腕禁锢,膝盖恶劣地往上压,嘲弄般开口:“你是在命令我?” 俞幼宁眼睛里氲出水雾,忍不住抬腰又想要躲,傅恒伸手去碰,捞起水丝涂在他腰上,绵延着揉动。 狗东西! 俞幼宁心里骂的大声,反抗不了,就只能做出一副伤心的表情,迅速挤出眼泪,滚落下去好像破碎的水晶,哭戏一绝。 他侧过头去,鼻头与眼尾都红,傅恒之果然被他哭的愣住。 俞幼宁却不看他了,眼睛里原来亮着的神采暗淡,整个人都落寞下去:“我现在知道了,你是真的不喜欢我。” 傅恒之皱起眉,他不喜欢听这话,烦躁地碰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什么意思。” 俞幼宁却移开眼睛,还是不肯看他,委屈地开口:“对你来说,我只是供人取乐的宠物。” 傅恒之咬着牙说:“不是!” 他声音有点大,听起来好凶,俞幼宁眼圈更红,抿着唇不开口了。 高甜值嘀嘀嘀响着上下浮动,涨一点掉一点,反复横跳。 俞幼宁却入戏了,这些天积攒的压抑拧成团冲上头:“你就是这个意思!” 他使劲挣脱开就往床下滚,眼泪汪汪的去捡衣服:“反正你有枪的,觉得生气就杀了我吧。” 他自从被带回来以后一直很乖,偶尔耍小脾气也很快就过去,被气到哭还是头一次,又说这样诛心的话,高甜值瞬间掉了5。 俞幼宁火气来得急,被这一声敲得也有点清醒了,可仔细想想又觉得很气,心里悄悄赌他会来哄自己。 结果等他穿好了衣服,傅恒之也没发出个声音来。 俞幼宁心说不应该啊,怎么还不来拦着自己? 然而他气得要跑出房间了,傅恒之也还是只静悄悄地看着,眼神黑沉,让人无端端地发冷。 他跟到走到客厅里,看着俞幼宁一副要离家出走的架势,冷笑着问:“想走?” 俞幼宁本来等着个台阶下,却又被这话拱起火来,他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装了这么多天乖也算极限了,就一言不发的去开门。 傅恒之靠在墙边提醒:“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出了这个门,你活得下去?” 他有恃无恐的语气让人好生气,俞幼宁想也不想开门走了,彭地一声摔上门,震得好像楼都在晃。 原本暖腾腾的屋里好像瞬间冷下来,傅恒之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好半天才低声说:“小狗脾气。” 俞幼宁出了门就觉得冷。 诺亚城温差大,夜里凉风吹来让人发抖,他没穿外套,只穿着单薄的一身衣服,走出楼门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俞幼宁被气着了,本来就是想扯个理由让他停住,再撒撒娇就过去了,没想到最后闹成这样。 怪谁? 俞幼宁往前走,觉得该怪傅恒之现实里太会哄他,而这个世界里的人又好像没那么爱他。 俞幼宁低着头走,走几步回头看看,见真的没人追过来,心里有点难过。 他以为就算是梦里,傅恒之也不会真的不管他的。 诺亚城的夜晚不算安静,白日里被压抑着的人们,到了晚上肆意地玩乐,这座城终于有了些活人气。 俞幼宁偶尔看到行人匆匆,只是很少看到女人。 偶尔有女性,也都是被男人带着的,或是花枝招展的生意女,见着他也抛媚眼,满身脂粉色。 俞幼宁又想起红月的话,他默默绕走了,女人也不会缠着追过来,只是继续等着其他客人。 他就随意地坐在街上,马路宽敞,很少有车,人类似乎回归到原始,文明折退,疯闹呐喊声隐隐约约,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脑袋被冷风吹得清醒下来,俞幼宁心里清楚自己该回去的,可又担心这样服软回去,傅恒之会蹬鼻子上脸更过分,真顺着他心意来,任务肯定要直接失败。 他在思考自己以前和傅恒之究竟是什么关系。 首先是红月那边漏嘴,说他是被傅恒之抢回去的,故事里似乎又有另外一个人存在,和他关系匪浅。 最大的疑点是空白的三年。 他失踪了三年,听起来应该是和‘那个人’一起消失的,再次出现就已经记忆全无,傅恒之看起来也算有权有势,对此好像却也不是很清楚。 太怪了。 可发生在这样的世界里,好像也没那么荒唐。 他抱紧自己,脑袋里回放自己对着傅恒之开枪的画面,熟悉的头痛再次贯穿。 俞幼宁低头,伸手摸到口袋里的蓝皮书,拿出来反复地看,试图从那一本乱码里发现什么,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 想着他打了个喷嚏,宽大的卫衣遮不住凉风,顺着空隙往里面钻,俞幼宁躲到街边,看着光亮的地方好奇。 巨大的灯束四散,那里像是个体育场,是整个内城里少有的繁华地方。 而看着看着,俞幼宁忽然觉得眼熟,就好像很久以前,他也这样坐在这里,盯着那地方看一样。 又不太一样,角度不一样。 俞幼宁狐疑地站起身,不停的走动,试图寻找记忆里最熟悉的一点,越走越深,站在乱蓬蓬地巷口,才忽然有了点印象。 他以前似乎常常来这里,走过很多次这条路。 前面那热闹的地方是决斗场,每个月都会有这样的比赛,得胜的人会拥有进入中心城的资格。 中心城…… 俞幼宁念着这三个字,隐隐约约有点触动,他头疼得站不稳,差点撞到一个往决斗场去的路人。 男人拉住他问:“没事吧?” 俞幼宁摆摆手说不好意思,忍不住问:“大哥,你知道中心城是什么地方吗?” 男人满脸诧异,像是无法理解他怎么会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俞幼宁赶紧解释:“不好意思,我前些天撞到脑子了,现在有点记不清楚事情。” 这理由好荒诞,可在末世,好像也没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 男人想了想说:“那是整个诺亚城是最好的地方。” 俞幼宁隐隐觉得这个地方很重要,于是追问:“那要怎么才能进去?” 男人嗤笑了一声:“那可不是说进就进的地方,最简单的办法是身体素质达标,二十五岁的时候等里面的人来挑选,没被选中的话,就必须有功绩加身,还要有足够的积分。” 他说着往决斗场指了指:“或者去这里,赢了的人就也可以中心城。” 他说起中心城的语气很向往,俞幼宁看他手上缠着护手的布,问:“你是去参赛的?” 男人点点头,也没再多说,转身就走了,看上去有点着急。 俞幼宁缓过气来,没觉得不舒服了,才零星又想起一点事情。 他以前也经常去决斗场,为了找人。 一个人影模糊地浮现出来,俞幼宁若有所思地看着决斗场,好久之后才想起那个人的名字。 兰旭。 想到这个人的时候,一些莫名的情绪便跟着涌出来,他不由自主地往决斗场走,心里却不觉得是红月说的那样。 他和这个人,应该不是那种暧昧关系才对。 脚步加快,灯光越来越亮,然而还没走到入口,俞幼宁就敏锐的察觉到一种粘稠恶心的目光。 他回头看,就看到一个男人跟在自己身后,用恶劣的眼神肆意打量。 俞幼宁转头看到其他人,心里想着人多大概会安全一点,结果刚走近,就发现那群人在向自己招手。 他皱起眉,随即想到他们不是在和自己招手,而是他身后的那个人。 手脚瞬间冷下来,体温下降,心跳却跳得更快。 他想也不想就跑走,后面的人果然追过来,嚷着些怪叫和令人作呕的话。 俞幼宁心里咒骂,掂量了下自己这具身体的实力,决定还是走为上策。 然而没等他跑多远,就被人蒙住眼睛,拖进了漆黑的巷子里。 他被推到墙壁上,石砖冰凉,膈着他的背,黑色的布蒙住眼睛,让他陷入更深的黑暗里。 俞幼宁反抗着挣扎,却被反向捆住了手。 不远处的决斗场沸腾着,混乱的声音让人感到错乱,他这下才真的慌起来,不知道是冷还是怕,忍不住发抖。 俞幼宁不动了,他尽量平静语气说:“你别动我,你想要什么,物资?我现在没有,带你回去拿可以吗?” 对方不说话,不知道什么东西在他身上滑,有点冷,挑开他的卫衣。 雪色肌肤暴露在空气里,俞幼宁咬着牙说:“我不看你,你可以一直蒙着我的眼睛,我可以给你钱,什么都行,你不要再动……” 然后他被粗鲁地按住,卫衣推上去,肚子上好凉。 巷口外有好多人在吵,像是刚刚那群人,俞幼宁被固定着,像是柔软的面团拉扯。 他抖得厉害,巷子里有浓重的血味,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月亮照不亮这里,是藏污纳垢的黑暗角落。 身后的人咬他后颈,吻他脊骨,俞幼宁又开始猛烈挣扎,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 直到听到一声耐不住的笑声,他才突然不动了。 “傅恒之?” 然后他被捏了捏腰身,全身都像被卸了力气。 他刚刚太慌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双手有多熟悉,心里紧绷的弦啪地断掉了,抖得更厉害起来,半点力气也没有了,站不住地往下滑。 傅恒之从背后拦着他,看他重新折腾着要挣扎,低笑一声将他抵在墙面上。 “不是想知道以前的事,我来帮你还原。” 呼吸从他后颈打过来,俞幼宁躲不开,继续被他抱着说话:“差不多和今天一样吧,也在这条路上,你碰到坏人,我来帮你。” 他说话声音微凉,同时靠过来,危险地开口:“我问你要出去和那些人玩,还是跟我。” 和尾巴差别太大了,几乎要到极限,手腕被捏紧,俞幼宁怕被人听到,忍了又忍才没出声。 傅恒之近乎恶劣地亲他耳朵说。 “你选了我。” 第116章 囚宠 夜晚笼罩小巷, 被夺走的视觉将其他感官放大。 呼吸与远处的吵闹融在一起,血气与暧味交织,好像要钻进肌肤里。 俞幼宁起初还觉得冷, 抖得不停, 但很快就开始升温, 被烧灼着呼喊,手指抓在墙壁上, 却没有任何着力点能抓住什么。 粗粝的墙砖会伤到他指腹,所以很快又被攥紧,交握着十指相扣,用力地缠绕。 他开始觉得缺氧,仰头看到星星好像都在打转转, 嘴巴里什么都喊出来,却还是没让傅恒之冷静下来。 寒风与炙热相撞,俞幼宁甚至有点神志不清, 傻乎乎地被拥着打颤, 直到被裹进怀里抱起来, 才后知后觉地去看系统界面。 没有任何动静, 只是高调值往上跳了5。 他这会儿脑子转不动, 整个人都没力气, 窝在傅恒之怀里闭眼浅眠, 稀里糊涂地思考, 明明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 怎么这次任务却没有失败让他们醒过来。 俞幼宁感到错乱, 活动的热度降下来了, 他又觉得冷, 沉默着像是受伤的幼狐。 他听到傅恒之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地催人想睡觉。 太疲惫了,他很快就睡过去,哭过的眼梢还哄着,看起来委屈得不像话。 傅恒之将他抱回去,放到盛满温水的浴缸。 俞幼宁这才醒过来,睁开眼的瞬间迷茫又无辜,让人有种凌乱的脆弱美感。 傅恒之不肯就这样放过他,任务依旧没有结束,让他心里的奇怪很快被打碎,没有着落的沉浮。 最后没等沾到床,俞幼宁就已经先睡着了。 傅恒之想要点烟,看了看身边熟睡的人也没点燃,随后翻出手铐,将他们的手连在一起,将人抱紧了。 醒来的时候俞幼宁简直觉得自己要碎掉。 他手上膝盖上都有擦伤,动一下就觉得痛,腰腿酸胀的厉害,嗓子也哑,话都说不出来。 俞幼宁仍然在傅恒之怀里,被如珍如宝地环抱着,亲密无间,这种感觉好像回到现实里,他们也这样相拥而眠。 只是没有这幅碍眼的手铐。 他动一动,接着就觉得头疼,喉咙像是堵着石头,过热的吐息与冷感让他明白自己在发烧。 于是俞幼宁没好气的扯手铐,瞬间将傅恒之扯醒,哑着声音说“我不舒服。” 昨晚天冷,他又在外面出了汗吹风,回来也没好好休息,发烧也是正常的事。 傅恒之眼睛里的清明恢复,试着他体温解开手铐,一言不发地去拿退烧药。 俞幼宁想起昨晚上的事,裹着被子发愁,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次的变故很奇怪。 之前他总觉得无所谓,因为任务失败就能回到现实了,也没什么好怕的,可这次却脱离了固定的轨道。 按理说他们行为过密,系统就应该宣布任务失败才对…… 他抱着被子发呆,想得入神,连傅恒之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直到被人扯了被子才警惕地躲。 [当前高甜值27] 靠!躲一下也要掉! 俞幼宁心里怒骂,心里开始思考要不要趁机作死让高甜值清零算了。 他现在真的很担心系统又搞什么幺蛾子,让他们没法回到现实里。 然而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打消了。 因为系统检测到他的不良意图,已经给出了惩罚警告。 傅恒之强硬地将他挖起来,喂他喝退烧药,俞幼宁皱着眉咽下,这药味道实在不好,他又喝了好多水。 实在觉得苦的时候他悄悄吐舌头,傅恒之的眼神柔软一点,逗他说“小狗。” 俞幼宁瞪他“你才是狗呢,疯狗!” 的确够疯,傅恒之盯着他看,伸手去扯他的被子,俞幼宁怕高甜值掉,这次没敢躲,长腿就现于人前。 被注视的感觉实在怪异,俞幼宁被推在抱枕上,心里好紧张的抓紧,就听傅恒之笑了一声“别怕,给你涂药。” 俞幼宁心里松一口气,倒是没有拒绝了,只是趴在枕头上回想傅恒之的话。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他咬着手指忍,乖得不像话,傅恒之的动作轻了很多,和昨晚上的疯癫样子判若两人。 俞幼宁又想起件重要的事“我的本子呢?” 他着急起来,那可是重要的任务道具,心急之下就要爬起来,傅恒之动了动手指就让他软下去。 “放心,你的东西还在。” 涂好药傅恒之去煮了饭。 俞幼宁吃着粥看他,一眼两眼地不停,傅恒之挑眉“有事?” 好冷漠…… 俞幼宁心里吐槽,不大开心的想,昨晚上你可不是这样的,却还是咬着勺子期待地问“老公,我的那个本子,你看了吗?” 傅恒之理直气壮回答“看了。” 俞幼宁严肃起来“看得懂吗?” 傅恒之抬起眼“看不懂。” 俞幼宁泄气说“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看也看不懂,本来还指望你呢。” 他碗里的肉丝被挑的干净,食欲不佳,吃的挑挑捡捡就放下了勺子。 傅恒之倒也不嫌弃,将他剩下的也拿过去吃,头也不抬说“那就别再想起来,省心。” 俞幼宁眯起眼睛看他,凑近了问“你昨天说的是真的吗?” 傅恒之嗯了一声。 俞幼宁心跳加速“所以你以前也是趁人之危?” 傅恒之吃光粥,放下碗看他,眼神好锐利让人招架不住“我救你,你跟我,很公平。” 俞幼宁嘟囔“强盗逻辑……” 傅恒之闻言抬手弹他眉心,不疼不痒地惩罚。 他们住在内城里一连几天,傅恒之和他黏在一起,白天偶尔出去,会将门落锁,像是很怕他会突然逃走。 俞幼宁能感觉到他的不安,所以也不介意给他足够的安全,不反抗不拒绝,尽量包容着他的过分要求。 不过偶尔也会生气,因为傅恒之压根就是个不知节制的人,每次都像是最后一天似的搞。 太过了,俞幼宁晚上压根没法好好睡觉,整个人都软塌塌的腰酸。 只是高甜值涨了好多,几天下来就跳到32。 总算是有进展,俞幼宁眯着眼叫他帮忙按揉,早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狐狸样子,被润得水水嫩嫩,漂亮得闪光。 果然按着按着就又被吃掉。 傅恒之太喜欢看他迷迷糊糊的样子了,眼睛里雾蒙蒙的只有自己,被爱的糜红,承受不了地攀着求饶,口口声声地喊老公。 太勾人了,俞幼宁用枕头闷住脸,不想再那么丢人的喊,却抑制不住。 最后眼泪湿透枕头,让他看起来亮晶晶的又很可怜,整个人像是熟透的水果一样甜。 后来俞幼宁又发烧了,赌气地不吃东西。 傅恒之才没碰他,好声好气地喂他吃饭。 俞幼宁喉咙也不舒服,但傅恒之亲自喂他又不好拒绝,生怕高甜值又要掉下去,就只能张嘴,瞪着人咬勺子。 傅恒之说他是小狗,心里有点高兴地觉得他在撒娇。 这些天过得太疯了,俞幼宁常常有种恍惚感,身体却像是习惯了触碰,明明已经受不了,还是不自觉的迎合。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觉得心惊肉跳,好在没多久傅恒之就又忙起来,整天见不到人。 俞幼宁终于能好好休息,翻看着蓝皮书试图看出些什么。 然而就是他把本子看出个洞,也是看不出什么的,他索性不看了,开始琢磨着让傅恒之带自己出去。 傅恒之当他无聊了,当晚就很恶劣地提要求,问带他出去有什么好处。 俞幼宁气得睡不着,半夜坐起身差点拿枕头闷死他。 然而被关了太久,他又实在憋不住了,隔天只能卖好服软,戴着尾巴去喊老公勾引人。 傅恒之太不禁诱惑,眼睛都要黏在俞幼宁身上,满心痴迷。 他耍了坏心思,其实就算俞幼宁不提,明天也会带他去中心城。 这次去中心城是公事,少说要去半个多月,傅恒之哪舍得和俞幼宁分开那么久,一定会想办法把他带进去。 而俞幼宁不知道,傻狐狸精笨拙地引诱猎人,抓着对方的手往自己腰上放,俯下身舐吻,主动坐到他腿上去。 傅恒之欺负人,又让尾巴疯狂地晃起来,俞幼宁坐不住地颤,好像蜜果一样多汁多水,滴答滴答地流淌。 他哼哼唧唧的说难受,傅恒之抱着他看,哄他摆出漂亮的姿势拍照。 摄像机对着他拍,俞幼宁心里觉得荒唐,不断安慰自己只是梦而已,直到傅恒之录像的时候他才受不住了,推搡着说不行。 他变得好紧张也更敏感,即便知道这些录像和照片不会被别人看到,可心里还是下意识的觉得羞耻。 镜头太近,让他有种不安全的感觉,傅恒之却很兴奋,非要他做出更强烈的反应才满意,俞幼宁骂他好多话,最后被欺负的哭出声,叫得嗓子哑。 直到他睡过去又醒来,就看到傅恒之正在一遍遍看录像。 听到自己的声音,俞幼宁整个人都要自燃了,伸手去抢相机,又被扣住腰捏了两把。 傅恒之将相机好好收起来,推给他个盒子说“试试看。” 俞幼宁还觉得累,身上酸疼,懒洋洋地去开盒子“什么啊?” 打开却是套浅蓝色的裙子,还有一顶长卷假发。 他脸色瞬间变了,盒子丢在傅恒之身上怒骂“滚蛋!” 发脾气也在意料之外,傅恒之不在意,抱着盒子又放回去,点了烟说“不是想出去?穿这个才能出去。” 俞幼宁瞪眼“你还想让我穿这个出去?” 傅恒之俯身,坏心眼地将烟吹在他脸上“小狗脾气。” 趁着俞幼宁咳嗽的时候,他勾起唇解释“我不放心你自己在外面,穿这个我才能带你进中心城。” 俞幼宁吐出口气,不理解的问“为什么?” 傅恒之抱他起来换,俞幼宁浑身不自在,抗拒地抱紧自己“我才不要!” “诺亚城里几百万人,只有少部分的男性才能享有中心城的居住权,除此之外,没人进的去。” 傅恒之说话的语气很淡,总有种安定的魔力“女人是没办法进中心城的,除非一种情况,就是作为伴侣或者情人。” 俞幼宁皱起眉,傅恒之替他打扮,垂眼说“我没办法让一个没有功绩的男人进去,所以需要委屈你一下,你知道我不可能让你自己在外面的……” 这倒是真的,大概是因为受过刺激,傅恒之对他的掌控欲几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俞幼宁知道自己反抗无效,在系统跳出选项的时候只能选择了同意。 高甜值跳到了37。 镜子里显出长卷发的俞幼宁,他脸蛋太漂亮,腿长腰细瘦白高挑,简单铺上妆容换好裙装,竟然比真正的女人还要美。 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都是冷的,看起来高不可攀。 然而接着看过去就会发现,满身交叠的痕迹,让他瞬间变得魅惑诱人,像是美艳又冷清的妖。 第117章 囚宠 整个诺亚城里, 最固若金汤的地方就是中心城。 中心城占据了诺亚城的一半,看起来像是银白的金字塔,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泽, 难以想象在文明退化的破旧城市里,竟然还有这样崭新先进的建筑。 墙壁的材质很特殊, 据说是导弹也打不穿的坚硬防御体。 最初建造中心城的时候,是为了抵御变异的强大丧尸,他们在有利的环境里不断进化,逐渐变得像是深渊里爬出来的怪物, 人们终日惶恐,中心城的存在就成了定心丸。 假如真的有一天诺亚城的城墙被攻破,至少他们还能躲进坚固的中心城里。 中心城建造完毕后, 先住进去的自然是首领, 重要的科研人员, 以及军需物资。 后来女人被转移到妇幼所里,婚配制度出现,能够出入中心城的大多也是男性, 而能进去的女人,从有名有姓的重要人才, 慢慢变成某某的妻子, 某某的情人,某某的母亲。 末世里, 女性的数量锐减,一日日的退去其他身份, 沦为繁衍的母体。 很多男性也是没资格结婚的, 有的人头脑不够聪明, 没办法被中心城选中, 就只能参军,去最危险的城市边境抵御丧尸。如果脑子不够聪明,体魄又不够健壮,那就过得更加悲惨,连内城也进不去,只能在外城过最低端的生活。 想要离开诺亚城的,大多也都是外城的人。 红月一路开车回来的时候,俞幼宁曾经看过外城的样子,荒凉贫瘠,大多数人都是随便搭建草棚子,或是住着土屋,靠着分发下的稀少种子耕种,勉强糊口度日。 运气好有多余的口粮,能去换些其他物资,运气不好就要饿肚子。 也正是因为见过那样凄凉的景象,所以当俞幼宁走近中心城的那一刻,呼吸都是停滞的。 银色的大门重重打开,一遍遍的消毒后才能进去,所有的设备都是自动化的,让俞幼宁瞬间觉得自己梦醒了,不是在末世里,而是在现实中的什么科技馆。 白色的柔和光线洒下来,小机器人的显示屏上露出笑容“欢迎来到中心城,我挚爱的家人。” 走过大门后是高高的透明材质玻璃窗,阳光透进来,温柔地照耀,这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衣着得体,除去头顶笼罩的透明穹顶和现代化的城市没有两样。 不远处有许多商店,琳琅满目的珠宝服饰,这些好像和末世挂不上钩的东西却如此真实的跳进他眼睛里。 巨大的电子屏里,女模特被当做摆架,赤o地承载各种珠宝,放置在隐秘处,被路过的行人观赏着。 俞幼宁本能的感到不适,他穿着浅蓝色的长裙,脸上的妆艳丽,眼神却是冰冷的。 这里的一切好像都写着不公平三个字,然而每个人都对此习以为常。 原来这就是中心城。 俞幼宁手脚发冷,傅恒之回头握紧他的手,看着他的神情俯身,似是亲吻他耳朵一样低语“你现在最好不要做出抗拒的表情,这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们。” 他话里有话,俞幼宁听得出,对周围看似正常的景象感到怪异。 很快有人来接他们,傅恒之和来人说话,勾着俞幼宁的腰说“这是我带进来的人。” 他语气很淡,对方的语气也很镇定,扭头看着俞幼宁几秒,接着露出笑容“好的长官。” 他们被带到车上,中心城巨大,是能容纳几十万人的小城,这里面种满了植物,路上偶尔能看到松鼠猫咪一类的动物跳跃,惬意得像是什么价格高昂的度假村。 傅恒之穿军装总有总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完全能忽略了他带着个一米八几的女伴。 也可以说俞幼宁的五官太精致了,并不是女相的柔美,而是能让人忽略性别的漂亮。 他身材纤细,这个世界里更瘦弱些,除了个子高,真有种不堪一折的魅力,下了车就惹得许多人看他。 于是傅恒之将他扣紧,目光直视着看过来的眼睛。 过了好一阵他贴紧说“记得不要和我分开,小心被抓到。” 俞幼宁感到诡异,大概是因为这话,那些人的视线让他头皮发麻,就像在盯着猎物,只是碍于他已经在傅恒之的手上,才稍微打消心思。 这他妈算什么事,难道进了中心城的人都疯了不成。 这里的建筑构造都偏向天空,依靠着塔内沿璧往上叠,远远看过去像是巨大蜂巢。 那扇银色的大门隔开了两个世界。 他们被带进傅恒之在中心城的住所,随后傅恒之又跟着离开了,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 房子里又剩下俞幼宁自己,窗子是锁着的,他没办法打开,屋里尽是些奢靡的摆设,金色满眼都是。 整个中心城似乎都很偏爱金色,璀璨的色彩让这个世界富丽堂皇,这里有着自成一体的奇异美学,甚至有种文明飞跃的荒诞感,只是人们却锁在蜂巢般的小格子里。 俞幼宁心底感到怪异,就听见房子里的小机器人开始运作,正在厨房忙来忙去。 眼看着小机器人做出许多菜品,他皱眉叫停“不用了,这些就可以。” 然而小机器人看了他几秒后说“您没有命令权限,抱歉。” 最后还是给他搞出了一大桌出来。 十分丰盛,有鱼有肉,各式各样的青菜。 他想起外面发放物资里面的营养剂,他没吃过,但据说那是外城大多数人赖以生存的口粮,没有什么口味可言,运气不好发到手里的会很难吃,仅仅能够维序身体机能罢了。 被两面对照的荒诞感越来越重,俞幼宁深吸口气,低头默默吃饭,吃完刚站起身,就看到机器人将盘子里的剩菜全部收走丢弃。 俞幼宁皱起眉“这些都要扔掉?” 荒唐,明明是在末世里,外面的人连肚子都填不饱,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里面的人被供养着,却这样肆无忌惮的挥霍。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机器人抬起头,机械回答“不,这些需要回收,作为营养剂的原材料,发放给需要的人类。” 俞幼宁脸色瞬间惨白。 他有些恶心,没办法再看这画面,脑子里晕得不像话,连呼吸都开始吃力。 回到床上的时候,俞幼宁使劲砸了几下,总算将堵着的气闷发散出去。 他闭上眼睛,仔细回想这些事情,心里的怪异感越来越重,胡思乱想地翻出那本蓝皮书,里面还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字符,可看着看着,却忽然有点莫名的熟悉感。 俞幼宁心口一跳,他坐起身,试图发现什么蹊跷,最后还真的恍惚地看出了什么。 第一页里面有一串字符,虽然他还是不认得,但是却好像拼出了两个字。 兰旭。 又是这个人。 这时候想起这个人真的很具有迷惑性,俞幼宁想的头疼,试着理清头绪。 他现在开始设想,三年前的自己和这个兰旭是在做什么需要隐藏的事情,串联之前的信息看,他失踪的最大可能是逃出了诺亚城,为此还和傅恒之正对上。 可他们为什么要逃走呢。 俞幼宁不觉得会是因为感情纠葛,而他之前看起来是住在内城里,也不应该是因为活不下去…… 他趴在床上想得入神,连什么时候身后站了个人也没发觉,等反应过来时候已经被人撩起裙摆。 俞幼宁差点回头打他一拳,翻身看见人之后才恼羞成怒踹人“你干什么啊。” 傅恒之抓住他脚踝,压着往下折。 水蓝色的绸缎堆叠,俞幼宁才想起自己穿的是什么,被这样折腾了好一会,傅恒之叫他说些好听话,末了替他擦干净,看着那里遗憾说“真想给你戴条尾巴。” 俞幼宁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心里碎碎念骂他是条疯狗。 他也是这些天才觉得傅恒之重欲,好像总有用不完的精力似得,又像堵着一口气就想欺负人,就伸手去抱他,说脸上妆晕了,想去洗。 傅恒之乐意让他这样讨要求,抱着他去洗漱台,百依百顺。 俞幼宁习惯了被他伺候,仰着脸试探说“你不觉得这里有问题吗?” 傅恒之挑眉就要说话,俞幼宁瞪着他抢先补一句“老公!” 这人神经病,有执念似得非要让他这样喊。 听他这样说了,傅恒之才满意,却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他说“晚上参加宴会,你要打扮得漂亮点。” 俞幼宁脸都红了,咬牙说“你还说,你看这里除了你的衣服都是女人用的东西!就连睡衣都是……” 说完他皱起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眯起眼看人“看来傅长官经常带人回家。” 他本来以为傅恒之会否认的,结果这人竟然看着他的眼睛问“你很在意?” 俞幼宁眼神瞬间变了。 打他失忆以后,傅恒之还是第一次看他这种眼神看自己,本来还想逗逗小狐狸,没想到好像逗得炸毛了,难得有些慌乱地解释“没有,没有别人,只带你回来过。” 说完他又觉得后悔。 干嘛要解释,俞幼宁可以为了别人对自己开枪,一消失就是三年,他又凭什么为他守身如玉呢。 可话已经说出口了,想反悔也来不及,他看见俞幼宁瞬间笑起来,伸手圈住他,凑过来亲一口“算你识相。” 傅恒之情绪复杂,又不舍得把他推开。 明明开始他已经打算好了,不要再付出真心,将这个薄情寡义的人锁起来关起来,只当养了只宠物,等有一天玩腻了也要毫不留情地抛弃他。 他上过一次当,差点死在感情里,这三年就足以证明,他早就不需要俞幼宁的爱了,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可当俞幼宁眼睛里露出那点伤心错愕的时候,傅恒之却还是不自觉的解释,心脏都被攥紧,好像被那双眼睛里的情绪逼得喘不过气。 而现在俞幼宁笑起来,眼睛里亮晶晶地,只有自己一个人。 好像所有的恨就都轻飘飘地淡去了。 第118章 囚宠 晚宴盛大, 所有人似乎都涌出来。 夜晚笼罩的中心城好像成了狂欢的世界,人们似乎完全忘记了末世的痛苦,肆意的吃喝玩乐。 最让俞幼宁感到诧异的是,这里的人竟然都是和傅恒之一样的灰绿色瞳孔, 看起来就像是中心城居民的身份标识。 音乐声很大, 遍布任何角落, 这样的好处就是能让所有人大声说出自己的秘密, 或者让男女暧昧的贴近耳语。 街上两侧放置着食物和酒, 甜品与水果散着诱人的香气,俞幼宁走出去,听到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说“今天的酒怎么这么少……” 少吗? 一点也不少。 弥漫的酒气几乎要将人熏得眩晕,可男人这样说, 用好像感叹今天怎么突然停水的语气说出来。 俞幼宁换上层层叠叠的黑群,戴着半遮面的纱帽, 红唇烈得像一把刀。 他深刻地感受到这个世界是错的, 用冷漠的眼神看每一个人。 这里的女人也不算少,她们露出陷在短暂虚幻快乐里的假面笑容,像漂亮的摆件一样被男人带着展览游示。 还有许多站在城市中心的高台上, 跳着糜艳的舞, 摆出最撩人的动作,像是不堪入目的壁画。 男人们看过去, 从高台下向上看。 俞幼宁也看过去, 目光不带半点情yu色,只有深深的悲悯。 一只手捂住他眼睛, 傅恒之在他耳边说“别看了。” 俞幼宁刚刚想要辩解, 就听傅恒之接着贴在他耳边开口“你救不了她们。” 他声音很小, 却足以落在俞幼宁耳朵里。 俞幼宁错愕地回头看他, 心里泛起一层层涟漪,他懂得这句话的意思,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扭转这个畸形的世界。 于是他摇摇头说“我不会。” 傅恒之就大声夸他好乖,拥着他落下吻,满脸轻佻的神情,完美与身边的男人们重合,就变得没有那么显眼。 俞幼宁被他牵着往前走,忍不住问“这里经常举办晚宴吗?” 傅恒之点头“每个月都会有。” 前面的岔路口,有人挂上去漂亮的彩灯,让树冠都变得漂亮精致。 树下是长桌,摆满了各种食物。 餐前点心,烧鸡烤鹅,精致或者粗粝的都有,辛辣酸甜,琳琅满目,再往前面走,火堆上竟然还架着尚未烤好的乳羊。 这样规模的宴会,每月一次,充沛的物资却不肯分给外面快要饿死的活人。 俞幼宁感到恶心,第一次如此直面的感受到,什么叫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他攥紧傅恒之的手,忍不住发抖“为什么要这样,明明……” 像是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傅恒之先一步俯身吻住他,不让他的话吐露出来,刚来的时候他就提醒过,这里到处都是监视设备。 俞幼宁眼睛里有愤怒,于是他又去吻漂亮的眼睛,故意用轻蔑的语气说“因为那些人是天生的废弃品,没有任何价值。” 他语调平静,说出的神态仿若平常,路过的人听见,心领神会是他在教导刚接进来的宠物,竟然还有人笑眯眯地举杯过来“晚上好,我挚爱的家人。” 傅恒之随手拿了杯酒,和他碰杯,笑着饮下去。 家人,怕是只有中心城的这些人才是家人。 对他们来说,住在中心城外的人根本就不是人,和诺亚城外的丧尸没什么两样。 俞幼宁觉得可笑,他知道自己刚刚应该是说错了话,于是闷声不动,任他勾着自己的肩膀往前走,好久之后才问“我们去哪?” 他原本憋在家的时候总想出来走走,现在出来了,又疯狂的想要回到家里才好,因为这压根就不是人类能忍受的地方。 傅恒之脸上挂着笑。 他晚上换掉军装,穿得好像个花心浪子,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渣男味道,偏偏又惹眼的很,让俞幼宁越看越不顺眼。 “带你去见个人。” 俞幼宁想问是什么人,就看到前面有几个男人竟然将刚从舞台上走下来的舞者压在许愿池边。 女人挣扎不过,被推进水池里,又拎出来扯掉轻薄的布料。 她脸上挂满了屈辱,眼圈通红,可最后还是忍住眼泪,任由人用绳子将自己绑起来,牲畜一样拴在树上。 那几个人就又坐回池边,像在等待着什么,果然很快就有路过的人去牵绳子,将女人扯过来按在树干上。 俞幼宁听到他们的怪叫欢呼,心脏骤停,下意识就要去救人,却被傅恒之拦住腰禁锢。 耳朵里传来女人的哭声,俞幼宁满眼震怒地看向傅恒之“你们疯了吗,他们怎么能这样!” 中心城又怎么了,同样是人,凭什么有人要遭受这一切!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有没有人能去救救她! 傅恒之垂下眼,俞幼宁疯狂挣扎,口不择言的骂“救她,救人啊!傅恒之,你是人吗?你们还是人吗!” 然后他被捂住了嘴,拖着离开了这个地方。 离开的时候俞幼宁看到有人走过去。 他心里祈望是有人看不过眼想要救人,然而让他绝望的是,那个男人不仅没有出手相助,甚至站在旁边一起津津有味的围观。 人越来越多,他们凑过去,却没一个是去帮忙的,脸上挂着的诠释贪婪恶心的yu望。 直到被拉到一家酒馆的单间里,俞幼宁终于不挣扎了。 他坐在沙发上,好像失去了魂魄,缩成小小的一团。 傅恒之想去抱他安慰,却被俞幼宁打开了手呵斥“别碰我!” 这样的情况傅恒之早也预见,可开始他不并没有打算有多照顾俞幼宁的情绪,甚至想要借此将他吓住,别再升起往外跑的心思才好。 但现在他又觉得难以承受,傅恒之痛苦的发现,无论过了多久,他的情绪都死死地被俞幼宁攥紧在手,从来没有改变。 于是他缓缓蹲在俞幼宁面前,尽量轻而缓和地握住他冰凉的手“你救不了她。” 俞幼宁觉得呼吸都是冷的。 他能明白,这样的傻逼制度下,即便他冲过去,可能也只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可是没有人能忍受那样的画面,中心城所谓的狂欢压在每一个人身上,沉重的像是山。 无论是占据大多数的人们,还是被榨干血泪的女性,一月一度的宴会吸食着他们的血,啃食他们的肉,拆掉他们的骨。 许久之后,俞幼宁才平静下来,他满心都是不解“物资明明是充裕的,为什么没有人反抗,有人有军队,为什么不反抗?” 傅恒之伸手抱紧他“我一定会救他们,相信我,但不是现在……” 他的话没说完,有着穿军装的士兵前来,说外面出了点状况,需要他出面解决。 傅恒之看了看俞幼宁,见他这副可怜样子,将外套脱给他穿,吻在眉心嘱咐“我很快就会回来,这里很安全,等我,千万不要出去。” 俞幼宁点头,提了提层层叠叠的纱裙窝在沙发上,傅恒之离开,留下了那个前来报信的士兵。 显然这人很受傅恒之的信任,俞幼宁忍不住在小士兵身上打转,见他的眼睛也是灰绿色,问他“你的眼睛本来就是这样吗?” 士兵本来不打算理他,可想了想傅恒之和他的关系,还是老实开口“中心城的人才有的。” 俞幼宁心说果然是这样,心里又想起傅恒之的话,接着问“他带我来这里说要见人的,是见你吗?” 小士兵摇头“是见博士。” 俞幼宁皱眉“博士,什么博士?” 这次小士兵不松口了,犹豫一阵说“等见了您就知道,总之老大是为你好的。” 然后再问什么也不出声了。 俞幼宁只能沉默,疲倦的闭上眼。 他白天还被傅恒之狠狠折腾了一回,现在又经历这些糟心事,耳边总还回荡着那凄惨的哭声。 越想忘掉越忘不掉,俞幼宁所以站起身,站在窗边往外看。 酒馆里的人形形色色,这里似乎没有规制,也没有道德束缚,人性被泯灭,俞幼宁突然觉得外面的都是人皮怪物。 直到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竟然控制不住地站起身,猛地推开窗。 他心脏狂跳,自己却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看到那个女人的脸,他才像是中了一枪般恍然。 兰亭! 俞幼宁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她的名字,她是兰旭的妹妹,兰亭。 女人穿着漂亮的裙子,站在一个男人的身边,很快被带着出去。 就要消失了,俞幼宁心里竟然升起不可抑制的焦急。 不,不能让她走! 她还有东西要给我的…… 是什么东西俞幼宁想不起来,身体已经先一步追了出去。 他突然跑出去,小士兵立刻也追出去,然而俞幼宁爆发力实在强,酒馆外又错乱,小士兵竟然没几步就跟丢了。 俞幼宁脑袋里一片空荡,他追着兰亭的方向去,却因为人生地不熟而迷失方向在小道里。 理智后知后觉的回归,他捂着心口转身想要回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努力回忆兰亭和兰旭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在失忆的情况下,也让他觉得会比命还要重要,不管不顾地追出来。 然而他刚刚转身,就被人伸手勒住了腰往后拖。 俞幼宁瞬间就感觉出不是傅恒之,他正要挣脱,就听一声枪响,穿透自己身后的人体。 禁锢腰上的手臂松软滑落,俞幼宁转头先看到熟悉的银色枪口,接着是熟悉的人。 傅恒之一步步走过来,将他拉进怀里,地上的人流出满地血,没死透正挣扎,嗓子里发出嗬嗬的怪音。 俞幼宁从来没见过有人被击中脑袋还能挣扎,心底觉得诡异,忍不住抓紧他手臂。 紧接着傅恒之又毫不留情的补了许多枪,直到将那人的脑袋彻底打穿,俞幼宁才反应过来人已经死了。 他不愿意看,忍不住劝说“别打了……” 傅恒之这才收起枪,见他露出复杂的神□□言又止,拉着他的手让他看。 俞幼宁不懂他的意思,却还是顺从的看过去,仅一眼就被吓的浑身僵硬。 因为那被打烂的脑袋里,掉出来的竟然是一只畸形章鱼般的绿色肉虫。 第119章 囚宠 绿色的浓水摊在地上, 仔细看那团肉虫竟然还有一对触角,末梢圆鼓鼓的,看起来像是人的眼球。 俞幼宁想起中心城里那些人的灰绿色瞳孔, 惊异地向傅恒之看过去, 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眼睛。 傅恒之收起枪,打电话叫人过来清理,转头往前走, 却看到俞幼宁下意识地躲开问“这是什么?” “虫族, 你应该猜到了,这里面的人, 都被这东西杀死占据了躯壳, 变成了怪物。” 傅恒之强硬地将他带走, 俞幼宁大脑浑浊,胃里不适地翻江倒海。 他庆幸自己没有吃东西, 才不至于更狼狈的吐出来,却还是觉得天旋地转,他出了好多汗,没一会儿就晕过去。 醒来的时候, 他正躺在一个纯白色房间里。 他浑身无力, 像是被注射了什么麻醉药物,意识却无比清醒,顶着头顶的仪器看, 觉得自己像是躺在了手术台上。 全副武装的医生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电磁导管,俞幼宁见他靠近, 挣扎着问“你是谁, 傅恒之在哪?” 医生见他苏醒, 冲他露出笑容“他在外面等,手术室是不能随便进入的。” 俞幼宁应该是第一次见他,但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想起小士兵口中的博士,试探问“你就是博士?” 医生放下设备“你可以叫我涂医生。” 俞幼宁觉得手指稍微能动了,接着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的身体很虚弱,如果我没猜错,是感染过什么严重的疾病又治愈,但损伤是不可逆转的。还有腿骨,曾经也严重碎裂过,突然间跑的太快,身体会先一步替你反抗的。” 涂医生关闭过亮的灯带,屋子里的白光变得柔和。 药力慢慢消失,涂医生手里摆弄着各种器具,俞幼宁费力地侧头看,他继续用缓慢地语调说“你见过了吧?” 俞幼宁眼皮一跳“什么。” 涂医生说“虫族,寄生在人类身体里的虫族。” 俞幼宁皱起眉,他手腕能活动了,想要撑着身体坐起身,还是做不到,大口喘气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不要乱动。” 涂医生将病床支起来,让他能坐起身“我以为傅恒之已经和你解释过了,刚刚我在你的体内注射了一种药物。放心,不是害你的,这种药物能抵抗虫族的入侵,一旦有幼虫进入你的体内,会在三天内被杀死,根本来不及长大。” 俞幼宁抬眼看他灰绿色的瞳孔,抿唇问“你的眼睛后面也是对触角吗?” 涂医生摇头“这只是我们为了混进中心城而做出的拟态,我的大脑暂时还是自己的。” 俞幼宁心里松一口气,涂医生出门去,傅恒之才被允许走进来。 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看起来有种随时被折断的脆弱感,他吃力地伸手,傅恒之立刻快步走过去,将他手攥紧。 俞幼宁一怔,盯着他的手指说“我是想喝水。” 傅恒之少见地不知所措起来,他替俞幼宁拿了水杯,小心地喂他,等他咽下水才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除了还没有力气,也没什么不舒服了,俞幼宁摇摇头,傅恒之坐在他身边,很轻地去碰他的腿。 涂医生说这里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到现在不耽误走路,但依然是有影响的。 可三年前明明是没有的。 以前俞幼宁被他很好的保护着,身体也从来不会这么虚弱,他爱动,总闲不住要做些什么,军方有什么防御建筑,他身为设计师也是要一起去做的。 傅恒之突然很想问他,这三年他究竟去了哪里,到底在做什么,明明是和那个兰旭一起消失的,为什么又只有他自己回来。 可现在的俞幼宁什么都忘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处处是旧伤,身体机能下降,脆弱得仿佛单薄的纸。 俞幼宁发觉他的情绪不对劲,垂眼勾住他手指问“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太多了,傅恒之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只低着头。 俞幼宁一点点与他十指相扣“我刚刚做梦,好像梦见你了。” 果然傅恒之抬起头,俞幼宁接着说“你之前是不是骗我啊,说的那么吓人,好像是什么土匪一样,怎么在梦里是我先看上你的,想方设法地找你,你都不理我。” 傅恒之抿唇“理了。” 俞幼宁勾唇笑,的确是理了。 他梦到小巷子里,自己故意找人演戏,假装可怜给傅恒之看,傅恒之才将计就计,把他拉到小巷子里面的。 梦里的画面有些模糊,那似乎是秋天。 落叶刷刷地掉,落在地上踩上去脆生生的,傅恒之穿着浅灰色的大衣点烟,将他抵在墙壁上吹,呛得他咳嗽的眼睛都红。 “我来救你,是不是有好处?” “有啊,长官觉得我怎么样……” 白色的房间里飘散着刺鼻的消毒水味,俞幼宁捏捏傅恒之的手指说“我现在没有想起来很多,就这么一点点,所以有些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但现在看来,你对我也不是毫无保留的。” “就算扯平了。” 傅恒之的眼睛慢慢红了,他坐在床边,看上去像只被抛弃了很久的大型犬,俞幼宁突然有点心疼这个世界的他们。 心疼傅恒之,也心疼自己。 这个世界很残酷,又很多尚未开启的秘密,而这个世界的他们各自为战,好像都在守着自己的秘密艰难的往前走。 俞幼宁伸手指去点他鼻尖“还有,我不是跟人跑了,拜托你少冤枉我点行不行。” [当前高甜值40] [当前剧情值56] [恭喜宿主傅恒之解锁] [宿主俞幼宁正在锁定……] 俞幼宁松了口气,他闭上眼,安心的等待傅恒之将自己解锁。 片刻之后,傅恒之握住他的手,眼神已经是一片清明。 纤细的手指还点在他鼻尖,他笑起来,捉住面前的手,突兀地亲了一下。 而俞幼宁像是刚从迷幻里抽离苏醒,他睁开眼,猝不及防就被吻手,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他脖子上的疤痕。 破碎的记忆一点点拼合,那是他赋予的伤口。 傅恒之没想到俞幼宁他只看了自己两眼,高甜值就嗖嗖跳到了43,心里高兴,顺着他的眼光摸了摸脖子,凑过去问“宝宝,你是不是心疼我?” [OOC警告!请宿主注意人设!] 傅恒之没管这破系统乱喊,抱着还穿着裙子的老婆猛亲了几口。 俞幼宁被他吓了一跳,又没力气推开,只能瞪他喊“疯了,干什么啊你!” 结果语气太凶没喊老公,系统直接把高甜值扣掉2。 傅恒之吓死了,生怕又掉下去,赶紧说“叫我什么?” 俞幼宁脸上通红,眨眨眼,就是不开口。 傅恒之挑眉,伸手就去撩他纱裙,俞幼宁怕他在这里乱来,小声说“老公老公老公,行了吧?” 高甜值乖乖涨回去,这次倒是没OOC。 俞幼宁问他中心城到底什么情况,虫族又是怎么回事。 傅恒之不敢撒谎,眼睛一转和他说回家告诉你。 俞幼宁心里总觉得他在憋什么坏,果然一回到家里就被锁了起来。 两条链子哗啦啦地响,裙摆铺满床,他打扮的好漂亮,像是精致的娃娃,坐在深蓝色的床中央,看上去美艳又纯粹无暇。 傅恒之先前看他拍仙侠剧穿得层层叠叠,就总觉得是漂亮的裙摆,造型又是长发,看上去比那些女演员都要美。 这下倒是美梦成真,还真被他看到了女装,傅恒之当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哄着他配合。 如果俞幼宁清醒着,一定忍不住暴打他一顿,可被封锁记忆后,总忍不住心疼他,最后也就什么都听话了,甚至变得更主动,提着裙摆坐上去。 黑色的纱被弄乱,沾染浅白的星河。 在别人眼里傅恒之是如玉君子,总是温润知礼的,但和爱人可不一样,在俞幼宁面前他就是卑劣的流氓色胚。 能在老婆面前把/持住的,要不是没感情,八成就是天/阉。 傅恒之对俞幼宁的感情十几年就没淡下去过,身体当然也没问题,尝到甜头就停不下,非要再吃几口蜜才舒坦。 他总觉得俞幼宁是香甜甜的,现在又多了些缠人的韵味,说不出哪里不一样,熟透般的诱,做什么都像在勾引人,惹得他根本移不开眼睛。 这就很冤枉俞幼宁了,明明是他自己定力不够,人家对着他眨眨眼都觉得心痒。 最后太晚了,俞幼宁软软哼着捂脸,恼怒着让他出去。 傅恒之不要脸地揉开“我出去哪里,你不要我了?” 这样说就很犯规,俞幼宁哪会不要他呢。 暴露出来的弱点叫人捏住反复欺负,被装得太满,淅淅沥沥地溢出来,他只好抓着枕头撒娇“老公我困,求求你,想睡觉……” 傅恒之才放过他,美滋滋地抱着狐狸宝宝入睡。 有俞幼宁在,他总是很容易睡着,房间里好安静,只剩下呼吸声。 直到确定他彻底睡熟,俞幼宁才睁开眼。 他从床上爬起来,动作极轻,没有惊动傅恒之,忍着酸软穿好衣服,接着一个人偷偷出了门。 中心城并不冷,夜里也总是热闹的。 这些夺取了人类躯壳的虫子以人类的方式寻欢作乐,好像完成了自己的进化,然而落尽俞幼宁的眼睛里,每一个表情都僵硬恶心。 他走了不算远,进入一家咖啡馆,很难相信这样的世界里,虫子假扮成人,竟然也会喜欢喝咖啡。 俞幼宁走到吧台,指名点了上面没有的一款,水果味混合咖啡,虫子是不喜欢的。 女店员却有点意外,抬头看他说“你认识我们老板?” 俞幼宁点头,女店员的眼神悄悄变化,最后化为平静说“老板等你很久了,请跟我来。” 他跟着走进去,走到楼上的私人间,进去时间不算长,他要赶紧回去才不至于让傅恒之胡思乱想。 然而等俞幼宁走出店门,一抬头就看到傅恒之正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看他。 第120章 囚宠 天还没亮起, 中心城里的狂欢未散,到处都有喧哗声。 俞幼宁看着傅恒之坐在长椅上, 手里不停转着那把银色的枪, 他心底一颤,下意识地转身就走。 傅恒之没想到他一言不发地跑走,叹了口气追上去, 也不说话, 俞幼宁的脚步快他也快,走慢他就也默默放慢脚步。 这样沉默着走了好长的一段,俞幼宁终于忍不住了,站定了回头看他“你有什么想问我?” 他眼睛太漂亮, 瞳孔担忧地颤着,充满不确定的脆弱忐忑。 逐渐清晰的记忆,将傅恒之的一切行为都清晰地展露,说不爱是真的不想再爱, 将他宠物一样锁起来,也是真的狠下心。 即便一切事出有因, 可那一枪却是真的,这三年的隔绝是真的,彼此欺瞒也是真的。 而现在他还是不能说, 也不知道傅恒之要怎么对他。 俞幼宁低下头, 高甜值往下掉了一点。 傅恒之有点心疼, 知道他觉得委屈了,于是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不问。” 俞幼宁躲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被人整个抱进怀里。 傅恒之拍拍他的后背说“我只是怕你出事,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想做什么都好,但要我陪着才行。” 俞幼宁张了张口,他仰起头,有点疑惑地问“你都不会好奇吗?万一我又骗你……” “我会怕你骗吗?” 傅恒之抬起他下巴“当初费尽心力的勾引我,是为了能出城,这次也不是巧合,你分明是算准了我会帮你进来的。” 一切计谋被赤/裸裸的坦白出来,俞幼宁的眼神越发落寞,盛满了晶莹的水雾,却无法反驳。 可傅恒之一点也没猜错,记忆是他自己封住的,再次出现在傅恒之面前也是他设计好的。 傅恒之迫使他看自己,喟叹说“我什么都不会问,也不会干涉你,但只有一件事,我需要确定。” “你说爱我这句话,还算数吗?” 俞幼宁眼泪掉下来,灼热地砸在傅恒之手上,他伸手抱住傅恒之,将脸埋在他肩膀,带着浓浓的鼻音点头“算数。” 高甜值刷拉拉地往上涨,傅恒之见不得他哭,哄了好一阵。 可他越哄俞幼宁就哭的越厉害,最后回了家的时候还抽泣着肩膀抖。 傅恒之替他擦脸,逗他说“不知道还以为是我欺负你。” 俞幼宁终于说话了“怎么没欺负,你锁着我,让我戴尾巴煮饭,还用枪弄,又拍照片录像,让我穿裙……唔?” 傅恒之捂住他嘴巴“好了,不要说了。” 俞幼宁扯他开手“你心虚是不是?” 傅恒之深吸口气“再说就yg了。” 俞幼宁瞳孔肉眼可见的颤了颤,乖乖闭嘴转过身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俞幼宁也常常会往出跑,傅恒之都会陪着他,只是默默跟着保护,也不会多嘴去问。 对于俞幼宁所做的事,傅恒之心里也有了猜测。 虫族的事情看似隐瞒严密,可许多人其实心知肚明,这些虫子潜移默化的寄生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把控了整个诺亚城。 文明科技,军/火物资,更遑论城外的虎视眈眈的丧尸病毒。 发现了真相的先驱者们被秘密处决,但无论军方还是普通人,都有这样悄悄计划对抗的组织。 大概是基于愧疚,这个世界的俞幼宁对他总是迁就的,傅恒之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乖过,又乖又主动,吻几下就软成水,累得受不了也会配合。 傅恒之倒是没有那么狠心,见好就收,不敢太过分,等梦醒怕是要被报复回来。 他心里有数,两个人达成微妙的平衡,直到十天后,一封信函递到了他手里。 蓝色的封皮,摸起来是磨砂的质感,有些粗粝,他打开信封,露出里面熟悉的字体。 傅恒之眼皮一跳,面前年过花甲的程安上将拍拍他肩膀“这次与天听者的见面,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你去。” 这是傅恒之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他下意识看向程安问“天听者?” 程安点头“天听者和我们一样,是对抗虫族的组织,他们似乎有特殊的渠道得到消息,从而发现了虫族的存在,所以我们记录时称呼他们为天听者。” 六十几岁的人早已经满头白发,他的身体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好,因为最初剥离寄生的技术大多都是在他身上实验的,他缓缓坐在沙发上继续说“早些年这些人还有些声响,后来大多销声匿迹了,起初我以为这些人都被处理干净了,但后来我才发现,天听者是源源不断的。” “他们之间大多没有联系,所以极难搜寻线索,小到十几岁,大到五六十岁的也都有。这让我们调查起来很困难,不过好在这样的隐秘性,也瞒过了虫族的眼睛。” [当前剧情值83] 傅恒之心里一跳,他怎么可能认不出俞幼宁的字迹,抓着信追问“他们主动联系我们,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程安的眼神坚定“我总有种预感,诺亚城的困局就要迎来转机,也许他们会给我们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情报。” 傅恒之自然接受安排,当天晚上就去约定的地点见了面,花香浓郁的秘密花园里,打扮成漂亮玩偶的俞幼宁不停偷看。 他穿着深绿色的纱裙,脸上的妆还是傅恒之早上帮他画的,为了掩饰性别妆感很重,可放在这张脸上也毫不违和,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高贵又冰冷。 察觉被发现了,他才从肥大的芭蕉叶后面走出来,不自在地摆弄落在手腕的头发。 傅恒之笑着招手“过来。” 俞幼宁坐在他对面,表情有些懊恼“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傅恒之点了他爱的茉莉花茶,推过去问“你好,天听者。” 这里是屏蔽了一切监视的秘密空间,所以傅恒之放心的直言。 他将那封蓝色的信笺放在面前,花园里的阳光洒落,让往日冰冷冷的长官大人看起来很暖,也因为傅恒之在他面前本来就是暖融融的。 俞幼宁伸手去拿信封,确认真实之后像是才彻底放松,好像全身的重担都卸掉了,反复摩挲着粗糙的封纸“你好,傅长官。” 他低头去喝香喷喷的茶水,在诺亚城里,茶是相当昂贵的东西,却也能让人瞬间缓和情绪,他表情没有那么严肃,变得柔和起来,抬眼接着说“仅代表我自己,我想先和你说对不起。” 这话让傅恒之惶恐起来,他急忙摇头,看起来有点傻气“不要这样说,我没有觉得……” 俞幼宁的眼神很平静,勾起唇微笑“早该和你说的。” 傅恒之正想哄他,就看他迅速变得认真起来,整个人都严肃了许多,拿出一支录音笔横在两人之间打开。 “接下来的问话,是代表所有天听者,傅长官,请您能真诚回答我的问题,我会以此作为合作的衡量基准。” 傅恒之便也正经起来,点头说可以。 俞幼宁将碍事的长发顺到耳后“现在的诺亚城内,被寄生的人类有多少?军方对此有什么防御措施?” 傅恒之如实回答“诺亚城内现有八百七十三万人,中心城内,被寄生人数预计超过九十万人,内城外城混杂寄生者超七十万人。” 俞幼宁的脸色微白,这个数字□□裸的凌迟心脏。 傅恒之不动声色的攥住他手指,接着叙述“但截止一年前,我们已经研究出隔绝寄生的办法,并伪造出类似被寄生的生理特征。” 这些是俞幼宁已经知道的情况,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组织才决定与军方联合互相交换信息。 原本军火被把控在虫族手里的情况由此就能得到改善,固若金汤的中心城被撬开一角,迟早会被掀翻。 俞幼宁接着问“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如果他真的是这个世界的傅恒之,即便对着枕边人怕是也会反复试探,不肯轻易松口,可现在的傅恒之明白这仅仅是一个梦而已,于是他毫无保留的开口。 “转移军火,储备物资进行反击,我们现在所在的中心城,实际上还有与地上相对应的地下城,入口就在妇幼所里,一旦枪响,我们会最先转移孩子和女性。” “而后是内城的人,外城多是被我们慢慢替换的武装力量。” 傅恒之沉默一下,抿唇说“这是最好的设想,但目前我们的军火根本不足以对抗拥有精良武器的虫族和城外的丧尸。” “你要知道,MTAS病毒实际上就是寄生失败后产生的异变结果,我们不能打没准备的仗,否则虫族狗急跳墙,诺亚城的人来不及逃走,全都会被感染病毒。” 俞幼宁沉默,这样的情况下,诺亚城内的人只能按兵不动。 几十年前,一场流星雨带来了外星虫族,来到地球的它们繁衍困难,生命脆弱短暂,只能依赖人类的身体进行生命延续。 所以他们用圈养牲畜的方式圈养人类,选择成熟稳定的人类男性身体寄生,利用女性繁衍,得到了稳定的进化。 这种虫子具有人类一样的智慧,甚至懂得一步步寄生人类高层控制社会群体,持续几十年终于将诺亚城打造成适宜繁衍生息的巢穴。 而傅恒之的话却让俞幼宁心里终于有了底,他抬眼看向傅恒之说“地下城能容纳多少人?” 傅恒之坚定说“所有人。” 俞幼宁睁大眼,他不敢相信,怎么会凭空出现一个能容纳所有人的秘密空间,这样浩大的工作量,竟然在虫族的眼皮子底下偷偷进行,难以置信地重复问“所有?” 傅恒之点头“因为二十年前,最初发现了虫族的,就是中心城的设计师林夏。他发现了这个秘密,可那时候虫族已经完成了初步的寄生计划,人类高层全部沦陷,林夏偷偷与工人们设计了对影般的地下城。” “当年的寄生数量还没有这么庞大,做些手脚是很容易的,但后来林夏和那些工人试图将虫族的秘密公之于众,所以他们被处决了,死在了未完工的中心城里。” 穿堂风吹晃枝叶,让光影也跟着变幻,傅恒之低下头,抚摸着茶杯叙述“但临死前,他将设计图交给了其他人,虫族的事情还是被传到了其他人的耳朵里,涂医生就是当年的知情者之一。” “余后的二十年里,地下城都在不断的扩建,与此同时,涂先生致力于研究反寄生设备,直到一年前研发成功,我进入了中心城。” 俞幼宁的心脏狠狠一颤,他以为傅恒之不会一次性和他交代这么多,因为他还什么都没有说过,听到这话时心里又涌起强烈的后怕。 按理说傅恒之早就错过了进入中心城的年龄,不该被寄生,这也是他回来之后敢出现在他面前的原因,可万万没想到他还是进入了中心城。 幸好…… 俞幼宁深吸一口气,十几秒后,他抬眼看向傅恒之,缓缓道“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这样,我们愿意合作,人类的胜利就快要到了。” [当前高甜值58] [当前剧情值94] 傅恒之心脏猛地一跳,他们还从来没将剧情值刷到这么高,他心里总有种奇妙的预感,似乎马上就要发生什么大事。 “你应该也奇怪过,为什么我一定要和兰旭联系,为了保护他不惜和你对峙,甚至差点……因为他也是天听者,而且是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的存在。” 俞幼宁摸了摸耳朵露出笑容,傅恒之很难形容这个笑容包含了什么,却让本来衣着艳丽的人变得无比庄重圣洁。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叫天听者?其实诺亚城里,有001的人都是天听者,我们总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每天都在召唤我们,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开始那些声音不是很清楚,直到有一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清楚的听到了,那个类似播报的声音说这里是人类基地。” “从那天起我才知道,诺亚城外不是丧尸遍地的荒芜深渊。” 傅恒之愣住,他看到俞幼宁的眼里燃起光亮,用更加激动的语气说“世界被瓜分成两半,在层层丧尸包围的另一边,还有更多幸存的人类在试图拯救我们!” “所谓的天听者,不过是外界研发出一种仅人类能够听到的声音,MTAS病毒也并非不可治愈。只是这种联系一直是单向的,我们只能听到声音,却不能向外界传递消息,所以兰旭决定出城,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外界。” 俞幼宁将手放在心口,努力平和语气,吐字清晰地说“而我这次回来,还有一项最重要的任务,将通讯设备放在诺亚城的最高处,让所有人都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在时机成熟时发射信号,让外面的军队没有后顾之忧地攻打进来,彻底消灭虫族。” “傅恒之,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 话音落下,傅恒之看到俞幼宁眨了眨眼,接着是系统音疯狂作响。 [当前高甜值100] [当前剧情值100]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高甜系统确认权限升级,能量输入已完成,子世界构架已完成] [认证主神甜兔] 第121章 谓神 早上的阳光与海波辉映, 房间里清亮,混着香薰散出的腊梅味飘着暖色,床上的一对恋人相拥而眠, 恬静又梦幻。 俞幼宁却是惊醒的,像是抽离异度空间般乍然睁开眼,猛地坐起了身。 头痛欲裂,墙上的灯显示时间, 这次不同以往, 他竟然只睡过去不到两个小时。 怪不得头疼, 俞幼宁吐出口气, 就被傅恒之抱住勾着, 不想动一样眯着眼睛问:“几点了?” 俞幼宁又躺回去和他挨着:“八点半。” 傅恒之嗯了一声, 睁开眼睛看他按着眉心, 伸手过去替他按揉:“不舒服?” 大概是因为睡得少, 俞幼宁现在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有些发冷,浑身没有力气,就往他怀里钻说:“冷。” 空调被傅恒之调高了两度,而俞幼宁却还是忍不住发抖, 脸色也苍白得可怜,好像被抽走了元气一样病恹恹的。 傅恒之蹙眉,伸手去探他额头,察觉有些发热, 就哄着他躺好, 自己去拿温度仪。 等他走了, 俞幼宁就又昏昏睡过去了, 睡得不好, 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碎片梦,好像梦到了很多东西,可偏偏真的醒来就又忘记了。 也不是自然醒来的,而是被傅恒之叫醒的。 节目组有随行医生,开了些感冒药给他,俞幼宁乖乖吃了药,齐明浩有些担忧的问他下午还能不能直播。 俞幼宁点头,他不是个娇气的人,想着可能是因为熬夜吹了海风,撑起精神说没事。 齐明浩却欲言又止,他皱着眉,看起来忧心忡忡,俞幼宁才想到现实里的糟心事,现在网络上被预告瓜掀起波澜,正闹得热火朝天。 等傅恒之去煮粥,屋里就剩他们两个,齐明浩才谨慎地开口问他:“小俞啊,我和傅恒之到底不算熟,也是因着信你才顺势请他一起录制的,你得给我个准话,网上传的那些事不是真的吧?” 俞幼宁被他问得一愣,有点不明白地说:“傅恒之?你是说我们俩吗?我们的确是在一起了的。” 这话着实让他想不明白了,整个节目组现在心知肚明他和傅恒之的关系,齐明浩明里暗里的给他们的同框镜头也不少,怎么还会问出这种话? 齐明浩摆摆手:“不是你们俩,我是说傅恒之自己的事,你还不知道吗?” 俞幼宁皱眉:“他自己能有什么事?” 齐明浩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压低声音说:“我看到有人爆料说,傅恒之隐婚生子,还有好多个圈外的前女友……” 俞幼宁呼出口热气:“打住打住,他哪来的前女友啊,还隐婚生子,都是网上瞎扯的你也信。” 齐明浩也松口气:“你说这话我就放心多了,还不是网上那些什么瓜抄的沸沸扬扬的,就连傅恒之都被推上去了,还好和你们俩没关系。” “白哥没和您说吗?” 齐明浩奇怪:“说什么?” 俞幼宁表情微妙:“这件事,和我们俩还真的有关系。” 齐明浩瞬间急了:“怎么回事!” 俞幼宁摸了摸脖子,垂下眼说:“就是我们俩……恩,被拍到了。” “拍到了!” 齐明浩眼睛都瞪圆了,随即品了品,又稳定下来:“不过拍着了好像也没什么吧。” 他们两个真心真意的谈恋爱,一起录节目被拍到也没什么,还能给节目带一波热度,齐明浩放下心了,总比一些杂七杂八的花边新闻要强。 他这下稳住了神,淡然不少地说:“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俞幼宁头还疼着,捧着下巴摸脸都发烫:“随便呗,我听白哥的,他也还在考虑,反正时间还早。” 爆料人说今晚放照片,就是给他们考虑的时间,这事情俞幼宁自己说的也不算,他们俩恋爱的事情还没正式报备过,得两边公司一起商量才作数。 说着话,傅恒之端着粥水进屋,齐明浩是有眼色的,马上找了个理由就跑了。 俞幼宁抬头看他脸色不好,知道他担心自己,故意找话逗他:“听说你隐婚生子,还有好多个前女友,不解释解释?” 傅恒之瞬间变了脸色,惊恐地看过去:“什么乱七八糟的!谁和你说这种瞎话?” 他皱起眉问:“齐明浩说的?” 彬彬有礼的人都不喊齐导了,看来是生气,俞幼宁不吃这一套,光着脚跑到沙发椅上吃粥:“网上说的啊,你自己看看。” 傅恒之坐到他对面去,打开手机果然公司那边已经发了很多消息给他。 他电影热映,正准备上国外市场,又有顶奢代言正在对接,显然是有心人就着昨晚的爆料顺水推舟,故意来抹黑他的形象坏事。 一看就也知道俞幼宁在逗他了,傅恒之看他精神了点,心里也舒服些:“隐婚还没来得及,生子……试试?” 他说着去摸俞幼宁肚子,惹得俞幼宁往后躲,打掉他手骂:“有病吧你,滚滚滚!” 傅恒之笑着地收回手。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俞幼宁才退热,吃了饭在海滩上吹风,傅恒之摸摸他脑袋心疼说:“可算退了,再烧就傻掉了。” 摸两下又去挠挠下颌,俞幼宁下意识仰起头,才觉得不对劲,不高兴说:“你才傻了,逗小狗啊你。” 傅恒之捧着他脸揉揉,总觉得可爱,忍不住凑过去亲一口。 没等亲到,就见俞幼宁猛地睁大眼,突然伸手将他推开了。 傅恒之奇怪,顺着他目光回头就看到穿着沙滩裤的廖鹏飞,正黑着脸盯着自己。 俞幼宁的脸瞬间红了,廖鹏飞走过来,反复打量着俩人,阴阳怪气说:“真有志气,才几天就被追到手了。” 傅恒之主动和他打招呼,廖鹏飞白他一眼。 他想着俞幼宁先前的说辞,越看越觉得傅恒之不像个好东西,哪有好人家的男人追到对象以前就把人往床上拐。 看起来还拐了不止一次! 从前他看傅恒之觉得浓眉大眼一身正气,现在看起来只觉得满肚子鬼心眼,又联系到网上看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心里总不踏实。 俞幼宁眨眨眼看他神情,没好意思说自己现实时间里没到二十四小时就被搞到手了。 还是全垒。 于是他觉得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你怎么来了?” 廖鹏飞气急:“你以为呢,要不是有急事,我当时挂了电话就飞过来了!本来以为你还能矜持几天,结果好嘛,太有出息了您!” 他这话说得俞幼宁不自在,廖鹏飞却又变了脸,转头问傅恒之:“咱们好歹从小也认识,算半个熟人,我这人性子直,今儿就问你两件事。” “一,网上的那些传言真的还是假的,乱七八糟的都算一块。第二个问题,你们俩是只打算谈谈恋爱,还是奔着结婚去的?” 俞幼宁觉得他语气不好,下意识要维护,傅恒之却牵住他制止,耐心的回答。 “那些话当然都是假的,你可以放心,我们不是只谈谈恋爱,我对这段感情非常认真,只要小鱼愿意,我随时都有结婚的准备。” 廖鹏飞听着这话又觉得不对,生怕他说求婚俞幼宁点头就答应了,急忙打断:“停,我知道了,你可以不用说了。” 他眉头皱起来再散开,散开后又皱起眉,纠结说:“我也不是来当王母娘娘的,就是想要你个准话,但还有啊……” 俞幼宁冲他眨眼:“有完没完了?” 廖鹏飞瞪过去:“哎哟呵,现在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你!” 俞幼宁有点心虚问:“赶紧说,还有什么?” 廖鹏飞把车钥匙扔给他:“还有!你们俩得请我吃饭知道吗?” 俞幼宁这才笑了,傅恒之立刻应下来,说晚上一定请他吃饭,让廖鹏飞消停了下来。 这人吃得开,到哪都能快速的混熟,没一会儿就和小朱聊上了天,俞幼宁看他没再说什么了,瞬间松口气。 他还真的有些怕廖鹏飞不高兴,毕竟是从小到大的朋友。 傅恒之却敏锐,三两句立刻察觉出了廖鹏飞对自己态度不对,捏捏俞幼宁耳朵问:“你到底和人家怎么说的,之前他对我态度还不错啊。” 这倒也是,这人还总是拿傅恒之开玩笑呢。 俞幼宁也有点懵,想了半天才想起来,眨眨眼说:“哦,之前我说漏嘴,模糊地和他说过我们的事,他又不知道是梦里,现在八成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总想把我往床上拐。” 傅恒之满脸无辜:“你冤枉我啊宝宝。” 俞幼宁看看他,眯起眼说:“不过感觉也没说错。” 这倒也是。 下午十二点半,距离直播还差半个小时,俞幼宁换了衣服化好妆,用自己的私人号码提前进入到直播间,果不其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和傅恒之的粉丝在疯狂砸钱刷屏。 还没开播,礼物就砸翻了天,他不喜欢这个,看了一会儿疯狂滚动的字幕,最后关掉了。 《山·海》资方主推的是各种厨房用品,小到调料锅碗,大到排油烟机电冰箱。这牌子做的很大,质量也有保障,傅恒之家里用的都是这个牌子,所以俞幼宁倒是还算放心。 但一会儿需要他使用这里的所有东西,还是需要先略微熟悉的,品牌方还要求他们每个人做一道菜,抽签决定,结果他拿到的竟然是红烧肉。 俞幼宁哪会做红烧肉啊,马上去求救找傅恒之。 对于会做饭的人来说,红烧肉并不难,可以说是相对比较简单的快手菜,但对俞幼宁这个摊鸡蛋都不会的选手来说,简直就是地狱难度。 傅恒之耐心的给他讲步骤,还挑了视频给他看,摸摸小脑袋说不难。 俞幼宁本来就头疼,现在只觉得头更疼了:“明明这么难。” 蹲在他们身后嗑瓜子的廖鹏飞笑出声:“土豆丝都不会炒,还做红烧肉,你们节目组胆儿真肥,不怕你把厨房烧了啊。” 俞幼宁回头打他,只打到了袖子,廖鹏飞躲的灵活。 傅恒之看着好笑,安慰道:“没事,有我呢。” 廖鹏飞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不一会儿又不知道晃到哪里去了。 俞幼宁看完视频,又和白浔发了些消息,过了一会儿才抬头说:“白哥说,他们还是准备先把照片买下来,我们最近该干嘛干嘛,官宣的事等拍完戏再说,你觉得呢?” 傅恒之嗯了一声:“你定下就好,我听你的。” 他说的自然,让俞幼宁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而傅恒之这会儿正打量着俞幼宁身上的衣服,是代言品牌特意送来的,成套的短袖和长裤,设计感十足。 只是上衣左侧是全开边,前后两片布料只被根银绳又字型地链接系着。 这绳子是亮色的,摸起来也顺滑,只是动一动就容易开,隐隐约约的露出诱人的腰线,再活动就绵延而上,几乎要露到心口。 松开两次傅恒之就皱起眉,觉得这衣服不好,伸手替他系好吐槽:“这什么衣服。” 俞幼宁也皱了皱眉,但想换掉也来不及了,傅恒之只能跟在他身边紧盯着帮忙系带子。 直播正式开始,主持人是他们都认识的一位老朋友,见面先恭恭敬敬对着沉静喊了前辈好,先走流程问了很多问题,大多是关于节目录制的。 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俞幼宁和傅恒之的粉丝,也有被顶流瓜吸引而来的吃瓜路人。 傅恒之想着衣服的事,眼神自然而然地总往俞幼宁身上飘,看他绳子松动,就偷偷伸手帮他系紧。 俞幼宁被他伺候习惯了,等他伸手过来就乖乖抬胳膊,眼神都不用动就知道他在干什么,两个人靠的又近,总有种隔离所有人的天然屏障。 这一幕落在路人眼里很正常也很温馨,谁都看得出傅恒之是在帮忙,俞幼宁的态度也没有不耐烦,两个人关系应该真的很好,可落在粉丝眼里就不同了。 鱼粉们盯着傅恒之的手,直接魔化成了吃豆腐的咸猪爪,而在恒星们眼里,俞幼宁就是条搔首弄姿的狐狸精,故意穿这样的衣服勾引人。 开播的最初两方还压着火,直到有人顶着俞幼宁的头像恶意抛出傅恒之黑贴链接,恶战一触即发。 深海灯:艹,隐婚男能不能别动手动脚了?带子根本没开,还一个劲的伸手摸,欺负我们宝直播不好发火是不是? 小星姐姐:有病吧鱼粉!有病赶紧去挂号吧,不是我哥那狐狸精衣服都开到奶了,不想让人帮忙怎么不滚远点,还凑那么近?随蒸煮的沙比粉! 这两条一发出来,两方果然又开始厮杀了,理智的粉微弱的发言迅速被掩盖。 而直播间里的俞幼宁和傅恒之却不清楚,走完了前面的流程,就到了今天最重要的一环,让五个常驻嘉宾每人做一道菜。 傅恒之抽到的是三杯鸡,曲青珏和沉静抽到的是清炒两种素菜,易风抽到的也不算简单,是糖醋鱼,但他在国外做了很多年的练习生,基础的一些菜也是会的,糖醋鱼也难不倒他。 几个人里,实打实的厨房小白也就俞幼宁一个,站在灶台前系围裙,接着就对着案板发愁。 他头疼的要命,脑子里嗡嗡直响。 先干什么来着? 俞幼宁拎着菜刀想想,才反应过来要先切肉。 不碰生肉的人总会有些下不去手,带着手套也觉得油腻,沾手的瞬间他就开始嫌弃,没两下就放下了,回头看傅恒之的方向。 傅恒之察觉,侧头问他:“不想切?” 俞幼宁可怜兮兮地眨眼睛,傅恒之就被他哄住了,将自己的鸡肉切好腌制,就走过去要帮忙切。 主持人忙打断:“不行,自己做自己的,不能帮忙。” 傅恒之冲他笑,侧过身凑近去,温柔说:“这个不算帮忙,我们平时超市里买回来的也是切好的。” 诸如这样的说辞就混过去了,主持人也不会那么严苛,这人风趣幽默,就站在一边盯着看:“行吧,也算说得通。” 俞幼宁忍不住笑起来,眼睛亮亮的,今天的妆容好漂亮惹眼,直播间里不论是不是粉丝,所有人都被他笑得心颤。 用鱼粉的话来说,颜值打天下。 不过很快就有恒星不乐意了,气急败坏说俞幼宁是个废物,什么都不会来这种节目干嘛? 鱼粉也不甘示弱,拿出一些内部消息说,如果不是我们宝贝,你家哥哥才没机会上综艺还直播,说不定在泥里打滚呢。 恒星们骂回去,无非是什么电影圈看不上综艺之类的话,我们哥哥这是下凡扶贫。 总之乱成一团,看得人眼睛疼。 而评论里打的热火朝天,屏幕外面俞幼宁已经准备炒糖色了。 他开播前看了五六遍的视频,心里其实也有了些数,理论上知道该怎么炒,可火一起就变得有点慌,刺啦啦作响的油声吓人,火又开得大,肉块下进去没一会儿就要糊了。 他手忙脚乱起来,一口烟呛进鼻子里,眼圈微红,竟然想不到这时候要做什么,只能着急地盯着锅看。 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大着胆子去翻动一下,结果又被油烫手,彻底不敢再动。 眼看锅都要冒烟了,俞幼宁太阳穴也一跳跳的疼,心里简直烦躁地要命,傅恒之一直分神盯着,见状就要过去帮忙。 结果没等动作,就听到俞幼宁着急地对他喊:“这到底怎么搞呀?老公!你快点帮我——” 话出,全世界瞬间静止。 第122章 谓神 刚说完话的时候, 俞幼宁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见傅恒之不动,还皱起眉催他:“快点,要着火了……” 一句话堵死了主持人准备打圆场的话, 站在他身后瞠目结舌。 也是这个时候, 俞幼宁脑袋里才嗡鸣一声, 他迟钝地眨眨眼, 像是傻住了似得不知所措。 等等,救命! 他刚刚喊什么了! 太自然也太习惯了,人说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他在梦里喊老公喊了一个月, 所以压根没想到自己会脱口而出的话是不能说的。 反应最快的是傅恒之, 他走过去帮忙关火, 轻笑着拿走俞幼宁手里的东西, 相当温柔说:“来,老公帮你。” 俞幼宁的呼吸骤停,转移视线看向别处, 上下左右的打量。 旁边一同做饭的三个人也都愣住了,齐刷刷的回头看他们,最后又默默低头接着做自己的事。 这个变故打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齐明浩血压都跟着飙升, 急忙吩咐人守住直播间控场, 如果有不好的言论一定要赶快封掉, 绝对不能在这打起来。 直播依然进行着,刚刚还撕得热火朝天的直播间评论骤然空白了几十秒, 接着观看人数惊心怵目的往上跳。 俞幼宁从业以来还没出过这么严重的直播事故, 这种低级错误让他感到羞愧。 傅恒之回头看见他脸色大变, 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索性直接上手捏捏他耳朵,扯走麦好亲昵地凑过去小声耳语:“没事,就和上次一样,放心。” 俞幼宁的脸色才缓和些,他脑子重新启动了,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不如大大方方的摆烂。 意料之中,五分钟后,直播间出现了第一次崩溃。 得知网络□□中,主持人终于能擦擦汗,摇摇头苦笑说:“这也不在台本里啊。” 俞幼宁立刻给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道歉,傅恒之陪他一起。 廖鹏飞也顾不上看笑话了,赶紧打电话找人监测事情发展,摆摆手和俞幼宁说:“没事,安心。” 齐明浩缓过了血压增高的眩晕,和资方沟通以后得到继续直播的命令才松口气。 其实这种事情,资方只会更乐得见。 热度有了,东西只会卖的更好,况且这事不是什么丑闻,什么明星官宣都不重要,他们看得是商业价值。 能带来利益的人就有价值,显然俞幼宁和傅恒之未来的价值只会更高。 有关此事的热搜迅速挂了七八个。 远在都城的白浔叹一口气,对着会议桌上的各位说:“照片的事不用管了,转方向吧,准备官宣。” 等网络恢复,直播却还是要进行的。 粉丝在短暂的诡异和平后,在直播恢复的同时恢复了战斗力,在没有正式官宣前抱着一线希望负隅抵抗。 而俞幼宁却已经恢复了平和心态,他本来心理素质也不差,况且众目睽睽下官宣的事情早在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 只是他想不透,明明傅恒之是心思这么重的人,怎么遇到这些事情就这么淡定,上次是,这次也是,好像什么事情也难不倒他一样。 好吧,除了关于自己的事。 俞幼宁偷偷笑,他的灶台已经被傅恒之完全接手了。 主持人也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沟通,顺应着说:“你们俩就是合起伙耍赖……怎么小曲那边也耍赖,沉静姐我们这个环节是不能帮忙的。好吧,我算是发现了,你们几个真的有默契,对,就说你呢易风,还帮忙挡我视线……” 他擦擦汗,假装无奈地对节目组说:“我算是明白了,你们节目是让我一个人对付五个耍赖的,早知道我也多带几个人来。齐导您看,咱们今天做的这顿饭是不是改名叫众人拾柴火焰高更合适?” 这下倒是让气氛又热闹起来了,整个直播后半场可以顺利完成,品牌和节目的热度也直接推到了第一。 除了两家毒唯粉丝,大家似乎都挺高兴的。 下了播和大家一一告别,《山·海》的录制也就全部结束,傅恒之直接和齐导请辞,将晚上的聚餐推掉了。 齐明浩也知道他们现在正被聚焦着,拍拍俞幼宁肩膀说:“等以后你们两个结婚,我可是要坐主桌的。” 俞幼宁不好意思:“您不生气今天的事就好。” 齐明浩摆手:“我还没那么不识好歹,你当初来我节目是给我面子,我能给的薪酬不多,你现在又这么红,远用不着我来抬你,明明是你和小傅帮我的忙。” 他知道俞幼宁是要强的人,便接着劝解:“这世上没人不打瞌睡的,还不准你说错个话了,别放心上。再说你们俩这是好事,喜事,之后碰到那些爱说嘴的人,不必多解释,就让他们说去吧,等几年后回头看就知道,这可是人人赞颂乐道的美谈。” 齐明浩是豁达的人,这样的说辞果然让俞幼宁心里舒服了许多,可网络上正刮起暴风。 比起上次梦里的和平景象,现实里的情况要差很多。 今天一早,攻击傅恒之的黑贴就漫天传播,目的是打掉他身上的影帝光环,趁机扯走一块肉,那个拿着照片准备威胁他们狗仔也瞬间失了先机。 那些照片再放出来也无伤大雅,只会为他们的爱情故事添砖加瓦,壮大CP粉的队伍。 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论不断发酵,汇聚后将矛头对准了傅恒之。 各种爆料人绘声绘色的编造他隐婚并且花心的假消息,又被一些‘业内人’隐晦的确认,就着直播事件的东风转瞬间人尽皆知。 在如今的一众艺人里,傅恒之可以说是大众缘最好的那个,所以巨大的人设反差更能吊起所有人的胃口。 造谣容易辟谣难,无论最后傅恒之怎么解释,这样的传播速度都会让他染上洗不去的污点,是相当狠厉的一招。 因这些大风浪,大家纷纷住在网络上不走了,可以说这是近两年来互联网最热闹的一天。 鱼粉和恒星在这样恐怖路人盘的夹击下失去了气焰,再次形成了短暂的和平,统一口径不说话了。 而等了一下午,吃瓜网友们也没等来任何消息,反倒是有前线来报,说直播刚结束就没了傅恒之和俞幼宁的影子。 这两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动静也没有踪迹,就连他们的经纪人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俞幼宁和傅恒之又私奔了。 像梦里的一样,搞出了点动静以后就跑,真假变幻地躲过所有人的视线,劫车跑到了三百里外的小镇上。 天色越来越晚,被劫车主廖鹏飞问,能不能先吃个晚餐再接着跑? 得到了一致同意,于是三个人在小镇里面找了家火锅店。 廖鹏飞着实被这两口子惊到。 他这个局外人吃了几口都吃不下了,结果他们俩却吃的香,清汤锅煮菜不加调料都能吃得这么快乐。 “不是,你们俩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这事就这么搁置了,放着不管?” 他一直盯着手机,有点风吹草动甚至想直接和人骂起来了,结果被全世界议论的两个人四平八稳,恩恩爱爱地带着他这个无辜人士私奔。 这是正常人干出来的事? 俞幼宁嘴巴里没味道,还是没忍住淋了点麻油和醋在碗里,点点头说:“你猜。” 廖鹏飞气得翻白眼:“我猜?我去哪猜?我猜你还能猜中八成,可现在这风格明显不是你出的主意。” 他说的咬牙切齿,瞪着傅恒之问:“他不说你说。” 没想到傅恒之也卖关子的看手表:“耐心,就快到时间了。” 廖鹏飞莫名其妙:“什么时间?” 傅恒之和俞幼宁对视一眼,露出个坏笑说:“你猜。” 网络上仍然在疯狂的讨论有关于傅恒之的事。 直播后两个人直接玩失踪,直到晚上都没有任何消息,这让人不禁猜测起来,难道那些黑料都是真的,傅恒之才不敢说话露脸? 而对俞幼宁的猜测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无辜的,大部分鱼粉也乐意认证这一点,觉得俞幼宁肯定是被骗了。 还有一部分人说傅恒之和俞幼宁根本就是狼狈为奸,更有甚者编出一套说辞,说俞幼宁和傅恒之达成了共识,用炒CP的方式淡化那些爆料,今天只是试探,之后他们准备做合约恋人。 自傅恒之出道以来,还没遭受过这样大层面的诋毁,他是出了名的君子如玉,可一旦有了风吹草动,也更有大把的人想看美玉碎裂,露出想看人从神坛跌下的阴暗心理。 无论什么出发点,最后都将傅恒之推到了极其危险的位置,而他的默不作声,更成了有心人的话柄。 转眼到了昨日约定爆料的时间,狗仔放出他和俞幼宁的照片,讨论度瞬间又被推到顶峰。 与此同时,匿名论坛里也盖起高楼。 楼主:傅这么长时间不回应,八成就是真的了吧? 1L:害,我有个朋友就是业内的,早就知道这些事了,之前说还没人信,打脸了吧。 2L:他电影不是还要推到海外吗?好像过几天还要宣做国际电影节颁奖嘉宾? 3L:假的吧,他才出道几年啊,还给别人颁奖?死到临头还吹个屁。 …… 214L:不过他和俞幼宁是真的诶,好特么甜,磕到了! 215L:什么J8玩意都能磕,恶不恶心?他隐婚生子,据说一儿一女呢,之前还有好多前女友,就是装的好,现在又来炒CP麦麸,爷吐了,你这么爱嗑,去做同妻吧。 216L:楼上过分了,这事还没锤吧?哪来的老婆孩子前女友,一个都没出来锤过,开局全靠编?蹲一个官方 217L:蹲一个官方 218L:还蹲啥,都别蹲了,最新战报出了!这事太刺激了!!! 219L:楼上别走,指个路! 220L:我也看见了,卧槽,警方通报了,那几个牵头发黑帖挑事的,还有那个狗仔,经过核实,竟然全他妈的是间/.谍!好家伙,怪不得这些臭虫天天在网上挑事! 221L:靠,这哥太牛逼了,合着大半天没动静,是等着一窝端啊! 222L:快去,傅恒之也发动态了 223L:哈哈哈我笑疯了,他甚至为了置顶动态,特意冲了个会员 224L:啊啊啊啊!救命,胰岛素呢,我的西皮太甜了!!! 225L:求求了,也救救我吧,快乐都是你们的,我都要急死了,软件崩了根本进不去!有哪位好心人能搬运一下吗,傅到底发什么了啊?(逐渐疯癫)(爬来爬去) 226L:来啦来啦! [复制内容]@傅恒之 【辟谣近期关于我的三个谣言】 1.四个前女友:不认识,没关系。 2.隐婚生子:没结婚,没小孩。 3.关于我和俞幼宁先生正在恋爱: 重点澄清此项,这不是谣言,我们在一起了,谢谢关心。 第123章 谓神 “合着你们早就商量好了!” 廖鹏飞坐在沙发上, 眼神在傅恒之和俞幼宁身上打转。 到了凌晨几个人都饿肚子,傅恒之去厨房煮面,俞幼宁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点头说:“对啊。” 廖鹏飞想不通:“不过你们怎么查到那几个人的, 我这边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俞幼宁坐车累了, 没个好样子瘫在沙发说:“开始我们当然也不清楚, 要不是直播的时候说错话, 都已经打算把照片买下来了,不过就在我们开车出门的时候,突然得到了这个消息。” 廖鹏飞疑惑:“谁给的消息?你爸?” 俞幼宁摇头:“他最近又忙着吧,应该不会那么快知道我这边消息, 再说舆论中心其实也不在我身上, 你还记不记得傅恒之的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厨房里已经飘出了香味, 廖鹏飞想了片刻, 坐直身体:“卧槽,对啊,他爸妈是造飞船的, 特密级别。” 俞幼宁笑起来:“是啊,所以这次的事,可能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他爸妈平时很少回家, 按理说也不会这么关注他的消息, 结果现在竟然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还让傅恒之不要管这件事,当时我们就想, 肯定是触及到了一些我们无法解决的问题。” 廖鹏飞本来已经困倦了, 这下瞬间精神了, 压低了声音说:“难道还会有什么问题?” 俞幼宁说:“不会,只是最近这几天,我们俩还是少露面比较好。” 而现在因为傅恒之直接官宣辟谣,网络上的风向已经完全变了,大多数是正面的祝福,更是给综艺和之后的剧造势,不出意外,肯定有很多品牌盯住了他俩现在的热度,想方设法啃一口下来。 所以他们俩心有灵犀,直接跑了。 廖家的实力也不是吹起来的,他们一路开车又从小镇子跑到廖鹏飞在云城的私人别墅里,有山有水有保洁阿姨,完全可以放松下来过几天清闲日子。 闲聊了这一会儿,傅恒之的面也煮好。 这别墅不常住,所以除了面条,连颗鸡蛋也没有,俞幼宁挑嘴,吃几口觉得不太饿了就把碗一推给傅恒之。 他吃面不爱整根吃,非要一口口咬断,廖鹏飞看着那狗啃的半碗,嫌弃的要命,心想他剩下的东西狗都不吃,接着就看傅恒之想也不想端过来吃光了。 廖鹏飞:…… 吃饱了俞幼宁就犯困,他吃了感冒药,倒是没有发热了,但也没什么精神,又精神紧绷了一天,趴在餐桌上就睡着了。 廖鹏飞想喊他回去睡觉,傅恒之冲他嘘了一声,三两口把剩下的面吃完说:“我抱他去就好。” 回去?一起进去? 廖鹏飞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莫名有种嫁女儿的幽怨感,挑眉指了指楼上:“你的房间在那边,三楼右转第一间。” 傅恒之一怔,想想是在别人家里,也就点头答应了。 廖鹏飞满意不少,结果气还没吐出去,俞幼宁就闭着眼睛往傅恒之身上载,黏糊糊的抱住抗议:“不要,我们住一间。” 傅恒之唇角微翘,廖鹏飞吃了满肚子狗粮,气得想让他俩滚出去。 官宣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一夜间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原本热度就居高不下的《山·海》第四期也按时播出,当天两人零零散散的CP粉暴涨几十万。 有人将他俩的物料整理了出来,举着放大镜寻找他们相爱的痕迹,从前的不对付也变成了相爱相杀,自小相识成了竹马竹马。 甚至有人大胆猜测,他们年少时就在一起过,现在重新相恋,是破镜重圆,就连逻辑线也盘的有理有序。 一个是自小璀璨的童星,一个是学霸级别的天之骄子,两个人的世界分割,像是隔着天上的银河。 俞幼宁在自己的领域大放异彩,傅恒之却放不下这段感情,故而放弃了大好前程,毅然决然的顶着非议勇闯影视圈…… 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也算猜中。 关于他们恋情的讨论越来越多,俞幼宁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时候乱刷手机,竟然一下子就翻到了他和傅恒之的超话,原本十几万人的小窝,竟然眨眼睛变成了七十多万关注。 俞幼宁不是没看过这种CP超话,但还没见过和自己男朋友的,他兴致勃勃点进去,就看到了一大堆慢放剪辑,黑科技把他俩P在一起,自然也看到了关于他俩感情的各种猜测。 说法众多,最多的就是破镜重圆和暗恋的猜测,多少都有偏差,可大众的想象力也不可小觑,竟然还真的有人猜的八九不离十。 不过大多数都让他觉得好笑,没忍住笑出声,被傅恒之又抱紧拉回被窝里。 “盖被子,不要吹空调。” 傅恒之贴紧他,将手放在他额头试探,眯着眼说:“没烧,还难受吗?” 俞幼宁摇头,捂着嘴不敢笑了,怕打扰他睡觉,翻过身去亲亲他:“还困吗,再睡一会。” 他总心疼傅恒之失眠,也体会过了睡不好有多难受,但却不知道,傅恒之在他身边能得到相当多的安全感,所以睡得还算踏实。 于是傅恒之笑起来,一下下的吻他,越来越重,最后让俞幼宁忍不住躲。 躲又躲不开,两个人都气盛,最后闹好久才起床。 傅恒之体会到有廖鹏飞在多不方便了,郁闷地去洗漱,显然不高兴,俞幼宁脸上都是泡沫,凑过去蹭他脸上:“你快看超话,好多人了,有人看出来哦,说你暗恋我。” 他话里好得意,满满都是被宠爱的甜味:“原来你总是追着我跑呀,我拍戏去哪,你离得就也不远,还偷偷去我去过的地方了对不对?” 傅恒之被当面拆穿,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羞耻,他有时候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发痴,想着要保持距离,却还是忍不住想离得更近一点,看他看过的风景,做他做过的事。 那是持续时间很长很久的隐秘行为,以前他会想,如果一辈子不能得到青睐,那有这些微妙的重合好像也不算太落魄。 傅恒之骨子里有种偏执的浪漫,重一分毛骨悚然,浅一分不尽情深,落在正合适的位置,就是他爱里的温柔。 他回过神时,俞幼宁已经哼着歌出门去了。 廖鹏飞早就起床,正瘫在沙发上打游戏,太入神了,连俞幼宁什么时候绕到他背后都听不到,直到被抢了手机,吓了一跳拍拍心口:“你想吓死我吧!” 俞幼宁撇嘴,拿着他号绝地反杀:“太菜了吧你,被人从头杀到尾,看我搞死他。” 结果没等他开始秀操作,这局已经结束了。 两个人又扑进游戏里,傅恒之看了一会,问他们想吃什么。 俞幼宁没骨头一样往他身上躺,脑子里都是游戏也想不出,傅恒之也不催他,安安静静地围观。 悠闲假期让两个人都彻底放松下来,没事去湖边钓鱼,林间散步,还能跟着老阿姨去山中捡菌子。 云城多菌类,当地人也都爱吃,俞幼宁也很爱吃,有了专业人士处理,晚上就变成美味的菌菇汤。 好像一瞬间隔绝了世界,明明昨天还发生那么多大事,可现在却好像突然静下来了似得。 廖鹏飞倒是没多留,他事情也不少,将车子留下,转头就去了机场,打扫的阿姨也离开,整个房子里面就剩下两个人,倒是有点空。 俞幼宁洗了澡,躺在床上滚来滚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们这次脱离梦境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系统说什么认证主神? 其实他没听清楚,因为那会儿他的意识已经逐渐剥离了梦境,所以当时也并没有在意,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却突然又想起来,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细节。 他正想去看软件,却被突然的来电打断。 打来电话的是俞鸿。 俞幼宁思考了几秒,点开接听,心里已经做好了被骂一顿的准备,结果俞鸿竟然语气平和的问他是不是真的和傅恒之谈对象了。 真是奇了,他爸是个老古董,即便现在同性婚姻也合法,也不该这么平静才对。 俞幼宁的语气就也跟着变好了许多:“没想瞒着你的,我们刚在一起没多久,本来想多相处一段时间再和家里说,昨天的事是个意外。” 俞鸿应该又在抽烟,隔着手机都能察觉到一股子烟味,却依旧好脾气地说:“你们是认真的?想结婚的那种?” 俞幼宁放松很多:“当然啊,他家里也知道了,我们后面还打算一起拍戏,合同都签好了。” 俞鸿那边沉默了会儿,像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父子间总是生分,再多的话到了嘴边好像也说不出口。 最后俞鸿只是问他中秋回不回家,俞幼宁说应该回不去,要去剧组,整个通话就结束了。 是俞鸿先挂断,俞幼宁听着嘟嘟嘟的忙音发呆,直到傅恒之点了点他额头才回神。 “真的傻了,谁打电话来?” 俞幼宁抓着他手指虚咬了一下,印上去不轻不重的齿痕,上下打量着傅恒之好一会儿,严肃开口:“傅恒之,你是不是给我爸下了药啊?” 提到俞鸿,傅恒之就觉得心里堵得慌,简直要成了阴影,垂眼伸手揉揉他刚吹干的头发,爱不释手:“是你父亲?他怎么说。” 俞幼宁滚到里面去,不让他揉脑袋:“没怎么说,换做别人这顿骂我是跑不掉了,结果知道是你,这老头竟然轻描淡写的翻篇,还问我中秋回不回家。” 傅恒之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我现在最怕的就是岳父……” 俞幼宁立刻踹他:“说什么呢你!” 傅恒之躲开,扑到他身上压下来,在他软嫩嫩的脸上亲一口。 “不过还有件事。”俞幼宁微微侧头,听到傅恒之说:“你这两天看过那个软件吗?” 俞幼宁心里升起微妙感:“我正想看呢,我爸就打电话来了。” 他说着打开手机去找,却怎么也不到那个金色的影子。 “怎么会不见了?” 他开始以为是不小心换了位置,找了好一会才愣住说:“怎么没有了。” 傅恒之把自己的手机也打开给他看:“我的也没了。” 俞幼宁脑袋有些懵,觉得这事情蹊跷又怪异,想了一会儿猛地坐起身说:“我们离开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系统说,认证主神的事情?” 傅恒之却摇头:“没有。” 俞幼宁现在却不觉得是自己幻听了,趴过去小声说:“我听到了,系统好像说,子世界构架,还有……认证主神是甜兔,不就是那只死兔子吗?” 傅恒之眼神沉了些,他像是想到什么,伸手去碰俞幼宁的额头,突兀问:“今天没发烧了吧。” 俞幼宁摇头,不明白他的意思,傅恒之挠挠他下巴说:“你这次病的也奇怪,我原本也没多想,不过你这样说,我倒是觉得和兔子有关。” “什么意思?” 傅恒之猜测道:“软件消失,它应该也不会再出现了,之前说的那些,可能也是假的。” 俞幼宁不解:“为什么?” 傅恒之抓着他手指捏捏:“你想想,他做的事都是为了利用我们收集能量,所以我猜,我们应该是较为特殊的存在,至少对于它来说是这样。” “那天的说辞牵强,什么修复姻缘线,只是心理战罢了,兔子知道我们最在乎什么,前面急着摆脱系统,就放个进度条吊着,后面我们在一起了,他就换了说法。” 俞幼宁皱起眉,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将脸贴在软枕上侧耳听。 傅恒之想了想,接着说:“现在软件会消失,应该是他达成了目的,已经不需要再让我们制造能量了。你又说在之前听到系统说主神的事,会不会是他也进入了那个梦境,让梦成真,而他成了主神。” 俞幼宁开始听着觉得荒唐,可细想就知道傅恒之说的不差了。 见他又皱起眉,傅恒之笑起来,揉揉他耳朵:“不过也不用想太多了,它走了当然是好事,至于是不是真的离开,我们再等几天就知道了。” 没错,是不是真的脱离了系统,只要等到下一次梦境的时间。 俞幼宁点点头,乖得柔软又诱人,傅恒之贴过去,不正经地去摸,熟练地按在腰线下,让他很快颤了颤。 “别想了,想也想不透,不如想想我。” 俞幼宁才回过神,就听傅恒之遗憾说:“可惜没有尾巴了。” “闭嘴,不准说!” 一句尾巴就气得他伸手要打人,却又被按住手腕吻,没多久就又变得水淋淋。 俞幼宁瞬间睁大眼:“等等,可是兔子走了,我怎么还是这样?” 傅恒之也一怔,伸手去摸了下,让俞幼宁满脸通红,担忧说:“不会以后一直这样吧……” 傅恒之就着动了动手指逗他:“也不错。” 软嫩的要命,又汩汩地漫出水,好像漂亮的泉,俞幼宁失声地仰起头,抱着抓着傅恒之手臂不放,被吻住耳朵与喉结,男人显出与平日不同的危险气息,丢失了克制,专横地揉烂玫瑰。 多久俞幼宁记不太清,因为后来他脑袋已经晕得缺氧,傅恒之就这样抱着他下床,走进浴室里。 接下来几天他们都没出门,直到第五天晚上安稳睡了一夜,俞幼宁才兴奋地抱住傅恒之:“真的不会再做梦了啊!” 傅恒之也高兴,正想说话,又看见他变脸推开自己说:“离我远点。” 明明是他自己凑上来的,傅恒之却不生气,凑过去背后抱他:“还生气呀。” 俞幼宁瞪他:“我生不生气你心里没数?” 明明都喊他不要了,还要弄,搞得他全身都散了架一样,又困又累。 傅恒之理亏只好哄着他说话,说带他出去玩。 “现在出去玩?”俞幼宁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你不怕被拍到啊。” 傅恒之说:“反正过两天也要去宋城进组,我带你走一条你绝对没走过的路,还能边走边玩,要不要?” 俞幼宁本来是不喜欢出去走的,但好像和喜欢的人就会哪里都想去,想想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跑,也好刺激,点点头又高兴了:“什么时候走,我要准备什么吗?” 傅恒之又偷亲他一下:“放心,我来搞定。” 宁西的新剧大部分镜头都定在宋城拍,距离进组还有四天,时间也算充裕,当天中午傅恒之定的许多装备就到了。 俞幼宁看着他将烧烤架放进车里,好奇问:“我们还要去烧烤吗?” 这种感觉很新奇,他从小都很少和朋友一起这样出去,工作太累,闲下来了就只想在家窝着打游戏,这些天却与世隔绝着,也没觉得无聊,大概是因为傅恒之总能勾着他玩各种东西。 傅恒之点头,一边思考东西怎么放才最好,一边顺口说:“你去过宋城吗?” 俞幼宁摇摇头,宋城不算什么大城市,也不是旅游名胜,只是个古建筑较多的城市,只是最近新建了影视城,才稍微繁华起来。 傅恒之接着说:“说起来,要不是那只兔子跑了,真该压着它去宋城,让月老庙里的神仙看看,它到底是仙是妖。” “月老庙?” 傅恒之关上后备箱,将他脑袋上的小叶子摘掉:“传说月老出身宋城,所以宋城的月老庙最灵验,从古至今香火旺盛,我们也去拜一拜,挂条红线去。” 俞幼宁撇嘴:“万一又碰上甜兔那样的坑货来给你牵线,断了怎么办?” 傅恒之浅笑,阳光映衬得他暖融融:“断了也不怕。” 两人下午就出发,走的果然是条偏荒的路,一晃几天就过去。 山线绵延,直连着宋城山水,从山巅往下看,城中的情人湖像是翠色玉石。 傅恒之开车累了,换成俞幼宁开车,他们一路玩到宋城外,再走十公里就入了城,两个人也不打算休息,慢慢往前走就是。 夕阳金红,东边压的黑沉,像有大雨将倾,俞幼宁莫名的心慌。 他皱起眉,突兀地觉得不踏实,回头就看见傅恒之已经在副驾驶睡着了。 外面的光血红,天上打起闷雷,锤在耳膜一样怪异,俞幼宁觉得有些喘不上气,紧接着就看到山道前面站着个模糊的人影子。 也不像人,黑乎乎地,大概两米那么高,形状特别。 这道上只有他们自己,车子继续往前开,俞幼宁才看清了面前的是一只遍体鳞伤的巨大兔子。 兔子血淋淋地站在马路中央,像是专程在等他一样。 俞幼宁惊得心口微颤,骂了一句难听脏话。 这他妈的不就是甜兔吗? 而在他想停车的时候,身体却像是不听使唤一样失去力气,面前的兔子转过身来,红色的眼睛妖异,对他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下一瞬,俞幼宁就失去了意识,陷入了一片白光里。 第124章 谓神 熟悉的白色光晕围绕, 俞幼宁费力地睁开眼,恍惚看到到了血淋淋的影子。 却不是原来他熟悉的样子, 整个系统空间像是碎掉重新拼凑, 不时闪烁刺眼的红光。 巨大的兔子走过来,蹲在他身边,是很恐怖的样子, 俞幼宁头一次知道原来金属构造的兔子也会流血的,碎掉的肋骨下原来是会跳动的心脏。 过大的脑袋让它显得恐怖,森森白牙像是随时能将人一口咬死,眼睛是血红色的, 黑雾飞绕在他身体四周,不时钻进他的五脏六腑。 甜兔伸出手, 接着俞幼宁就神志不清,等他再次醒来, 耳边是恐怖的嚎叫声。 那些声音微弱,却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俞幼宁看向自己的手, 抬手边感觉到宽大的袖子牵绊, 他身上穿的是宽大的银色华袍。 此时他正在花台上,入眼皆是血红,灼热的岩浆从远处的山上流淌,仔细看去却是逆流, 而围绕着花台的,是一望无际的红色花海。 俞幼宁走过去, 准备跳出花台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却没想到刚走到边沿, 就被结界挡住, 瞬间亮起通天的光束,而承载他的花台被困在光里。 倒也不疼,只是他被困在了这里。 俞幼宁心底忐忑不安,一转身,就看到眼熟的人站在花海中。 “傅恒之?” 他通身墨色,隐在花中静静看着俞幼宁,眼中显出困惑:“你在喊谁?” 俞幼宁蹲下去趴在结界看他:“当然叫你,快过来,看看能不能帮我打开这个……” 傅恒之竟然叹了口气,像是无奈:“我执掌地府仅四百余年,有三百年你都要来吃牢饭,按理这次刚出去不久,也该安分一阵,结果捅的篓子竟比前几百年合起来都要大。” 俞幼宁愣住,傅恒之接着一字一句的说:“梦神,非是我心狠,你这次的刑期是一千年,此千年里,你都别想着离开了。” 俞幼宁反应不过来什么情况:“千年!” 傅恒之以为他不服,劝道:“如今天柱折断,洪水成灾,你当初助他反抗,这已算是从轻发落了,若不是你亦神亦魔,那些老东西早就将你废除神位了。” 这话说的是哪跟哪啊,俞幼宁压根不清楚这是个什么剧本,脑袋里乱糟糟的,而诡异的是,这次他眼睛里完全没有系统界面的影子,简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眼见傅恒之转身就要走了,他才着急说:“你别走好不好,我突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难道不是傅恒之吗?” 俞幼宁觉得自己是不会认错的,这明明就是他男朋友,可男人却摇了摇头:“我叫东岳。” 东岳…… 俞幼宁也疑惑了,他仔细看面前的人,心里知道大概这又是个什么梦境,可却还是觉得奇怪,因为他刚刚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自己竟然觉得一点都不意外。 东岳见他不说话了,也觉得他古怪,对他口中的陌生名字也在意的要命,几步走到花台里,凑近了问:“傅恒之是谁?” 俞幼宁想了想,换了个思路问他:“你能先告诉我,我是谁吗?” 东岳去探他眉心,一道光打在他鼻梁上,片刻后消失,疑惑说:“灵台未损,怎么会想不起前事。” 俞幼宁着急:“你快回答我的话。” 东岳的瞳孔幽深,像是一眼就能将人看破:“论神则为梦,论魔则为魇。” 这也算名字? 俞幼宁去扯他衣袖:“你说我在这里是吃牢饭,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事了?” 东岳的眼神落到他手指上,眼睛瞬间睁大了些,原本神秘莫测的气质瞬间消散,有些僵硬地开口:“是,你,你帮助罪神……” 俞幼宁听他说话慢吞吞的,饶到他面前去:“怎么帮的,为什么获罪,你说天柱折断,天柱……卧槽,你说的罪神,不会是共工吧?” 东岳点头:“正是。” 这到底什么魔改剧情啊。 俞幼宁表情都皱在一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怎么离开这个梦。 然而没有任何线索,见他不说话,东岳好像又要走了,俞幼宁立刻抓住他不放:“你别走啊,这里就我自己。” 天上黑沉沉的,地上血红血红地大片,俞幼宁眼睛都觉得疼。 东岳被他握住手腕,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却没有挣脱的意思,任由他拉扯着:“我尚且有事处理,你在此,等我。” 说完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俞幼宁手里一空,郁闷地坐在地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等他多想,身后就又有了动静,他回过头去,看到一只小小的兔子缩在花台里。 小兔通体洁白,肥厚的耳朵垂下,偶尔动动,看起来可爱的很,可那双血红的眼睛却骇人。 俞幼宁眯起眼:“甜兔。” 小兔就像人一样立起来,坐在花台上:“是我。” 俞幼宁总算抓到它:“你这是什么意思?” 甜兔抬起耳朵,露出下面的伤口给他看:“你知道我受伤了吧。” 俞幼宁嗤笑:“关我什么事。” 甜兔放下耳朵盖住伤口,用娇嫩的声音说:“当然关你的事,我本来已经打算放过你的,都怪你创造的子世界伤了我。” 俞幼宁皱起眉:“我创造的世界?” 甜兔声音微弱:“是,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上你们吗,因为你是梦神,只有你能帮我构造一个脱离原本世界的梦界,化为真实。” 他的话让俞幼宁有些明白了:“所以这个世界……” 甜兔似乎觉得疼,缩成更小的一团:“这是由你的记忆构造的梦境,所以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你的前生。” 俞幼宁睁大眼:“东岳就是傅恒之对不对?” 甜兔闭上眼:“没错。” 俞幼宁见他这个样子,语气也逐渐平静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甜兔见他终于问到重点,笑声回答:“还记得我说姻缘线的事情吗?” “记得。” “其实那些话没骗你们,我的确是来修复姻缘线的,不过我不是什么掌管姻缘的仙,而是不小心弄坏了姻缘线的妖。” 甜兔翻了个身,背对着俞幼宁说:“起初是有人得罪了我,那人又满身功德,我伤不了他,见他有了心爱之人,就设法去了上界,想将他老婆的姻缘线连在别人身上,结果,一连拆错了十几根,最后全搞乱了。” 俞幼宁心生愤怒:“里面也有我和傅恒之?” “没错,我这些年修复了几对,修复坏了的索性就让他们重新投胎去,反正每天横死的人也不少。” 甜兔嗓音嫩嫩的,小兔子模样也极可爱,可说出的话却恐怖至极:“其实我早十几年就跟着你们了,我吸取了前面修复失败的教训,先让你父亲变得中意傅恒之,结果没想到你天生反骨,因此反而开始讨厌他。” 俞幼宁满心震惊,气得瞬间站起身:“原来是你搞鬼!” 甜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接着说:“当然是我,我后来没耐心了,故意让你撞上别人的劫难,于是你被绑架走了,按我的计划,你应该那时候就要死的。” 俞幼宁手指冰凉,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一小团雪白,恨不得冲过拧断它脖子! 甜兔却又开口:“可奇怪的是你没死,也幸好你没死,因为我突然发现你和傅恒之都不简单,产生的能量竟然可以帮我修行。” “这东西也是我从月神司拿来的,可以转化你们的神力,但不巧的是月神司找来,我只好躲藏这么多年。” 话落,甜兔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端坐在地上:“直到一个月前,我才躲过他们的眼睛找到你们,我想到了更好的主意,既然你们的力量可以为我所用,为我构造一个世界不是更好?在这个世界里,我会是万物之主,一旦落成就能脱离所有人的控制。” 兔子可爱的脸上显出阴桀神情,让它看起来就像个随时要变异的凶物:“可惜转生的你是废物,根本控制不住神力,离开没多久,那个世界竟然坍塌了,我竟然差点死在你手里。” 俞幼宁冷笑:“你就该死在里面。” 他心里有了杀意,说着就往前走,可走到甜兔面前的时候却没办法再往前了。 甜兔诡笑着看他:“你看,我就说你现在是个废物。” 俞幼宁听着他的话,好像杀人只是吃饭一样简单,简直想要将他捏死在这里,可偏偏甜兔就在他面前,却连手指也抬不起来。 甜兔嗓子里发出嗬嗬的笑声,身体突然一点点膨胀变大。 他身上的皮被崩碎,露出令人作呕的血肉,充气一样越来越高,最后花台也盛不下,它獠牙比俞幼宁的腿还要长。 俞幼宁离得太近,清晰的能嗅到迎面而来的恶臭味,恶心地骂:“妖怪……”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占据你的身体,你不会死,只是会眼睁睁看着我用你的身体去创造新的世界。” 巨大的兔子再次发出声音已经不似刚刚那样软糯了,身上的黑雾越来越多,逐渐汇聚将俞幼宁的身体包围,让他漂浮在天上。 俞幼宁试图挣脱,脑袋里飞速运转:“我没记错的话,你一直是怕我们的吧?占据我的身体会是那么容易的事你早就做了,还用得着等现在。” 兔妖呼出口气,面容越发狰狞:“我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你的能力才能让我逃脱三界之外……” 说着,血红的雾气裹挟而来,俞幼宁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拧在了一起,渐渐变得窒息。 直到彻底不再挣扎,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兔妖将他放在花台上,俯下身呢喃:“接下来的千年,我会代替你在这里休养生息,等你的力量与我融为一体,这里就是属于我的——真实。” 他伸出手去,扶在俞幼宁的发顶,白色华袍拢着睡美人,看起来脆弱又漂亮。 兔妖很满意这具身体。 而就在他准备将魂灵钻进去的前一刻,睡美人的眼睛乍然睁开,银白的寒雾自他眼中散开,如同利刃一样冻住兔妖的爪子。 “下三滥的东西,也敢觊觎本尊?” 第125章 正文完 语落, 俞幼宁的身体变幻成雾,瞬间又在不远处恢复如初,飘在半空凝视着兔妖。 兔妖的前爪被冻住打碎了, 掉了满肉块, 惊诧地回头嘶吼一声,跳到花海里去。 腾空漂浮的仙君目中流霜, 周身散出若隐若现的白雾, 遍体通寒, 见那妖怪钻进花海里, 抬手轻动指尖:“原来是只野兔。” 片刻间,原本开的绚烂的花瞬间枯萎,天空掉落雪来,轻飘飘的雪花砸在枝叶上,瞬间让花海粉碎成泥。 地上的兔子裸露在荒地里, 雪落下的地方融出血洞, 惊恐地喊着:“你是梦神!” 天上的漂亮仙君露出笑容,懒散散地飘到它身边去:“错了,手沾血腥的可不是神, 我来杀你,便唤作魇魔。” 兔妖的身体猛地长大,妖力挡回了雪:“你怎么会醒, 你一个罪神……” 俞幼宁冷笑:“罪神?我本就亦神亦魔,何来罪神一说,你该不会是窥探得了丁点记忆, 就真信了, 以为我是被贬到人间受罚轮回的。” 他说着边伸手去, 银色的刃凭空而生, 一刀刀割破兔妖的身体。 “我每每惹事,天帝将我关在这里,无非是因为只有泰山府君能管得住我,东岳与我轮回人间,也只是找些趣味罢了。” 大雪骤停,俞幼宁随手打出一道敕令,直直地飞向天空,破出幻境往上界飞去:“千年修为就敢上界偷盗,看来如今的神也都是些不中用的蠢东西,死在我手上太便宜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幻境被斩出一个碎口,便噼里啪啦的要破灭了。 兔妖一看敕令,就知道来抓他的神就要来,立刻顺着破口飞走了。 俞幼宁没有追去,他听得到阵阵雷声自外界传来,知道那兔子也跑不掉,便安安静静地等幻境消散。 而等了片刻,他忽然有所感的转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人,立刻笑起来,满眼的漠然如冰川化去,只剩春水。 “东岳!” 幻境破碎,亦如蜃景倾塌。 意识回归的瞬间,车子正回到原轨上。 金红的夕阳还未散去,另一面的雷雨压迫,好像载着千军万马般奔腾。 而在车身的前方,兔妖巨大,看着天上的云层,赴死般向他们的车子冲过来。 巨大的身躯压碎他们的车子并不成问题,俞幼宁睁大眼,正想调转方向,却察觉肩膀被按住。 傅恒之缓缓睁开眼,眼神却与以往不大不相同,他手里蔓出鬼火,却不是先前那样只有小小火苗,而是熊熊烈火,将整个车身都围住。 俞幼宁惊诧地看着这一切,听到傅恒之的声音轻柔说:“别怕,撞过去。” 身体先一步比大脑反应,俞幼宁猛踩油门,整个车身就直接扎了过去,将兔妖的身躯穿出个血洞,而后面的云层之下,金光笼罩兔妖身上,化作一道道捆妖索,将他逼回原型。 俞幼宁来不及看,山道多弯,他们的车接着直直闯进一片突然出现的大雾,消失无踪。 等他停下车,面前的山路尽头显出座红色的庙宇。 俞幼宁揉揉脑袋,转头去看傅恒之,才发现这人双目紧闭,就像从来没醒过一样。 他伸手摇摇,傅恒之才睁开眼,迷惑地问:“怎么了?” 俞幼宁愣住:“你不记得?” 傅恒之皱起眉,看着车外诡异的画面:“我们是不是又被拉进梦里。” 俞幼宁放心下来:“不过已经出来了,现在那只兔子应该已经被抓走了吧?” 他知道知道自己在梦里做了什么事情,可深想却回忆不起内容,只能看向外面。 所以这是什么地方? 万里晴空,阳光灿烂,可刚刚外面分明是黄昏。 他们两个一时间都没说话,许久后傅恒之才下车去:“走,过去看看。” 俞幼宁没异议,他直觉这地方应该是安全的,阵阵檀香传来,带给人安定的力量。 他们顺着台阶一路向上走,才看到处处挂着的红绸带,以及牌匾上金色的大字。 月神庙。 两人对视一眼,傅恒之牵住他的手一起走进去,迎面就看到院子里抱着兔子的男人。 俞幼宁现在看到兔子都直犯恶心,下意识蹙眉,男人轻笑,将小兔子给他们看:“这可不是妖兔,是我们月神司的兔神。” 然而兔神只是一扭屁股,继续将脑袋埋进男人怀里呼呼大睡。 傅恒之打量着他问:“那你是什么人?” 男人抱着兔子恭敬的拜礼:“下神四微,是月神司的现任管理者。” 俞幼宁经过那一场梦了,多少有些明白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忍不住上下看他,心说还真是神仙啊。 看了好一阵,他才问:“你们抓住那个妖怪了?” 四微点头:“惭愧,还要神尊相助才将犯妖抓获,此妖与兔神同族,样貌相似,故而多次上界盗窃,又跑到下界作乱,是我们的失职。” 俞幼宁皱眉:“可是那么多人都被他害死了。” 四微愧疚:“我已经上报此事,事关之人都会以来生补偿,小神失职,此后也不会在掌管月神司,打搅二位神尊在人间界,特来赔礼。” 傅恒之倒是还不知道什么杀人的事,只是云里雾里的有些记忆,于是没有多嘴,俞幼宁追问说:“这道歉我收下了,只是还有件事要问你。” 四微侧头:“何时?” 俞幼宁捏捏傅恒之的手指说:“我们俩的姻缘线真是断的?” 这件事情问到了傅恒之的心坎上,一同看过去。 四微愣了一瞬,笑了:“原来那兔子这样骗你们,不过这话也是不假。” 傅恒之着急起来:“能修好吧?” 四微却摇摇头,叫两人心里都是咯噔一声。 接着就听着小神仙大喘气地说:“那妖物说断了,是因为他不知姻缘线只管凡人,二位神尊姻缘自成,早就是拜了天道的,当然不会有影响,因是轮回成凡胎□□,才会显现在姻缘簿上,被他误以为是被坏掉的姻缘。” 俞幼宁心里的情绪兜兜转转,低头看看两人紧握的手,心想着要不是那只兔子,他以前也不会那么讨厌傅恒之,也许他们早就在一起了,不会平白隔了这么多年。 可现在好像也不算晚。 傅恒之看见他表情变幻,后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又笑起来了,就也不自觉的跟着笑。 四微没等到他们说话,就又说:“此事实乃意外,这段记忆,你们也可以选择抹掉……” “不要!” “不行!” 四微心里明白了,笑盈盈地说:“那小神就告退了。” 说完,抱着兔子的小神仙就消失无踪,来的快去的也快。 偌大的庙还在原地,俞幼宁看看周围,拉着傅恒之去写个红绸带,说要挂到树上去。 傅恒之就认认真真的写名字,吹干了墨才给他:“人家不是说了,我们用不着这些。” 俞幼宁抬头寻找最合适的树杈:“来都来了,这可是仙境,不挂一个多可惜……你抱我一下,我挂这里!” 傅恒之听话地把他抱起来。 俞幼宁拉着树枝系上去,打了个结结实实的死结,低头在傅恒之唇上亲一口:“这下我跑不掉,你能安心了。” 阳光穿透云层,落在他的眉骨上,俞幼宁被放下来,和傅恒之说清所有事。 傅恒之也才知道原来他们看似平静的生活有这么凶险,后怕说:“幸好你没事。” 俞幼宁拉着他往山下走:“你真的不记得刚刚叫我冲过去吗?哇,车上全是火哦,比你那个小火花……” 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脸色微变。 “傅恒之,你快试试,你这个火还在不在!” 傅恒之抬手,火焰就从他手里冒出来。 俞幼宁倒吸口气:“完了完了,你的还在,那我的肯定也在,快回去找四微。” 可哪里还有什么小神仙的踪迹,整个山谷都空荡荡,只有一对生生世世缠绕的恋人,从幻梦般的仙境里落回凡尘。 ——正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