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超脑3:浴室 作者:蔡必贵 内容简介 在鬼叔无聊的康复生活里,出现了一个神通广大,能预知未来的男人,并且声称自己是来自高维度的神秘生物;但鬼叔更关注的,是高维生物所奴役的一名美貌少女。伴随着一个个谜题,以及解谜后的震撼,鬼叔发现自己卷入了关于时空囚笼的巨大阴谋中 第1章 雪山? 我站在雪里。雪很安静,安静得像脚下的雪山。 一片冰天雪地里,但我却觉得很温暖,就好象漫山遍野白色的并不是雪,而是软软的棉花。 突然之间,毫无预兆的,伴随着一阵雷鸣般的巨响,山坡上的雪地撕裂成了一块块的,每一块都有一间房子那么大,然后最上面的雪块开始坍塌,裹挟着下面的雪块。 这些雪块,变成了一头狂怒的白色巨兽,带着吞噬天地的气势,向我猛扑过来。震破耳膜的咆哮之后,是像冰刃一样锐利的风,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一点都没打算逃。 身后却有人绝望地大叫:“雪崩!” 我刚要回过头去,前面却闪出了一个膀大腰圆的背影,横在我跟白色巨兽之间。 他摘下手套,伸出右手,像神经病似的大喊:“快出来啊,卧槽!” 我用手挡住扑面而来的雪粒,就在白色巨兽张开大口,要把他和我一口吞下的时候,天地之间红光一闪。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站在那个胖子身后,只能看见他的手背。 他张开右手五指,从指缝里,散射出暗红色的光,像水的波纹一样涌动。 波纹一样的暗红色光,把那头白色的巨兽笼罩了起来。巨兽迟疑着,慢慢收起了它的狂怒,最后竟然像看见了主人的温顺小狗,俯下身来,温柔地用鼻子去嗅那人伸出的右手。 红光大盛,巨兽旋转着,缩小着,最后,竟然像是被红光卷入,封印在那人的右手里。 一场雪崩,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个胖胖的身影,像是用完了所有生命力,砰一声倒在雪里。 我这才反应过来:“水哥!”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大汗淋漓。 没有雪山,没有水哥,没有日本人,也没有——小希。 我一个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沙发在我一个人住的复式公寓里。下午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了进来。 我身上的背心都被汗湿透了,10月下旬的深圳,气温依然不低。很多人睡觉还会开空调,但是从雪山回来之后,我从心里,就变得特别惧怕寒冷。热水器要调到40度以上,喝威士忌不但不加冰,甚至还想加热茶做成hot toddy。 做梦的时候,如果不是梦见雪崩,就是梦见自己变成一具鲜艳的尸体,被埋在厚厚的雪层下。 所以,我宁愿睡得浑身大汗,也不敢开空调。在酷热之中,似乎有一种安全感。 我用双手撑着沙发垫,吃力地坐起来。流了那么多汗竟然还会想上厕所,看来是凌晨喝完麦卡伦之后,口渴喝了太多的水。膀胱充斥着尿意,我想站起身来,但看了一眼茶几上搁着的拐杖,还是决定再忍忍。 是的,从雪山回来之后,我光荣负伤,成为了一个瘸逼。 是因为日本鬼子小野捅的那一刀,医生说起码要卧床休息三个月,恢复得好的话走路看不出瘸,但是要去跑马拉松——这辈子就先别打算了。 然后,我还得到了眼前的这一幅拐杖,作为时刻提醒自己是残疾人的证据。 不过,做三个月的残疾人,还不是那群人里最惨的。 重力反转的事件结束后,倒挂的红色血山不见了,半空中的红色血球也消失了。小希失踪了,还有那几个倒霉的日本人,最惨的是我们的向导多吉,被直升机翼搅拌成了碎肉。 本来我们这些人,都要葬身在随后而来的雪崩里,成为雪地下的新的尸体,留在卡瓦格博跟山神作伴。但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水哥召唤出了他寄生体内的红色小虫子,也就是地库里的那只貔貅。貔貅把铺天盖地的雪都吞到了肚子里,转移到了某个神秘的异次元。 或者,那些雪并没有转移到异次元,而是以某种形态留在了水哥体内。证据就是水哥的后遗症——根本没喝那么多水,但每十几分钟就要上一次厕所,而且据他说,撒出的来的都是冰水,冻得他鸡鸡直哆嗦。 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祝福水哥,有生之年能把那些雪水全部排出体外。不知道他一泡尿能拉出多少,当时塌下来的那些雪,可起码有几百吨。 至于那些日本人,还有哭成泪人的内奸小明,都让梁sir召唤来的相关部门人员,还有他组织里的同事,带回去处理了。 梁sir答应在案卷里,把我跟水哥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这样就可以不用去协助调查,继续过普通人的生活。但是作为交换,梁sir要我答应,以后有需要的话,要利用身体里隐藏着的秘密,去他所属的秘密部门,干一些秘密的勾当。 至于以上的三个“秘密”,分别指的是什么,梁sir狡黠地笑道:“鬼叔,到时你就知道了。” 我还是憋不住尿意,伸手拿过拐杖,架着走到厕所里去撒尿。 威士忌喝太多,撒出来的也有一阵酒精味,不过我自嘲地想,最起码不是冰的。 门口却传来用电子卡开锁的声音。 我现在住的,是一套高档公寓,两年前刚建好,小复式,两层加起来80多平米。楼下是客厅、厨房、卫生间,楼上是卧室。鉴于我目前是一个瘸逼,上下楼梯不方便,所以经常睡觉也在楼下的沙发,昨晚就是这样。 我是个特别怕麻烦的人,装修什么的想起来头就要爆炸。当初会买这样一套复式公寓,很大原因,是因为它带真正的精装修。别的地方就不说了,连房门用的锁都不是普通的电子锁,而是三星的指纹密码锁,《来自星星的你》同款。进门的时候,需要先输入密码,然后再按指纹。 住进来一年多,我曾经给谈了半年的女朋友录入了指纹,分手之后就删掉了。 至于另外一种开门的方式,电子卡,我给的是一个水族店的小伙子。 我在复式的一楼里,放了一个两米长的水族箱,海缸,里面养了各种海鱼,尼莫啊、鲷啊什么的,还有珊瑚、海星、几只小虾。水族箱正对面放这着个傲胜的按摩椅,觉得累的时候,我就躺按摩椅里,看着缸里的鱼游来游去。每当这样做,就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清空脑子里的内存,一边给身体充电。 非常舒服。 但是,开过海缸的人都知道,打理这样一个缸,特别费劲,一开始就要调节盐水到特定的比例,再用一个月来“爆藻”,也就是让缸里的海水长满海藻,再把藻除掉,这样水质就会比较稳定。爆藻完之后,再慢慢的进鱼跟珊瑚,这但样还不算完,如果想养好还得定期测试水中的钙镁ph值,补充微量元素,天热上水冷,天冷上加热棒,比养个孩子还费劲。 幸好,这是用钱就能解决的问题。 我怕烦弄不来,但是可以请人打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我让这个水族店的小伙子,每星期过来打理一次水族箱,每个月给他500块,轻松搞定。 这个小伙子姓何,名字叫小天,大概二十三四岁。何小天瘦高得有点驼背,皮肤白得有点病态,手脚很长,脸很小,却戴一副巨大的黑框眼镜,长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辫。 不过是在水族馆打工的,又不是什么青年艺术家,不知道搞得那么文艺干嘛。 何小天还不太爱说话,问他什么,也是有一句答一句,从来不爱跟我这个客户拉家常。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我看何小天并不是特别顺眼,估计他看我一样,不过他养鱼的技能确实没得说。他跟那些水族箱里的各种鱼,简直就像是能对话似的。只要他往水族箱旁边一站,所有鱼不但不怕他,而且还游到缸的这一边,好像是终于等到主人下班回家的小狗。 换成我这个真正的主人,却没有这样的效果,尼莫钻进珊瑚里,三间火箭、一字鲷游到缸的另一边,像是我会把它们捞出来煮成鱼汤似的。 我问过何小天,这是怎么回事? 何小天当时说,不过就是他喂惯了鱼,身上有鱼的气味,所以那些鱼把他当成同类。 我半信半疑,鱼也有气味,也有嗅觉器官? 何小天看了我一眼,就好像我是一个白痴,然后简短地说:“当然有。” 想起应该是何小天来了,我也就不再紧张,慢吞吞地冲了马桶,然后拄着拐杖走到客厅。 一个瘦高个子推开门,果然是何小天。 他走了进来,朝着我点了点头,连“你好”都没说一句,就走到水族箱旁边工作去了。 何小天养护水族箱的工作,大概包括擦缸壁的藻,换水,喂食,补充蒸发的水量,还有缺少的钾钙镁ph微量元素,一整套弄完要好几个小时。 正常来说,一边干活一边聊天,自己也不会那么累,不过这何小天就是个闷罐子,只顾自己埋头干活,对我爱答不理的。 我做为一个只能宅在家里的残障人士,好不容易逮住了个活人,当然想跟他多聊几句。 于是,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千方百计地寻找话题,从一切直男喜欢的东西开始聊,女人,车,酒,足球,赌博,电影……就没一样是他感兴趣的。 我最后的尝试是这样的:“黑客帝国你看过吧?那个导演当时叫沃卓斯基兄弟,哥哥是个同性恋,千年还跑去做了变性手术,所以现在变成了……沃卓斯基姐弟了,哈哈哈哈” 何小天的回答只有三个字:“没看过。” 听他这么说,我自讨没趣地闭了嘴。我不相信他真的没看过黑客帝国,心里不怀好意地想,何小天一定是个gay,所以提到龌龊司机姐弟的梗,才会那么不耐烦。 第2章 何小天? 这下好了,最后的技俩都用完了,我只能承认对他完全没辙,也就放弃了聊天的打算。刚要拿起手机刷朋友圈,却听见何小天说:“可惜了。”我抬头望去:“什么可惜了?”他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块水族箱里捞出来的珊瑚:“死了一块。”之前我也有过错误的想法,以为珊瑚就是像海底的树枝那样,灰色或者白色的丫杈。其实那只是某一类珊瑚死后的骨骼,而珊瑚虫活着的时候,有各种各样、颜色艳丽的触手和软体,更像是海葵或者水螅,会随着水流慢慢摆动,很有花枝招展的感觉。活珊瑚是吃肉的,所以何小天每周过来的时候,都会给它们喂虾肉,也就是这样发现死了一块吧。不过说实在的,我真看不出他手上那块珊瑚,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何小天却盯着手里的珊瑚,脸上一副悲伤的表情,好像那是他养了十年的狗。这一个怪人,似乎把原来应该放到同类身上的情感,都倾注到了海底生物上面。不过,珊瑚——这倒是个打开话匣子的好方法。我拄起拐杖,走到水族箱边,安慰他:“别伤心了,不就是一块珊瑚嘛。”何小天说:“对不起,把你的珊瑚养死了。”我摇了摇头:“这有什么。”然后我指着水族箱里,空出来的那一块位置:“这个坑太难看了,你下次给我带一块新的珊瑚过来,种下去吧。”何小天抬起头来:“行,要怎么样的?”我回忆了一下,去年秋天跟当时的女朋友去了趟马尔代夫,芙花芬岛。浮潜的时候看见了蝠鲼,也就是魔鬼鱼,还有各种好看的珊瑚。其中有一种——我对何小天描述道:“是一颗颗聚在一起的,像一串葡萄,又像是一盘豌豆,软绵绵的……”我用手比划了一下:“一颗是这么大,一簇大概这么大……”何小天点点头:“你说的是气泡珊瑚,是大水螅体硬珊瑚的一种,也叫做LPS珊瑚。养这种珊瑚,要注意不能跟别的珊瑚活体放得太近,不然它的水螅体会跟其它珊瑚打架,伤害到其它珊瑚。”我的搭讪手段终于奏效了,何小天说起他的专业领域,如说家珍,滔滔不绝,瞬间从闷罐子变成了一个话痨。介绍完气泡珊瑚后,何小天问:“白气泡跟绿群气泡,我们店里都有,你要哪种?”我在马尔代夫浮潜看到的,其实就是他所说的绿色的气泡珊瑚,像一颗颗绿色的软绵绵的豌豆,在水底摇曳生姿,非常好看。不过,看着何小天没有表情的那张脸,我突然想作弄一下他。我故意手摸着腮帮,装出认真回忆的样子:“呃,我记得当时看见的,不是绿色,也不是白色的,是那个……对了,是橙色的。”何小天果然被难住了,皱眉道:“橙色的气泡珊瑚?”我点点头,继续补充:“对,特别鲜艳的橙色。不光这样,在气泡中间还有圆形的花纹,白色的。我数过,每颗气泡上刚好四个圆形,聚在一起像是四叶草,特别漂亮。”何小天疑惑地说:“你说的这种珊瑚……我从来没看过。”我看着他疑惑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没看过就对了,因为我说的这种珊瑚,地球上任何一片海都找不到——除了我的脑海。因为,我所描述的这种珊瑚,完全是我自己瞎编出来的。我左手拄着拐杖,努力站稳,伸出右手拍了拍何小天的肩膀,装出一副若有所失的样子:“哎呀,没关系啦。找不到就算了,下星期你过来的时候,就带一个你说的那个什么,绿气泡吧。多少钱到时给你。”何小天转过身去,不知道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鱼听:“好的。”然后,他就单方面结束了这个话题,继续整理他的,不对,是我的水族箱。好歹我也是个残障人士,这小子,竟然也不扶一下我。我拄着拐杖走向沙发,一边暗自感慨,今时今日,这样的服务态度是未够的。回到沙发上躺下,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手机上的时间是下午三点,我摸了摸肚子,从起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现在开始感觉到饿了。冰箱里还有些材料,但是现在并不想去煮;公寓楼下的馆子也不少,可我现在这样一个瘸逼得形象,也不太想出去丢人现眼。那么只剩一个方法了,叫外卖。我翻开手机通讯录,想要叫个萧记的牛肉河粉。在“萧记”这条记录上面,本来还有另一条记录的。“小希”。从雪山回来之后,我就把她的号码删了,不然每次看到,总会觉得心里莫名的难受。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我可以从手机内存里抹掉她的号码,但是,我没办法从额叶皮层里删掉关于小希的记忆,甚至没法删掉——关于在通讯录的这个位置,曾经有过她的号码的记忆。很难说小希飞向那个天空中倒挂的红色雪山,那另一个空间的动机,是听到了任清平的召唤,还是为了结束重力反转,救下我们这些人。有可能,两者都有。但无论如何,那天在雪山上,小希像敦煌壁画飞天般的身影,会永远记在我脑里,成为我白天的记忆,晚上的梦。无法忘记的,还有她当时留下的那两句话:“叔,我会让你推倒的……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多亏了水哥的貔貅,我做到了活下来——但是,她承诺的让我推倒,怕是只有下辈子才能实现了。下意识之间,我在拨号键盘上按下了一组号码,顺手就拨了出去。电话接通以后,响起的还是那个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我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机,双手抱着后脑。从雪山回来之后,我跟梁sir有过几次联系。他答应过我,回去他的国际刑警组织里的那个神秘部门之后,会跟信得过的同事,一起研究小希所去的哪个异空间,以及把她救回这个世界的可能性。不过,不用去判断他语气透露出来的信息,我自己心里也清楚,我这辈子再见到小希的可能性,略等于零。我叹了口气,心里更加烦躁。何小天回头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又继续忙着擦玻璃去了。我也想能像他这样,站着干活,外面天气那么好,我更想出去跑个步,游个泳,去健身房举个铁,或者开车到处闲逛。如果瘸的是左腿的话,最后一件事其实能做,可恶之处在于,小野刺中的偏偏是我右腿。叔在盆友圈是出了名的闲不住,怕无聊,这样把我关在一个房间里,简直是要了我的老命。为了消磨时间,我尝试过煲美剧,可是好看的连着看,一两天也就看完了;大部分的又不好看,远没有水哥讲的地库的故事,还有我们亲身经历的卡瓦格博雪山——那么精彩。我也撸了几把年轻人酷爱的英雄联盟,然后我发现,像这种无聊的游戏,对金钱缺乏应有的尊重,想花钱变强都不行,对RMB玩家极端不友善——叔一向是不屑于玩的。尤其是,对面的小学生把我虐成狗,同一边的小学生把我骂成狗,这种环境太损耗一个人的自尊心了。我还下载了各种A片,结果发现随着年纪增长,撸点也变高了,并没有得到什么快感。无奈之下,我尝试联系了三四个以前的炮友,倒是有两个愿意过来。好吧,虽然因为瘸了的缘故,体位被限制在女上,不符合叔作为一个强攻的特质,但是总算是有一件有益身心健康的事情可以做了。可惜,天不遂人愿。一个妹子在实地考察完我的瘸腿之后,母性大发,又是帮我做饭,又是帮我洗衣服,我害怕在这样下去就只能发展成男女朋友了,第二次她再说要过来,我就撒谎说回去住院了。妹子是个好妹子,还说要到医院照顾我,我只好继续撒谎,说是到了帝都的什么专科医院。至于第二个妹子,跟我记忆中的样子相比,胖了足足有三十斤。打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但是想不放她进来,已经没办法做到。两年前好好的一个32C水蛇腰,现在变成了水桶。跟她一边聊天的时候,我一边在琢磨,她是不是也掉进了水哥的那个地库,在离开之前发了同样的毒誓。据网上流行的说法,自己约的炮,流着泪也要打完,不过,我可没有这样视死如归的觉悟。总而言之,当我好不容易打消了她的龌龊念头,把她送出房门的那一刹那,我做了一个决定——在腿恢复到可以先实地考察,再决定是不是带回家之前——再也不约了。在雪山的帐篷外,梁sir给我说过,我跟什么高维生物有什么,有什么他一直没跟我说。三维、四维什么的我不太懂,另一个三围我是很懂的,而且要求特别高。总之,在腿好之前,我只能继续无聊下去,困在这套公寓里,闷得发霉腐烂掉。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结果是尘封已久的PS3,帮我度过了七个无聊的白天。两瓶麦卡伦18年,一瓶大摩亚历山大三,陪着我度过了漫漫长夜。到了星期三,闷罐子何小天要来打理水族箱的日子。 第3章 真的找到了? 我提前点了些鸭脖子,又给了送外卖的小弟一点小费,让他帮忙到楼下超市买了几瓶德国啤酒。我想年轻人应该喝不惯威士忌,而且那么热的天,又吃着辣鸭脖,再喝42度的威士忌,直接就能喷火了。是的,我准备跟何小天道个歉,告诉他什么橙色带花纹的气泡珊瑚,只是上星期无聊开的玩笑,然后再请他喝点啤酒,吃个鸭脖,聊下人生和理想。下午两点半,电子门卡开门的声音,准时响起。我准备迎接何小天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没想到出现在门背后的,却是他像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如果说他以前是一个病态忧郁的艺术家,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带着病态狂热的艺术家。何小天提起手中的透明塑料水族箱,兴奋地说:“气泡珊瑚,橙色,有四叶草一样的花纹。”我吃了一惊,看向他手中的塑料水族箱。水里真的有一团东西,颜色是鲜艳的橙色。何小天走了进来,门都忘了关,把塑料水族箱交到了我手上。我打开水族箱的盖子,朝里面看去。晃动的海水中,有一块橙色的气泡珊瑚。在每一个橙色气泡中间,有四个白色的圆圈,聚拢成四叶草的形状。真是见鬼。我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上个星期,为了作弄何小天而胡编乱造的物种,竟然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有一点画在纸上的二次元物体,突然出现在三次元里的违和感。实际上,我为了打发时间,还特意上网搜索了一下气泡珊瑚。在淘宝上卖的,却是就是何小天说的白气泡跟绿气泡;至于各种资料里,我找到了带花纹的气泡珊瑚,也有其它颜色的气泡珊瑚,但绝对没发现眼前这种,橙色的带四叶草花纹的气泡珊瑚。何小天站在旁边,兴奋地说:“怎么样,很美吧?是不是跟你在马尔代夫看见的一样?”我吞了一口口水,支支吾吾道:“嗯,没错,就是这种。”确定他找到了我所要的珊瑚,何小天更开心了:“那就好,这种珊瑚特别稀有,我以前也没见过。”我把塑料水族箱放到茶几上,那几瓶德国啤酒旁边。然后我抬起头来,看着何小天:“这个珊瑚,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何小天伸手挠头,答非所问地说:“这个品种非常稀少,所以比较贵,要1200,不对,1500块。”我根本不在乎价格,让我燃烧起熊熊好奇心的,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到底从哪里弄到了这个珊瑚——这个网上没有公开售卖,甚至各种百科里都没有收录的珍稀珊瑚。要知道,珍稀一般是濒危的同义词,眼前的这个珊瑚,在原产地国家,一定属于保护物种。比如在马尔代夫,为了缓解珊瑚日益减少的情况,就严禁游客打捞任何种类的珊瑚,并且还提供游客以每颗15美元的价格,自己去种珊瑚的活动。何小天显然不擅长撒谎:“这个是……朋友,一个朋友给我的。”我皱着眉头问:“什么朋友?”何小天慌了阵脚:“网上认识的。这个珊瑚,我帮你放进水族箱里吧,不要钱,当我送给你的。”看着他如此慌乱的样子,我心里不由得好笑。这孩子,本质是很淳朴的,以前沉默寡言的样子,并不是为了装逼耍帅,真的只是不擅长跟人沟通而已。同时,我也更好奇了。我摸着下巴,想了一会说:“小天,这珊瑚……你是从国外买的吧?”何小天手上拿着那块珊瑚,正要往我的大水族箱里挖坑放下去,听我这么一说,身体一抖,珊瑚都差点掉地上了。他转过身来,结结巴巴地说:“你怎、怎么知道的。”我嘿嘿一笑:“很简单啊,刚才我问你多少钱,你一开始说的是1200,后来又说是1500块,那多出来的这300块,应该是快递费用。要300块那么贵,应该是从挺远的地方运过来的。”何小天瞪大了眼睛:“好厉害。”我得意地点点头,继续推断道:“很远的地方……不会是ebay或者亚马逊吧?”何小天脸上紧张的表情,突然一下就放松起来:“对对,就是ebay。”我不怀好意地拆穿道:“刚才你不是说,是一个网上认识的朋友给你的吗?”他艰难地尝试圆谎:“是的,是……是我一个网上认识的朋友,在ebay上卖的……”我打断了他的话:“没道理啊,无论是ebay还是亚马逊,都不会允许出售这种——濒危物种的。”听到“濒危物种”四个字,何小天低着头说不出话来,我突然用力地拍了一下手掌,把他吓了一跳。然后,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好了,告诉我,到底是在哪里买的。”何小天想了足足有十几秒钟,最后,终于不情愿地说出两个字。那两个字是——“深网。”我皱起了眉头:“深网?深网是什么,新的电商网站?”何小天摇了摇头:“深网不是一个网站,是很多网站,它是百度不到的,网址也很复杂是一长串没有意义的字符,然后还要用洋葱……”听他说得乱七八糟的,我也一头雾水,但大概能知道,何小天说的深网,是不同于正常网站的……一些网站。之所以叫做深网,就是因为比普通的网站要“深”,进入的时候需要一些门槛,所以大部分人都没有上过,甚至连叔这样的好奇宝宝,都没有听说过。而在这样的网站上面,可以买到跟我捏造出来的,长得一模一样的橙色气泡珊瑚,要给这珊瑚贴两张标签的话,那就是珍稀、非法。深网。我突然对这个东西,起了浓厚的兴趣。要知道,叔本来就是个求知欲特别旺盛,或者说八卦心很强的男人。尤其现在是被打断了腿,关在公寓里的状态,更需要好玩的东西来打发时间。而何小天说的这个深网,听起来新奇、好玩、刺激,能一次过满足我的三个愿望。我伸出右手,打断了何小天:“小天,要怎么才能上这个深网?”何小天瞪大了眼睛:“你要上深网干嘛?那上面很危险的。”听见这个关键字,我就更来劲了:“危险?比如说?”何小天除了“海底世界”这个专业领域,其它的话题,他说起来都相当费劲:“危险就是说……那上面有很多骗子,而且,买了不好的东西,有可能会被查水表……”我嘿嘿一笑,一个网上的丛林,里面有各种好玩的东西,还能跟骗子、警察斗智斗勇——对于一个行动不便的残障人士来说,有比这更好玩的事情吗?我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深网有风险,入门需谨慎。不过,我还是对这个深网很感兴趣,小天你就教我怎么上吧,所有风险我自己负责。”何小天还在犹豫:“如果有一天警察……”我打消他的疑虑:“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把你供出来的。”何小天还是不放心:“深网上面有很多木马、黑客,万一他们把你骗了,把卡上的钱都偷走了……”我皱起了眉头,这倒是个问题。叔虽然有基本的互联网知识,也对人性有一点认识,能够对对抗普通的“社会工程学”。但是,在纯技术流的专业黑客面前,我也就是个手无寸铁的小白用户,战斗力为五的渣滓。我想了一会,突然有了个主意:“对了,这样吧。小天,我马上要给你付这个月的工资了,等下除了给你2000块,我再给你打10000。这些钱,你帮我买个SURFACE PRO3,安装好你说的什么洋葱,让我可以直接上深网。这一台SURFACE除了上深网,别的什么都不干,这样就起到了物理隔绝的作用,不怕黑客了。你觉得怎么样?”何小天想了好一会,才说:“SURFACE……你要什么版本的?”我耸了耸肩膀:“最低版本,五六千的就行。反正只是用来上网,对性能内存没什么要求,对吧?”何小天果然是个实诚孩子,又说:“那你给我六千就行,有多的我再退回给你。”我摆了摆手:“别罗嗦了,就给你一万,有多的就是你的劳务费。劳动是要得到报酬的,这样劳动才显得有价值。”那么好的一桩交易,何小天却不太愿意接受:“这样不太好吧?”我认真道:“我说好就好,反正有钱,任性。”他还想说什么,我装出不耐烦的样子:“行了行了,都是大男人,那么罗嗦干嘛?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何小天嘴巴动了几下,终于没有再说什么,等于是默认了我的建议。然后,他转过身去:“那我去干活了。”我心里一阵暗喜,终于有别的东西玩了,又心急地催促道:“什么时候能把SURFACE给我?”何小天迟疑了一下说:“下周三吧,我尽量。”还要等一星期,我可忍受不了:“不行,下周三太晚了。小天你辛苦一下,星期六给我,最迟星期天。”就买个电脑跟装几个软件,用不了多少时间,这个交货期并不算苛刻。而且,我现在可是个残障人士,应该充分照顾我的情感需要,安慰我空虚寂寞的心灵。何小天低头想了一下,勉强道:“那好吧,星期天给你。”我嘿嘿一笑:“好,那就星期天。不过,最好还是能星期六啦。”何小天没有再说话,默默地移动水族箱里珊瑚的位置,好吧新的这颗橙色珊瑚放进去。我掰着手指头在数,星期三、星期四、星期五、星期六、星期天,还有漫长的五天,然后我就可以有个新玩具了。 第4章 深网? 忍忍吧。对了,在这个玩具到手之前,我应该多点了解一下。这么想着,我拿起了茶几下面放着的一台macbook air,开机之后,在google里输入了两个字——深网。结果这一个下午,在何小天打理好水族箱的一个多小时里,我也大概搞懂了所谓的“深网”,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深网也叫暗网,英文名是DEEP WEB。首先,我搜索到的是一张图片,用一座冰山来图解深网跟普通网站的区别。在海面上我们能看到的部分,就是我们日常接触到的google、非死不可、门户网站、各种论坛——等等普通的网站,也叫做“明网”;而在海面之下的部分,看不见的冰山的部分,则全部属于深网。深网里所有的网站,都是以.onion为后缀,区别于普通网站的.c om、.net、.cn等等。跟普通网站力求简单好记的域名相比,深网的网址是一长串无意义的字符,像是这样——gfdtT56ptwbnnfwzvrfgwqtnfgnazqrf.onion,照抄一遍眼睛都能瞎掉。然后,绝大部分的深网,都无法通过Google、baidu等搜索引擎找到。普通的网站,只要在浏览器输入网址就,可以轻松访问;而要进入深网,光知道网址还不行,必须下载一个类似VPN的软件,叫做TOR,全称The Onion Router,也就是何小天所说的洋葱。那么问题来了,在深网里面,都有些什么呢?网络上有人总结了一下,大概是这么几样东西。首先是毒品,在一个叫“农贸市场”的深网可以买到大麻,不过更出名的是另一个叫“丝绸之路”的站点。然后有违禁的武器,比如各种枪械,在“执行结果”这个站点可以买到M4-A1,、AK47,不是CS里的道具哦。紧接着没那么刺激,但也相对实用的,有各种贩卖二手iphone的站点,来源很暧昧。除了这些实体商品,深网的站点同样提供服务购买。比如说,“暗杀市场”上面有众筹杀人的项目,“假证件”上面当然是卖各种以假乱真的证件,当然更少不了提供各种性服务的站点,还有在大部分国家都违法的未成年人、人兽等等重口味视频,等等。我还搜索到了一个叫“亚特兰提斯”的站点,售卖各种禁止出口的海底生物活体,相信何小天的橙色气泡珊瑚,就是从这里买到的。总而言之,你可以把这一部分的深网,当成是一个专门出售违法商品的另类淘宝。不同的是,这上面充斥着各种骗子,也没有好评给你参考,更别提买家秀什么的了。在深网上买东西,除了要面对受骗的风险,还有更严重的问题是,许多东西你一旦买了,就足够被查水表,然后到监狱里待几年了。所以,为了尽量避免付款时使用的银行系统,被警方追查到,深网上都是用比特币进行交易的。我所搜集到的资讯,除了上面这些另类淘宝店之外,还有一些关于深网的故事。比如有一种说法,是说我们平时上的普通网站,也就是明网,只占整个互联网信息的一小部分,而绝大部分的信息,都在暗网里面。这种说法,明显是耸人听闻,估计是根据那张冰山的图片,牵强附会出来的。大部分的信息,当然是服务于大部分的受众,而像暗网这种小众的玩意,连我这种好奇大叔以前都没听说过,也只能是服务于相对应的小部分受众。我还找到了一个关于深网的恐怖故事,剧情非常复杂,大概是这样。美帝一个网友因为在网上发布了关于深网的信息,结果被黑暗势力弄死了;一个美帝的警察发现了网友的事情,正要进行调查,结果也被黑暗势力弄死了。这个故事试图告诉我们,不要公开谈论深网,不然你就会被黑暗势力弄死。我好怕怕哟。除了这个,还有关于深网上的视频,现场直播一个女人被虐杀,之前还被大猩猩强暴什么的。总而言之,脑动很大,非常具有文学性。作为叔这种97年就开始拨号上网的资深网虫,对于这种网络流传的故事,具有相当的免疫力。这个故事就跟前几年两夫妻出去旅游,妻子失踪,丈夫寻找无果;几年后在另一个旅游地,丈夫发现妻子被做成人彘,供游客观赏——的故事一样,都属于耸人听闻、哗众取宠的典型。这样的故事,充分体现出资本主义腐败堕落的生活方式,导致人们精神空虚,所以才会编造、传播这么无聊的东西。不过话说回来,编这些故事的人,可惜身处美帝,不知道我们伟大的《故事会》,更不可能投稿给这一份文学刊物。不然的话,说不好会积累一些名气,然后生一个儿子,把笔名跟小说都给他继承,顺便打造成青年意见领袖什么的,出书拍电影,收点智商税。总而言之,根据我搜集得来的信息,深网是个好玩的东西,但是好玩的程度,也不过如此。打理完水族箱,何小天没喝啤酒就走了。当天晚上,我给他转了两笔钱,一笔是2000块的兼职工资,另一笔是20000块,其中10000是之前说好的买设备的费用,另外10000,我让他帮忙换成比特币。只给了一万的预算,也说明我没期待在深网上,能买到什么真正有趣的东西。所以,在拿到我的新玩具之前,我已经不太喜欢这个玩具了。我对深网的期待度降得那么低,可能还跟另一件事有关。何小天没有喝啤酒就跑了,所以,那天下午,我一个人把鸭脖吃光了。然后,我拉了两天的肚子。那种菊花灼热的感觉,体验过的人,都不会忘记。何小天比承诺的提前了一天,在星期六下午,就把装好软件的SURFACE,带来公寓里给我。他果然是个实诚孩子,买的是高配i7版本的SURFACE PRO3,应该是9000来块,剩下的钱还买了个原装键盘。一万块刚好花掉了,或者他自己还倒贴了点。为了安全起见,他还在网上买了张不记名的电话卡,用电话卡注册了个新的Microsoft账户,把账户密码都写在一张便签纸上,和电话卡一起留给了我。他用了十几分钟,教会我怎么用TOR,还有比特币的使用方法。除此之外,他还教会了我怎样通过VPN,掩盖自己的IP。这样一来,这一台SURFACE在网路上的操作,跟我本人就没有了任何的关系。为了多谢他的悉心教导,走的时候,我送给他一瓶25年的麦卡伦,让他随便带回去喝喝看。太烈的话就加点温水,千万别加冰,因为会冻住酒的香气。何小天看了一下酒标,不太懂的样子,然后就收下了。当然了,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不会知道这样一瓶酒,其实要七八千块。何小天走了之后,我打开这台SURFACE,开始了我的深网之旅。就如同我之前所了解的,深网上面的站点,就是这个鸟样子。页面杂乱无章,大部分只有文字没有图片;布局毫无设计可言,只是简单粗暴地把信息堆在一起。不过这些网站,倒是让我有点怀旧的感觉。上世纪九十年代,国内的家庭刚可以拨号上网的时候,大部分网站都是这种鸟样子。我在深网上乱转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花了一半的比特币,买了一把德国WALTHER,沃尔瑟原厂生产手枪,CP99。当然了,我买的是CO2铅弹版,也就是说,这是一把气枪。非法持有枪械,可不是一件小事。叔只是胆子大, 并不是想作死。仿真气枪虽然也是违禁品,但问题没那么严重,真被警察蜀黍查到了,认错态度好一些,没收了也就完了。这把CP99的气狗,跟真枪一样,都是在沃尔瑟的工厂里生产。就连用的外壳啊枪托啊,跟真枪都是同样的模具,而且虽然只是一把气狗,枪管里是有膛线的,可以确保铅弹在空气中飞行的轨迹,准头跟威力都不小。我几年前实测过,可以在十米外,射穿王老吉的那种铁罐子。两侧对穿。当时玩的那一把CP99,是朋友在淘宝上买的。七八年前,淘宝管得没那么严,杀伤力更大的气枪,甚至是几十米外能射死人的弩,都能在上面买到。后来,这些东西都被禁掉了。当时让那哥们把枪借我带回家玩几天,他都小气兮兮的不肯借。后来我也没有特意去找,现在托了深网的福,终于可以买来玩一下了。留地址的时候,我多了个心眼,留的是隔壁公寓的房号,电话号码是何小天刚申请的这个。我有一台淘汰的iphone 4,作为备用手机,就把电话卡插进去,等快递打电话过来,我就说我不在家,让隔壁房的邻居——也就是我自己——代签就可以了。等快递走了,我再过去拿,这样就万无一失了。怎样,很聪明吧?说实在的,我都不禁佩服起自己的智商了。我并不太清楚这样一把气枪,具体要怎么进口到国内,然后再快递给我。但无论如何,总是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反正我也不等着用,就把这事放一边好了。深网上也没什么想要再买的东西,我把SURFACE关掉,连同里面还有一半的比特币,一起扔到了茶几下面。世界上好玩的东西真少,到头来,还是索尼大法好,我又重新投入到了PS3的游戏里。右腿复原的速度似乎比预期的快,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医生说还有一个月,应该就能正常走路了。在这之前,我还是乖乖把神海3打通关吧。 第5章 快递到了? 三天之后,星期二的下午。我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用15KG的哑铃做无氧训练。手机铃声响了,我抓起旁边的电话,屏幕却是黑的。铃声却一直在响。我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是那个备用手机。奇怪了,知道那个号码的,只有深网上的卖家跟何小天。何小天没理由打这个电话找我,而我买的那把气枪,起码要一个星期后才能快递到。应该是广告电话吧,买房,提供银行贷款,朋友,你想学英语吗之类的。这么想着,我也懒得会客厅去拿那个备用手机,果然过了一会,铃声自己也就停了。我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刚准备做下一组哑铃,突然,铃声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个备用手机。是哪个做广告的业务员,那么执着?算了,万一有什么正经事呢。我放下手上的哑铃,骂骂咧咧拄起拐杖,进客厅翻出那个备用的iphone 4。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深圳的手机号码。我接起电话,里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王老……王老先生你好,我是送快递的,你不在家吗?”王老,也是我留的假名,王老先生有快递嘛,怎么样,叔是不是很幽默呢。不对,王老先生,MR. LAO WANG,是我在深网上买气枪的时候,留下的名字。这才三天呀,怎么会那么快就送到了呢?我皱起了眉头,或许是这个深网上的卖家,在中国大陆内有分店,现货无需代购,所以才这么快就送到了吧。电话里的快递员还在说话:“王先生,你不在家吗?家里有没有人?”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原来的计划说:“呃,我在上班,你让隔壁1015的邻居代签,就可以啦。”快递员沉默了几秒,然后用略带疑惑的声音说:“快递单上的地址,就是1015房啊。”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太奇怪了。1015就是我所住的这套房,右边隔壁是1016,住着一对年轻女人,我很肯定她们是一对拉拉;左边隔壁是1013,一直没有租出去,空在那里。我记得很清楚的,当时在深网买那把气枪的时候,我填来当幌子的房号,就是1013。难道说,是那个卖家没有看清楚,抄错成了1015,误打误撞的,恰好送到了正主的房号?可是,这也太巧了吧?事出反常必有妖,太巧的情形,也是怪事或者骗局发生的先兆。不过,人家都把东西送到门口了,认怂不敢收货,并不是我一贯的风格。这么想着,我对电话说:“在,在家呢,你等一等我马上去开门。”我拄着拐杖,走到门口,从猫眼里看出去。果然,在走廊里站着一个戴头盔穿制服的快递员。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房门。外面很热,快递员本来等得有点不耐烦,看见我作为一个残疾人的形象出现,马上也就释然了。从这个角度上看,当弱势群体也不全是坏处。快递员把一个包装严实、三十厘米宽的正方体箱子,交给了我,然后又给我一张快递单:“王先生,麻烦签个名。”我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张快递单,如我所料,是国内的单子,而不是国际的。在收货人那一栏,清楚写着收件人姓名王老,联系电话是那个备用号码,收件地址,则是深圳市南山区,这栋公寓的——1015号。至于发件人的那一栏,写的是一个上海市静安区的一个办公地址,发件人——我揉了揉眼睛,发件人的名字,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三个字。蔡必贵。这是闹哪样?我大吃了一惊,为什么这张快递单上的发件人,会是我自己的真实姓名?再仔细一看,发件人的联系电话,也正是我常用的那个手机号码,一个数字都没有差。“王先生?”快递员看我呆住了的样子,可能是觉得这人挺可怜的,不光腿瘸了,脑子也有点问题。我回过神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接过他递来的笔,在他手上那份留底的单签了字,然后收下那个箱子,关了房门。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妈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深网真的是个深不可测的地方,卖给我CP99气狗的这个卖家,同时也是个神通广大黑客,知道了我的个人信息,并且作弄了我一番?不对,不可能是这样的。就算他是个再厉害不过的黑客,通过那台专用的SURFACE,最多能得知何小天买来的那个手机号码。管你是黑客帝国里的NEO,也不可能通过技术手段,知道我的真实中文名字,还有所住的公寓正确房号。且慢,我突然有了个想法。曾经有一个人,不光知道我的真实名字,而且还跟我承认,他的组织把我调查了个底朝天。我的星座血型、生辰八字、兴趣爱好,甚至初恋的名字,他都一清二楚。没错!我恨恨地想,妈蛋,一定是这个无聊的家伙。从雪山回来之后,梁sir给我留了个联系电话,我拿起手机就打了过去。不过,电话并没有打通,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梁sir在给我这个号码的时候也说了,只有在他放假,也就是不执行任务的时候,才能用这个号码联系到他。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基本确定是梁sir在跟我开玩笑,于是发了个短信给他,让他开机后回电话,然后就去拆那个方型的快递箱子。这份快递包装得很给力,里三层外三层,里面还垫了很多气泡膜。玩具手枪又不是什么易碎易爆的东西,不知道弄成这样是干嘛。终于拆掉了所有包装,里面是一个黑色的塑料手提箱,比一代的IPAD略大一些。打开手提箱,两片黑色海绵中间,静静躺着一把银色的CP99。除了手提箱,快件里还有一包CO2,以及一个小圆铁盒的蘑菇铅弹。铁罐装的CO2,形状就像是以前小时候吃的半截棒棒冰;把CP99的弹匣井——也就是手柄,真枪装子弹的地方——打开,在弹匣里装进CO2,然后拧紧听到啪的一声,就是已经开罐了,再把弹匣装回去。真正装子弹的地方,是一个比一元硬币略大的转轮,这款CP99可以兼容蘑菇铅弹跟圆铅弹,一次能装八枚。把铅弹装好再放进枪管里,再打开保险,就可以击发了。我从小圆铁盒里摸铅弹,却突然碰到了一件别的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把黑乎乎的钥匙,中世纪的款式,看样子也是铅制的。可能这个工厂不光做铅弹,也做别的铅制品,然后不小心装错了吧。德国工厂不是出了明的严谨吗,怎么也出这种篓子?我也没多想,顺手就把钥匙往垃圾桶里扔,然后继续往轮盘里装铅弹。CO2跟铅弹都装好后,我把CP99拿在手里,掂了几下。手感跟真枪毫无二致——说得跟我拿过真枪似的,据说配重跟真枪也是一模一样,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如果不扣下扳机,就算亲自拿着这把枪,也猜不出枪管里射出的会是一颗圆圆的铅弹,还是真正的弹头。装配好气枪,接下来当然就是试枪了。我把8个喝完的啤酒罐装满水,然后一字排开,放在阳台的护栏上。然后我把刚在健身的那把椅子推到客厅里,坐在上面,朝阳台外射击。扣下扳机,CO2瞬间被释放,发出砰的闷响。气体推动着枪管里铅弹,顺着膛线螺旋飞出,然后笔直地朝护栏上的啤酒罐射去。啤酒罐被射中的一刻,略微向后摇晃了一点,然后水就喷了出来。还蛮爽的。我继续击发,8个罐子,射爆了8个。跟射有关的事情,我都还蛮拿手的。我把枪拿在嘴边,装模作样地往枪管吹了口气。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来帮叔拍张照片,然后命名为“残障枪神”什么的,感觉也是颇为恰当。不知道残奥会有没有手枪射击比赛,感觉我倒是可以参加下。呸呸,说得好像我的腿永远瘸了一样。我还陶醉在自我欣赏里,突然之间,手机铃声又响了。我第一反应是梁sir看见我短信卖,回电话了。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结果发现跟刚才一样,屏幕是黑的。也就是说,响的还是那个备用号码。这就奇怪了,从深网上买的枪都已经到手了,还有谁会打这个电话?我皱着眉头,从沙发上拿起备用手机。来电号码还是深圳的,但不是刚才的那一个。我接起电话:“你好?”那一边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那个……鬼先生您好,我这边有一份您的快递,请问您现在在家吗?”我一头雾水,但还是如实回答:“在。”那个快递员说:“好,那我现在送……”他打断道:“麻烦你帮我看看,快件是从哪里发出的?”快递员在电话那边说:“您稍等,我看一下……是从北京发过来,走的是陆运。”陆运? 第6章 礼物? 我更想不通了,这一家快递公司收件规则比较严格,像粉状物体、液体,有时候别的快递都能走空运,但这家一定要走陆运。从帝都陆运过来,起码得走个两三天。我是上星期六,2014年11月1号,在深网上买的东西;现在是11月4号星期二,也就隔了两三天的时间。到底,发过来的是什么东西?快递员在那边问:“王先生,那我现在给您送过去?”我回答说好,快递员说他十分钟后就到。挂了电话之后,我迅速地收起了CP99,然后把手提箱塞到了水族箱下面的柜子里。说不好并不是什么送快递的,而是警察蜀黍已经获悉了我的犯罪事实,上门来查水表了。好吧,我承认我的脑洞是有点大,不过小心点总是好的。这一家的快递员非常准时,十分钟之后,果然门铃就响了。我从门上的猫眼看过去,确实是个穿着快递公司制服的年轻人。同一天里,两家快递公司,分别从魔都跟帝都送来了两件包裹。到底这第二件包裹里面,装的会是什么?我带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打开门,签收了这份快递。这份快递,同样是一个正方体的纸箱,比刚才的略大,重量有七八斤的样子。发件人的地址,写的是北京市朝阳区的一条胡同,发件人名字蔡必贵,联系电话还是我正常使用的那个号码。不过奇怪的是,上一件快递收件人写的是“王老先生”,而这一件快递,写的则是“鬼先生”。但无论如何,从这些信息看来,我现在手里的这个纸箱,跟刚才收到的CP99,是由同一个人发给我的。或者至少,是在同一个人的指示下,通过不同的地点发给我的。这一个人,在“发件人”一栏写上我名字跟联系电话的这个方式,来传递“这些东西都是我发你的”,这样的信息。可能他还自以为有趣,我却觉得无聊透顶。我坐到沙发上,一边拆包装一边想,如果这个跟我开玩笑的人真是梁sir,我特么就绝对不帮他的什么神秘组织做什么神秘勾当了。跟刚才的CP99一样,这份快递也是包装严实,里三层外三层,即使叔这样的精壮男子,也是拆出了一身的汗。把所有的包装拆掉之后,露出的是一个方型的木箱。箱子的材料可能是胡桃木,做工考究,古色古香;木头用料厚实,质地沉重,难怪这份快递会那么沉。仔细一看,箱子上还有装饰用的锁眼,锁下面刻着一个大写的花体英文字母“M”,非常有欧洲中世纪的风格。这个“M”字,我只觉得非常眼熟,却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箱子的侧边,贴着一张便签纸。就是普通的便签纸,巴掌大小,粉红色,像是随随便撕下来的。上面写了一句话——“希望你喜欢。”落款是:“你的邻居”。字体硬朗有力,让人想到写这些字的,应该是个身材高大,面容坚毅的中年男人。我哪里有什么狗屁邻居,前面说了,我的房号是1015,1016住了一对拉拉,1013一直没有租出去,空在那里。到底这个精致的箱子里,装的会是什么好东西?我伸手去打开箱子,箱盖却纹丝不动。看来箱子上的锁并不是装饰用的,而是结结实实把箱子锁住了。虽然两下锤子就可以暴力破解这箱子,但这个木箱那么精美,让人不舍得下手;更重要的是,这么精美的箱子里,装的肯定是值钱的好东西,万一砸碎了怎么办?得找钥匙啊……我刚要去翻拆出来的包装,脑袋里突然嗡的一下。上一份快递,在装铅弹的盒子里,我不是翻出了一条铅制的钥匙吗?然后,我顺手扔到了垃圾桶里。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个瘸逼,蹦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就去翻垃圾桶。谢天谢地,那条黑漆漆的钥匙好好地躺在垃圾桶里。幸好没有高空抛物的习惯,不然的话,现在得一瘸一拐地去楼下找了。我手里拿着钥匙,心里一阵好笑。刚才猜的没错,这两份快递果然都是同一个人发出的。他对我个人信息,包括真名、电话号码、真实住址,都了若指掌,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要用两件快递,来跟我开这样的一个玩笑。而且,我看出来了,这人有一个特质——爱装逼,比我还爱装逼。他以为把第二件快递里的钥匙,藏在第一件快递里,这样就很酷吗?还是他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有解谜的乐趣,掀起我的好奇心?好吧,他确实做到了。我都快要好奇死了好吗!这个神秘的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玩意!我拿着那根钥匙,戳进木箱的锁眼里,用力一拧。箱盖自己弹了起来,露出微微的一条缝。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掀开箱盖,里面的东西却是一个——装着棕色液体的玻璃瓶。玻璃瓶的瓶身,在从阳台照进来的阳光下,闪烁着异常耀眼的光辉。这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玻璃瓶,而是经过极高温烧制的水晶玻璃瓶。水晶瓶的瓶口,是用金箔封着的橡木塞;而在瓶身旁边,还放着一个圆头的水晶瓶塞,是开瓶之后一时喝不完,用来塞住瓶口的。在着两样东西上面,都有跟箱子上一样的花体英文字母“M”。理智已经告诉我,这水晶瓶里装的液体是什么,但在情感上却无法接受——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我深呼吸了一下,把水晶瓶从箱子里取出。整个水晶瓶的形状,类似于实验室里的锥形瓶,但造型更为圆润,就像是电影里看到的装魔法药水的瓶子。在水晶瓶的底部,刻着一行同样的花体英文字,“The Macallan Fifty Years Old”——麦卡伦五十年陈。箱盖内部有一块金属铭牌,上面也写着“The Macallan Millennium”——麦卡伦千禧版。所以,刚才看见木箱外面的那个“M”,我才会这么眼熟,因为这就是我最爱喝的麦卡伦威士忌的标记。而且,这不是一瓶普通的麦卡伦。也不是什么送何小天的18年麦卡伦,或者换了水哥一个故事的25年麦卡伦。要知道,同个牌子,不同年份之间的威士忌,价格是呈几何倍数增长的。比如市售12年的麦卡伦是400块,18年是2000块,25年的要8000块。而我手上这一瓶——收藏级的麦卡伦千禧水晶瓶五十年陈酿,我记得是1949年装桶的,到现在实际上有65年的历史。建国同年款。市价我不太拿得准,但是——起码得要二十万人民币。也就是说,我手上这瓶棕色的、在阳光下微微晃动的液体,足以换一辆经济型的家用汽车。我吞了一口口水。你们知道,叔没有什么爱好,除了女人跟单麦威士忌。我的想法是,男人喝的酒,要跟收入和年龄成正比。上大学的时候,吃烧烤喝啤酒就很满足了;毕业两年,我第一次喝单一麦芽威士忌,就是麦卡伦12年,当时就惊呆了。世界上,竟然有那么好喝的液体。生命之水,琼浆玉液,怎么形容都不过分。后来搬砖稍微挣了点钱,开始去尝试各个厂的威士忌,苏格兰高地、低地的,艾雷岛的,还有日本产的;什么泥炭呀、油煤呀,各种轻重口味,都去学着品鉴。结果试了一大圈,还是觉得麦卡伦最适合自己的口味。这个时候,就开始造麦卡伦18年的。威士忌这东西,就好像手机上的IOS系统,只能不断升级,没办法退回旧版本。一旦你喝了18年的,记住了那种醇厚,再回头去喝12年的,就会觉得寡淡无味,还不如喝白开水。就好像《低俗喜剧》里暴龙哥说的,一旦屌了“驴仔嗨”,就再也“返唔到转头”了。再几年后,机缘巧合地“获赠”了现在的这间工厂,经济上更宽裕了。喝的威士忌,也正在从麦卡伦18年到麦卡伦25过渡。我的计划是,2014年以后,就保持在光喝麦卡伦25年,或者其它的特殊年份、原桶的;三年后,开始喝三四万一瓶的莱俪水晶瓶。至于十万以上的,收藏级别甚至拍卖级别的威士忌,原本是我40岁以后的计划。所以喝酒这件事,在我看来,有打怪升级的感觉。可是,我现在手上的这一瓶,却是绝对的BOSS级。在我确认了这瓶酒是瓶什么酒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是——我现在的等级,还不够和这瓶酒匹配。就好像你的游戏角色只有40级,跳过了中间的练级,直接遭遇了99级的大BOSS。所以,问题来了。这瓶酒到底是谁送给我的?从哪里凭空冒出来的“邻居”,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7章 神秘的邻居? 通过对木箱跟酒瓶各种细节的辨认,我可以确定这是一瓶真酒。二十来万的酒,可以排除我之前——是梁sir在跟我开玩笑——的推测。我不知道他当国际刑警能领多少工资,但肯定不是不足以支撑这么高成本的恶作剧。首先,这个神秘的“邻居”,肯定是个很有能耐的人。他可以得知我在深网下的订单,在国外真正的卖家响应之前,就从上海给我发来了属于违禁品的CP99气枪。而且,他能够知道我的真实姓名、电话、住址,还有我喜欢喝威士忌的这个爱好。其次,这个“邻居”还是个大土豪,有钱,任性。CP99不算什么,但是二十多万一瓶的陈年威士忌,随手就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绝壁是真正实力的象征。没有个大几千万的身价,都做不出这么任性的事情。难道说,这个“邻居”会是王思聪?然而我也并不想老公来操我。即使送给我这样一瓶酒,也不能把我掰弯。我把酒瓶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茶几上,嘬着牙花想了一会,对于“邻居”是谁的这个问题,还是没有任何头绪。那好,切换到下一个问题。那就是,这瓶酒,我到底该不该喝。第一个问题,就是前面说的,我怕尝了这样一瓶仙液之后,再也“返唔到转头”,喝不了那些几千几万的威士忌。第二个问题是,毕竟这一瓶酒,是一个神秘莫测、不知道有什么居心的神秘人,快递给我的。万一,他是想要把我毒死呢?我低下头去,仔细检查水晶瓶口,封住橡木塞的那一层金箔,还有长方形的封条。左看右看,这些东西都完好无损,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但是,一个手段能通天的神秘人,要在不开盖的状态下,往瓶子里加点什么东西,或者开了盖再封装成原样,都是可以做到的吧?而只要几毫升的氰化物,就可以把我毒得死死的。像威士忌这样具有浓烈气味,酒精度在42度以上的液体,来掩盖氰化物的苦杏仁味,是再好不过的载体了。虽然我很馋这瓶酒,但还是小命最重要。还是等跟梁sir联系上之后,给他鉴定过再说吧。脑子里这么想着,我的双手却神差鬼使的,拆掉了封条跟金箔。等我醒悟起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手里已经拿着一个开瓶器,上面戳着一个新鲜的橡木塞。一阵浓烈的酒香,迅速在空气里弥漫。我的喉头一阵涌动,鼻翼不由自主抽动起来。这香气,也太可怕了吧!酒香扑鼻已经不足以形容,酒香简直是把我整个人都扑倒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被这强烈的香气激活。这一阵酒香,具有蛊惑人心的魅力,就好像我打开瓶盖,释放出来的不是气体,而是被关了几十年的瓶中魔鬼。不夸张地说,开瓶的那一刻,我已经达到了高潮。我用仅有的一点理智,制止了狂饮一通的冲动,用水晶瓶盖盖回到酒瓶上,封印住了这一阵可怕的香气。我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到阳台上踱步,等客厅里的酒香散尽,才回去把酒瓶放回木箱,再把木箱放进厨房的储物柜里。我坐在沙发上,脑子里暂时无法思考,感觉灵魂都被抽空了。这种失落感,就好像一个美女脱光了在诱惑你,然后你给她穿上衣服,还把她赶出门,是差不多的程度。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的大脑重新开始转动时,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仍然是——给我送来这一瓶魔鬼的“邻居”,到底是谁?我摸着自己的下巴,暗暗对自己说,无论怎么样,都要搞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现在好奇心强烈的程度,比当时想要听水哥讲地库的故事,或者在雪山上想要帮小希找到任清平,都还要来得厉害。只要能找出这个神秘的“邻居”是谁,就算这是一个圈套——基本上,这肯定是一个圈套——我也要不管不顾地往里面闯。冷静下来之后,我开始想要怎么搜集信息。所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邻居已经把我老底摸得一清二楚,估计连我穿裤子的时候鸡鸡放哪一边都知道了,但我对他却一无所知。信息非常不对称,这种感觉很难受。第一件要做的,当时是尽可能地减少这个差距。我把下午的两张快递单放到一起,这是两家不一样的快递公司,分别从上海跟北京发来的快件。我分别上了各自的官网,查询快件信息。上海的CP99这一份快件,是从昨天,也就是2014年11月3号星期一发出,走的航空;而北京这一件是从11月1号星期六发出,因为是液体,走陆运,用了四天的时间……不对啊……我仔细看一眼揽件信息,竟然是在11月1号,上午11点多。问题是,那个装了TOR软件的SURFACE PRO,是在当天下午,才由何小天拿给我的。我拍打着自己的脸,想要清醒一点。难道是我记错了日期?不,日期并没有搞错。我记得很清楚,何小天之前说是要星期天给我,在11月1号星期六给我,已经是提前了一天。那莫非是那天早上,何小天就把SURFACE拿给我了?这个可能性同样不存在,因为在成为瘸逼的日子里,我根本就没在中午十二点前起床过。那难道是快递公司的官网出了问题?我仔细检索上面的每一条记录,揽件,分拣,转运,派送……每一条记录都有清晰的时间点,前后两条记录之间,间隔的时间也非常合理。总之,不像是揽件的记录出现了问题。可是,这样一来,不可能的事情就发生了。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啊。这个神秘的邻居,在我11月1日下午,在深网下单买气枪,这个事件发生之前——起码是前几个小时——他已经知道我要买这把气枪了。可是,当时我下单买气枪这件事,还根本没有发生。我也没跟任何人说过我要在深网买气枪,包括何小天。甚至,在那天上午,“买一把CP99气枪”这个主意,都还没在我脑海里产生。我只是在逛了半个下午,没别的好玩的东西,然后才决定要买这把气枪。如此分析的话,这个神秘的邻居,具有预见未来的能力。而可以预见到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的细节,提前做出相应的反应,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能力范围,到达了神的领域。突然之间,我想起了雪山之上,梁sir跟我说过的那句话。他说,我跟高维度生物之间,有一些“什么”。难道这个能预见未来,给我送酒送枪的神秘邻居,就是梁sir所说的高维度生物?我看着手中的快递单,突然之间,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在上海发来的快递单上,收件人名字写的是“王老先生”,这是我在深网买气枪的时候,灵光一现想的化名,因为“王老先生有快递”嘛。而在北京的这一份快递单上,收件人写的却是“鬼先生”。鬼叔,则是我用了很久的外号。虽然上海的这份气枪快递,是我先收到的,但因为走的是空运,其实却是后面才寄出的。具体来说,是在2014年11月3号星期一,昨天,从上海寄出。这件事情,发生在我买气枪之后的两天。而北京发来的这份麦卡伦的快递,虽然是在上海那份快递之后才收到,但却是先寄出的,早在11月1号星期六上午。这件事情,才是真正发生在我买气枪之前。这么说有点绕口,但却是破解不可能的“预见未来”的关键所在。也就是说,在发出麦卡伦快递的时候,神秘邻居并不需要知道,我将要在几个小时后,在深网上买下手枪这件东西。他只要用快递把装酒的木箱发出,然后,把开木箱子的钥匙留着。两天之后,他得知我在深网上买了气枪,就把钥匙放到装铅弹的小铁盒里,然后再通过空运快递给我。因为是上海这份快递先到我手上,里面又藏着打开北京这份快递的钥匙,所以给我造成了一个错觉——就是在我买气枪之前,神秘邻居就已经预见未来,知道我要买气枪了。真相并非如此。神秘邻居应该是从某种途径,知道我将在那天下午,或者一两天后,在深网上下单买一样东西。但是,他并不能预见我具体要买的是什么——那时候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发出第一件快递的时候,把木箱的钥匙留下;然后,再得知我具体买了什么之后,准备一份同样的东西,把钥匙放在里面,马上快递给我。然后,根据他对我性格的了解,知道我一定会通过单号,去搜索两份快递的信息。这样,就成功造成了他可以“预见未来”的错觉。差点被骗了哟。好险,幸好叔有那么聪明。我得意地用手梳了下刘海,从雪山回来后就成了残疾人,所以也没机会去剪头发,因祸得福的,反而让我完成了多年来蓄刘海的心愿。不过,我对这神秘邻居,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难得一见跟我差不多的聪明人呀,虽然,还是比我略逊一点。正在我得意洋洋的时候,突然之间,那个备用手机响了一下。是短信。我随手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却是这样一条信息:“很棒的推理。作为一个普通人类,你的智商不错。”手机在我手上震动了一下,又一条信息:“我也一样,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我当场就吓尿了。手机啪一声掉到了地上。不用说,发短信的人肯定是发快递的,那一个神秘邻居。我刚才的那一番推理,都是脑部活动。就算是神秘邻居在我家里装了个隐藏摄像头,把我的表情、肢体语言都拍下来,也不可能会猜到,我脑子里想的具体是什么。更不可能知道,我对他的好奇心,是“越来越感兴趣”这样完全匹配的表达。如果说在雪山的那段旅程里,日本人通过手机病毒,对我跟小希造成了一系列的惊吓和迷惑,起码,他们装成任清平所说的那些话,是观察了我们的行为,分析了心里之后,一早就准备好的台词。而且,他们还有小明这个内应。然而现在,我是好端端一个人坐在自己家的客厅里。没有任何技术的可能性,让发短信的这个神秘邻居,知道我内心在想什么。所以,他不但可以预知未来,甚至还有在千里之外,看穿一个人的想法的可怕能力。就在半分钟之前,我通过所谓的“推理”得出的结论,被狠狠地大脸了。这个时候,心里的念头毫无办法的,又回到了原处。神秘邻居是超越人类的存在,是神,或者是所谓的“高维度生物”。我砰一声背用力靠在沙发上,呼吸急促,右手摸着自己狂跳的心脏。真是……太尼玛屌了。 第8章 我是直男? 一旦确定神秘邻居不是个普通人,我反而心里狂喜了起来。有趣。有趣爆了。我竟然可以跟一个超越人类的存在打交道,整个地球六七十亿人口,又有多少人有这个机会?水哥在地库里遇到的,不过是秦朝的普通人,腌咸菜一样腌了两千多年,变成了怪物而已。梁sir这样给国际刑警的神秘部门卖命,风里来雨里去的,他也没有真正遇见过高维生物吧。更何况,这个超越人类的存在,神或者高维生物,刚才还表扬我了。他说我智商比普通人类高,而且,对我还“越来越感兴趣”。我兴奋地搓着双手,这种喜悦的感觉,比听见初恋女朋友说“我也喜欢你”的那一刻,不遑多让。我坐立不安,突然又忘记了自己是个瘸逼,蹦一下站了起来。这一刻,我做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我决定,把那瓶价值二十多万的,1949年水晶瓶千禧版麦卡伦,拿出来喝了。知道对方是一个超越人类的存在,反而打消了我的顾虑。如果他要弄死我,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根本不需要采用在酒里下毒这样的卑鄙伎俩。就好像你要弄死一只蚂蚁,直接捏死就行了,难道还会想着给它设个局?所以,神秘邻居送给我酒,就真的只是送我酒,让我在陈年佳酿的快感里得到满足,实现人生的大和谐,如此而已。想着即将要喝下那么美妙的好酒,我腰不酸了,腿不瘸了,三步当成两步走到了厨房,从柜子里拿出那个木箱。然后,我又翻出消毒碗柜深处,最隆重的那个法国产巴卡拉水晶威士忌杯,走回了客厅。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箱子,拔出水晶瓶塞,往酒杯里倒了五个硬币那么厚的威士忌。酒香慢慢发散,充斥了整个空间,浓得快让人浮起来。这可是65年前酿的酒啊,那个时候别说我了,连我爸都还没出生呢。杯子里原本是棕色,但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金黄的液体,在时光里沉睡了漫长的65年,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让我把它喝下。我虽然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在这个时候,我挺遗憾自己没有信仰,所以也没有哪方神祗可以让我感谢下。我把水晶酒杯举到鼻子下,近距离闻着那迷人的香气,然后闭上眼睛,慢慢喝进一小口酒。在液体进入口腔的那一刹那,不夸张地说,我的舌头高潮了。一股难以描述的香气,像是宇宙刚诞生时的大爆炸,在我口腔了砰一声炸开。然后,酒香蔓延到鼻腔、脑腔、胸腔,最后是身体每一颗细胞的空腔里。我先把酒压在舌头下面,然后再慢慢吞下。喉头滚动的声音,简直是世界上最美的交响乐。就那么一小口酒,我已经醉了。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把酒杯里剩下的酒一口接一口,倒进了嘴巴里。然后,我又往水晶酒杯里倒了一杯酒,喝掉。再一杯,喝掉。奇怪的是,在我的大脑越来越感觉到醉意的时候,意识却变得越来越清醒。这种体验非常独特,好像意识是独立于大脑外的存在,漂浮到了半空中,看见一个瘸逼正坐在沙发上狂饮。房间里的酒的香味越来越浓厚,感觉整个空间里所有生命体和非生命体,包括水族箱里的鱼,空气里漂浮的尘埃,四只脚的茶几,都快要醉倒了。然后,我的意识发现,那个备用手机又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好好享用。明天还有一件玩具,也希望你喜欢。”第二天,当我从沙发上醒来的时候,窗户外一片灰蒙蒙的。深圳这两年的秋冬两季,也开始有雾霾了,但像今天那么严重的,却也是少见。我拿起手机一看,早上九点多。从雪山回来之后,我是第一次那么早起床。印象中,昨天下午是从四点开始喝,十几分钟内,就醉得不省人事了。这么算来,我已经睡了超过13个小时。跟以前喝多了睡倒不一样,这么漫长的睡眠,我却睡得像新生婴儿一样安稳。我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全身精力充沛。二十多万一瓶,65年的佳酿就是不一样,我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完全没有宿醉的难受感觉。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水晶酒瓶,里面大概还剩半瓶褐色的液体。这一瓶就是700ml的容量,我喝了一半,也就把半辆汽车喝进了肚子里。这种挥金如土的感觉,还真是爽爆了。人生在世无非就是体验,即使我今天就挂了,起码我是以一个喝过二十多万的麦卡伦的男人的身份挂掉的。我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我刚要站起身来,去楼下的卫生间洗漱的那一刻,备用手机响了起来。昨天在陶醉地喝酒的时候,神秘邻居给我发了条短信,告诉我今天还会有一件新玩具送到。所以不用看也知道,这肯定是快递打来的电话。我接起电话,果然如此。这是不同于前两家的另一家快递公司,快递小哥似乎心情很好,讲话的时候带着笑意:“王先生,你有快递。”我嗯了一声:“我在家,你送过来吧。”刚要挂电话,快递小哥却说:“哎呀,王先生,你这个快递……”他的声音有点娘,我奇怪地问:“怎么了?”快递小哥又笑了一下:“哎呀没什么啦,我现在送过去给你。”我又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快递有什么好笑的。不过也理不了那么多了,我挂了电话,就进卫生间里洗漱去。这套复式的小公寓,楼上有一个单独的浴室,楼下就只是放了个马桶的卫生间。不过鉴于我是个瘸逼,不方便上下楼梯,所以也在楼下放了一套洗漱的装备,小到刷牙洗脸,大到洗澡洗头,都在这卫生间里解决。反正也不用出去泡妹子,只要身上散发的风味不要太强烈,熏到自己就成了,别的哪里还管这么多。刚洗漱完,快递就送到了。我打开门,快递小哥白白净净的,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打量着我。我一开始以为是他在嘲笑残疾人,在签收快递单的时候,才醒悟到他为什么会在电话里笑,现在又是脸上一副不解的笑意。要是换了我是他,也是一样的反应。因为这一份快递,收件人是王老先生,深圳市南山区某公寓C栋1015;发件人是蔡必贵,深圳市南山区某公寓C栋1014。就在隔壁。放下箱子,快递小哥转身要走,我一把拦住他:“稍等,小哥,这个快件是怎么回事?”快递小哥回过头来,笑眯眯地问:“哎呀,什么怎么回事啦?”我对他娘炮的声音跟奇怪的笑容,都感觉不太舒服,不过还是指着隔壁的房门:“我是问,这个快递为什么是从1014发给我的?”小哥打量了我几秒,脸上笑容非常暧昧,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哎呀,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啦,你看看发件人,蔡必贵,是不是一个男人的名字?”我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蔡必贵这个我的真名,虽然乡土气息浓厚,但确实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名字。小哥用兰花指点着我:“那你是不是个男人?”我隐约知道他要说什么,皱眉点头:“当然是。”小哥捂着嘴巴嘻嘻笑:“哎呀,那你还不懂啊,你隔壁邻居看上你啦,不好意思直接跟你说,用快递送礼物给你,表达一下心意嘛。哎哟,真是浪漫死了呢。”我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像我这么散发着直男癌气息的男子,会有gay来尝试把我掰弯,那也是瞎了眼。我平复了一下情绪,对快递小哥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隔壁没住人。”小哥摆了摆手:“少来少来,你隔壁没住人,这个快递是鬼发给你的啊?哎呀,不过你的心情我懂的啦,第一次遇到有男人表白,是有点害羞呢。”我感觉到无法跟这个快递小哥交流,强忍着头痛问道:“那个,你能不能告诉我,发快递的这个人,长什么样子?”小哥笑得更甜腻了:“哎呀你还不肯承认,现在开始在意你的那个他在别人眼里的看法了吧?哎呀我也很好奇呢,可惜了,我是今天才来代班的,原来的个葛葛请假了呢……话说那么浪漫的男人,如果你真的不要,让给我吧,我两个月没交男朋友了……”我实在是受不住了,脸色一黑:“你说够了没?我特么是直男,是直男,直男!”快递小哥给我吓到了,往后一跳:“哎呀好啦,人家知道了,真是的……”我弯下腰搬门口的箱子,那小哥一边往楼道外面走,一边还在嘀咕:“哎呀真是的,直男有什么了不起的。好好一个男人,竟然喜欢女人……” 第9章 对面的公寓? 我又好气又好笑,搬起箱子,关上房门,走回客厅里。这一个箱子,比前两个加起来都大,但重量倒不是特别沉。等我把照例非常严实的包装拆开,发现里面装的是一台无人机。虽然名字叫无人机,实际上只是比较高级的遥控飞机,或者叫四轴飞行器。最近挺流行这个东西的,可以用来航拍啊,求婚啊什么的,不过我实在想不出,神秘邻居送我一台无人机,到底是要干什么?总不会他真的是个基佬,要我用无人机航拍一段花式撸管的视频给他看吧?我摇了摇头,刚才受那快递小哥的精神污染太深,才会有这样奇怪的念头。既然不知道神秘邻居送我这玩意是要干嘛,问问他就可以了。我拿起备用手机,仔细看神秘邻居的短信。昨天下午收到短信的时候,并没有仔细去看他的号码,之后又直接喝酒到了断片。现在一看,却并不是正常的十一位手机号码,而是106开头的很长的一段数字,不知道是什么服务号,还是某一种软件发的。这样的号码明显是打不通的,我只好写个短信发过去,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能不能收到。、“邻居你好,酒很好喝,谢谢。无人机已经收……”我的短信还没写完,手机却突然一震,顶部的绿色拉帘消息通知,收到了一条新短信。跟一个能在远距离读取人心的“邻居”聊天,也是一种独特的体验。我点击通知,看那条新消息的全文。“鬼叔,虽然你年纪比我小,但我还是用这个外号来称呼你。外号跟真实姓名一样,不过是人类的一个代号而已。你可以叫我的代号,邻居。我知道鬼叔是一个充满好奇心的我人类,送你一台无人机,是想帮助你探索身边的世界。没错,就在你的周围,每一天都有有趣的事情上演。”我皱着眉头,手指快速回复道:“邻居,方便说清楚点吗?”几乎在我发出短信的同时,就收到了他的回复:“明天凌晨02:15,你对面的公寓,15层。”我想了一会,领悟出他的意思,是要我在半夜的这个时候,用无人机去观察我对面的公寓。我买的这个小区,一共有A、B、C、D四栋公寓楼,排列得像麻将里“二条”。公寓的住客大部分是25到35岁的年轻人,教育程度高,未婚或者已婚未育,经济条件比较好——不然的话也买不起、租不起这里的房子。我放下无人机,走出阳台,正对着的就是D栋公寓,距离不到100米。两栋公寓的构造有所不同,C栋是复式带阳台,D栋则是不带阳台,只有巨大的落地窗。我站在阳台上,眼前是一片由玻璃墙组成的D栋公寓,每一面玻璃,都像是一个巨大的显示器。太阳出来了,在逐渐消散的雾气中,这栋公寓楼就像是许多个显示器拼成的极大的屏幕,矗立在地面上。以前无聊的时候,我也会靠在阳台护栏上,看着对面公寓的窗户,想象里面都住着什么人,在过着怎么样的生活。我留意到,有几间房住的妹子,似乎都身材不错,但这个距离其实根本看不清。有几次还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你懂的,不过画面尺寸太小,又没声音,所以看得很不爽。不过,有了可以航拍的无人机,这一切就不是问题了。我抬头看着D栋15层的位置,面向我的这一边,有10个房间,也就是10个显示器一样的落地玻璃窗。凌晨02:15,在其中的一面窗户里,有什么事会发生。我上网查了一下,神秘邻居送我的无人机,是入门级的,不过也要大几千。这一款最新的型号,可以从网上下载app,然后把ipad架在遥控器上,就可以通过ipad屏幕,看到无人机自带的摄像机收到的画面。简单点说,就是一个可以飞行的高画质监控录像头。我用了两个小时,给无人机充电,在ipad里下载了操控的app,然后练习怎么操纵无人机。相比起以前的遥控飞机,这种无人机的操作简化了不少,易学易用。更何况叔这种四肢跟头脑一样发达的全能型选手,学起来更是轻轻松松,只不过撞掉了一盏吊灯——好吧,还差点撞碎了水族箱的玻璃——就完全掌握了无人机是怎么玩的。确实挺好玩,我早该买一个了。不过,这东西的缺点也明显,就是充满了电,在天上也只能飞二十分钟;不过好在它还挺智能的,快没电了,就会自动返航到起飞处,不会掉到一些捡不回来的地方。在室内玩了一圈之后,我把无人机拿到阳台,演练了一下怎么从阳台上升到15楼的高度,然后飞到对面公寓那边,从1501拍到1511。不过,因为现在是白天,室外比较亮,室内很暗,从玻璃外面拍进去,看不到任何东西。如果到了晚上,室外暗了下来,室内开了灯,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到了中午十二点多,我把无人机收起来充电,然后叫了份外卖。今天是星期三,下午何小天会过来整理水族箱,我一边吃着干炒河粉,一边在想要不要把在深网买东西后,遇到的这些怪事都告诉他。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不要随便把旁人卷入自己遇到的奇怪事件,是我从雪山回来之后,总结的一个处事方法。下午三点,何小天果然准时来了。他进门第一句就是:“鬼叔,你送的酒真好喝。”我嘿嘿一笑:“喜欢就好。”何小天稍微有点害羞:“我第一次喝,那是什么酒啊?”我回答道:“单一麦芽威士忌,牌子是麦卡伦。”何小天挠挠头,说:“好喝。”然后他就转过身去,开始整理水族箱。我看着他的背影,对于这个被我拉进单麦威士忌大坑的少年,感到多少有点歉意。第一次就喝那么好的,以后该怎么办?人总是在知道世界上有更美的事物,更好的生活之后,才开始对现状不满的。这种不满有时变成动力,有时候会变成一股负能量。神秘邻居送给我的1949年麦卡伦,跟我送何小天的25年陈的麦卡伦,都属于超出受赠者收入水平,没有接触过的好东西。我托着下巴在想,只是一瓶好酒就可以让人有焕然一新的体验,如果这个神秘邻居真如我所想,是高纬度的智慧生物,那么我们之间的这段“第三类接触”,又会给我带来怎么样独特、屌爆的人生经历呢?真是太期待了。何小天在干活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个问题,就是两星期前我跟他描述的珊瑚,也是在一个星期内,他就给到了我。如果是从国外发来的快递,应该也没那么快才对。这时候我再问他,他告诉我说,那300块确实不是快递费,而是卖家从另一个城市开车过来,送给他这个珊瑚的费用。我还想再详细地问下去,卖家开的是什么车,长什么样子,何小天却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可能是怕我举报他买受保护物种什么的。我也不想难为他,就没有继续追问。何小天干完活走后,我锻炼了一个小时肌肉,吃完晚饭,又玩了一会PS3。到了晚上十点,我就跑去洗澡准备睡觉。我把手机里的闹钟调到凌晨两点整,然后躺到了沙发上。赶紧睡觉,养好精神,半夜才有精神起来,看看对面公寓到底会发生什么。但是,完全睡不着。这种兴奋的程度,比当年初恋的时候,第一次正式约会的前夜,还要更厉害。人一失眠,用各种姿势都睡不着。我在沙发上摸爬打滚了半个小时,完全睡不着,就坐起身来。想了一会,我决定上楼去睡,但是一瘸一拐地爬到楼上,用最虔诚的态度躺上床,果然效果拔群——越来越清醒了。没有办法,我只好又下了楼,这样折腾一趟反而把自己弄饿了,我只好泡了个面,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面。正如eason唱的:“一个人食面,全世界失眠。”电视机真是个伟大的发明,虽然节目都很无聊,但起码有画面有声音,能转移我的注意力,让等待的时光没那么漫长。终于,手机里的闹钟响了:凌晨两点整。我拿着充好电的无人机,走到了阳台上。白天被太阳驱散的雾霾,到了现在,又重新凝聚起来。从阳台上朝对面看去,只能模糊地看到D栋公寓的存在,所有细节都隐藏在黑漆漆的雾霾里。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神秘邻居要送我个无人机,而不是干脆送个望远镜就行。这个邻居果然是神机妙算,连今晚的天气状况都预测到了,简直比诸葛亮还牛逼。我拄着拐杖走到阳台,坐在椅子上,好奇心已经饥渴难耐,坐立不安;到了02:05,就放出了无人机,飞向对面公寓。前面说了,无人机充满了电,一次也只能飞20分钟,就会开始返航。所以从02:05分出发,最多到02:25,就要自动飞回来了。神秘邻居要我看的什么东西,就算能在02:15准时开场,我也正确地找到了那个房间,最多也只能看到02:25分,时长10分钟。我心里暗暗有些担心,如果邻居要给我看的,是什么A片场景的话,那岂不是片子还没播完,我就没得看了?万一对方的格调比较高,节奏比较慢的话,说不定连前戏都看不完整。 第10章 偷窥? 光这么想着,就让我蛋碎了一地。无人机从阳台上起飞,嗡嗡地飞进了浓浓的雾里。一开始,我还能目测着飞机进行遥控,过不了一分钟,就只能通过ipad上面,无人机携带的摄像头所拍摄的画面,来控制它的飞行了。幸好在上午的时候演练过两次,不然的话,在这样的浓雾里,无人机会不会一头撞毁都不好说,更别提要找到对面公寓的15楼,并且停在适当的位置了。因为有浓雾的关系,无人机离得太远就什么都看不见,所以只好跟对面公寓的窗户,保持一个比较近的距离。这样一来,摄像头的视角就很受限,一次最多只能看三个窗户。我通过ipad上的app,操控着无人飞机,在10个窗户外不断梭巡。凌晨两点多了,又不是周末,再怎么夜猫子的人也睡着了。无人机从最左飞到最右,10个窗户里,只有一个还亮着灯,但也挂着窗帘,什么都不看不见。我看了一下时间,02:14,神秘邻居指定的时间,差一分钟就要到了。到底,是哪一个房间里,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无人机从右向左,继续水平飞行着。电机高速旋转的嗡嗡声,透过浓雾传到了我耳边。我有点担心,会不会吵醒了公寓里的其它住客,然后误会——或者应该说识破——我是个偷窥狂。就在从02:14:59到02:15:00跳动的那一刻,在无人机视野限制内的三个窗户中,最中间的那个,突然亮起了灯。我马上刹车,让无人机倒回来一点,悬停在那个窗户的正前方。然后,我看见了这辈子所见到的,最诡异的画面。透过窗户看过去,那是一个灯光昏暗的房间。不,准确地说,那是一个还没装修好的毛坯房,到处是阴沉的水泥;无人机的摄像头所拍摄到的,是这个毛坯房的客厅。在客厅正中间的天花板上,装着一盏亮度很低的白色节能灯。客厅里家徒四壁,只有在左边墙壁的角落里,放着一个红色的物体。节能灯的亮光,只能照到附近很小的一块,所以,这个红色物体的大部分,都笼罩在黑暗里。我把眼睛凑在ipad屏幕上,又把摄像头的焦距调到最大,这才分辨出,那个墙角的红色物体——是一个摇木马。从摇木马的大小来看,明显是做给小朋友骑的。木马的上半部分隐藏在黑暗里,只能看见四条马腿连接着的弧形底盘。木马已经有些年月,红漆都褪色了,但能想象出它刚被制造出来时的鲜艳。深夜不恐怖,毛坯房不恐怖,大红色的摇木马,也并不恐怖;但是这三样东西组合在一起,却有那么一点吓人的感觉。但是,我还是皱起了眉头——神秘邻居要我看的,就是这样一个毛坯房里的摇木马?也太小儿科了吧,叔毕竟也是见过大场面,经历过生死,侥幸从雪山回来的男子呢。正这么想着,突然之间——左边墙壁下的木马,开始摇动起来。顿时间,我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无人机上并没有记录声音的装置,两栋公寓间隔着那么远,声音更不可能穿过浓雾到我这里。但是,我的耳朵里分明听到了,木马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摇动的声音。咿——呀,咿——呀。吓人的地方不止于此,那大红色的木马,并不是停留在墙角下的原处,而是一边摇晃着,一边向右,朝客厅中间移动,就好象上面是骑着人似的。随着木马慢慢移动,逐渐暴露在光线中,我发现,在木头马鞍上面,真的坐着一个人,一个小男孩。不对,说是小孩子什么的,其实只是我的猜测。因为我现在能看见的,也只是他的两条腿,穿着一双凉鞋,小腿光着,上面是一条海军蓝的短裤。我腋下的冷汗打湿了衣服,木马还在以同样慢吞吞的节奏,向着节能灯下面进发。白森森的光线,从天花板上斜向下,找在木马跟那个小男孩身上。随着木马的晃动,一点一点移动到光线里的,是木马红色的腿、红色的脖子、红色的头……不对。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个木马的脖子上面,并没有马头。这是一个残缺的木马,更增添了几分恐怖。木马还在不停移动,已经过去了八分钟,再有两分钟,无人机就要开始返航了。我吞了一口口水,虽然害怕得心跳加速,但眼睛却无法离开ipad的屏幕。木马整个移动到了节能灯下,那个小男孩的全身,终于也暴露在光线里。虽然亮度不够,但还是能看出,这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在海军蓝的短裤上面,是配套的白色上衣,有着同样海军蓝的大领子,领子下面,还露出了红色的一角,应该是盖着一条红领巾。这是一套八十年代末,在全国各地的小孩子之间,流行的水兵制服。叔出生于八零年代初,在六七岁的时候,穿的就是这样一套。这一个小男孩,像是骑着这只恐怖的无头木马,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穿越而来。不过,让我更介意的是,小男孩背对着左边的墙壁,侧身朝着无人机镜头的,却一直扭着头,脸向着房间深处。到现在,我还没看到他的脸。时间已经到了最后半分钟,无人机发出了电量用尽的预警,马上要开始返航了。那个骑着木马,像从上世纪九十年代穿越而来的小男孩,慢慢地转过头来。他刚开始转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到小男孩的脸完全转了过来,看向无人机的摄像头——通过ipad的屏幕,直视着我的眼睛。小男孩知道我的存在,他正在看着我。我贴着椅子的背部整个被汗湿透,喉咙发紧,想要喊些什么,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让我那么害怕的,不是因为他看着我,而是因为小男孩的脖子上——长着红色的,木马的头。无头的残旧红色木马,在深夜空旷的毛坯房里,被一个小男孩骑着,画面已经足够恐怖;让人惊吓到有窒息感的,是骑在木马上的小男孩,脖子上竟然是木马的头。恐惧感像浓雾一样,把我紧紧包围,我肠胃一阵痉挛,产生了强烈的呕吐感。尽管光线昏暗,但仍然可以分辨,那并不是头套之类的,因为木马的头长而且扁,即使是小男孩的头部,也无法戴进这样的头套里。小男孩头上的红色木马头,褪色的沧桑质感,跟他身下骑着的木马,是一模一样的。给我的感觉是,小男孩跟他心爱的木马,被某种不不属于人类、残忍霸道的力量,融合成了一体。而现在,红色木马那黑色的、木然的眼珠,还在盯着我看。我几乎要窒息了。就在这个时候,无人机开始返航了。幸好我是坐在椅子上的,要不然的话,这下手脚发软,就直接瘫倒在阳台上了。遥控器连带上面的ipad,从手中滑落到地板上,我却没有心思去捡起来。无人机发出嗡嗡的声音,从雾气中飞出,平稳地降落到阳台的地面上。我闭上眼睛,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在上下眼睑刚接触的瞬间,那个长着木马头的男孩形象,凶猛地扑了过来。我吓了一跳,赶紧睁开眼。我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夜晚的风吹散了眼前的雾气,渐渐的,对面的D栋公寓也出现在视野里。毕竟是凌晨两点多了,虽然现代的都市人睡得晚,但整栋公寓,还亮着灯的房间也不多。我从下往上数着楼层,15楼的位置,面向这边的十个窗户,全部都是黑漆漆的。包括刚才那个红色木马男孩的房间——没数错的话,应该是从左到右的第四个——也一样熄了灯。我回想着刚才无人机拍到的一切,那个木马的质感,小男孩皮肤在昏黄灯光下的光泽,都历历在目,那么真实。绝对不是我的幻觉。刚才无人机的摄像头,也把所有的画面都记录下来,变成了储存在内存里的影片。如果我不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可以重温一下刚才的视频。不过,我现在不相信自己的,反而是有没有“重温一下视频”的勇气。实在是惊悚地让人浑身不舒服,心脏难受得要停摆。人的脖子上,怎么可能长着木马的头?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在恐惧感稍稍退散的瞬间,强烈的好奇心又涌了上来。对面公寓15楼发生的这一幕,还有背后导演整出戏的神秘邻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摸摸自己的太阳穴,今天晚上,似乎注定又要失眠了。幸好,我还有半瓶麦卡伦1949。 第11章 去看看?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的。我下意识地去拿那个备用手机,却发现它黑着屏,沉默得像一块古砖。原来是平时用的那个iphone 6 plus在响。我接起来的时候,却是工厂里的厂长打电话给我。说是供应商要给原料提价,是要找别的供应商,还是从原来这家买。我问了提价的幅度,然后让他自己决定就好。放下电话,我嘿嘿一笑。这小子,估计是跟供应商商量好,提价之后再拿回扣。我心知肚明,不过不愿意揭穿。水至清则无鱼,让他拿点好处,才会尽心尽力地帮我打理工厂。不然的话,他总会从其它地方找到漏洞,来挣自己想挣的钱;这样一来,产品的质量就有可能出现问题。这才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自从几年前,意外获得“馈赠”,得到了这家工厂之后,我其实没有在上面花太多心思。设备跟工人是原来就有,那个因为我而“得救”的大老板,为了持续地报答我,每个月都会给我稳定的订单,而且利润——非常地不错。因为销路不成问题,所以,我就请了个职业经理人,来帮我打理工厂,搞定有关部门,负责好生产就行。平时一个月里,我也去不了厂里两三次。叔对管理工厂这种沉闷的日常工作,毫无兴趣,不过,也多亏了这个工厂,才让叔得到了财务自由,继而得到人身自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游山玩水,吃吃喝喝,经历新奇、刺激、好玩的事情。至于我得到这个工厂的过程,还有厂子里后来发生的一系列怪事,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等叔有空了再讲给你们听。当务之急,是搞清楚昨天晚上,在对面公寓15楼发生的事情。我从沙发上坐起身来,喝了两大杯水,然后准备到卫生间里去刷牙洗脸。好酒果然就是好酒,连着喝醉了两晚,现在也没有难受的感觉。刷完了牙,我下意识地去拿洗手盆旁边的拐杖,却摸了个空。再往外一看,发现拐杖正好端端地靠在茶几上。我这才意识到,刚才是没有用拐杖,自己一瘸一拐走过来的。我若有所思地摸着头,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一幕。这样看来,我可以到实地去探访一下了。之前说过,作为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男人,叔不愿意以一个瘸逼的形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所以,从雪山回来近一个月,我都呆在自己的这套复式公寓里,吃饭基本靠外卖,娱乐基本靠撸,很少下楼。昨晚看到那红色木马少年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到对面公寓去实地看看。但是想到自己是个瘸逼,又马上否决了这一个念头。不过,如果现在可以不靠拐杖走路的话……我试着走了几步,感受了一下,一瘸一拐的样子也很不雅,像是卖拐里面的范伟。这样也不行,没能达到我出门面对公众的形象要求。对了,我可以让一个人陪我过去,他在我前面挡着,我稍微搭着他右边肩膀,借一下力;这样走起来的话,应该能基本掩盖我右腿的不便。再配合我的演技,群众应该只会觉得,是两个关系特别好的哥们,搭着肩膀在走路。嗯,就这么办。找谁好呢?我心里犯起了低估。本来水哥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选,他身高跟叔差不多,又那么胖,能很好地起到一个掩体的作用。可惜,他回北京去了。而且最近水哥也不怎么接我电话,说是在闭关锻炼身体,要瘦回以前的英俊容貌。我对此表示极大的怀疑。那么还有谁呢?我摸着下巴,眼前蹦出何小天那个瘦瘦高高的样子。对了,何小天。他虽然长得很高,但是驼背,我搭着他肩膀还是问题不大。而且话说回来,我之所以会遇到目前这种惊险莫测的状况,也是因为何小天告诉了我深网。当然了,至于他为什么会告诉我深网这个东西,在叔这种推卸责任技能满级的人身上,可以不用考虑。总之,我把何小天一起拉进坑——不对,是分享给他这世界好玩有趣的另一面——目前看来,是非常合理、非常符合逻辑,而且很具有操作性的选择。就这么办。不过,就算让何小天扶了我去对面,又该怎么进房子里看呢?以叔媲美一休的高智商,很快就想出了办法。当然,其实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能想到,这个方法就是——去看房子。我在本地的房地产租售网,搜索了一下,马上就找到了相关的出租信息。对面D栋公寓,我以前也去过,印象中每层是20间房,每一边10间。靠向我阳台这边是X01到X11。说到这里,有人会觉得叔的数学是门卫教的,明明说是10间房,为什么又变成了11间?其实道理很简单,这个小区的开发商老板,来自潮州,所以非常讲究风水跟吉利。在这个小区里,没有4这个数字,所以房号的排列是X01、X02、X03,然后就到了X05、X06、X07、X08、X09、X10、X11。所以,我左边隔壁是1013,而到了我这里,就变成了1015。说起来,神秘人发快递给我的时候,也把房间号码写错成了1014,实际上,并不存在1014这个房号,或者说我住的这一间,就是实际上的1014。不光房间号如此,楼层也是一样,所以D栋的15层,减掉4层、14层这两个跳过的楼层后,物理上是13层。13,对于西方人来讲,也是个很不吉利的数字。我撇了撇嘴,不知道昨晚看到的诡异景象,跟这个事实上的第13层,有没有什么关系。昨晚看见红色木马男孩的那间房,是从左到右数的第四间,根据本小区的楼层跟房号分布,也就是1505号房。可惜的是,我在网站上查找不到1505的租售信息,而只找到了1503,也就是这间房的隔壁。不能进入事发现场的D栋1505去勘探,当然很可惜,不过能到隔壁去看一看,或许也能发现些蛛丝马迹。这么想着,我马上拨打了网站上的中介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妹子。像你接触过的所有房地产中介一样,这个中介妹子的声音高昂、年轻、热情,像是刚喝了满满一碗鸡汤,又打了满满一管鸡血。总之,我跟这个自称小徐的中介妹子,越好了下午两点,到D栋1503看房子。挂了小徐的电话之后,我马上打给何小天,他却没接电话,半小时之后才打了回来。何小天说他刚才还没睡醒,并且对我那么早起床表示了一定的惊讶。我邀请何小天下午一点半过来,让他扶我去D栋公寓。因为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复杂,更因为怕说出来把他吓到——然后就不肯来了——所以,只是说了我要去看房子,因为最近楼市低迷,价格很有吸引力,我想买多一套。原本还以为要哄一下他,实在不行就再送他一瓶麦卡伦25年,没想到一听说要看房子,何小天反而很有兴趣。他说下午也没什么事,答应了陪我去看房的请求。他在电话里问:“鬼叔,明年房价是不是会涨啊?”我打了个哈哈:“或者吧,我也说不准,我又不会预测未来。”预测明年的房价——嘿嘿,倒可以问问我那个“神秘邻居”。挂了电话之后,我拿起了备用手机,翻看神秘邻居发给我的短信。在那条“明天凌晨02:15,你对面的公寓,15层”的指令之后,邻居就没有再发任何信息给我。昨晚喝到一半的时候,我忍不住发了几个问题给他,现在看起来都很傻,就是不停追问他是怎么回事,他想要干吗,那个小男孩还活着吗,诸如此类。邻居完全没有答复。我放下备用手机,好吧,可能他就是想要我自己找到谜底。我甚至有一种预感,邻居给我设下这些谜题,如果我能够解开,或者从中得到线索,就可以见到他本人。也就是说,我遇到的情况,是神秘邻居对我的考验。没错。就像武侠小说里的世外高人,要教给主角绝世武功之前,都要先考验他一样。这么想着,我得意的摸着自己的脸。如此俊俏的脸蛋,确实适合做个男主角。叫了份茶餐厅的外卖当brunch,吃完之后,我从无人机的内存里导出了视频,放到电脑上看。大白天的,人的胆气会壮一些。昨晚发生的诡异情景,通过电脑显示器,又在我眼前重现。没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那个红色木马男孩,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画面,仍然让我不寒而栗。关掉了电脑,我走出阳台。已经是十一月份,天气终于有转凉的迹象了,一阵风带来了初秋的凉意,吹得我后背发凉。我看着对面的D栋公寓,玻璃窗在阳光下闪烁着晃瞎眼的光芒。我眯着眼睛,努力看向1505的窗户,当然了,什么也看不见。下午两点,在1505隔壁的1503,我能发现什么吗?又会发现什么呢?我挠了挠头发,毕竟自己不会预测未来,所以在这个2014年的11月6号星期四,下午两点多发生的事情,几个小时前的我,是不可能会知道的。想不到的事情就不去想了,我转身走回客厅,打开电视,继续玩我的神海3。到了下午一点半,何小天准时开门进来了。看上去他比我怕冷多了,已经穿起了长袖的卫衣。确实,像他这样没有肌肉又没有脂肪的瘦子,身体的保暖功能要差一点。我早早已经换好了出门的衣服,像之前计划的那样,扶着何小天的肩膀,走出了房门。下了电梯,走出公寓一层大堂的那一刻,我不禁抬头看了看天。今天的阳光很好,晴空万里,即使隔着墨镜,天空还是亮得有些刺眼。从雪山回来之后,我在家里宅了快一个月,感觉关节都生锈了;这一刻,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室外的空气,就是要比房子里新鲜。在阳光下走路的感觉,真好——即使是这样需要别人掩护,还怕被熟人看见。 第12章 看房? 因为是工作日的关系,小区里住的年轻人都在上班,所以楼下空荡荡的,没有遇见什么人。我右手搭着何小天的肩膀,正如我计划的那样,走得算是比较流畅。下午01:50分的时候,我们走到了D栋公寓的大堂。姓徐的中介妹子,已经在大堂门口等着我了。从电话里的声音,听不出她原来那么胖,还戴着眼镜,一副人畜无害的宅女长相,跟她热情高昂的嗓音有点搭不上。我朝中介妹子挥了挥手,她看见我跟何小天怪异的走路姿态,像是知道了什么,微微笑了一下。为什么现在的妹子都那么腐,看见长得帅的就觉得是gay?算了,叔被误认为gay也不是第一次了,也不能怪她们,怪只怪这个社会,还有叔太帅气的外型。中介妹子迎了上来,声音还是那么热情高昂:“您好!哪一位是蔡先生?”我绕过何小天高大而佝偻的身躯,走到妹子前面:“我就是。不好意思,你等了多久了?”妹子一边掏出名片,一边甜甜地笑——虽然笑容挂在她的银盘大脸上,有点怪异——道:“您别客气,我也刚刚到。”我接过她的名片,上面写着妹子的全名——徐美丽。我看看名片,再看看她的脸,这个名字,非常不具备现实性。中介妹子给何小天也递了张名片:“这位怎么称呼?”何小天看来很少有要接名片的场合,手忙脚乱地,把名片掉到了地上。他赶紧弯腰去捡,我代他介绍道:“他姓何。”中介妹子大脸上还是甜甜的笑:“哦哦,何先生。你们一起来看房子?”我点头道:“对,我们是朋友。”我此地无银地又补充了一句:“普通朋友,并不是你想的那种。”中介妹子瞪大了厚厚镜片下的小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蔡先生,我并没有想什么啊。”何小天终于捡起了名片,一脸羞涩地看着中介妹子,那样子却是像极了小受。我撇了撇嘴:“那什么,我们看房子去。”中介妹子带着我们进了D层公寓,又进了电梯,一路上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不得不承认,虽然她样子并不是那么淘喜,但是却非常敬业,也非常专业。她非常懂得顾客的心理,首先一直在夸我眼光好,看中了这个笋盘,升值潜力巨大,如果她自己有钱的话直接就买了;然后又夸我运气好,业主也是急着用钱,前几天才放盘的,要是也是昨天才刚刚拿到了她手上。中介妹子又说:“蔡先生,您真的是找对人了,业主就只给了我一把钥匙,别的中介都没有的。”总而言之,等我们走到1503的门口,我已经产生了一个念头——要是房子不错,就真的买下来算了。中介妹子一边用钥匙开门,一边还在各种安利房子的好处。何小天似乎也被她的热情感染了,嗯嗯嗯地应着。我退后一步,看着1503隔壁的房门,那上面的门牌号写着——1505。如果没有算错的话,昨晚红色木马男孩,就是出现在1505的房间里。中介妹子打开了房门,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跟我昨晚看到的一样,颜色灰沉沉的毛坯房。我们三人前后脚穿过房门,在踏进1503的那一刻,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法——如果昨晚算错了房间,那……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往门外倒退,一边打量着眼前的毛坯房。这个户型跟昨晚无人机拍到的一模一样,幸好,在房子里的所有地方,没有看见红色的残旧木马。而且,天花板上也没挂着吊灯,而是在一边墙上装了日光灯光。所以,这并不是昨晚的案发现场。我松了一口气,中介妹子果然专业,抓住了我刚才异常的表现:“怎么了蔡先生,您对这个房间有什么不满意吗?”我赶紧掩饰道:“嗯,啊,我是说这个”,我手指着正对着门的巨大落地窗,也就是昨晚无人机掠过的窗户之一,“妹子你看,窗户这么大,傍晚会不会西晒啊?”中介妹子继续安利:“这个您放心,蔡先生,窗户对着的是北边,这个户型啊,按照传统的说法,门口是朝着南边的,坐北朝南,最漂亮的户型了。您来看看这边的卫生间……”何小天好像当成了自己要买房子,饶有兴趣地跟着中介妹子,在这个一居室里转来转去。我因为右腿还是有点不方便,所以就靠墙站着,听中介妹子兴高采烈的安利。中介妹子估计更觉得我们是一对CP了,不过管她呢,反正不认识。等她差不多安利完了,我故作头疼地说:“这房子不错,我挺喜欢的,价格也合适,可惜啊……”中介妹子果然被叔的演技骗到,身体前倾,紧张地问;“可惜什么?”我叹了一口气:“可惜,房间太小了,40平方都不到。”中介妹子笑了一下:“40平方刚刚好啊,适合您二位……不不,是适合两个人一起住,非常温馨。”这一轮转下来,何小天已经被她成功洗脑:“对,我也觉得不小。”中介妹子更认定了我们是一起的,对着何小天继续下迷药:“对啊对啊何先生,四十平住一家三口的话确实窄了,不过两个人就刚好合适,反正您二位也……”我对她怒目而视,这位徐美丽赶紧改口道:“反正您二位还那么年轻,没那么快结婚生孩子。”我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直接问道:“妹子,我觉得这房子不错,可惜太小,要是能跟隔壁打通就好了。”中介妹子眼睛一亮,看来是被叔出神入化的演技所欺骗,以为自己遇到了豪客,要一下子买两套。不过很快,她的眼神又黯淡下来:“蔡先生,我懂您的意思,可惜这两边隔壁的房子……”她指了指一边的墙壁:“1502被买了下来,房东自住,不是用来投资的。”我眼睛望向另一边墙壁,那才是我真正关心的:“那这边呢,1505?”中介妹子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很抱歉,蔡先生,我们联系不到1505的买主。”我皱眉道:“国土局不是有房东的信息吗?你们中介公司,应该很容易查到啊。”中介妹子解释道:“是的,我们知道房东名字,但是通过他留的电话,根本联系不上他。”我还是不死心:“你们行业内部也有数据库吧,肯定能找到这个房东的。”中介妹子叹了口气,走向了跟1505共用的墙壁:“正常来讲是这样,可是这个房间特别奇怪……”我也跟着走了过去,用手摸着那面墙:“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要是能拆了这面墙,就有八十平了,住起来舒服多了。”我看着她的眼睛,假装出一副诚恳的表情:“妹子,你再帮我问问,找找这个房东,哪怕房子单价贵点,佣金折扣低点,我也能接受。”听我提到了钱,中介妹子的眼里燃起了熊熊斗志:“好的,蔡先生,回去我发散同事,一起帮您来找。”我手扶着墙壁,欣慰地点了点头,突然就在这时,一阵奇怪而熟悉的声音传来。咿——呀,咿——呀。我浑身汗毛竖了起来。今天凌晨两点,木马在粗糙的地板上,摩擦的声音——又从隔壁房间穿了过来。中介妹子看着我申请突变,关心地问:“蔡先生,您怎么了?”我吞了一口口水:“你没听见什么声音吗?从隔壁传来的。”“隔壁?隔壁没有住人啊,也没有在装修,”中介妹子好奇地把耳朵贴到墙上,“蔡先生,什么声音都没有啊。”咿——呀,咿——呀。声音再次传来,我真是骂了隔壁的,为什么我听得到的,她没听到,难道是我宅太久身体虚弱,产生了幻听?抬头一看,何小天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我赶紧叫他:“小天,你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没?”何小天却答非所问地说:“鬼叔,从这里也能看见你住的房子。”中介妹子奇怪地问:“啊?蔡先生您在对面也有房子?”我选择回答了何小天:“对啊,是能看到。”何小天伸出右手,用手指数着楼层:“1、2、3、4、5……”我纠正道:“你数错了,C栋也没有4楼,3楼上面直接是5楼。”何小天重新数道:“哦是这样,那1、2、3、5、6、7、8、9、10,1015……没错这是你的阳台,我看到了那把椅子。咦鬼叔,你什么时候买了那个东西?”我皱眉道;“什么东西?”何小天朝我招手:“你过来看看,奇怪了,我昨天去你家的时候都没看到,是不是我数错房间了?”我这时已经顾不了右腿跟形象,一瘸一拐地走到落地窗前,顺着何小天的手指,看向D栋公寓对面,我所住的C栋公寓。何小天没有数错,他手指着的,确实就是我住的1015的阳台。然后,我发现了他所说的那个“那个东西”。差点把我当场吓尿。昨晚那种四肢瘫软的感觉,又一次回到了我身上。在我的阳台上,昨晚坐的那把椅子旁边,多了一样东西。 第13章 在我家? 一匹红色木马。跟昨晚不同的是,这个木马是完整的,脖子上有一个马头。虽然距离很远,但是可以分辨出,这个马头跟昨天男孩脖子上的那个,是完全一样的。让人恶心的摩擦声,却又再次在耳膜响起,咿——呀,咿——呀。秋天下午温暖的阳光下,我看着对面1015,我家阳台上,凭空出现的那匹木马——它自己摇晃了起来。“蔡先生,您怎么了?”中介妹子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向自家阳台,那个红色木马还在,不过并没有摇动,而是静静地呆在那里。就像是秋天阳光下,一匹普通的红色木马。要是让文艺青年来描述,应该可以用上“尘世安稳,岁月静好”之类的词了,不过,在我的心里,却只有不解跟恐惧。我抬腕看了下手表,现在还没到三点。也就是说,我走出C栋1015自己家门,不到一个半小时。是谁在这一个半小时里,破解了我的电子门锁,然后把红色木马放到了阳台上。这个人,肯定是故意让我看见这一匹红色木马的,他这么做,像是对我的嘲弄。调虎离山之计,是这么说的吧?你不是来D栋1503看房子,想要找到昨晚红色木马的蛛丝马迹吗?我就趁你不在家,直接把木马送到你家去。当然了,按照目前的情况分析,“这个人”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个在幕后主导一切的“神秘邻居”。总之,无论如何,我已经再也没有看房子的兴趣了。我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过身对中介妹子说:“对不起,我下午还有事,要先走了。”中介妹子迟疑了一下,又甜甜笑着说:“好的蔡先生,您这边回去考虑一下,我这边也会帮你找隔壁1505业主的信息,但是您别抱太大希望……有消息了就马上通知您。”她又转过头对着何小天说:“何先生,您可以跟蔡先生好好商量,其实这间房也足够两个人住的……”何小天被当成了gay也没有察觉,傻乎乎地说:“哦,好的。”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叫过何小天,让他走在我面前,然后我搭着他肩膀走出了1503的房门。如果说长得帅是一种罪,得到的惩罚就是被误认为gay,那我也只好默默承受了。中介妹子一直送我们到楼下,她搞清楚了我在C栋又一套房的情况后,就开始打起了主意,让我如果要放盘,一定先通知她。那套复式公寓我钟意得很,就算破产了也不会卖的,不过我还是口头上答应了她,做他们这行也挺不容易的。给她留个希望,总比一口拒绝要好点。迈出电梯门,踏上C栋10楼走廊的时候,我抬起手腕,又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2014年11月6号,星期四下午,三点。这一段“看房”的经历,受到的惊吓,在上午下楼之前,我确实一点都没有预测到。而回到房间之后,又会发生什么,我现在也完全没有概念。这个时候我意识到,能预测未来,是多么牛逼的一种能力。如果真的可以预测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人就能提前做好准备,以一种从容的态度,过好自己的生活。可惜,我不是先知。我让何小天陪我回家,虽然他缺乏智商又缺乏武力,没有什么实际用途,但起码可以壮壮胆。走到房门前,电子锁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被暴力破解的迹象。我正准备开门,突然想到——会不会是何小天伙同了谁,来扮演这个“神秘邻居”?这样一来就很好解释了,何小天知道要陪我去看房,两点过后我家里就没人。他把电子门卡给了同伙,趁这段时间里,开了门,把红色木马放到我家阳台上。说起来,阳台上的红色木马也正是他发现,然后提醒我的,要不然的话,我还不一定会注意到。这么想着,我旁边挪了一步,对何小天说:“你来开门。”何小天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电子门卡,然后打开了门。电子门卡在他身上,不过,这并不能解除他的嫌疑。一点多他来我家的时候,也是用电子门卡开的门。但是,他完全可以在跟我一起下楼的时候,趁我不注意,把电子门卡放在跟同伙事先约好的,我没注意到的地方。同伙拿走了电子门卡,把红色木马放到阳台上,出门后再把门卡放在原来的位置。然后何小天在跟我一起回来的路上,趁我不注意,再拿回电子门卡就行。不过,话虽这么说,刚才下楼跟上楼,整个过程中,我跟他走得那么近,并没有发现他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放下了什么,或者拿起什么。而且就何小天这样的情商,不像是能演好这一切的人。无论如何,我耸耸肩膀,心里下了个决定——要找个借口,把给何小天的这张电子门卡,收回来才行。走进房门的那一刻,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法。刚才从D栋1503看过来,我家阳台上的那个红色木马,是有头的。那会不会,在客厅里面,有个穿着海军装、没有头的小男孩,正在等着我?这么想着,我赶紧扫视房间四周,幸好,没有什么小男孩,也没有别的东西,房间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跟一个多小时前,我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不同。当然,除了阳台上放着的那匹木马。看我已经安全到家,何小天就说要回水族店里去了,我也没有借口再留他,就同意了。他刚离开,我锁好房门,就一瘸一拐地走向阳台。那个大红色的木马,好端端地放在阳台上,就在我坐的椅子右边。跟昨晚在无人机摄像头里看到的一样,这个木马造型刻板,做工简陋,像是上世纪物质缺乏的那个年代的产品。木马大概高半米多一点,马鞍部分很小,超过六七岁的小男孩,估计就坐不下了。我蹲了下来,摸着木马翘起来的红色漆皮,感受这种斑驳的年代感。脑海里隐约有点印象,在我小的时候,好像有过一个一模一样的木马。再往深一点想,昨晚马头小男孩穿的海军装,我也有套一模一样的。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赶紧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物理上离这个奇怪的木马远点。我背靠着阳台的栏杆,看着眼前莫名出现的红色木马。这东西,该怎么处理呢?扔掉?这可是神秘邻居给我送来的东西,万一这是对我考验的一部分,里面有解谜的线索,扔掉了不就玩儿蛋了?留着?可是,如果到了晚上,这木马自己摇动起来,上面变出个无头或者长着马头的小男孩,那我不是要吓尿?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荷马史诗里的特洛伊木马,上网时要防范的木马,还有神秘邻居送给我的木马,都是些不请自到、居心叵测的东西啊。对了,还是去问问邻居吧,或者,在给了那么多谜题之后,他也会愿意提供点线索。我返回客厅,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备用手机。斟酌了一下,我发了条短信给邻居,表达了对他整个布局的敬佩,自己对他的谦逊,然后就是恳求给点解题的tips,委婉地问他送给我的木马该如何处置。短信发过去之后,我握着手机,开始焦急的等待。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邻居没有给我任何的答复。我心里开始焦虑起来,这个邻居,不会苛刻到一点提示都不给吧?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果然是邻居回复的短信。我如获至宝地点开屏幕,内容却不是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这样的:“明天凌晨01:45,D栋1015。”一条新的指示。我皱起了眉头,邻居的这条指示很好理解,跟昨晚一样,是让我在凌晨的01:45,用无人机去查看D栋1015发生的事情。跟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不光指示了楼层,还告诉了我具体的房间号。我纠结的,就是这一个房号——1015。首先,这个号码更凸显了邻居送我一台无人机,而不是一个望远镜的意义所在。前面说过,D栋公寓每层楼里,对着我家阳台的这一排,是X01到X11号房。而X12以后的房号,则是在公寓的另一侧。如果没有无人机的话,就算再牛逼的望远镜,也无法透过整层公寓,看到背面的房间里发生的事情的。其次,更重要的,我住的房号也是1015。我的眉毛拧得越来越紧,都快挤出水来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按照神秘邻居的尿性,无论我怎么问,他应该都不会再透露任何信息,所以我也就不尝试了。所有的谜题,要等到今晚01:45才能揭开。上一次看到的是骑着木马的马头男孩,这一次,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奇观呢?我看着阳台上的木马,黑漆漆的眼珠在阳光下,反射出晃眼的光芒。昨天晚上,那个男孩回过头来时,就是用这双眼珠盯着我看的。即使在光天化日之下,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还是可以让我后背发寒。今天晚上,D栋1015发生的事情,惊吓程度又有多高呢?为了防止自己被吓尿,我提前准备一个成人尿不湿,是不是也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邻居没有告诉我怎么处理木马,我只好自己决定了。把木马收到看不见的地方,或者直接扔到外面,都不是什么妥善的处理办法。恐怖片里都是这么演的,如果你把它扔掉,以为万事大吉,木马一定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又出现在你眼前,把你吓个半死。 第14章 SM? 所以,我选择把木马留在视线里,就当是,不过是搬到栏杆旁边,然后用了整整一卷交织,把木马跟栏杆、地板都贴在一起。这样一来,它就被牢牢固定住,变成了无法动弹的木马木乃伊。但是这还不够,我把那把CP99的气枪,也上好铅弹,换了一瓶新的CO2,连保险栓都打开了,放在阳台的椅子旁边。如果真的半夜变出了那个马头小男孩,起码我可以射他几下;虽然他没有头,但也应该会怕痛吧?我自己安慰自己,嗯,一定是这样的。因为要飞到D栋公寓的背后,这是一项新的技术要求,为了防止到时出问题,所以我还是练习了一番无人机的操纵技巧。没有难度。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叫了个丰盛的外卖,然后开始玩PS3。现在还不到六点,离激动人心的午夜场,还有漫长的七个多小时。有了昨晚的经验,我现在已经不指望自己能睡着了,就硬熬着等01:45到来吧。要说神秘邻居可能其实是个善良的人,这不,还把午夜场的时间向前调了45分钟,让我看完早点睡觉。天不遂人愿,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我就把神海3打通关了,之后的时间只能靠看电视、刷知乎来打发。好不容易,终于到了2014年11月7号,星期五,凌晨的01:30分。我放下手上的东西,把充满电的无人机带到阳台,又拿起了遥控器。在椅子上坐了七八分钟后,我放出了无人机。今天晚上的天气倒是很好,没有昨晚的雾霾。我看着无人机闪烁着灯光,从D栋公寓最右边的一侧,绕了过去,在视野中消失不见。然后,我就自动把实现切换到IPAD屏幕上,通过无人机摄像头的影像传输,来进行操控。“嗯,是这里了。”我自言自语,无人机悬停在D栋公寓的那一侧,1015号房间的落地窗前。跟昨晚一样,这间房也是关着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ipad上的时间,刚跳动到01:45的那一刻,D栋公寓1015号房的等,也同时亮了起来。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出现在眼前的,会是凶杀现场、马头男孩、其它的什么违反常识的幽灵鬼怪,就算是一头猛犸象,我都能够接受。但是,眼前出现的一幕,还是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万万没有想到,我会看见这样的东西;如果神秘邻居是一个编剧的话,一定是顶尖的那批。如果说木马头男孩的剧情是惊悚,那现在我看见的,就是惊艳。1015房间,不像昨晚的1505,是一个毛坯房,而是装修得颇为精致、现代化。这个房里的灯光,也比昨晚要亮得多,所以我能清楚得看到,在落地窗后面,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只有一个人。一个正常人。一个正常的女人。一个长得挺好看的正常女人。她腿长腰细,胸部结实饱满,臀部又圆又翘;一头短发,鼻子挺拔,嘴巴小巧而精致。为什么我没有描述她的眼睛?像叔这种境界的好色之徒,已经进化到看女人不是先看胸、腿、臀这些大件,而是最先看她的眼睛。叔没有描述她的眼睛,是因为叔看不见她的眼睛。这个女人的眼睛,被她头上戴着的紫色眼罩挡住了。而她身体的其它部位,叔为什么能看得那么清楚,原因是——她身上什么都没穿。所以,刚才说房间里有一个正常女人,并不是最确切的描述。因为她的身体是正常的,但是从姿势来讲,并不是特别正常。总的来说头,她是像一只小狗一样,趴在房间的木地板上。双膝跟两手前臂着地,双乳自然下垂,小腹紧致。仔细一看,她的脖子上还戴着一个宠物的紫色皮革项圈,项圈上有一根银光闪闪的链子,另一头拴在了落地窗前的铁艺栏杆上。在她低着的头前方,有一个宠物吃饭用的盆子,跟她身上的眼罩、项圈配套,也是同样的紫色。我张大了嘴巴,过了好一阵子才醒悟过来。我看到的,是一个SM的场景。而在D栋公寓1015号房里的这个女人——不,从皮肤的光泽紧致程度来看,应该是个少女——正是扮演“SM”里面“M”的角色,被她的S当成了宠物,圈养起来。在最初的惊讶过后,我的身体,起了另外的一些反应。所谓“你的身体很诚实嘛”的那种反应。不过这再正常不过,叔虽然对SM没有特别的兴趣,但眼前所看到的,可是一具非常具有诱惑力的年轻女性裸体。而且,表现出了一幅像宠物小狗一样乖巧、逆来顺受的样子。似乎只要你喜欢,就可以随时骑上去。我吞了一口口水。像昨天晚上的木马男孩一样,今晚的M少女,似乎也能透过眼罩,发现窗外无人机的存在。她本来是侧身趴着,像是玻璃橱窗里的模特一样,把完美的S曲线展示在我眼前。现在,她转过头来,紫色的眼罩盯着无人机的摄像头。稍微降低了我“兴趣”的是,她转头的这个动作,跟昨晚木马男孩似乎是一模一样。然后,这个M少女双手离地,跪坐在地上,然后慢慢转过身来,正面对着落地窗。接下来,她所做的动作,更让我感到惊讶——不,确切来说,应该是惊喜。M少女坐到了地上,双腿屈起,膝盖放在胸前。然后,她就像是在对着我表演一般,双手掰着自己膝盖,双脚慢慢向身体两侧打开。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双腿完全展开后会是怎样的一幅景象,毕竟这就是江湖中著名的“M字开腿”,在日本AV封面上,经常可以看到。我喉咙发紧,低头把鼻子凑近IPAD屏幕,连眼珠子都快掉到屏幕上了。M少女打开脚的速度,很慢,但非常具有美感。就在这个时候,悲剧发生了。无人机快要没电了,自己启动了返航。卧槽!这是在逗我吗?D栋1015的灯光仍然亮着,M少女仍然继续着她的动作,但随着无人机飞远,IPAD屏幕上的画面却在快速地缩小。然后,无人机的摄像头却调转了方向,我所看见的画面,彻底变成了一团黑暗的夜空。我差点就要把整个遥控器摔到地板上。残忍!太残忍了,这简直比A片看到一半停电更残忍。毕竟我所看到的,是一具不亚于任何女优的身体,实时的现场表演。没等无人机成功返航,我掉头就往客厅里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到D栋公寓的1015去,就地摁倒——不,是解救这个可怜的M少女。在换鞋子的时候,理智终于占了上风,停止了我的举动。别说我这样一瘸一拐的状态,能不能独自顺利走到D栋,通过楼下大堂的门禁,去到1015楼。就算能顺利到达D栋1015的门口,想来也是不可能打开那扇房门。或者就算打开了,房子里面会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从神秘邻居的意图跟能力来分析,事情会这样发展,基本是毫无疑问的。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回客厅,重重地坐到了沙发上。闭上眼睛,开始回想着几天发生的事情。从气泡珊瑚跟深网之后,一开始,是接连而来的几件神秘快递。最后的快递所送来的无人机,又是开启下一个阶段的KEY——关键,或者钥匙,两个翻译都对。有了无人机,我就可以看到神秘邻居想要展示给我的、对面公寓发生的事情。昨天凌晨,是一个诡异的木马男孩,而刚才发生的,却是非常香艳的一幕场景。当然,如果深思起来,发生在D栋1015房间里的事情,除了色情,也有一些阴森森的恐怖感。这个M少女被像宠物一样饲养,但是完全看不出有强迫或者反抗的迹象。她似乎是自愿这么做的。为什么?我挠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这个时候,无人机从外面飞了进来,稳稳当当地停在阳台上。跟昨晚不同,这一次,我非常有兴趣来看它刚才录下的视频。我赶紧插上数据线,把视频转移到了电脑上,用大屏幕看A片……不,看资料,当然要爽得多。整个视频只有20分钟,M少女出现的时间,更是不到15分钟。我盯着电脑显示器,目不转睛地看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切,又原样在我眼前播放。说实在的,我实在是具备了高超的克制力,才忍住了撸管的冲动。可以想象,如果把这段视频放到网上,引起的轰动不会小于陈冠希老师的艳照门。不过,作为视频的录制者,我其实一点都不想红,更不想被关进局子里。 第15章 咿 -呀 看了三遍录像后,我强迫自己关掉了电脑。但是,那个M少女迷人的身躯,精巧的五官,还有转过脸来时那无辜的表情,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身上除了眼罩跟项圈,一丝不挂;而且即使在做着M字开腿这样挑逗的动作时,脸上的表情还是像婴儿一样纯真无邪。反差越强烈,刺激也越强烈,简直让我血脉贲张,无风自鼓,差一点就要爆掉。这样的生理冲动,其实也很好理解。叔作为一个身体素质极佳,能征善战的男人,在雪山的时候并没能成功推倒小希;从雪山回来后,作为一个瘸逼,一只单身狗,也没有成功地约过一次炮。好吧,要说起来的话,其实叔也跟右手约了几次。不过科学研究证明,通过分析事后男人催乳素、催产素——是的,男人也体内有这种玩意——的分泌,撸的快感相比于真枪实干,只有不到五分之一。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滚完床单后,男人会感觉把脑浆都射了出来,大脑一片空白,肌肉疲倦而放松,倒头就睡;而撸完之后人还是神采奕奕,跟没撸一个屌样。在原始冲动的驱使下,我甚至拿出了手机,想看看有没有友善到可以大半夜叫出来的前炮友。可是,刚打开通讯录,我又把手机放下了。就好像喝完麦卡伦1949之后,再回头去喝25年陈,会觉得寡淡无味。再看完刚才那个极端吸引、浑身没有一丝赘肉的完美躯体之后,就算能约出来一个庸脂俗粉,估计只会让我觉得毫无兴致,并且更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可悲。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古人诚不我欺。总而言之,还是拉倒吧。这么胡思乱想一番之后,我想起虽然神秘邻居送的陈年单麦威士忌喝完了,但我确实还有几瓶麦卡伦25年陈。虽然能想到入口的感觉会让我失望,但现在我需要酒精来麻醉大脑,所以也就不矫情了。喝完半瓶麦卡伦,我终于能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沉沉睡去。或者说,我以为自己能够沉沉睡去。不知道多久之后,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这种声音,就像猫爪抓玻璃,或者用力去掰泡沫胶,都是会让人感到生理不适的噪音。我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室内有声音传来:咿——呀,咿——呀。我猛然惊醒,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这是木马摇动的声音!没有月光从阳台照进来,房间里的黑暗浓密得能让人漂浮,而客厅的吊灯开关,在房门跟水族箱之间的墙壁上。如果我要去开灯,那么就要绕过水族箱,移动个七八米的距离。而如果,那个木马头男孩,就在这七八米的一段路上等我!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抄起沙发上的手机,打开背后的闪光灯作为电筒。眼睛余光注意到,现在的时间是凌晨的02:15。原来,这是一只生活作息非常规律的鬼,到了时间就会准时现身。我用电筒背后的闪光灯,在客厅四周照了一圈,却没有发现那个可怕的身影。咿呀咿呀的木马摇动声,也停了下来。我挠挠自己的头发,难道说是白天想得太多,所以做了一个梦而已?用闪光灯再扫了一圈,证明客厅里确实没有木马之后,我才站起身来,走到水族箱背后,把客厅所有的灯都打开了。确实,什么都没有。我松了一口气,只是个梦而已。心里有点嘲笑起自己,以前并没有那么胆小啊,现在是年纪大了吧,还是在室内关得太久,整个内分泌都失调,心理承受力变差了。这么想着,我慢慢走到阳台门口,开了阳台灯,想要确认那个红色木马好好固定在那,然后在回去睡。灯开了之后,我却吓得马上清醒了。大脑拉响了警报,全身肌肉高度紧张——红色木马,不见了。从地板跟阳台上,胶带残缺的形状,甚至可以看出那木马是怎么挣脱的。它的力气很大,跟怪物一样大。咿——呀,咿——呀。在我后面。我浑身升起一股凉意,在转身之前,下意识抓起了放在椅子旁的那把CP99。我双手拿枪,一个潇洒的转身,对准了身后……空空如也的客厅。客厅的灯光还是亮着,没有鬼片里那种毫无理由的闪烁。沙发前,电视旁,水族箱下面——我扫射了一圈,仍然什么都没有。手里的枪却不敢放下。咿——呀,咿——呀。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好像越来越近。我毛骨悚然,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直到——我抬起头。那个木马头的男孩,骑着无头的红色木马,倒挂在天花板上。它们以缓慢的节奏,一边摇动着,一边向我靠近。咿——呀,咿——呀。木马头男孩还是穿着海军蓝的套装,深蓝色的方型领子,还有鲜艳的红领巾,都从天花板上倒挂下来。在明亮的灯光下,我看到男孩脖子上的皮肤与,跟木马头红漆的接缝,过渡得非常自然,巧夺天工。那双龙眼核一样黑漆漆的眼睛,从天花板上,注视着我。我吓得半死,双手举高,用手中的CP99对着他,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大喊道:“再过来我就开枪了!”咿——呀,咿——呀。木马头男孩跟他的坐骑,用不断的前进,告诉我他听不到,或者听不懂。我一步一步,往后退到了阳台上,木马头男孩没有停止摇晃,但是到了客厅跟天花板的边缘,就无法前进了。木马的底盘高高翘起,想要跨过天花板吊顶,但尝试了几次都无法做到。我暂时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木马头男孩向我伸出双臂,从喉咙里发出怪异的成年男人的声音:“爸爸抱!”然后,他双脚在木马上一蹬,从天花板笔直向我扑来。我大惊失色,扣下了CP99的扳机。“砰”的一声巨响,火光照亮了整个阳台,这不是一把气枪,而是一把真枪!强大的后坐力推着我后退,我腰部撞到了阳台栏杆,整个人站立不稳,翻转着朝楼下摔去。“操!”腰椎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板上,我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头上白色的天花板。房间里光线灰蒙蒙的,估计是早上五六点。我揉揉眼睛,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现在的我,躺在沙发跟茶几间的地板上。按照正常的逻辑分析,很容易得出结论——我从沙发上摔下来了。房间里一切如常,什么倒挂在天花板的木马头男孩,变成了真枪的气枪,从公寓十楼摔下去的男人——都不存在。客厅里有的,只是喝醉了酒,做了个噩梦,然后从沙发上摔下来的男人。不得不说,还挺痛的。我撑起身来,把身体放回到沙发上。摸摸自己的太阳穴,脑子里有宿醉的不畅感,像是马桶被堵住了,冲不下去。从茶几上拿过手机,打开一看,果然是早上的六点多。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托着右腿走到阳台上。那个红色的木马,好端端地呆在阳台上,身上缠绕着我昨天绑上去的胶带。不过,可能是心理作用,我站在这里,总觉得那龙眼核似的眼睛,还在盯着我看。昨晚木马头男孩从天花板上跳下来,要扑进我怀里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那个场景好真实,不像是梦,更像一场3D电影。我打了个冷战,要说起来做梦把自己吓到的技能,叔的得分一定很高。我摸了摸自己的头,走到栏杆旁边,伸了个懒腰。刚才的梦里,我就是从这个位置掉下去的。我从阳台上探出身子,往楼下的绿化带看去,也并没有用被人体砸出一个坑的痕迹。我拿起椅子旁边的CP99,手感真的跟真枪没有两样。保险昨天就拉开了,我双手拿着枪,朝着空中来了一发。“噗”,一颗铅弹飞行了一阵子,然后往下掉到不知道哪里去。总而言之,那真的就只是个噩梦而已。放下手枪,我转身回到客厅,反正也睡不着了,我索性去了卫生间,一边洗脸刷牙,一边想着今天的安排。2014年11月7号,星期五,我要想办法,到D栋公寓的1015看一下。说不好,能遇见昨晚那个可爱又可怜的M少女。因为起得很早,我先给自己做了份早餐。说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其实就是泡了碗牛奶麦片,再煎了两个太阳蛋。吃完早餐,我上网搜了一下,跟昨天想去看的1505一样,D栋的1015,也同样找不到任何的租售信息。到了八点半,中介公司上班后,我打了个电话给昨天的中介妹子,她也说联系不到1505的业主。“蔡先生,如果您觉得1503不够您两个人住的话,我可以帮您再找找两间连在一起的房源。”中介妹子还是很固执的认为我跟何小天是一对CP,我也懒得解释了。放下电话,我开始思考事情背后的逻辑。合理的推测是,神秘邻居就是D栋1015跟1505这两套房子的业主。所以,他才能在跟我约定的时间里,把房间当作舞台,表演这一出恐怖,一出香艳的两套喜剧,给我这个观众欣赏。而且,木马头男孩,还有M少女,应该都是神秘邻居所“饲养”的。或者应该说,跟两套房子一样,都是属于他的财产。想到这里,我不由挠起头来。要说神秘邻居也很大方了,送了我一瓶二十来万的酒,一架无人机,昨天去1503看房子之后,还把红色木马也送给我了。那你倒是把妹子也送给我啊!确实,这才是我想要的东西。而且,我不会再把她当成宠物养着,而是会解放她,让她作为一个普通人,过回正常的生活。来玩女朋友养成游戏也不错,几年之后,索性结婚了当老婆。我敲敲自己的脑袋,白日梦都做到哪里去了。还是想想办法,看要怎么进入D栋的1015看看吧。这个时候,茶几上传来了一声震动。是备用手机响了。我拿起手机,打开消息,不由得心跳开始加快。神秘邻居发给我的短信,上面写着:“门给你留着。” 第16章 门给你留着 “门给你留着。”这句话的意思,是让我直接去D栋1015会有人给我开门吧?那么问题来了,开门的人会是谁呢?昨晚的M少女?光是简单想想这个假设,就已经又让我像武林高手一样,沙滩裤无风自鼓起来。神秘邻居?那也非常不错,可以极大地满足我的好奇心,得到“跟高维生物面基”这一项了不得的成就。而且,既然我已经通过了他的考验——虽然不明白是怎么通过的——是不是会送我一些碉堡了的装备,或者教我什么技能。想起来还有点小激动呢。先别光想着好事,我皱起了眉头,嗯,也有可能,神秘邻居跟M少女一起出现。那么,我是不是要跟神秘邻居撕逼,解救那个可怜的M少女?“怎么样才能打赢一个高维生物,在线等挺急的”,这样的问题无论发到百度还是知乎,都没有人会理睬吧。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头更痛了起来——如果在D栋1015里等着我的,不是神秘邻居,更不是M少女,而是一个无头或者马头,穿着海军蓝套装的小男孩……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先不想那么多了,过去看看再说呗。我站起身来,在客厅里走了几步。今天不准备再叫何小天过来,连续麻烦人两天也不太好意思——好吧,我承认还是对房间里只有M少女在这件事情,存在幻想——总之,这次我要自己去探险了。出门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把电子门锁的电池拆掉,然后抠下门锁下方的盖子,用机械钥匙把门锁好。这样的话,就算何小天或者他的同伙什么的,想要靠电子门卡进门,也是无法做到了。我把钥匙装进随身的背包里,自我赞许地点了点头。像叔这么机智的男人,完全值得32个赞哟。从C栋下楼的时候,电梯塞得满满的,都是去上班的年轻男女。到了D栋,作为一个还没完全康复的瘸逼,要在那么多出门的人潮里,逆流而上,走进电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无论如何,在2014年11月7号星期五,早上的09:20,我来到了D栋公寓1015的房门口。而在七八个小时前,凌晨时候,房间里用绳子拴着一个被当成宠物的,楚楚可怜的M少女。现在,她还会在里面吗?如果是在日本AV里,她应该是跪在玄关的地方等着我,跟我一门之隔。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门铃。叮咚,叮咚。门铃响起的时候,我还紧张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像是第一次见岳父母的新女婿。然而,并没有人来开门。我再按了两次门铃,仍然没有人来开门,把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到任何的动静。房子里静悄悄的,似乎完全没有人。有住在同一层的人开门出来,好奇地看着我,我尴尬地笑了一下。等他走后,我抬头再看看门牌号,没有错,明明白白写着1015。神秘邻居明明说“门给你留着”,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他在愚弄我?我皱着眉头四处看,这才意识到——D栋1015公寓的门上装的,并不是普通的锁,而是这个公寓里统一安装,跟我所住的C栋1015一样的,“来自星星的你”同款电子指纹锁。我退后一步,再朝前走,电子锁面板上的数字键盘,亮了起来。都是小区统一安装的,这一款电子锁的型号,跟我家那个完全一样。先亮起的是随机的两个数字,这是设计上为了避免经常按的那一组密码,留着指纹,容易被人破解。难道说……我先按下了那两个亮起来的数字,然后所有的数字都亮了起来。我深呼吸了一下,再次按下六个数字——我自己家的电子门锁的密码。嘀。我心里一阵狂跳,密码是正确的。电子门锁最顶端的盖子,慢慢弹开,露出里面的指纹锁。我没有想那么多,把右手食指摁了上去。一阵电子音后,门锁传来咔嗒咔嗒,机关运动的声音。然后,门开了。破解了我的开门密码,然后在另一个电子门锁上,设置一个一样的密码,这件事还比较好理解;但是,一个我从来没用过的指纹锁,为什么会纪录有我的指纹信息?这是如何做到的?无论我怎么不解,总之,现在D栋1015的门打开了,而我的一只脚,也踏进了房间里。我关上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空空如也的房间,没有任何的家具。连空调都被拆走了,只留下墙上的痕迹。不对呀,昨晚无论是在无人机拍摄的现场画面,或者是事后我忍不住的回放里,除了那个M少女,房间是还有配套的家具的。我扫视着四周,就在从昨晚到现在的几个小时里,房子被搬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我扯着嗓子喊:“有人吗?”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并没有人回答。看来,这个房子空无一人。没有M少女,没有神秘邻居,不过幸好,也没有木马头男孩。这个房间跟昨天去看的1503,是一模一样的布局,一模一样的空无一物;不同的是1503是毛坯房,而这个1015是装修好的而已。这是一个简单的一居室,厨房是开放式的,房间里只有一个门,我走过去打开一看,是一个同样空空如也的浴室。唯一奇怪的地方,是浴缸里放满了水。我走到落地窗前,又从背包里拿出ipad,打开昨晚拍下的视频来比对。没错,我现在站着的这一块,就是昨晚M少女像宠物一样趴着的地方。而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不对。在落地窗前的铁艺栏杆上,绑着一条东西。是昨晚拴着M少女的那条铁链。我走过去,把铁链拿在手里。昨天晚上,铁链的另一头连着少女脖子上的紫色项圈,如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手牌。就是那种健身房或者桑拿会所里,用来打开更衣室里的储物柜,电子锁的感应手牌。这是一个蓝色的手牌,号码是30。我把手牌从铁链上解下来,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这一定是神秘邻居留给我的线索,可是,上面没有任何的信息,可以得知手牌能打开的储物柜,是在哪个城市的哪个什么地方。我想了一想,把手牌小心翼翼地装备背包,然后再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之后,关上门,离开了这个房间。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记忆里搜索,有没有哪个去过的健身房或者会所,是用这样款式的手牌的。蓝色的,应该是男宾更衣室用的;卷曲的松紧带,方便给客人戴到手上;黑色的数字30,写在白色的椭圆型牌子上……卧槽,所有的手牌都是长这样子的,根本无从分析。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回忆起看过的电影情节。一般来说,得到了储物柜的钥匙,会从柜子里拿出一旅行袋的钞票,金砖,或者钻石什么的。一般来说,都是值钱的东西,让然也有例外,比如有一部电影里,主角拿到的是一个人头。会不会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等我找到了这个更衣室,拿出一个蓝色旅行袋的时候,几个警察蜀黍跳了出来,然后从袋子里翻出几十斤毒品?似乎毫无头绪呢。这个神秘邻居,行事诡异,动机成谜,根本无法分析。我挠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突然感到背后的包里一阵震动。等我分清是哪个手机在响,然后打开屏幕的时候,不由觉得一阵好笑——真是白天不要讲人,晚上不要说鬼,刚才正想到警察蜀黍,现在,就有一个国际刑警打电话给我。那个不靠谱的梁sir。我接起电话:“你还活着呀?”梁sir嘿嘿笑道:“谢谢鬼叔关心,活着,活得好好的,就是有点热。”深圳都已经开始转凉了,梁sir在一个有点热的地方,难道是赤道附近的小岛上?难怪前几天不接我的电话,原来是在度假,这么想着,我问道:“你在哪里,国外吗?”梁sir在电话那边说:“没错,我在印尼,爪哇……拉皮火……”他那边的信号断断续续,不知道说的到底是哪。我打断了他,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遇到了有趣的事情,要咨询你的专业意见。上次你不是说我跟高维生物有什么共鸣吗,我想是跟这个有关的。”电话里传来砰的一声,然后就是沙沙的电流声。我对着手机喂喂了十几秒,梁sir终于又说话了:“鬼叔,还在吗?”我没好气地说:“我还在,刚才是什么鬼?”梁sir语气平淡地说:“没什么,火山蒸汽。我听到了你刚才说的,任务一结束我就去找你。”原来他说热,不是在哪个海岛度假,而是在一座活火山上完成任务。我吞了口口水,问道:“什么时候结束?”梁sir在那边回答:“很快。我先挂了,鬼叔,你在深圳等我。”然后,就是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我看了一眼手机,好吧,跟梁sir目前的处境相比,我目前遇到的算不上什么。说起来他也挺倒霉的,刚从雪山回来,又被派到火山上,真正的冰火九重天,大保健。估计是人缘太差,惹恼了上级,最苦最累的活都分配给他了。我把手机收起来,抬头看了看天。今天天气不错,既然都已经出来了,我想索性到小区外面,吃个午饭再回去好了。 第17章 梁SIR 因为还没到饭点,我就找了间斯达巴克斯——也就是正常人说的星巴克——点了杯美式,再加一份鸡肉三明治,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我把那个30号的蓝色手牌,从包里掏了出来,用手机拍了张照片。我把照片发到几个本地的微信群里,问有没人能认出这是那哪个地方的储物柜手牌,如果能认出来,就私聊发给我。等我去那地方验证为真,发200块红包为谢。做完这些事情后,我把手牌重新收好,又拿出何小天帮我买的那不SURFACE,用电容笔在Fresh Paint上画图。叔是个视觉动物,每当脑子里有想不清楚的问题时,习惯将其具象化出来,寻找之间的联系和线索。当然,我画的是从接触深网以来,这几天里发生的怪事;或者以时间线为X轴,那就是从2014年11月1日以来,我所遭遇的奇妙经历。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这个神秘邻居发生的。在我画的图画上,所有谜题都是由它引发,而所有解谜的箭头,又重新指向他。这个人,就像是一个发光发热的太阳,又像是能吸收一切的黑洞,无比矛盾的存在。或许,神秘邻居作为一个高维生物,以人类的认知能力,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理解他的存在。就像蚂蚁也无法理解人类的存在吧。我叹了口气,放下SURFACE,正准备端起陶瓷杯喝一口,突然一双穿黑西裤的腿,出现在我视线里。“这里没人坐吧?”对面的椅子确实没人坐,但是放着我的背包呀。而且又不是周末,斯达巴克斯里特别空,非得坐我对面是有病吗?我抬起头来,刚想让他去别的座位,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其实也说不上熟悉,就是相处了几天;不过,一个小时前,我跟他还刚通过电话。 “梁SIR!”我重重地把陶瓷杯砸到桌子上,茶水溅出来也不管,“卧槽,你不是说在什么火山上吗?”梁sir身上穿着全套的黑西服,看上去像是什么高级定制的,非常合身,衬托出他作为一个国际刑警的健壮身材。梁sir现在这人模狗样的,跟在雪山上那个灰头土脸的猥琐样子,不可同日而语。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他拿开椅子上的背包,从容地坐了下来,翘起穿着棕黄色brogue雕花皮鞋的一只脚,慢条斯理地说:“兵不厌诈,万一你的手机被人监听了。”我不屑地切了一声:“除了你那个什么组织,谁还那么无聊来监听我。”梁sir认真地点了点头:“嗯,这也是我要提放的可能性之一。鬼叔,我有一个严肃的问题,要问一问你。”听他这么一说,我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什么问题?”梁sir手指敲着桌面:“你真的,不打算请我喝点什么吗?”我对于国际刑警的幽默感,表示接受无能,起身为买了杯他要的中式茶,然后又回到座位上。我把茶放在他面前:“为什么在星巴克不喝咖啡,不是跟在麦当劳不吃汉堡一样奇怪吗?”梁sir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星巴克的咖啡豆为了方便保存,都是过分烘培的,有一股焦味。鬼叔你爱喝咖啡,下次我送你一包豆子。”我骂了一句:“你就装吧。你刚才不是说在什么拉皮火山吗?”梁sir放下杯子:“是印度尼西亚,爪哇岛默拉皮火山。实际上,我确实去那里出了一趟任务,前天才回到国内。”我马上来了兴趣:“什么任务,说来听听?有没有我们在卡瓦格博遇见的那么惊险?”梁sir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拿起了桌面上的SURFACE,仔细地看我刚才的画。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端详着他脸上的表情。这个国际刑警组织的得力干将,能从我的鬼画符里,分析出什么?几分钟后,梁sir放下SURFACE,点了点头:“所以鬼叔,你认为自己遇上了高维生物?”我心里一惊,这小子,果然有两下子。但作为一个民间表演艺术家,我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嗯,你怎么看?”梁sir双肘放在沙发扶手上,双手斜着合十,手指托住下巴,这个故作高深的鬼样子,像是什么华尔街的金融家,分分钟几百万上下,一个操作能影响东南亚整体经济的那种。他沉吟了一会,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鬼叔,你是怎么理解高维生物的?”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摊开双手,追加了一句:“或者说,高维生物对于我们这种三维空间的生物来说,有什么差别?”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美式,之前不觉得的,刚才被梁sir这么一说,确实有股过度烘培的焦味。梁sir所问的问题,作为叔这么一个关心哲学,关心宇宙跟全人类——的男子,在夜深人静——好吧,其实就是无聊的时候,曾经大开脑洞,细致地想过。我放下陶瓷杯,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开始了只有一个听众的演讲:“关于高维生物,我有一套自己的理论。不过,在讨论高维生物之前,我认为,要先弄清楚什么是“高维”。关于这一点,我的理论跟主流的有些不同,我认为,我们不是生活在三维空间里,而是生活在一个……”我恰到好处地停顿了几秒,观察梁sir脸上的表情,然后才抛出结论:“四维空间。”梁sir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哦?愿闻其详。”我左看右看,该拿什东西来解释我具体而高深的理论,突然想起背包里还有一本《幽游白书》漫画,是我成为瘸逼后拿来重温,消遣时间的。我把漫画从包里掏了出发,放在桌面上打开:“要解释我们身处的四维空间,先从三维空间说起。这一本漫画,在我看来,就是一个三维空间。”梁sir低头看着我手上的漫画书:“请继续。”我手指顺着漫画书的边缘划过:“你看这一页,这是长,这是宽,长跟宽两条轴加起来,构成了一个平面的二维空间。”梁sir评论道:“没错,这就是主流的理论,那鬼叔为什么又说漫画是一个三维空间?”我用手戳着那一页,画面上的幽助跟飞影正要开始打架:“问题在这里,你看,在这个二维空间里,所有人和物都是静止不动的,没有任何的变化,也没有发生变化的任何可能性。一个静止的,由长跟宽构成的二维画面,并不能构成一个空间,或者说一个世界。但是如果加上这个……”我把漫画书往后面翻,到了十几页后,在这一页的剧情里,幽助跟飞影的架已经打完了:“加上了页数——也就是漫画书里的时间,或者剧情发展,你爱怎么说都可以——这条轴,人物和事件就发生了变化。”梁sir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有趣的说法。”我合上漫画书,把它举了起来:“所以,这一本漫画,就是由长、宽、页数,这三个向量构成的三维空间,或者说三维世界。”梁sir打了个响指:“有趣,很有趣。”我得意地笑了笑,又喝了一口咖啡。梁sir继续分析下去:“所以,按照你的理论,我们身处的就是一个长、宽、高,加上时间,一共四个向量构成的四维空间?”我放下陶瓷杯:“哎哟不错哦,你还蛮聪明的嘛。而且,对于三维空间里的生物来说,他们只知道‘长’跟‘宽’,无法想象出‘高’是什么意思,即使你跟他说了,他也无法理解这个概念。”梁sir点了点头:“所以,我们是生活在四维空间里的四维生物。那鬼叔,回到最初的问题,你认为高维生物这个词,应该怎么理解呢?”我重新打开那本漫画书,随便翻到一页,指着里面的浦饭幽助说:“对于这一个三维空间的生物来说,你跟我,就是来自四维空间的高维生物。”我深吸了一口气:“请注意,接下来我要讲的,非常高能,也比较复杂,如果我表达得不够好,你听不懂的话,也请等我讲完再提问。”梁sir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清了清嗓子:“就是说……对了你有笔吗?”梁sir从西装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根签字笔,我接了过来,继续道:“就是说,我们对于这个三维空间里的生物,浦饭幽助,就是高维度的生物。所以,我们可以做一些这样的事情……”我拿起签字笔,在幽助愤怒的脸上,画了一个小王八。“你看,作为三维空间里的生物,浦饭幽助是无法理解在他脸上,莫名其妙出现的这个图案的。这个图案,就是我们作为高维生物,在低维空间的投射——或者说是我们意志的体现。”我把签字笔盖好,又拿着漫画书,从后面往前翻页:“而且,因为我们可以随时跳转页数,或者说剧情的轴,所以相对于第十一页的幽助来说,我们能知道他在第三十页的命运是怎么样的,他跟飞影大的这场架,结果谁胜谁负,只要我们愿意,可以跳过中间的过程,直接知道结局。所以,相对于三位空间的生物来说,我们就是可以预知未来,并且改动其中细节的……”我抬起头来,直视梁sir的眼睛:“神。”梁sir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你是说,高维生物对于我们来讲,就等于神?”我点了点头:“没错,我是这么想的。假设有这么一个五维空间,比我们所在的四维空间多出了一条轴。就好像三维空间的生物,无法理解‘高’这条轴的存在,我们作为四维空间的生物,同样无法理解五维空间多出来的这条轴,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就算现在跳出来一个五维空间的生物,解释给我们听,以我们的认知同样无法理解,更无法用地球上的任何一种语言描述。”梁sir敲了下桌子:“这一点我懂,我去过北极,因纽特人的词汇里,就跟坊间的说法一样,确实没有‘雨’这个单词。”我认可他的说法:“没错,只不过可能理解从雪到雨,是一种量变;而理解四维空间到五维空间,是一种无法完成的质变。总之,话说回来,五维空间的生物,相对于你跟我这样的四维空间生物,就是高维生物。他们生活在比我们的空间多一条轴的高维空间里,对他们来说,我们四维空间的时间这根轴,就相当对我们来说,漫画书里页数的这根轴。”梁sir端起了陶瓷杯,示意我继续。我接着往下说:“所以,对于高维生物来讲,他们可以像翻漫画书一样,知道我们这个空间里所有生物的现在、过去,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未来。而且,就像我刚才在浦饭幽助的脸上画了个乌龟,高维生物也可以对我们的现状,随意做出改变,而我们根本无法理解这种改变是怎么发生的。”我指着梁sir手里的杯子:“比如说,高维生物让你手里的杯子突然消失,或者把杯子里的茶变成尿,你喝了一口吐了,但是我们根本无法理解茶是怎么变成尿的,高维生物又是怎么做到的。”梁sir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笑着说:“好在,还是茶。”我深吸了一口气,结案陈词道:“综上所述,高维生物对我们来说,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梁sir放下杯子,鼓掌道:“精彩,精彩。非常棒的理论,鬼叔,虽然我不同意你对于我们所在空间的维度的理解,但是,在高维生物对于低维生物是怎样的存在,会发生什么样的影响这一点上,不得不说,你的想法非常接近我们的认知。”我用手梳了一下刘海,故作谦虚道:“没什么,没什么啦。”梁sir严肃地说:“我不是在给你灌迷汤,对于高维生物的研究,牵涉到各个领域最顶尖的科学家,所做的最前沿的实验,在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之后,得出了跟你刚才所说的类似的结果。当然了,这些研究里有非常多的数据,复杂的理论,还有更多暂时不能像普通人披露的秘密……而你刚才所说的,只是这个复杂的科学体系里最浅显的一部分。”我微微点头,等着他的那个“但是”。果然像我猜的那样,梁sir话锋一转:“但是,你刚才所说的,在方向上是正确的,甚至说跟我们的研究结果不谋而合。鬼叔,你仅仅凭自己的推论,就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实在非常难得。”我嘿嘿一笑:“这没什么,都是胡乱猜想的。而且,我的这套理论,有一个很大的漏洞。”梁sir又被我吸引住了:“哦?”我还是翻开桌上的漫画书:“刚才,我说这本书就是一个三维空间,这是我整套理论的基础。可是实际上,这三维空间里到底有没有生物存在,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什么是生物?”我指着梁sir,又指着自己:“像我们这样的生物,是有主观能动性,或者说自由意志,比如说,我要喝完这杯咖啡,或者不喝完这杯咖啡,都是由我自己决定的。并且,生物是以繁殖后代为目标的,一个群体,如果没有繁殖后代的能力跟动机,就不是我们定义里的生物。”我又指着那个被我画了小乌龟的浦饭幽助:“而这个所谓的三维空间里的生物,他的一切都是被漫画家设定好的,根本没有主观能动性可言,而且,他也不能够繁殖后代。”梁sir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鬼叔,我越来越欣赏你了。你不光有想法,而且还会质疑自己的想法,这一点非常难得。不过,你所说的这个问题,我刚才提的研究,其实给出了一定的答案。”这下子,轮到我的胃口被吊起来了:“怎么说?”梁sir又喝了口茶:“我先说结论,我们倾向于认为,你所说的三维空间——也就是主流理论认为的二维空间——是有智慧生命存在的。首先,你认为他们没有主观能动性,但是你看这本漫画里……”梁sir指着浦饭幽助那愤怒的表情:“他们肯定也认为,自己是有主观能动性的。他们并不知道漫画家的存在,就像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高维生物造物主的存在,所以,你我跟这个漫画角色一样,都是‘自以为’有主观能动性而已。无论我们怎么做,或者怎么想,说不好,都是由一个高维生物早就写定的。我们所谓的主观能动性,只是一种错觉。”我瞪大了眼睛,他的这个说法,我一时竟无法反驳。梁sir笑了一下:“说不定,我们在这家星巴克里聊天,包括刚才的对话,甚至你现在这个表情,都是高维生物里的漫画家一早画好的。你喝不喝完这杯咖啡,包括你的想法本身,在高维生物看来,都是在某条轴上可以随意查看的事件。”我摇头低声道:“这也太宿命论了吧,如果一切都是早就注定的,没有了自由意志,我们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梁sir拿起杯子,仰头喝光了里面的茶:“宿命论也是解释这个世界运行的一种方法。好啦,鬼叔,我们也不要这么悲观,这只是一种说法而已。”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吧,退一步说,即使承认了你关于主观能动性的看法,但是还有另一个问题。我们作为生物是可以繁殖后代的,这一本漫画书呢?要怎么繁衍?”梁sir竖起右手食指:“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也有一些研究结果,可以供你参考。不过……”他抬起手来,看了一眼西服袖子下的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我挠了挠头:“别啊,说完再走啊。我请你吃午饭。”梁sir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下次吧。我等会就要去机场,飞到另一个任务地点。”我皱着眉头说:“我这都碰见高维生物了,你不来保护我的安全,还去搞什么别的任务?”梁sir摇摇头:“鬼叔,在卡瓦格博上我跟你说过,根据我们的考察,有某种迹象表明,你跟某种高维度智慧生物,有某种形式上的共鸣。”这哥们一句话里有那么多个“某种”,看来有很多信息,是他不方便跟我透露,或者他的级别根本无法得知的。梁sir指着漫画书里,我画在幽助脸上的小乌龟:“我们猜测,你所遇到的怪事,过去、现在、将来,那些无法用人类科学解释的怪事,就像你所画的这个乌龟,是高维生物在低维空间的投影。我们无法理解这个高维生物的用意,但是有一点很明显,这个高维生物,对你没有恶意。”他站起身来,又笑了一下:“当然了,这仅仅是一个猜测而已,并没有得到证实。至于高维生物的投影到底是什么样子,他是你心底的一个声音,或者是以实实在在的人类形象出现,我们完全没有概念。不过,如果你要判断现在遇到的人,到底是不是高维生物,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方法。”我抬起头问:“什么方法?”梁sir认认真真地说:“我未来三个星期,也就是在11月份内,都会呆在同一个地方。我所执行的是一个绝密任务,任务的地点和内容,连我们总部的电脑都没有记录。地球上,知道我所身处的地方的人类,连我在内不超过三个。就算是再厉害的黑客,再有能量的政客,从理论上也无法得知我在哪里。”我隐约猜到他所说的验证方法,点头道:“然后呢?”梁sir拇指弯曲,在空气中动了几下,比划出一个摁手机的手势:“你遇上这个怀疑的高维生物,如果他在我们空间的投影,是一个你可以与之接触交流的人类,那么你就问他一个问题——梁超伟在哪里?”我若有所思,下意识的翻着桌子上的漫画书:“我自己也不知道你在哪,所以无论怎么监视我,或者从我这里打探消息,都无法得知这个答案。而且,我完全不解释梁超伟是谁,不介绍你的身份。如果他真的是一个高维生物,就能翻到我的过去,首先理解我所提的问题;然后,再翻到未来跟你相关的那一页,知道你在11月里,呆的是什么地方。所以,他会告诉我一个正确的答案。”梁sir一边赞叹地摇头,一边鼓掌:“fabulous!鬼叔,跟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实在是太省事了。在这个疑似高维生物的物体,告诉了你答案之后,你再发微信问我所在的位置。如果我们给出的答案是一致的……”梁sir又打了个响指:“恭喜你,享受你的奇遇,这比中500万的几率要小太多了。到时候,请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争取尽快回来,见证这个高维生物的存在。”说完这些话,梁sir跟我道别之后,就走出了斯达巴克斯。 第18章 30 我又去柜台买了些别的东西吃,胡乱解决了午餐之后,收拾东西回家。回到家里,我把11月6号跟7号——也就是今天跟昨天凌晨——无人机拍到的视频,在电脑里反复播放。一个是惊悚,另一个是惊艳。M少女的这一段还比较好理解,虽然她身体的美好,跟行为的诡异呈现出强烈的反差,但是这件事本身,还属于可以实现的范畴。打开木马头男孩的视频时,我都会不由自主把背靠在椅子上,让脸离屏幕远点。今天凌晨的梦里,他从天花板上扑向我的画面,到现在还是忘不了。还有那个怪异的成年男性声音:“爸爸抱!”,简直比任何一部恐怖片都吓人。再次看了两遍这个视频,我得出了跟之前同样的结论——这不是由人装成的怪兽,也不是动画片或者3D制作的电影之类。虽然我从理智上知道,世界上不存在这样长着木马头的小男孩,但是眼前这个视频,偏偏就是给我的“理智”打脸的。啪啪啪,打得好痛。不过,如果像我在斯达巴克斯里,跟梁sir说的那样——我遇见的“神秘邻居”,是一个全知全能的神,是个高维生物,那么这一切就成立了。就像我能很轻松的在漫画书里主角的脸上,画一只小乌龟,神秘邻居在对面公寓的房间里,“画”一个木马头男孩,想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漫画书里的幽助无法理解,自己脸上莫名其妙出现的小乌龟,就像我无法理解,这个长着木马头的小男孩一样。这就是低维生物的无知,和高维生物的恶意。我关掉了电脑,在椅子上抱着后脑勺,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把思路发散一下,世界上许多诡异事件用“高维生物的恶作剧”来解释。如果这些半真半假的事件,被发现并且公之于众,那么就成了地摊刊物里的“世界未解之谜”;如果不幸只有你看见了,那么你只好选择把事情闷在心里,或者告诉身边的人,让他们觉得你是个神经病。我比口说无凭的神经病好一点的,是手上的这两段视频。关于M少女的视频,我不能分享,也不愿意分享——好吧这种奇妙的保护欲是怎么回事?我还真的把自己当成救世主,想把她从禽兽不如的主人手上救出来?我自嘲了要先,然后再到木马头少年的这一段,这个,倒是可以让别人也来看看的。我手摸着下巴,皱眉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不这么处理。遇上神秘邻居这样的疑似高维生物,像梁sir说的那样,是比中500万还要小很多的概率。如果我跟别人分享了这些秘密,触怒了神秘邻居,他从此不跟我接触的话呢?更何况,梁sir也说了,从目前的迹象看,高维生物对我是完全没有恶意的。我点了点头,嗯,要靠自己的努力,来解开神秘邻居留给我的谜题,找到线索,完成历史性的会面。嘿嘿,到时我就能对水哥,对梁sir,对以后约会的所有妹子——好好吹吹牛逼了。我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把神秘邻居送我的所有物品,一字排开,放到了阳台的地板上。首先,是盒子里装着的CP99气枪。然后是麦卡伦的箱子里,喝空了的水晶酒瓶。再其次是拍下了两段诡异视频的无人机。最后,是体积最小,但最引人遐想的——蓝色储物柜手牌。我坐在阳台地板上,拿起这个蓝色手牌,对着午后的阳光仔细观察,妄图找到上面刻字之类的信息,好得知它是属于哪个场所。可惜,一无所获。我把它拿在手里,看着上面的数字。30。神秘邻居选择这个号码,想来是有一定意义的。阿拉伯数字30,会代表什么呢?今年,叔刚好30岁。2014年的11月,也刚好是30天。叔曾经有过的女朋友——好吧,跟30没有任何关系,还只是个位数。我想来想去毫无头绪,放下手牌,打开手机里的微信。上午在几个群里问过,有没有人知道这个手牌是哪里的。现在拉回去看,倒真有几个人提供了答案。我来了精神,打开备用手机上的备忘录,把这些场所的名称都记下来。热心市民提供了五条信息,分属五个不同的场所。其中有两个是健身房,一个在南山,另一个在罗湖区。另外一个是足浴店,一个是水疗会所,都在福田。最离谱的一个是在东莞,某个曾经非常著名的酒店,在经历了更加著名的一场风波后,现在都不知道还开了没有。有两个人非常肯定,手牌就是他说的那个地方的;另外三个,只说我发的那个手牌,跟他印象中的有点像,让我可以去试试。不过无一例外的,他们都说如果真是那里,不要忘了红包。我放下手机,搓了搓手。这下子有地方去了。右脚虽然可以走动了,但是开车的话还是力有不逮,不一定能踩得牢刹车。像我这么责任感的良好市民,当然不想成为马路杀手,所以我想了想,准备让厂里帮忙开货车的表弟送一送我。虽然叫表弟,其实是我根本说不清的远房亲戚。大专毕业后找不到工作,他家里人就让他考了个B牌,然后到我厂里帮忙开车。打电话到厂子里,跟表弟约了明天下午,过来我小区里开车。表弟一听能开老板的卡宴,马上高兴地答应了。我挂了手机,先翻箱倒柜找了下卡宴的钥匙。自驾游去云南,结果在雪山上成了瘸逼,只好在当地雇了个年轻人,让他把车开回了深圳。给了他5000块不说,还在跑到广西的时候,把右车门刮了一条痕。从回来以后,车就一直停在车库里,到现在都没开过,刮痕也没有去修。更对不起爱车的是,因为听了水哥地库的故事,我现在都不敢把车停到地库,而是放在了地面的停车位。这一个月来日晒雨淋,也真是对不起它了。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开始犯困,昨晚两点多才睡的的,早上六点从沙发上摔下来之后,就没有再休息过。我于是爬到楼上,先在很久没用过的浴缸里泡了个澡,然后躺到床上,准备好好睡一觉。两个手机都放在床头柜上,临睡前我好好看了一眼。等这一觉醒来,就会收到神秘邻居的下一条指令了吧。明天凌晨,会有什么惊悚或惊艳的好戏上演呢?如果这是一个付费电视,或者能自由选择的电影,我愿意付出很大的代价,让神秘邻居继续今天凌晨关于M少女的内容……就这样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会,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夜已经很深了。我拿过手机一看,操,这都快晚上12点了。如果这次的好戏又提前了,我错过了可怎么办?我赶紧打开手机里的短信,查看神秘邻居发给我的指令。幸好,他还没有发新的指令过来。我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才发觉有点不对劲。前两次的时候,邻居都是提前了一段时间,把指令发给我的。可现在都快到第二天凌晨了,却还没有新的指令下来。难道说,今晚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了?或者更糟糕的假设,我的哪个做法不符合邻居的要求,所以他已经放弃了我,不再提供给我新的线索?这个想法让我感到恐慌,就好像跟一个妹子约会了几次,互相表达了好感,马上就要确定关系——第二天发微信给她,却再也不回复了。然而你们的关系,又还没到能打电话问她在干嘛,为什么没回复微信的地步。卧槽,简直是人间酷刑。好吧,我一直都没有加过神秘邻居的微信,我们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他的超长号码的短信。我从床上坐起来,先喝了杯水,又到浴室里洗了把脸。这么做,都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好思考该怎么面对正在勾搭的妹子,不对,是正在接触的神秘邻居。我拿着手机,字斟句酌地编了一条短信,严格控制字数,不会太短显得没诚意,又不至于太长透露出自己的焦急。想着神秘邻居即使不是全知全能的高维生物,起码也是个能洞悉人心的厉害角色,我也没有掩饰,而是真诚地表达对凌晨好戏的期待,询问了上演的时间。再按下发送之前,我犹豫了几秒,终于还是加上一句:“1015的那个女孩子,她还好吗?”把短信发送过去后,我开始了焦急的等待。没有任何的回复。我实在没有办法在等待中睡去,更担心睡着了邻居才发短信过来,所以就下楼玩起了PS3。神海3已然通关,这一次我换成了GTA4。说起来也多亏了瘸腿,我才能把这些堆积已久的游戏碟体验一次。我每隔10分钟,就看一眼备用手机的屏幕,每葛半小时会强迫症似的打开短信的页面,看看有没有新的指示。就这样,我一直玩到了早上六点多。放下手柄,我站了起来,走到阳台上。东方的天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我伸了个懒腰。上次像这样玩游戏通宵,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吧。对面的D栋公寓,渐渐有人拉开窗帘,开始他们新的一天。我掏出备用手机,上次像这样期待新短信的到来,也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吧。然而,神秘邻居就像一个突然改了主意,变得铁石心肠的妹子——再次让我失望了。我叹了口气,回到沙发上睡觉。那个蓝色的手牌,就放在茶几上。或许,是邻居给我的信息已经够多,接下来要靠我自己,利用这些信息得到一个阶段性的成果,才会开始下一阶段的接触吧。现在的我,也只好这么安慰自己。像是怕手牌会不翼而飞一样,我把它从茶几上拿起,戴到自己手腕上,然后才蒙上眼罩,在沙发上睡觉。毕竟下午约了表弟,要到之前搜集的五个场所,去好好查探一番。 第19章 表弟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我让表弟顺便给我打包点吃的,然后就开始洗漱换衣服。表弟过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带了我最爱那家茶餐厅的湿炒牛河。这家的牛河用料新鲜,“镬气”也足,一直是我的不二之选。我吃东西的时候,他就站在水族箱前,大呼小叫地说这个缸好屌,哇鱼好屌,珊瑚也好屌。这家伙今年二十六岁了,还是吊儿郎当的经常旷工,如果换了外面的老板,早就给炒了八百遍,比湿炒牛河的镬气还要足。以前二十岁刚出头,瘦的时候像谢霆锋,现在稍微有点发福,但脸还算是英俊。表弟胜在嘴巴甜,也愿意花钱,所以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从来没断过。我也不管他那么多,只要不染指厂里的财务出纳行政等妹子,上了就甩,把人家气跑就行。等吃完外卖,我们就一起出发了。虽然只是远房亲戚,毕竟家里长辈彼此认识,我不想让老人知道了担心,所以也没跟表弟说腿是怎么受伤的。我对外的统一说法是,因为跑步跑太多,得了髂胫束综合症,修养一段时间就好。表弟一听,兴高采烈地说:“跑步跑的啊,表哥我早说了跑步太多不好,伤膝盖嘛。男人要那么瘦来干嘛,你看我的肚腩”,他也不管自己正在开车,拍拍被保险带勒成葫芦的肚子,“多有安全感,妹子们都喜欢的。”我懒得理他,打开手机的备忘录,再看了一遍要去的五个地址。四个是深圳市内的,下午可以跑完;至于东莞的那一个酒店,看看时间允许的话再去。我用车载电话打给安吉星,告诉了接线妹子要去的四个地址,让她帮忙规划一条合理的路线。表弟一听我说完,马上就来劲了:“哇哥,你请小弟我去水疗啊!”我没好气地说:“好好开车,大白天的水什么疗?”表弟若有所思的说:“也对,你还说了去什么健身房啊足浴啊,不是去水疗的。那哥你一次去那么多地方干嘛?对了,你是去找……”前面刚好红灯,表弟赶紧踩了刹车。我心里一惊,想着那蓝色手牌在背包里放得好好地,表弟是怎么洞穿我的秘密的?表弟停好车,转过头来得意地看着我:“哥,你是去找妹子的,对不对?你常去的那家店,相熟的妹子跑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你就到处找她?小弟猜得对不对?”我松了一口气,骂道:“找你妹。”表弟认真地说:“哥,找你表妹吗?小弟马上打给她。”我懒得跟他讲,看着前面的信号灯:“绿灯了,快开车吧,下午跑不完这四个地方,晚上没饭吃。”没饭吃跟没妹子泡,对表弟来说比注射死刑还残忍。他看我不像在开玩笑,赶紧端正态度,好好开他的车去了。表弟认真开起车来,技术还是很不错的,也没有开惯手动挡的老司机常有的坏习惯。不到十分钟,我们就到了第一个地点,同在南山区的一家健身房。为了不让表弟知道我去干什么,也为了节省时间,所以我让他把车停在路边等我,我一个人下去问就好。这个健身房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前台妹子很热情地问:“先生您好,是来健身的吗?”我心里好笑,来健身房不是为了健身,难道来学钢琴吗?不过,这一次我倒确实不是来健身……不过,来之前我就想好了,如果开门见山地拿出30号蓝色手牌,询问工作人员是不是他们这里的,不是的话还好,是的话,有可能引起他们的怀疑。在储物柜里藏毒品的桥段,不是只有我在电影里看过,万一遇上个多管闲事的,横生枝节就不好了。所以,我决定在这些地方,都装作正常来消费的就好了,拿了手牌进去之后,自己慢慢试。这样不会引起别人怀疑,也用不了多少钱。我走到柜台前,点点头:“嗯,健身一次多少钱?”前台妹子告诉我单价,然后又很热情地游说我半张年卡、月卡,至少办一张次卡,因为这样她才有提成拿。年卡还不到3000,而且看她的样子还有折扣打。叔虽然也是健身咖,但年卡是办在家附近的五星酒店的,一年9888,非周末时段就等于包场,搞肌也行游泳也行,这种人多设备又差的健身房,根本不在叔的选项里。我掏出一张粉红色的钞票,面色坚决地跟前台妹子说:“一次,谢谢。”妹子不情不愿地拿出一个手牌,放在台面上。我拿起手牌,心里一喜,这个手牌的号码是07,除此之外颜色、外形,都跟我包里那个一模一样!我不动声色地拿过手牌,转身就往里走,直到前台妹子在后面喊:“先生,男更衣室在左边!”我抬头一看,好险,差点跑到女更衣室去了。看来自己遇事还是不够冷静,说好的宠辱不惊、山一样的男子汉到哪里去了,以后还是要好好修炼。这么想着,我像郊游的小学生一样,兴高采烈连蹦带跳地走进了男更衣室。卧槽,谜语的答案就在我面前了,开心一下不会死啊。什么山一样的男子汉,以后再当吧。虽然是周六的下午,健身房里传来跑鞋踏在跑步机传送带上的声音,夹杂着举铁的低吼,但是更衣室里却恰好没人。我一边庆幸自己的好运,一边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把背包了的30号蓝色手牌,跟刚才前台妹子给的07号手牌,分别拿在左右手,对比了一下。确实,一模一样!我按捺住内心的狂喜,扫射了一下周围,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30号储物柜。空无一人的更衣室,角落里的储物柜,从窗户里照进来的午后的阳光,这一切,太符合电影里的画面了。我站起身来,走到30号储物柜面前,左手拿着手牌,左手摸着自己心脏。冷静,冷静。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打开柜门,里面会是什么东西呢?闭上眼睛想了一下,首先浮现出的是昨天凌晨惊艳的那一幕。不会是那个M少女,蜷曲着在柜子里吧?这在逻辑上也是可以成立的,前天——也就是6号星期四——凌晨,我在对面的D栋公寓1505号房,看到了木马头男孩;然后到了白天,我去1505号房实地勘探,回来时,神秘邻居就把木马送了给我。到了昨天7号的凌晨,我照着神秘邻居的指示,在D栋1015号房,拍下了那个可怜的M少女;昨天早上我去了1015号房,然后得到了这一个号码为30的蓝色手牌。所以,就像神秘邻居把1505的木马送给我一样,现在,他把1015的M少女送给我当礼物,起码从逻辑上,是可以讲得通的。我退后一步,看着眼前的储物柜,然后摇了摇头。我嘲笑了一下自己,好啦,不要再做白日梦了,这样半米高的一个储物柜,根本不可能容得像正常人的躯体。更何况,别的不说,就M少女的那一双大长腿,都不可能塞到柜子里面去。想什么好事呢。我突然想到,柜子里确实藏不下成年人,但是,藏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是没有问题的。就算他脖子上是一个长长的木马头。如果打开柜门,木马头男孩扑过来喊“爸爸抱”,我会吓得蛋蛋都缩回去。我吞了一口口水,突然觉得更衣室里空无一人,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了。我蹲了下去,耳朵贴着储物柜的门,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比如呼吸声之类。好吧,叔其实也不知道,木马头的小男孩会不会呼吸。总之,我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一点,尽量伸长手臂,身体远离柜门。这样的话,即使里面真的有什么恐怖的玩意,起码还有点缓冲的空间。在打开储物柜的门之前,我这些丰富而细腻的内心戏,都够写两个800字的作文了。我把30号手牌慢慢靠近柜门上的感应器,打开柜门的话,里面到底会是什么呢?M少女?木马头男孩?黄金?钞票?毒品?或者是下一个线索?手牌终于跟感应器贴在一起了,“嘀嘀”的声音……却没有响起。 第20章 珊瑚虫 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反复把手牌放到感应器上,上下左右地磨蹭,仍然没有任何反应。我大失所望,前面白心理动作了那么久,到头来,这个神秘邻居给我留下的30号手牌,根本不是这里的啊!我掏出刚才前台妹子给我的07号手牌,找到对应的储物柜,又试了一下。“嘀嘀”,柜门很快就打开了。我把两个手牌放在一起,好吧,造型确实是一模一样的,连号码数字用的字体跟大小都一样。可是,这并不等于它们就是同一批手牌,能打开同一个健身房里的储物柜。我不死心地再试了一下,没用,30号手牌打不开30号储物柜。唯一的解释,这个30号手牌,是打开另一个地方的30号储物柜的。果然,以叔的人品,不会在藏宝图的第一个叉叉标记,就挖到宝藏的。我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会不会这个30号手牌,是属于隔壁女更衣室的储物柜的?马上我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刚才在前台妹子打开抽屉的时候,我看见了一排粉红色的手牌,那些才是女更衣室的。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如果男女更衣室的手牌颜色一样,会造成管理上的混乱。我耸了耸肩膀,好吧,那就去下个地方看看。出了更衣室,把07号手牌还给不解的前台妹子,然后走出健身房。远远就看见表弟开着车窗,正在跟路边一个穿短裙的妹子搭讪,不用听都知道是“哥带你去兜风”之类的。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也没有说话。毕竟是自己表弟,关起门来怎么骂都行,在妹子面前让他丢脸,就太不讲究了。表弟还算懂事,跟那妹子扫码加了好友,就跟人说再见了。车刚启动,表弟就兴高采烈地问:“哥怎么样了?找到那个技师,不,那个妹子没?”我叹了一口气:“还剩三个地方,赶紧往福田走,没跑完不给吃饭,记得不?”表弟吐了吐舌头,踩下油门:“我听哥的。”接下里,我们跑了南山、福田、罗湖三个区,把一共四家店都跑遍了。结果,除了第一家南山的健身房,看上去最像之外,剩下有两家,一拿出手牌来就感觉不对劲了,最后一家甚至根本没有30号储物柜。总之,这个周六的下午,我一无所获。从最后一家罗湖的健身房出来,也到了晚饭时间了,我跟表弟去春风路的大排档吃海鲜。表弟一边剥濑尿虾的壳,一边关切地问我有没有找到技师妹子,我把话题引到厂里的八卦上,应付了过去。根据热心市民的线报,还有一家东莞的酒店是可能的地址,不过,今天我是没兴趣去了。吃完海鲜,就直接让表弟把我送回了家。一整天下来,那个备用手机都没有想过。我把它从背包里拿出来,打开短信,果然,神秘邻居没再给我任何新的信息。放下手机,我走到阳台上,那个红色木马还好端端的用胶带绑在那里。我伸了个懒腰,看着对面的D栋公寓。今天是周六,年轻人大多出去玩了,但也有几个房间亮着灯,传出做菜的声音。万家灯火,我心里却空落落的。前面说过了,这种感觉有点像正在勾搭的妹子,突然不理你了。其实也有点像你正在追一个美剧,饶有兴致地看到第九集,发现接下里要等更新了。不,是接下来未必再有更新了。我现在心里的难受劲,是以上感觉放大二十六倍的效果。百爪挠心啊。干脆一刀杀了老衲吧。这就是我现在内心的台词。我回到房间里,把那个蓝色的30号手牌,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宝箱的钥匙就在手里,可是——不知道宝箱在哪啊。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难道说,邻居留给我这个线索的意义,并不在于手牌本身,而是在于手牌上的号码——30?我皱起了眉头,这倒是一个新的思路,可是30能有什么含义呢?对面的D栋公寓,最大的房号才到25,并没有30号房;不过,30层倒是有的,会不会是——我把手牌倒过来看——邻居让我关注的是30楼的03号房,也就是3003?我点了点头,有这样的可能性。如果是跟前两个房间一样,半夜用无人机去观测的话,那具体时间会是什么时候呢?凌晨的03:03,还有03:30,都是可能的时间点。这个推测虽然有点牵强,但总算是一种可能性,有可能性,就有希望。我稍微振奋起了精神,赶紧站起身来,把无人机再拿去充一次电,又设定好了02:45的手机闹钟。做完这一切,我就打开电视玩PS3去了,等待凌晨三点,见证奇迹的时刻。因为周六晚上,也零星有几个电话过来,都是些狐朋狗友,约着去会所啊、烧烤啊什么的,作为叔这样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纯粹的人,都一一拒绝掉了。我越来越有种预感,我的猜测是正确的,神秘邻居给我的新线索,就在D栋3003号房。一定是这样。第二天中午,我睡到十二点多才起床。昨晚等到凌晨三点不到,我坐在阳台上,满心欢喜地放出了无人机,3003号房里面,却是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悬停了几分钟,确认不会有事情发生后,我先收回了无人机,紧急充了会电,到03:25又放出去一次。结果,还是屁都没有。虽然很不甘心,还是只能承认自己的推测是错的。就像以为那个妹子喜欢自己,最后只好拿了张好人卡一样。拿起备用手机再看,仍然没有神秘邻居发来的信息。我坐在沙发上,在空无一人的公寓里,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卧槽,外面阳光明媚,又是星期天,我一个大好青年,怎么可以如此颓废?年轻人啊,放下手里的PS3,到户外走走,跟朋友聊聊天,看下电影,吃个饭什么的,然后你会发现,还是PS3好玩一点。尤其叔的右腿还没好全,昨天下午去探了四间店,回来都有点隐隐作痛。叔可不想落下后遗症,老婆都还没娶呢,照目前的现状,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做一个安静的瘸男子吧。总之,我星期天从下午开始玩PS3,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头晕眼花的比夜御七女还累。然后我洗了个澡,从凌晨一点多开始,又用无人机去探测D栋公寓。我勘探的地点,包括木马头男孩的1505号房,M少女房的1015号房,还有猜测里第三幕会出现的3003号房。无人机绕着D栋公寓,上下翻飞,没电了就返航充电,这样折腾到凌晨四点,我实在撑不住了,才趟沙发上睡觉。对叔来说,不能出去浪的日子,都像是在坐牢。无聊的时间过得特别慢,星期一、星期二这两天,我也是照着星期天的模式,白天打机,晚上放飞机,实在无聊的时候打打飞机,把这两天的时间打发过去了。连续三四个凌晨,我放出去的无人机毫无斩获,什么东西都没拍到。而神秘邻居,也一直没再发短信给我。有时候我安慰自己,就算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我也没有什么损失。可能是我做错了什么,或者没有做好哪一件事,导致神秘邻居放弃了我,不再给我任何的信息,也断绝了跟我见面的可能性。那起码,我还喝了一瓶二十来万的拍卖级陈年威士忌,看了一段惊悚一段惊艳的视频,给我几天的瘸逼生涯里,带来了很大的乐趣。这样也就够了。可是,无论再怎么欺骗自己,有个念头像坐垫下面的钢针,一样坚硬、醒目,无法忽视它的存在。我在等。我的耳朵随时警觉,等着那一声茶几上传来的铃声——那会是神秘邻居给我的下一条信息。到了2014年11月12日,星期三,终于有个小小的事件,可以搅动我一潭死水似的生活。是的,今天何小天要过来打理水族箱了。中午起床,何小天还没来,我叫了个外卖之后,就搬了个椅子,坐到水族箱前面。最近这段日子,我很少这样坐在水族箱前发呆了。看着那些鱼游来游去,还有珊瑚软体各种舒卷的样子,其实还挺放松的。在水族箱底部,有一个橙色的气泡珊瑚,好像比刚种上去的时候要长大了些,所以跟其它珊瑚的距离变近了。这东西从不知道从属于哪个国家的那一片海,被挖了出来,经过了危险重重的旅途,被带到几千里之外的城市,又被放进一个玻璃造的水缸里。它对自己的遭遇却毫无知觉,还活得好端端地,无忧无虑。要说起来,我这一段神秘的遭遇,起因都是这个橙色气泡珊瑚。如果不是我一时产生的恶作剧念头,跟何小天描述了这样一个“不存在”的珊瑚,何小天也不会上深网上去买,我也不会得知有深网这样一个东西存在。如果不上深网的话,神秘邻居或许就不会得知我的存在,也不会给我发那几个快递,并且让我看到了对面公寓发生的离奇事件。不过或许,对于高维生物来说,我自以为经历的这一连串巧合,我一时的念头,上深网买东西的选择,我的所谓自由意志跟主观能动性,其实都是早就写好的剧情。在神秘邻居的角度,他可以随意翻动我的时间轴,查看所有的前因后果,对我施加影响。他在一个神秘的冥冥空间看着我,估计就跟我在水族箱之外,看着这个珊瑚的感觉一样。珊瑚不知道有我在看他,当然了,我也不知道现在,神秘的邻居是不是在看着我。慢着。我说错了,珊瑚好像知道我在看着它,因为——它也在看着我。珊瑚虫是一种没有视觉奇怪的生物,但是,在它的一个橙色气泡里,却似乎有一个会转动的眼珠子。我心里一惊!难道说,何小天种下的这颗珊瑚里,隐藏了一个水下摄像头,从它被放进水族箱的那一天,就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第21章 新指令 却是,因为我一直生活在楼下客厅,从水族箱里珊瑚的角度,可以拍摄到我的所有动静。难道说我曾经的猜想是正确的,何小天是个隐藏得很深的角色,他就是神秘邻居,或者起码是神秘邻居的同伙。然后,通过珊瑚里的这一个隐藏摄像头,得知了我所有举动,所以才会有我刚发出去就收到回复的短信,以及莫名其妙出现在阳台上的红色木马?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要证明是不是这样,把珊瑚捞出来看看就知道了。作为一个瘸逼,本来又没有何小天那么高,我只能跪在椅子上,把手伸进去捞那珊瑚。水族箱里的各种鱼,被我吓得四处逃窜。我一张脸贴在水族箱的玻璃上,眼角余光看着自己的右手,在箱底的沙子上摸来摸去。气泡珊瑚早已经把水螅体往回缩,我用手抓住底部,只觉得手心滑溜溜软绵绵的一阵恶心。这样的东西,何小天竟然可以捧在手心像是女朋友的秀发,实在是异于常人。我小心翼翼地把珊瑚从沙子里拔出,然后捞出水族箱。因为实在无法忍受它滑溜溜的触感,我到厨房里拿了个碟子,把珊瑚放在碟子上。橙色的气泡珊瑚,离了水之后整个蔫掉了,刚才那个好像藏着眼珠子的气泡,这下子却找不到了。难道说,刚才是我看错了?我把碟子端到眼前,用一根筷子拨动那些气泡状的水螅体。有东西,黑乎乎的什么东西。我眉头一挑,仔细看那个藏了东西的气泡。橙色的半透明气泡里面,有一个黑色的球状物,跟玻璃弹珠差不多大小。我用筷子戳了戳那“弹珠”,它发生了形变,软绵绵的,感觉质地和泡了一晚上的黑木耳差不多。这是一个什么东西呢?总之,不像是一个隐形的摄像头。会不会是珊瑚里面原有的某种器官,大脑或者胃什么的?我端着盘子,陷入了沉思。如果是何小天的话,就会懂得珊瑚的构造,能知道这玩意是不是珊瑚的一部分吧。然而,我并不想等何小天来看了再说。这珊瑚本来就是他拿来种下的,如果里面真的是个摄像头,那么他肯定逃不了关系。更何况,上次去D栋1503看房,他身上的嫌疑也没有洗脱。总之,我要在何小天来我家之间,把事情解决。不管那么多了,先挖出来再说吧。我忍着恶心,用两根筷子,尝试去戳破橙色气泡。珊瑚估计也是有痛觉神经的,整个缩得更紧了。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人类就是这样残忍,为了达到目的丝毫没有仁慈的动物。“噗嗤”。气泡被筷子戳破,喷出的不知道是海水还是珊瑚的体液,差点溅到我脸上。那颗黑乎乎的木耳软珠子暴露了出来,我用筷子去夹,感觉它跟珊瑚的活体之间并没有什么血管啊神经啊之类的牵绊,很轻松就夹出来了。这是不是说明,木耳软珠子并不是珊瑚的一部分,而是被认为地放进去的?我把碟子里的气泡珊瑚放到一边,用筷子夹着那颗木耳软珠,对着阳台外照进来的光线,仔细观察。现在已经能基本确定,这东西不是一个电子摄像头,但也不是天然的生物或者植物,而是一种人工制品。这的玩意,似乎是……橡胶的。而且,在这颗软珠子里,似乎藏着薄薄的一片什么东西。我一不做二不休,准备破坏地这颗玻璃球大小的软珠子,把里面薄薄的一片东西取出来。没想到,软珠子的质地虽然柔软,但却非常坚韧,用筷子跟手都无法弄破。我只好拿起厨房用的剪刀,把软珠子捏扁,然后小心翼翼地顺着边缘剪下去,避免破坏了里面那个薄片。好不容易把软珠子剪开,泡在海水里那么久,这东西里面却很干燥,说明防水性能很好。然后,里面那个薄片是……一张micro sd卡。万万没想到,从水族箱的一颗珊瑚里面,会挖出一张micro sd卡。我一开始皱着眉头,慢慢地舒展开了。这是神秘邻居给我的新线索,对,一定是的!难怪他这几天都没有发新指令给我,原来是要我通过自己的洞察力,从自己家的水族箱里找茬,然后拿到micro sd,解锁新的关卡。不管这张micro sd,是何小天从深网买回来时就有的,还是神秘邻居把红色木马“送”到我家那天,植入到珊瑚里的,总而言之,以他高维生物的能力,毫无疑问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想到这里,我一边庆幸自己的聪明,一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要知道这micro sd卡里,到底存放着什么样的内容。不过,我首先打了个电话给何小天,让他明天下午再过来打理水族箱,不然他在的话,我做什么都不方便。然后,我从茶几底下拿出那台闲置了好几天的SURFCAE,我记得这机器本来就有micro sd卡的卡槽。果然,在机器背后找到了卡槽,然后我把宝贝一样的micro sd卡,珍而重之、小心翼翼地插进了卡槽,再打开SURFCE。我深吸了一口气,打开micro sd卡,就能直接看到神秘邻居留给我的问题了吗?我不敢认为会这么顺利。点开sd卡,里面只有一个文件。是一个winrar压缩包。我皱着眉头,尝试着双击了一下。果然,弹出了一个对话框,要求我输入解压密码。我眉头皱得更紧了,解压密码……会是什么呢?我先尝试着,把神秘邻居给我送的三件快递,分别是CP99气枪、麦卡伦威士忌、无人机,化成拼音输入到对话框里。提示都是密码错误。幸好,这个解压软件是不限制密码尝试次数的,所以我可以不断穷举下去。那么,快递内容不对的话,那么,会不会是房号呢?我先输入了1505,再试了一下1015,还把两个数字组合起来,结果,还是密码错误。我想了一会,瞄了一眼旁边放着的蓝色手牌,于是在15051015后面,再加了两个数字——30。1505101530。回车。正在解压缩文件……成功了!我忘记了自己是半个瘸逼的事实,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右脚一阵吃痛,差点没站稳摔在地上。文件的容量并不大,很快就解压缩好了。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一个简单的文本文档,文件名就叫“新建文本文档”。再双击打开,里面是同样简单的一句话。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内心的狂喜。文档里的那一句话,跟神秘邻居之前发到备用手机的短信,是同样的至简风格:“明天凌晨01:15,1015房间。”这不光是我苦等了好几天的新指令,更重要的是,D栋公寓的1015!上一次7号凌晨01:30,出现在D栋1015房间的,正是让我至今念念不忘的——M少女。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竟然有种隐约的甜蜜。今天晚上,我可以再一次见到她,虽然是只是通过无人机的摄像头。我皱起了眉头,不……不一定只是远远地看着她。现在我知道的信息,包括准确的时间、地点,出场人物虽然没有明说,但我心里认定了,就是M少女没有错。那么,其实我可以在事件发生之前,比如00:30,就藏在D栋公寓10楼的某处。等时间差不多了,再闯进1015号房。最为关键的一点是,那个房间的电子门锁,凭我的密码跟指纹,就可以打开。我脑子里冒出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之后,神经质地在房间里四处扫射,想看看哪个暗处有没有浮现出神秘邻居的一双眼,来扫描我的内心。当然了,这个房间里什么鬼都没有。我走到沙发上坐下,双手抱着头,陷入了深思。第一个问题,是要不要这样违反神秘邻居的指令,试探他的底线?根据之前的经验,我的所有心理活动他都能看穿,所以这点小心思,肯定逃不过他的法眼。不过,站在他的角度,对我的这种做法,到底是会发怒,还是会认可?我倾向于认为,神秘邻居会认可我的这种做法。毕竟,第一次,在我探访了D栋1503,木马头男孩隔壁的房间后,并没有遭到什么惩罚,只是送来一个红色木马,宣示我的一切行动都没有逃脱他的掌握。第二次,在他的指示下,我也直接去了1015号房,而且得到了一个蓝色的号码手牌。一开始认为,它是打开某个储物柜,获得下一个线索的关键所在。但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手牌存在的意义可能只是提供“30”这个数字本身,作为解压文件的密码的一部分。最后,在找到micro sd卡这件事上,神秘邻居也没有给我任何的提示,依靠的是我自己的洞察力,是在我“自由意志”下的尝试。总之,根据上面的分析,我觉得神秘邻居是鼓励我自己进行探索,来得到更多的信息,最终完成跟他的历史性会面。我点了点头,嗯,一定是这样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以,这一刻我决定了,今天晚上,我要孤身闯入敌营,在D栋1015房间里,救出那个被囚禁的M少女。007的经典片段在我脑海中反复播映,我深呼吸了一口气,今晚,我要带上那一把CP99的气枪,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卵用,起码可以壮胆。主意已定,接下来就是实施的细节了。我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在脑海里推演今晚的行动,比如带多套大衣,好把赤身裸体的M少女裹住离开;比如先写好一条短信,收件人里放几个值得信任的人,短信内容就是让他们帮忙报警,附上地址,说这里发生了凶杀案什么的。在房间里转悠的时候,视线刚好落到在墙角,正在充电的无人机上面。今晚按照新计划进行的话,就用不上这玩意了。不过,其实也不是这样。我可以找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让他在我家里,操纵无人机,然后录下在D栋公寓1015发生的一切。比如说,让表弟来帮忙。这样有两个好处,第一是如果到时候门锁密码改了,我进不去了,起码表弟把视频录下来了,我回到家可以回放。第二是如果我闯进去,里面真的发生了什么流血冲突,可以作为犯罪证据。如果我真的就死在那了——呸呸呸大吉大利——起码留个视频,方便警察蜀黍抓住真凶,帮我伸冤。虽然并不知道低维空间的警察蜀黍,到底能不能对高维空间的罪犯,造成威胁。毕竟你把漫画书里的人物剪碎,里面画着的警察也不会跳出来抓你。总之,这样做的话,算是留了后手。我坐下来好好想了一会,几次打开最近通话记录,想要打电话给表弟。但是,几次我都把手机放下了,因为最后,我决定还是不这么干。第一,不知道为什么,我隔着很远的距离,从屏幕上看见M少女,也不过是十来分钟——如果不算上反复播放视频的那些时长——可是,我隐约感觉到,自己已经喜欢上她了。这种喜欢,混杂着对她的同情跟恋爱,有英雄救美的欲望,但更主要的是最原始单纯的爱慕。所以,我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她赤身裸体的画面。第二,我刚才想的是如何武力解救M少女,但如果剧本不是这样的呢?如果说,万一,像送到我家里的红色木马一样,M少女也是神秘邻居准备给我的礼物?虽然我一向自认为是很有定力的人,但扪心自问,我不能确定不会当场就发生什么。想像一下,一个全裸的少女,像小狗看见回家的主人,对你爬了过来……如果剧情真的这样发展,而窗户外面又悬停着一架无人机,把所有画面都拍了下来,那我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再次把手机放下,决定了,今晚我还是要孤胆独行。从下午到晚上这十来个小时,让我更清楚地认识到,相对论是真正存在的,而且就体现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要不然的话,这十来个小时的等待,怎么会比半个月还漫长。我花了10分钟,就把一切有可能要用到的东西,都打包好放进了背包。男人跟女人收拾行李的速度,其实也验证了相对论的存在。在这10分钟过后,剩下的时间里,我一次次地对可能遇到的情况进行分析,往背包里放多一样东西,或者拿走一样东西,折腾到自己都快生气了。在背包已经塞得满满,再也玩不出新的花样之后,我更加烦躁起来。PS3完全没心思玩,睡觉更是痴心妄想,想要喝酒又不敢,怕喝醉了影响到时的应对……总之,我整个人都快斯巴达了。在焦躁的等待中,我突发奇想——如果把一个人的时间无限延长,把他囚禁在同一天里;让他永远无法去到明天,去做想做的事情,去见想见的人——那真的是一种极端残忍的刑罚。就在这样的烦躁不安中,时间一秒一秒地往前走,八点,八点半,九点,九点十分,九点十五分……终于,到了凌晨十二点,这是灰姑娘赶着回家的时间,也是鬼叔出发去英雄救美的时间。我背上装满了道具的背包,关好门,下了楼,走向D栋公寓。毕竟是年轻人住的小区,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周三,路上也有些刚加完班,或者刚从外面浪回来的住客,跟我一起走着。也幸好有这些人,才不显得我那么突兀。跟在一个穿短裙的妹子后面,进了D栋的门禁,然后一起进了电梯。妹子还跟我搭讪,好奇地看着我手里的东西,问是干嘛用的,我随便敷衍着,电梯就到了10楼。走出电梯,我按照原定的计划,走到消防楼梯里藏好。打开这道消防门,走廊山有个窗口,大小正合适——飞出一个无人机。是的,我把无人机也带到了D栋,等到了01:05,先用遥控器,把它悬停在1015的窗前,开启拍摄,然后我自己再进入房间。如果没发生什么紧急情况,我可以遥控无人机飞回来;而加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遇到了什么不测,等它没电了会自动返航,无论是停到走廊的窗户下,还是碰到墙壁掉下楼,内存里的录像,就是我遇害的证据。卧槽,想什么呢,鬼叔我英明神武,智勇双全,虽然成了瘸逼,跑赢水哥这样的胖子仍然不在话下。实在不行我就跑,跑不了我就大喊,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好吧黑天白月——我真不信自己的小命会丢在这里。我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是还没到00:30。再过半个多小时,好戏即将上演。我坐在消防楼梯的台阶上,这个半小时的焦急等待,让我产生了应该在三十岁的高龄,再努力去学会吸烟的念头。尼古丁应该可以缓解焦虑,而且以前的电影里都这么演的,男主角在办大事前必定要抽根烟,显得非常有台型。不会抽烟,现在我只好咬手指了。终于,计划好的01:05到了。我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悄悄推开防火门。走廊上没人。在窗口放飞无人机的时候,感觉有点像武侠小说里塞外的大侠们,放飞肩膀上的猎鹰。猎鹰在我的操纵下,熟练地飞过1012、1013两个房间,悬停在1015的窗户前。如我所料,房间里一片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神秘邻居一向很准时,说了01:15,那就是01:15,一分钟都不会差。我手里端着连接遥控器的ipad,走到1015号房的门口。电子门锁感应到有人靠近,键盘板亮起了两个蓝色的数字。我看着ipad上的时间,01:14。我的计划是,要等到房间里的灯亮起,看清楚里面的情况,我再决定是不是进去。如果是M少女一个人,当然毫不犹豫地按下密码,推门而进。如果是M少女跟一个彪形大汉,我吞了一口口水,想起背包侧边口袋放着的CP99。应该会硬着头皮,手里举着枪,踢门进去。当然了,如果情况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神秘邻居根本是在逗我,1015里今晚的主角是那个木马头男孩……像叔这么临危不惧、迎难而上的汉子,当然……拔腿就跑了。Ipad屏幕上的时间,跳到了01:15。我凝神静气,等着房间里灯光亮起,今晚大戏揭幕的时刻。可是,灯却没亮。我皱起眉头,可能是我跟神秘邻居的时间有误差吧,再等等好了。可是,前两次明明都很准时的……现在ipad啊手机啊这些能上网的设备,应该都是连接互联网定时去校准时间的,所以很精确才对。我站在1015门口,大气都不敢出,时间就在我的呼跟吸之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01:16。01:17。三分钟过去了,在时间变成01:18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Micro sd卡内的文本文档里,那句话是:“明天凌晨01:15,1015房间。”今天是2014年11月13号,星期四,对于昨天11月12号星期三而言,现在确实是明天。但是,致命的问题在于,那句话里并没有说,今天是哪一天。只是我自作聪明,想当然地把找到micro sd卡的那天,就当成了文本文档里指的“今天”。如果说,神秘邻居预计我找到sd卡的那天,其实是前几天,或者是后几天呢?这都会导致同样的结果,就是我我在一个错误的时间点,走到了这个正确的房间门前。我在房门口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心里乱糟糟的。现在是收回无人机,打道回府呢,还是……卧槽,既然来都来了,贼不走空……不对,总之,我起码得进去看看。这样想着,我一气呵成,在电子门锁输入了密码,按下了指纹,“嘀嘀”,门锁打开了。看来,我之前关于这个的担心倒是多余了,神秘邻居并没有把密码改掉。我推开房门,房间里果然是一片漆黑。窗外有人,正对着房间里看!可是,这是离地几十米的十层公寓楼!我吓出一身冷汗,定睛一看,才意识到窗外面那一闪一闪的光点,是我让它悬停在空中的无人机。人吓人,吓死人,自己吓自己,更是能吓出翔。幸好刚才没惊慌失措得摔倒,要不然真是猪八戒吃西瓜,自作自受了。房间里似乎空无一人,我用手摸到门旁的电灯开关,按了下去。D栋公寓1015号房,顿时灯火通明。现在是2014年11月13号星期四,凌晨01:20分。我环顾四周,还是上次来过的不到四十米的房间,简洁风格的装修,家具摆放整齐,但是看不出最近有人住的生活痕迹……不对。 第22章 夹在门缝中间的 这房间里的家具一样都没少,跟我用无人机拍到M少女的那次,一模一样。但是几天前,我来这里实地探访的时候,房间里被搬了个精光,一件家具都没有。而现在,桌子椅子,电冰箱电视,上次被拆走的空调,现在又原样装了回去。从连着遥控器的ipad屏幕上看,整个房间的感觉,确实跟上次用无人机拍摄的时候,观感是完全相同的。不同的是,上次画面里是一个扮演宠物的M,这一次呢,则是拿着一个遥控器,愣头愣脑的自己。这种感觉也蛮诡异的。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房间有问题,给我的感觉,并不是家具被搬走了,又被搬回来。可能是在经历了那么多离奇事件,不,应该说被那么多离奇事件强行插入后,我的脑洞也被插得变大了。我的想法是,每次打开房门,进入的都是不同一个时间段的房间。上次拍到的有M少女的房间,跟我现在身处的,属于“家具没被搬走时”的时间段;反而在11月7号上周五的时候,我走进的这个D栋1015,属于“家具已经被搬走”的时间段。既然神秘邻居是高维生物,随便更改同一个房间里,不同的时间轴,应该是可以轻易做到的吧。不过,他这么做意义何在呢?我正在开动脑筋,琢磨问题,突然之间,房门被推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啪嗒”,这是开关被按下的响声。灯灭了。房间里又是一片黑暗。“谁?”我吓了一跳,大叫起来。没有人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声音。咿——呀,咿——呀。我腋下被汗湿透,脖子僵硬,根本不敢回过头去。手里拿着的遥控器上的ipad屏幕,却仍然在发光。这个光源照在我身上,所以窗户外面的无人机,可以拍摄到我的脸跟上半身,除此之外,房间其它部分都是黑漆漆的。在我右边腋下,腹部的右侧,黑暗的空气里,浮现出一个红色的物体。木马的头。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右腿肌肉本来就差一点力气,这时候,连着左腿一起发抖,整个人要瘫坐在地上。支持着我站稳的念头是——坐下去的话,那木马头就在我的肩膀的位置,靠近我的脸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朝前跑了两步,然后慌忙转过身来。离了ipad发出的光,刚才站着的原处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我从肩膀卸下背包的一根带子,把包放到胸前,拉开拉链,手忙脚乱地去找包里的LED手电筒,一边庆幸收拾东西的时候,犹豫了几次还是把电筒放了进去。咿——呀,咿——呀。声音在朝我逼近,我一边朝后倒退,一边乱翻着包里的东西,那该死的手电筒这下子却找不到了也怪我干嘛买那么小一根的LED电筒卧槽现在找不到了吧……在这!我掏出手电筒,一边按下开关,光柱劈开黑暗,利剑一样指向眼前几米。空空的地板上,什么都没有。这样的景象,没有让我有一点放松,反而是更害怕、更紧张了。不在眼前,那就是隐藏在房间的哪一处黑暗里。左边?右边?身后?还是……天花板上!手电筒光柱,随着我惊恐的念头,朝着这些地方扫射而去。但是,没有,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有的只是持续传来的声音,咿——呀,咿——呀,像是直接碾压在我鼓膜上,碾压在我背上。我的心脏怦怦狂跳,马上就要随着木马晃动的节奏,从胸腔里跳出来了。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恐怖,扔下肩上的背包、手里的ipad跟遥控器,向门口的方向狂奔。一瘸一拐、狼狈不堪,但仍然是狂奔。然后,我按下了门旁边的开关。谢天谢地,电灯的光明如约而至,整个房间又亮了起来。我背靠在开关旁边的墙上,紧张地扫视着房间。双手向后,死死抓住墙壁,这时候才想起放在背包侧边口袋的CP99气枪,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了。所幸,房间里并没有晃动的红色无头木马,也没有骑在上面,身穿蓝色海军装的木马头男孩。我连每个家具后面的角落、甚至天花板都打量了一番,没有,确实没有。更让我欣慰的是,木马晃动的咿呀生,也没有再响起。那玩意,那木马头男孩,不管是他还是它……应该已经走了吧?这么想着,心里泄了气,身体也从紧绷着的状态,一下子垮了下来。我背靠着墙,滑坐到地板上。然后,右手摸到了什么东西。夹在打开的门缝里的。低头一看……这一次,在明亮的灯光下,我看得真真切切——红色的木马头,被夹在房门跟门框中间,侧躺在地板上。朝上的这一边脸,像龙眼核一样黑漆漆的眼珠子,正在盯着我看。我一阵天旋地转,喉咙紧张得无法叫出声来。“爸爸抱!”我以为那木马会从地上一跃而起,隐藏在门外黑暗里,木马头连着的小男孩的躯体,从门口扑向我怀里。但是……那木马头只是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如同死物一般,一动不动。不,不对。这本来就是一个死物。理智稍微回到我的脑里,我一边站起身来,离那玩意远点,一边开始分析。被夹在门缝里的,应该就只是一个木马头而已。不然的话,无论木马头下面连着的是海军装小男孩,还是红色木马的其它部分,这个木马头都被办法以这个角度,紧贴着地面平放。我凝神静气,聚精会神地观察了一会木马头,观测结果证实了我的猜测。叔堂堂一个一米七五——不到——的男子汉,岂会被一个残破的木马头吓倒?真是好笑。这么想着,我一边紧张地看着那木马头,一边倒退着向房间中央移动,走到刚才扔下的背包处,赶紧弯腰掏出里面的CP99,然后打开枪上的保险。我双手拿着枪,深吸了一口气,猫着腰走向门口,鼓足勇气,用脚轻轻踢了一下地上的木马头。果然,那木马头躺在地上死死的,毫无反应。木马头夹在门缝里动弹不得,我右手拿枪指着门外,左手斗胆打开了房门。果然,黑漆漆的楼道里,并没有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躺在地上的,就是一个断裂的红色木马头,而已。可是,刚才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从我腋下探出来的木马头,并不是幻觉。那么合理的解释是,有个人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门,先是关掉了房间里的灯,然后捧着木马的头,从我胳肢窝下面伸出。然后,趁着房间里的黑暗,以及我慌张的状态,这个人又偷偷溜出房门,只把木马头留下,卡在门缝里。我皱起了眉头,脚步轻得我完全没有察觉,这人体重应该很轻,甚至是个——未成年人。一个小小的木马头,就把我吓成这样,现在想起来,多少有点恼羞成怒。我一脚大力抽射,木马头旋转着飞出,在黑暗的走廊里撞到墙壁,发出咚的一声。我心里稍稍解恨,双手叉腰站在原地,却发现,原来木马头的下面,放着一样东西。一个白色的信封。这又是什么玩意?我皱着眉头,弯腰捡起信封。信封用的纸质感很好,厚实,上面还有细微凸起的条纹。在信封正面的位置,用花体的英文字母写着——TO UNCLE GUI。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神秘邻居给我的一条新的线索?敢情今天晚上折腾了那么久,大费周章,把人都快吓尿了,就是为了给我这样一封信?直接从门缝下面递给我就行了嘛。不过刚才的木马头,包括现在遗留下的这封信,都说明了一件事——我之前的猜测没有错,我不听指令用无人机拍摄,而是直接跑到D栋的1015,完全是在神秘邻居的意料之中。所以,刚才的一幕惊悚场景,算是对我的小惩大诫?我耸了耸肩膀,还好,邻居并没有我的擅自行动,生气或者失望到不再给我线索。我把信封翻过来,贯彻了神秘邻居一向的高逼格,这封信并不是用普通的胶水粘起来的,而是在信舌的位置,打了一个紫色的火漆蜡封。蜡封上的图案,是一个身材健美得像古希腊雕塑一样的裸男,手里拿着锤子跟楔子,想要打碎一块圆形巨石。我并没有过多地思考这个图案的意义,而是粗鲁地撕掉了信封,拆出里面的信纸。仍然是之前短信跟文本文档里的那种极简风格,给了我一条新的指令,指令包含了时间地点。不过不同的是,在这第四条指令里,地点并不是前三条里面的公寓。“11月14号,下午18:30,深圳大学体育场。”字是用钢笔写成,雄浑有力,仔细回忆的话,跟送我酒时写的“希望你喜欢”是一样的字迹,落款同样也是——“你的邻居”。我深呼吸了一下,搞了那么久,戏剧的场景,终于从室内搬到户外了啊。 第23章 深大体育场 国内流行一种提法,北上广深,意思是中国内地的四个一线城市。不过,作为一个深圳人,叔高度怀疑深圳是个一线城市。就从大学来讲,深圳只有一所正经的本科大学,而且还是二本,那就是——深圳大学。深圳大学就在我住的南山区,园区很大,北门正对着水哥以前上班的那个公司,也就是传说中的企鹅大厦。深大的体育场,在园区的北边,跟企鹅大厦直线距离不到一千米。深大校园是对外开放的,如果开车的话基本能随意进出,步行只要不是长得特别猥琐,也不会被校门口的保安拦下。以前叔能跑步的时候,偶尔也会到深大的体育场去刷圈。橡胶跑道对膝盖的伤害比较小,而且跑道上,还有很多身穿运动装,腰肢柔软的学生妹。叔还记得那些日子,在夕阳下的奔跑。不过自从叔成了瘸逼,起码一两年不能长跑,曾经美好的运动场所,就变成了伤心地。神秘邻居约的日子是明天,星期五的傍晚,这个时候不光有学生党,还会有附近上班的,备战年底马拉松的,各色人等都在运动场里跑步。总而言之,是个人多眼杂的公众场合。在这样的地方,应该不会是展示什么惊恐或者惊艳的画面给我看,不然的话必然会引起骚动,这样就不符合他一直以来低调的风格了。那么,神秘邻居让我明天下午,去深大的体育场,是出于什么目的呢?一个念头从脑海涌出,让我莫名激动,欣喜不已。应该是约我见面了吧?体育场里那么多人,跑道上、看台上,男的、女的,年轻的、没那么年轻的,应该不下一百人。神秘邻居并没有给任何的提示,要怎么跟他接头,或者他有什么特征。那么,就是要依靠我自己的直觉,或者说这半个月以来,分析各种信息,从而在心里给他描绘的画像——去把他找出来。这应该是最后一个考验了。在我的想象中,神秘邻居——这一个疑似高维生物在低维空间的投影——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坚毅的男人,年纪在四十到四十五岁,是一个具有很高的社会地位,精英阶级的人物。他热爱运动,精通多门外语,哲学、物理、天文、历史,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这样的一个金字塔顶尖,自然会有与众不同的气质;把他从芸芸众生里找出来,并不是一件难事。我心里一阵狂喜,特么的,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脑子里分析了那么多之后,我也快要回到自己住的地方,C栋公寓的1015。现在是凌晨的两点来钟。晚上的行动总的来说,还是很成功的。虽然被该死的木马头吓得差点大小便失禁,不过最后还是得到了最终会面的邀请,收回了无人机,此刻,已经安全回到自己家门口。虽然没有见到M少女,更别说想象中英雄救美,一支CP99——好吧是气枪——从反派手中,救下楚楚可怜的裸身少女,再让她披上我一早准备好的大衣,带离魔窟……但起码,我拿到了偶像见面会的门票。没错,神秘邻居,就是我的偶像。偶像这个词,本来指的就是神;而神秘邻居作为一个高维生物意志的体现,全知全能,可以预知未来,隔空洞穿人心,而且种种迹象表明,他具有匪夷所思的财力跟社会关系——这样的一个人,当然就是最接近神的存在。搞不好,我们人类历史上所有宗教里的神,实际上跟神秘邻居一样,都是高维生物在地球上的投影。所以此刻我的心情,就跟脑残粉一样雀跃。我轻轻哼着歌,按下了跟D栋1015一样的电子门锁密码,再输入自己的指纹,电子锁“嘀嘀”之后便开启了——当然了,这本来就是我家的电子锁。开了灯之后,我却在自己家的鞋柜上面,发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个扁扁、公文包大小的金属手提箱,静静地躺在木地板上。我皱着眉头,神秘邻居又玩这一套调虎离山,趁我去D栋的时候,就往我家里送礼物。上一次是红色木马,这一次又是个手提箱。里面装的会是什么呢?我关好房门,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提箱。这箱子不是普通的箱子,而是日默瓦的镁铝合金手提箱,很符合邻居低调奢华的风格;箱子提起来不重,不知道里面装的会是什么。我走到沙发上坐下,把手提箱放在沙发上,啪嗒一声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信封,放在黑色天鹅绒上面。跟刚才在D栋1015捡到,现在放我背包里的那个,是一样的纸质,一样的写着TO UNCLE GUI,一样的火漆蜡封。蜡封上面的图案,是一样的男人和巨石。我没有多想,直接拆开信封。里面是更刚才一样质地很好的信纸,一样雄浑有力的字体,一样简短的话:“凌晨01:15,1015房。我把礼物带来了,你不在家,只好带走。可惜。”前面这一段,我好像看见过类似的表述……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在那个珊瑚气泡里找到的micro sd,文本文档上面,写的是“明天凌晨01:15,1015房间”。但是,这里面并没有写明,1015是哪一栋楼的1015。我自作聪明地以为,指的是D栋的1015。实际上,神秘邻居说的是C栋1015——也就是我现在所身处的,自己住的房间。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邻居留言说他带来了,又带走了的礼物,就是我心猿意马,朝思暮想的——M少女。我猜中了出场人物,但是没有猜对出场地点。我双手抱头,心中无比懊恼。如果不是我自作聪明,亲身跑到D栋1015去,而是还留在自己家用无人机去观测的话,那么,神秘邻居就会顺利把M少女送过来,我愉快地签收了。或者,如果我更聪明一点,能够确定——至少怀疑到——micro sd卡上的指令里,1015指的是C栋1015,那么,我也不会离开这个房间,而会选择留在家里守株待兔,静观其变。卧槽,我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M少女本来完全用不着我暴力解救,神秘邻居会主动把她送给我的。那么接下来怎么对待她,就是我个人的决定了。我当然会解除她的M身份,让她重新回到正常社会。就因为我自作聪明的举动,个人英雄主义的愚蠢表达,搞砸了这一切。还有一个能证明他们来过我家的证据,是阳台上放着的木马,身体仍然被固定在那里,但是头却不翼而飞了。卧槽!我气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伸出右手,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当然,手还没碰到脸,就在半空停了下来。毕竟脸是叔用来吃饭的家当,破坏劳动生产工具,那是极为严重的犯罪。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回沙发上,冷静下来。视线落到了那个日默瓦的手提箱上,这个箱子里不可能只有一封信,在黑色的天鹅绒下面,肯定还放着什么东西。我伸出手去,掀开天鹅绒,下面露出来的东西,确实我早就见过的。远远地见过。是一套紫色的,呃,个人用品。就是那天晚上,在D栋1015房间里,M少女身上穿的用的那一套。包括紫色的眼罩、项圈、把手也是紫色的钢链,还有一个紫色的宠物碗。还有之前遥控飞机里没拍到的两件物品,包括一条紫色的皮鞭,还有一根……我都不好意思描述的物品。所有的这些东西,都装在黑色的细密海绵里,感觉非常名贵。我拿起那个紫色的项圈,手感沉甸甸,镀金的扣件闪闪发光——慢着,未必是镀金,有可能是真金的;项圈主体用的皮革厚实,有许多小方块的凸起,正是鳄鱼皮无疑。在鳄鱼皮跟扣件的衔接处,有一快处理成不同手感的皮革,上面刻着一个图案。又是那个男人和巨石的图案。我皱起眉头,拿起套装的其它配件,果不其然,上面都有这个怪异的图案。看来这个以前没有露面的图案,就是神秘邻居的标志了。男人想要砸开巨石,是要进行艺术创作吗?反正,这一定是代表了什么意义,只不过现在的我,无法猜测出来。还有, 在这个图案背后,代表着什么呢?是某个组织的标志?公司商标?家徽?还是神秘邻居个人的身份标志?这一切,都要等日后慢慢揭秘了。我手里拿着紫色的项圈,甚至还感受到了一股体温。不是我自己的体温,而是佩戴者留下的,对,就是那个M少女。我甚至不由自主的,把那个项圈放到鼻子下面,深深吸了一口气。若有若无的一股清香。看来,神秘邻居是趁我在D栋1015瞎折腾的时候,把M少女带到了我家里,并且让她穿上了这套装备。并且,他们就在我的家里某处——我环顾四周——做了一些我想起来就会脸红心跳的事情。然后,在我回家之前,神秘邻居把M少女身上的东西解了下来,放到手提箱里留给我。他这个行为——我心里渐渐升腾起一股狂喜——是不是代表着,就算今天没有把M少女留下来,但迟早还是会把她送给我? 第24章 顺时针跑步的男子 从星期四的凌晨,到星期五下午,有36个小时。漫长的36个小时。星期四下午,何小天过来帮忙整理水族箱,也发现了那个橙色的气泡珊瑚消失了。我跟他说是因为那珊瑚死了,所以我自己就捞了出来。说这番话时,我认真地看着他的脸,他露出的表情非常复杂,吃惊、生气都有,但又非常自然而然,不像是演出来的。我倾向于认为,在这整个事件里,何小天都是不知情的。就算某些事情,神秘邻居是通过何小天来实现的,他也只是被利用而已,但他自己并没有察觉到。比如那个micro sd卡,应该是在何小天两次打理水族箱的间隙里,被植入到气泡珊瑚中的。不然,以何小天对珊瑚真诚的爱,是不会允许别人做这样残酷的事情。总之,我的判断是,何小天是无辜的,就跟他的眼神一样。我也无法接受这种全世界都是阴谋,接触的所有人都是同谋,合伙起来骗自己——这样的阴谋论,显得世界观太阴暗了基于这种判断,我也没有收回何小天手里的门卡。毕竟等我的腿伤痊愈之后,我就会跟以前一样经常出去浪,三五天都不着家。如果没有何小天定时来打理水族箱,那些鱼啊珊瑚啊一个月就能死光。更何况,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的判断是错的,何小天真的是神秘邻居的同伙,那邻居都屌到可以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D栋1015的门锁设置成一样的密码跟指纹,那么破解我这个电子锁,简直是太小儿科了。因为橙色气泡珊瑚死了的这件事,何小天整个下午都闷闷不乐的,打理完水族箱,连招呼都没跟我打,直接就要走。真是个单纯的小伙子。不过,我还是很热情地留着了他,然后让他给我电脑装了个VPN。这样的话,才方便我翻墙出去查资料。何小天虽然不太情愿,但毕竟还是帮了我这个忙。等他走了之后,我就在电脑前坐了下来,开始上网搜索资料。果然,翻墙出去之后,能找到的东西比墙内多很多。我搜的东西很杂乱,先是关于高维空间,还有居住在里面的高维生物;然后是关于SM,还有关于古希腊雕塑,拿锤子跟楔子的裸男,以及一块圆形巨石的图案。网上的信息体量巨大,但也非常零散,我在电脑前坐了半个下午加一整个晚上,并没有找到多少有用的信息。不过,关于SM,倒是给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在SM这个目录下面,原来还有很多的小分类,M少女所遭遇的,算是其中最不血腥、不恶心的一种。我甚至觉得,是正常人最容易接受的一种。我还找到了一本美国大姐写的《五十度灰》,实际上就是“总裁艹我”的玛丽苏小说,再加上SM的元素。就这样的书竟然异常红火,改编的电影在2015年2月就会上映,而且看起来,喜欢这本小说的受众,绝大部分是女性。也就是说,可能跟我们一贯的认知相反,在普通人里面,能够接受——至少是不反感——SM这种游戏的,其实大有人在。好吧,当然了,我说的只是资本主义腐败堕落、人们心灵空虚的现状,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天,星期五的中午。虽然约的是下午六点半,我在早上十一点多就出发了,然后在小区门口的商业裙楼里,吃了个午饭,就向深大出发。因为路程短,我觉得右脚应该能支持,所以就尝试自己开车过去。车速慢点,如果真有问题,大不了把车停在路边,用手机app叫个代驾过来就行。结果证明,我的顾虑都是多余的,一路顺风顺水,不到20分钟就开到了深圳大学。在我还是个能正常行走的大叔时,也曾经开着车到深大校园里把妹,所以我知道这里面有个湖边的咖啡厅,离体育场也不远。这样,我就把车停好,然后走到那个咖啡厅,挑了个靠窗能看见湖的位置。可惜现在是秋天,如果是再过两个月,从咖啡厅的窗户望向湖里,就能看见从北方飞来的白色大鸟,在湖边的阳光下踱步。我拿出随身带着的kindle,看一本刚下载的,关于异次元空间的科幻小说。在经历了地库、雪山,还有现在这个关于高维生物的离奇事件后,我对于科幻的兴趣变得越来越浓厚了。不过我觉得,国内的科幻小说都比较缺乏想象力,所以我一般都只看国外的,不得不说这些歪果仁的脑洞,开得要大很多。因为这次来不是为了泡妞,所以我把卡宴的钥匙,低调内敛地放在裤兜里。果然,这次就没再有学生妹,过来站在桌子旁边,笑着问“这里有人吗”了。现在的社会,现实得很,大家目标明确,各取所需。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是一种非常高效的现代生活方式。约的是六点半,但我六点不到就离开了湖边咖啡馆,把车直接停在体育场外,然后进了体育场。这个事件,已经有不少学生党在跑步了,一些下班早的上班党也在场边热身。快到年底的马拉松赛扎堆期,所以跑道上也能见到一两个方阵,在跑着全马400或者330的配速,看上去就很厉害的样子。我爬到入口附近的看台,这样既能看着场内,也可以留意入口的人流。在椅子上坐稳,我拿出一早准备好的望远镜,检阅看台下跑过的人们。看了一圈,神秘邻居似乎还没有来。于是,我望远镜的焦点,自然落到了场中年轻妹子们身上。要说这些学生妹也真是的,明知道现在坏人那么多,还穿得那么暴露。幸好有我这种见义勇为的热心蜀黍,帮她们盯着周围的环境,不让坏人接近。看了一会学生妹们的细腰跟长腿后,天色渐暗,而且用望远镜追逐快速移动的目标,其实很累人。于是我放下望远镜,伸了个懒腰。再低头看一眼时间,已经是18:25,神秘邻居还是没有出现。我抬起头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他。夕阳已经隐没在西边的一幢幢大厦间,天上尽是赤色的云霞。体育场里的高杆灯还没有亮起,400米的标准橡胶跑道上,这些热爱健康的人类,都顺着一个方向,不断循环地跑着,却跑进了越来越浓的黑暗。所有人都按照惯例,以逆时针的方向在跑,只有一个男人与之相反。他跑的是顺时针的方向。这人穿着全套专业的运动装备,就算只是远远看去,也知道身材高大,筋肉结实,是那种人群里1%的最完美体型。我眼角的余光,其实一直看着右边的入口,但却没有发现这样一个人进场。这人似乎是突然出现在跑道上;就好像那个神秘邻居,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一样。这个人,这个男人——他跑在八条跑道的最外围,绕着最大的圈子。他跟所有人正面相遇,然后背道而驰,等待在下一个循环碰面。所以,他跑得很孤独。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一定是有别于芸芸众生,散发着自己独特的光芒。我毫不犹豫,这个人,就是他——我的神秘邻居,操纵一切的高维生物。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拿起望远镜,追随神秘邻居。只能说,他身上的每个特征,都是我想象中的样子。四十到四十五岁的年纪,是那种会被当成帅大叔,而不是师傅的老男人。身高大概在180上下,穿着2XU的压缩裤,SKINS的紫色紧身衣,同样紫色的跑鞋,太远了看不到牌子,但目测也是最顶级的装备。这些东西在他身上,没有一点炫富的意思,平平常常,服服帖帖,跟本人的气质十分相配。被紧身衣紧紧包裹的,是块状分明的肌肉,在他这个年纪来说非常难得,连我都自愧不如。他的头发向后梳起,下巴宽厚有力,眼神平视前方,呼吸跟步姿一样稳定。他独一无二的跑圈方向,还有明星一样的脸孔跟身材,吸引了不少妹子和……汉子。但他却视若无物,一直看着前面的跑道,一副睥睨苍生的王者气概。没错,就是他!我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找到神秘邻居会是一项艰巨的任务,结果,完全没有挑战嘛。因为他来的时候是悄无声息的,我担心他也悄无声息就消失了,所以一直用望远镜,紧紧关注着他的动向。结果,这一关注,就关注了整整一个小时。我两只手轮流拿着望远镜,都跟脖子一样酸透了;400米的标准跑道,他一共跑了37圈,也就是15000米。这个配速相当的快,怎么说呢,我每小时跑10000米,已经让一些不运动的宅男们无法相信了,而邻居的速度比我还要快一半。没有长跑过的人,可能无法体验跑一小时,从配速6到配速4的区别,这是一种质的区别,就像读书时的班级上游,跟全区前十名的差别一样大。总之,这哥们是个运动达人。在跑完15000米之后,他终于停了下来,顺着跑道又走了两圈。在这两圈的时间里,我开始紧张起来。要怎么下去跟他搭话呢?开场白应该怎么讲?总不能说:“邻居你好,我是鬼叔”吧?在这样一个食物链顶端的男子面前,不要说“叔”这个字眼,我觉得提起“鬼叔”这个外号,都是对他的一种不敬。那么,只好说:“邻居你好,我是蔡必贵”了吗?感觉也不太对的样子。我坐在看台的座椅上,吞了一口口水,感觉到自己手掌心被汗湿透了。卧槽,小学生时代第一次上台表演节目,高中生第一次跟女同学表白,好像都没有这么紧张。不过这也正常,跟神秘邻居比起来,人生中经历过的那些,又算个毛线?毕竟是一个全知全能,类似神一样的存在,一个疑似的高维生物。要说起来,他身上的牛逼之处,比起美国总统也不逊色。全世界六七十亿人口,多少人有机会跟这样的人物交流?我是多么想上百度贴吧发个贴——第一次见食物链顶端的男人,要怎么装作经常见的样子?在线等挺急的。可是,还没等我完全准备好,就发生了一个特别严肃的状况。 第25章 与神秘邻居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神秘邻居走到看台下面,正对着我的位置,然后,他停了下来。邻居转过身,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我。他明明是在仰视,却让我有一种被90度倾覆的感觉,像是他正在俯视我。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运动场的高杆灯早已亮起,他脸上的表情,8在灯光下无比清晰。我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来。心里蹦出的第一个问题是:“他怎么能认出我?”下一秒,我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愚蠢。之前我自己也想过,神秘邻居对于我的了解,只怕比我自己还要多,甚至连我的小弟弟平时是放在裤子的哪一边,他都能够了然于胸。认出我什么的,简直是太简单了。他在看台之下,就这么看着我,嘴角似笑非笑。并没感觉到什么压力,但是我不由自主就站了起来,像是被催眠了一般。而且,这一切的发生都是自然而然,没有一点被强迫、不舒服的感觉。所谓精神催眠,也不过如此吧。在不知不觉之间,我就已经走下了时机级台阶,站到了这个男人面前。按理说,他比我高不到五六厘米,但是站在他面前,那种威压的气场,就让我不得不矮下了身子,抬头仰视他。在三十年的人生里,我也见过一些了不得的大人物,但是这种矮了一头的感觉,却是我从来没有过的经验。说得难听一点,在他面前,我不由自主就卑躬屈膝了。心里有个声音在抗争:“卧槽,高维生物算个毛,地球人也有地球人的尊严!”然而,心里的呐喊并没有什么卵用。2014年的11月14日,星期五晚上七点半,我作为地球人的代表,对这个高维生物说的第一句话是:“邻居你好,我是蔡必贵。”高维生物沉稳地一笑:“别叫我邻居了,我是S。”他的嗓音低沉而有力,就像是世界顶级的男低音,简直自带低音炮的效果。我抹了下额头上的汗,大脑像是停在车库太久,蓄电池已经没电了的车,打了好几次才打着火,反应过来:“S,是什么的简写?”隐隐约约记得,在SM里面,S指的是sadism,施虐狂。难道高维生物那么不低调,直接把名字就叫施虐狂?我又记起,在希腊裸男跟巨石的图案里,也有一个S的字样,看来那图案是他个人的独特标志了。高维生物微微一笑:“不,不是那样的,S for stephen,对了,以后你就叫我stephen。”在半个月以后,我才知道了S这个字母真正的含义。不是stephen,更不是Sadism,是一个……当时的我不可能猜得出来的单词。不过,在2014年11月14日的那个我,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把右手掌心的汗,抹干在裤子上,再朝他伸了出去:“stephen,初次见面。”神秘邻居,高维生物,stephen,在这一刻终于三位一体,成为一个可以被描述,可以被一个名字指代的,的特定的人。stephen握住了我的右手,他的手掌宽厚有力,干燥温暖,力度不大不小。给我的感觉是,即使在握手这样的一个细节上,他都做到了——完美。stephen声音低沉地说:“我们见过很多次了,鬼叔。”他稍微用了一点力气:“在不同的时空里。”我皱起了眉头,高维生物果然是高维生物,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都让人难以猜透。我心里犹豫着,该怎么把这个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话题接下去,stephen提起一个我刚才根本没注意到的运动桶包,掏出一条毛巾,擦着他好像根本不存在的汗。双方沉默了有一分钟,他不紧不慢地说:“鬼叔,我们先去吃饭吧。”我瞪大了眼睛——高维生物也要吃饭?stephen马上洞穿了我心里的想法,用深厚的男低音说:“吃喝拉撒,一样不少。把我当成跟你们一样的就好。”我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Stephen笑了一下,提议道:“你也没吃晚饭把?那现在我们去吃……汉堡王,你看如何?”虽然无法将汉堡王跟眼前这个帝王之气的男子联系起来,但是,所谓非常人行非常之事,stephen要去吃汉堡王,倒也不奇怪。神秘邻居并没有开车,所以是搭我的便车。他自然而然地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弯腰钻了进去。如果是别的什么人,我心里都会感觉不爽,这是把我当司机啊?但是stephen这么做,我却觉得非常自然,因为这符合两者间的身份定位。甚至说,stephen坐过我的车子,想想我都觉得荣幸,可以吹个一年的牛逼了。有一个高维生物坐在车上,我紧张得倒车出库都差点蹭了别人的车。不过幸好,右腿这会儿倒是没什么问题,可以继续开下去。作为一个凡人就是这样,来之前我以为,自己已经把可能遇到的情况,全都考虑周全了;但是在我预想中,却没有他会坐我车的这一出,而且,去的还是汉堡王。我轻轻踩下油门,确保后座乘客的舒适感,心里在想——如果是stephen的话,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在他掌握中了吧。开到深南大道上,周末晚上的八点,路上仍然塞成狗。我心里有点焦急,不能把stephen安全快速地送到目的地,那我就不是一个合格称职的司机。Stephen一句话都没说,但我却觉得,似乎拥堵的路况也是我的责任。但是,去汉堡王所在的商场,就只有这条路。不,应该说还有别的选择,但是其它的路都更远,更塞。从导航地图的实时路况,也验证了我的猜测。我所设计的这一条路线,已经是最优选择。像我们这样普通的人类,以为可以通过自由选择,来决定自己的人生。实际上,在这塞车的周末里,你无论怎么走都是塞;在自己的人生里,无论怎么精打细算,道路就是那么几条。前面的车磨磨蹭蹭的,害我过不了红绿灯,虽然他已经走远,我还是愤怒地闪了几下远光灯。“鬼叔,不用急。”Stephen的声音从后座传来,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顿时放松下来。他又说:“听听歌吧,曲库里第三首, wonderful tonight。”Stephen在我根本没打开音响的情况下,准确说出了第三首曲目,不过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我倒没有大惊小怪了。车子在erci clapton沙哑的歌声下面,缓慢移动。Stephen给我的音响,跟歌里面男主角的形象,随着音乐声融合在了一起。绅士,优雅,老派,掌控一切,黑色燕尾服跟礼帽,硬邦邦洁白的衬衣袖子,鳄鱼表带、玫瑰金表壳、白色盘面的名表。是的,尽管后座的那个男人穿着一身运动服,依然给了我这样一个上流社会、温文尔雅的印象。快九点的时候,我们终于坐在汉堡王灯火明亮的大堂,狭窄的座位上。在这样明亮的光线上,近距离地看着他的脸,我总有点眼熟的感觉,似乎是电视上某个专业演大叔的明星,师奶杀手什么的。我点了一个汉堡,Stephen要了三个。我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吃洋快餐,吃得那么有条不紊,优雅自若,像是在吃法国大餐。汉堡这种那么容易掉渣的东西,他硬是吃得一点碎屑都没落下,而且速度还很快,我刚吃完一个没多久,他就把三个汉堡都解决了。“好了,鬼叔,我们来聊聊。”Stephen说话的语气从容不迫,就好像他没有刚吃掉三个大汉堡。我有那么一点紧张:“聊,聊什么?”难道说,他开门见山就要把M少女送给我?所谓无功不受禄,我应该怎么样推辞才会显得比较有诚意,但是最终又不影响他真的把M少女送给我呢?Stephen似乎再次看穿了我心里的想法,他摇了摇头:“不,还不到这个。鬼叔,我们来聊一下……”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你跟梁超伟的那个问题,关于你所说的生物繁殖的定义。” 第26章 复制 我吃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上一次白天从D栋1015出来之后,我跟梁sir在斯达巴克斯里,有过一番关于空间维度的讨论。那个下午,我把自己的理论说了出来,但是又自行推翻了。让我质疑自己的是两点,第一,如果把一本漫画书当作是三维空间,里面活着的生物——漫画书里的角色——所有命运都是被安排好的,并没有自由意志。关于这一点,梁sir回答了我的问题,而且某种程度上,还让我颇为信服。他说,他跟我,还有地球上的所有人类,可能也不过是自以为有“自由意志”而已,我们的命运,也是一早被规划好的。让我质疑自己的第二点,当时还没讨论完,梁sir就离开去执行任务了。这第二点是,我认为作为生物,必须以繁衍生命为目的,但是漫画书里的角色却不会也不能这么做。Stephen当时当然没有在场,但是,他准确的知道了我们讨论的话题,并且,现在要跟我继续下去。这个时候,我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却是——如果我有stephen这样的能力,以后就再也不会插不上话了。Stephen看我没说话,笑了一下继续说:“首先,我很喜欢你整个的理论,非常有趣。不过,在这一点上,你犯了跟他们”——他环顾店里四周,看着那些普通人——“一样的错误,把自己局限在一个呆板的框架里。实际上,生物的形态是多种多样的,比如说……”他朝我伸出长而有力的右手:“给我你的kindle。”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放在包里,下午拿来科幻小说的那个黑色的玩意。然后我急急忙忙地翻放在旁边座位的背包,把kindle交到了他手上。他把kindle放在空荡荡的餐盘上,打开了我正在看的小说,鼻子里嗯了一声:“黄药片,佛郎奈特?贝尔金,我也喜欢他的科幻故事,亦真亦幻。对了,鬼叔……”Stephen抬起头来看着我,我连忙摆手:“stephen,你还是不要叫我鬼叔了,不敢当,叫我小蔡或者阿贵都可以。”Stephen大度地一笑:“不要介意,鬼叔,我说过,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我还想说什么,他伸出右手,掌心往下压,示意我不要再说话。我只好闭上了嘴,他满意地点头,继续他的论述:“鬼叔,这篇小说你是从哪里获得的?”我不好意思地挠头:“淘宝上买的txt大全,我把它放到了kindle里。不过stephen,不是我喜欢盗版,其实我最恨盗版了,只是亚马逊并没有这本书可以卖……”Stephen安慰我说:“别紧张,我们不是要讨论这个。好了,淘宝的店主把txt大全,对吗,发给你的时候,他自己电脑里的这个文件,并没有消失。”我疑惑地点点头:“没错, 是这样。”Stephen低头看着kindle,手指在触摸屏上随意滑动:“等于贝尔金的这篇小说,跟其它别的小说一起,都被复制了一次。我所指的,是包括这些小说里所有的人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隐约猜到他要说的是什么——对啊,我之前怎么从来就没想到呢?Stephen抬起头来,笑着说:“所以,我们也可以说,当你从淘宝店主那里接受了这个文件,以及把文件从电脑传输到kindle上时,一个空间被复制了,变成了两个空间;而空间里的所有这些生物们,都实现了一次繁衍。”我瞪大了眼睛看着stephen,他继续道:“这种数字化的复制,是在人类发明了电脑后才产生的,但其实你所说的三维空间的生物的繁衍,早在几千年前就出现了。在你们人类最原始的阶段,是竹简,后来有了活字印刷,在工业革命之后,渐渐就变成了书报这样的纸质出版物。”Stephen又指着餐牌上垫着的宣传单张:“所以说,低维生物的起源,是在高维生物的文明到达一定阶段后,随之发生的。而你们人类,就是这些低维生物们的造物主。你们人类制造出来的低维生物,以他们所谓的自由意志,他们自己的方式,在复制、繁衍,一代代地生活着。”我已经把大脑转速提到最高挡,但是还没能完全跟上stephen的节奏;他对我的这些理论轰炸,简直摧毁了我原有的世界观。还没等我消化完,他又提出了一个问题:“那么,鬼叔你觉得,要怎么样的小说,才会产生这样的复制?”我挠了挠头,先把他刚才说的抛到一边,直接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呃,应该是要写得好吧?”Stephen赞许地说:“没错,一定要写得足够好,才能被复制粘贴,被印成书报,甚至被改编成电视、电影、游戏,等等,以另一种次元的方式,繁衍自己。那么问题来了,假设你现在是个小说家,要怎么样才能把一本小说写好?”我右手卷成筒,放在嘴巴上,仔细思考这个问题。站在小说家的角度,换个说法,也就是站在创造一个低维空间的“造物者”的角度……我想起前一阵子看的一个大部头奇幻小说,马丁大神的《冰与火之歌》,突然就有了答案。我深呼吸了一下,肯定地说:“写好一本小说,最重要的是让笔下的人物,都具有自己的性格,有独特的行为、谈话风格,就像现实世界里一样。最差劲的小说就是那种,无论哪个角色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都是作者自己本人的映射,让人根本就看不下去。可惜现在国内大多数的作者都是……”Stephen鼓掌——即使是在汉堡王这样的地方,他做鼓掌这样夸张的动作,也丝毫不显得造作——道:“你说得太棒了,鬼叔,写小说最难的就是写群像,就好像创造一个世界,最难的是赋予所有智慧生物不同的生活经历、不同的个性。相信我,这是会让你最头疼的一环……”他突然身子前倾,一张充满魅力的帅气大叔脸,停在餐盘的半空:“所以我们的方法是,让你们这些智慧生物,自己活起来,自己从独特的生活经历里,养成独特的个性。换句话说,让你们自己成为自己。”Stephen坐直了身子:“鬼叔你知道吗,我也认识一些有名气的作者,比如说上个月改编电影正上映的那位。有一次我们喝酒,我问他笔下那些栩栩如生的角色,那么精妙,都是怎么写出来的。你知道他怎么答的吗?”我诚实而木然地摇摇头:“不知道。”Stephen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他当时是这么说的,他说,写小说的时候,我感觉的到并不是我在写他们,而是他们,那些小说里的人,要求我这么写的。”我突然感到浑身汗毛倒竖。Stephen继续道:“那个作家说呀,小说里的那些人物,就像是有自己的生命力,并且能跟作家本人沟通。作家呢,只是顺着他们的意思,把他们的故事写出来。”他两手十指交叉握着,放在餐盘之上:“就这样。”我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嘴巴却不由自主地,说出这样的台词:“所以你是说,低维空间的生物,是为了配合高位空间的造物主,所以才每天努力地出演,等待这个空间被复制,这样自己才能够繁衍?”说完这句话,我内心陷入了从来没有过的迷惑,感受到整个世界观都被颠覆了——刚才我说的这串台词本身,到底是我自己的“努力出演”,还是造物者写好的剧本?Stephen饶有兴致地看了我一会,上下摩擦手掌,像是要擦落那些不存在的碎屑:“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我们回去吧。”我虽然还被刚才的一番谈话,弄得脑子里混乱不堪,但身体却机械地站了起来:“我送你。”Stephen摆了摆手,眼睛斜向下盯着墙壁,就像他能看穿建筑物一样:“不用了,司机正在楼下等。不过,你可以跟我一起下去。”我木然起身,跟在他后面,出了汉堡王往扶手梯走。一路上,我跟在Stephen身后,诚惶诚恐,亦步亦趋,活像个小跟班,小粉丝,或者说得好听点,是他的信徒。最糟糕的地方在于,我根本不介意当他的信徒,甚至应该说——我以此为荣。要知道,三十年来,我一向是标榜自己有独立人格,并引以为傲的。即使在每个同班同学都把歌星海报贴在床头的那个年纪,我也从来没有过偶像;成年后,虽然我很羡慕有信仰的人,但无论如何,我也无法去相信任何的宗教。但是,通过跟Stephen那么多次的交锋,尤其今晚的这一番谈话,他基本已经摧毁了我的自尊心。现在,我作为他信徒的骄傲,已经取代了我独立的人的骄傲。我想,成为释迦摩尼的弟子,当时的那些菩萨、罗汉们,心里的想法跟我现在类似。商场外面,就在stephen刚才看下午的那个方位,停着一辆紫色的宾利。Stephen站在车旁,跟我握手道别,并说他这两天会主动联系我。就像所有豪门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司机,帮他打开了车门,并用手挡着边框以防他撞到了头。Stephen钻进了车里,豪车的好处就是容纳他这样的大个子而丝毫不显得局促,然后他跟我挥手,车窗慢慢升起……梦幻般的一天马上结束了,按照接正常的剧情,我应该去开地库下自己平凡无奇的卡宴,然后回家好好回味今晚的整个过程,但是,突然间我想起了什么。我对着stephen大喊一声:“梁sir在哪里!”我的预测是,坐在宾利里的这个神一样的男人,将会给我一个地址,然后我跟梁sir联系,将验证stephen的无所不知,然后我就能确认,我遇上的却是一个高维生物。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人的脸上,却流露出了一丝慌乱。这样的表情,在他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但却我却敏感地捕捉到了。 第27章 M少女 Stephen很快掩盖住了他的慌乱,那种“世界都在我掌握中”的自信笑容,又重新回到脸上。在车窗完全关上之前,他说的一句话是:“下次告诉你。”然后,宾利就像黑夜海洋中一条优雅的大鱼,游离了我身边,在一个转弯路口,游出了我的视线。他那一丝慌乱的表情,却定格在我脑海里。“梁sir在哪里”这一个问题,是那天我跟他在斯达巴克斯里,临分别时商量好的,鉴定面对的是否高维生物的最终问题。就像梁sir说的,全世界知道他这次去哪里执行任务的,不超过三个人——三个人里,包括他自己在内。如果我面对的是一个全知全能的高维生物,那么他可以随意翻看我们这个低维空间的时间轴,来得知这个问题的答案;而如果对方是个人类,无论多么牛逼的人类,他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然而,刚才这个神一样的高维生物,仅凭笑容就可以让我献上膝盖的stephen,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第一反应却是——慌张。这太不对头了。其实刚才在汉堡王里,我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但是被我轻易地否定了。毕竟面对着stephen,我已经被他强大的个人魅力所折服,甚至处于洗脑的状态。我先入为主地认定了他就是高维生物,因为我非常想要接触高维生物,所以我自己也在给自己洗脑,认为他一定就是高维生物,是无所不能的、神一样的存在。整个晚上我的心理是,即使只是在心里怀疑stephen,都是对他严重的亵渎。所以在他上车之后,其实我是脑抽了,才问出“梁sir在哪里”这样一个问题。现在——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非常感激自己的脑抽。他脸上慌乱的表情,又在我眼前重播了一次。一丝笑容浮现在我嘴角,嘿嘿——“有趣”。这个男人,这个神秘邻居,高维生物,金字塔顶端,这个stephen,到底是何方神圣?对自己的信心,又重新回到了身体里。这种感觉让我充满了力量,我还是喜欢自己是个独立自主的人,不是什么高维生物创造出来的傀儡,更不是谁的信徒。我是鬼叔,我是我自己。我最大的兴趣,就是世界上各种离奇事件,神秘人物。Stephen……这一次我要斗智斗勇,彻底搞清楚的就是——你。原以为,stephen过几天就会再联系我,可是这一等就是漫长的两个多星期。在这一段时间里,我每次发短信给那个长长的号码,得到的回复都是——时间还没到,鬼叔,耐心等等。我想过了无数的可能性,是不是stephen回到了他的高维空间,还是说他被我识破了骗局,所以不再进行下去,或者说,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吊我的胃口。可是无论我这边自己怎么猜,都是然并卵,最终结果只有等跟他再次交锋后,才能清楚确认。我的右腿开始慢慢恢复,趁着这无所事事的半个月,我在户外进行了一些恢复性的运动,到了11月月底的时候,终于摆脱了瘸逼的历史时期,重新成为正常人,变回玉树临风能跑能跳的那个鬼叔。在我差点要把关于高维生物,关于木马头少年,关于M少女,还有什么希腊裸男的蜡封,都统统忘记的时候,终于,我收到了stephen见面的邀约。那是在11月29号,星期六的下午。这两天里,我仔细回忆了11月以来,我跟stephen交锋——不对,应该是他吊打我——的过程,以及所有细节。实际上,我的脑子还是很好使的,所以也找到了一系列疑点。最具有代表性,是那个火漆蜡封上的图案:一个拿着锤子跟楔子,身材健美如古希腊雕像的裸男,还有半颗写着S的巨石。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S并不是如那男人亲口所说,是Stephen的首写字母。S代表的,是另一个单词。不过,这只是一个不靠谱的推理,我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来证明,并且,这个推理也存在着无法解释的硬伤。所以目前来说,我只能把它藏在心里。在这两天里,我非常沉得住气,并没有发短信联系stephen,也没有用无人机去探测对面公寓。我确实对他,对整件事情,都很感兴趣,但是暴露出自己想知道究竟——这个欲望本身——会让我方在交手中处于被动。比起这个,我更需要隐瞒的,是我对于“M少女”的感情,怜悯、爱慕交织的复杂感情。其实换个角度来想,既然一开始是他找的我,那么对他来讲,也有非找我不可的理由,虽然我并不知道是什么鬼理由。毕竟我没有子宫,所以,也无法储存一颗记载了实验数据的受精卵。但是,我就敢打这个赌,stephen一定会主动来联系我的。而且,两天后的这条短信,验证了我推测的正确。短信内容,仍然是一条指令,一条会面的指令。“星河丽丝卡尔顿,2808,星期天全天恭候。”“全天恭候”,我眉头一挑,琢磨着这个词。以前他可从没这么客气过,都是颐指气使,理所当然的语气。“全天恭候”……这样的变化,到底代表着什么呢?不,应该说,那我明天什么时候去,才更合适呢?2014年11月30日,星期天下午,三点。这一个11月,上半月多姿多彩,下半月无所事事,如今,终于到了最后一天。我坐在丽思卡尔顿的大堂,等stephen下来接。现在稍微好一点的酒店,坐电梯到客房楼层,都需要刷房卡,这样能更好地屏蔽闲杂人等,保证住客的私密需求。叔住过最复杂的是南京紫峰的洲际酒店,刷了房卡要在电梯门口的机器上按楼层数字,电梯里是没有任何按钮的。好吧,现在我就被屏蔽了。十分钟前,stephen就回短信说好,知道了,但到现在都还没下来。可是我倒不心急,这样的吊胃口的伎俩已经见识过了,我自顾自坐在大堂的沙发上,低头看着kindle里的小说。贝尔金的《黄药片》是个短篇,早就看完了,现在我看的是菲利普的《高城堡里的人》,这算是架空小说的祖师爷了吧,写的是一个平行空间,在这个空间里,二战中的轴心国战胜了盟军,日本和德国统治了全世界。如果按照stephen的理论,菲利普其实是创造了一个低维度空间,而他笔下的角色,正在这空间里面尽情努力出演。这小说里还大量引用了易经,大概作者所在的美国的民众来讲,是一个东方文化的猎奇元素吧……“您好,请问是鬼叔吗?”一个悦耳的女性声音,和一双紧致修长的腿,同时出现在我的感知里。看来是stephen的女秘书了,质素很高的样子嘛,我不动神色地抬起头来,却好像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呆住了。跟下巴齐平的短发,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白色衬衫,胸口缀着紫色的胸针,虽然看不清楚,但能猜到图案还是那个裸男和巨石。她看着我的眼睛,我看着她的眼睛,像是两个平行时空的交汇——半个月后我才知道,这并不光是一个文学性的描述。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瞳孔里,竟然有一点紫色的光芒。我之所以感到震惊,并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因为——这就是那个M少女。20几天前,她出现在D栋1015房间里,当时的她全身赤裸,被当成宠物饲养,做出了让所有男人都会面红心跳的动作。我无比确定,她们是同一个人。如今,M少女穿着正经的职业装,正微微弯腰,从扣得不算太严实的领口里,露出了一抹雪白。从她的五官跟皮肤来看,年龄不会超过19岁——这也印证了我从无人机镜头第一次看见她时,就称之为M少女的判断——但是,举止却透着一股超乎年龄的成熟,起码像受过正经本科毕业,而且在职场上打拼了三四年的样子。这种自相矛盾的气质,更增添了她身上的神秘感,显得加倍吸引。要知道,叔本来就是个追求神秘的男子。看着我目瞪口呆的失礼样子,她微微一笑,重复了一句:“请问是鬼叔吗?”我慌忙站起身来,膝盖上的kindle啪一声掉到地板上。她比我先反应过来,蹲下去帮我捡起kindle,虽然我明知道不应该这样失礼,但眼睛还是被她胸口牢牢吸引住。虽然现在只看到了10%,但这两个球体的全貌,我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在视频里。这真是一种独特的体验,如果宅男们见到了泷泽萝拉,也会有类似的感觉。M少女双手捧着kindle,交回到我手上:“您一定就是鬼叔了吧。”我接过kindle,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皮肤就像视频中看到的一样细滑,我心里像被大风吹动的丝绸,又荡漾开来。我深吸了一口气,镇定道:“对,我是。” 第28章 又见Stephen M少女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我是stephen的助理,您叫我marylyn就可以了。”我暗自吐槽了一下,S就叫stephen,斯蒂芬,M名字是marylyn,玛丽莲,你们这是在对对联么,也太工整了。SM在我们地球人这里,毕竟是个小众爱好,你们这么高调真的好吗?好吧,我承认,其实我是嫉妒了而已。深深的嫉妒。M少女,不,marylyn伸出右手,给我指明方向:“鬼叔,我们走这边。”然后,她步履轻快、端庄地向电梯间走去,我跟在她身后,眼光上下在她圆润的脚踝,还有曲线饱满的臀部上来回扫视。我在心里不断感叹——这真是一个完美的女人。我终于把眼光收回,正视前方,却看见有两个外国小伙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marylyn看,一脸惊艳的样子。不由自主的,我想起了网上的一句话,每个你想上的女神,背后都有一个上她上到吐的男人。只可惜,我心里酸溜溜地想,那个男人不是我。走进电梯打开后,marylyn熟练地刷了卡,按下28层的按钮。电梯门关上后,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没人说话,气氛有点尴尬。我抬头看着电梯层数的变化,突然开口问:“你为什……”Marylyn似乎早猜到我会这么问,用一句话带过:“鬼叔,stephen正在房里等您。”她话音刚落,电梯门便打开了。Marylyn迈出长长的腿跨了出去,我跟在她身后,走上酒店铺着地毯的安静走廊。脚步声被被厚厚的地毯吸收,就像我之前“英雄救美”的可笑想法,也被无情的现实吸收了一般。看来我还是太天真啊,以为marylyn既然是m,那么就是如同无人机拍摄道的那样,被圈养起来,以动物的姿态可悲地生活着。我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之间是一种更为完美的模式,白天是老总和助理,晚上是主人跟宠物,生活工作两不误,其乐融融,和谐无比。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走在前面的动人背影。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这种深刻的妒忌了。Marylyn带着我,走到一件房门口停下。门上写着的房间号,果然是2808。虽然她手上有房卡,却并没有直接刷卡进去,也没有按门铃,而是用修长好看的手指,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房间里传来stephen的声音:“进来吧”。Marylyn这才刷了房卡,推开门,侧身站着说:“鬼叔,请。”我克制住内心的波澜壮阔,脸上尽量不动声色,对她点了个头,然后走进房里。这是一个最大的套房,采光很好,房间里比走廊亮多了,眼睛一下子适应不过来。等我终于能看清房间里的情况,却发现里面的布置,不同于普通的酒店房间。在房内,放置着很多私人用品,而且都是stephen专用的紫色。办公桌上放着两台一体机,照我推测,这应该是stephen在酒店里的长包房,他在深圳的话,一直就住在酒店里。我走过一个书架,上面放着着上百本书,有各种专业书籍,还有一些的书脊上写着英语、法语、日语甚至阿拉伯语,看起来,stephen精通多国语言。Stephen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隔在我跟明亮的窗户之前,黑成了一道剪影;他面对着打开的电视机,但是却没有声音。他看见我进来,也没有站起身子,只是对我招了招手:“坐”。他的意思,是让我坐在他旁边空着的另一张沙发上。跟昨天一样,他的声线跟肢体语言,都非常具有宗教领袖的气质,让人一秒间就成为他的信徒,不由自主地就想按照他说的话去做。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想起他在车上的那个慌张表情,防止自己再次被催眠。我向着沙发走过去的时候,房门轻轻地被关上了,却没再听见脚步声。我忍不住回头望去,marylyn正站在门口玄关处,双手下垂交叉在裙子前,半低着头,姿态就像旧社会的丫鬟。我心里酸酸地想,确实,作为stephen白天的助理,晚上的m宠物,这种谦卑的姿态,最适合不过。从stephen用的紫色蜡封,跑步时穿的紫色压缩衣跟跑鞋,紫色宾利,紫色的家具,能看出紫色是他最爱的颜色。也难怪,M少女身上那一套装备,也是全套紫色的。说实在的,stephen的审美能力确实不低。略带神秘、妖气的紫色,衬托着M少女粉红色的肌肤,还有脸上无辜的表情,那个画面极端富有冲击力,又诡异,又美好。这世界上有许多美好的事物,可惜,都不是美好给你看的。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衡自己的情绪,把这些消极的想法排出脑里。毕竟,跟stephen斗智斗勇才是正经事,我要弄明白,他一直以来对我做的这些事情,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如果他对我感兴趣的话,又是因为我身上有什么样的特质?走了过去,刚要在沙发上坐下,却发现坐垫下面放着两张白色长条形的卡片,长得像登机牌,我怕把它们坐皱了,就拿起来,准备放到两张沙发间的小桌子上。“登机牌”拿在手上的时候,我留神一看,却是两张写着英文的某种门票,单词我认不全,只看出了是交响乐演奏会,地址在纽约,时间是12月1号。梁朝伟可以坐飞机去伦敦,在广场上喂完鸽子再回香港;像stephen这样的超级土豪,特意飞去纽约听一场交响乐,也是相当合理的事情。想起我在12月也有唱演唱会去看,不过是在20号深圳湾体育场的陈奕迅演唱会。陈奕迅当然是歌神,交响乐什么的我也欣赏不来,但是确实从欣赏的艺术形态,就能看出人和人之间的阶级差别。我扭头看着stephen,我们的物理距离不超过70公分;但是,在他和我之间,却是隔着好多块无法攀爬的砖。金字塔的砖。Stephen转过头来看着我,露出帅气的大叔笑容:“喝点什么?”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把他整个轮廓映得金光闪闪,感觉真的像天神下凡。这一刻我又开始动摇,是不是对他的怀疑都是错的,其实他确实就是高维生物?我下意识地摇摇头,否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Stephen却问:“不喝吗?”我尴尬一笑,说:“呃,给我来杯咖啡吧。”Stephen轻轻地拍了一下手掌,marylyn从门口的位置,轻轻走到电视机旁边,原本是酒店放杯子啊免费赠饮的矿泉水啊电水壶啊什么的柜子,如今,里面安置着一个看上去就非常专业的咖啡机,不是用那种胶囊咖啡的,而是真正用咖啡豆煮的机器。不过,我看的却是marylyn的背影,完美的腰臀比,修长而不会过瘦的双腿,还有举手投足透露出来的优雅。百看不厌。Stephen顺着我的眼神,看向marylyn,然后笑了一下说:“你也感兴趣?”我吃了一惊,做贼心虚地掩饰道:“没、没有啊,我看的是咖啡机,是、是什么牌子的?”Stephen宽厚地笑了,像是洞穿了我所有心事,手上却指着桌子上刚才那两张门票:“我说的是这个,鬼叔。纽约爱乐乐团,很棒,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看?”我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遍,太不淡定了,不打自招,脸上尽量装作没事似的说:“啊不用了,现在办签证也来不及了吧。”Stephen摇摇头:“鬼叔,只要你想去,这点倒不是问题,交给我就行。”我还是谢绝了他的好意,这么高尚的艺术形式,现在来说,确实还超出我的欣赏范围——就像那瓶1949年的麦卡伦。我这才想起,之前都忘了这个茬,赶紧对stephen表示:“对了,谢谢你送我的酒,简直太赞了,32个赞。”Stephen轻轻笑了一下:“区区一瓶酒,无足挂齿,你喜欢就好了。”Marylyn操纵的咖啡机,正发出磨豆子的声音,stephen又说:“我下午没有习惯喝酒,不过柜子里倒有一瓶日本威士忌,轻井泽,也是比较珍稀的年份,鬼叔要试试吗?”我连忙摆手:“不不,我也不喜欢白天喝酒。”我不喜欢白天喝酒个鬼,我只是不想跟你一起喝酒,没喝都被你迷得晕头转向,要是三杯酒下肚,你让我从天台往下跳就能成仙,说不好我也会信的。Stephen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下,似乎又读懂了我内心的想法,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场面一下就安静下来,只剩下咖啡机煮豆子的声音。我坐在沙发里,有一千个问题想问,却不知道从哪一个开始。可能是太紧张了,我突然感觉到了强烈的便意。便意来得如此凶猛,又毫无宇宙,膀胱仿佛下一秒就要爆掉,我甚至怀疑是不是高维生物做了什么手脚,就像我在浦饭幽助的额头上画的那个小乌龟。不过,当务之急是——我用尿急得都变尖了的声音说:“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 ###第29章 浴室让我更感到疑惑的是,我站起身来的时候,stephen也跟着站了起来。正常来说,他只要给我指一下方向就行,但是现在,他脸上带着一种惊喜的表情,殷切地说:“来,我带你去。”我实在是尿急得不行,没办法再分析这里面是不是有鬼,夹着双腿说:“谢谢,那我们……”Stephen看出了我的焦躁,移动着他山一样的身躯,把我带到了一扇推拉门前。按照正常酒店套件的格局,拉开这道门,里面应该是一个开阔的浴室,面积比小户型的客厅还大。正对着推拉门的是一面宽大的镜子,结实宽厚的流理台;浴室窗边有一个四脚浴缸,放脚的那一边对着个电视机。而淋浴房跟厕所,都是用半透明玻璃隔开,布置在大浴室的一角。一缕阳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只要我拉开这扇推拉门,就可以狂奔到厕所,得到畅快淋漓的释放。可是,臣妾做不到啊!我的膀胱已经到了爆炸的临界点,如果这时候用力去拉那门,手上绷紧,膀胱放松,说不定就尿在裤子里了。这时候我终于明白了stephen护送我到厕所的意义,原来是帮我开门来的,真是个热情周到的好主人。我加紧双腿,弯着腰,感激地看着他。然后,他也默默地看着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帮我拉开门的意思。我实在是憋不住了,毫无自尊心地说:“stephen,麻烦帮我开一下门。”他的反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竟然是站在那里,脸上挂着绅士的笑容,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要打开自己的浴室。”我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这是什么鬼意思,这个王八蛋,难道是想要看我尿裤子?我心里一片绝望,stephen是指望不上了,marylyn正在专心致志地煮咖啡,而且就算我放下自尊喊她帮忙,等她走过来时,我恐怕已经尿到裤子里了。事到如今,只好靠自己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用两倍力气夹紧双腿,企图用物理的外力封闭尿道。然后双手使出蛙泳时一下能划出十米的力气,猛地把两扇门往两边一拉!灿烂的阳光倾泻进来,就好像来到了天堂。浴室里的布置,果然跟我想象中的一样。对着门的大镜子,放满了水的浴缸,淋浴间,还有……厕所!我刚要进去, stephen又向前走了一步,跟我并肩一起看向浴室。我被他奇怪的举动弄糊涂了,转过头去看,却看到了他脸上淡淡的失落。这个表情停留的时间,比上次宾利上的那一丝惊慌,要长久得多。而且这一次,stephen没有想要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我的膀胱不允许我站在这里分析那么多,对现在的我而言,马桶才是地球上最具吸引力的角落。我急着要过去,但是还不敢拔腿狂奔,只能以一个非常可笑、非常别扭的动作,慢慢挪向了厕所。几乎是在掏出软水管的同时,一股热流从膀胱里向喷射而出,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我爽得头都仰了起来,卧槽,多年前丧失处男的那个晚上,都没有现在这么爽。等我洗好手,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筋疲力尽,快要虚脱了。Stephen没有站在浴室门口,已经坐回了客厅里的沙发上。我皱眉走了过去,坐在沙发上。Stephen转过头来,露出帅气大叔的招牌笑容:“喝点咖啡。”阳光穿过他蓬松头发的边缘,显得浑身金光闪闪,有如神佛下凡。他的表情如此放松,如此自然,就好象刚才不愿意帮我开浴室门,还有脸上那莫名其妙的失望——这些诡异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刹那间,我觉得自己是穿越了,回到了十分钟前,第一次踏进这个房间,坐到沙发上的那个时间段。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摈除这种错觉,然后端起小桌子上紫色的咖啡杯。我注意到,刚才放在桌子上的交响乐门票,已经不见了踪影,估计是被marylyn收走了吧。说起marylyn……我一边小口啜饮着滚烫而香气四溢的咖啡,一边偷偷看向房门,果然,她又垂手站在门后,像一件素描里的静物。咖啡果然很香,尤其这是marylyn亲手煮的。我喝完一半,把杯子放回到托盘上。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下来,早已经准备好的问题,现在也一条条整理完,安排好了顺序。我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问:“stephen,你介意我问你几个问题吗?”Stephen温厚地说:“鬼叔,你说。”我深吸了一口气:“我想知道,你送给我的东西,还有让我看的东西,D1505的木马头男孩,D1015的M……”我不由自主地扭头,想要看marylyn一眼,但硬生生止住了。目前为止,无论是stephen还是marylyn,都没有公布那个M少女的真实身份,更没有承认marylyn就是那晚的M少女。我擅自把她们当成一个人,似乎也不太妥当,更不应该公开表露。我还是看着stephen的帅气大叔脸,接下去说:“D1015的M少女,还有蓝色手牌,装了一套情趣SM用品的手提箱,stephen,你给我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听完我那么复杂的问题,Stephen却是像早有准备,不假思索,反而像念台词一般说了出来:“为了引起你注意啊。”他这么轻松地说着,就好象他之前所作,并不是一套那么昂贵、那么诡异的事情,而只是在课间把一朵花放到暗恋的女孩桌子上而已。我一时竟哑口无言,过了一会才说:“好,我不得不承认,你成功地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那么stephen,下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他仍然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笑着说:“那是因为,你很特别。”我只知道自己特别的帅,其他特别在什么地方,却没什么认知。我拿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然后说:“愿闻其详。”Stephen也喝了一口咖啡,缓缓地说:“梁警官应该跟你说过,你和高维生物有一种共鸣,对吗?”我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可是……”Stephen把咖啡一饮而尽:“鬼叔,在地球这个小小的行星上,能意识到高维生物存在,并发生共鸣的人类,非常稀少。普通人类,在遇上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之后,不是尽量逃避,就是吓破了胆子,能像你一样冷静面对的,不多。而且……”他放下杯子,发出锵的一声:“在你身上,我发现了一些共同点,你我之间的共同点……”我疑惑地重复:“共同点?”Stephen看了我一眼,却解释我们的“共同点”是什么,而直接过渡另一个话题:“你跟我的共同点,是解脱我自己困境的关键。”我完全被迷惑了,他说的那个词,是困境?一个站在金字塔顶端,拥有无穷的财力,社会地位高高在上,全知全能得接近神一样的存在,竟然也会有困境?那又会是什么样的困境?我疑惑地看着他,stephen也看着我眼睛,叹了口气,说出了下面一番话。不知道为什么,是他说话的语速、偶尔回避我的眼神,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不太信任他所说的话。这个stephen,起码是对我隐瞒了什么。“鬼叔,如同你所猜测,我并不是你们这个维度的生物。如今你看见的,只是我在你们这个维度的投影。”说完这句话后,stephen停了下来,观察我的表情。正如他所说,他描述的这件事情我之前就想过了,所以没有表现出震惊。虽然我在心里对他的说法,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但是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他自称是高维生物在低维空间的投影,但是在我这个低维空间生物看来,他跟我并没有什么卵的不同。一样的人类外形,一样要吃喝拉撒,脸确实很帅,到凑近了看也一样有毛孔。高维生物投影什么的,我持怀疑态度,还要用“梁sir在哪里”这个问题来验证。不过,这张牌我准备六道最后才打。大概是对我的镇定表示赞赏,他点点头,又继续往下说:“不过你身处的这个空间,并不是我创造的,我只是一个观察者。经过我长期的观察,发现你在这个空间里,出现的篇幅特别多。”他这个说法,我尝试类比一下:“就好像这是一本漫画,你不是漫画作家,而是一个读者。然后在所有漫画里,主角占的篇幅总是最多的。你的意思是说,我是自己所在的低维空间的主角吗?”如此说来,叔在低维空间是作为颜值担当这样的存在,想想还有挺不好意思的。Stephen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并不能说你是你所在的低维空间的主角,你知道,从高维空间俯视低维空间,会发现存在无数的平行空间……”我用自己的角度补充道:“就好像一本漫画的单行本,可以印刷成同样的几十万册。”Stephen赞许道:“没错,而且从高纬度俯视下来,即使是同一个低维空间,也存在着无数的观测角度;而从我的这个角度去看,你出现的频率非常高。更重要的是,我发现在某些时候,你作为一个低维空间的生物,却拥有高维生物的部分意识……” 第29-30章 与神秘邻居的第二次亲密接触 这个我就想不明白了,疑惑道:“哈?是什么意思?”Stephen想了一下,拿起咖啡杯,用搅拌勺在托盘上,洒了七八个小点。他指着这些小点说:“比如,这每一个小点的,都是一个平行空间,当然了,真实的平行空间数量不止这几个,而是多到无法计算;从我们现在的角度,可以观测到每一个平行空间,但是身处于单一个平行空间的生物,没有办法跳出来看自己所处的空间,更无法看到别的平行空间。”我点了点头:“这个我能理解,可是你说我有高维生物的部分意识,这个高维意识,又是几个意思?”Stephen指着其中一个咖啡水滴:“比如说,你是住在这个空间里的,我说你有高维意识,并不是说你能够跳出这个空间,以高维生物的角度,来观测所有平行空间,而是说你可以……”他用手指把全部咖啡水滴抹平:“某种程度上,模糊每个平行空间的界限,用你的意识在这些平行空间里穿行。”我皱着眉头,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自然而然就被我说了出来:“你是说,在每个平行空间里,都会有一个我自己,而我的高维意识的功能……就像看电视调频道一样,能看见每个空间的我自己所看见的图像?”Stephen惊讶于我的领悟力,鼓掌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不过你刚才说的这番话,未必是你自己想的,而恰恰就是你拥有高维生物意识的证明。”确实,刚才那一番话,似乎并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而像是某个人发送了给我,我复制黏贴了一下而已。我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是说……”Stephen用手帕擦干净手指,解释道:“鬼叔,我曾经旅行到别的平行空间,也找到了那些空间里的你。一方面,这个空间的你所具备的高维生物意识,是独一无二的,别的空间里蔡必贵只是普通人类;另一方面,他们又拥有各自的职业,不像这个空间的你一样,怎么说呢,一无所长。”听他这么说,我其实不太乐意,这并不是一个很客观的评价,因为我有一样东西还挺长的。他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我:“而你的意识在穿越到另一个空间后,就会慢慢看见蔡必贵们看见的的世界,体验他们的经历,理解他们的想法,然后……掌握他们的知识和技能。”我呆呆地想了十几秒,才领会出这个设定的逆天之处。按照stephen的说法,我的所谓高维意识,简直就是开挂了!别的平行空间里的蔡必贵,假设都拥有一些专业的知识和技能,比如格斗、音乐、考古、法律、金融、做煎饼果子……什么的,而我可以得到他们的所有知识,掌握他们的所有技能,那我不就变成神了!虽然从目前三十年来的人生经验,我并没有感受到这种开挂的能力;以前遇见过一些离奇的事件,看过一些诡异的画面,也无法确认就跟我的高维意识有关。不过就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主人公的能力总是逐渐成长的,一开始无法控制,修炼后才会逐渐牛逼,变成逆天的大神。这么想想,还真的有点小激动呢。慢着,如果刚好我穿越去的那个平行空间里,蔡必贵是一个gay,那我也会变成gay吗?就算不会,看见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怀里抱着个千娇百媚的男人,这画面也是美得不敢看……当然,这一刻的我,还不知道“高维生物意识”这个设定,给自己带来的首先不是什么超能力,而是无止境的惊吓和麻烦。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在我跟stephen的接触里,就感觉到他是这样一个人了,我想象中开了挂的男人。会不会,其实他也跟我一样,只是一个有着“高维生物意识”的人类?比如说,他拥有巨量的财富——平行空间里,金融家stephen可以提供给他挣钱的才能。比如说,stephen身体健壮,能以很快的配速跑10公里,而且一看就是懂一两门格斗术的——平行空间里有格斗家、运动员什么的,就可以学到正确的锻炼方式,懂得各种格斗技巧。再比如,他书架上有各语种的原版书——这个更简单了,平行空间里有学这些语言的stephen就行。最后,或者他玩SM的隐秘爱好,也是从某个平行空间里的stephen复制而来。能证明我论点的是,stephen刚才提到了“共同点”三个字,然后马上转换了话题。同样拥有“高维生物的部分意识”,绝对是一个特别稀缺的共同点;或者更确切的说,在那么多正常人里面,只有我跟他是“同类”——同样的异类。那如果真是这样,他所说的“困境”又是什么呢?难道说……因为拥有了高维意识,所以不再是四维生物,又还没有到五维生物,而是变成了夹在中间的4.5维生物。而无论什么维度的生物,都需要繁衍,stephen的“困境”就是——他没办法跟四维生物繁衍,也没办法跟五维生物繁衍,所以,找到了同是4.5维生物的我。如果是这样的话,之前送我这个,送我那个,都可以看作是求偶的举动了。这么想着,我紧张地吞了口口水,双手握着沙发的把手,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虽然从生理结构上看,我们都是男性,但是都变成了4.5维生物之后,估计就无法按照正常人类的医学知识去解释了。基友们——字面意义上的——爱说一句话,异性只是繁殖后代,同性才是真爱。难道说,像叔这样的4.5维生物,是同性也可以繁殖后代的奇葩物种?“鬼叔?”Stephen的声音,把我飘到了平行空间的思维,又拉回了当下。我扭头看他,依然是帅气大叔的笑容,但现在却有点异样的感觉,让我浑身都不自在。Stephen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鬼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吓了一跳,都差点忘了stephen是可以看穿人心的,我心虚地掩饰道:“啊,没有啊,我没有在想什么。”Stephen也不计较,高深莫测地一笑:“鬼叔,关于我是不是高维生物这一件事情,你不需要怀疑。”他真诚地看着我的眼睛:“以后你就会知道,我所言非虚。”我皱着眉头,把问题抛了出来:“那……我就没办法理解了,作为一个神一样的高维生物,你会有什么困境?Stephen循循善诱道:“鬼叔,如果是漫画里的角色看你,会不会也觉得你是神?但是你自己,也并不会把自己当成神。”他说的如此有道理,我一时竟无言以对。Stephen继续说:“所以,对于我,还有跟我同维度的生物来讲,也都认为自己是普通的生物。就像在你们这个维度里,人类会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哲学家们毕生探讨的问题,就是想人类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所在的维度里,也存在着同样的问题。”我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是说,你就是你们维度里的哲学家?你也想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是不是由更高维度的生物创造的?”Stephen宽厚地笑了一下:“差不多吧,总之,宇宙如此复杂,即使在你看来如同神一样存在的我们,也同样迷惑于自身的来龙去脉,这就是我刚才所提到的困境。你在地球所处的维度里,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做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你可以说是本维度跟高维度的连接点。”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的声音有种让人信服的魔力,就像你在大学里最信任的一个大叔教授,正在给你讲解人生真理:“我想从你身上总结出低维空间与高维空间,是如何连接;如果能够掌握这个规律,应用在我所在的空间和更高维的空间上,这样,或许就能跟我们-30 第31章 一句话 Stephen深陷在沙发里,像是筋疲力尽的样子。跑完10公里若无其事的他,跟我聊完天之后却是这个样子,看来把心里的想法倾诉给一个低维生物,是一件挺伤精神的事。比如你要假想着跟漫画里的角色交流,说个两小时,也会累得够呛吧。我在心里斟酌,该怎么告别才好,以及如果stephen邀请我吃饭,又该怎么谢绝。Stephen却转过头来,像是洞悉一切,善解人意地一笑:“鬼叔,占用了你一下午宝贵的时间,实在抱歉,今晚就不留你吃饭了,你肯定也有别的事情要做。”我松了一口气,脸上却装作若有所失:“好,那我也不打扰了,我们下次再聊。”我站起身来,stephen也站了起来,跟我握手道别:“要不要司机送一送你?”我笑着说:“不用了,我开了车。”他刚要松开手:“那好……”我趁他没有防备,突然抛出了准备已久的那个问题,也是我验证他是不是高维生物的最后王牌:“梁sir在哪里?”跟上次那明显的慌乱不同,这次的stephen,脸上是胸有成竹的表情,像是对我的问题早有准备。但是,他在说话之前,做了一个多余的动作。他看向我的肩膀后面。Stephen的眼神非常复杂,但是我从里面,至少看出了“探询”的意味。像是在征求对方的同意,或者是在邀功。这个房间里只有三个人,除了stephen跟我,就是一直站在门后的marylyn。而无论是老板对于助理,或者S对于M,都不可能会有这种“探询”的眼神。还没等我回过头去确认,stephen收回了视线,脸上表情也调整回了帅气大叔的笑容:“鬼叔,我知道你这个问题的意义,我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等一下,你马上可以跟梁sir求证。”我心里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要打出的是一张王牌,没想到自己的底牌早被他摸清了。Stephen再次宽厚地笑道:“我很理解你的想法,有怀疑是正常的。而且在这一次之后,我们双方一定会更加信任,更加坦诚。好了,问题的答案是,此时此刻……”Stephen抬腕看了眼手上的江诗丹顿:“11月18日,差一刻六点,梁超伟正在印尼的爪哇岛默拉皮火山上。”我有点愣住了,这个火山名字听起来好熟悉。再回想了一下,卧槽,这不是那天梁sir先是告诉我“正在火山上”,后来在喝咖啡时,又跟我说“已经去过了”的,那一座该死的火山吗?原来,相对于梁sir当时的状态,这个什么爪哇岛默拉皮火山,是他“即将要去“的地方”。我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时候的我,感觉已经不需要跟梁sir再求证了。这一套花招,就是梁sir会玩的那一种啊,故弄玄虚的,我是没办法看穿,但在stephen这样的高维生物看来,那就太简单啦。Stephen脸上还是一脸温和的笑:“你的想法没错,对于人类来讲,过去、现在、将来,是一套复杂的因果关系;但是对于我这个维度的生物,你们的所谓过去、现在、将来,只是画在一张纸上的三个点。”我嗫喏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即为之前怀疑他感到内疚,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遇见了高维生物的欣喜。他伸出手来,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鬼叔,代我向梁超伟问好。快六点了,我也不耽误你时间了。”我心里松了一口气,从尴尬的状态里解脱开来,更为他的宽厚大度而折服。我再次跟他道别,然后转身走向门口,marylyn也正站在那里,向我颔首示意。身后却突然传来stephen的声音:“稍等一下,鬼叔,我还有两件礼物要送给你。”我停了下来,stephen看了marylyn一眼,助理点点头,然后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Marylyn双手把信封递给我,接过来一看,却是跟之前在D栋1015,还有我自己家里一样的信封。质地很好的纸,背后是裸男跟巨石的蜡封。这算什么礼物,而且还是“两件礼物”?Stephen走了过来,跟我讲解这个信封的使用说明:“鬼叔,这是其中一件礼物,你把它放在贴身的地方收藏好,到今晚九点半之后再打开来看。”诸葛亮的锦囊妙计?我虽然心里很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把信封折了一下,放进裤子后面的口袋里Stephen又笑了一下,神秘莫测地说:“另一份礼物,其实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而且把钥匙也给了你。只不过……”我认真地看着他的脸,洗耳恭听。他却卖了个罐关子:“等下让marylyn告诉你。”我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Stephen却伸出右手,做了个送客的姿势:“marylyn,你送一下鬼叔。”我虽然意犹未尽,也只好再次跟她道别,然后跟着marylyn朝门外走去。我们出了客房门,一起走进电梯。电梯里仍然只有我们两个,marylyn站在我跟电梯门之间。看着她完美的背影,细腰,圆臀,长腿……在经历了刚才那么一番精神轰炸之后,身体的反应仍然是那么诚实,我呼吸稍微急促,吞了一口口水,还有……我想,回到家之后,我肯定会把无人机拍下的视频,再重温个几遍。到时候把marylyn的眼睛——那一双带着紫色光泽的眼睛——用意念放在视频里M少女的脸上,撸起来,不对,看起来一定会更带感。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嘲笑了一下自己。在stephen把红色木马“送”给我之后,我还一度充满期盼,以为他会把M少女——就是眼前的marylyn——也送给我。现在看来,完全是我的痴心妄想而已。即使对于stephen来说,像marylyn这样能干的助理,又是驯服的M宠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送人的吧。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此紧密,而且能看出双方都是心甘情愿,所以我之前想象的英雄救美的剧情,也同样是然并卵。总而言之,是我想太多了。就在我内心又演着丰富的内心戏时,电梯门开了,到了负二层的停车场。“鬼叔?我们到了。”我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跟marylyn握手道别。她的手像看起来那么纤细,又比看起来更加有肉,捏在手机的感觉实在是赞。然后,她又公事公办,非常职业地对我笑了一下:“鬼叔,第二件礼物是一句话,你听好了……”她像新闻女主播一样,字正腔圆、一字一顿地说:“不是三十,是一,就在第一处。”说完这句话,marylyn转身就走进了电梯,电梯门徐徐关上,把她分隔到另一个看空间里,只留下在门口发愣的我。“不是三十,是一,就在第一处”,这是什么怪话?所以这对主仆是在逗我玩是吗,stephen给我一个不到时间不能打开的锦囊,marylyn送我的是一句野生禅师的充满机锋的话。我一边挠着头,一边记忆中的车位走去,然后掏出钥匙来找车。钥匙……突然之间,脑子里灵光一闪。“不是三十,是一,就在第一处”,我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之前在D栋1015里,stephen给我留下了一个蓝色的储物柜手牌,上面的号码是30。我让表弟帮忙开车,去找了几个健身房跟会所,结果,没有一个储物柜,是能用这个蓝色手牌打开的。在其中第一个南山的健身房里,用的手牌跟stephen留给我的完全一样,我当时大为兴奋,以为那么顺利就找到了,结果然并卵。30号的手牌,打不开30号储物柜。但是,当时只想着赶往下一个地点去试,机智如我,竟然也忘了用30号的手牌,却试一试别的号码的储物柜!看来自己还是too young too simple,sometimes na?ve啊。我恨不得现在就跑去那天下午跟表弟,去的第一间南山的健身房,看看那01号的储物柜里,到底放着什么样的东西。但是再仔细一想,那个手牌并不在我身上。幸好我也没有一气之下扔掉,而是好好收在抽屉里了。反正现在也不饿,就不吃晚饭了,直接回家拿手牌,然后再赶去那个健身房。在熊熊燃烧的好奇心驱使下,我一找到车,便火速钻了进去,发动了车。冲出停车场的一刹那,我狠狠踩下油门。对不起啦,1号储物柜里的神秘礼物,久等了!我现在就来接收你!回来的路上遇上晚高峰,又得先回家拿手牌,一个多小时后,我才到了南山的这家健身房。站在更衣室,有点残破的01号储物柜前,我还是有点忐忑的。晚上的时间,来健身的人还挺多的,我一边等着没人的间歇,一边胡乱猜测着储物柜里的内容。到底,里面会是什么呢?之前偶数号码的储物柜,是在地面上的,所以我还幻想过,储物柜里藏的会不会是赤身裸体的M少女。这个奇数01号的储物柜,则是放在第二层的,所以里面放的根本不可能是人这样的重物。 第32章 主人 我的猜测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毒品?钞票?金条?该不会又是一封写着线索的信吧,这样的话,可就太没劲了。等了快十分钟,终于抓住了一个没有人的间歇,事不宜迟,我刷的起身,把30号蓝色手牌,放在01号储物柜的感应器上。嘀嘀。感应器亮起了蓝灯,愉快地开了锁。我做贼一样,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就迅速打开了柜门。下一秒,我整个人愣住了。柜子里面的,是一样不可能存在的东西。我曾经想过,以成人的躯体,是不可能被塞进这个储物柜里的,尤其是M少女——也就是marylyn——这样拥有大长腿的生物。但是,我忘了一个条件,就是如果这个人,身体的柔软程度达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的话。现在,我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手抱着膝盖,以不可能的角度,被侧面放置入储物柜里,短发漆黑如墨,肤色洁白如雪,全身赤裸的——女体。在她把头抬起来之前,我已经认出来了,这个就是我曾经幻想过,然后又否定过,stephen最不可能送给我的礼物——D栋1015的M少女,我下午刚见过的女助理——marylyn。下一秒,她从狭小的储物柜里,以一个优雅的姿势转过头来,脸上是那晚无辜的表情,眼睛带着紫色的光泽。她朱唇轻启,轻轻说出两个字,在我听来却如同宇宙大爆炸的的第一个声响。那两个字是:“主人。”面临这样的突发情况,在最初的震惊之后,我的大脑高速运转,激发了人类面对危机状况的潜能。第一次来健身房的时候,我心怀妄想,有备而来,准备了一件外套和一条裤子;但这一次,我什么都没带,没办法带走赤身裸体的marylyn。我当机立断,首先把她从储物柜里抱了出来,让她站在地上。她眼神呆滞,唯令是从,跟下午在酒店里见到的那种职业、聪明的样子,判若两人。我心里充满了疑惑,眼前的marylyn,虽然从外观上看,还是下午见到的那个样子,只是穿了衣服跟没穿衣服的差别。但是,她的所有作为人的想法、反应,似乎都被剥夺了,现在与其说她是人类,不如说她是个新生儿、刚出厂的电脑,或者说,一头温顺的人形宠物。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她带回家,并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么多。我迅速脱下自己穿的宽松卫衣,套到她身上,然后让她双手用力拉衣服下摆,遮挡住她傲人长腿上的圆润臀部。幸好,今天在卫衣里面,我还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然后,我带着她快速走出男更衣室,把她推进了女更衣室,运气还算不错,这几秒的时间里,一个人都没有碰到。我嘱咐她在女更衣室里面等我,她温顺地点了点头:“是,主人。”第二次听她叫我主人,我心里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觉,勉强压抑下去,转身到前台。我花了三分钟,充分使用我的人格魅力跟沟通技巧——当然,还有2000块现金——说服了前台的接待妹子,让她把上班前替换的那套日常衣服,从员工室里拿出来给我。前台妹子穿的都是国际一线大牌,安踏、美特斯邦威什么的,对于marylyn的高雅气质来说,是一种很过分的亵渎。但无论怎么说,它们可以满足人类“蔽体”这一个最基本的需求。我先是让前台小妹帮我把衣服拿进女更衣室,我站在门口,听见了她在劝说marylyn穿衣服的声音。几分钟后,前台小妹又带着衣服出来了,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神经病:“蔡先生,她不肯穿。”我皱紧了眉头,只好在门口喊:“marylyn。”几秒钟之后,她果然走到了门口,这时候,两个健身的基友站在男更衣室门口,好奇地盯着她,尤其是她那双加长的白腿。我回头狠狠盯了那对基友,然后把前台妹子的衣服交到她手上,叮嘱道:“进去把衣服穿上,然后再出来找我。”Marylyn低着头,说出那一句似乎她唯一会说的话:“是的,主人。”然后,她就乖乖走进女更衣室去了。那对基友也一边往男更衣室里走,一边低声交谈,我隐约听见了一个词——变态。15分钟后,我终于顺利把marylyn带上了车。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扭头看着副驾驶上的marylyn。她穿着前台妹子的衣服,显得有些滑稽。那妹子比marylyn要矮个10公分,所以衣服裤子都短了一截,脚踝上露出了一截;不合理的地方在于,上衣的肩宽、裤子的腰围、甚至鞋子的尺码,都是合适的。也就是说,marylyn虽然长得高,但是骨架实际上很小,这是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身材,当然了,也是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身材。Marylyn就这样呆呆地坐在副驾驶上,连安全带都没有系。我提醒道:“安全带。”她用小猫一样无辜的眼神看着我,就好像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安全带。我无奈之下,只好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然后探出身子,去帮她系上。我正在弯腰帮她扣安全带,本来身体的接触已经让我无法自持——别忘了2000块买的前台妹子套装里,并不包含bra这个组件——她还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谢谢主人。”在车厢这么密闭的空间内,这句话真是让我全身酥软,手上差点没力气把安全带扣上。勉强完成了任务,我不敢看她,强自镇定心神,认真开车。卡宴穿梭在深圳的夜色里,香车美人,是多少男人盼望的场景,可是我的情况,却是那么的诡异。身边的美女,是我从一个健身房的储物柜里捡来的,别人送的礼物;而且她虽然乖巧听话,但却眼神呆滞,连安全带都听不懂,像是只有三四岁小朋友,或者一条小狗的智商。到了我所住的小区后,停好车,我赶紧把marylyn带上了我所住的C1015。关好门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下我跟marylyn,这个我挂念了大半个月的——M少女。我把她牵到水族箱前,放开手,她就这样静静站着,甚至穿着滑稽的非主流套装,但并不减弱她的美好;颜色绚烂的珊瑚跟鱼,成为了衬托她的黯淡背景。不过,这样一个脱俗绝艳的女子,脸上带着一抹温顺的笑,正傻站着像个智障;我甚至有种感觉,如果我不给她下一个指令的话,她会就这样站到海枯石烂。我站在她面前,皱着眉头打量她。没有错,这就是我下午在丽思卡尔顿酒店里,见到的那个身穿职业装的美貌女助理。但是,两个人的气质,却是差了天和地那么远。难道是一对双胞胎?她耳垂上的一颗痣,告诉我事实并非如此;我面前站着的女人,就是marylyn本人无疑。我试探着叫了一声:“marylyn?”她用紫色光泽的眼睛看着我,脸上还是那样的笑容,表情没有丝毫的反应。我领悟到,现在身前的marylyn,又变成了11月6日我在D栋1015房间里,所看到的那个姿态——M少女,或者人形犬。我不禁有些挠头,难道说这是什么催眠术?这么想着,我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同时喊道:“解除!”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Marylyn还是一样的表情,婴儿般无辜地看着我。饶是叔这么见多识广的男人,现在也像是老鼠拉龟,无从下手。我想了一会,把她牵到沙发上,按着肩膀让她坐下,然后去洗手间洗把脸冷静下。自从那天晚上无人飞机,录下了D1015里的惊艳一幕后,我日思夜想的,就是这个M少女。曾经幻想过“神秘邻居”会像送木马一样,把M少女送给我,直到今天下午,完全破灭了这个希望。结果,两个小时过后,破碎的梦想竟然实现了。当梦想成真的时候,我感受到的并不是欣喜若狂,而是——不知所措。我要面临的问题太多了,首先,刚才已经确认过,被我从储物柜里抱出来,如今在我家客厅里坐着的那个M少女,就是下午高级酒店里的女助理marylyn。那么问题来了,我跟她在酒店告别之后,我回家拿了一趟手牌,马上就赶去健身房,一点时间都没耽搁。这个marylyn,是怎么样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脱光了爬进储物柜里藏好,而且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而且,在短短的两个小时时间内,她整个气质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据我几次的仔细观察,这种转变,并不像是一个人依靠自己的演技,就可以做到的程度。那么如果是外力的话,又是一种怎么样的方式呢?催眠?药物?还是stephen运用他高维生物的能力,直接修改了现实?虽然我很爱慕marylyn的身体,但是,精神交流对我来讲也是很重要的。所以,我希望能够接触她目前这种痴呆的状态,以正常的两个人类的身份交流。那么,我到底该怎么做呢?把脸洗完,我突然想到了两件事。 第33章 双色球 第一件事,虽然已经确认了stephen就是传说中的高维生物,他也说出了梁sir所在的地点,就是之前故布疑云的印尼爪哇岛的活火山上;但是,既然跟梁sir约定好了,还是要走一下流程,发个短信验证下。顺便让他知道,我的奇遇就是这么传奇,绝对的武侠小说男主角,连高维生物这种稀有的事件,都让我碰上了。所以梁sir你丫的,赶紧回来,我引荐高维生物stephen,让你跪拜下。这么想着,我就把上面这些话,整理了一下,发了短信给梁sir留给我的号码。第二件事,下午的时候,Stephen说要送我两件礼物,一件是储物柜里的人形犬形态的marylyn,另一件是一个到了九点半才能打开的信封,就在我裤兜里。我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快要到九点了,离约定的时间还差半个多小时。手往屁股后面摸了一下,感觉到那信封还在里面。呃……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等到九点半后再拆。在高维生物面前,还是不要造次吧。除了洗手间,marylyn还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跟我进洗手间前的状态一模一样。看着她身上又难看又难受的衣服,我突然想到在楼上的衣柜里,可能还有前女友留下的一套宽松睡衣,两个人身高倒是差不多,总比marylyn现在身上这套好。于是,我走到沙发前,像嘱咐小孩子一样对她说:“marylyn,你在这里等我,我上楼给你那套衣服换,懂吗?”Marylyn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换衣服,好的,主人。”我摸了摸她的头,就爬上楼去找睡衣去了。在衣柜里面翻腾了十来分钟,终于找到了那套睡衣,粉红色的小熊图案,倒是挺适合marylyn的。这套衣服在家里放了有一年多,我拿起来闻了一下,幸好没有什么味道。刚要下楼的时候,再次想到了屁股后面的信封。抬腕再看一次手表,09:15。好奇心突然燃烧了起来,这该死的信封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不是一个新的指令?比如让我把marylyn推倒什么的?如果真是这样……我皱眉一想,卧槽,也就差个十五分钟,不如拆开来看了吧,stephen应该不至于跟我计较的。这么想着,我心急火燎地从兜里摸出信封,坐在小复式的楼梯上拆了起来。里面是一张质地很好的信纸,上面还是stephen有力的字体,写的却不是什么指令,而是简单的一句话,简单的几个数字。但是,这短短的二十几个字符,信息量却非常大。“2014年11月30日,福利彩票双色球中奖号码:01、14、15、20、25、29;11。”我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卧槽!双色球开奖时间是09:30,所以现在还并没有开奖,如果这个号码是对的,那么只能证明一个事实,那就是stephen确实可以预知未来。看来,他是要上双保险,给我吃一颗定心丸,让我在100%确认他是高维生物之后,铁了心跟他走。没问题,stephen,我相信啊!可是你也太狠了,我也太傻了,竟然真的等到快九点半了才打开锦囊,要知道,双色球在开奖前一个半小时左右,就不能再买彩票了吧。不知道这一期彩池里有多少钱,少则几千万,多则几个亿,从傍晚到今晚八点,一直就装在我屁股后面的兜里,现在却活生生飞走了!我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把脸埋进了双手里。曾经,有一个一夜暴富实现财务自由的机会,就装在我的口袋里,我却没有珍惜,直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如果stephen愿意再给我下一期的中奖号码,我想说的是:“我蔡必贵这辈子给您做牛做马,在所不惜。”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妄图镇定下来。不,现在彩票还没开奖呢,万一这个号码是错的呢?那我不是白激动了?离开奖不到10分钟,反正楼下marylyn也会乖乖坐在沙发上,我索性就在楼上的电视先看完开奖直播,然后再下楼吧。主要是,我也不希望把自己这么不淡定、这么爱钱的丑恶嘴脸,展示在她面前。这么想着,我找了好一会的遥控器,然后坐到床上,打开了床头天花板悬挂着的投影仪,把电视画面放到了床对面的墙壁上。然后,用遥控器手忙脚乱地调到了播双色球开奖的那个台。做完这一切,开奖直播马上就开始了。我拿着手中的信纸,脸上的表情大概就像电视剧里常演的,那种沉迷于彩票的赌徒们紧张而扭曲。主持人一成不变的声音落下,装着一个个红色珠子的开奖机器转动起来,排下一个个号码。01。14。15。每掉出一个球,我就低头看一眼手中的信纸。前三个号码都对得上,这时我已经完全确定了,手中的这串号码,就是本期双色球的准确预告。20、25、29,最后一个蓝色的特别号码是——11。完全一致。我从床上跳了起来,心里充满了巨大的失落,跟巨大的欣喜,这两种互相矛盾的情感,在这一刻交融得如此紧密。失落的是,这一次,我没有提起去买彩票。狂喜的是,stephen的用意很明显,简直是昭然若揭——只要我乖乖听他的话,跟他走,下一次彩票中奖号码,当然可以告诉我。到时候,要买50注还是100注,就全凭我的心意了。有了过亿的本钱之后,再让stephen告诉我十天内石油或者股指期货的走势,在短期内身价百亿,并不是一件难事。到时候我是买游轮还是私人飞机好?陪游的女明星又要找哪个?想起来,还有点小激动呢。我表情严肃地把那张信笺,折好放到床头柜里,然后关了投影仪,准备下楼。下到一半楼梯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我左手拿着睡衣,右手掏出手机一看,却是梁sir给我回电话了。我停了下来,得意洋洋地接起了电话:“梁超伟探员,在拉什么皮火山过得还好吗?蛋蛋有没有被蒸熟?”“鬼叔……”梁sir的声音很严肃,确实,在确认了我是一个跟高维生物有联系的人类之后,要适当地对我表示尊重。我嘿嘿一笑:“怎么样,被吓尿了吧?高维生物耶,多么屌的事情,你赶紧回来我带你去见识下。”梁sir没有接我的茬,下一句却是:“鬼叔,你是一个人吗?”他说话的口气特别吓人,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宣布一样。一个多月前在雪山上面时,面对更加严峻的场景,都没见他这么严肃。说实在话,他把我吓住了。我站在楼梯上,转身俯视客厅的的沙发,实现却被高高的水族箱挡住了。Marylyn现在的状态,应该不完全算一个“人”吧,我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嗯,我一个人在,你有话就说,别这么故弄玄虚。”我打趣道:“怎么样,你是不服气我真的遇见了高维生物,想吓唬一下我是吧?”梁sir的声音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鬼叔,你认真听着,我不在爪哇岛的默拉皮火山。”我愣了一下,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确认梁sir所在的位置,是判断stephen是否高维生物的一个最终试题。梁sir说,他不在默拉皮火山,等于说stephen并没有通过检测。也就是说……他是假的。梁sir的声音继续从手机里传来:“鬼叔,我有理由相信,你正处于被监听状态,而且你的人身安全也受到了威胁。无论对方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相信……”我大脑处于宕机状态,无法接受新的信息,梁sir还在电话里巴拉巴拉地说着,但一个字都没有进到我耳朵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才那一串预告了双色球中奖号码的数字,传达了一个很明确的信息——stephen可以预知未来。这样的话,很容易就可以推出一个结论,stephen就是那个神一样的存在,活在更高维度的生物。要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在双色球开奖前的几小时,就预知了中奖号码呢?但是,梁sir又明确地告诉我,stephen没有猜中他所在的位置,所以按照这个逻辑,stephen并不是全知全能的高维生物。而且按照梁sir的意思,我不但上了stephen的当,还面临着生命危险。我现在的处境,就像这走了一半的楼梯,不知道该往上还是往下。Stephen跟梁sir,我该相信哪一个?“鬼叔,你还在听吗?”电话那一边传来的梁sir声音,竟然有一些焦急。我回过神来,赶紧答道:“我在。”梁sir松了一口气,又重复问了一遍:“你一个人在家,对吗?”我刚才都骗了他一次,这次也只好再次回答:“是的。”梁sir交代道:“好,你就在家等着,我让两个同事过去支援你,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千万不要离开你的房间。”他的声音是如此严肃,反而让我感到有一些滑稽。孙悟空出去化缘之前,用金箍棒在地上画了一个圈,也是这么交代唐僧的。梁sir继续在电话里解释:“我现在高度怀疑,你所遇到的不是高维生物,而是极端危险的时间球……”他还没说完,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啊!” 第34章 时间球 我猛然一惊,全身汗毛竖了起来——楼下的marylyn!梁sir在电话里紧张地问:“鬼叔怎么了?你身边还有谁?”我却来不及回答他,慌忙把电话塞进口袋,就往楼下跑。是marylyn遇到了什么危险?是木马头男孩,还是stephen派来把她捉回去的坏人?无论是什么都好,这一次我一定要拯救她,对了我那把CP99呢,是还放在阳台,还是放到了茶几下面?我顾不得没好全的右腿肌肉隐隐作痛,连跑带跳,冲到了楼下的客厅里。这里并没有什么木马头男孩,或者戴墨镜穿风衣的杀手,但是,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依然足够让我震惊。是marylyn,她脱掉了前台妹子的杀马特套装,穿上了一套更具特色的服饰。之前被留在我房间里,用rimowa手提箱装着的,紫色SM套装。现在我眼前的场景,就是那天晚上无人机拍摄的D1015里的再现,不同之处只有两个。第一,那天晚上是远观,现在是大特写;第二,那天晚上她还带着紫色艳照,今晚虽没有,但是眼睛里依然闪烁着紫色的光芒。如同那天晚上的场景,marylyn现在趴在我家的地板上,皮肤在客厅的吊灯下呈现动人的粉红色,而赤裸身体上的紫色皮革,反射着妖冶的光芒。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独自做到的,marylyn竟然把自己拴在了茶几上。一具完美的女体,所化成的人形犬。虽然刚受到了梁sir一番话的灭high,又被她的一声尖叫吓得够呛,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眼前的这幅场景,还是让我无耻的硬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稍微冷静下来之后,我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的事物。那么,刚才是因为什么,marylyn才大声尖叫的?“鬼叔?你怎么了?”梁sir的声音,从我的口袋里传出来。与此同时,我从marylyn的脸上,看到了无比惊慌的表情。“死……死……”看来刚才她之所大喊,也是因为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为什么她会害怕梁sir?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还没来得及回答,本来趴在地上的marylyn,却像突然发作的小狗一样,扑过来抢下我手里的电话,然后顺手就往外面扔。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手机在空中飞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然后掉进了水族箱里。Marylyn跪坐在地板上,害怕得浑身发抖,嘴里不断地重复念着三个字:“死……斯蒂芬,斯蒂芬,斯蒂芬!”我皱起了眉头,要说起来,梁sir跟stephen的声音还颇有点像,难道说,marylyn害怕的是stephen?这个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控制了她肉体跟精神,把她变人形犬的男人;同时,也是梁sir刚才在电话里警告我的,极端危险的“时间球”?时间球?一个疑似高维生物,已经让人搞不懂了,现在又出来个时间球。时间球,到底是个什么球?手机沉到了水族箱底,再没有什么声音,估计彻底报废了。被惊扰的小鱼乱转了一阵子,也回复了安静。整个房间里,只有抱着我大腿的marylyn,牙齿格格发抖的声音。深圳11月底的晚上,多少已经有些凉意。不知道她是冷的,还是被刚才那个电话吓的,总之,我拿起刚才扔在茶几上的睡衣,给她批到身上。她双手按着肩膀上的睡衣,身体抖得没那么厉害了。我索性蹲了下来,忍住不去看睡衣中间露出来的白皙皮肤,平坦腹部,抓起她的手帮她把袖子套好,再一个个把扣子扣上。做完这一切,我蹲在地上,笑着对她说:“好点了吧?不要怕了,有我在呢。”她带着紫色光芒的眼睛,一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活泛。难道说,stephen给她的催眠开始松动了?Marylyn动了动嘴巴,说出来的话却仍然是:“谢谢主人。”现在是2014年11月30日,晚上10点。再有两个小时,就要进入到下一个月了。我正抱着一个睡得很轻的女人,像抱着一只担惊受怕的小白兔。她穿着我前女友留下的粉红色小熊图案的睡衣,躺在我大腿上,而我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客厅里灯火通明,我一边抱着那女人,一边看着房门,门后用鞋柜跟餐桌挡了起来。十几分钟前,有一个国际刑警打电话给我,还没讲完,手机就被扔到水族箱里,沉尸水底了。国际刑警在电话里警告我,我遇上了高度危险的“时间球”,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要在家里等他的同事赶来支援。所以,我现在才这么严阵以待。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一幕……有点滑稽。这应该是警匪片里才有的场景,而只要有叔的存在,必然只能是青春偶像剧。而且,从之前的接触中可以看出,stephen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他又仿佛拥有无穷的财力,还能够预知双色球的开奖号码。如果他真的有心害我,无论是亲自下手还是买凶杀人,早就得手了。stephen并没有这样做,反而是送了我很多东西,其中最贵重的一件,就是我怀里的这一个女人——marylyn。今天下午在酒店见到她时,我迷惑于她的肢体跟容貌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女,但神态和眼睛里透露的信息,却又偶尔会有点经历过很多事情的感觉。当时不理解是为什么,现在看来,应该是stephen对她做的那些催眠、药物什么的,又把她当成宠物来养,这些遭遇让她变得跟正常人不一样。不过现在,她闭着眼睛,躺在我痊愈了八九成的大腿上,看上去倒跟十七八岁的少女,完全没有两样了。我也已经趁她睡着,把她身上那套紫色的装束取了下来,她温顺地摆动身体配合,并没有反抗。在取下这些东西的时候,要说我没有动邪念,那一定是骗鬼。不过趁人之危,并不是叔会做的事情。就算真的要啪啪啪,也一定是要在她清醒的状态下,双方情投意合地啪。如此一来,方能达到生命的大和谐。我拍拍脑袋,清理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心里耿耿于怀刚才梁sir说的时间球,于是决定上网搜下资料。Surface就放在茶几下面,我尽量不惊扰躺在我大腿上的marylyn,弯腰拿起了surface。茶几上不够高,我就把那个装着紫色SM套装的rimowa手提箱,垫在茶几上,再把surface架在上面。打开电脑,我在搜索引擎里键入“时间球”三个字,按下回车,坐等结果。跳出来的第一个结果,是这样的。“时间球(又叫计时球)(港译名叫时间球,日文名:タイマーボール、英文名:Timer Ball),既是《口袋妖怪》系列游戏中的一种精灵球道具,也是日本动画片《神奇宝贝》里边众多神奇宝贝球中的一种。”我勒个去!我差点就把surface摔到了地上,口袋妖怪!宠物小精灵!所以,梁sir这是在逗我吗?我遇见的是高度危险的——宠物小精灵?比卡丘?所以时间球里面的是一个黄橙橙的大仓鼠,不小心碰到了它,就会被十万伏特电出骨骼?这也太尼玛扯淡了。我强压住心里的一万头草泥马,继续往下翻,查看别的搜索结果。但是,无一例外,都是些跟宠物小精灵有关的信息。总而言之,搜索引擎告诉我,梁sir警告我的“高度危险”的时间球,就是宠物小精灵里面,一种圆溜溜的装小精灵的道具。我挠头想了想,在“时间球”后面又加上了“危险”、“科学”、“高维”等等关键词,搜出来的结果不光是宠物小精灵了,还有关于足球、高尔夫等等球类运动。总而言之,根本没有我想要的内容。我双手离开键盘,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深深地思考起来。回想起刚才跟梁sir通话时,他的原话应该是这样的:“……不是高维生物,而是极端危险的时间球……”然后,电话就被marylyn的尖叫打断了。我用手指挠着太阳穴,试想另外的可能性,会不会……梁sir要说的,不是三个字的“时间球”,而是四个字的词组,“时间”加“球X”?嗯,很有可能。不过这样一来,“QIU”的这一个发音,指代的可能就不是“球”字了,而是别的什么。“时间QIU”……会是QIU什么呢? 第35章 时间囚徒 可惜,手机被marylyn扔到水族箱里了,而我背不出梁sir的手机号,也就没办法再打电话给他去问。这样一来,就只能靠自己了。我双手重新放回到键盘上,利用拼音输入法的联想功能,尝试去破解这个词组。幸好,QIU这个发音的常用字不多,无非就是球、秋、求、囚、酋这些,所以引申出来的词也不算太多。我新建了一个word文档,把可能的词都写到里面去,备选的词包括以下这些:酋长、球手、球星、蚯蚓、求婚、秋裤、囚徒……一共十几个词。跟前面的“时间”组合起来,就是时间酋长、时间球手、时间秋裤、时间蚯蚓、时间求婚,等等,然后再把这些词组,一个个放到搜索引擎里去检索。嗯,我果然是个长得又帅,脑子又好使的男子。像时间酋长、时间蚯蚓、时间球星什么的,都没有搜索出有价值的信息,所以很快跳过了。六七次失败的尝试后,按下回车键,一个词组“唰”的一声,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时间囚徒。搜索结果里,有很多跟这个词组强关联的内容,比如说“时空囚徒”、“时间的囚徒”,等等,内容有关于电影、小说、歌曲的讨论,还有认认真真的科学理论探讨。时间囚徒——这是一个已经成型的概念,引起了一些讨论,甚至都改编成了电影。我整个人马上就精神起来。没错,不是什么“时间球”,“时间囚徒”——就是这个。我继续往下翻,打开其中一些网页,读了里面的资料。然后,我大概能了解到,时间囚徒应该算是一个科幻概念,指的是某人因为某种原因,被人为或者超自然的力量,囚禁在同一段时间里,重复着无限循环的苦役。比如说——我继续往下翻——有一篇国内的科幻小说,叫做《一日囚》,写的就是关于一个罪犯,被囚禁在同一天里的故事。我低头看了一眼枕着我大腿的marylyn,再抬头看了被鞋柜挡住的房门,两样东西都很安稳。再看一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现在是10点多一些……嗯,应该有时间,让我来看一下这篇小说。这么想着,我快速地阅览起来。不要看叔脸那么帅,肌肉又如此发达,就认定叔是一个不爱看小说的人。并不是这样的,虽然叔大学读的是理科,但其实也很有人文情怀,喜欢阅读,喜欢在黄昏下读诗……嗯,起码跟文学院的女朋友谈恋爱时,是这个样子的。总而言之,这篇小说也不长,十几分钟就看完了。一边看,我一边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并不是因为这篇小说提到的时间囚徒概念,让我联想到了现实中自己面临的问题,而是因为……这篇小说写得有点糟糕。简单地来说,槽点太多了,BUG满满。我从正文下面的评论里,除了那些为情怀点赞的没营养评论之外,也看到了许多对小说的理性分析,其中一些观点跟我不谋而合。总之,作为一篇科幻小说来讲,它的硬伤太多。不过,最起码,这篇小说让我对“时间囚徒”这个概念,有了更直观的认识。在《一日囚》里,主人公B先生是被囚禁在同一天之内,每到了凌晨12:00,就回循环到前一天的12:00。这个B先生很痛苦,因为在短短的一天里面,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想去个远点的地方都不行。我摸着下巴沉思起来,如果说,被囚禁的时间不止一天,而是更长的一段时间呢?比如说,三天?一个星期?或者更长一点,一个月?突然之间,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梁sir在电话里告诉我,我遇到的是一个高度危险的“时间囚徒。”而现在我的腿上,枕着一个正在熟睡的M少女,她是我从健身房里的储物柜领回来的。Stepehn给我留下的手牌是30号,但是,那个储物柜的号码却是01。用30号的手牌,打开01号储物柜。11月刚好有30天,回想起来,我是在11月01号那天,第一次收到神秘的快递,里面放着一把CP99气枪。从那一天起,我才跟署名“你的邻居”的神秘人,曾经的疑似“高维生物”,如今又变成了疑似“时间囚徒”的stephen——建立了联系。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01跟30,这一定不是巧合。我闭上眼睛,脑子极速地转动,试图把这一个月以来,所接受的信息都拎出来,打碎后再重新整合。一个大胆的假设,在一片混乱中蹦了出来。在《一日囚》这个小说里,B先生是被囚禁在同一天里,他试图逃脱这种囚禁,但是失败了。而我遇见的这个stephen,会不会是被囚禁在一个月,也就是从11月01号,到11月30号的这30天里。也就是说,相对于B先生的“一日囚”,stephen就是“一月囚”。而现在的时间,正是2014年11月的最后一天,30号的晚上10:30。离12月1号的零点,还差一个半小时。我的心脏跳得很快,比曾经用47分钟跑完10公里的那一次,跳得还快。在这最后的一个半小时里,我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我知道,一定会有事情发生。如果按照梁sir的说法,即将发生的事情,是会威胁到我的人身安全的。那么问题就来了,之前我认为stephen是个高维生物,他之所以对我感兴趣,是因为我跟高维生物之间,存在着某种“共鸣”。按照stephen对我说的,我是我所身处的四维空间,跟他所处的五维空间的连接点,所以,他想通过接触跟研究我,来了解高低维度两个空间之间连接的规律,从而去探索比他所处更高一个维度的——六维空间,以此解决stephen所代表的那一个维度生物“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哲学命题。好了,现在stephen并不是高维生物,而是一个时间囚徒,那么,他对我感兴趣又是因为什么呢?一个念头逐渐清晰了起来。“时间囚徒”这一个词组里面,“时间”是指囚禁的方式或地点,用来修饰“囚徒”。所以,时间囚徒虽然比别的囚徒神秘、高能,但是本质上,他还是一个“囚徒”。一个承受着无限循环的苦役的——囚徒。而作为一个囚徒,他的困境就是被囚禁了,那么他的动机,或者说目的,当然就是要越狱,要逃脱囚禁。也就是,逃脱不断循环的时间。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从结果反推,stephen是否能逃脱时间囚笼,我应该是关键所在。脑子里飞快地想完了这些,我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然后,我看见了枕在我腿上,正在沉睡的这个女人。刚才陷入沉思的时候,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现在才发现,有一个曾经朝思暮想的M少女,现在是跟我在一起的。物理性地在一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被睡衣遮挡住的丰满胸腔,正在随着呼吸,有规律地起伏。印象中,以我前女友C罩杯的身材,穿这件睡衣刚好合身;但穿在marylyn身上,胸前的纽扣却是被撑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让人心猿意马的白色。比我跟水哥去过的卡瓦格博还要白。肌肤胜雪,我总算对这个成语有了切身的体会。如果从纽扣的缝隙,或者从睡衣领口里,伸进去一只手……手心已经开始发痒,那种细腻软滑之中,带一点硬的手感,似乎隔空就能感受到了。我吞了一口口水。别说她正在熟睡,就算她醒过来,在M少女那样的半催眠状态,也肯定会听命于我,任我摆布的。我勉强用左手抓住自己的右手手腕,止住了蠢蠢欲动的念头。这个时刻,不能这样么做。我没有忘记,marylyn在本质上,是stephen送给我的礼物,就跟阳台上那个原来有头,现在没头的红色木马一样。如果说我是stephen这个时间囚徒越狱的关键所在,那么他送给我的东西,必定有着深刻的含义。自古以来就有美人计的说法,说不好,marylyn是stephen派来的间谍什么的,是整个陷阱的一部分。说不定推倒了marylyn之后,就会启动一个什么机关,时间跟空间发生了混乱,然后就会……好吧,编不下去了。总而言之,我不该把手伸进去,我也不会把手伸进去的,叔是一个有节操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然后,我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在粉红色小熊图案的睡衣里面了。对天发誓,真的不是我趁着marylyn睡觉,然后猥亵她的身体——卧槽,手感比想象的更好。因为首先,她现在已经醒过来了,还枕在我大腿上,但睁开眼睛看着我。其次,是她趁我我刚才对抗心魔的时候,抓住我的右手,把它拉到了睡衣里面。我现在的表情,一定是非常狰狞,一副比便秘还纠结的表情,充分体现着“不应该这么做”跟“卧槽爽爆了”的激烈内心交战。marylyn,不,M少女观察着我的表情,一脸担心地说 “怎么了,不喜欢M的胸吗……主人?”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抽回右手:“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没想到,marylyn的两手紧紧扣住我的手腕,我没能成功收回右手。她的力气,比看上去的要大。男人真是种无可救药的动物,我一边在想着要怎么才能让她松手,一边却又觉得她不松手也是极好的,右手几乎是下意识地不断在抓揉,像是婴儿不舍得最后一口奶。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从这种原始的肉欲里挣脱,又不愿意太用力伤害到她,于是嘴上说:“marylyn,这样不好,你先放手。” 第36章 她却似乎没有听见,双手反而更用力往下拉,看样子是要越过腹部,往更底下去。我想了一下,又换了另一种说法:“marylyn,M少女……呃,不管什么都好,主人命令你放手!”她的眼神为之一滞,然后回答道:“是的,主人。”紧接着,她放开了自己的双手。我在一阵“卧槽你竟然真的就放手了,也不再坚持一下下吗”的惋惜中,收回了自己的右手,然后下意识地把掌心放到鼻子下去闻。在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有多猥琐、多不雅,赶紧放下右手之前,我已经闻到了手心那一股marylyn的味道,凉凉的,甜甜的,天然的体香。非常没出息的,我又吞了一口口水。Marylyn对我温柔地一笑,然后扶着我的大腿,坐了起来。即使是在沙发上,她也是跪坐着,姿势像日本H漫画里的女仆般。她先是对着我举了个躬:“主人,我的名字叫M。”然后,她又转过身去,看着茶几上的SURFACE屏幕,上面是我刚才的搜索结果。看了一会之后,她满脸无辜地问道:“主人,时间囚徒是什么?”看来,即使在处于这种半催眠的M少女状态,她也还是能阅读文字的。我挠了一下头,作为stephen的贴身助理,marylyn对他的了解,肯定比我多。虽然现在她不是一个好交流的状态,但如果掌握了技巧的话,说不定能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来。既然她提了“时间囚徒”这个问题,那我就顺势往下说:“时间囚徒,就是被关在一段时间里面,永远出不来的人。其实我也不太懂,所以才上网查资料的。Marylyn,不对,M,你听说过时间囚徒吗?”“时间囚徒……”Marylyn侧着脑袋,手指屈起,用指关节挠着太阳穴,动作像小猫一样可爱:“主人,M没有听说过呢。”我皱眉想了想,确实,“时间囚徒”只是在科幻爱好者们之间流通的一个概念,用来描绘相关的情况;如果stephen自己是个时间囚徒,他或许并不是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假设stephen是个时间囚徒,而且像我推理的那样,12月1日的零点就是一个界限的话,那么他是无法去到12月份的,这样一来,他应该多少会对marylyn表达过这方面的烦恼。于是,我换了个问法:“那个,M,stephen有没有跟你说过……”“stephen……”Marylyn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跪在沙发上的身体向后退缩,看起来光是这个名字,已经让她感受到了恐惧。不知道这个该死的stephen,到底对她做过些什么。看来,虽然我想要得到的是关于stephen的信息,但是在问问题的时候,却要避免这个名字。这样一来,就非常考验我提问的技巧了。所以,我决定迂回一下,旁敲侧击,从别的问题开始。于是我站起身来,把surface拿开,一屁股坐到茶几上的rimowa上面,正对着跪坐在沙发上的marylyn,开始了……应该说是“主仆之间”的交流?既然她叫我主人,作为一个M,本职就是要让主人满意吧?这么想着,我决定从她的角度出发,利用主人这一个身份,从她的嘴巴里,尽可能得到更多的信息。这样一来,我就要先代入“主人”这一个角色。虽然感觉有点怪怪的,但是……好吧,一切都是为了革命嘛。我深吸了一口气:“M,主人想要多点了解你,接下来会问你一些问题,你会愿意好好回答主人吗?”Marylyn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谢谢主人愿意了解M,M一定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主人。”我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看来这个策略是成功的,好,那就从基本的开始:“M,你今年多少岁?”从她的身体跟五官来判断,应该是在十七八岁的样子,成年的临界线上;可是,我一直无法忘怀她下午在酒店里,穿着职业套装的成熟感觉,还有那时候眉眼里显露的奇异的沧桑感。所以,还是听她亲口说自己的年龄,会比较准。Marylyn仰视着我的表情,一脸无辜地说:“主人,M今年……不知道多少岁。”我瞪大了眼睛,这个marylyn……刚才还配合得很,说要好好回答问题的,现在是在装糊涂吗?但是看着她注视我的眼睛,透露出来的却是100%的真诚。要不就是她演技太好,要不就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年龄。但是,有谁会连自己多少岁都不知道?或许这是被深度催眠后的一种表现?我皱着眉头,再次确认:“你不知道自己多少岁?”Marylyn可能是从我的表情里看出了责怪,她低头拜倒在沙发上:“对不起,M没用,请主人惩罚M。”我又好气又好笑:“我……主人不是要惩罚你,只是觉得奇怪,会有人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年出生的吗?”Marylyn却直起身子,认真地回答:“M知道,M的生日是1996年7月21号,巨蟹座。”我一下子愣了:“1996年出身,那今年刚好是18岁,你这不是知道自己年纪吗……”就在说完这句话后,我意识到了“哪一年出生”跟“今年多少岁”这两个问题的不同。看来,以marylyn现在被催眠的状态,她只能回答最直观的问题,比如出生的年月日;但稍微要思考的问题,比如说1996年出生,到现在2014年是多少岁,她就只能说不知道了。这样的话,stephen对marylyn所做的催眠或者药物处理,应该是把她的智商限制在5岁左右。我认真地点了点头,很佩服自己的推断。当时的我根本没有想到,我的推论只对了一半,会发生这种“说不出自己年龄”的状况,还有一种复杂很多的可能性。得知了marylyn的年纪后,我逐渐掌握了对她问话的方法,不断尝试之后,得到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信息。比如她的身高是168,体重98斤,罩杯是C+,腰围是……慢着,知道这些对于解开时间囚徒的谜题,有个毛线的用处?我挠了挠头发,收一下心,准备问些真正有用的问题。比如说,她第一次遇见stephen,是在什么时候?但是,我不能够提到stephen这个名字,那就要换个问法……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屁股下面的rimowa手提箱。嗯,就是这个了。我站起身来,拿出手提箱并打开,把里面那套紫色的SM装束,展现在marylyn面前。她依然跪坐在沙发上,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主人,你是要我穿上这个吗?”看来,marylyn不但习惯,甚至可以说是期待——转化成人形犬的姿态。我连忙摆手:“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主人想问的是,你还记得第一次穿上这些东西,是在什么时候吗?”Marylyn把两手放在膝盖上,认真地想了一想:“嗯……11月2号吧。”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追问道:“是今年的11月3号吗?”Marylyn点了点头:“是的,主人。”我的心里凝重了起来,关于stephen是被囚禁在11月1号到11月30号的时间囚徒,这一个设想,只是我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出来的,不过是万千可能性中的一个。但是,我第一次收到stephen快递是在11月1号,marylyn第一次被驯服成为M,穿上套装成为人形犬的姿态,是在第二天的11月2号,从这些证据来看,是符合我之前的推断的。如果stephen是永远循环在11月里的时间囚徒,他不存在于10月——或者说11月之前的stephen,只是一个普通的还没成为时间囚徒的stephen——也不存在于12月,那么无论是他对我做的事情,还是对marylyn做的事情,当然也只能发生在11月份了。现在回想起来,关于stephen是11月的时间囚徒这个想法,或许并不是我胡思乱想得来的。下午在酒店里,他曾经说过,我具有的跟高维生物共鸣的能力,就是可以得知别的平行空间里,另外的“蔡必贵”们的想法。所以,或许这一个推断,是某个平行空间里特别聪明的蔡必贵,通过平行空间中的虫洞,或者我的所谓“高维生物意识”,同步到我脑子里的。我闭上眼睛,尝试感应另一个平行空间的蔡必贵。然而,什么卵用都没有。好吧,我现在的“高维生物意识”不像微信,也不像电话,什么时候想用就用,所以并不能找那个特别聪明的蔡必贵聊一聊,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甚至连“高维生物意识”跟平行空间的蔡必贵,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都是没办法弄清的事实。所以,在下次有明确的感应之前,一切都还要靠自己。我苦苦思索下一个问题,在不能提stephen名字,却要搜集stephen信息的条件下,每一个问题都显得颇为艰难。 问答 第37章 替死鬼 如果stephen跟marylyn是在11月2号才见面,不对,至少是11月2号才建立了主仆关系的话,那么他们第一次发生肉体上的接触,好吧,第一次推倒marylyn,又是在什么时候呢?我想了一下,最终是这么问的:“M,主人问你,你第一次穿着这一套装束,被人……那什么,又是在什么时候?”面对这个我喜欢的楚楚可怜的女孩,又想起stephen那强壮的体格,这个问题问出来,真的也是有种自虐的倾向。不过,为了寻找更多的信息,也只能这样了。Marylyn睁大了眼睛,一脸不解地看着我:“主人,被那什么?”我实在无法在这一副少女的纯洁表情面前,想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那一件不纯洁的事情,只好尝试道:“呃,就是被、被推倒?”Marylyn还是不懂这个词:“推倒?M不懂推倒指的是什么。”我一时词穷:“主人说的是被那个,被……不对,被发生、呃,发生性关系?”我说得自己都面红耳赤了,marylyn终于懂得了我的意思,恍然大悟般的,脸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M知道了,主人是说使用M的这里。”明明是很色情的话题,她却说得如此天真自然,一点都不害羞。更过分的是,这样说完,她还解除了跪姿,背靠在沙发上,伸直了双腿要脱掉睡裤。看起来,她是想示范给我看被“使用“的具体部位。很容易想象,露出了大长腿之后,下一个画面就是她的M字开腿。我吞了一口口水,阻止了她的行动:“不用这样,M你坐好,只要告诉主人你第一次被……被使用,是在什么时候?”Marylyn听话地停止了动作,重新回到跪坐的姿势,然后认真地回答:“从来没有过。”我睁大了眼睛,一时无法确认她的意思。Marylyn刚才说的,是我所理解的那样吗?“从来没有过”,也就是说,她还是……处女?作为一个成年男人,身边有一具如此完美的躯体,被驯服得像宠物一样温顺,陪伴一个月的时间……能忍住什么事都不做吗?换成是我的话,别说一个月,三天之内一定会拿一血。所以说,要我相信marylyn是处女,还不如要我相信地球是方的。Marylyn看着我陷入深思的样子,却也知道我是在怀疑她“没有被使用过”这件事情。于是,她非常善解人意地又去脱裤子,一边说:“主人不相信的话,M可以展示给主人看。”我好不容易再次制止了她,心里对这件事情也半信半疑起来。或许stephen……毕竟不是普通男人。不论是之前以为的高维生物,还是现在怀疑的时间囚徒,可能他的构造跟普通人类不同,不能完成正常的交配。简单地说,stephen虽然体格上是猛男,实际上是个不能人道的太监。好吧,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就先接受marylyn是处女的这个假定吧。毕竟,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不必要花太多时间纠结。幸好叔对处女什么的没有特别的癖好,要不然的话管它三七二十一,先把marylyn的一血拿了再说,一小时后就算挂了也值了。好吧,回到原来的问题上。假设stephen是个被囚禁在11月的囚徒,他在1号或者2号的时候,通过某种手段认识了marylyn,并且应用可怕的催眠、药物什么手段,把神智正常的marylyn,变成了如同人形犬一般的状态。然后,在4天之后的11月6号,stephen把她带到了D栋公寓的1015——跟我所住的C栋是同一个房号,这里面一定也隐藏着什么寓意——然后,指示我用无人机,拍下了M少女完美的躯体,以及屈辱的姿态。之后的大半个月内,stephen就把marylyn藏了起来,再也没让我看见。直到今天,11月的最后一天,stephen让marylyn把两个姿态都展示给我看,第一个是下午酒店里的制服女秘书,另一个则是藏在储物柜里的M少女,或者说人形犬。不得不说,无论哪一个形态,对我来说——不,应该是对所有直男来说——都有致命的吸引力。我深吸了一口气,拿起茶几上放着的surface,打开fresh paint,在上面画了个三角形。这个三角形,象征着我跟stephen、marylyn三人间的关系。三角形的顶端,自然是stephen,无论他是高维生物还是时间囚徒,无可否定的是,他有着惊人的财力,高超的智慧,和正常人花几辈子时间都掌握不了的各种知识、技能。无限循环的苦役,加入加以利用,也可以变成无限时间的修炼场。在现实世界的监狱里,囚犯们也可以学会一些技能,比如说……做塑料花什么的。在三角形左边的位置,是我家沙发上跪坐着的M少女,marylyn。我在她跟stephen之间划了条线,注明关系是——主仆?似乎不太恰当,我想了一想,随手写下两个字:“雇佣”。他们之间的另一种模式,霸道总裁跟女助理之间,存在的就是雇佣关系嘛。只剩下最后一个角,当然就是我自己,鬼叔,uncle gui。我跟marylyn之间的关系线,用“贿赂”两个字来描述。抛去感情的因素,本质上,marylyn跟CP99、麦卡伦1949、无人机,甚至是那匹红色木马一样,都是stephen送给我的礼物。出于他要逃脱时间囚徒的困境的目的,因此送给我的礼物,当然就要归到贿赂里面了。接下来,到了整个三角形里面最纠结的一部分,那就是我跟stephen之间的关系。我在两者之间的线条旁边,写下了不少的词,但感觉都不是那么满意。同类?划掉。邻居?划掉。跟贿赂、雇佣相匹配的,应该是“商业伙伴”,但是这个词也不太对劲,还是划掉。突然之间,一个词从我的笔下自然流淌而出。我发觉自己握笔的右手,根本没有在用力,就好象有一个看不见的力量,正在同时抓住电容笔,写出了这三个字。替死鬼。我吃了一惊,差点想把surface扔到地上。但就在这个时候,右手像是由另一个大脑指挥,有条不紊地把“替死鬼”三个字,换成了红色。这样一来,在这个三角关系图里,三个大红色的“替死鬼”,变成了整个图形的重点。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替死鬼——难道这就是另一个平行空间里,那个特别聪明的蔡必贵告诉我的?脑海里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之前那些零散的线索,都被整合到了一起。在怀疑stephen是高维生物的阶段时,我就百思不得其解,他对我感兴趣,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精力,到底是为了什么?下午在酒店里,stephen亲口说出来的解释是,他作为一个高维生物,想从我身上总结出高低维度空间连接的规律。当时我就没有彻底相信,到现在知道他其实不是高维生物,而更可能是一个时间囚徒时,这一套理论更是彻底破产,完全不值得相信了。那么问题就变成了,作为一个时间囚徒,他他对我感兴趣,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精力,又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答案来了,替死鬼——是因为他想要找我当替死鬼。这个概念很好理解,就好象溺死的冤魂潜伏在河底,要抓住另一个游泳的人的脚踝,把他拖进水底淹死后,原来的冤魂才可以超生。那么把冤魂换成时间囚徒,现任的时间囚徒stephen,要让我来当替死鬼,成为新一任的时间囚徒,他才能从被囚禁的困境里面,解脱出来。没错,就是这样。我不禁佩服起自己,呃,或者说是刚才控制住我右手,写下“替死鬼”这个答案的那个人——另一个平行空间里,特别聪明的那个蔡必贵。解决了这个长久以来的问题,知道了stephen找我的动机,是为了找一个替死鬼,但是,问题到这里还没完。下一个要解决的课题是,stephen找的替死鬼,为什么会是我?我的意思是,地球上几十亿的人口,stephen是怎么挑中的我?合理的解释是,我身上有成为时间囚徒所需要的特质。那么,我跟现任的时间囚徒,也就是stephen之间,有什么样的共同点呢?我挠着自己的头发,努力总结我们两人的相同之处。同为男性,这是最明显的一点。紧接下来的,当然就是——我们都很帅。热爱运动。他也爱喝单麦威士忌吗?也许吧……除此之外,好像没有更多的信息了。我下意识地把右手伸到鼻子前,想再闻闻刚才揉过marylyn的身体,从而得到的那一股体香,结果闻到的却是一股浓烈的男性油汗味。我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用右手抓了很久的头,而且这一天折腾下来,我还根本没洗澡。“主人,您需要洗澡吗?” 第38章 西西弗斯 “啊……”刚才在我整个帅气的推理过程中,marylyn都太安静了,一直跪坐在沙发上,好像连呼吸声都没有发出。我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也就把她当成了室内环境的一部分,直到现在,才察觉屋子不光是我自己,到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我感觉头皮都开始发痒,再次挠了挠头:“嗯,起码要洗个头……”Marylyn显得很开心,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服务我的项目:“M给主人放洗澡水,再伺候主人洗澡。主人的肩膀酸痛吗?M可以用身体的部位帮主人按摩……”女体按摩什么的,虽然现在我没有心思享受,但是让她到楼上放水,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首先,从她身上已经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我要继续推理下去,没有她这个干扰源的话会更好。其次,梁sir刚才警告过我,时间囚徒stephen将要对我不利,甚至会威胁到我生命安全。设想在这最后的一小时里,stephen破门而入的话,虽然打不过他……起码在楼下的我能形成一个缓冲,楼上浴室里的marylyn,安全系数会搞一些。这么想着,我朝marylyn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浴室在楼上,你自己先上去洗澡,洗完把浴缸水放满,然后再叫我。”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里12月1号的凌晨12:00,剩下刚好一个小时。预计marylyn做完我上面交代的事情,肯定要超过一个小时,这样一来,她就避开了最危险的时间段。我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如果我跟stephen同归于尽的话,marylyn的催眠状态就会被解除,回复了自由意志的她,应该会记得我坐怀不乱的伟大节操,还有为了拯救她显出生命的高尚情怀了吧。嗯,这样一来,她肯定会记住我一辈子的。“是的,主人,M这就去。”marylyn在沙发上又给我叩了个头,然后走下沙发,上了楼梯。我刚想告诉她灯的开关在哪,她却已经轻车熟路地按下,就像是曾经来过我家一样。好吧,她应该真的来过。半个月前,我中了stephen设下的调虎离山计,半夜跑到D栋的1015去探险。那天晚上,marylyn是被stephen带到我家来的,然后还留下了那个rimowa的手提箱。看着她上了楼,过了一会,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沙发上,刚才marylyn跪着的地方,现在还有一个凹下去的坑,正在慢慢复原。我坐在她留下的痕迹旁,背靠着沙发,头往后仰,闭着眼睛深深呼吸。这一个月的种种混乱,在最后的一小时里,总应该有个了结了吧?刚才梁sir在电话里说,他有两个同事会过来保护我。时间囚徒stephen,为了让我当他的替死鬼,肯定也会在这最后一小时出现。但是,现在两拨人都还没到。暴风雨之前,总是会有片刻的宁静。而在风暴眼之中的我,有那么一点……无聊。我顺手拿过rimowa手提箱,打开来欣赏里面的猎奇装扮。随手拿起紫色的眼罩,用手指抚过皮革的凸起……做工确实没得说,应该是国外非常贵的私人定制。指尖停在那一个希腊裸男跟巨石的印记上,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这不是普通的裸男,而是有象征意义所在。Stephen是时间囚徒,而这个裸男是……西西弗斯。我皱着眉头,在脑海里搜索资料。在古希腊神话里,有一个做错了什么而被惩罚的家伙,叫做西西弗斯,英文名是sisphus,刚好应了巨石上的那个大写S字母。神对于西西弗斯的惩罚,是让他推一块巨石上山顶;因为巨石太沉重了,所以推到一半就会滚到山脚下,西西弗斯只好从山脚再次往山上推。而西西弗斯本人应该是半人半神,永远也不会老,只好在无穷尽的时间里,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苦役。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没有终点、永恒的惩罚。对于stephen来说,被囚禁在同一段时间里,跟西西弗斯推石头上山,是一样性质的惩罚。Stephen想要逃脱这个被时间囚禁的状态,所以,他个人的徽记是西西弗斯拿起锤子,要砸烂那块永远推不上山的大石头。我点了点头,心里豁然开朗——大写字母S,不是stephen的首写字母,而应该是sisphus的。我把眼罩放回黑色海绵的凹槽里,刚准备盖上箱子,却发现箱盖内侧还有一条拉链,扣子拉开了一点,里面露出一些白色的什么东西。好像是一些纸片。我皱着眉头,打开拉链,手往里面摸去。掏出来的,是一大叠软硬各异、大小不同的几十张,不上百张……门票。我拿起几张看了下,票面有中文的,也有英语的,还有一些是法文或者别的什么。跟下午在酒店房间沙发上那张一样,都是各种交响乐、歌剧、独奏、音乐剧,各种高大上的演出门票,估计这上百张票,加起来能卖个十几万。这些门票的演出地点,囊括了亚洲、欧洲、北美洲,不过,仔细查看日期的话,可以发现一个共同点——演出时间都是在12月1号之后,我看到的最晚一张,已经到了2015年的2月份。我手里拿着门票,眼前浮现起下午在酒店里,stephen说起纽约爱乐乐团时,脸上憧憬的神色。对于一个被囚禁在11月的时间囚徒而言,他无论多么有钱,都无法看到12月的演出。除了演出这样高大上的需求,stephen也永远无法知道,在12月1号的地球上,会发生什么样的新闻;一部播到第二季第七集的美剧,他永远、永远无法知道结局。如果有个心仪已久的妹子,你苦追了一个月,终于在11月30号晚上,答应明天跟你约会……你却永远等不到明天。卧槽。突然之间,我就对“被时间囚禁”这个惩罚的残忍之处,有了一些直观了解。一个人逃离困境的决心,往往跟困境给他带来的痛苦,是成正比的。只要这个人的意志,还没有被困境摧毁的话。想起stephen跑步时稳健的步姿,坚定的表情,他可不像是会被摧毁意志的人。不,他的意志要比正常人坚定百倍。换句话说,他为了逃脱困境,任何事都能干得出来。任何事里,包括把我这个替死鬼大卸八块。难怪刚才梁sir在电话里说,时间囚徒是个高度危险的存在,并且很可能对我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这个时候,我才开始担心起来。不过,梁sir也说了,他会召唤两个同事过来增援。一个多月前,梁sir在卡瓦格博上,凭借一支手枪,隔着帐篷干掉了几个日本人,建立了国际刑警在我心目中的光辉形象;作为他的同事,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虽然stephen是个高深莫测的对手,但梁sir两个同事一起上的话,起码打个平手没问题吧?就算打不赢,总能争取时间让我逃跑的,嗯,要记得带上marylyn。我看了一眼时间,快到11:10,奇怪了,梁sir的那两个同事怎么还不来?差50分钟就要到12点,如果他们再不来的话,就然并卵了啊。该不会是像以前的港产片那样,需要男主角突然爆发,逆袭,耍帅,独自搞定反派之后,警察才姗姗来迟,过来收个场吧?上天可鉴,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耍帅。梁sir的同事们,赶紧来保护弱小的我吧!正这么想着,通往楼上的复式楼梯,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才10分钟而已,marylyn那么快就洗完澡了,倒是比一般女人手脚要快多了。但是两秒钟之后,我开始觉得不对劲。Marylyn作为一个又不矮,又有胸,但是体重仍然没有过百的女性,在实木楼梯上踩出来的声音,应该很轻巧,像一只走路没有声音的小猫。而我现在听到的脚步声,咚,咚,沉稳有力,让实木的楼梯都有些颤抖。在第一时间,我就想到了那个人。我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朝复式楼梯那边看去。在水族箱顶部跟天花板之间的空隙,楼梯的几块木板之间,露出一双穿着黑色西裤、男人的腿。那一双腿,还在向下移动。只能是他——时间囚徒,stephen。那楼上的marylyn……这个时候,我反而冷静了下来,赶紧站起来跑到了阳台,然后又回到客厅里,来得及把东西藏在沙发垫下,再一屁股坐在上面。做完这一切之后,一个魁梧的男性身躯,正绕过水族箱,走到了我的面前。我猜得没错,除了stephen之外,不可能有别人。他穿着一身合身的黑色西服,用料上乘,裁剪出色,应该是高级定制的衣服;紫色的领结、袖扣一丝不苟,衬托出一个高大魁梧、社会精英的形象。他随身携带的气场,让他的身量看上去比实际上还高大,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只比天花板矮了一小截。在客厅的灯光下,Stephen脸上露出招牌式的帅气大叔的笑容:“鬼叔,晚上好。” 第39章 同一类人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marylyn怎么了?”刚才我让marylyn到楼上洗澡,是想着stephen破门而入之后,起码我可以作为缓冲,保护下她。谁也想不到,stephen出现在我眼前,竟然是从楼上走下来的。Stephen很有绅士风度地一笑:“marylyn?放心吧。她是我送给你的礼物,那就是你的东西了,我当然不会对她无礼。”我皱着眉头,判断他说的话的可信程度。确实,起码在过去的一个月里,marylyn都是他手里的玩物,他要对她怎么样的话,不用等到现在。所以,stephen应该不会为难她的,大不了把她控制起来,不让她下楼而已。那么,就到了第二个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转头看了一眼被鞋柜堵住的房门,完全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这就是说,他刚才不是推门进来的。不过这也是废话,我一直就坐在楼下客厅,如果他真的是从门口进入,我不可能会没有察觉,毕竟我只是还有点瘸,并不瞎。其实刚才我就想过,像stephen这样的非正常人类,肯定也是不走寻常路,不会从正门进来的。我甚至设想过,他从楼上阳台跳到我家阳台,或者背着一个光启马丁飞行喷射包,直接飞进客厅里来。但是,就没有想到过他是会从复式的楼上下来,毕竟那里只有浴室里有透气的窗户,除此之外,四面都是水泥墙。Stephen那么宽的肩膀,是怎么从小小的窗户里爬进来的……慢着,我想到了。Stephen仿佛又看穿了我的想法,对我一笑:“没错,我一直在你家楼上。”我点了点头,果然是这样。在我回家取了手牌,再次出门之后,stephen就偷偷进了门,然后一直躲在楼上。刚才我上楼看双色球开奖时,也并没有留意浴室里的情况,他估计一直就躲在里面吧。刚才梁sir在电话里,反复询问我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在得到我的肯定答复后,才让我一定不要离开家门,在家里等待救援。我不但有意隐瞒了marylyn在我身边,而且更没发觉他说说的“高度危险”的时间囚徒,其实也在同一间房里潜伏着。也就是说,梁sir以为安全的地方,其实是最危险的地方。不但如此,我还自作聪明地用鞋柜跟餐桌,把房门挡了起来。现在的状况,就跟和老虎被关在同一个铁笼里,没有什么两样。而且,这是一只在笼子里被关了不知道多久,为了逃出笼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的老虎。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打量stephen魁梧的身形。打是肯定打不过了,斗勇的路行不通,想跟他斗智……估计更够呛。当下之计,只有尽量拖延时间了。我打定主意,马上想到了一个话题:“你没有我家的电子门卡,是怎么进门的?”Stephen像是早知道我会这么问,耸耸肩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这玩意的外形像个塑料打火机,黑不溜秋的,平平无奇。他举起手上的东西,展示给我看:“可以开任何品牌型号电子门锁,万能的电子门卡。不用去淘宝上搜,市面上找不到,这是我自己发明的。”我瞪大了眼睛:“那么厉害的道具?原来你还是个科学家?”他漫不经心地把那东西往地上一扔:“不值一提的小东西,记得是我在,嗯,第754个循环时,第一次做出来的。之后再复制就容易了。”我皱着眉头,第754个循环?这是什么鬼?Stephen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他抬腕看了下手表,然后说:“还有时间,鬼叔,我知道你有很多没想通的地方,你不介意的话,让我慢慢讲给你听。”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还想着要怎么才能拖时间,没想到stephen主动满足了这个需求。按照下午的经验,以他说话的节奏,要把时间囚徒这件事讲明白,没有个把小时肯定不够。再加上,我还可以当好奇宝宝,随时插入提问,简直是秉烛夜谈,一直到太阳出来都没问题。Stephen径直朝我走了过来,我感觉受到了威胁,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朝沙发走了过去,坐下之后,还拍了拍坐垫,像是在招呼来家里玩的客人:“鬼叔,过来坐。”Stephen对我家里的布置跟家具,表现出的那种熟悉感,像是曾经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幸好,他没有坐到刚才我藏东西的那块坐垫上。我慢慢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顺便抬头看了一下正对面墙上的挂钟。11:10,还差最后的50分钟。坚持一下,马上就过去了。嗯,其实都不用坚持50分钟,过一会梁sir的两个国际刑警同事就会到了吧,他们一定有办法让我脱险的。Stephen笑了一下,不带任何感情的,慢慢说了四个字:“不用等了。”我大惊失色之下,试图掩饰心里的震惊:“啊?等……等什么?我没有在等什么啊。”Stephen宽厚地一笑:“那两个国际刑警,不会上来的。”我心里又骂了几句卧槽,难道是marylyn把这一切告诉他的吗?但是无论如何,要骗是骗不过去了,我深吸了一口气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来?”Stephen稍稍仰起头,像是在半空中看到了一幅画面,然后他把那个画面描绘了出来:“一男一女,都在30岁左右,上了地下停车场的一辆商旅车,刚刚发动。一辆三菱吉普突然从暗处开出来,拦在商旅车的车头。从旁边车位的几辆车里,冲下来一群人,手里拿着枪,喊的是……别动,警察。”我瞪大了眼睛:“警察?”Stephen点点头:“没错,中国警察。他们会在商旅车上,搜出三千克高纯度的冰毒。两个国际刑警连掏出证件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制服了,拼命解释也没有用,审讯起码要三个小时。”他对我含义莫名地一笑:“鬼叔,你知道,我们的人民干警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stephen太可怕了。他提前知道了梁sir会让这两个同事来增援,所以布下了一系列的陷阱,来栽赃陷害。包括在商旅车里藏三千克冰毒,还有通知国内警察在停车产里埋伏。这样一来,那两个同事脱身都很困难,更别说来救我了。所以,我其实在等的是一班永远不会到的救兵,就像stephen在等永远不会到的12月1号。我认认真真地观察stephen的表情和眼神,得出的结论是,他并不是在虚张声势。我吞了口口水,冷静了一会,说出了一句电视剧经典台词:“你到底想怎样?”Stephen闭上眼睛,像是在回想往事。然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时,他诚恳地看着我说:“鬼叔,我只想你多了解我。”我脸上故意做出周星驰式的夸张表情:“对不起,我不搞基。”Stephen摇了摇头,脸上流露的申请,竟然带着一股惋惜:“鬼叔,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这样装疯卖傻,掩盖你内心真实的想法。我知道,你因为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懂得太多,想得太多,所以在这个庸俗浅薄的世界里,活得很累。”他双手有力地握在一起:“但是在我面前,你没有必要这样。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被一个无所不能,又无所不用其极的时间囚徒,认可为“同一类人”,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我牙疼似的咧了咧嘴,挑战他的说法:“同一类人……好吧,可是我从来不喜欢骗人。”我指的是下午在酒店里,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告诉我他是来自更高维度空间的高维生物,并且推销了一整套关于高维生物的理论,来解释他为什么对我感兴趣,为什么要接近我。现在,他虽然没有明说自己是时间囚徒,但实际上也默认了。所以,他说了一下午关于高维生物的话题,都是假的,是彻头彻尾的谎言。所以,无论再怎么说,stephen也是一个骗子。Stephen并没有被我言论激怒,他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说:“下午跟你说的关于高维生物内容,只是为了让整个交接流程,进行得更顺畅些。不过,你比我想象的更聪明,自己判断出了我并不是一个高维生物在低维空间的投影,我也是一个普通人类……”他自嘲地一笑:“好吧,也曾经是一个普通人类。如你所猜测的,我是一个……”Stephen对着我郑重地点了下头:“没错,时间囚徒。”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自己之前也猜了出来,但是听他亲口承认,也是有一种震撼力。“时间囚徒”原来不光是个科幻概念,而是真实存在。更厉害的,这个超乎常识的存在,现在就坐在我对面。这种感受如此真切,我和一个时间囚徒的距离,还没有我的臂展那么长,如果我现在一拳挥过去,可以轻松打中他的脸。 第40章 重复的十一月 当然了,前提是他不挡住我的手,并回过头来把我打成狗的话。我皱着眉头:“stephen,不,应该是叫你sisphus,西西弗斯吧?”Stephen宽厚地笑了一下:“我之前说过的,stephen也好,sisphus也好,都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不过,我更喜欢你叫我stephen,跟我帅大叔的形象比较搭配。Sisphus,怎么说呢,有点太……古典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摆出洗耳恭听、愿闻其详的架势:“那好吧,stephen,不,你倒是跟我说说,时间囚徒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Stephen点了点头:“鬼叔,不要心急,既然我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就会把所有的一切,仔细地讲给你听。不过你要相信我,这并不是经典警匪片里面,反派在被打败之前,要把自己所做的坏事先交代一遍,绝对不是。现在我告诉你真相,跟下午我隐瞒真相的目的一样,都是希望,我刚才说过的,希望让交接流程进行得顺利一点。”我皱起了眉头,心里很有些抵触:“什么交接流程,你就是想让我当你的替死鬼,对吧?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我不同意的话,流程都根本开始不了吧,又怎么会顺利?”Stephen伸出右手往下压,示意我少安毋躁:“鬼叔,你不要急,听我慢慢跟你说完,然后你再做决定。首先,你记住第一点,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他伸出右手食指:“交接流程进行的前提,是双方都一定要自愿,这是站在我们维度之外的超智慧体,真正的高维生物所定下来的规矩。要不是这样,鬼叔,我有一百万中方法让你同意。”他脸上的笑意还是这样宽厚温暖,我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Stephen说得云淡风轻,但是认真想一想,却让人细思极恐,不寒而栗。对于我这种浑身都是软肋的普通人,无论是肉体的折磨,还是以亲人朋友为人质来要挟,就像stephen所说的,要我就范是分分钟的事情。说起来,确实要感谢那个真正的高维生物,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样的酷刑,根本别提之前stephen给我的好酒好戏的贿赂了。Stephen随手拿起了我放在茶几上的surface,我刚想着要帮他输入密码,他却轻车熟路地自己解决了。好吧,这对于他来说,确实是小菜一碟。Stephen打开了11月的日历,放在我们两个人中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起来即使是对于他,要完整阐述“时间囚徒”这个概念,也是一件挺严肃的事情。他指着日历上的11月1日,开始演讲:“鬼叔,你之前的分析没错,我作为一个时间囚徒,是被囚禁在从2014年的11月1日”,他把手指移动到日历上月份的最后一天,“到2014年的11月30号,也就是今天,整整一个月的时间。”stephen轻轻叹了一口气:“自从我成为时间囚徒以来,确实就跟徽记上的sisphus一样,是在不断地推石头上山,不断地循环。没有记错的话,当然其实我也不可能记错,我跟你一同度过的这一个11月……”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神里,竟然有几分忧伤:“这个11月,是我循环经历的第1236个11月。”我瞪大了眼睛,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循环经历的第1236个11月?乍一听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但仔细一算的话,就很可怕了。一年里有12个月,1236次的11月,就等于大概100年。如果说stephen第一次经历时间循环是在40岁,那么他现在的心理年龄,其实是在140岁。100年,而且是在年富力强的阶段……Stephen似乎又看穿了我的想法:“没错,成为时间囚徒的这100年,对于我来说是一笔非常宝贵的财富。鬼叔,我知道你很喜欢看七龙珠,里面有个时间与精神的房子,记得吗?”我点了点头:“记得,打魔人布欧之前,悟天跑到那个房子里去修炼,里面一年等于外面的一天,所以给了他更多备战的时间。”Stephen轻轻拍掌,表示赞同:“没错,其实换个角度看,我所被囚禁的2014年11月,也相当于时间与精神的房子,给了我无限多的时间,去学习我任意想学的知识,掌握地球上我感兴趣的所有技能,所以正如你看到的,在你面前的这个我,是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超人。”我凝重地点了点头,他说的确实没错,无论哪一个普通人,都不可能拥有一段超出100年的时间,不需要考虑疾病、衰老等影响,稳定地去学习、去进行发明创造。不过,不间断地学习个100年……卧槽,听起来绝对银河历史上最残酷的惩罚啊,不要说100年,连续学习100天,不,100小时,也足够要了叔的老命了。Stephen洞若观火地一笑:“鬼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错,我是一个热爱新知识的人,但我所热爱的,可不光是新知识。在这100年里,我还干了许多别的事情。”我皱着眉头:“比如说?”Stephen脸上展露出他迷人的帅气大叔的笑容,给我细数他在这100年里的达成的成就:“鬼叔,这个清单有点长,我就挑你感兴趣的说一下吧。比如说,前面提到了你爱的七龙珠,在第321次循环里,我到日本跟鸟山明大师见了次面,一起喝了他最喜欢的纯米大吟酿。”我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卧槽,很厉害的样子。”Stephen继续如数家珍:“比如说,我跟国内外的很多女星,一起吃饭,喝酒,共度良宵。是的,所以我也知道非常多的娱乐圈秘史。其实高高在上的偶像,也不过是人,只要你充足的财力,又知道她们想要什么,投其所好,睡起来甚至比普通人还简单。当然了,一些女性对颜值还是有要求的,不过这对于你跟我来说,都不成问题。”虽然知道他居心叵测,但我还是很愉快地接受了他的认可。没办法,叔长得帅,这是个不争的事实。Stephen继续说道:“至于要怎么知道她们想要什么,别忘了,我有无限的时间去调查,这个循环里没搞定,下个循环再继续就行。另外关于钱的问题……”我想起了他给我的那张双色球预告,点了点头,抢着说:“这个我知道,你可以预测11月里每一次双色球的开奖号码,不对,都不说是预测,因为对你来说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只不过再发生一遍而已。所以,你可以得到巨额的财富,钱对你来说根本不是问题。”Stephen赞赏地点头:“没错,双色球,不过还不光于此。我知道国内外所有金融市场,股票,期货,债券的走势,精细到每一分钟。所以,我在每一次循环的开头,先通过福彩得到一笔资金,一两千万就够,然后再把钱投入到金融市场。在每个11月最初的三天内,我依照自己这次循环的规划,可以赚到足够的钱,少则几千万,最多的一次应该是在……第568次循环吧,我用一星期挣了300个亿。”他摆了摆手:“不过也没什么用,纸上财富而已。”我听得瞪大了眼睛,心里的想法,也慢慢发生了变化。在11月初的时候,Stephen,不,当时还是神秘邻居,就展示出了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一面,他拥有极高的社会地位,以及看起来根本花不完的财富,总之,一切社会资源。所以,当时我的推断是,神秘邻居是高维生物在低维空间的投影,他本来就具备预知未来、甚至是随意涂抹现实的能力,所以才拥有那么多的社会资源。但是,换一个角度,不需要是高维生物这么高大上,实际上,一个听起来不太舒服的“时间囚徒”,也可以做到这个程度,占据社会资源,高居金字塔顶端,想玩什么玩什么,想睡哪个女人,就睡哪个女人。除了这些满足原始欲望的,还有更高级的项目。比如说,我可以喝遍世界上所有的单麦威士忌,我可以去学个飞机驾照,我可以把世界上所有安缦的酒店都住一遍,成为最屌的aman junkies。凡人皆有一死,名利都带不走,剩下的其实就是人生历程里的体验。而时间囚徒这个惩罚,换个角度看,其实是给了一个进行无限次体验的机会。至于要怎么利用这个机会,就跟刚才stephen说的一样,其实并不难。像我跟他这么聪明的话,可以把这个能力发挥到极致,成为世界的王;但即使是普通人的智力,也能够过得很好了,世界的王说不上,当个县城一霸还是妥妥的。我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开始觉得——成为Stephen的替死鬼,不,用“继任者”这个词更合适些,也并不是什么不可以考虑的事情。到了12点之后,Stephen就要循环回到11月1号去了,所以如果我接受他的建议,就要赶快开始他所说的“交接流程”才行。 第41章 浴缸 我几乎就要开口问他交接流程是怎么回事了,不过话说出口之前,我还是忍住往下压。嗯,不能冲动,我要了解多些,然后再做决定。比如说,从11月30号循环回11月1号,是怎样的一个体验,会不会是万分痛苦?比如说,人被撕裂成一个个原子,通过时间黑洞传输,然后再一个个拼装起来?我可不是一个意志力坚定的人,如果每次要经历这样的酷刑,我没循环几次就会精神崩溃,变成一个疯子的。那么之前说的那些好处,全部都是然并卵,一毛钱的意义都没有了。幸好幸好,叔是那么聪明,那么缜密的一个人。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提问道:“stephen,我想知道,每一次的循环,我指的是从11月30号又回到11月1号,这个过程具体是怎么样的?你本人的体验又是怎么样的?”虽然我问得很直接,但Stephen一点都不介意,诚恳地解释说:“鬼叔,我理解你这方面的担心。不过,担心是多余的。从11月30号回到11月1号,对于我来讲,就是在11月30号12:00之前,无论我正在从事什么活动,跳伞、潜水、睡女明星,只要秒针一到,我就又回到了11月1号凌晨,我泡着的那个浴缸里。”他抬腕看了下手表:“比如说,如果你不接受我的建议,再过个40分钟,我就又回到了浴缸里,赤身裸体,而不是这阿玛尼高定的黑色西服。所有物理上的改变都会完全消失,但是精神上的将会保留下来,也就是说,我会记得这次循环,第1236次循环里所发生的事情,包括现在跟你的这一场谈话。”我唯一的问题是:“跳伞……那你正在空中高速下坠,突然变到了一个浴缸里,不会把浴缸砸穿吗?”Stephen耐心解释道:“不会的,一切物理性的状况,都不会进入下一个循环,回到11月1号的只有我的意识。就拿跳伞来举例,我正在跳伞,现在是零点前的倒数,3、2、1,我就算睁着眼睛,看到的景象也只是从快速接近的陆地,一瞬间,突然切换成酒店浴室的天花板。包括身边的风,高速下坠的动力势能、我背着的伞包,统统消失不见。”他眼珠子向上翻,回忆道:“具体来说,那是第120次循环时,我在美国体验的。跳伞的时候高速下坠,所以身体下意识地会往后挪,突然变到了浴缸里,其实就是用力往底部靠了一下而已,连水都没有溢出来一点。”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就像是躺在浴缸里,做了一个梦——长达一个月的梦——然后一觉醒来而已。还有,这个梦是一个套一个,无限循环的,而stephen已经做了1200多个这样的梦。但是这跟做梦又不太一样,因为在每一次循环里,都可以对现实情况做出改变,比如说在1236次的循环里,stephen就对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都是真真切切地发生,被我真真切切感受到的。怎么说呢,就是在现实里,拥有梦中一样无所不能的力量。听起来,还是挺好玩的。不过,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后,相关的问题又冒了出来。反正stephen也没有催促我,看起来走完流程用时应该不多。况且,我也不想表现得很急切要继承时间囚徒的样子。所以,我准备一个个把问题全部问完。我深吸了一口气,提问道:“听起来还行,不过,我又有一个新的问题。”Stephen双手手心相对,平行放置,摆出了一个欢迎咨询的手势:“鬼叔,你说。”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问:“比如说,我没有接受你的建议,继承时间囚徒,我只是打个比方,如果这样的话,再过半个多小时,你就会循环回11月1号,对吧?”Stephen优雅一笑,点了点头:“没错,是这样。”我继续问道:“你循环回去了,那对于我来说,会看到的是怎么样的情形呢?是你凭空就消失了吗?”Stephen摇了摇头:“不是。”接着又点了点头:“但也可能是。”我心想,你这是在逗我吗?当然了,我嘴上只是问:“为什么这么说?要继任你的时间囚徒,我需要更详细的信息,才能说服自己。”Stephen耸了耸肩膀:“鬼叔,不是我故作神秘,是真的不知道。因为,11月30号零点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无法得到任何的信息,也包括我到底是以什么形式消失的。”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不过你问的问题,也是我自己关心过的,所以在七八个循环里,我认真学了一下量子物理,相对论相关的知识,所以,关于这个问题,也有我自己的几个推测。”我摆出认真听讲的姿势:“愿闻其详。”Stephen接下去说:“第一个,比较戏剧性,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我的整个身体嘭一声,在你面前消失不见,留下来的只有这身行头。这样的话,因为我身体占据的这个空间体积,突然变成了真空状态,你会听到像飞机超过音障时,发出的巨大声响。”我身临其境,不由自主地捂上了耳朵,确实像stephen说的那样,这个表现形式比较戏剧化。不过,我咬着下唇想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stephen你之前说了,循环回到11月1号的,只有你的意识。而且,像人类躯体那么庞大的东西,如果突然消失,在另一个空间里又突然出现,原来存在于那个空间的空气也好、水也好,都会被极快的速度内被挤开,说不定会发生爆炸吧?而且,浴缸里本来就有一具你的身体,对吧,如果再变过去一具,两个重叠在一起……”我说不下去了,只觉得画面太美。Stephen赞许地点了点头:“鬼叔,你分析得没错,我的判断跟你是一样的。每次回到11月1号,浴缸里的水都没有波动,所以,回去的应该只有我的意识而已。既然在11月1号没有增加我的身体,那么11月30号这里,也不会消失。好,接下来就是第二个可能性……”他换了口气,继续说:“我的意识回到了11月1号,所以,留在12月1号零点的只是一具身体,大脑停止了运转,也就没办法指挥身体各个器官的运转,所以,在你面前的这个我,很快就死去了。”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好好的人在你面前挂了,先不要提受到的惊吓,就是警察找上门来,你也不好交代。如果真是这个情况,那在1200多次循环里,在stephen最后的时刻跟他一起的人,都是倒了大霉了。然后,不管别人怎么倒霉,跟stephen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他的意识又拍拍屁股回到了11月1号,跟12月1号的世界没有一分钱关系,也不用负一分钱的责任了。Stephen笑了一下:“鬼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下一种可能性,会让你放心些。”我很感兴趣地哦了一下:“说来听听。”Stephen继续分析:“跟第二种可能一样,也是意识突然回到了11月1号,但是,留在12月1号的,也仍然有一个意识。也就是说,我的意识在这个时间跟空间的分叉口,突然之间被复制了,一分为二,一个被某种超自然的里,拎回了11月1号,一顺着时间的潮流,仍然留在12月1号。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使你不同意成为下一任的时间囚徒,没有问题,因为在你所处的这个平行时空里,你仍然会跟留在12月1号的那个我,坐在这里聊天。”我挠了挠头,这个结局貌似很不错啊,我跟留在这个世界的stephen愉快地做朋友,反正他身家丰厚,又什么都懂,指点我一些挣钱的门路,很快我就能升职、加薪、出任CEO、迎娶白富美,登上人生巅峰了。想想还真有点小激动呢。我在YY的时候,脸上不由自主流露出的喜悦,估计都看在Stephen眼里。他高深莫测地一笑:“时间限制,还有一些别的可能性,我们就不深入讨论了。鬼叔,你还有其它想要了解的吗?”我看了一眼挂钟,离零点还有半个小时。说来这stephen再聪明也好,对心理学了解得还是不够。本来他把时间囚徒的好处描述了那么多,我已经跃跃欲试,想着要怎么接受他所谓的流程了。没想到,他最后又提供给我另外的可能性,让我看到了即使不接受他的建议,也可以得到不错的回报。要面对的风险,无非就是stephen所说的第二种情况,意识回去了11月1号,在我面前坐着的这个高大男人,突然就挂掉了而已。虽然不好解释,但警察也不会无缘无故把我判刑的。最差无非是这样,最好的收益是我什么都不用干,白白认识了一个超级强有力的朋友,那么关于是不是继任时间囚徒的选择……我现在,还是倾向于不。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那么我现在的策略,又回到了之前那个——拖延时间。只要拖到12点,不,拖到不够时间来完成交接流程,那就万事大吉了。这样想着,我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有了。我装作非常感兴趣,又对stephen提出一个问题:“对了,我想知道,如果在某一次循环里,你死掉了,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呢?” 第42章 秘密 我的想法是,如果死亡是可以实现的话,在受够了被时间囚禁后,起码还能以自杀来解脱。Stephen对于我有点冒犯的问题,毫不介意:“鬼叔,你提的这个问题很好。其实在这1236次循环里,我死了有大概……”他认真数了一下:“18次吧,大部分都是玩得太过分了,意外死亡。”我皱着眉头,如stephen所说,他已经死过了18次,但他现在还活生生跟我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也就是说……Stephen点点头:“没错,成为时间囚徒,就像西西弗斯推石头上山,是永恒的循环,无法终止的苦役,不能靠自杀来解脱。濒临死亡是很可怕的体验,相信我,作为一个死过18次的人,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千万不要去尝试自杀,非常痛苦。”我紧张地嗯了一声。他继续往下说:“但是,在经历了临死前的痛苦和无助,意识完全离开了身体之后,下一秒,我又躺在了酒店的浴缸里。也就是说,死亡对我的影响,不过是缩短了这一次循环的时间,然后再开始新的一次循环。”我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按照stephen所说,作为一个时间囚徒,是想死也死不了的。这样带来的影响,有两个方面。首先,就算自杀,也无法摆脱永恒的时间囚禁。乍一想好像没什么,但想深一点,这确实是个让人发疯的诅咒。无论如何尝试,就算有了死的觉悟,你都永远被困在一个相同的11月里,不断重复,永远没有终点。现在stephen经历了1200多次循环,如果没有找到继任者,那他将会循环到12000次,120000次,1200000次……永无止境。但另一方面,这个诅咒也有乐观,不,应该说更丧失的一面。按照stephen所说,死了也只是回到11月1号,那么他可以在任何一个循环里,为所欲为。举个简单的例子,他可以跑到市中心,大开杀戒,随便砍死几十个人,只要在警察来之前自杀,就可以回到下一个循环的起点。不,换个角度想,就算他不自杀,也没有关系。如果被警察枪杀了他,或者抓住了之后审判死刑,都只是回到了11月1号。所以stephen要面对的最大风险,无非就是被抓住了,又没那么快判死刑,要在看守所呆个最多一个月的时间,让这一次的循环变得比较无聊而已。想到这里,我突然紧张起来。stephen却洞若观火,笑了一下说:“鬼叔,就像你想的,这是一个诅咒,但也是让我无论怎么做都不用考虑后果的,双重保险。”我更加确认了心里的想法,知道自己为什会紧张,因为我意识到,他就算现在把我杀了,就像杀死一只蟑螂,不用顾虑任何后果。心里有了这个想法,我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怕暴露出我的恐惧。我深吸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stephen,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我来继任时间囚徒,这个挑选是出于什么规则?”幸好,stephen也顺着我的话题走了:“鬼叔,不是我选中了你,而是真正的高维生物选中了你。”他的声音里,竟然带着一点忧伤:“就像是当初他选中了我一样。”我抬起头来,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高维生物选中我了?难道是他跟你说的吗?”Stephen突然笑了起来,真正的那种笑,大笑,哈哈哈的笑,我第一次看他这么显露情绪,就好象我说的是一件特别可笑的事情。笑了足足有十几秒,他勉强止住笑,对我说:“鬼叔,不是你想象的这样的,高维生物不会跟你直接沟通,而是给你一些暗示,让你自己去领会。这一些,以后你自然会懂。”我还是不理解:“那你到底是怎么选中我的?”Stephen看向阳台外面:“鬼叔,你知道吗,在成为时间囚徒之前,我也在这个小区住过。”我惊讶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一开始会说是我的邻居。”他点了点头:“没错,我认识上一任时间囚徒,也是在这个小区,虽然交接流程是在酒店里……”我脑子飞速转了起来,原来他作为时间囚徒的身份,也是从别人那里继承来的!难怪他会知道这个东西可以传递,也知道要怎么操作所谓的交接流程。那么,把时间囚徒的身份传给stephen的,又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这里面似乎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他却没有多提他的上一任,而是继续道:“但是,在那么多次的循环里,我也偶尔会回这个小区里住几次。然后,我发现了一个秘密,鬼叔,一个关于你的秘密。”我紧张了起来:“什、什么秘密。”Stephen诡异地一笑:“秘密就是,我发现在整个11月里,C栋1015,也就是你住的这个房间,有时候灯会亮,有时候不会亮。”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灯会亮,灯不会亮,是个什么意思?这个很重要吗?”Stephen解释道:“特别重要,你听我慢慢说。在成为时间囚徒之后,最初的几次循环里,我就观察得出结论,就是每一个循环里,如果不施加我自己的影响,那么在每一个人身上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必现的,相同的,重复的。”我皱着眉头:“你的意思是说……”Stephen点点头:“没错,比如我在11月2号早上,到酒店楼下吃自助餐,永远会遇到一个27岁的瑜伽老师,她一定在9:32那一刻,站在餐台前,用右手拿起一个全麦面包。”他顽童似地一笑:“除非在1号晚上我跟她发生了关系,比如把她睡了,或者杀了。”我愣了一下:“杀了……你是开玩笑的吧?”他却跳过了这个问题:“我所指的是,任何一件事,任何一个细节,都是必然会发生的。但是,除了C栋1015,除了你。我也是偶然发现,在11月1号的这天晚上,C栋1015的灯有时候亮,有时候不亮。如果没有亮的话,之后的整整一个11月,C栋1015的灯都不会亮。”我想到了什么,突然觉得不寒而栗。Stephen善解人意地说:“我试过在灯不会亮的时候,在你这里住了几次,所以没错,我对你的这个房间的任何细节,都特别熟悉。在那些次的循环里,整整一个11月,你都不会踏进这个房门,也就是说……”他对着我同情地一笑:“你死在雪山上了。”我手臂上都是鸡皮疙瘩,因为我听懂了他的意思。这次能从卡瓦格博回来,从雪崩中幸存,都是靠了水哥身体里的那只貔貅。不然的话,我们所有人必死无疑。Stephen的意思就是说,在他经历的那么多次循环,也就是那么多个平行时空里,我有时候回来了,有时候就直接死在山上了。Stephen看出来我在后怕,火上浇油地说:“而且鬼叔,不瞒你说,你能回来是一个小概率事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意思就是说,在大多数的平行空间里,我,鬼叔,都跟水哥、梁sir,还有那帮日本鬼子,全部被卡瓦格博的雪崩埋掉了。Stephen完全没有照顾我的情绪,继续往下说:“所以,你就是在一成不变的11月里面,唯一的变数,我马上就意识到,你是我能逃出时间循环的关键所在。上一任的时间囚徒,并没有告诉我这个挑选继任者的窍门,你很幸运,我是一个乐于分享的人。”我闭上眼睛,仔细去想他所说的话。综合起来,Stephen的意思就是说,他是因为我是11月里唯一的变数,才选中的我;而我为什么大多数时间都死在雪山上了,只有少数几次能回来,背后是因为高维生物的干预。卧槽,真是复杂得让人头疼。Stephen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终于催促道:“鬼叔,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开始……”我的心脏怦怦直跳,说实在的,我对于成为下一任时间囚徒这个事情,更加抗拒了。万一我找不到我的继任者呢?这种无限的循环,那就连自杀都无法解脱啊。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等等,stephen,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Stephen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有一丝的不耐烦:“你说吧。”我支支吾吾道:“呃,我想问,就是那个,啊……对了!就是在你1200多次的循环里,最好玩的事情是什么?”问题一出口我就觉得自己傻逼了,这个问题听起来,就跟“你来到这个舞台,你的梦想是什么”一样LOW。幸好,幸好,stephen竟然愿意回答这个LOW爆的问题。他语气轻松,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你知道吗,在1200多次的循环里,我发现世界上好玩的事情不多,有一样是我特别喜欢的,那就是……” 第43章 威胁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他的眼神里满是喜悦:“杀人。”我吸了一口凉气。Stephen像是在描述一件普通的爱好,语气轻松而愉快:“没错,就是杀人。当你把世界上所有东西都玩过了之后,会发现只有人类,才是最好玩的玩具。而把这个玩具毁掉,在过程中,观察他们的反应,更是一件好玩到不得了的事情。”我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脑子里渐渐意识到,跟我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的,并不是什么长腿叔叔,而是一个汉尼拔式的人物。更可怕的在于,这是一个不会受到法律制裁,或者说根本不畏惧法律制裁的——汉尼拔。Stephen像一个真正的变态杀人狂,把右手举在眼前,爱惜地看着自己长而有力的手指:“鬼叔,你知道吗,杀人的方法有无数种,人类面对死亡的态度,也有无数种。不过,恐惧是其中的共同点。男的,女的,8岁的,80岁的,我还没有遇见过不怕死的。”他把左右手紧紧握住,像掐住了谁的脖子:“看着他们先是不解,然后是渴求,或者有反抗,但最后都一定是绝望,哈哈哈,没错,绝望的表情是最好看的,我建议你一定要看。看着他们,这些物种上的同类,看着他们的生命之火在眼睛里消失,在你脚下抽搐然后死去,你会知道,自己正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你会知道……”他的眼睛里发出了异样的光彩,像是一个纯粹的神经病:“你就是神。”我被他这神态吓尿了,身体下意识往后挪,全身肌肉紧张,准备随时跳起来逃命。Stephen却并没有出手,他左右手握在一起,反复摩挲着:“在1236次循环里,这双手,一共杀了超过一万人。当然了,亲手杀死的是只有一百多个,剩下的那些是我在第999次循环里,为了庆祝第1000次即将到来,做了10个同时引爆的定时炸弹。”我终于忍不住了:“你这个疯子!”他却完全没有失态,还是很绅士地一笑:“鬼叔,我也知道你刚才的想法,你想着就算不答应我,不继任时间囚徒,不配合我完成那一个交接流程,也没有关系,对吧?因为你通过分析得出,我的意识一分为二的那个可能性,出现的几率也不低,所以你想着能继续跟我做朋友。”我心里一惊,他说得分毫不差,这就是我全部的心理活动。一个长久以来的疑问也浮出水面,我脱口而出:“stephen,既然你不是高维生物,当然也不会懂得读心术,那到底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想法的?”我知道通过学习心理学,还有看面部表情什么的,可以判断一个人的内心想法,但也只是粗略地判断。像stephen这种描述得比我自己还清楚的,是再厉害的心理学家也无法做到的。Stephen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鬼叔,你的聪明不过于此啊,看来时间囚徒的人选,真的是一任不如任。要知道,虽然你的出现是小概率事件,但是在1236次循环里,只要你一出现,我就会来找你。”他耸了一下肩膀:“所以,现在的你所经历的每一步,在我之前的循环里,都已经演练过了;即使在你已经死在卡瓦格博的循环里,我也可以通过接触你关系亲密的人,来了解你的为人。甚至有一次,我还尝试到雪山上挖掘你的遗体,然后用于解剖……总之,可以这么说,我比你要更了解你自己。你在面对什么状况时,心理变化是怎么样的,在我看来……”Stephen指着水族箱:“就跟鱼缸一样透明。”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stephen会连我什么时候看短信,都拿捏得一清二楚。月初在用短信跟我沟通的时候,我的短信刚发出去,就收到了他的回复。其实,都是因为在之前的循环里,他已经知道了我会说什么,会隔多久回复。而且他的优势在于,试错的成本非常低,就算这一次的计算失败了,只要等下一次,再有我出现的循环就可以。因为循环是无限的,所以虽然我从雪山活着回来是小概率事件,但对于stephhen而言,从宏观上来看,有我出现的循环依然是无限的。不过……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Stephen现在还坐在我面前,也就是说,他没有摆脱时间的囚禁,没有让我成为他的继任者。按照这个推论,就是在以前的所有循环里,那些平行空间的我,都拒绝了成为他继任者的邀请。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些平行空间的我,之所以都拒绝了,肯定是有原因的。Stephen又看了一眼手表,语气开始急促了:“鬼叔,你决定好没?跟我到楼上浴室,完成交接流程吧。只要你答应了,通过在被囚禁阶段的学习,就可以得到无尽的财富,掌握所有技能,成为世界的王。一旦你厌倦了这种循环,那就跟现在的我一样,找一个继任者就行了。”我强自镇定心神,深呼吸了几下,鼓足了勇气说:“如果,我不接受呢?”Stephen再次露出帅气大叔的笑,只是这个笑让我身上发冷:“到零点还差20分钟,鬼叔,……”他身体向前倾,脸靠在我10公分的地方,我能感受到他呼出来的热气:“20分钟,够我杀你10次了。”我身体后仰,结结巴巴地说:“不,你不能杀我,要不然的话,如果你的意识一分为二,还留在12月1号的那个你,不就会被警察抓住了吗?你不能坑自己啊。”在危急关头,我还能想出这样的理由,而且是从他的角度来考虑,尝试说服他,也算是非常机智了。可惜,然并卵。Stephen绅士一样地笑道:“鬼叔,不用替我担心,我在1236次循环里,不但学会了怎么杀人,还学会了怎么处理身体。即使真的有一个我度过了零点,他也会好好处理你的尸体。你会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说:“你还有3分钟时间考虑。成为我的继任者,下一个时间囚徒,或者……”他惋惜地说:“死。”我背部紧紧靠在沙发垫上,把刚才的冷汗都捂热了,心里还妄图拖延时间:“stephen你等等,我还有个问题……”他向前走了一步:“提问时间已经结束了,你还剩两分钟三十秒。”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在开玩笑的样子;那双眼睛里淡然而冷漠的光芒,就像在看一只蟑螂,踩死我根本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我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可、可是,刚才你说,一定要在我自愿的情况下,才能完成交接流程的,现在你不是在威胁我么?”Stephen抬了下锋利的眉毛:“你放心,这种程度根本说不上是威胁,只是告诉你拒绝我的风险所在,供你选择,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来决定。之前已经试过了,这种程度的施压,是被高维生物允许的。”我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本来还以为高维生物的存在,类似于人格化的神,也具有人类的道德感跟正义感,看起来根本不是这样的。我深吸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Stephen继续冷酷地计时:“最后一分钟。”我用力点头道:“好好好,我跟你到楼上浴室……”手却伸到沙发垫子下,拿出了我从阳台拿进来,一只藏在下面的东西。那一把CP99。然后,我往后跳了一步,用双手举枪,对准了他的脸。“别过来。”原来人在紧急关头,说出来的话是跟电视里一样的。按照我之前的想法,一把气枪当然吓不住stephen,但是起码可以拖延时间。并且,我用这把气枪,表明了我不同意成为继任者,坚决抵抗的决心。本来,我跟stephen是一个博弈的状况。我可以选择成为下一任的时间囚徒,也可以选择不;但是现在,我表明自己是绝不愿意成为时间囚徒的,那么,我这边摊牌了,剩下的选择权就交给了stephen。他有两个选择,第一,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把我弄死,途中会吃几发气枪,如果打中眼睛什么的,还是很痛的。虽然痛不到20分钟,他就可以毫发无伤地循环到11月1号,不过被气枪打中,无论如何都不算是愉快的体验。第二,他在看到了我的决心以后,也可以选择放弃,坐回到沙发上,静静地等最后的20分钟过去。然后,耐心等候,在下一个有我出现的循环里,再尝试说服我,成为下一任的时间囚徒。反正,机会还多得是。我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有同情心的人,但假设,在他的内心,仍然保有计较自己得失的理性,他应该会倾向于第二种选择。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希望如此。在我的设想里,stephen的表情,无非就是怔个一秒,然后回复到镇定、轻蔑的神态。甚至有这样的可能性,因为我拿CP99抵抗他,在以前的循环里也发生过,所以他早有准备,根本连怔一秒的表现都不会有。万万没有想到,我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第44章 通感 stephen盯着我手中的气枪,枪管在客厅灯下,闪耀着金属的光芒。他脸上的表情,完全愣住了。这个愣住的表情停留了很久,就好像他完全没有预料到我会拿出这把CP99。我心里突然有了点希望,看起来用这把CP99反抗他,不是他预演的一部分,甚至在那么多次循环里,有可能是第一次发生。也就是说,在这个平行空间的我,是最有勇气的一个。stephen此时的表现非常奇怪,在之前的交流中,他都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我,掌握着整个节奏的。但是现在,这一把CP99亮出来以后,感觉他却……怎么说呢,对,怂了。Stephen怂了。之前跟他都是在语言层面的交流,他的整个气场,把我完全镇住了。但现在切换到暴力对抗的模式,他却没有了之前的从容自如。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如果他真是像自己所说,亲手杀了几百个人,或者掌握着高阶的搏击技能,完全不必要害怕我手中的这把小小气枪。不,不要说气枪,就算是真枪,他也可以像电影里面一样,侧身一闪躲开子弹,然后一脚踢飞我手里的枪。虽然stephen演的是反派,可是在一个正常的剧本里,应该都是这么写的。难道说……我皱着眉头,脑子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有人在播歌。旋律很熟悉,我听了前奏就分辨出来,应该是Beatles的across the universe。我拿着枪的手不由自主地往上一抬,脱口而出:“是谁在播歌?”Stephen吓了一跳:“别开枪。”他退后一步,做了一个更可笑的动作——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我在短暂的惊愕之后,意识到了一点——stephen害怕我手中的枪。音乐声越来越大,确实就是beatles的那首经典。Words are flowing out like endless rain into a paper cupThey slither while they pass, they slip away across the universe……每一个单词听在我耳朵里,都是那么清晰。深更半夜的,是谁在用那么大功率的喇叭,播beatles的歌?Stephen看我没有开枪,松开捂住脸的手,试图移动身体,躲开枪口。我喊了一声:“别动。”他真的就站着不动了,双手举到半空,做了个投降的姿势:“鬼叔,冷静。”该死的播歌的人,还把音量调得越来越大,我差点都听不清stephen在说啥。我皱着眉头嘟囔道:“谁大半夜的把音响开得那么大,太没素质了。”Stephen左右张望了一下:“音乐?没有啊。”我不可思议地说:“不会吧,这么大声你都没听到?是被一把气枪吓傻了吗?”Stephen侧着脑袋想了一下,脸上本来是惊慌的神情,慢慢有点缓和过来:“你说这个是……气枪?”我一边被beatles的歌困扰着,一边也被stephen弄糊涂了:“这枪不是你送我的吗?”Stephen仿佛松了口气,他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我。他盯着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才是一个高度危险的罪犯,而他要鼓足勇气,冲上来跟我同归于尽一样。然后,他大喊一声,身体前倾,双手尽量伸长,向着我的脖子——stephen真的扑上来了。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表情狰狞,咬牙切齿,给我一种感觉,他以前的绅士风度只是一张面具,或者一种职业化的表现;而现在揭下面具,展现出的七情六欲,贪嗔痴怨,才是真正的他自己,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Beatles的歌声越来越大,如同浴缸里的水把整个空间灌满;而在水中得而我们,变成了黑客帝国那样的慢动作,stephen跳起在半空中,一直向我扑来,但移动得却越来越慢,像是无限靠近但永远也不会接触到。在这仿佛定格的缓慢里,他的双眼闪烁着怪异的光芒,贪婪、孤注一掷,像是输红了眼,在最后一场全部押上妄想翻盘的病态赌徒。突然之间,歌声在耳道中无限放大,我全身像是通了电,心脏压缩到极点而时间就停顿在这一刻,像是宇宙坍塌成了奇点;这种强烈的生理感觉,比跑完半程马拉松要强烈100倍,比射精要强烈1000倍。我明明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了。据说,吃了奇幻蘑菇的人,大脑里面负责管理视觉、听觉、嗅觉、触觉之间的区域混乱了,会有一种称之为“通感”的体验。比如说,他会觉得黄色是奶油味的,阳光听起来像一首民谣,桌子摸起来是绿色的。这种体验无法用语言形容,你想要真正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能自己去吃点奇幻蘑菇。而我此刻的感觉正是如此——无法用语言形容,虽然我也没吃过奇幻蘑菇,但我敢担保,我体验到的比奇幻蘑菇还要奇幻。因为,我的意识漂浮于高维空间,正在向低维度俯视。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有一个盒子一样的东西,它是长方体,但又是波浪形,在不断膨胀、收缩,发出超出人类视觉细胞的识别范围、超出任何人类词汇、无法言说的光芒。长方体散布在黑暗中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我视觉能感受到的只是不同的横截面,支离破碎的,但我却很清楚,它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比钻石还坚硬的整体。一些闪闪发亮的光纤,充斥着整个黑暗空间,它们本来是平行的、毫无关联的。但是,在长方体附近的一部分、无数的光纤,都被不断波动的黑盒子一端吸入,然后从另一端流出。长方体的外壳是绝不透明的,但我清楚地看到了它里面的构造。无数的光纤在长方体内的空间里,被挤在了一起,密密麻麻的像一筒挂面。我的意识以超越光的速度,飞到了长方体的一端,这里像是个浴室的通气窗,被挤成挂面的透明发光的光纤从通气窗出来,分道扬镳,又恢复了互相平行的状态。我的意志是自由的,从无数的光纤里面选出一条,看进去的时候,画面无限放大,从无垠的宇宙缩小成旋转的银河悬臂,又缩小成一颗橘子般的恒星和更小的蓝色星球,接着在一秒钟的时间内,我回顾了自己从出生到双手举枪对着stephen,三十年来所有的人生经历。但那并不是我的人生经历。我深吸了一口气,嘴巴里是beatles的across the universe的形状,耳朵看见了丝绸般柔顺的光芒,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我扣下了CP99的扳机。一瞬间。火光一闪,强烈的后坐力,接着是震耳欲聋的枪响。一颗真正的金属弹头,向着stephen扑来的额头迸发,击穿了稍微松弛的皮肤、又硬又脆的头盖骨之后,在他的脑腔里停留了不到0.1秒,便从后脑勺带着一团血雾,飞射而出,最后砰地击碎了水族箱的玻璃。我举着手枪,从高维空间跌落到自己的家,C栋1015。Beatles的歌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我轰鸣的心跳。客厅里一片狼藉,水族箱碎掉了,海水倾泻而出,各种鱼在地板上徒劳无功地挣扎,不知道自己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我下垂的右手还拿着枪,脚下躺着一具四十岁男人、冒着热气的尸体。几秒前还是个叫stephen的男人,现在已经是一具曾经叫stephen 的尸体。子弹的冲力太大,他本来是向我扑来的,却被子弹带着向后倾,所以现在是面朝上躺在地板。子弹从他前额射入,只留下了一个圆圆小点的弹痕,但不难想象如此近的距离下,后脑勺上是被旋转的弹头造成了一个杯口大的血肉模糊的破洞,红色的鲜血、白色的脑浆、湿答答的脑组织,正顺着破洞往地板上流。鲜血流动得最快,围着他的头部,形成了微型的血红色湖泊。我耸了耸肩膀,把CP99放在了茶几上。它本来是一把气枪,却被谁偷梁换柱、太子换狸猫,成了一把货真价实的真枪,并且打开了保险。从阳台上把它拿进客厅,藏到沙发底下时,我完全没有发觉这个改变。之前说过了,CP99气枪跟真枪都是德国walther工厂出品,手感、重量完全一样。也就是说,本来我只是想用来自卫的气枪,现在变成了杀人工具。我从来没有杀过人,这是第一次。但是,我竟然一点都不慌乱。我向前走了一步,小心避开了那一滩鲜血。然后蹲在地上,帮这具叫做stephen的尸体,合上了仍然睁着的双眼。几秒钟前那里面写着贪婪、冒险,现在则是临死前的惊恐和不解,但就连这最后的情感,也正随着瞳孔的扩大而飞速消散。我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11:45。 第45章 抉择 离12月1号的零点,还剩最后15分钟。但是,这已经足够了。我绕过地板上的尸体,又迈过从水族箱里流了一地的海水,走向通往复式二楼的楼梯。从雪山上带回来的右腿肌肉撕裂,现在已经完全康复。我走的每一步,都带着奇异的力量。在刚才漂浮于高维空间的瞬间里、或者说永恒里,我看到了局限在这个平行空间里的我自己,不可能看到的事情。下午stephen在星河丽思卡尔顿酒店里,跟我聊了一通高维空间什么的,我之前评判为彻头彻底的谎言。但这么说是委屈他了,因为里面有一部分是真实的。那就是——我具有高维空间生物的部分意识。在扣下扳机的前一瞬间,我跟另一个平行空间的我,取得了切实的联系。他告诉了我一些事实,正是这些事实,让我可以如此冷静地面对现在的状况。我被人陷害、刚杀了个人,茶几上放着的那把CP99,有我新鲜清晰的指纹,但是我根本都不需要去擦。因为,我知道有一个方法, 可以让我摆脱杀人的罪名,根本不需要负上一点责任。那就是,成为下一任的时间囚徒。在一瞬间或者是永恒的高维空间漂浮中,我得知了继任时间囚徒的那一个stephen所谓的“交接流程”,具体是要怎么操作。必要条件是一个放满了水的浴缸,下一任的时间囚徒,有人在身旁帮你完成仪式,而一个人——并不需要是上一任时间囚徒本人。地板上躺着的被我杀死的stephen,就像他之前经历的18次死亡一样,意识已经又回到了11月1号,在另一个平行空间里经历一个新的循环。而只要我接受了他的邀请,完成交接流程,成为下一任的时间囚徒的话,他在那一个空间里,自然而然就被解放了,回复到普通人的身份。如果他像大多数的循环里一样,经过了30天之后,好端端地活到了11:30号,他会发现零点过后,他顺利地到了12月1号,彻底摆脱1236次循环的11月。从此,他可以作为一个正常人活着,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不过,是一个非常有钱,非常强大,占据着社会金字塔顶端的——正常人。但是,如果他运气不好,不小心在11月把自己弄死了,以为可以从头来过——那他就真的死翘翘了,再也没办法在11月1号的浴缸里活过来。但无论结果如何,除非我能够再次漂浮在高维空间,并且从无数的平行空间的光纤里,找到他最后一次循环的那条,不然的话我是无法得知他最终的命运如何。总之,只能祝他好运。此刻的我,正一步步地走在楼梯上。只要我上楼在浴室里,泡在浴缸里完成交接流程,我就会成为下一任的时间囚徒。而我的循环,是从12月1号开始,经过30天,又回到12月1号零点的浴缸里。比起其它的时间囚徒,我会多一个麻烦要处理,那就是躺在楼下地板的尸体。但是无所谓,只要通过前几次的学习,我就能总结出一个最方便实用、风险最小的办法,无论是用化学手段处理尸体,或者是利用法律给自己做无罪辩护,总之凭我的智慧,跟无限次试错的机会,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处理好这个之外,剩下的12月的日子,我就可以跟上一任的时间囚徒一样,学习积累财富、掌握自己想要的任何技能跟知识,在经过1000次或者更多的循环,感到厌倦之后,再找一个继任者,从2015年的1月1号开始,过上我从“时间监狱”里释放后,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在踏上楼梯的最后几阶时,marylyn像海平线那一端的夕阳,也出现在我的视觉范围里。她被stephen绑在了床上,看见出现的那张脸是我,马上松弛了下去,但是过了一秒,又不断地扭动着身体,被枕巾塞住的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我知道她是在喊,救命。Marylyn还穿着我前女友的那套粉红色小熊图案的睡衣,我帮她解开了手上的绳子,扯掉嘴巴里的枕巾,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楼下……怎么了?”我很高兴她终于从催眠中苏醒过来,恢复了理智,但这并不是庆祝的时刻。Marylyn依然坐在床上,惊魂未定的样子,我俯视着她的脸,解释道:“我用来防身的CP99气枪被换成了真枪,刚才误杀了stephen。”听我这么说,她脸上写满了惊愕:“你真的杀了他?”“真的”,我紧接着说:“对不起,毕竟他是你的……”Marylyn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脸上表情发生了复杂的变化,眼里慢慢噙满了泪花:“你胡说什么,我应该谢谢你才对,你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担心死我了,我还以为中枪的是你……”我抚摸着她的头发,脸上自然流露出笑容:“marylyn,你不用说了,我都我知道。”她顺势抱着我的腰,头埋在我一个月没锻炼所以稍微有点松软的腹部:“谢谢你救了我,可是你杀了人,这要怎么办?”我沉默了几秒,说出了以另外一个想法:“marylyn,你不用担心我。我认识一个国际刑警,他会帮我的,而且气枪被换成真枪是我不知情的,刚才的情况算是自卫杀人,虽然麻烦但最终能解释清楚的。”Marylyn听我这么说,却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紧张地说:“stephen好像认识很多厉害的人物,他们不会放过你的。”看起来,她是真心为我感到担忧。我皱着眉头,照marylyn这样说,我连最后的退路都没有了。要不坐现实世界得而监狱,只能够选择成为时间囚徒,去坐时间循环的监狱。不过对比一下,时间的监狱起码不用被爆菊,而且理论上来说,可以自己选择服刑的长短,只要运气够好,快一点找到继任者,并且“说服”他就可以了。我看着marylyn担心的眼睛,对她说:“你不用担心,我还有一个办法,但是要你来帮忙。”Marylyn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却猛地摇头:“不,不要当时间囚徒!”我皱着眉头,看来跟stephen相处的这一个月里,她也得知了stephen 的秘密。不过转念一想,我的眉头又舒展开来,既然她知道这里面的内容,那么我就可以不用解释那么多,让她直接协助我完成交接流程就可以了。毕竟现在还剩下10分钟多点,稍微拖延的话,时间就不够了。Marylyn却抓住我的右手,充满担心地说:“鬼叔,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好吗?你不知道stephen是怎样的变态狂,时间囚徒这样的惩罚,正常人根本承受不了,会很快崩溃的!”我用左手摸着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别担心,我已经想清楚了,你不用怀疑我的意志力,stephen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Marylyn咬着嘴唇沉默了几秒,开口的时候,对我的决定还是充满了疑虑:“可是,就算你可以承受被时间囚禁的折磨,难道你不害怕……自己会变成stephen那样的怪物吗?”之前还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不过到了现在……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事到如今,没有别的选择了。Marylyn刚才你不是说,stephen的那些有能量的朋友们,不会放过我么?我只能够做时间囚徒,在无数次的循环中,去找到对抗他们的方法,弥补刚才犯下的错误,最终获得自由。”Marylyn还想要说什么,我捧着她可爱的脸颊,低下头,用嘴巴封住了她想说的话。她一开始是抵抗的,在我不断的试探下,终于松开了防线,跟我不要命地吻在了一起。两条舌头像是两条相互纠缠的蛇,我们的动作如此默契,如此深入,就像我们根本不是第一次接吻。可能在其它的平行空间里,也发生过同样的剧情,而刚才漂浮在高维空间的经历,把这种经历同步给了我。男人就是如此可笑的动物,即使身处险境,我也在这一秒陷入到身体的愉悦中,无法自拔。最后,是marylyn推开了我。她的唇舌那么柔软,说出来的话却斩钉截铁:“鬼叔,时间不多了,交接流程一定要在12点前完成。”我的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刚才还苦苦哀求我不要继任时间囚徒的marylyn,现在却来了个360度的大转变,坚决支持我成为下一任的时间囚徒。看来女人要是决定了一件事情,杀伐果断的气势,比男人还要决绝得多。我吞了一口口水,里面还有一部分marylyn的唾液,所以有点甜丝丝的。Marylyn不等我回答,拖着我的手就往浴室里走:“我在被催眠的状态里,听过stephen说交接流程的具体内容,需要满满一浴缸的水。幸好刚才你我上来洗澡,现在应该……”浴室的门却是关上的,marylyn把我牵到门口,停了下来。我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她却说了句:“你要打开自己的浴室。” 第46章 仪式开始 这句话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我不想考虑那么多,走上去拧开了浴室的门把。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我惊呆了。浴缸里的水满了,正不断地向外溢出。如果是平时的话,我就要担心浴室里的地漏,排量不够大的话,水就会越过门槛溢到外面房间。对于一个粗心大意的男人来讲,这并不是没有过的经历。但是,如今我却完全不用担心。因为我的浴室,已经变得不像浴室,而成为了另外一个空间。整个浴室里,唯一还保持原样的,就是那个科勒的白色陶瓷浴缸。在浴缸下面,原来浴室的地板,变成了浅蓝的海面。迈过浴室的门,脚下就是像空气一样透明的海水。浴缸就这样漂浮,不,是稳稳地停泊在海面上,并不随海浪的波动而移动,就好像浴缸下有沉重而隐形的锚。是海浪拍打在浴缸外壁上,碎成洁白的浪花。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装满水的陶瓷浴缸,可以这样停泊在海面上,也不知道没有了水龙头,浴缸里不停满溢的水,又是从何而来。可是,浴缸就这样毫无理由、不可否认的,在海面上停泊着。一两米深的水下,是白色的细沙。一些珊瑚的骨骼分布其中,还有各种颜色的鱼游来游去。我几乎要以为,这是我楼下那个水族箱放大的版本。浴室的天花板也消失了,原本镶嵌在天花板中的日光灯,变成了蓝天中悬挂着的真正的太阳。我手搭凉棚看过去,现在应该是正午时分。然后我意识到,实际上,这里是印度洋或者澳大利亚附近,哪一片干净无人的海域。极目远眺的话,甚至可以看见远处海面上,疑似轮船的物体。我脚站在浴室门前,把头探过浴室的门,向左右张望,在海的这一边,浴室跟卧室之间的墙,也是不存在的。但是把头伸回来,从卧室的这一边看,那堵墙又是结结实实地存在,手摸上去,还有墙面油漆细腻的触感。卧槽,这是叮当猫的任意门啊。身旁的marylyn,却比我要镇定多了,大概她从stephen那里,知道了这个完成交接流程的关键地点——浴室——在被下一任的时间囚徒打开后,就会变成如此奇异的场景。她伸出圆润的小脚,试探了一下水温,然后……毫不犹豫地脱光了身上的睡衣。浴室门那边的阳光照了过来,她的皮肤显现出了梦幻般的粉红色。我盯着她完美的身躯,不由得怔住了。她打量了一眼海面上停泊的浴缸,估算到:“五米,不,六米……鬼叔,你已经可以游泳了吧?”我收回被缝在她身上的视线,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不问我,会不会游泳?你这样的问法,是知道我的脚受过伤吗?”Marylyn不以为然地看了我一眼:“我听stephen说的呀,他还知道你更多的事情呢。时间不多了了,鬼叔,快点。”说完,她纵身往清澈的海水里一跃,姿势优美,就像是经过专业训了。Marylyn跳出去的那一刻,我还有点担心,会不会眼前的一切全都是幻觉,下一秒,她结结实实砸在浴室的陶瓷地板上。溅到我身上的海水,打消了这一个顾虑。Marylyn赤裸的身体在透明的海水中游动,像是一尾美人鱼。她三两下游到陶瓷浴缸边,手搭着浴缸外壁,直起身子,转过来再次催促道:“鬼叔,没时间了。”蓝天、碧海、赤裸美人,我从这炫目的美景中回过神来,犹豫了三秒。但是人家女孩子都脱光了,我一个大男人,再扭捏也不像话。这么想着,我一咬牙,三下两除二地脱光了身上的衣服。然后也扑通一声跳进了海里。明亮的阳光晃得我一下睁不开眼,我闭着眼睛瞪了两下腿,浮到了水面。右腿的伤势其实已经好了,走路都没问题,更别说蛙泳时的蹬腿了。我游到浴缸边上,marylyn体贴地伸过收来,扶住了我。我一手扶着浴缸边沿,回头看去,原来浴室门的位置,不要说墙,连门框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门板那么大的空洞,可以看见黑漆漆的卧室。这大概是异次元的出入口?外形就像是悬挂在海面上的一张大型海报。不过,现在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我一回过头来,看见的是marylyn比我还着急的表情,以及……透明的海面下,赤裸的身体。那么巧,我身上也是什么都没穿。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躁动,问marylyn:“现在呢?”她的眼睛在阳光下,又闪烁着紫色的光芒,坚定地看着我,指挥道:“爬到浴缸里。”我点了点头,双手撑着浴缸壁,翻身向上爬,扑通一声掉到了浴缸里,里面的水跟海水一样,也被太阳晒得暖暖的。我刚要问:“那你……”一双手出现在浴缸边沿,然后是marylyn的脸,肩膀,上半身……然后又一声扑通,她也跳进了浴缸里。一对身材健美的男女,全身赤裸,在印度洋或者澳大利亚附近的海面上,沐浴着正午的阳光……这简直是欧美大片.avi的节奏。无论再怎么劝自己冷静,无论再怎样是危急存亡的关头,无论再怎么告诉自己,楼下地板上还躺着一具尸体——面对着marylyn娇俏的脸,感受到她皮肤在我身上的摩擦——我无耻地硬了。尤其是,当她双手搭在我肩膀上,把脸凑过来,像是要亲我的时候。我把嘴巴迎了上去,此时此刻,她却问了一句:“蔡必贵,你是否自愿成为下一任的时间囚徒?”我意乱情迷地看着她的眼睛,那种神秘的紫色光芒,似乎有着把人催眠的能力。在回答问题之间,我一把亲了过去,手又在她身上胡乱地抓了一把,就像这是我跟她最后一次接吻一样。Matrlyn再怎么健美,始终是个女人,花了好大力气才把我推开:“别闹。”然后,她双手捧着我的脸,又认真地重复:“蔡必贵,你是否……”我却打断了她:“marylyn,我有个问题。”她皱了一下眉头;“鬼叔,你的时间不多了,可以等下再……”我摇了摇头:“问题就在这里,等一下我顺利继任了时间囚徒,是不是就biu一声消失不见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听我这么一说,marylyn笑靥如花:“傻瓜,不用害怕,你的循环是从12月1号开始的,在这一刻我陪着你,以后每一次的循环里,我都会陪着你。”她爱惜地摸了一下我的脸:“只要你配合我走完这个交接流程。”marylyn双手按着我肩膀用力,身体向上挪,轻轻地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又重复那一句咒语:“蔡必贵,你是否自愿成为下一任的时间囚徒?”我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愿意。”她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在赤道的太阳下,一片片粉碎掉了。再次开口时,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为什么?你不是想好了吗?”我挠了一下头,满脸无辜地说:“我是想好了呀,想好不继任了。”Marylyn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她努力想笑,但是笑不出来,这就让她原来好看的脸蛋,显得有几分诡异和狰狞。就像她之前也戴着一张柔情蜜意的面具,在这一刻揭下,露出了本来面目。她尝试用回原来温柔的声音,在我听来,多少有点别扭:“可是,你不要忘了楼下的stephen……”我耸了耸肩膀:“他呀,他没有死。”Marylyn的表情完全呆住了,就好象听见旷世奇闻。我继续解释道:“我那一枪打空了,子弹擦着stephen耳朵飞了过去。在我要开枪的那一刻,另一个平行空间的我,把我打死了stephen的画面,还有他死之后的画面,都同步到了我的海绵体里,所以我确实感受到了杀人的所有细节体验。不过,他现在就只是吓尿了裤子,坐在沙发上发抖而已。”她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边摇头边说:“不可能,这个阶段的你,对高维意识的掌控……”我嘿嘿一笑:“还达不到这个程度是吧?前几次循环里,其它平行空间的我,确实是这样的。但是marylyn你知道,我们身处的这个浴室,也就是我在意识漂浮在高维空间时,看到的那一个奇妙的盒子。无数的平行空间被挤压着,从这个浴室里面通过,本来完全隔绝的平行空间,在浴室这个长方体里发生了接触,因为他们的数量是无穷多,所以难免有一两个会发生异变……”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很幸运,这个平行时空里的我,鬼叔,蔡必贵——就是发生异变,提前获得了高维能力的那个我。”Marylyn已经崩溃了,十九岁少女的脸上,露出了只有一百多岁的老人才会有的绝望,喃喃道:“不可能,不要,偏偏是这一次……”我双手抱在胸前,内心的感受非常复杂,首先是同情,她所遭遇的一切,比之前想象的成为女M什么的,要残酷得多。比较起来,当一头任人摆布的宠物,其实是很幸运的一件事情。其次是庆幸,如果不是识破了她的诡计,真的当了时间囚徒,那么在找继任者失败的时候,我也会是这个崩溃绝望的表情。 第47章 真相 她把脸埋在双手里,似乎在抽泣,看不到表情的话,这句身躯还是显得那么动人,那么楚楚可怜。确实,虽然经历了那么多次的循环,学会了一切应该学的、不应该学的知识,但是不要忘了,她这一具十九岁少女的躯体里,在开始第一次循环之前,也装在这一个十九岁少女的灵魂。在赤道灼热的阳光下,我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尝试用名侦探破案后,得意而镇定的语气说:“对不起,你又失败了一次,时间囚徒——marylyn,不,马莉莉。”每次都是柯南把毛利小五郎麻醉,借他的口说出真相,我现在就相当于毛利小五郎,不过,告诉我真相的倒并不是别人,而是另外一个、或者另外几个平行空间里的我。从某种角度上来看,识破这一切的,还是叔自己嘛。现任的时间囚徒,马莉莉,把双手放下,在浴缸里啪地一声,激起了一阵水花。她的脸上分不清是泪,是汗,还是浴缸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源源不绝的水。或者,三者都有。她扑了过来,紧紧抱着我,声音里满是哀求:“鬼叔,求求你,我求求你好吗,就答应我,接过去吧,我骗你是我不对,可是以前试过那么多次,实话实说跟你讲,你没有一次是愿意的,我也没有办法……”我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我应该会答应她的,如果不是漂浮在高维空间的那一瞬间里,我得到了如此巨量的信息的话。因为知道了事情的所有来龙去脉,就好象从高维空间俯瞰低维空间一样,我看穿了马莉莉的所有苦心积虑,所有布局。这种感觉……没错,就像是翻看一本漫画书。Marylyn,马莉莉,这个真正的时间囚徒,也是整个11月以来,所有怪事的幕后操纵者。她一开始是亲自出手,用她在某些循环里练的男性笔迹,写下了亲笔信,并给我寄来麦卡伦、CP99、无人机。从11月中旬初次露面,之后一直冒充高维生物,被揭穿后又自认是时间囚徒的Stephen,真正的身份,是一个40多岁的话剧演员。Marylyn用一百万雇了他,通过半个月的排练。教给他我所有可能说的话,以及该有怎样的对应,然后安排他跟我见面。说起来,我其实可能看过stephen演的戏,所以曾经也觉得面熟。他本来就是演员,演起来当然毫不费劲,结合他貌似无穷的财力来做背书,很容易就让我相信了他。但是,也有露马脚的时候。那就是梁sir留给我的那个关键问题——他正在哪里执行任务。相比我们才能从雪山回来,梁sir在哪里执行任务,也是一个受高维生物影响发生的小概率事件,这是另外一个故事。总之,在之前循环的平行空间里,都没有发生过这件事。这样一来,marylyn无法预料,自然也就无法排练,所以在第一次会面道别后的宾利车上,演员stephen才露出了一丝慌乱的神色。同样的理由,marylyn在分析了半个月后,再次得出的最符合逻辑、貌似正确的答案,也被梁sir验证是假的。正因为这一点,我才对整件事情开始有了怀疑。至于在汉堡王、酒店房间、还有我家客厅,这三个地点里,跟stephen交流的这些话,理论、经历,剧本都是现成的,只不过角色名替换一下,把stephen换成marylyn就对了。是的,stephen跟我所说的一切时间囚徒的经历,其实都是发生在marylyn身上的,是她经历了1236次的循环,学会了所有的知识跟技能,甚至她杀过几个人也是真的,只不过数量是个位数。Marylyn急于寻找下一任的时间囚徒,想去看12月的演出,也是真实的原因。除此之外,她还想要结婚、生子,走完正常的人生历程,这都是在短短的11月里,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做到的。如果仅仅是这样,其实出于同情心,以及在担任时间囚徒的过程中,切实可以获得的利益的考虑,我会同意担当下一任的时间囚徒。只不过,marylyn对我隐瞒了一个她急于摆脱时间囚笼的,最重要的原因。这个原因,是她永远不可能跟我坦白的。漂浮在无尽黑暗中的那个盒子的东西,具现在地球上,就是我们身处的这个浴室。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考虑,高维生物规定,每一次的交接流程,都必须在浴室里完成。具体来说,必须是一男一女,同时在浴室里接吻,然后用双方都懂的语言,表达出继任者是自愿成为时间囚徒的意思。所以,marylyn上一任的时间囚徒,也一定是个男人。至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从盒子里并没有看到,让我八卦的心不禁有点小失落。然后,他们的时间,就流淌到盒子的另一端,也就是我漂浮在高维空间里的时候,看到的类似浴室通风口的地方。他们会被分开到两个平行的空间,上一任的时间囚徒获得解放,在那一个固定的平行空间里,过完作为正常人的一生,七情六欲,生老病死。至于下一任的时间囚徒——多数是被上一任欺骗的——看着同在浴缸里的那个爱人,突然消失不见,然后开始了属于自己的一个月循环,知道他或者她也找到了继任者。这个模式总在不停地重复,似乎是在文明出现后边开始了。采用浴缸跟浴室,是近代来才有的方式,以前可能就是在湖里、海里、河里,总之,一定是双方都浸泡在水里。一年里有12个月,每一个时间囚徒,只能占用其中的一个月。就当作人类历史是2000年,在这2000年里,有几万任的时间囚徒,一代代传承着。其实成为时间囚徒,在过往的那么多任里,并不是一个悲惨的代名词。就像stephen或者说是marylyn所描述的那样,找到了继任者,获得释放的时间囚徒,是带着财富跟知识离开的。可以想象到,他们有了这些积累,会过着比同时代人更幸福、更成功的一生。不幸的是,这一个古老而久远的继承仪式,到了marylyn这里,却快要结束了。因为,这个悬浮在高维空间中的盒子,马上就要崩坏了。这个盒子,是高维生物的杰作。高维生物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制作了这样一个盒子,把它放置在高维空间中,吸引了我们人类所处的维度的平行空间,把它们都聚拢在盒子里。我们正常的人、正常的时间,都随着平行空间的光纤,从盒子的一头进来,又从另一端流走。但是时间囚徒,就被困在了这个盒子里。以marylyn为例子,她从一个平行时空的11月1日,开始了新一轮的循环,然后到了11月30号,她身边的所有人、 物、事件,都随着这个正常的平行时空,正常地流逝走了,只有她自己,又被置换到了另一个紧邻的平行时空里,躺在11月1日的浴缸中。但是现在,高维生物要把盒子毁掉了。就像高维生物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创造了这样一个盒子,如今,同样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要毁掉这个盒子。也有可能,根本不存在目的,就像我们无聊捏扁了一个烟盒。总之,Marylyn感知到了“盒子要崩坏了”这个信息,但是她不知道盒子崩坏的原因,以及具体循环的次数。同样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都能猜到,盒子崩坏了,被挤在盒子里的平行时空,就恢复了原来的状态,再也没有接触。而被困在盒子里的时间囚徒,她根本不属于任何一个时空,所以会随着盒子一起烟消云散,不复存在。所以,marylyn比任何一代的时间囚徒,都着急着要找个继任者,或者说,是真正意义上的替死鬼。非常不幸的是,我就是被指定的继任者。非常幸运的是,出于种种原因,在之前的1236次循环里,marylyn之遇上了我10次以内,而且,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当然也有一两次,是以两败俱伤告终,我杀了stephen或者别的演员,然后坐牢去了。总而言之,她安排的布局越来越缜密,这一次本来是必然要成功的。但是,可能是平行空间的光纤被挤得太紧的关系,我却突然之间获得了另外空间的我的感应,获得了不该有的高维意识。这样一来,就完全击败了她的所有苦心布局。从一开始,marylyn就是在用苦肉计。她把自己扮成是一个可怜的m,利用我的爱慕和同情心,一步一步地,吸引我跳入这个浴缸。从以前的循环里,还有这一次的实践里,都证明了她的正确性。只可惜……叔以一个无赖的视角,把她的剧本看了个透。所以,在这出戏最后的大结局,她演,我跟着她演,演得比她还像。我双手握着她的肩膀,用力把她推开。她脸上布满着真切的泪痕,即使是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实际上,也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女。一瞬间,我有点动摇了。即使明知道是做替死鬼,我也不是不会答应,毕竟叔就是这么一个冲动可笑的,拥有莫名保护欲的男人。 第48章 2014年12月 可惜的是,那不知道几次的尝试里,她对我做的,永远是欺骗。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出三个字:“对不起。”浴缸里的这个女人,在其它的平行空间里,跟我有过更深切的肌肤之亲。她咬着下唇,泣不成声:“鬼、鬼叔,我不、不想死……”这个被困在时间囚笼里,度过了1236次的2014年11月,经历了不知道多少磨难的少女,马莉莉,Maryly——在我面前崩溃地大哭:“对不起,对不起……”我心里又酸又痛,揽住她的肩膀,要把她重新抱回怀里。在肌肤紧贴的温暖感觉,下一秒就要体验到的时候,突然之间,眼前一黑。头顶的太阳消失不见,海面变成了浴室坚硬的地板。黑漆漆的浴室,闪着幽光的白色陶瓷浴缸。浴缸里空荡荡的,没有一滴水,只有一个赤身裸体的我。我臂弯里空空如也,用力抱紧的双手,只抱到了自己的肩膀。不需要任何的计时仪器,我知道,已经过了2014年12月1日的零点,现在是12:01。楼下传来破门而入的声音,不知道赶来的是脱困的梁sir同事,还是那个家伙本人。总之,警察是在主角处理好所有的问题之后才出现,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那个四十岁的话剧演员,在楼下没出息地求饶。我从浴缸里站起身来,准备赶紧穿起衣服,毕竟叔那么健美的身体,展现在陌生人面前,简直是亏了大本。脸上有两行水痕,一定是刚才的海水而已,被我轻易地伸手擦去。我深深吸了一口,迈着有力的步伐,做出了一个决定。刚才从浴缸望出去,我看见了一个海岛,还有——沙滩上的一个巨大树立着的英文单词,标示着岛的名字。我,蔡必贵,鬼叔——打了个响指。 (本季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