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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罗奔尼撒战争史:详注修订本
作者:修昔底德
内容简介
巴达为首的伯罗奔尼撒同盟和雅典帝国这两大军事集团,一方在陆上称雄,一方在海上称霸,双方巧施权谋,展开长期的拉锯战。正当双方两败俱伤、财尽兵竭之时,虎视眈眈的波斯人借机干涉,最终帮助斯巴达人击败雅典人,摧毁了盛极一时的雅典海上帝国。这场战争对希腊诸邦政治造成巨大的冲击和震荡,对于社会经济无异于一场浩劫,对于其后希腊人的思想文化、对于地中海世界的国际局势都产生重大而深远的影响。 亲历这场大战的历史学家修昔底德,以其客观冷静的态度,生动豪放的史笔,简洁流畅的文字,不仅全面地记载了战争的主要史实(迄前411年),展示了陆战海战的恢宏场面,党派斗争的严酷惨烈,还恰如其分地描述了其间人们心理心态的微妙变化。此著是希腊古典文明极盛时期的文化精品。千百年来一直吸引着无数读者去欣赏、玩味、思考
2017新版译序
一、作者生平
修昔底德(Θουκυδ?δη?,Thucydides,约公元前460—前400/396年),古希腊著名历史学家、文学家,以其所著《伯罗奔尼撒战争史》而在西方史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关于修昔底德的生平,我们所知甚少。传世的那点极有限的材料,主要来自他自己的著作中偶尔提及自己的地方。此外,还有一些是来自晚后希腊、罗马作家的零星记载。
修昔底德出生于雅典阿里摩斯(Alimos)德莫[1]的一个富裕而显贵的家族。他的父亲奥洛鲁斯(Olorus)[2],与马拉松战役雅典主帅米太雅德(Miltiades)的后辈以及色雷斯的王族都有亲戚关系。他和公元前5世纪中期活跃于雅典政治和社会舞台上的一些头面人物,如客蒙(Cimon,米太雅德之子)、伯里克利(Pericles)以及另一位修昔底德(麦列西阿斯[Melesias]之子)等,大概都有亲戚关系。修昔底德自己提到,他在色雷斯沿海拥有金矿开采权,在当地居民中有很大影响(IV. 105)。至于他是如何取得这些金矿的,我们已无从知晓。但无论如何,这样的家庭背景,使他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从而为他后来写出名垂千古的史学名著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关于他的出生年代,自古就有不同说法。修昔底德自己说,早在伯罗奔尼撒战争爆发之初,他已经开始撰写这部历史著作了(I. 1);当时他正当明达之年,能够懂得事物发展的意义了(V. 26)。显然,这时他已是壮年。修昔底德于公元前424年担任将军职务。这是一个可靠的年代。按照雅典法律规定,担任此职务者必须年满30岁。[3]根据这则史料来推算,他至迟应出生在公元前455年或此前不久。有的学者估计,他可能出生在公元前471—前455年之间;[4]有学者推算,他大概出生在公元前460—前455年之间。[5]他在青少年时代和许多贵族子弟一样,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公元5世纪的马塞林努斯(Marcellinus)[6]提及一则故事,说修昔底德在童年时代,随父亲一起聆听希罗多德朗诵其历史著作时,曾感动流涕。希罗多德见此情景,对他的父亲说,“奥洛鲁斯,你的儿子深受求知欲的感动”[7]。这个故事的细节未尽可信,但从中可以想见希罗多德对修昔底德有一定的影响,而后者对前者的著作颇为熟悉,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
从公元前431年战争爆发到公元前424年他出任将军这7年间,修昔底德大概一直居住在雅典。他自己在书中说,这时他已经开始搜集有关材料,以撰写这场战争的历史(I. 1)。他明确指出,公元前430年雅典瘟疫肆虐之时,他自己也染上此病,却幸免于死(II. 48),而当时这种病在希腊其他地方似乎很少流行。他又说到,他的著作中所援引的演说词,有些是他亲自听到的(I. 22),尤其是伯里克利的演说,他一定是多次听到过的。这也只有居住在雅典才有可能。其间,他也有可能住在色雷斯经营他家的金矿。公元前424年,他当选为雅典十将军之一(IV. 104)。此前,他可能参加过一些战役,否则是不会陡然取得这样高的地位的。这年冬天,斯巴达名将伯拉西达(Brasidas)统率远征军,在色雷斯人的协助下,向雅典人在爱琴海北部地区的战略重镇安菲波里斯(Amphipolis)发动进攻。此时修昔底德正驻扎在塔索斯(Thasos)。安菲波里斯守将攸克利斯(Eucles)向他求援,他迅即率7艘战舰驰援。然而,当他赶到时,守将已降,安菲波里斯落入敌手(IV. 106)。显然,安菲波里斯的失陷,主要责任不在修昔底德。可是,有人(据说是克里昂[Cleon])诬陷修昔底德,说他有通敌之嫌,雅典民众因此而表决将他放逐。在此后蒙冤受辱的20年里,他充分利用闲暇时间,在希腊世界,特别是在那些敌对国家广泛游历,收集了多方面的史料(V. 26)。其间,他一定经常前往与雅典敌对的伯罗奔尼撒诸邦以及西西里进行实地考察,尤其注意考察那些发生过重大战役的地方。修氏所记载的公元前419年雅典和阿尔哥斯(Argos)、曼丁尼亚(Mantinea)以及爱利斯(Elis)所签订条约的内容(V. 47),可能就出自他亲手从奥林匹亚的石柱上抄录下来的铭文,因为他的著作中的记载与考古发掘出来的铭文内容基本相同。[8]关于曼丁尼亚战役的史料(V. 69—74),则完全是从伯罗奔尼撒方面得来的。他肯定去过西西里,否则在描述西西里的战事时,他对于西西里的地形不会如此熟悉;关于雅典人在西西里惨败的情况,他大概是从雅典的俘虏口中得知的。
修昔底德在流亡20年后重返雅典(V. 26),并且知道甚至有可能亲眼目睹公元前404年4月雅典长城以及比雷埃夫斯的城墙被拆毁一事(I. 93)。[9]他对公元前396年以后的事情全未提及,但提到卒于公元前399年的马其顿国王阿奇劳斯(Archelaus)的改革(II. 100)。因此,大约在公元前400到前396年之间,他未能按计划完成其著作而猝然死去。[10]
修昔底德为何未能将全书写完?这个问题已经难以弄清楚。古代作家波桑尼阿斯(Pausanias)[11]、普鲁塔克(Plutarch)[12]等,都说他死于非命(如遇刺等),但是各家的记载破绽很多,这些说法可能是因修氏著作突然中断而引发的推测,并无史实依据。对这种说法持怀疑态度的G. B. 格伦底认为,修昔底德因怀慕伯里克利的全盛时代,当他写到雅典迫近失败时期,满腹凄怆,愈写愈不忍落笔,终至不能完稿而死。[13]此说恐怕也只是一种臆测而已。
二、《战史》的主要内容
修昔底德的著作是世界历史文库中的一部杰作。作者把绵亘27年,中经议和、间歇,分散在广阔区域内的海陆战事,视为一次首尾连贯的历史事件,撰述专史论之,堪称卓识创见。《战史》的整个结构合理、紧凑,文字简洁、流畅、生动,富于哲理和感染力,显示了作者出色的史才和深厚的文化素养。全书被后世学者分为8卷,严格按每年夏季、冬季交替之序展开史事,各卷之间保持着有机的联系。其著作所涉及的年次如下表所示:
修昔底德著作所涉战事年代[14]一览表
第一卷开头有一篇序言,阐明作者的写作动机、方法,接着勾勒了战前希腊历史的轮廓,追溯雅典人与拉栖代梦人矛盾的发展过程;第二卷至第五卷第24章,记载战争的前10年(公元前431—前421年,即所谓“十年战争”,又称“阿奇达姆斯战争”),即自战争爆发至“尼基阿斯和约”的签订;第五卷第25—116章叙述“尼基阿斯和约”的签订至西西里远征,即所谓“和平”时期的史事;第六、七两卷叙述西西里远征始末;第八卷叙述战争最后阶段,即狄凯里亚战争和伊奥尼亚战争。按修昔底德自己的计划,他的历史著作将一直写到公元前404年雅典长城被拆毁和比雷埃夫斯港被占领为止。但是他只写到公元前411年秋冬之交,就突然中断了,最后一句话也是不完整的(VIII. 109),说明他的著作尚未完成。
修昔底德开宗明义地指出,他相信这次战争是一场意义重大的战争,比过去所发生过的任何战争更加值得记述(I. 1)。后人主要借助于他的记载,才了解到这场战争的主要史实。
(一)战争的起因
斯巴达与雅典的矛盾由来已久而且错综复杂。老牌霸主斯巴达在建国之后,凭借其强大的常备军,不断向外扩张,组成军事政治同盟—“伯罗奔尼撒同盟”。公元前6世纪末,在雅典僭主政治被推翻的过程中,斯巴达自恃陆军强大,出兵干涉过雅典的内政。当波斯人加紧向爱琴海地区扩张之时,双方都有各自的盘算,一开始也并未团结御敌。马拉松(Marathon)战役前夕,情况万分危急,斯巴达人借故不肯出兵援助雅典人;萨拉米斯(Salamis)海战(公元前480年)之前,斯巴达人甚至要求雅典人抛弃父祖之邦,去守卫科林斯地峡,协助斯巴达人护卫伯罗奔尼撒,幸亏泰米斯托克利(Themistocles)以海军为后盾,运用外交手腕解决了这场争执。在波斯的威胁解除之后,雅典人的势力不断增长,采取扩张主义的政策,他们与斯巴达人的矛盾日益突出;自公元前5世纪中期开始,伯里克利采取了坚决反斯巴达乃至不惜一战的政策。斯巴达人及其同盟者在海上难以与雅典抗衡,但是在陆上依然占据一定优势,如公元前458年塔那格拉(Tanagra)战役重创雅典陆军。公元前445年,雅典和斯巴达缔结“三十年和约”。其后,雅典在希腊大陆的扩张势头虽有所收敛,但海上侵略扩张活动有增无减。公元前440—前439年,雅典倾全力镇压萨摩斯(Samos)起义,迫使后者称臣纳贡;前439年,伯里克利统率舰队,远赴黑海,浩浩荡荡,炫耀国威;同年,雅典人在斯特里梦(Strymon)河畔建立安菲波里斯城。此城的建立,对于雅典获得造船木材来源,扩大其在爱琴海北岸的势力,极具战略意义。
值得注意的是,两个城邦的政治制度有所不同,在希腊诸邦经常出现平民派(民主党)与贵族派(寡头党)的内斗,一般说来雅典人支持前者,斯巴达人则往往支持后者;城邦之间发生战争,也往往是各站在对立一方,久而久之,积怨日益加深。两者都以自己的邦国利益为出发点,力求扩大影响,任何一方都不愿失去优势。
雅典国力的增长、雅典帝国的形成是与波斯战争密切相关的。公元前5世纪90年代初,雅典海上实力在希腊世界勉强算得上二流,公元前494年在米利都(Miletus)近海的拉德(Lade)会战时,开俄斯(Chios)等邦的舰船达到80艘以上,而公元前491年雅典准备与埃吉那(Aegina)交战时,全国只有50艘战舰,甚至不得不向科林斯(Corinth)租借了20艘。[15]公元前483年以后,雅典人用来自劳里昂(Laurium)银矿的收入大力扩充海军,三年后一跃成为希腊第一海上强国。雅典人海军强大,财力雄厚,不断向外扩张,对于传统霸主斯巴达人确已构成威胁。公元前468/前467年,客蒙率雅典同盟舰队在攸里梅顿河口大败波斯军,基本上解除了波斯对雅典的海上威胁。雅典在公元前460—前454年间冒险发动对埃及的远征,结果250艘战舰,约5万名将士,几乎全军覆没,海外扩张的势头从此受到遏制。[16]同时,雅典在希腊大陆上展开攻势,到公元前457年,雅典长城修筑告竣,彻底征服埃吉那,迫使其纳贡,并且一度控制麦加拉(Megara)、波奥提亚和佛基斯(Phocis),在希腊大陆的势力扩张达到顶点。公元前454/前453年,雅典将提洛同盟的公款约8000塔连特[17]移至雅典,实际上是对原同盟基金的剥夺。[18]随着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的强力反击,雅典自知难以两线作战,从而被迫放弃控制中希腊的野心。公元前446/前445年缔结“三十年和约”,缔约一方为雅典帝国,另一方为“斯巴达人及其同盟者”。[19]和约的签订不过是两强暂时平分海陆霸权,此后15年间,雅典在陆上的扩张有所收敛,海上扩张则有增无减。公元前443年殖民意大利南部图里伊(Thurii),公元前440—前439年制服海上强国萨摩斯,公元前437年新建殖民地安菲波利斯等行动,已经在战略上威胁到斯巴达的同盟者中那些拥有较多海外利益者。修昔底德明确告诉我们:雅典势力日益增长,引起拉栖代梦人的恐惧,从而使战争不可避免(I. 23.5)。雅典人和斯巴达人都准备在战场上一决高下,战争的阴霾笼罩在希腊的上空。
两大集团除了在政治、军事上的对峙和摩擦之外,在推动战争爆发的进程中,也许还有经济方面的因素,其中斯巴达的盟邦科林斯发挥过重要作用。科林斯是伯罗奔尼撒同盟中最富有的城邦之一,而雅典作为海上强国,不仅经常损害其西邻科林斯的利益,而且将其触角伸到了南意大利和西西里一带;西西里强国叙拉古是科林斯的殖民地。于是,科林斯决心将此事关切身利益的大问题诉之于伯罗奔尼撒同盟,渴望得到盟主的保护。
根据修昔底德的记载,导致这场战争的直接原因有三:其一,科基拉(Corcyra)事件。科基拉有一殖民地爱皮丹努斯(Epidamnus),地理位置相当重要。科基拉为其母邦,而科林斯又是科基拉的母邦。公元前435年,爱皮丹努斯内部民主派发动政变,因势单力孤而请求科基拉人予以援助,科基拉贵族置之不理,于是他们转求助于科林斯。科林斯出动75艘战舰、2000重装步兵,科基拉以80艘战舰迎战,结果前者战败(I. 29—30)。随后,科林斯经过两年的备战,于公元前433年秋率麦加拉、爱利斯(Elis)、琉卡斯(Leucas)、安布拉基亚(Ambracia)等邦共150艘战舰进攻科基拉,此时后者已与雅典结盟,他们出动110艘战舰,双方在西勃塔(Sybota)海域发生激战,科林斯人获胜。科基拉人溃败之时,雅典援军直接与科林斯人交战(I. 46—49)。科林斯等邦据此指责“雅典在休战和约的有效期内,已和科基拉人一起向他们开战”(I. 55),这明显破坏了此前订立的“三十年和约”。
其二,波提狄亚(Bottidaea)争端。波提狄亚是卡尔基狄克(Chalcidice)半岛西部重镇。它是科林斯的殖民地,科林斯每年指派常驻官员,对其加以行政管理,证明子邦并非完全独立于母邦。波提狄亚在一定程度上受科林斯管辖。然而,这个地区一向属于雅典帝国的势力范围,此时波提狄亚已经被降为雅典的纳贡属邦。在此前雅典和科林斯因为科基拉争端已经兵戎相见的情况下,科林斯人与雅典人的矛盾进一步激化是不可避免的。此时由于雅典介入马其顿王位之争,与马其顿关系不睦。马其顿及邻近的色雷斯、卡尔基狄克半岛等地酝酿着反雅典的活动。雅典人意识到这一点,便采取先发制人的策略。公元前432年夏,雅典命令波提狄亚拆除城墙,交纳人质,驱逐科林斯官员,科林斯人当然不服,要求该邦退出雅典同盟。雅典派兵围攻波提狄亚,科林斯方面有2000“志愿兵”(部分科林斯人,部分是伯罗奔尼撒的雇佣兵)进驻该城,双方交战。[20]
其三,麦加拉事件。麦加拉位于雅典与科林斯之间,与雅典接壤,工商业比较发达,海外交往频繁。雅典与麦加拉堪称世仇。早在公元前6世纪初,雅典人就从麦加拉人手中夺占了萨拉米斯岛,后向该岛派遣军事殖民;雅典强盛时,麦加拉人在与雅典人海上竞争中,始终处于下风。据普鲁塔克记载,大战之前,雅典人以麦加拉收容其逃亡奴隶和耕种其埃琉西斯(Eleusis)圣地为借口,禁止麦加拉舰船在雅典帝国各港口停泊。麦加拉人就此向斯巴达人提出控诉,而雅典则派传令官安特摩克利托斯(Anthemocritus)前往麦加拉和斯巴达予以谴责。但派出去的传令官被杀。据说麦加拉人涉嫌此事。于是经雅典人卡利诺斯(Charinus)提议,公民大会作出决定:与麦加拉人为敌,废除盟约,断绝传令官往来;任何麦加拉人踏入阿提卡境内,格杀勿论;每年将军们就职宣誓时,要加上每年必须两次入侵麦加拉领土的誓词。[21]此所谓卡利诺斯的“麦加拉法令”或“麦加拉禁令”。这无异于对斯巴达的盟邦直接宣战。麦加拉与科林斯既是友好邻邦,又同为斯巴达人的盟友,两国都面临雅典人的重大威胁,便携起手来对付共同的敌人。
双方的一系列矛盾和冲突,科林斯人几乎都卷入其中。公元前432年,应科林斯等邦的强烈要求,斯巴达人召开了伯罗奔尼撒同盟代表大会。起初,斯巴达人对于开战似乎有些犹豫不决,但在科林斯代表的百般怂恿和鼓动下,会议终于作出对雅典采取强硬措施的决定,发出最后通牒:要求取消“麦加拉法令”;驱逐阿尔克麦昂家族(Alcmaeonidae)后裔(“被女神诅咒的人”[22]),伯里克利的母亲即属于该家族。这些实际上都是开战的借口,斯巴达方面明知雅典人不会接受任何一条,却依然提出。雅典公民大会作出决议,拒绝要求,决不妥协。
(二)“十年战争”(公元前431—前421年)
公元前431年春,底比斯人的一支300人军队袭击雅典盟邦普拉提亚(Plataea),遭惨败。雅典因此而拘押所有在雅典的波奥提亚人。是年5月底,斯巴达国王阿奇达姆斯(Archidamus)率伯罗奔尼撒同盟联军入侵阿提卡,战幕正式拉开。
雅典人和斯巴达人在战略上都打着自己的算盘。他们都想发挥各自的优势,攻击敌方弱点。雅典自恃海军强大,资财雄厚,还有“长城”护卫,只要保住雅典城和比雷埃夫斯、法勒隆一带,便可在伯罗奔尼撒沿海地区随意袭掠斯巴达领土,鼓动黑劳士暴动,很快可以迫使斯巴达人求和。伯里克利和雅典人对于赢得这场战争是很有信心的;而斯巴达人则坚信其陆军是无敌的,可以在陆上反复扫荡阿提卡,使雅典城孤立无援;特别是他们自诩为“希腊的解放者”,似乎在道义上占据高地,可以随时鼓动那些对雅典人心怀不满的臣属之邦起义,以剥夺雅典的财源,从根本上削弱雅典的综合国力。
双方的战略部署似乎都无懈可击,然而战争打响后,战场上的情况往往瞬息万变。雅典当政者所遇第一个棘手的问题,就是阿提卡的乡村居民迁居城里的问题。按照伯里克利的战前部署,他们必须携带家眷和所有家具来个大迁移。修昔底德告诉我们,波斯战争之后,乡民们好不容易过上一段安定的日子,又要举家搬迁;牛马牲畜还得送往优波亚岛(Euboea,今希腊埃维亚州)及附近的岛屿,他们很悲伤,很不愿变更他们整个的生活方式。而且到了雅典城,只有少数人找得到住处或托庇于亲戚朋友宇下,大多数人不得不在没有建筑房屋的露天,或在庙宇中和古代英雄的神殿中栖身。进城农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园拱手让与敌人,任由敌人烧杀抢掠,个个焦急万分,怨气冲天。这的确是伯里克利等人始料未及的。
阿奇达姆斯统率大军在阿提卡乡间砍伐树木,烧毁房屋,大肆蹂躏,想激怒雅典人,诱使他们出城作战,却没有成功。雅典方面也得到一些外援,如色萨利人派来骑兵队,科基拉派来50艘战舰,鉴于雅典人在以往陆战中多次惨败于对手,他们城里坚守不出的策略是明智的、可行的。但是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世世代代以农业为生的广大乡村居民,眼看着自己的家园横遭蹂躏,心急如焚而又无可奈何。与此同时,雅典海军派出100艘三列桨战舰,环绕伯罗奔尼撒半岛航行,攻击斯巴达沿海要塞,鼓动黑劳士反叛。科林斯人也出动海军舰船,但他们主要在科林斯湾到阿卡纳尼亚(Acarnania)一带活动。雅典人在海上占据明显优势。
公元前430年麦收时节,阿奇达姆斯统率大军再次侵入阿提卡,四处烧杀劫掠。就在这年的夏天,一场意想不到的灾难降落到雅典人的头上。雅典城内突发大瘟疫,并且迅速传染、蔓延,死亡枕藉。由于雅典城麇集了阿提卡几乎所有的人口,卫生环境本来很差,加上饮水、排水等公共设施不足,瘟疫便一发不可收拾(II. 47—54)。城内的人们在成群地死去,而城外的田地在横遭蹂躏,雅典人内外交困,处境窘迫。斯巴达入侵者在阿提卡破坏的范围,向东扩至靠近优波亚岛一面,向南接近劳里昂银矿一带。而伯里克利组织了100艘战舰的远征军,去袭掠伯罗奔尼撒沿海地区。
这场灾难究竟夺走多少雅典居民的生命,已经无从稽考。不过,修昔底德提供的一组数字,确实令人触目惊心。公元前430年夏,雅典人曾派出一支4000人的军队,增援波提狄亚的围攻者。久攻不下,军中却突发瘟疫,只好撤退,短短40天内罹疫身亡者竟多达1050人(II. 58)。瘟疫肆虐三年之久,在册公民至少有4700人罹疫身亡(III. 87)。他们只是20岁以上成年男人的一部分。近代有研究者推算,包括妇女和未成年人在内的死者总数,达到雅典人口的三分之一至二分之一,[23]这个估计应该说有相当的依据。
雅典人把战争中的种种不幸,都发泄到伯里克利身上。雅典人的怒气是可以理解的,特别是那些迁入城市的农民。伯里克利召集公民大会想作出解释,强调一个人在邦国处于逆境的时候,不要忘记他在国势昌盛时所得的利益;指出一个人在私人生活中,无论怎样富裕,如果他的邦国遭遇大灾难,也很难保全自身;但是只要邦国本身安全的话,个人就有更多的机会从不幸中恢复过来。无论伯里克利如何苦口婆心,雄辩滔滔,雅典民众却并不认可。他们投票剥夺其权力,并处罚金。不久,雅典人又推举他再度出山。公元前429年,伯里克利再一次当选为将军。同年,心力交瘁的他染上瘟疫,不治身亡。
之后,雅典政坛上出现两位政见不同、风格迥异的人物,一位是尼基阿斯(Nicias),不反对与斯巴达人言和;另一位是克里昂(Cleon),坚决主战,决不妥协。此后数年的战事,双方大致处于胶着状态,雅典军费开支浩大,财政问题愈益突出,不得不加重各属国贡赋负担,贡金总数由战前每年约600塔连特,增加至公元前427/前426年的近1500塔连特;[24]同时,由于战争和瘟疫的影响,其人力资源也面临严重困难。就在雅典内外交困之时,公元前428年列斯堡(Lesbos)岛上以米提列涅(Mytilene)为首的诸属邦在斯巴达人的支持下发起暴动,起义最后遭到雅典的残酷镇压,上千名的反叛者被处死。随后雅典向当地派驻3000移民,彻底征服了米提列涅。
公元前425年夏,克里昂主张派舰队再攻伯罗奔尼撒,由德摩斯提尼(Demosthenes)担任指挥官。舰队驶抵伯罗奔尼撒半岛西南沿海的派罗斯(Pylos),占领这个重要海港,随即着手修筑防御工事;同时,鼓动大批黑劳士叛逃,给斯巴达人造成很大压力。斯巴达人企图夺回派罗斯,未获成功,便派兵抢占派罗斯南边的斯法克特里亚(Sphacteria)岛,与雅典人继续较量。斯巴达人多次试图登陆,攻占雅典要塞,均遭失败;而斯法克特里亚岛上的驻军,在雅典人的围困下,食物不济,形势紧急。斯巴达人派使者前往雅典议和,遭到拒绝。
这时候,占据派罗斯、围困斯法克特里亚的雅典军队也遇到了困难,他们的粮食和饮水不足;对海岛的围困也并没有迫使敌人投降,因为斯巴达人占据地利,他们用重赏黑劳士的办法让这些人冒死潜水,将食物偷运到岛上。斯巴达人异常顽强,宁死不降,雅典人感觉有些无计可施了。同时,在雅典国内,主战的克里昂招致严厉批评。批评最力者当属尼基阿斯,他采取激将法,使克里昂亲赴前线作战,不要把失利的责任都推给别人。克里昂放出狂言,说不出20日,他定将被围的斯巴达人统统活捉到雅典来。
克里昂只带了少量士兵奔赴前线,与德摩斯提尼会合。一个偶然事件改变了战局。岛上的斯巴达士兵在引火烧饭时不慎引起全岛的山火,之前隐藏在密林中的斯巴达人显露无遗,岛上的兵力部署一清二楚。随后,在派罗斯的决战中,雅典占了优势。雅典军登岛后,由于山路崎岖,雅典使用石头、弩箭、标枪的轻装兵,比斯巴达手持盾牌、长矛的重装兵要灵活些。美塞尼亚人一名头目向雅典人献计,请求克里昂和德摩斯提尼给他一支小分队,可绕道敌后,前后夹击。他们采纳了他的建议,终于迫使斯巴达人缴械投降。渡海到斯法克特里亚岛的将士总共420名,被俘到雅典去的就有292名,其中有不少是斯巴达贵族。这是开战以来斯巴达人所经历的最大一次失败。克里昂率军押着俘虏凯旋。
随后,在斯巴达方面,伯拉西达大胆地提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具体举措是,出兵到爱琴海北岸,与反雅典的马其顿联合,鼓动当地雅典属邦反叛。公元前424年,伯拉西达亲率1700名精锐重装步兵,纵贯希腊大陆,顺利穿过色萨利(Thessaly),来到卡尔基狄克半岛,这是一次大胆的远征。在马其顿国王的支援下,伯拉西达软硬兼施,挑唆雅典属邦反叛,收效显著。修昔底德率舰队驰援不及,雅典帝国痛失战略重地安菲波里斯。
公元前423年,斯巴达和雅典订立了一年休战和约,双方实际上都在争取喘息之机。伯拉西达派人去斯巴达,请求增派援兵,却并未得到回应;斯巴达当权者甚至更关心那些仍被羁押在雅典的俘虏。公元前422年,休战期满,克里昂率雅典1200名重装步兵、300名骑兵以及同盟者的军队,开赴安菲波里斯,准备与伯拉西达决战。双方在安菲波里斯附近激战,雅典方面损失约600人,主将克里昂阵亡;斯巴达方面仅战死7人,但主将伯拉西达重伤致死。
两国主战人物双双阵亡后,斯巴达国王普雷斯托阿纳克斯(Pleistoanax)和尼基阿斯分别代表两国订立条约。其一为“和平条约”(V. 19),其二为“同盟条约”(V. 23),两项条约有效期均为50年,由双方各派17人参加签署并庄严宣誓。公元前421年春订立条约时,双方开战正好满10年。“十年战争”以“尼基阿斯和约”的签署而告结束。
(三)远征西西里
经过这“十年战争”,双方的金钱、财富消耗极大,生产、生活秩序受到严重破坏。在这种局势下,想通过一纸和约而恢复到战前状态,恐怕只是一句空话。两强争霸的局面并无任何改变,双方缔结和约,实际上都想通过休战,稍作喘息,准备再战。
其时,雅典主战的代表人物是阿尔基比阿德斯(Alcibiades,又译亚基比德)。他才华横溢,仪表堂堂,但野心勃勃,缺乏政治原则,常常将个人利益置于城邦利益之上。尼基阿斯才能出众,性情温和,处事稳健,是主和派的核心人物。
斯巴达和雅典缔结和约六年多的时间里,虽没有发生正面冲突,但并非就此偃旗息鼓,因为导致这场战争的深刻的政治和经济原因并未消除。在此期间,各方外交活动频繁,形势仍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
以尼基阿斯为首的主和派,力主与斯巴达和好,却未能获得公民大会的信任。其实,雅典人早已觊觎古代“粮仓”西西里岛和“大希腊”(意大利半岛南部希腊人殖民区域)地区;认为占领这片区域之后,便可以与北非的迦太基人争雄,进而将其势力范围扩展到整个地中海,制服斯巴达人及其同盟者似乎只是时间问题了。这种一厢情愿的如意算盘,却成为某些雅典人特别是年轻人的梦想。所以,在公民大会上就西西里远征计划进行辩论时,行事谨慎的尼基阿斯力图阻止这次冒险,指控阿尔基比阿德斯为个人的贪婪和野心,不惜把邦国拖入巨大危险之中。而阿尔基比阿德斯则作了辩解。他认为,如果雅典不设法征服新的土地,自己就有受制于人的危险;他还说,城邦和其他任何东西一样,不能长期保持在静止状态中,只有在战斗中,才会经常取得新的经验。总之,雅典社会已形成一边倒的舆论,就是有人反对这样的冒险,也不敢说出来,生怕别人说他们不爱国(VI. 8—24)。
远征西西里的冒险计划,在雅典公民中赢得了大批支持者。那些贫困者,希望通过战争获取战利品,或者制服西西里诸邦,通过征收贡金改善其经济状况。当时,在雅典的公共场所,随处可见西西里的地图画在沙土上,人们以为远征西西里一定会马到成功。于是,在雅典民主制度下,远征的决定顺利通过,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止这次远征了。
雅典出兵的一个诱因,是公元前416年西西里岛上爱吉斯泰(Egestae)与塞林努斯(Selinus)发生争执。爱吉斯泰是雅典的盟邦,其近邻塞林努斯是多利斯人的殖民城邦,与斯巴达的盟邦叙拉古有结盟关系。爱吉斯泰人于公元前416年岁末派使者到雅典来,劝说雅典人出兵西西里,当即付给雅典60塔连特银子,作为60艘舰船一个月的军费。他们还煽动说,如果坐视叙拉古人强大起来,他们迟早会帮助伯罗奔尼撒人摧毁雅典,因为叙拉古与斯巴达都是多利斯人国家。原本就渴望远征西西里的雅典人,便有了最好的借口。雅典最初准备派60艘舰船,几天之后又决定增加兵力,公民大会任命三位将军统领,即阿尔基比阿德斯、尼基阿斯和拉马库斯(Lamachus)。
雅典远征军出发前夕,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雅典城内差不多所有的赫尔墨斯(Hermes)[25]神像的面部,一夜之间都遭到毁坏。迷信的雅典人普遍认为这是不祥之兆,甚至认为此事与颠覆民主制政府的密谋有关。阿尔基比阿德斯的政敌们散布谣言,说此事就是他干的。阿尔基比阿德斯要求立即进行调查,公开审判,不要让他在官司缠身的情况下出征。但雅典人出征心切,决定推迟审判,要求他从速启程。
公元前415年5月,三位将军统率战舰136艘,重装步兵5100人,其中雅典公民1500人,轻装步兵1200人,桡手26000名,弓箭手480人,威武雄壮,浩浩荡荡,向西西里进发。军需物品由30条商船运载,载有谷粮、面包师及各色勤杂人员(VI. 43—44)。
当雅典大军接近西西里岛时,叙拉古方面似乎还全然不知,当他们确信战争已迫在眉睫时,才紧急着手作迎敌的准备。然而,刚刚踏上异邦土地的雅典远征军,还未来得及采取任何行动,雅典国内即派人前来,命令阿尔基比阿德斯火速回国为赫尔墨斯神像事件接受审判,这实际上是雅典内部党派斗争的又一闹剧。阿尔基比阿德斯自知回国受审凶多吉少,便在途中叛逃至斯巴达。雅典人对他作了缺席审判,判处死刑,没收财产,变卖充公。
现在雅典军的统帅只有尼基阿斯和拉马库斯了。他们没有马上进攻叙拉古,而是在西西里的西部海域劫掠,将敌对城邦的居民抓来卖为奴隶。叙拉古人乘机作了迎战准备。公元前415年冬,双方初次交战,雅典人占了上风。随后雅典舰队在那里过冬,准备明春再战。
公元前414年,叙拉古人召开公民大会,推举智勇双全的赫摩克拉特斯(Hermocrates)等三人为将军,领导抗击雅典人的入侵。同时,派遣使者前往科林斯和斯巴达,请求发兵援助。雅典人在叙拉古城外修筑一道城墙,试图将其围住;叙拉古人在城外也加筑城墙,与之对抗;他们还在一切可能登陆的地方,将木桩凿入深水,做成水下暗桩,以阻挡雅典海军的进攻。
阿尔基比阿德斯投靠斯巴达之后,在斯巴达公民大会上积极为雅典的死敌献计献策,来攻打他的父祖之邦。他分析了军事形势,提出两项具体方案:一是派遣军队到西西里去,帮助处于困境中的叙拉古;二是在陆上进兵阿提卡,在狄凯里亚(Decelea)建筑一个要塞,这是雅典人最害怕的。斯巴达当政者采纳了他的献计,着手实施这个计划。公元前414年,雅典人围攻叙拉古,取得明显优势,但拉马库斯在战斗中被杀,这样,全军由尼基阿斯一人统率。叙拉古人处于被封锁的困境,亟待外援救助又杳无消息,他们认为已经没有取胜的希望,他们甚至和尼基阿斯开始商谈投降的条件了。在此紧急关头,斯巴达将领吉利浦斯(Gylippus)率军抵达西西里。他占据爱皮波莱(Epipolae)高地,使雅典人的城墙包围战术不能奏效,战局随即有所改观。同年冬,尼基阿斯给雅典当局发去一封求援信,并请求解除其将军职务。雅典当局答应再派军队和增加军费,但不同意免除其职务;选派德摩斯提尼、攸里梅敦(Eurymedon)二人为将军,与尼基阿斯分掌军权。德摩斯提尼筹组远征军,公元前413年6月底,这支拥有73艘战舰、5000名重装步兵的援军抵达西西里。
雅典方面,德摩斯提尼的增援舰队业已开到,他们因此而大受鼓舞。于是,雅典人在夜幕掩护下,在爱皮波莱地区展开一次突袭行动,叙拉古人猝不及防,形势对雅典人很有利。但随后叙拉古人进行了有力的反击,雅典人败退,损失很大。这样,在海上和陆上雅典人都受到重创,下一步应该如何行动,尼基阿斯和德摩斯提尼的主张出现严重分歧。德摩斯提尼的意见是,征服叙拉古已经无望,应该班师回国,保存实力;即便不撤军,也应及时转移,在西西里岛上也可以袭扰敌人,劫夺敌方财产以供己用;在海上,雅典舰队仍然有优势,只要不在狭小的水域交战,便可无虞,总之一定要行动,不能再迟疑观望了。尼基阿斯承认雅典军的处境恶劣,但他说叙拉古人的处境更坏,如果这样撤军恐不被雅典民众所接受,弄不好还被公民大会来一个“不公平的判决”处死,还不如拼死一搏,果真要死,也宁愿死在敌人手中。由于尼基阿斯固持己见,按兵不动,雅典军队一再贻误军机。
与此同时,叙拉古方面援军又至,准备水陆两线对雅典人发动进攻。形势对雅典人更加不利,他们开始后悔没有及时撤离,尼基阿斯终于不反对转移了。然而,正当雅典军队准备转移的时候,公元前413年8月27日晚发生了月食。尼基阿斯和许多雅典人相信占卜之类的事情,据随军的星象家预言,须等到过了三个九天之后,方可再讨论军队移动之事,所以雅典舰队又停留下来。
最后的决战,双方投入舰船共约200艘,其中雅典有110艘,武装人员不下4万。雅典舰船的船头一向较轻,调动迂回比较灵活,开战时先冲破敌人阵线,然后攻击敌船侧面或船尾,这样往往占有优势。但叙拉古人针对这种情况改装了舰船,把船头斫短,安上坚硬的船喙(“撞角”),用以迎头撞击并凿穿雅典的船头,使雅典人无法抵御。况且,“大港”水面狭窄,雅典人惯用的迂回战术适合开阔的海面,这里却无法施展,所以这一战雅典人损失不小。一向无敌的海上霸主居然被打败,这大大增强了叙拉古人的信心。雅典人的舰队遭到叙拉古人封锁,军粮不足,突围无望。他们海上突围不成,便想往陆上转移,力图保住一些军力,以图再举。赫摩克拉特斯看到当夜无法组织军队作战,便派人向雅典方面假装递送情报,说叙拉古人已占据要道,当夜不能突围,尼基阿斯果然中计。天亮之后,叙拉古人守住要道,派骑兵和轻装兵前来袭扰。雅典军给养缺乏,士气低落,不识路向,四面楚歌,只能任人宰割了。随后,德摩斯提尼及其部下被分割包围,在绝望中率部投降。尼基阿斯率众冲到阿西纳鲁斯(Assinarus)河畔,饥渴难忍的雅典人乱作一团,不顾一切地喝水和渡河逃命,这场战事随即成了对雅典远征军的一场大屠杀,结果除战死者(据说仅溺死在河中的就有1.8万人)外,被俘者共约7000人。远征军主帅尼基阿斯被处死。侥幸得以逃生的,寥寥无几。雅典此次远征前后共损失战舰200余艘、将士5万余人,成为整个战争的转折点。
(四)伊奥尼亚之战
西西里之战后,交战的重心开始东移,阿提卡本土遭到沉重打击。按阿尔基比阿德斯的献计,斯巴达大军在国王阿基斯(Agis)率领下开入阿提卡,在狄凯里亚安营扎寨,肆意破坏。往年斯巴达军入侵是暂时性的,达到用兵的目的便及时撤军,这次却常驻此地,连续蹂躏田地。不仅如此,阿提卡地区2万多奴隶趁机逃走,对于雅典经济无异于雪上加霜。另一方面,许多属邦正在窥伺时机,准备叛离雅典。以前没有加入任何一边的城邦,现在纷纷倒向了斯巴达;那些已经和斯巴达结盟的城邦受到鼓舞,出兵出钱建造舰船,形势对斯巴达人更为有利了。
公元前412年年初,在斯巴达的支持下,雅典重要属邦,如优波亚岛上各邦,小亚细亚的伊奥尼亚各邦,还有开俄斯岛、列斯堡岛等,都叛离了雅典。在许多城邦内部,党争频繁而激烈,有的亲雅典,有的亲斯巴达,彼此残杀,反复无常。
在雅典人与斯巴达人激战正酣之时,隔岸观火的波斯人,先是坐山观虎斗,并且不失时机地推波助澜帮助斯巴达,从中渔利。波斯驻小亚细亚总督提萨佛涅斯(Tissaphernes)经过谈判与斯巴达订立了一个同盟条约,主要内容之一是,波斯国王现在和过去“所占领的一切土地都应归国王所有”,就是说小亚各希腊城邦又回归于波斯统治之下;波斯国王答应出资为斯巴达建造战舰,以图联合起来打败雅典。
雅典人自开战以来从未遇到如此严峻的形势。伯里克利在战前提议储存1000塔连特,这笔巨款非到危急时刻不得动用(II. 24)。这时,他们果断动用这笔钱,装备大批舰船,打败了叛变的开俄斯人,暂时稳住了局势(VIII. 15)。同时,他们策动萨摩斯平民起来暴动,杀死统治阶级中大约200名最显赫的人物,放逐了400人,没收其田产房屋,使萨摩斯成为雅典可靠的同盟者。此后,萨摩斯成了雅典海外重要的海军基地。雅典全力摆脱被动局面,收到一定成效。
公元前411年5月,正当雅典苦撑危局、准备与斯巴达再作较量之际,发生了寡头派政变。这一派主要领袖人物有安提丰(Antiphon)、塞拉麦涅斯(Theramenes)等人。他们早已对雅典的民主制度不满,如今乘远征西西里惨败,斯巴达又因与波斯结盟而壮大之机,废除民主制,建立“四百人”政府,民众也只好默然顺从,人们觉得这个新政府或许能把国家从混乱状态中解救出来。
政变上台的当政者实施新宪法,规定享有公民权的人,均应为有产者,他们皆须为国效劳;取消公职津贴。实际上,由十部落遴选出的“五千人”并无实权,真正权力掌握在四百人议事会手中。这个政府希望与斯巴达进行和平谈判,但并没有成功。政权的社会基础并不稳固,加上萨摩斯的海军表示不满,寡头们内部意见不和,所以只存在4个月便瓦解,以塞拉麦涅斯为首一派取而代之。他们将军国大事交给所谓“五千人”去处理。塞拉麦涅斯领导下的所谓“五千人”政府执政约8个月,后来受到亚里士多德等人的高度评价,说塞拉麦涅斯“总是引导一切政府走向完全守法的境界,表明他善于在一切政府之下为邦国效力……他拒不向僭越法律者让步,宁可招致他们的敌视”[26]。在塞拉麦涅斯一派当政期间,“雅典似乎统治得很好”。[27]
随着波斯国王公开插手希腊事务,战局开始明显地朝着有利于斯巴达的方向发展。这时,阿尔基比阿德斯来到伊奥尼亚地区,故技重演,既对斯巴达和波斯示好以寻求其支持,又来到萨摩斯,与雅典舰队的领袖们进行谈判,表示还愿意回国效劳。雅典舰队方面居然也接受了他。公元前411年秋,阿尔基比阿德斯率领雅典海军开往赫勒斯滂,在阿卑多斯打败斯巴达海军,力图控制通往黑海的航路。修昔底德的记载到此戛然而止。[28]
(五)最后的较量
根据色诺芬及其他古典作家的记载,在战争最后数年的较量中,斯巴达一方由于得到拥有雄厚财源的波斯人的援助,一直占据着优势地位。斯巴达名将吕山德(Lysander)在波斯王子小居鲁士(Cyrus the younger)的大力支持下,提高海军中雇佣水手的薪饷,实力大增。而雅典方面国库空虚,将军们不得不为筹措军饷四处奔忙。公元前406年3月,吕山德在诺提昂(Notium)海角小胜雅典舰队,导致雅典人怪罪阿尔基比阿德斯,并解除其职务。同年,雅典举全国之力,组织了有150艘战舰的海军,并且在狄奥麦敦(Diomedon)等将军的指挥下取得阿吉努塞(Arginusae)大捷,然而胜利后的雅典非但未能乘胜追击,反而深陷内讧,指挥作战的将军们竟然被一次性判处死刑。[29]公元前405年,斯巴达方面集结约200艘战舰的舰队停泊在兰普萨库斯(Lampsacus),雅典方面180战舰的舰队停泊在海峡对面的羊河河口,相距约三千米,相互对峙。吕山德以逸待劳,趁敌不备,发动突袭,雅典舰队遭到全歼,俘虏中的3000雅典公民被悉数处决。[30]羊河之战惨败的噩耗传至雅典,雅典人自知厄运难逃,全城笼罩在一片悲观失望和极端恐慌气氛之中。最后,拉栖代梦人出于自身利益考虑,否决了底比斯等邦所提出的彻底摧毁雅典的建议,迫使雅典人接受极为苛刻的投降条件。公元前404年4月,吕山德大军开进比雷埃夫斯港,雅典人同意拆毁长城,允许被放逐者回国,建立三十寡头政府,雅典实际上已沦为斯巴达人的附属国。[31]至此,历时27年的伯罗奔尼撒战争以雅典人的彻底失败而告终。
三、主要贡献
修昔底德生活的时代,是他的祖国雅典盛极而衰的时代。波斯战争[32]以后,尤其是公元前5世纪60年代中期以后,雅典利用其强大的海上势力,控制了东地中海地区交通要道和战略要地,把原提洛同盟诸邦逐步降至附属国的地位,雅典与原同盟者的关系发生了本质性的变化,形成历史上第一个大规模海上霸国—雅典帝国。[33]从此,雅典国家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它已由阿提卡半岛的蕞尔小邦一跃成为地跨欧亚、囊括爱琴海的泱泱大国,焕然一新的雅典城成了东地中海地区政治、经济、海陆交通和文化中心,成了“希腊的学校”。雅典人对包括众多奴隶在内的原提洛同盟诸邦人民的压迫和剥削,是伯里克利时代雅典政治稳定、经济繁荣、文化昌盛、兵源充足的根本原因。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成人的修昔底德,作为统治阶级上层的一员,作为雅典对外侵略扩张战争的实实在在的受益者,对此自然有着深刻的体会。其时,经过几代哲人和思想家的思索和探讨,希腊思想的方式已经从“神话”(muthos)方式全面转向“理性”(logos)方式。反映在历史思维方面,历史学的开创者们开始尝试从人本的角度,以理性探索的方式,去理解与把握过去的历史。[34]在思想文化领域,朴素的唯物论哲学家和自然科学家的不懈探索,人本主义思潮的流行,普罗塔哥拉斯(Protagoras)提出“人是万物的尺度”,德谟克利特(Democritus)的“原子论”,“史学之父”希罗多德对人类历史的“探究”(historia)的成果,希波克拉特斯(Hippocrates)的医学成就,以及演说术、诡辩术开始盛行,悲剧、喜剧频频上演……这一切,都不能不给修昔底德的世界观、历史观和治学方法以深刻的影响。雅典精英荟萃、人才辈出,民主制为自由探讨、理性思考营造了良好的社会环境。修昔底德的史学就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其成就达到了希腊古典史学的新高度。
首先,发展了人本主义历史观。在古代希腊,即使像希罗多德这样的史学家,虽已初步能够以人本史观考察历史,却也难免受到“神命史观”的影响,常常有意无意地以天命、神意来解释历史。而修昔底德彻底摈弃以征兆、占卜、神意来解释历史的做法,试图完全从人本身来解释历史,认定历史上的成败兴衰是由人事决定的。这标志着古典史学发展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不仅如此,他还努力用科学的方法去说明自然现象(如日食、月食、地震等),而不把它们视为吉凶的预兆。他痛心疾首地斥责雅典远征军的统帅尼基阿斯因月食而耽误撤军日期;他认为神谕是一种骗术,有的神谕是因发布者接受了贿赂而捏造出来的。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修昔底德从人的本性出发来探讨战争爆发的原因。他认为战争的起因是人的贪婪,是狂热地追求权力和占有欲,这是一种任何权力和财富都无法满足的狂热。雅典人和斯巴达人之间爆发战争,并不是因为二者之间的不同,如民主制和寡头制的对立,而是因为二者的共性,即无休止地追求权力(III. 45,82)。[35]这是相当深刻的见解。修昔底德认为,既然人的本性始终如此,历史也同样会不断重演,因而其著作是永远不会失去其价值的。
修昔底德十分重视人的力量,他借伯里克利之口概括地论述了人在历史上的作用,强调人的首要作用,指出“人是第一重要的,其他一切都是人的劳动成果”(I. 143.5);[36]在他看来,正是雅典人,包括他们的先辈、同辈,也包括那些已经长眠于地下的烈士们,共同创造了当时雅典的一切;当雅典的西西里远征军陷入绝境时,他又借尼基阿斯之口说,“组成城邦的是人,而不是没有人的城墙和舰船”(VII. 77)。修昔底德还特别强调人的主观意识的作用。他借伯里克利之口,把雅典帝国的伟大、光荣和富强,归功于先烈们的“勇敢精神,他们的责任感,他们在行动中有一种强烈的荣誉感……他们认为幸福是自由的成果,而自由是勇敢的成果,他们从不在战争的危险面前退缩”(II. 43)。
修昔底德还特别关注人(包括个人和集体)的心理心态,指出人们在和平时期和战争状态下的差异,平时与发生重大变故如瘟疫、内讧、地震等情况下的不同,以及强邦与弱国、胜利者与被征服者之间心理心态的变化。这在关于科基拉革命、雅典人与米洛斯人的对话以及西西里远征等事件的记载中皆有深刻的描述(III. 64—IV. 55,65;VII. 71)。R. G. 柯林武德指出,医学之父、心理学之父希波克拉特斯对修昔底德影响至深,认为修昔底德堪称“心理历史学之父”。[37]
其次,发展了求真精神,力图揭示历史发展的内在的因果关系。修昔底德受到自米利都学派以来朴素唯物论者的影响,以近似唯理主义的精神对待历史,探索历史的因果关系,探索人事的规律。在述及特洛伊战争的原因时,他不认为那是因特洛伊王子拐骗了全希腊最美的女子海伦所致。在他看来,阿伽门农之所以能够募集大军远征特洛伊,不是由于诸位王公对他的忠顺,而是由于王公们对他的畏惧(I. 9)。在分析伯罗奔尼撒战争的起因时,他以较大的篇幅论述了雅典人和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之间的矛盾,指出,雅典势力的不断增长,引起了拉栖代梦人的忌妒和恐惧,而科基拉事件和波提狄亚争端等只不过是战争的导火线。这样就明确指明了战争的远因和近因,把战争的基本原因和偶然诱因区别开来。特别是在一个历史事件尚未结束时,他就能从整体上考察它的进程,而且没有一处是归于偶然性或不可知的超自然因素的。修昔底德在考察历史进程和探索历史事物因果关系方面的卓越才干,至今仍为人们所叹服。
第三,初步具有历史进化论思想。他在考察此前希腊地区的历史时,明确指出,“过去的时代,不论是在战争方面,还是在其他方面,都没有取得过重大的成就”(I. 1)。[38]他认为远古时期没有定居的人民,没有商业,没有城市,而商业的发展和城市的出现是社会进步的标志。修昔底德能够认识到历史是向前发展的,并且有一定的规律性,指出,“在技艺上的法则和政治上的一样,新陈代谢是不可逆转的”(I. 71)。正是基于这种进化论思想,他在研究历史现象时,能够初步运用反溯推理法即按现在社会生活中保存的遗迹来推断不同历史时段的情况。例如,他从当时许多希腊人仍保留随身携带武器的习惯,正确地推断古代劫掠之风盛行于海上和陆上(I. 5—7);他根据雅典最古老的庙宇都在卫城内,推定雅典的城区最早仅限于卫城一带,后来城区的范围才逐步扩大(II. 15)。
第四,认识到经济因素在历史发展进程中的重要性。修昔底德是欧洲历史上第一位明确意识到历史进程必然受到社会经济生活制约的历史学家,他还试图从经济关系上解释历史的进步与发展。这部著作的主题无疑是记述军事政治史,但作者在考察希腊早期历史时,却总是处处结合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他指出,远古时期人类四处漂泊,当人们的生活必需品有了节余之后,才过上定居生活。他不同意荷马史诗中关于特洛伊战争的规模的描述,认为由于经济发展水平低下,资金缺乏和给养不足,不可能有那么大的一支军队(1200艘战船,10万将士)。[39]他还正确分析了经济因素与战争成败之间的关系,认为特洛伊战争延续10年之久,不是由于希腊联军人数不足,而是由于经济资源匮乏;如果联军给养充足,他们会很容易取胜的。在分析伯罗奔尼撒战争时,他多次强调维持长期的战争须以雄厚的经济实力为后盾,因而对雅典的存款数额、岁入和贡赋的情况始终予以高度重视。他在分析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雅典所面临的形势时写道,属邦“所缴纳的金钱是雅典势力的源泉,战争的胜利主要是依靠明智的决断和手中的金钱”(II. 13.2)。
第五,创立了比较科学的治史原则。修昔底德是西方史学史上第一位真正具有批判精神和求实态度的历史学家,他非常重视事实证据,重视对证据的批判,力求使自己的叙述与客观事实相符合。为此他提出了严格的史料批判原则,长期以来曾被无数学者援引。他说:“在叙事方面,我决不是一拿到什么材料就写下来,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观察就一定可靠。我所记载的,一部分是根据我亲身的经历,一部分是根据其他目击其事的人向我提供的材料。这些材料的确凿性,我总是尽可能用最严格、最仔细的方法检验过的。然而,即使费尽了心力,真实情况也还是不容易获得的,不同的目击者,对于同一个事件会有许多不同的说法,因为他们或者偏袒这一边,或者偏袒那一边,而记忆也未必完美无缺。我这部没有奇闻轶事的著作,读起来恐怕难以引人入胜。但是如果学者们想得到关于过去的正确知识,借以预见未来(因为在人类历史的进程中,未来虽然不一定是过去的重演,但同过去总是很相似的),从而认为我的著作是有用的,那么,我就心满意足了。”(I. 22.2—4)
总体而言,修昔底德是按此原则处理史料的。他十分重视采纳第一手资料,坚决摈弃那种拼凑故事以迎合读者的做法。为此他不辞辛苦,奔赴各地,进行实地考察,从而对战争中所涉及的山丘、河谷、沼泽、港口、关隘等都作了具体而准确的记载;同时从事件的目击者那里取得许多可靠的资料。在流亡期间,他利用自己不被敌人怀疑等有利条件,在伯罗奔尼撒及西西里等地考察,获得了许多珍贵的史料。1877年出土于雅典卫城的一块石碑,上面刻有公元前419年雅典与阿尔哥斯等邦缔结条约的铭文。考古学家把它与修昔底德的记载相对照,二者竟相差无几。因此,《战史》在史料的可信性方面,堪称史学史上的典范。
第六,修昔底德的文字表达艺术达到了很高的水平。他的叙述客观冷静,生动而真实。他本人是一位有实际经验的政治家和军事家,在叙述一场错综复杂的政治斗争的场面,或者在叙述扣人心弦的战争场面时,显得游刃有余,给读者以亲临其境之感。例如在叙述科基拉的流血冲突(III. 69—81),在叙述雅典民众拆毁“四百人”政府在比雷埃夫斯所构筑的城墙时(VIII. 94—95),都展示了政治斗争中紧张而惨烈的场面;在描写雅典人和叙拉古人在大港中进行最后决战时(VII. 60—72),把双方将士的心理状态和殊死搏杀的场面有机结合起来,使读者如亲临其境,呼吸与共。
修昔底德还善于运用对比法,使纷繁复杂的历史现象在他的笔下变得清晰可辨,一目了然。例如伯里克利在战争爆发前夕,把雅典人的资源和拉栖代梦人的资源加以对比(I. 139—144);在著名的葬礼演说中,他把雅典人的社会生活和政治生活与斯巴达人的加以对比(II. 37—42);他借科林斯人之口,把斯巴达人的保守怠惰与雅典人的冒险进取的特点加以对比(I. 68—71)。修昔底德还避免了同时代的一些文学家和修辞学家为使文字更加优美而过于计较字句的对偶和结构的平衡的缺点,他常常能够从大处着眼,给读者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例如,他先写伯里克利在阵亡将士葬礼上慷慨陈词,讴歌雅典的光辉灿烂,接着就是雅典瘟疫肆虐,死亡枕藉(II. 35—58);先讲雅典的西西里远征军开拔时盛况空前、气冲霄汉,接着就是数万将士一败涂地、死亡过半(VI. 30 —31;VII. 36—87)。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演说词的运用是修昔底德著作最突出的特色之一。据统计,这些演说词总共141篇,约占其著作篇幅的四分之一。修昔底德写道,“在这部历史著作中,我援引了一些演说词,有一些是在战争开始之前发表的,有些是在战争期间发表的。有些演说词是我亲耳听到的,有些是通过各种渠道得到的。无论如何,单凭一个人的记忆是很难逐字逐句地记载下来的。我的习惯是这样的:一方面使演说者说出我认为各种场合所要求说的话,另一方面当然要尽可能保持实际所讲的话的大意”(I. 22.1)。这就是说,有些演说词是他亲自听到的,如伯里克利的葬礼演说;有些可能是他听别人说的,如在拉栖代梦同盟大会上科林斯人、雅典人以及阿奇达姆斯的演说词;有些是他根本不可能听到的,如赫摩克拉特斯在革拉会议上的演说词。修昔底德巧妙地运用这些历史人物亲口说出的言辞来说明他们行动的背景和动机,其作用正如雅典悲剧中的合唱队的作用一样。[40]修昔底德的这种表现手法很明显地是受到悲剧创作的影响。
最后,在史书编撰体例上,修昔底德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史》较之希罗多德的《历史》更加完善和准确,这种以年代为主线的历史叙事体的编撰体例,以及注重政治和军事的撰史传统的确立,对后世欧美史学的发展都产生过深远的影响。[41]
四、关于修昔底德著作的抄本、校勘本、注释本和英译本[42]
(一)主要抄本
一般认为,修昔底德著作的抄本(兽皮本或纸草本)有40余种,大多数为残本及断片。这些抄本现藏于德、法、英、意、希腊等国的各大博物馆和图书馆。其中主要的抄本,近代校勘家通常按大写西文字母标注为A本、B本、C本、E本、F本、H本、M本和P本等。[43]按照丹麦古典学家卡尔·修德(Karl Hude)的意见,这些抄本中最重要的如下:
A本—山南本或意大利本(Cisalpinus sive Italus),现存巴黎(编号suppl. Gr. 255),羊皮纸,11/12世纪。
B本—梵蒂冈本(Vaticanus),罗马梵蒂冈图书馆(编号126),羊皮纸,11世纪。
C本—劳伦斯本(Laurentianus),佛罗伦萨劳伦斯图书馆(编号69,2),羊皮纸,11世纪。
E本—巴拉丁本(Palatinus),海德堡图书馆(编号252),羊皮纸,11世纪。
F本—奥古斯丁本(Augustanus),慕尼黑图书馆(编号430),羊皮纸,11世纪。
G本—莫纳森本(Monacensis),慕尼黑图书馆(编号228),纸,13世纪。
M本—不列颠本(Britannicus),大英博物馆(编号11727),羊皮纸,11世纪。
在这些抄本中,没有哪个抄本因年代或质量而比其他抄本更优越,但是有两个系统可以辨认出来。一个系统包括C和G两个抄本,以劳伦斯本为首;另一个系统包括A、B、E、F诸抄本,以梵蒂冈本为首。不列颠本介于两者之间。修德主张劳伦斯本为优,也有学者认为梵蒂冈本为优。[44]
(二)主要校勘本
西方诸国对古典文献的校勘学和版本学的研究有良好的传统。德国的“韬伊普纳古典丛书”(Teubner)、美国的“洛布古典丛书”(Loeb Classical Library)和法国的“比德古典丛书”(Collection Budé)对西方古典著作的整理与校勘均有突出成就。如英国、意大利、俄罗斯等国家的学者也有所贡献。
1.Stuart Jones, H. and Powell, J. E., Thucydidis’s Historiae, 2 Vols.,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42.
琼斯(H. S. Jones)版校勘本是“牛津古典文本”(Oxford Classical Texts)系列的一种,主要以贝克(I. Bekker)版校勘本(1832年)和修德版校勘本(1898年)为基础,于1902年首次出版。此后,鲍威尔(J. Powell)进行了修订,尽量保持旧版的文本内容和页码编排,纠正了一些错误,增加了20世纪前半期新发现的纸草文献,1942年再次出版。该校勘本的前言用拉丁文撰写,简单介绍了抄本情况,每页正文下方有简短的校勘记,文末附有名词索引,是最为常见的修昔底德校勘本。
2.de Romilly, J., Weil, R., and Bodin, L., Thucydide: La Guerre du Péloponnèse, 8 Vols., Paris: Les Belles Lettres, 1958 –1972.
德罗米莉(de Romilly)版校勘本是“法国大学古典丛书”(Collection des Universités de France)的一种,该系列又被称为“比德古典丛书”。德罗米莉的校勘原则相对保守,尽量保持手稿中的文本拼写,对文本修改(emendation)非常谨慎,一般采取的都是学界普遍接受的读法。在第一卷近30页的前言中,对抄本流传等问题进行了详细介绍;正文的左页为法译文,右页为希腊文和校勘记。
3.Alberti, G. B., ed., Thucydidis Historiae, 3 Vols., Roma: Istituto Polygraphico dello Stato, 1972 – 2000.
阿尔贝蒂(G. B. Alberti)版校勘本是目前最新的修昔底德校勘本。文本校勘非常可靠,不仅考察了20世纪末新近发现的纸草文献,而且充分利用了15世纪瓦拉(Lorenzo Valla)的拉丁文译本。与此同时,校勘记全面详实,针对性强,尤其是给出了对文本校勘持不同意见的研究文献,令学界称赞。一般认为,阿尔贝蒂版校勘本已经取代“牛津古典文本”系列的琼斯版,霍恩布鲁尔(S. Hornblower)称赞其为“目前最好的修昔底德文本”。
(三)主要注释本
1.Gomme, A. W., Andrewes, A., and Dover, K. J., A Historical Commentary on Thucydides, 5 Vols.,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45 –1981.
前两卷分别完成于1945年和1956年,1959年高穆(A. W. Gomme)逝世,安德鲁斯(A. Andrewes)和多弗(K. J. Dover)完成后三卷的出版。第一卷长达87页的前言,详细梳理了修昔底德研究的基本问题,书名之所以被冠以“Historical”的称谓,乃是针对19世纪偏重语言学的注释传统,注释内容对文本校订、地理、经济等诸方面关注甚多,同时也讨论了许多文学性内容。该注释本的一个特色是,在注释内容结束后经常有篇幅不小的作者附论,进行专门论述或扩展讨论。
2.Hornblower, S., A Commentary on Thucydides, 3 Vols.,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1 – 2008.
霍恩布鲁尔版注释本是最新的修昔底德注释本,以历史性注释为主,但也包含了叙述学、语言学、考古学、经济学等方面的内容。相对于高穆版注释本,霍恩布鲁尔对当代学者的研究文献进行了更为全面和详实的梳理。此外,注释辞条附有完整的英译文,使希腊语水平有限的读者也能有效利用。虽没有完全取代五卷本的高穆版,但仍然被认为是修昔底德研究中里程碑式的作品。
(四)常见英译本
1.Smith, C. F. trans., Thucydides: History of the Peloponnesian War,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19.
史密斯(C. F. Smith)译本是“洛布古典丛书”中的一种。正文左页是希腊文,依据的是1898年的修德版校勘本,有少量校勘记;右页是英译文,页底有少量注释。英译文与希腊文对应,不仅准确而且可读性很高,目的是帮助希腊语水平有限的读者理解原文。文前的文献索引和文后65页的索引也具有极高价值。
2.Strassler, R. B. ed., Crawley, R. trans., The Landmark Thucydides, New York: Free Press, 1996.
该译本是“地标”系列译本的一种。正文使用的是1874年克劳利(R. Crawley)的英译文,通俗易懂,采取将原文的长句译成短句的做法,以便于读者理解。该译本的一个重要特色是详尽的地图,涵盖了修昔底德文本中出现的所有地名;此外,每一节正文在页边都有内容概括和提示,页脚有解释性的注释。11篇高质量的附录概括介绍了理解修昔底德的重要问题,而百科全书式的索引表更是给读者带来极大便利。
3.Lattimore, S. trans., Thucydides: The Peloponnesian War, Indianapolis: Hackett Publishing Company, 1998.
拉迪摩尔(S. Lattimore)译本依据的希腊文原文是克拉森(J. Classen)校勘并由施托依普(J. Steup)修订的校勘本(1875—1885年),译文力求最大限度地还原原文,保留了修昔底德使用长句的叙述风格,为此在某些情况下甚至牺牲译文的流畅性,是目前最贴近原文的英译本之一。目录按照文本内容的摘要编排,每一卷译文之前有简短的内容介绍,正文下方的注释对译文进行补充说明,同时也有对相关研究的讨论。此外,正文之后的参考书目、演说辞索引、一般索引也很有帮助。[45]
五、几个相关问题
自修昔底德著作问世两千多年来,历代学者都对其作出各自的评价。修氏去世后不久,即有不少学者力图完成其未竟之作。[46]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近代,他都被看成历史学家的榜样。公元前1世纪,哈里卡纳苏斯的狄奥尼修斯就已经断言他是“历史学家中之最为优秀者”,并告诉我们他已被传统的观念视为“历史研究的标准”。[47]时至近代,随着客观主义史学思潮的兴起,人们对修昔底德更是倍加推崇,甚至认为他是“世界上第一位具有批判精神和求实态度的史学家”,“科学和批判历史著作的奠基者”。[48]国内外研究者对修昔底德的贡献和成就都予以肯定。
然而,修昔底德及其著作也不可避免地带有时代的和阶级的局限性。修氏提出人性不变论,用不变的“人性”解释千变万化的社会现象,阐明战争的起因。国内有学者批评他用抽象的“人性”来解释历史,对此似乎应做具体分析。因为实际上,他的人性论是其人本主义思想的组成部分,因而也是其朴素的历史唯物论的一个组成部分。在他看来,人性并不是抽象的,而是包括占有欲、权力欲、虚荣心、贪婪以及人的生理特征等具体内容的。修昔底德在述及科基拉革命时对此做过比较集中的阐释(III. 69—85)。他指出,在和平与繁荣的社会条件下,城邦和个人尚能遵守比较高尚的准则。但是,当战争和内乱导致人们生活困苦,心志降低时,人性的恶的一面就会急剧膨胀,并且一发不可收拾,从而出现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暴行。具体表现在:“夺取政权时更加阴险狡诈,报复政敌时更加残忍无忌”;社会良知尽失,道德沦丧;鲁莽即勇敢,谨慎即懦弱,耍阴谋搞诡计成功是头脑精明的表现;“夸夸其谈的人总是被信任,而反对他们的人总是受到猜疑”;“复仇比自卫更重要”;一切规则和法律都可以违反,所有条约和诺言都可以背弃;混乱中那些最粗俗的人最有生存能力,因为他们不瞻前顾后,敢于鲁莽行事。当然,修昔底德认为并不是所有介入政治斗争的人皆出于个人目的,有时一些人疯狂地投入动乱不是为了图利,而是因为不可遏制的一种激情。这样,修昔底德实际上是力图从人性和人性之外的社会存在,来寻求历史问题和现实问题的答案[49]。但由于这种观点的出发点是人性不变论,因而它在本质上又是形而上学的。[50]
关于修昔底德的政治立场,有的学者认为他“站在奴隶主民主派的立场上,赞成民主政治,反对贵族政治”,“同情伯里克利派的温和民主党,反对激进民主党”。[51]要正确把握修氏的政治立场,必须弄清雅典国家的发展脉络和主要矛盾的变化。为此首先应该对雅典国家的阶级结构及其发展演变作一简要分析。公元前6世纪以后,雅典城邦(公民集体)内部诸集团、诸阶层之间经过长期的错综复杂的磨合和斗争,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断得到调整,他们的共同利益逐步大于他们的矛盾和分歧,而这也正是雅典不断向外扩张的内在原因。波斯战争以后,雅典人利用他们在雅典同盟中的有利地位,逐步剥夺原提洛同盟诸邦的主权,侵占其领土,使雅典国家的版图不断扩大,人口激增。亚里士多德指出,“由于国家日益壮大,而钱财也敛聚了很多”,雅典当政者“就劝告人民,放弃农事,入居城市,务以取得领导权为目的……人民采纳了这种劝告,并获得了霸权,于是对待盟邦,更加专横”,“他们又按照阿里斯提德斯的建议,为大众准备充足的粮食供应;因为贡金、征税和盟邦捐款的综合所得,足以维持2万多人的生活”。[52]公元前5世纪70至60年代雅典民主制的发展,是雅典国家机构强化的突出表现,也是雅典奴隶制发展的必然结果,其实质是雅典人对异邦人(非雅典人)的压迫和剥削逐步得以巩固和加强。到伯里克利时代,雅典国家的发展已经进入了一个新阶段,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经不再是雅典人内部诸集团之间的矛盾,而是雅典人同众多异邦人之间的矛盾;对于雅典帝国境内众多的臣民和奴隶来说,“雅典人”不仅仅是指雅典公民集体,还意味着他们是统治者的集体,奴役者、剥削者的集体。修昔底德在他的著作中说到雅典人,有时使用“统治着帝国的城邦”,有时把城邦(公民集体)与君主相提并论(II. 63,65;VI. 85);在论及波斯战争的后果时,他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雅典人力图取代波斯国王来奴役这些希腊人,战争的结果对希腊人而言只不过是换了个主人而已,新主人确实比旧主人更聪明,但新主人却是更聪明地作恶”(VI. 76)。在总结近百年雅典历史时,他写道:“在废黜僭主统治以后的大约100年[53]中,雅典人民在这个时期不仅没有屈从于任何人的统治,而且在这期间的一半以上的时间里是习惯于统治其臣民的。”(VIII. 68)这些论述都显示出,修氏对当时希腊的国际关系和政治现实有着极为深刻的认识。
毫无疑问,修昔底德是一位忠诚的爱国者,他热爱的是雅典城邦,是雅典的公民集体。因此,凡是对雅典人有利的他都衷心拥护,凡是不利于雅典人的他都极力反对。修昔底德就是站在这样的阶级立场上,对于大权在握、左右政局的伯里克利赞赏有加,对于伯氏死后雅典政坛争权夺利、群龙无首的局面忧心忡忡;因为他明白,伯里克利就是雅典人统治异邦人的领袖,伯里克利的内外政策是以为雅典人谋福利为根本出发点的,而雅典人的团结是他们分享现有成果的保障。同时,他对于民主制的某些弊端提出尖锐的批评,而对于统治阶级内部所达成的和解则深表赞同和支持。他在评述公元前411年 “四百人”政府被政变者取代这一历史事件时,写道:“在这种新宪法实施的初期,雅典人似乎有了一个未曾有过的最好的政府,至少在我的时代是这样的。因为它使得少数的上层阶级和多数的下层阶级之间的斗争得到适当的和解,这种和解首先使国家在历经劫难之后,能够重新振作起来。”(VIII. 97)可见,一方面,他认识到这场战争事关雅典人的荣辱和命运,按他对人性的理解,战争的爆发就是一场“悲剧”上演的开始,悲剧的主角自然是雅典人;另一方面,他又竭尽所能为雅典的内外政策做辩解。他在著作中援引和编写大量演说词的做法,恐怕不宜简单地归之于时代风尚的影响。
自古典时代起,修昔底德即被看成客观历史学的楷模。他对历史记载的客观性与真实性孜孜不倦的追求,被视为历史学家的表率。19世纪以来,西方历史学者一直推崇其如实直书的“客观主义”精神,有学者说他“从不党同伐异;如果不是他自己经常提及‘雅典人修昔底德’的话,天真的读者有时会弄不清他是哪国人士”。[54]的确,修昔底德以其特有的冷静的史笔,寓褒贬于叙事,但他不可能是一位超时代、超阶级的客观主义者。修昔底德在很多场合是通过历史人物的对话来表达自己的思想观点的。如战争爆发前雅典人在斯巴达的发言(I. 73—78),伯里克利的葬礼演说,关于米提列涅人的命运的辩论(III. 37—48),雅典人与米洛斯人的对话(V. 85—113),等等。贯穿于这些演说词的一个中心思想是:雅典人是足够强大的,是有资格统驭臣属诸邦的,而弱者屈从于强者是天经地义的。[55]而修昔底德在追述雅典帝国形成时,竟然认为雅典人逐个剥夺原提洛同盟诸邦的主权,也是由于“同盟者自己的过失”(I. 98—99)。这是一种不折不扣的奴隶主阶级的强盗逻辑。
大概也正是由于同样的原因,虽然修昔底德深知经济因素在战争中的重要作用,却似乎有意忽略了有损于雅典人“形象”的某些重要史实。例如公元前454/前453年,雅典人把原提洛同盟金库移至雅典,实际上是直接侵吞同盟诸邦的巨额公共基金(约8000塔连特)。而这恰恰是伯里克利时代雅典人大兴土木和军事扩张的主要财源,在当时也几乎是尽人皆知的事实;公元前427/前426年,雅典人为了筹集军费,大大提高了属国贡金数额,由战前年均600塔连特增至将近1460塔连特,这在面向公众上演的戏剧中亦有所提及,说明是普通公民都熟知的事情。[56]作为国家最高军政首脑之一的修昔底德,绝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另外,雅典和斯巴达在战争期间为了击败对手,都力争联合更多的力量。希腊人的世仇波斯人,隔岸观火,虎视眈眈,由于财力雄厚而成为双方争取的对象。然而,修氏在记载斯巴达与波斯结盟的具体史实时着墨甚多,而在谈及雅典与波斯勾结的情况时则闪烁其词,有意回避。[57]
伯罗奔尼撒战争是奴隶制时代的争霸战争,对于双方来说都是非正义的。但是,修昔底德在战争起点叙述中所透露出的倾向性,说明他明显在为雅典开脱和辩护。修氏以公元前431年3月底比斯入侵雅典同盟者普拉提亚作为战争的起点,似乎拉栖代梦及其同盟者率先破坏“三十年和约”而打响“第一枪”。殊不知雅典人早在公元前433年夏末就已经出兵协助科基拉人作战,并且在一场希腊人之间空前规模的海战(参战战舰总数达260艘)中直接进攻科林斯的舰队。尽管修氏一再强调这种行为是出于自身安全或利益的考虑,并说雅典人在交战中情急之下不得不采取行动(I. 48—49)。同样,修氏对于与双方开战密切相关的“安特摩克利托斯”事件和“麦加拉法令”应该了然于心,但他却三缄其口。此事发生在公元前432年夏或之前的某个时间,是这场大战开战的标志。这就是说,站在拉栖代梦的角度来看,这场大战在修氏所说开战日期之前一年多就已经打响。由此似乎也间接证实色诺芬认为这场大战“持续28年半”的说法。[58]
有学者认为修昔底德著作的最大不足是“主题狭隘”,说他在叙述这个时代的历史时,把叙述范围严格地限制在政治和军事方面,对于精神文化方面的成就则鲜有涉及。[59]这种看法是从现代研究者的角度出发而提出的,似乎有欠公允。那么,修昔底德所谓“主题狭隘”以及“忽略”若干重要史实的真正原因何在?有学者辩称,修昔底德既然记述的是一场战争的历史,并非“记述一个历史的时代”,他把主题严格限定在战争范围内,恰恰表明其胜人之处,是该著作的优点。[60]这种说法看上去不无道理,但是细分析则似乎与史实不尽相符。因为我们既不应以今人的需要去苛求古人,也不应把现代的某些观念生搬硬套到古人身上。如前所述,修昔底德实际上是通过描述和探索纷繁复杂的人事,力图揭示出一种人性共有的、具有永恒教益的知识。[61]因此,那种认为他把主题严格限定在战争范围内的观点,似乎是缺乏充足依据的。其实,单从修昔底德著作的主题来看,他也不应对这些问题完全忽视,况且财政状况恰恰是受到作者格外重视的问题。事实上,雅典城内的诸多宏伟建筑,那些被伯里克利引以自豪的“帝国的标志和纪念物”(II. 41),个个都是雅典人剥削、奴役异邦人的明证,因为这些在今人看来标志着雅典文化成就的宏伟建筑的浩大开支,几乎全都来自他们所侵占的原同盟者诸邦的公共基金。这很可能就是修昔底德对此讳莫如深的真正原因。公元前5世纪雅典文化繁荣的社会物质基础是其奴隶制的大发展。也许在这种意义上,我们才能更好地理解恩格斯所说的:“只有奴隶制才使农业和工业之间的更大规模的分工成为可能,从而使古代世界的繁荣,使希腊文化成为可能。没有奴隶制,就没有希腊国家,就没有希腊的艺术和科学……”[62]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在修昔底德的时代,书面写作的方式业已确立起来,而且至少为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们所接受,但希腊社会根深蒂固的口述传统仍然发挥着强大的影响力,修昔底德在写作其著作之时,主要有赖于口述资料,而非文字资料。修昔底德主要是利用演说词来阐明交战相关各方的政策、立场和策略的,但是由于演讲通常没有书面文稿,因此,即便是亲耳聆听者,也不可能准确地记得演讲的内容。为此,修氏试图根据自己的理解,重构演讲者所说的话。
这种做法长期以来受到诸多责难。早在公元前2世纪,波里比阿就对此提出批评,认为史家正确的做法理应如实记载演讲者所说的话。[63]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修昔底德所记载的不同场合、不同人物的演说风格明显雷同。科林武德认为,这些演说“是修昔底德对演说人行动的评论,是修昔底德对演说人的动机和意图的重建”[64]。将自己的想法加入演说词中,这正是修昔底德阐述自己观点的方式。修氏对于雅典人批评或辩护,通常都是通过演说者表达出来的;尤其是雅典人与米洛斯人的对话,显然是经过作者精心构思的。[65]可以说,修昔底德虽然创立了比较科学的治史原则,却未能完全落实到撰史的实践中。
修氏还多次提及“命运”(τ?χη,tyche)。他承认“命运”对人事的影响,但更强调人的智慧、远见和理性的判断在人事成败中的作用。在修氏看来,“命运”尽管对历史有一定的影响作用,但它并不是历史本身所具有的规律,和各种事件的发生也没有必然的联系。[66]而 F. M. 康福德早就指出,修昔底德出于自己的撰史目的,尽管从理智上抛弃了神话与迷信,但他的思想框架内早已融入了神话观念,其作品中也渗透了悲剧理论。因此,修氏的观念一直徘徊在神话和历史之间。[67]这既是希腊思想进步的明证,更显现出其时代印迹。
修昔底德的纪年方法欠准确。作为一部编年体的断代史,作者除指出年份以外,通常只用“冬季”和“夏季”来纪年。希腊诸邦有各自的历法。在雅典,使用时间比较长的年历,是所谓“庆节历”。新年之始(大年初一),原则上是夏至之后首个朔日,冬季为11月至翌年3月,是跨年度的。[68]为了精确起见,他还采用当时希腊流行的其他纪年方法加以印证,如某人担任执政官,或某人担任某国监察官或祭司之年。修氏认为,“用季节计算年代比过去常用的以各邦的执政长官或其他重要官员的任职时间来计算年代肯定要准确些”(V. 20.2)。尽管如此,这种纪时方法容易混淆,不能给人以明晰的时间观念。但这种纪时方法既然与当时希腊流行的纪时方法相一致,因而只能说是时代使然。
最后我们来简单说说所谓“修昔底德陷阱”问题。大概自2012年起,国际媒体在讨论国际关系问题时,开始出现一个名为“修昔底德陷阱”(Thucydides’s Trap)的说法,以古喻今,借用修氏在讨论伯罗奔尼撒战争原因时的说法,大意是说在现代国际关系中一个新兴的强国在挑战旧霸主的固有秩序时,双方不可避免地会发生战争。正如古希腊历史上雅典挑战斯巴达老牌霸主的地位,双方发生的那场惨烈的战争。国内外有一些学者将其附会于当下的中美关系,于是又有学者纷纷撰写关于如何“破解”“避免”或“超越”修昔底德陷阱的文章。[69]这里我们只是想强调两点:一是修昔底德对伯罗奔尼撒战争原因的分析具有一定的说服力,但那不过是一家之言,换言之,那主要是修昔底德对相关历史事实的个人看法,不是事实的全部,当然也不是什么定论;二是伯罗奔尼撒战争的发生距今2400多年,古代奴隶制时代的城邦关系与冷战后的国际关系有着天渊之别,对于修昔底德观点的任何发挥或引申,都有可能背离史实,需要特别谨慎,否则如果随意套用某些似是而非的论断,那说不定真的会落入某些人所预设的某种“陷阱”。
自19世纪中叶起,客观主义史学风靡西欧,修昔底德重视材料的搜集与批判、如实叙述等特点,受到西方史学界的推重。进入20世纪,在一波又一波新史学思潮的影响下,学界对于修昔底德“科学的”“客观的”“超然的”史家形象的评价几经波折,大起大落,有过质疑与反驳、肯定与否定,有过多视角的审视,近期的评价总体上似乎趋于理性。[70]
总之,修昔底德及其所著《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在吸收和继承前人史学成就的基础上,把古希腊史学推向了一个新的更高的发展阶段;他的朴素唯物论的历史观和方法论,成为世界文化宝库中的一份珍贵遗产。
徐松岩
2017年4月
[1] Demos,即村社。该德莫距雅典卫城约7千米,濒临萨罗尼克湾,在古代是一个主要从事渔业的村社。
[2] 这个名字与色雷斯王相同。据史料记载,色雷斯一位公主嫁给雅典人米太雅德,生客蒙;修昔底德的母亲与客蒙的母亲同名;两家的墓连在一起。这都有助于说明修昔底德家族的社会地位。参阅《伯罗奔尼撒战争史》英译本(The History of the Peloponnesian War, “洛布古典丛书”[The Loeb Classical Library],共4册,英译者C. F. 史密斯[C. F. Smith],以下简作“史译本”),哈佛大学出版社1980—1984年版,第1册,序言,第viii页。本书以下所援引的古典作品凡未另注明者,皆据此“洛布古典丛书”希腊语—英语对照本,并按惯例只注明卷章节。
[3] 亚里士多德:《雅典政制》(Aristotle, The Athenian Constitution),IV. 3—4。引文参考了日知、力野中译本(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
[4] 参阅R. M. 胡特琴斯总主编:《西方世界名著》(R. M. Hutchins, Editor in Chief, Great Books of the Western World),第6卷,大英百科全书出版公司1988年版,第343—616页,《伯罗奔尼撒战争史》英译者R. 克劳利(R. Crawley,以下简作“克译本”)序言。克译本的新近校注本参阅R. B. 斯特拉斯勒:《地标修昔底德》(R. B. Strassler, The Landmark Thucydides: A Comprehensive Guide to the Peloponnesian War, New York, 2008)。
[5] S.霍恩布鲁尔、A.斯鲍福特主编:《牛津古典辞书》(Simon Hornblower & Antony Spawforth, eds., The Oxford Classical Dictionary),牛津大学出版社2003年修订版,第1516—1521页,Thucydides条。
[6] 著有《修昔底德传》,这是第一部系统的修昔底德传记,但其中所记载的内容不尽可信。
[7] 这个说法可见《苏达辞典》(Suda, Θ 414)。参阅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撒战争史》,谢德风译,商务印书馆1960年第1版及1978年修订版(以下简作“谢译本”),译者前言,第10页。谢德风(1906—1980),湖南新邵人,翻译家、历史学家,1953年起任湖南师范学院教授,译著有《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罗马史》《历史著作史》等。
[8] 1877年春,考古学者在雅典卫城的南坡发掘出的一块大理石石板上,发现记载该条约的正式文书的片断,研究者把相关文字与修昔底德著作相对照,几乎只字不差。
[9] 参阅色诺芬:《希腊史》(Xenophon, Hellenica, in R. B. Strassler edt., The Landmark Xenophon’s Hellenika, a new translation by John Marincola, introduction by David Thomas, New York, 2010),II. 2.20—23。中译本参阅《希腊史》,徐松岩译注,上海三联书店2013年版。
[10] 关于修昔底德死亡的原因、年代以及埋葬地点等问题的讨论,参阅谢译本,译者序言,第13—16页。
[11] 公元2世纪希腊作家,著有《希腊纪行》(Description of Greece)。
[12] 约公元50—120年,希腊哲学家、传记作家,著有《道德论丛》(Moralia)、《传记集》或译《希腊罗马名人传》(Parallel Lives)等。
[13] 参阅吴于廑:《修昔底德其书与其世》,载《吴于廑文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211—212页。除此以外,另有学者认为,修昔底德著作所反映的主题及结局,与彼时雅典的公众舆论是相悖的。因而修昔底德在回到雅典后,认识到他对雅典人痛苦经历的回忆只会增加雅典人对他的反感,甚至敌视,便决然搁笔。所以,这部未竟之作是作者有意而为。参阅张广智主著:《西方史学史》,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25—26页及附注。
[14] 希腊诸邦历法差异颇大。按古典时代雅典的历法,新年始于夏至后的第一个朔日,雅典历一年按现在公历是跨年度的。参阅本书附录二。
[15] 希罗多德:《历史》(Herodotus, The Historiae, Robert B. Strassler eds., The Landmark Herodotus: The Histories, a new translation by Andrea L. Purvis, Anchor Books, New York, 2009),VI. 89。中译本可参阅《历史》(上下册),徐松岩译注,中信出版社2013年版。以下简作“希罗多德”。另见修昔底德,I. 41。
[16] 参阅修昔底德,I. 104—110。
[17] 塔连特是古代西亚和希腊地区的重量或货币单位,依地区、时代或国别不同而价值各异。雅典初用埃吉那制,梭伦改革时始采用优波亚制。公元前5世纪后期,雅典实行银本位制。1塔连特=25.86千克,1塔连特=60明那=6000德拉克玛,1德拉克玛=6奥波尔。其时1德拉克玛大约相当于一个成年人两日的生活费用。
[18] 狄奥多拉斯:《历史丛书》(Diodorus Siculus, The Historical Library),XII. 38.2;以下简作“狄奥多拉斯”。参阅N. G. L. 哈蒙德:《希腊史》(N. G. L. Hammond, A History of Greece to 322 B. C.),牛津大学出版社1977年版,第325页。
[19] 修昔底德,I. 114;狄奥多拉斯,XII. 7;普鲁塔克:《传记集·伯里克利传》(Lives, Pericles),XXII. 3。
[20] 参阅修昔底德,I. 56—58,65,79;II. 99—101。
[21] 普鲁塔克:《传记集·伯里克利传》,XXIX.1—XXX. 3。相关讨论参阅李艳辉:《安特摩克利托斯事件、卡利诺斯“麦加拉禁令”与修昔底德的缄默》,《史学史研究》,2015年第3期。值得注意的是该文作者就修昔底德对此三缄其口的原因所作的分析。“麦加拉禁令”出台的时间虽有争议,但大致应该在公元前433年年底或前432年年初。
[22] 关于那些“被女神诅咒的人”的原委,参阅修昔底德,I. 126—127。
[23] 修昔底德,II. 17,47 — 54,59 — 65;III. 87。参阅N. G. L.哈蒙德:《希腊史》,第351—352页;斯塔夫里阿诺斯:《全球通史》,上卷,吴象婴、梁赤民译,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9年版,第210页。
[24] 参阅S. 霍恩布鲁尔、A. 斯鲍福特主编:《牛津古典辞书》,第442页;普鲁塔克:《传记集·阿里斯提德斯传》(The Parallel Lives, Aristides),XXIV. 3。
[25] 希腊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宙斯和阿特拉斯的女儿迈亚所生。他是众神的信使,是商旅和使节的保护神。公元前5世纪雅典的赫尔墨斯形象是上部雕刻有无须少年的方形石柱。
[26] 亚里士多德:《雅典政制》,XXVIII. 5。
[27] 亚里士多德:《雅典政制》,XXXIII. 1—2。参阅徐松岩:《塞拉麦涅斯与公元前5世纪末雅典政治》,《世界历史》,2015年第2期。
[28] 关于此后数年战事及战后雅典内部纷争的史实,参阅色诺芬:《希腊史》,I. 1.1—II. 4.43。古代有包括色诺芬在内的多位作家试图接续修氏的著作写作。参阅色诺芬:《希腊史》,上海三联书店2013年版,中译本序,第32—33页及附注。
[29] 色诺芬:《希腊史》,I. 6。
[30] 色诺芬:《希腊史》,II. 1;据普鲁塔克《传记集·吕山德传》(Plutarch, Lives, Lysander, XIII. 1)和《阿尔基比阿德斯传》(Plutarch, Lives, Alcibiades, XXVII. 4)说,雅典公民共有3000人;而波桑尼阿斯在《希腊纪行》(IX. 32)中说,约为4000人。
[31] 色诺芬:《希腊史》,II. 2.10—23。
[32] 关于波斯战争结束的时间,学界的看法不尽一致,主要有公元前479年和前449年二说。译者更倾向于前一种说法。没有理由认为希罗多德的著作不是一部完整的著作。参阅徐松岩:《希罗多德Historia诸问题刍议》,《史学史研究》,2014年第3期。
[33] 如何认识雅典同盟和雅典帝国,学者们意见各异。译者认为雅典与原提洛同盟诸邦的关系的演变,是问题的关键。参阅徐松岩:《关于雅典同盟的几个问题》,《西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3年第3期;徐松岩:《论雅典帝国》,《西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9年第1期。
[34] 参阅黄洋:《修昔底德的理性历史建构》,《历史教学》(高校版),2007年第6期。
[35] 参阅伊迪丝·汉密尔顿:《希腊方式》,徐齐平译,浙江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156页。
[36] 现代学者虽对这句话有不同的解读,但都没有偏离强调人的重要性这个核心意思。参阅修昔底德,I. 143附注。
[37] 参阅R. G. 柯林武德:《历史的观念》(修订版),何兆武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30—31页。
[38] 值得注意的是,修氏为了强调当代史(如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的重要性,似乎刻意淡化甚至贬低过去某些历史事件(如波斯战争)的规模和影响力。参阅徐松岩:《关于翻译修昔底德著作的几个问题》,《史学理论研究》,2010年第4期。
[39] 修氏的估计数字(I.10)明显偏高。据译者考察,希腊联军实际兵力的总数,大概不超过5万。参阅徐松岩:《关于特洛伊战争的若干问题》,《世界历史》,2002年第2期。
[40] 悲剧上演时,演员在舞台上表演到情节紧张、达到高潮的时候,或者要加强动作的力量、说明动作的动机的时候,都是借合唱队的歌唱来表达的。
[41] 从罗马史家中的萨鲁斯特(Gaius Sallustius Crispus)、阿里安(Arrian)、塔西佗(Pulius Cornelius Tacitus)等,中古拜占庭史家普洛科匹阿斯(Procopius of Caesarea),文艺复兴时期的马基雅维利(Machiavelli),直到19世纪以利奥波德·冯·兰克(Leopolde von Ranke)为代表的近代史家,都对修昔底德的史学方法给予高度的肯定。
[42] 本节特邀西南大学郭涛博士撰写,谨此致谢!
[43] 参阅张强:《〈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巴黎本中的H本》,《社会科学战线》,2003年第2期。
[44] 参阅史译本,第1册,第xxi页,Bibliography。
[45] 以上仅仅是修昔底德研究最常见的校勘本、注释本和译本,更为详细的研究书目可参见J. S. Rusten为“牛津古典学读本”(Oxford Readings in Classical Studies)编撰的《修昔底德》附录。
[46] 古代作家续写修昔底德的著作,除了保存完好的色诺芬所著《希腊史》之外,还有佚名作者所著《奥克西林库斯希腊志》(The Hellenica Oxyrhynchia,奥克西林库斯乃是埃及一村社名,因该著作的三张纸草断片皆发现于此,故名),该著作破损严重,主要记载公元前411—前386年希腊史事(中译本见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而雅典人克拉提普斯(Cratippus,生卒年不详)的《希腊史》、开俄斯人泰奥滂普斯(Theopompus of Chios)所著《希腊史》也都续写修昔底德著作,都止于公元前394年克尼多斯(Cnidus)之战,现今仅存少量残篇。
[47] 参阅黄洋:《修昔底德的理性历史建构》,《历史教学》(高校版),2007年第6期。
[48] 何平:《西方历史编纂学史》,商务印书馆2010年版,第16页。据说,近代史学大师兰克每年都要通读一遍修氏的著作。
[49] 参阅徐松岩、李电:《修昔底德和平思想初探》,《西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1年第5期。
[50] 相关讨论参阅易宁、李永明:《修昔底德的人性说及其历史观》,《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科版),2005年第6期。
[51] 参阅谢译本,译者序言,第35页。
[52] 亚里士多德:《雅典政制》,XXIV. 1—3。
[53] 公元前510至前411年。
[54] 参阅史译本,第1册,序言,第xviii页。
[55] 亚里士多德也有类似的看法。参阅亚里士多德:《政治学》,1255a 6。
[56] 阿里斯托芬:《马蜂》(Aristophanes, Wasps),第655— 660行。
[57] 参阅S. 霍恩布鲁尔:《修昔底德著作注释》,第3卷,牛津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764—771页。
[58] 色诺芬在《希腊史》(II. 3.9)中认为伯罗奔尼撒战争持续了28年半。他很可能是根据斯巴达的历法,站在斯巴达人角度来推算的。
[59] 参阅《大英百科全书》(The Encyclopedia Britannia),伦敦1980年版,Thucydides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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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张广智主著:《西方史学史》,第24页。
[61] 参阅R. G. 柯林武德:《历史的观念》(修订版),第15—46页;伊迪丝·汉密尔顿:《希腊方式》,第154—157页。
[62] 恩格斯:《反杜林论》,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524页。
[63] 波里比阿:《罗马史》(Polybius, The Histories),XII. 25a。
[64] 柯林武德:《历史的观念》(修订版),第32页。
[65] 从修氏的写作方式和对话内容来看,这些对话堪称其著作中插入的希腊悲剧精彩“选段”。
[66] 参阅李永明:《修昔底德的“命运”说》,《史学史研究》,2008年第1期。
[67] F. M. 康福德:《修昔底德:神话与历史之间》,中译本可参阅孙艳萍译,上海三联书店2006年版。
[68] 参阅本书附录二。
[69] 如郑永年:《中美如何避免“修昔底德陷阱”》,(新加坡)《联合早报》,2012年9月4日;金灿荣:《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条件探索》,《世界经济与政治》,2014年第3期;叶自成:《以中华智慧破解修昔底德陷阱》,《人民论坛》,2014年第4期;钱乘旦:《拨开“修昔底德陷阱”迷雾》,观察者网(guancha.cn),2016年8月28日;等等。
[70] 参阅何元国:《科学的、客观的、超然的?—二十世纪以来修昔底德史家形象之嬗变》,《历史研究》,2011年第1期。
第一卷
第一章 从远古时代到伯罗奔尼撒战争爆发前的希腊国家。[1]
1[2]修昔底德,一位雅典人,在伯罗奔尼撒人和雅典人之间的战争爆发之时,就开始撰述[3]这部战争史了。其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相信这将是一场重大的战争[4],比此前的任何一场战争都更值得记述。这种信念并不是没有根据的。交战双方在各个方面都竭尽全力来备战;同时,他看到,其他的希腊人在这场争斗中,要么支持这一方,要么支持那一方;而那些尚未参战的希腊人,也正跃跃欲试,准备参与其中。[2]事实上,这是迄今为止历史上—不仅是希腊人的历史,而且是大部分异族人世界的历史,甚至可以说是全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动荡。[3]虽然人们对于远古时代的事件,甚至对于战前不久的那些事件,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能完全确知了,但是我在费尽心力探究之后所得到的可信证据,使我确信如下结论:过去的时代,不论是在战争方面,还是在其他方面,都没有取得过重大的成就。[5]
2 例如,很明显,现在被称为希腊的地区[6],古时候并没有定居者;相反,移民运动频频发生,各个部落在受到那些比他们更为强大的部落压迫之时,他们总是准备放弃自己的家园。[2]当时没有商业;无论在陆地上还是海上,都没有安全的交通;他们利用领土,仅以攫取生活必需品为限;他们缺乏资金,从不耕种其土地[7](因为他们知道侵略者随时会出现,劫走他们的一切,而当侵略者到来时,他们又没有城墙用以抵御),认为既然在一个地方可以获得日常必需品,在其他地方也一样。这样,他们对于变换居住地点并不在意。因此,他们既没有建筑大的城市,也没有取得其他任何重要资源。[3]凡是土地最肥沃的地方,如现在的色萨利、波奥提亚和除阿卡狄亚以外的伯罗奔尼撒的大部分地区,以及希腊其他最富饶的地区,其主人的更换都是最频繁的。[4]土地的肥沃有助于特殊的个人扩大其权势,由此引发纷争,纷争导致公社瓦解,还会造成外族入侵。[5]因此,阿提卡因土地贫瘠,自古以来就没有内部纷争,[6]这里的居民也从未发生改变。在我看来,居民迁徙是希腊其他地区没有取得同样发展的原因,阿提卡的事实足以为证。希腊其他地方因战争或内讧而被驱逐的那些最有势力的人,求助于雅典人,把阿提卡作为一个安全的避难所。在早期时代,他们归化入籍,使原本众多的城邦人口迅速膨胀,结果阿提卡面积太小,容纳不下这么多人,以至于最终不得不派遣移民到伊奥尼亚去了。[8]
3 依我之见,还有一种情况更可视为古代的一个弱点。在特洛伊战争以前,没有迹象表明全希腊有过任何共同的行动,[2]这一地区也确实没有被通称为“希腊”。甚至在丢开利翁的儿子希伦[9]的时代以前,连“希腊”这个名称都不存在。这个地区以不同部族的名号,尤其是以“皮拉斯基人”[10]的名号来称呼。随着希伦和他的儿子们在弗提奥提斯[11]的势力增长,并且以同盟者的身份被邀请到其他城邦之后,他们才因这种关系而一个接一个地取得“希腊人”之名。经过很长时间以后,这个名称才通用于这一地区。[3]关于这一点,荷马提供了最好的证据。荷马虽出生在特洛伊战争以后很久,但是他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用“希腊人”来称呼全体军队。他只用这个名称来称呼来自弗提奥提斯的阿喀琉斯的部下,他们就是原始的希腊人;他们在史诗中被称为“达那安斯人” “阿尔哥斯人”和“阿凯亚人”。[12]荷马甚至没有使用“异族人”一词,大概是由于希腊人那时还没有一个独特的名称,以和世界上其他民族区别开来。[4]因此,希腊人诸公社似乎既包括一个接一个城邦采用这个名称、互相之间使用共同语言的人们,也包括那些后来把这个名称当作全体人民的共同称呼的人们。希腊人诸公社在特洛伊战争以前,由于实力不足,缺乏相互联系,因而未能实施任何集体行动。无疑,他们只有在获得更多的航海经验之后,才能够联合起来发动这次远征。[13]
4 根据传说,米诺斯[14]是第一位组建海军的人。他成为今天被称为“希腊海”[15]的主人,统治着基克拉底斯群岛,在大多数岛屿上派出最早的殖民者。他驱逐了岛上的卡里亚人[16],指派他的儿子们掌管岛上的事务。他必定尽力清剿这一海域的海盗活动。这是为了保障他自己日益增长的收入。
5 在早期时代,不论是居住在沿海或是岛屿上的人们,不论他们是希腊人还是非希腊人[17],由于海上交往更加普遍,他们都在最强有力的人物的领导下热衷于从事海上劫掠。他们做海盗的动机是为了满足自己贪婪的欲望,同时也是为了扶助那些弱者。他们袭击没有城墙保护的城镇,或者说是若干村社的联合,并且加以劫掠;实际上,他们是以此来谋得大部分的生活资料的。那时候,这种行为完全不被认为是可耻的,反而是值得夸耀的。[2]这方面的一个例证,就是现在大陆[18]上某些居民仍以曾是成功的劫掠者而自豪;我们发现,古代诗人诗中的航海者常常被询问:“你们是海盗吗?”[19]被询问者从不打算否认其所为,即便如此,询问者也不会因此而谴责他们。[3]同样的劫掠也在陆地上流行。
时至今日,希腊的许多地方甚至还沿袭着古时的风尚。例如,奥佐里亚的罗克里斯人[20]、埃托利亚人、阿卡纳尼亚人,以及大陆上这些地区附近的人民,这些大陆居民依然保持着随身携带武器的习惯,就是古代海上劫掠风俗的遗留。
6 全希腊都曾有随身携带武器的习俗,那时他们的聚居地没有设防,彼此交往,很不安全;实际上,佩带武器是他们日常生活的重要内容,正像现在的蛮族人一样。
[2]希腊这些地方的居民至今还保持着古代的生活方式,这一事实证明,全希腊的居民曾有过共同的生活方式。[3]雅典人是最早放弃携带武器的习俗,采用比较安逸和奢侈的生活方式的。事实上,他们当中那些富有的老年人只是最近才摈弃奢侈习俗,不再穿亚麻布内衣,不再把头发盘一个鬏,用一个金蚱蜢[21]别着,这种风俗传播到他们伊奥尼亚宗族中,在那里的老年人当中长期流行。[4]相反,拉栖代梦人是最早依照近代的风尚身着简便服装的,富人也尽可能地按平民的方式生活。[5]他们也是最早开展裸体竞技运动,公开地脱掉衣服,在裸体运动后用橄榄油遍擦身体。从前,就是在奥林匹亚竞技会上,参赛选手也要系一条腰带;就在数年以前,这种习惯才被摈弃。现在,在某些蛮族人尤其是亚细亚的异族人中,当悬赏进行拳击比赛和摔跤比赛时,选手们也要系这种腰带。[6]还有很多其他特征可以说明,古代希腊世界的生活方式和现在的蛮族人是相似的。
7 在以后的时代中,随着航海事业日益便利,资金来源更加充足,我们发现沿海一带出现有城墙的城市,地峡[22]被占据着,以为通商和防御邻人侵略之用。但是,由于海盗活动广泛流行,不论是岛屿上还是大陆上的古代城市都是建筑在离海岸有一定距离的地方,这些城市至今还坐落在其旧址上。因为海盗们常常彼此劫掠,而且还劫掠所有沿海居民,不管他们是不是从事航海业的。
8 岛上居民也都是些出色的海盗。这些岛上居民是卡里亚人和腓尼基人,他们在大多数的岛屿上有过殖民活动。这一点可由下面的事实证明。在这次战争期间,雅典在提洛岛举行祓除仪式时,[23]岛上的坟墓都被掘开。可以发现,超过半数的墓主人是卡里亚人,他们殉葬武器的风俗和埋葬的方式,与现在卡里亚人的习俗并无二致。[2]但是随着米诺斯组建其海军,海上交往就更加便利了。[3]由于他殖民于大多数的岛屿上,驱逐了强盗,使得沿海居民开始能够就近获取财富,过上较为安定的生活了。有些居民依靠新获得的财富的力量,甚至开始自己建筑城墙。出于谋利的共同愿望,弱者安于服从强者的支配;强者因拥有金钱而越发强大,进而把诸小城邦降至臣属地位。[4]这是稍稍晚后时期的情况,是特洛伊远征时的情况的继续发展。[24]
9 在我看来,阿伽门农之所以能够募集军队,主要是由于他实力超群,而不是因为那些求婚者向丁达琉斯宣了誓就必须跟随他。[25][2]根据伯罗奔尼撒人的最可靠的传说,伯罗普斯来自亚细亚,当他携带大量财富来到这穷乡僻壤之时,起初因此而获得很大的势力,以致他虽是个外乡人,这个地区还是以他的名字命名。[26]到了他的子孙的时期,其势力大为增长。[27]攸里斯修斯在阿提卡被赫拉克利斯的后裔所杀。阿特柔斯是攸里斯修斯的母亲的兄弟;攸里斯修斯在出征阿提卡以前,把迈锡尼和迈锡尼政府托付给他的亲戚阿特柔斯,而此时阿特柔斯因克里西浦斯[28]之死被他的父亲放逐在外。随着时间的推移,既然攸里斯修斯未能归来,阿特柔斯便应迈锡尼人的请求,执掌迈锡尼的权标,并统治着攸里斯修斯的其他领土。这一则由于迈锡尼人害怕赫拉克利斯的后裔,二则由于阿特柔斯势力强大,而且他一直注意赢得民众的支持。[29]这样,伯罗普斯的子孙就比柏修斯的后裔的势力更加强大了。[3]阿伽门农继承了这一切。因此,在我看来,阿伽门农还拥有远比其他统治者强大的海军,他之所以能够组建联合远征军,固然是由于参加者的拥戴,同样重要的是由于参加者对他的畏惧。[4]如果我们能够相信荷马史诗所提供的证据的话,阿伽门农自己的海上力量事实上是所占份额最大的。此外,阿卡狄亚的舰船也是由他装备的。[30]另外,在描述阿伽门农所继承的权杖时,[31]荷马称他为:“许多岛屿和全阿尔哥斯之王”[32]。当时阿伽门农的国家是一个陆上强国;如果没有一支舰队的话,他充其量只能统治附近少数岛屿(数量不会很多的)。从这次远征,我们可以推测出昔时冒险事业的特征。[33]
10 迈锡尼曾经是个小地方,当时的许多城镇相对说来也是微不足道的,但是这一点不足以成为一个可靠的证据来否认诗人的估计,以及传说中军队的庞大规模。[2]假如拉栖代梦人的城市将来荒无人烟,只有神庙和公共建筑的地基保留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后人很难相信这个地方曾经有过像它的名声那么显赫的势力。但是他们占有伯罗奔尼撒五分之二的土地,它不但是整个伯罗奔尼撒而且是其他地区的众多同盟国所公认的盟主[34]。况且,由于拉栖代梦的城市建筑设计不紧凑,也没有宏伟的神庙或公共纪念物,而只是若干希腊老式村落的联合,单从其外表上看,有些名不副实。反过来,如果雅典有同样遭遇的话,我想任何人从亲眼所见的外表来推测,会认为这个城邦的实力两倍于它的实际情况。[3]因此,我们既不应当无端地怀疑,也不应单凭城市的外表来推测它的真正实力。我们有理由相信,远征特洛伊的武装力量规模是前所未有的,同时也相信它缺乏近代的成就;如果在这里我们也相信荷马史诗中所提供的证据的话(他是个诗人,完全有可能夸大其词),我们能够看到其军队规模也是远不能与现在的军队同日而语的。[4]荷马记载舰船的数目是1200艘。他说波奥提亚人每艘船载有120人,腓洛克提提斯人每艘船载有50人。[35]我认为这是他说明舰船上人数的最大量和最小量。无论如何,荷马在船表中没有具体说明其他舰船上的人数。我们从腓洛克提提斯关于舰船的记载中可以看到,船上所有的人既是桡手,也是战士。在他们的船上,所有的桡手都是弓箭手。除诸位国王和高级官员以外,船上不会有很多不是桡手的人,尤其是由于他们不得不携带全部军需品,横渡大海,而且他们的船上没有甲板,是按照古代海盗船的样式建造的。[5]因此,如果我们把最大的船和最小的船折合成平均数来计算总兵力的话,作为全希腊的军队,这个数目似乎不是很大。[36]
11 其所以如此,不是因为人力的缺少,而是因为金钱的匮乏。给养的缺乏使得这些入侵者不得不减少军队的人数,直至他们能够在作战地区维持生活。就是他们在登陆获得胜利—必定获得过一次胜利,否则他们是不可能在海军营地周围建筑要塞的—之后,没有迹象表明他们全体军队悉数参加作战;相反,他们分兵前往刻尔松尼斯[37]耕种土地,并且由于给养缺乏而从事海上劫掠。这是特洛伊人抗击希腊联军能够坚持10年之久的真正原因。由于希腊人军力分散,使特洛伊人总是有足够的力量来对付留下来作战的这部分希腊军队。[2]假如希腊军队携带有充足的给养,假如他们坚持全军共同作战,而不是分散其军队从事海上劫掠或耕种土地的话,他们会轻而易举地击败特洛伊人的。由于他们只是分出一部分军队作战,特洛伊人便能够固守阵地。简言之,如果全军同时进攻的话,他们会在更短的时间内,在遇到更少麻烦的情况下,攻克特洛伊的。金钱的匮乏是造成以前所有的远征都微不足道的真正原因。特洛伊远征尽管比过去其他远征都要著名些,但正是同样的原因,如果我们考察有关证据,就会发现,它的影响没有传说的那么大,在诗人们的教诲下形成的流行观点也是值得怀疑的。
12 即便在特洛伊战争以后,希腊也依然常常处于迁动和移居状态之中,因而没有获得和平发展的时间。[2]希腊人离开伊利昂[38]之后很久才返回故里,这一事实本身引发了很多革命。几乎每个地方都发生了内部纷争,而建立城邦的人们就是那些被驱逐的流亡者。[3]在伊利昂陷落[39]之后60年,近代的波奥提亚人被色萨利人驱逐出阿涅,定居于现在的波奥提亚—此前叫作卡德美斯的地方。波奥提亚人的一个分支此前已定居于此地,其中有些是参加了对伊利昂的远征的。又过了20年,[40]多利斯人和赫拉克利斯的子孙成为伯罗奔尼撒的主人。[4]这样,经过多年的动荡,希腊才恢复了稳定,居民的迁徙才告终结,并且得以开始派遣移民。[41]雅典人殖民于伊奥尼亚[42]和大多数岛屿[43]上,伯罗奔尼撒人建立的殖民地大都在意大利和西西里,在希腊其他地方也建立过一些。所有这些殖民地都是在特洛伊战争以后建立的。(见图1)
图1 古典时代希腊各方言分布
13 但是随着希腊势力的增长,追求财富成为日益重要的目标,各邦的收入不断增多,几乎所有的城邦都建立了僭主政治—此前旧的政体是世袭君主制,君主有确定的特权—希腊人开始装备舰队,更加致力于向海上发展了。[2]据说科林斯人是最早按近代式样建造海军设备的,希腊第一艘三列桨战舰[44]就是在科林斯建成的。[3]我们知道一位名叫阿美诺克利斯的科林斯船匠,他为萨摩斯人建造了4艘船。从这次战争结束之时算起,阿美诺克利斯在将近300年前[45]去往萨摩斯。[4]另外,历史上第一次海战是科林斯人和科基拉人之间的战争,此役发生在约260年前[46]。[5]科林斯位于地峡之上,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商业中心;因为古时候伯罗奔尼撒的希腊人与伯罗奔尼撒以外的希腊人之间几乎所有的交往都是通过陆路进行的,科林斯的领土是他们交往的必经之地。科林斯因此获得巨大的财源。这一点从古代诗人们在科林斯地名前面冠以“富庶的” [47]饰语可见一斑。这使得科林斯人在海上交往更加频繁的时候,能够组建一支舰队,以镇压海盗活动。同时,由于它能够为海路贸易和陆路贸易提供便利,由此所获得的大量收入使它强盛起来。[6]后来,在波斯第一位国王居鲁士[48]及其儿子冈比西斯[49]的时代,伊奥尼亚人成为一股强大的海上势力。当他们与居鲁士交战的时候,一度控制了伊奥尼亚海。在冈比西斯统治时期,萨摩斯的僭主波利克拉特斯也曾拥有一支强大的海军。他利用这支海军征服了许多岛屿,其中包括瑞尼亚岛,他把这个岛献给了提洛岛的阿波罗神。[50]大约与此同时,佛凯亚人在建立马赛列斯时[51],在一次海战中击败过迦太基人。[52]
14 以上这些是过去的最强大的海军。就是这些海军,虽然是在特洛伊战争以后很多世代,主要还是由旧时的五十桨船和长船组成,舰队中的三列桨战舰似乎还很少。[2]的确,就在波斯战争和继冈比西斯之后为王的大流士去世[53]以前不久,西西里的僭主们和科基拉人才开始拥有较多的三列桨战舰。除此以外,在薛西斯远征[54]之前,希腊没有任何重要的海军。[3]埃吉那、雅典以及其他城邦可能拥有少量舰船,但主要是五十桨船。在这个时期之末,雅典同埃吉那的交战以及可以预见的异族人的入侵,使泰米斯托克利得以说服雅典人建造舰队,他们正是用这支舰队在萨拉米斯作战。就是这些舰船也不都是建造了甲板的。
15 我们贯穿起来考察这个时期的希腊海军的情况已如上述。所有这些海军都不算强大,但正如它在增加收入、扩大版图的过程中所发挥的作用一样,它还是那些致力于发展海军的最强大邦国的一个力量源泉。他们利用海军出征诸岛屿,最小的岛屿最容易被降服。[2]这期间,没有发生陆地上的战争,至少是没有通过陆战而成为军事强国的;在希腊人之间,通常只有边界冲突,旨在征服对方的远征闻所未闻。没有团结在某个强国周围的若干臣属之邦的联盟,也没有以共同远征为宗旨而自发联合起来的平等诸邦的联合。[55]战争仅仅是邻国之间的局部冲突而已。[3]最接近于联合行动的是古代卡尔基斯[56]和爱利特里亚[57]之间的战争。在这次战争中,在希腊的名义下的其他诸邦有些帮助这一边,有些帮助那一边。[58]
16 在不同地区的希腊人的持续发展遇到了不同的困难。伊奥尼亚人的势力正当突飞猛进地增长之时,与居鲁士国王统治下的波斯势力发生了冲突。他推翻了克洛伊索斯[59]的统治,占领哈利斯河与海之间的所有地盘,降服了沿海的伊奥尼亚诸邦,伊奥尼亚人势力的增长便戛然而止;当大流士和腓尼基人的海军[60]征服剩下的那些岛屿[61]时,他们的势力增长也告一段落。[62]
17 希腊诸邦普遍由僭主们统治。僭主们的习惯是考虑他们自己,单单关注他们个人的安逸和家族势力的扩大。他们政策的主要目标是安全,因而难以取得任何重大进展。他们仅仅同邻邦发生过冲突。希腊本土诸邦都是如此,但西西里的僭主们是例外,他们大大地扩充了国力。因此,我们看到,在一个长时期内,希腊诸邦不能为民族大业联合起来,各邦自己也缺乏进取心,原因就在于此。
18 但是,最后是拉栖代梦人推翻了雅典[63]和除西西里以外的希腊其他地方(这些地方处于僭主统治之下的时间都比雅典要长久得多)的僭主制,至少是镇压了其中的大多数。自从现在的居民多利斯人定居拉栖代梦以后,它便在很长时期内处于内争的困扰之中,但是该城邦很早就有一个优良的法律[64],从来没有因僭主而中断连续享有自由;到伯罗奔尼撒战争结束时,拉栖代梦人沿用同一种政制已达400余年。这不仅使他们国力强大,还使他们得以干预其他城邦的事务。在僭主制被废黜以后不久,波斯人[65]和雅典人之间发生了马拉松战役。[66][2]10年之后,异族人[67]卷土重来,大兵压境,企图征服全希腊。大敌当前,形势危急,拉栖代梦人执掌希腊联军的指挥权,因为他们的势力最为强大。雅典人毅然决定放弃他们的城市,任凭家园破碎;他们登上舰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海上民族。这个共同的联盟把异族人击退。[68]但是,不久之后,希腊人—包括那些在战争中叛离波斯国王的希腊人和在战争中共同作战的希腊人[69]—的联盟分裂为两个集团:一个以雅典为领袖,一个以拉栖代梦为盟主。在希腊,一个在海上称霸,一个在陆地上称雄。[3]联盟继续维持了一个短暂时期,随后拉栖代梦人和雅典人争端即起,双方及其各自的同盟者之间彼此兵戎相见,而所有希腊人或早或迟地加入一方或另一方,虽然有些城邦起初是保持中立的。因此,从波斯战争结束[70]到伯罗奔尼撒战争开始,尽管中间有些和平时期,但就整个时期来说,这两个强国不是彼此发生战争,就是镇压他们的同盟者的暴动。因此,这使他们得到了持续不断的军事实践,也使他们在危难的考验中获得了军事经验。
19 拉栖代梦人的政策,是不要求其同盟国缴纳贡金,而仅仅是通过在这些邦国建立寡头制[71]以确保他们服从拉栖代梦的利益;而雅典人则逐步剥夺其同盟诸邦的海军,并且向除开俄斯 [72]和列斯堡[73]以外的所有盟邦征收贡金。因此,在这场战争开始的时候,雅典一国的兵力超过同盟全盛时期雅典和斯巴达的兵力之和 [74]。
20 如今,在探究过去的时代而给出结论时,我认为很难相信每一个具体的细节。大多数人不用批判的方式去处理所有的传说—就是对那些和他们本国有关的传说,他们也是这样不加批判地接受的。[75][2]例如遭到哈摩狄乌斯和阿里斯托吉吞刺杀的希帕库斯,雅典人都相信他是当时的僭主,殊不知希皮亚斯是庇西特拉图诸子中的长子,是真正的统治者,而希帕库斯和帖撒鲁斯是他的弟弟。就在哈摩狄乌斯和阿里斯托吉吞准备行刺的那天,在准备行刺的最后时刻,他们怀疑自己的同伙已把实情透露给希皮亚斯了。他们认定希皮亚斯事先得到警告,决定不对他下手。但是又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而一事无成。他们想起希帕库斯在列奥斯女儿们的神庙[76]附近,当希帕库斯正在组织泛雅典人节[77]的游行时,他们就把他刺杀了。[78]
[3]在其他希腊人中间还流传着很多其他没有根据的说法,甚至对于当代历史也是如此,而这些事实并未因年深日久变得模糊。例如,有一种看法认为拉栖代梦的每一位国王有两票表决权,事实上他们只有一票表决权。[79]有人认为在拉栖代梦有一支名叫“皮塔涅”的军队,[80]事实上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因此,人们不愿意付出辛劳去寻求真理,而是一听到什么故事就相信它。
21 但是,我相信,我从上面所援引的证据所得出的结论总体上看是可以相信的。可以肯定,这些结论比诗人的结论更可信,因为诗人常常夸大事实;也比散文编年史家的结论更可信,因为他们追求的是吸引听众而不是说出事实真相;[81]他们处理主题往往是缺乏证据的,岁月悠悠抹去了它们的历史价值,使其迷失于传说的雾境中。在探讨古代历史时,我们可以要求只用最确凿无疑的材料,得到我们所期望得到的正确结论。[2]至于这场战争,尽管人们很容易把他们实际参与的战争断定为空前重大的战争,但是只要战争一结束,他们就又转而赞叹那些更古老的事迹了;不过对事实的考察将证明,这场战争是过去的所有战争中最重大的一场战争。[82]
22 在这部历史著作中,我援引了一些演说词,有些是在战争开始之前发表的,有些是在战争期间发表的。有些演说词是我亲耳听到的,有些是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到的。无论如何,单凭一个人的记忆是很难逐字逐句记载下来的。我的习惯是这样的:一方面使演说者说出我认为各种场合所要求说的话,另一方面当然要尽可能保持实际所讲的话的大意。[2]在叙事方面,我决不是一拿到什么材料就写下来,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观察就一定可靠。我所记载的,一部分是根据我亲身的经历,一部分是根据其他目击者向我提供的材料。这些材料的确凿性,我总是尽可能用最严格、最仔细的方法检验过的。[3]然而,即使费尽了心力,真实情况也还是不容易获得的。因为不同的目击者,对于同一个事件会有许多不同的说法,他们或者偏袒这一边,或者偏袒那一边,而记忆也未必完美无缺。[4]我这部没有奇闻逸事的史著,读起来恐怕难以引人入胜。但是,如果研究者想得到关于过去的正确知识,借以预知未来(因为在人类历史的进程中,未来虽然不一定是过去的重演,但同过去总是很相似的),从而认为我的著作是有用的,那么,我就心满意足了。[83]一言蔽之,我所撰写的著作不是为了迎合人们一时的兴趣,而是要成为千秋万世的瑰宝。
23 历史上最重大的战争是波斯战争,但是那场战争在两次海战[84]和两次陆战[85]中就迅速地决出了胜负。而伯罗奔尼撒战争不仅持续了很长的时间,而且在这期间,给希腊带来了空前的灾难。[86][2]从来没有这么多城市被攻陷,被蹂躏,有些是异族人所为,有些则是希腊人的党争所致(有时原有居民被移走后,即有其他居民移住[87]);从来没有这么多流亡者,从来没有这么多人被虐杀,他们有时因战争造成,有时是党争的结果。[3]流传下来的某些怪诞的古老的故事却并未得到经验证实的,突然间不能不使人相信了。地震发生的范围和强度都是空前的;日食发生的频繁程度超过历史记录;各地普遍发生过严重的旱灾,继而是饥馑;惨绝人寰的瘟疫发生了,它所伤害的生命最多。所有这一切灾难都伴随着战争一起降临到希腊来了。[4]当雅典人和伯罗奔尼撒人废除在征服优波亚之后所签订的三十年休战和约[88]时,战争就开始了。[5]至于和约遭到破坏的原因,我首先要说明双方争执的背景和分歧所在,让每个人都知道令全希腊卷入这样一场大战的直接原因。[6]但是我认为这场战争发生的真正原因,几乎被表面现象所掩盖了。雅典势力的日益增长,由此而引起拉栖代梦人的恐惧,使战争成为不可避免的了。以下将详尽展示双方公开辩解的背景、那些导致和约被破坏和战争爆发的原因。[89]
[1] 在希罗多德撰写其著作的时代,希腊语当中似乎没有现代意义的“历史”一词。事实上,人们后来称希氏著作为historia(?στορ?η),称修氏著作为Thucydides’s Historiae皆不是出自作者本意。据考证,希腊古典作家完成其著作之初,既无具名,又无大题(title),更无小题(sub-title)。正是出于编目和收藏的需要,古典著作的大题始见于希腊化时代的校勘本。希罗多德和修昔底德的著作,其开篇首句除言及作者与籍贯外,就是所述之主题。希氏的著作定名采取的就是这种方法,修氏著作定名为《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即为拜占庭学者阿里斯托芬(Aristophanes,约公元前257—前180年)在校勘其著作时取其首句所加。参阅张强:《西方古典著作的稿本、抄本与校本》,《历史研究》,2007年第4期,第183—189页及附注;《〈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巴黎本中的H本》,《社会科学战线》,2003年第2期,第266—268页。关于克劳利之英译本(R. Crawley, The History of Peloponnesian War),参阅R. M. 胡特琴斯总主编:《西方世界名著》(R. M. Hutchins, Great Books of the Western World),第6卷,大英百科全书出版公司,伦敦1988年版。以下简作“克译本”。该译本的优点是在传统的8卷之下,再分为26章,每一章以若干小题注明本章主要内容,便于读者理解原著。1998年,R. B.斯特拉斯勒在此译本的基础上,进行了全面的校译和注释,增加大量地图和插图,是目前可看到的较完备的英译本之一。参阅R. B. Strassler, The Landmark Thucydides: A Comprehensive guide to the Peloponnesian War, New York, 1998。本书的注释,除了特别注明者外,皆为译者注。
[2] 本书正文中阿拉伯数字为传统章次(与古希腊原文分章一致),章下节次以带方括号的数字表示(每一章的第1节未另标明)。学者们在援引该著作时,通常分别用罗马数字和阿拉伯数字表示卷次和传统章节(如II. 2.3即表示第二卷第2章第3节)。
[3] 修昔底德并未使用希罗多德所使用的?στορ?η(“调查研究”),而是使用xynegrapse(ξυν?γραψε),即“收集(资料、证据)并加以撰述”,点明全书主题。
[4] 修氏用μ?γα?(megas,great)来形容他所记载的这场战争,旨在说明该战争时间长、波及范围广、影响重大而深远,而不是特指某一方面的“大”。
[5] 修氏在这里明显是把自己的当代史与过去加以比较,认为过去任何时代都难以与当代(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相提并论。接下来,修氏在I. 2—23,对于希腊的历史进行概略的考证。近代以来,研究其著作的学者们将这部分内容称为修昔底德的希腊“考古”专论。
[6] 谢译本(第2页)译为“国家”。谢德风译《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商务印书馆1960年第1版,此后多次重印,内容基本未变。译者所引乃是1978年重印本。由于谢译本未标注原著章节,读者在查核原文时颇感不便。译者对原著的理解与谢译本凡有明显不同者,皆予以注明,以便读者在进一步研究时参考。希腊(Hellas)意为“希腊人(Hellenes)居住之地”。在修昔底德时代,希腊尚未形成统一国家,因而它只能是一个地理概念,不可能是一个国家概念,故此处译为“地区”似更符合历史实际。
[7] 修氏认为远古时期希腊人可能是靠游猎或采集谋生的。
[8] 关于伊奥尼亚移民,参阅I. 12及其附注。修氏在这里强调雅典“城邦”人口众多,当时城邦是否形成,却是个颇有争议的问题。其实,我们更应该从氏族制度的习俗去理解,即它通过吸收外人为“养子”,从而使族外人归化入籍。
[9] 根据希腊神话,丢开利翁(Deucalion)是普罗米修斯的儿子,洪水淹没了大地,只有他和妻子皮拉幸存下来。希伦(Hellen)是他们的儿子,后被尊为希腊人的远祖。据赫西俄德所说,希伦的三个儿子分别是多洛斯(Doros)、克苏托斯(Xuthos)和埃奥罗斯(Aeolos)。伊奥尼亚人的名祖伊翁(Ion),乃是阿波罗之子,克苏托斯是其继父。后世希腊诗人编造这则神话旨在说明,古典时期操希腊语多利斯方言(Doric dialect)、埃奥利斯方言(Aeolic dialect)和伊奥尼亚方言(Ionic dialect)的族群,有着共同的世系。参阅徐松岩:《“希腊人”与“皮拉斯基人”—古代希腊早期居民源流考述》,《西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1期。
[10] Pelasgian,源自“皮拉尔基”(Pelargi,意为“鹳”),常用以泛指“希腊人到来”之前的非希腊语居民,主要是史前亚细亚和非洲移民的后裔。参阅斯特拉波:《地理学》(Strabo, The Geography,以下简作“斯特拉波”),IX. 1.18;V. 2.4。
[11] 弗提奥提斯(Phthiotis),在色萨利。据希罗多德记载,希腊人曾经居住于此地。
[12] 参阅谢译本,第3页。
[13] 克译本的这句话在I. 4,而史译本在I. 3。
[14] 传说中的克里特岛的一位贤明公正的国王,宙斯(Zeus)和欧罗巴(Europe)的儿子,阿里阿德涅(Ariadene)的父亲。在雅典的传说里,他是大陆希腊的仇敌。
[15] 即爱琴海。
[16] 希罗多德出身于卡里亚的哈利卡纳苏斯(Halicarnassus,今土耳其Bordrum),相信卡里亚人是来自于克里特岛的。参阅希罗多德,I. 171。
[17] 即腓尼基人、卡里亚人,也许还有伊庇鲁斯人(Epirots)。—史译本注
[18] 指小亚细亚大陆。
[19] 荷马:《奥德赛》(Homer, Odyssey),III. 73以下;IX. 252。
[20] 罗克里斯人分东西两部,东部为奥彭提亚的罗克里斯人,西部为奥佐里亚的罗克里斯人。
[21] 按古希腊文原文亦可译为“金蝉”。究竟是蝉还是蚱蜢,至今没有考古学上的确凿证据。这种发型是一种古老的习俗,证明雅典人和亚细亚的伊奥尼亚人是同族。
[22] 例如:科林斯(I. 13)、爱皮丹努斯(I. 26)、波提狄亚(IV. 120)。
[23] 在战争的第6年,即公元前426年(III. 104)。
[24] 参阅谢译本,第6页。
[25] 阿伽门农是传说中的迈锡尼国王,希腊远征特洛伊联军统帅。根据荷马以后的传说,所有向海伦求婚的人都向她父亲丁达琉斯宣誓,要保护她选定为丈夫的人。参阅伊索克拉特斯(Isocrates),X. 40;波桑尼阿斯:《希腊纪行》(Pausanias, The Description of Greece,以下简作“波桑尼阿斯”),III. 20.9;阿波罗多鲁斯:《神话集》(Apollodorus, Bibliotheca,以下简作“阿波罗多鲁斯”),III. 10.9。
[26] 根据传说,伯罗普斯(Pelops)是爱利斯地方比萨的王者,是阿特柔斯的父亲,阿伽门农的祖父。“伯罗奔尼撒”(Peloponnesus)因他得名,古希腊文意为“伯罗普斯的岛屿”。
[27] 参阅谢译本,第6页。
[28] 克里西浦斯(Chrysippus)是伯罗普斯与阿克西奥克(Axioche)的儿子,是阿特柔斯的同父异母兄弟。阿特柔斯和他的弟弟泰耶斯特(Thyestes)受其母亲希波达梅斯(Hippodameis)的指使,杀死克里西浦斯。—史译本注
[29] 传说攸里斯修斯是柏修斯的后裔,是阿伽门农的表兄弟。他死后,阿伽门农之父阿特柔斯取代其位。参阅谢译本,第6—7页。
[30] 荷马:《伊利亚特》(Homer, Illiad),II. 576,612。
[31] 荷马:《伊利亚特》,II. 101—109。
[32] 荷马:《伊利亚特》,II. 108。
[33] 克译本这句话在I. 10。
[34] “盟主”(hegemony),直译为“盟主权”“领导权”“霸权”。
[35] 荷马:《伊利亚特》,II. 510,719。
[36] 按平均数85人计,1200条船总兵力10.2万人(史译本注)。然而,修昔底德的估计似乎缺乏确凿的证据,也与他随后的叙述相矛盾。因为修昔底德明确指出,直到萨拉米斯海战之前,希腊的海军主要还是由五十桨船(Pentekontors,每艘船有50人;修昔底德,I. 14)组成。很难想象约800年前特洛伊远征,每一艘舰船平均人数达85人。实际上,当时流行的舰船是小型的海盗船;每艘船30人似乎更常见,平均40人左右也许是个合理的推论。照此推算,特洛伊战争希腊联军总数大概不超过5万人。具体考证可参阅徐松岩:《关于特洛伊战争的若干问题》,《世界历史》,2002年第2期。
[37] 刻尔松尼斯半岛,位于在特洛伊对面,赫勒斯滂海峡欧洲一侧。
[38] 特洛伊的别名。“伊利亚特”意为“伊利昂之歌”。
[39] 学界对于特洛伊陷落的年代,至少有几十种说法。其中最流行的传统说法,是希腊化时代埃拉托斯特尼提出的公元前1184年。然而,近代考古学已经证明一个事实,公元前1200左右希腊大陆遭到毁灭性攻击,希腊大陆诸邦不可能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大举进攻特洛伊。笔者根据相关证据综合分析,认为公元前1240/前1230年也许最近乎历史事实。
[40] 即特洛伊陷落80年以后,大约在公元前1160/前1150年。传统说法认为,斯巴达人在定居拉哥尼亚之后不久,即殖民于米洛斯岛。修昔底德(V. 112)提到,米洛斯人认为到公元前416年,他们建国已达700年;就是说斯巴达人在公元前1116年之前不久定居于拉哥尼亚。
[41] 公元前12世纪到前6世纪,希腊人在地中海各地及黑海地区进行过广泛的殖民活动。近代学者将公元前2000年代末、前1000年代初的移民与公元前8至前6世纪的殖民运动加以区分,认为前者基本上是部落移徙,后者是阶级社会的城邦殖民。古代作家一般未加区别。
[42] 在小亚细亚。
[43] 爱琴诸岛。
[44] 三列桨战舰(Triremes)是希腊古典时代的标准战舰,通常每艘舰船配备桡手170人,另有30名左右的战斗人员。由于学者们对于桡手的排列方式有不同看法,也有学者译为“三层桨战舰”。
[45] 约公元前704年。
[46] 约公元前664年。
[47] 参阅荷马:《伊利亚特》,II. 570;品达:《奥林匹亚颂歌》(Pindar, Olympian Odes),XIII. 4。
[48] 居鲁士大帝(Cyrus the Great,公元前559—前529年在位)是波斯帝国的创立者,公元前546/前545年征服小亚细亚的希腊人。参阅希罗多德,I. 46 —214;III. 1—160等。
[49] 冈比西斯(公元前529—前522年在位),居鲁士之子。其继任者乃是大流士一世。参阅希罗多德,I. 130 —211;III. 38—160;IV. 1—124;VI. 1—119等。
[50] 波利克拉特斯在萨摩斯当政的时间约为公元前532—前522年。参阅修昔底德,III. 104;希罗多德,III. 39 —142。
[51] 约公元前600年。位于今法国马赛附近。
[52] 迦太基是腓尼基人的殖民地,位于今日北非突尼斯境内。在古代地中海地区历史上,他们曾经建立过强大的海军,以从事海上探险、贸易和海盗活动著称。
[53] 公元前486/前485年。
[54] 公元前480年。大流士之子薛西斯(公元前486—前464在位),发动了最大规模的海陆远征。参阅希罗多德,VII. 2—239;VIII. 10—144;IX. 1—120等。
[55] 这一点很重要,有助于我们理解雅典同盟的组织结构。
[56] 在优波亚岛。
[57] 在优波亚岛。
[58] 据希罗多德(V. 99)记载,这场战争因争夺利兰丁平原而起。通常认为战争发生于公元前7世纪,也有学者认为在公元前8世纪。参阅斯特拉波,X. 1.11。
[59] 西亚古国吕底亚末代国王。他在征服小亚细亚希腊诸邦之后不久,又遭到波斯人的征服,吕底亚连同伊奥尼亚诸邦一起臣服于波斯人。
[60] 腓尼基人臣服于波斯之后,其舰队一直是波斯海军的主力。
[61] 指爱琴海一些岛屿。
[62] 公元前494年,伊奥尼亚海军在拉德(Lade)海战中被大流士击败。参阅谢译本,第14页。
[63] 公元前510/前509年。斯巴达人推翻了庇西特拉图之子的僭主统治。
[64] 来库古斯的立法。修昔底德将其年代定在伯罗奔尼撒战争结束400多年即公元前804年以前;埃拉托斯特尼定为公元前884年。希罗多德(I. 65—66)提到,来库古斯立法或遵从德尔斐神谕,或从克里特岛引进。关于来库古斯是不是真实的历史人物,学界一直有争议。
[65] 古希腊原文为“米底人”。米底人和波斯人同属印欧语系伊朗语族人,古希腊文献中往往把这两个民族混为一谈。古希腊文献中的“米底战争”(the Median war)亦即波斯战争。
[66] 公元前490年马拉松战役,雅典人获胜。
[67] 来自希腊文的ο? β?ρβαρροι(英文的Barbarians即由此而来)。这个字通常被译为“野蛮人”或“未开化之人”。然而,希腊文原意为“异语之人”,即“和自己说不同语言的人”,对于希腊人来说,β?ρβαρροι就是指非希腊人,对于波斯人来说,β?ρβαρροι就是指非波斯人,对于埃及人来说,系指非埃及人(参阅希罗多德,II. 158)。这种称呼犹如犹太人称非犹太人为gentiles;也类似于中国古代黄河流域诸族称呼吴楚居民为南蛮“
舌”之人。在希罗多德的著作中,这个词尚无明显贬义。但是,随着希腊在波斯战争中的胜利,以及古典文明高度发展,在希腊人中间逐渐流行鄙视其他民族的思想,而视波斯、意大利、黑海各地的欧亚诸族为“野蛮民族”,β?ρβαρροι这个词始有“蛮夷”之意。参见徐松岩:《希罗多德Historia诸问题刍议》,《史学史研究》,2014年第3期。
[68] 公元前480年,薛西斯经过数年准备,亲率海陆大军入侵希腊,攻占雅典。随后在萨拉米斯海战和普拉提亚战役中被希腊联军击败。
[69] 昭译本此句的译文为:“希腊人,以及在战争中叛离波斯王的原已结成同盟的希腊人。”参阅F. R. B.哥多尔芬主编:《希腊历史学家》(Francis R. B. Godolphin, The Greek Historians, Vol.1, New York, 1942),两卷本,第l卷,英译者B. 昭伊特(B. Jowett),纽约1942年版,以下简作“昭译本”。显然,后者是指伊奥尼亚诸邦结成的潘伊奥尼昂同盟。参阅希罗多德,V. 77—78;Ⅵ. 8;Ⅷ. 132;徐松岩:《关于雅典同盟的几个问题》,《西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3年第3期。
[70] 公元前479 —前431年。包括希罗多德、修昔底德在内的古代史家,都一致认为波斯战争到公元前479年已告结束,近代以来西方史家也普遍接受这一观点。国内不少学者认为波斯战争到公元前449年结束。
[71] 寡头制(Oligarchy),源于希腊文Oligoi(少数的),意为“少数人的统治”,即建立和斯巴达政治制度类似的制度,由少数人掌握邦国实权。
[72] 参阅修昔底德,VI. 85;VII. 57。
[73] 公元前427年暴动遭到镇压之后即丧失独立。参阅修昔底德,III. 1。
[74] 此处“同盟”究竟指哪个同盟颇值得研究。克译本这里译为:“双方各自用于这场战争的兵源都超过同盟全盛时期的兵力总数”。雷克斯·华尔纳(Rex Warner)的译本(“企鹅古典丛书”,1972年版,第46页)译为:“在这次战争中,单独雅典一国所能应用的军队比同盟时期的同盟军的总数还要多些”;昭译本则译为:“在这场战争开始的时候,雅典一国的兵力超过同盟全盛时期雅典和斯巴达兵力之和”。西蒙·霍恩布鲁尔认为,修昔底德此处意指雅典一国的兵力(公元前431年)超过波斯战争时期雅典和斯巴达地兵力总数。参阅S. 霍恩布鲁尔:《修昔底德著作注释》,第l卷,牛津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56页。霍氏的注释本共3卷,此前有A. W. 高穆等的5卷本,两种注释本集中代表了西方学界对修昔底德著作研究的最高水平,二者相比,后者吸收了较多新的研究成果,也稍为简明一些。
[75] 修昔底德用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强调说明广泛流行的传说并不可信。
[76] 古代阿提卡王列奥斯的女儿们的神殿即“列奥克里昂”,奉祀她们以使邦国免遭瘟疫或饥馑之难。该神庙位于雅典内陶区保护神阿波罗神庙附近。
[77] 雅典娜(Athena)是雅典的保护神。雅典人每年正月(雅典历赫卡托姆拜昂[Hekatombaion]月)都要举办纪念雅典娜女神的活动,称为泛雅典人节(Panathenaea),其主要活动是游行,社会各阶层甚至麦特克(Metics,或可译为“侨民”)都可以参加。游行路线是从雅典制陶区(又分内陶区和外陶区)出发,穿过市场抵达卫城。随后举行盛大的献祭活动,牺牲的肉由公众分享。每4年举行一次更大规模的节庆,称为大泛雅典人节(The Great Panathenaea)。大约自公元前566年起,大泛雅典人节增加了运动竞技、音乐、诗歌等竞赛活动,向全希腊开放,持续数日,获胜者可获奖金或橄榄油。公元前5世纪,雅典要求其“同盟者”参加游行,节庆遂成为雅典帝国的象征。参阅S. 霍恩布鲁尔、A. 斯鲍福特主编:《牛津古典辞书》,第1104页;关于雅典历法,参阅附录二。
[78] 参阅修昔底德,VI. 54—59。
[79] 修昔底德所批评的“其他希腊人”中,无疑包括希罗多德。然而,修氏对其前辈的批评似乎有些牵强。希罗多德说,斯巴达国王“有权和28名长老在议事会上共商国事。如果两位国王缺席会议,则和他们血统最亲近的元老代理行使国王的特权,他们在代国王投两票之后,再投下第三票,即他们自己的那一票”。这里明明是说一个国王一票。参阅希罗多德,VI. 57。
[80] 参阅希罗多德,IX. 53。
[81] 希腊诗人和早期纪事家(logosgraphers)的著作,通常是通过当众朗读的方式传播的。
[82] 参阅修昔底德,I. 1附注。
[83] 修昔底德在这里提出“人性不变”论,该思想贯穿全书。人性,古希腊文Φ?σι?,拉丁音读“physis”,英译作“nature”,中文译为自然、本性。在英译本中,华尔纳译本译文中“人性总是人性”(human nature being what it is)一句,克译本作“in the course of human thing”,史译本作“in all human probability”,此三种译文均为古希腊文“κατ? τ? ?νθρ?πινον”之意译。三种译文均能成立,参见H. G. 李德尔等主编:《希英大辞典》(H. G. Liddell and R. Scott, A Greek-English Lexicon, Oxford, 1996),第141页。据此段文意,华尔纳本的译文可能更为贴切。参见A. W. 高穆等:《修昔底德历史注释》,第2卷,牛津大学出版社1956年版,第373页;S. 霍恩布鲁尔,第1卷,第61页。修昔底德(IV. 61)使用此词,史译本和克译本亦译作“an instinct of man’s nature, man’s nature”。这段话包含了三点意思:其一,因为人性总是人性,人性是不变的,所以人们能够清楚地了解过去发生的事,理解将来发生的类似事件;其二,既然根据人性能理解过去的事和将来的事,那么这些事不仅与人性有关,是人类的活动,而且能通过人性联系起来;其三,从人性入手叙述历史,可使读者鉴往知来。此为其撰史目的,也是其著作能够垂诸永远的原因。修氏以人性说为其认识历史的基础。参阅易宁、李永明:《修昔底德人性说及其历史观》,《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年6期。
[84] 阿特米西昂海战或米卡列海战和萨拉米斯海战。
[85] 德摩比利(温泉关)战役和普拉提亚战役。值得注意的是,修昔底德并未把马拉松战役视为波斯战争的一部分,这是很成问题的。参阅S. 霍恩布鲁尔,第1卷,第62页。
[86] 修昔底德一方面强调他记载的这场战争延续的时间长(也可以理解为“大”的表现),另一方面更是着重强调伯罗奔尼撒战争比波斯战争更为重要,对希腊的影响更为深远重大,绝不是仅指战争“规模”更为“宏大”。修昔底德在其著作第一卷第1章所用“μ?γα?”(“大”)和第23章所用其最高级“μ?γιστο?”(“最大”),其用意都是强调,伯罗奔尼撒战争是一场前所未有的重要而惨烈的战争,因而“比此前的任何一场战争更值得记述”。值得注意的是,修氏为强调自己著作主题的重要性而刻意贬低波斯战争的规模和时间。参见附录五。
[87] 例如:波提狄亚人(II. 70)、阿纳克托里昂人(IV. 49)、斯基奥涅(V. 32)、米洛斯人(V. 116)。
[88] 公元前446/前445年签订(I. 115)。人们普遍认为,底比斯进攻普拉提亚就是公然撕毁这个条约,从而认为战争自公元前431年3月正式爆发。但科林斯人显然不这样看。
[89] 关于本章第6节是不是在修氏写完第5节之后很久才写入的,以及是否由此表明修氏对战争起因看法的根本改变,学界一直有争议。
第二章 战争的起因。爱皮丹努斯事件。波提狄亚事件。
24 爱皮丹努斯城位于伊奥尼亚湾[1]入口的右手边。它的附近居住着伊利里亚族的陶兰提亚人。[2]它是科基拉的一个殖民地,是由赫拉克利斯的后裔,科林斯人爱拉托克雷德斯的儿子法里乌斯建立的。按照古代的惯例,殖民地的建立者法里乌斯是从母邦科林斯请来的。殖民者中有科林斯人,还有其他的多利斯人。[3]随着时间的推移,爱皮丹努斯的势力日益强大,人口逐渐增多。[4]但是后来因为发生内部纷争而衰落了。据说,这是因与其毗邻的异族人交战而引起的。爱皮丹努斯遭受重挫,损失了大量兵力。[5]最后,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之前不久,[2]平民驱逐了贵族,被驱逐者投靠了异族人,他们和异族人联合起来开始从海上和陆地上袭掠爱皮丹努斯。[6]爱皮丹努斯人情急之下,派遣使者到科基拉去,请求母邦救援,以免遭遇灭顶之灾;请求帮助他们和那些被逐者达成和解,以结束他们与异族人的战事。[7]作为求援者的使者们坐在赫拉神庙[3]中,向科基拉人请求援助,但是科基拉人拒绝援助他们,他们看到交涉毫无进展便回国了。
25 当爱皮丹努斯人知道他们不能从科基拉那里得到援助的时候,他们进退维谷,不知该如何应付这种局势。于是他们派人前往德尔斐[4]问神,询问是否应该把城邦移交给科林斯人,竭力想从城邦建立者那里得到一些援助。神的回答是:把他们的城邦交给科林斯人,接受科林斯人的保护。[2]这样,爱皮丹努斯人遵奉神谕的指示,派人前往科林斯,把殖民地交给科林斯人。他们指出,城邦的建立者是科林斯人,并说出神谕的内容;请求科林斯人援助他们,使他们不至于遭到毁灭。[3]科林斯人同意援助他们。他们认为,他们和科基拉人一样,可以把它当作自己的殖民地,实施保护是他们的职责。另外,他们怨恨科基拉人,怨恨他们对母邦的轻蔑。[4]科基拉人和其他的殖民地不同,在举行公共节日聚会[5]时,例如在举行祭神牺牲仪式时,都没有给科林斯人以应有的尊敬。[6]科林斯人认为,他们轻视母邦,自恃其财富可以与希腊任何一个最富有的城邦相比;他们拥有强大的海军,有时他们在夸耀自己的海军优势时,声称他们海上优势的荣誉是从他们古老的居民腓亚基亚人开始的。[7]这一点成为他们特别注重发展海军,而且颇有成效的原因。事实上,在这场战争爆发的时候,他们已拥有120艘三列桨战舰。
26 科林斯人对科基拉人的这一切怨恨使他们很乐意派兵前去援助爱皮丹努斯。他们招募到那里定居的志愿者,并派出一支由安布拉基亚人、琉卡斯人和科林斯人组成的军队。[2]这支军队由陆路行军至科林斯的殖民地阿波罗尼亚。他们不取海路,是因为害怕途中遭到科基拉人拦截。[3]当科基拉人得知这些志愿定居者和军队已抵达爱皮丹努斯,并把该殖民地交给科林斯人的时候,他们大为愤怒。他们立即派遣25艘舰船起航前往爱皮丹努斯,紧接着又派出一支舰队。他们蛮横无理地命令爱皮丹努斯人:接受那些被驱逐者回国的请求,遣散科林斯的驻军和移民。爱皮丹努斯的被逐者已经前往科基拉,他们指着祖先的坟墓,利用他们和科基拉人的宗族关系,以恢复他们的地位。
[4]然而,爱皮丹努斯人对这些要求置若罔闻。于是科基拉以40艘舰船的兵力向他们发起进攻。他们带着那些指望恢复其地位的被逐者,随军还有一支伊利里亚人的军队。他们兵临城下时随即宣布:凡自愿离开该城市者,不论是本邦人还是异邦人,皆不加伤害;凡不愿意离开者,则一律被视为敌人。他们看到科基拉人对此拒不理睬,就开始围攻。这个城市坐落于地峡之上。
27 科林斯人在获悉爱皮丹努斯遭到围攻的情报之后,便集结了一支军队,并要求志愿者前往爱皮丹努斯的殖民地定居,宣布凡自愿前往的人均可保有完全的政治平等;凡不准备马上前去的,只需缴纳50科林斯德拉克玛[8]的款项,不必离开科林斯而仍可在殖民地享有一份权利。很多人对此作出响应,有些人愿意马上前去,有些人缴纳了应缴的款项。[2]他们请各城邦派遣舰船护送,以防科基拉人在途中阻挠。麦加拉准备派8艘舰船一同前往,基法伦尼亚的帕列提供4艘,爱皮道鲁斯提供5艘,赫尔米奥涅提供1艘,特洛伊曾提供2艘,琉卡斯提供10艘,安布拉基亚提供8艘。他们请求底比斯人和弗琉斯人提供资金,请求爱利斯提供金钱和船体[9]。科林斯人自己装备了30艘舰船和3000名重装步兵。
28 科基拉人得知这些备战的消息后,便派遣本邦使者,并且说服拉栖代梦和西基昂的使者一起来到科林斯,他们要求科林斯召回其驻军和移民,因为科林斯和爱皮丹努斯毫无关系。[2]但是,如果科林斯人提出要求的话,他们愿意接受伯罗奔尼撒诸邦的仲裁,通过相互协商,由仲裁者裁定这个殖民地的归属。他们还愿意就此事询问德尔斐的神谕。[3]但是,如果科林斯果真要挑起战争,而战争又是不可避免的话,那么,为了自卫,他们甚至可以放弃那些可以提供援助的老关系,不得不转向他们本不想去的地方寻找盟友。[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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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科林斯人的答复如下:如果他们从爱皮丹努斯撤走他们的舰队和异邦的军队的话,举行谈判是可能的;但是在城市仍被围攻的情况下,要提交仲裁,那是很荒谬的。[5]科基拉人又反驳说,如果科林斯人从爱皮丹努斯撤走他们的军队,那么他们也将撤走。或者,他们准备签订停战和约,让双方保持现状,直到仲裁结果宣布为止。
29 这些建议都被科林斯人拒绝了。当他们的船员配备齐全,他们的同盟者都到来时,科林斯人派遣一名传令官[11]当着全军宣布开战。[12]于是,他们派遣75艘舰船和2000名重装步兵前往爱皮丹努斯同科基拉人作战。[2]舰队由培里卡斯之子阿里斯特乌斯、卡里阿斯之子卡里克拉特斯和提曼提斯之子提曼诺尔指挥。陆军由攸里提姆斯之子阿奇提姆斯和伊萨库斯之子伊萨奇达斯指挥。
[3]当他们航行到阿纳克托里昂境内的阿克兴(位于安布拉基亚湾入口处,这里有一座阿波罗神庙)时,科基拉人派出的传令官乘轻舟而来,警告他们不要进攻科基拉人。同时,科基拉人也正在配备船员,所有的舰船都准备投入战斗;他们在旧式船的底层安置新的横梁,使之适于航海。[4]传令官回来了,没有从科林斯人那里带回和平的答复。这时,他们的船员已配备完毕,派出80艘舰船(另有40艘在爱皮丹努斯)出海迎击敌人。他们排成横队,投入战斗。结果,科基拉获得决定性胜利,[5]摧毁科林斯人的15艘舰船。同一天,围攻爱皮丹努斯的军队迫使爱皮丹努斯投降。投降的条件是,除科林斯人以外的所有异邦人[13]将被卖为奴隶;沦为俘虏的科林斯人的命运将另行决定。
30 海战结束后,科基拉人在科基拉岛的琉金米海角竖立了一块胜利纪念碑。他们把科林斯人以外的俘虏统统杀死,科林斯人则依旧被幽囚着。[2]这次海战失败后,科林斯人和他们的同盟者返航回国,科基拉人完全控制了这一海域。[14]科基拉的舰队去往科林斯的殖民地琉卡斯,蹂躏其国土;他们还焚毁了爱利斯的海港基伦尼,因为他们曾为科林斯人提供舰船和金钱。[3]在这次战役后的大部分时间内,科基拉依然掌握着制海权,派遣舰队袭掠科林斯的同盟国。最后,在夏季即将结束的时候[15],科林斯人为同盟者所遭受的灾祸所激怒,他们派出海军和陆军,在阿克兴和泰斯普洛提斯境内的奇美里昂构筑要塞,用以保护琉卡斯和其他友好的城邦。[4]科基拉人方面也在琉金米部署了一个类似的阵地。双方没有任何行动,但双方一直处于对峙状态,直到夏冬之交[16]的时候,双方的军队才各自返回本国。
31 与科基拉人的战争激怒了科林斯人。在战后整整两年中,[17]科林斯人建造舰船,倾力组建一支高效的舰队。他们以优厚的待遇[18]从伯罗奔尼撒以及希腊其他地方招募桡手。
[2]这些备战的消息引起了科基拉人的恐慌,因为他们在希腊一个盟邦也没有。他们既没有加入雅典同盟,也没有加入拉栖代梦同盟。于是他们决定投向雅典,加入雅典同盟,争取从雅典那里获得支持。
[3]当科林斯人得知这些动向后,也派出一个使团来到雅典,旨在阻止科基拉的海军和雅典海军联合起来,否则他们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向去解决与科基拉的战事。雅典召开公民大会,[19]双方代表发生辩论。科基拉人发言如下:
32 “雅典人啊!如果一个民族在过去从未对他们的邻人作出重大贡献和援助,他们站在邻人面前,正如现在我们站在你们的面前一样,要求你们作出回报,请求你们援助,那么,你们自然会要求他们满足某些先决条件。他们应当说明,首先,请求你们援助对你们是有利的,至少是无害的;其次,他们将永世感激你们。如果他们在这几点上都不能说服你们的话,对于他们出使的失败,他们一定不会感到诧异。[2]现在科基拉人相信,在请求你们援助的时候,在这几点上能够给你们满意的答复,所以他们才派我们前来。[3]非常巧合的是,我们向你们请求援助,实际上是与我们的政策自相矛盾的,在目前危急情况下也是不合乎我们的利益的。[4]我们说自相矛盾,是因为一个邦国在其整个历史上从不愿与任何一个邻邦结盟,而现在又主动请求与别国结盟。我们说对我们不利,是因为在目前我们与科林斯人的战争中,我们处于完全孤立的地位。过去我们认为不与别国结盟似乎是一种聪明的选择,因为它使我们不致被卷入由别人的选择所导致的危险之中;现在已经很清楚,这是愚蠢之举,也是我们软弱的原因。
[5]“不错,在最近的海战中,我们单独地把科林斯人从海岸线击退。但是,现在他们已从伯罗奔尼撒和希腊其他地方纠集了更庞大的军事力量。我们知道,没有外援,我们完全无力对付他们,屈从于他们意味着巨大的灾难。因此,如果我们改弦易辙,改变以前政治上完全不结盟的政策,希望能得到你们的谅解。我们过去的原则没有任何不良企图,而是由于判断失误所致。
33 “如果现在你们答应我们的请求,对于你们而言,有许多理由说明它是一件好事。首先,你们援助的是一个没有危及别国利益的城邦,它是其他城邦不义之举的受害者;其次,在目前这场较量中,我们的处境极其险恶,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你们欢迎我们加入同盟,我们是会永远从心里感激你们的;[2]第三,在希腊,除了你们以外,我们是最大的海上强国。更重要的是,我们自愿投于你们的麾下,不致引起任何风险,不会花销任何费用;你们的慷慨好义,会使你们名扬世界;你们的国力,也将大大提高。难道你们不认为这本身就是一种难能可贵而且是令敌人沮丧的幸运吗?一个民族同时得到这些利益,这在全人类历史上都是不多见的;同样在历史上不多见的是,要求入盟的邦国处于这样的地位,它可以向请求入盟的邦国所提供的安全和荣誉绝不会少于它将接受的。
[3]“但是需要强调的是,一旦发生战争,我们对于你们是有用的。如果你们当中有人认为战争还是遥不可及的事,那就大错而特错了。他们没有看到拉栖代梦人因为对你们有所畏惧而要发动战争,科林斯人对他们是最具影响力的;同时,切记他们都是你们的敌人。现在科林斯力图首先征服我们,接下来再向你们进攻。科林斯不想让我们两个国家联合起来,成为它的共同敌人,科林斯为取得初步优势,想采取以下两个方法中的一个来对付你们:要么消灭我们的势力,要么吞并我们以增强其自身势力。[4]但是我们的政策是先发制人—对于科基拉来说是主动请求加入同盟,对于你们来说是接受它入盟。事实上,我们应当制定攻击他们的计划,而不是坐等他们制定出攻击我们的计划后再去挫败它。
34 “如果科林斯人说你们没有权利接受他们的一个殖民地加入你们的同盟,那么,你们要让他们知道,任何一个受到良好待遇的殖民地都是会尊重它的母邦的,只有在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情况下,它才对母邦疏远。派到国外去的移民不是留在母邦的人们的奴隶,而是他们的平辈。[2]科林斯显然对我们有所伤害。我们请求他们以仲裁的方式解决爱皮丹努斯的争端,他们不是以公平的裁断加以解决,而是想用战争来实现他们的要求。[3]我们是他们的同族人,他们对我们的行为应该使你们警惕,你们不要为他们的诡计所迷惑,也不要听从他们那些直截了当的要求。对敌人的让步只能使你们陷于自责而难以自拔,让步越小,安全的机会越大。
35 “如果有人强调说你们接受我们加入同盟,是破坏了你们和拉栖代梦已有的条约[20]。回答是:我们是一个中立的国家,[2]那份条约中已有明文规定,任何中立的希腊国家可以自由加入同盟的任何一方。[3]令人不能容忍的是,科林斯不仅从它的同盟者诸邦,而且还从希腊其他地方招募海军兵员,其中从你们的臣民[21]中招募的为数就不少;而我们则完全被孤立起来,既不能成为任何一个同盟的成员国,也不能从任何其他地方得到援助,甚至你们同意我们的请求,他们也谴责你们,说这种做法是政治上的不道德行为。[4]另一方面,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们的请求,我们将有更大得多的理由来埋怨你们;我们身陷险境,我们不是你们的敌人,而你们拒绝我们的请求;科林斯人是侵略者,是你们的敌人,而你们非但不阻止他们,反而允许他们从你们的属地获取战争资源。这是不应该的。你们应当禁止他们在你们的领土上招募军队,或者你们应当也给予我们你们认为适当的帮助。
[5]“但是你们的上策是允许我们公开加入你们的同盟,使我们获得你们的帮助。我们在演讲开始时就已提到,这样的政策对你们有很多益处。[22]我们仅提一点,也许是主要的一点。事实上你们的敌人也正是我们的敌人,这是我们得到完全信任的保证。同时,这些敌人完全是有能力制服那些叛离者的。拒绝一个陆地国家加入同盟和拒绝一个海上强国加入同盟,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你们的头等大事,如果可能的话,就是确保除你们以外,任何邦国都不得拥有海军;如果这一点做不到的话,最好是确保与当今最强大的海上强国保持友好关系。
36 “虽然你们当中有人承认我们以上所说是对你们有利的,但是你们又害怕如果付诸实施就至少会使你们与拉栖代梦人所订立的休战和约遭到破坏。[23]你们务必牢记,一方面,不论你们怕不怕,你们的势力都将使你们的对手有所畏惧;另一方面,不论你们的信心是否来自于拒绝我们加入同盟,你们的削弱都会使强大的敌人无所畏惧了。你们还必须记住,你们的决定对于科基拉的影响丝毫不亚于对雅典的影响;而且,如果你们在准备一场行将爆发的甚至是迫在眉睫的战争时仍然患得患失,如果你们在是否吸收足以左右战局的科基拉入盟的问题上依然犹豫不决,这对于你们国家的前景都不是最有利的。[2]由于科基拉地处前往意大利和西西里的海岸航线的有利地位,[24]因而它能够阻截由那里前往伯罗奔尼撒的或者从伯罗奔尼撒前往那里的海上援兵。在其他方面,科基拉也是一个理想的据点。[3]无论是从整体还是局部来考虑,用一句最简短的话来说,放弃我们是愚蠢的。须知,希腊有三大海上强国—雅典、科基拉、科林斯。如果你们让其中两者合而为一,让科林斯控制了我们,那么,你们就不得不与科基拉和伯罗奔尼撒的联合舰队作战。但是,如果你们允许我们加入你们的同盟,那么,你们在这场斗争中就将得到我们的舰队的增援。”
[4]以上是科基拉人的发言。他们的发言结束后,科林斯人发言如下:
37 “在我们刚刚听到的发言中,科基拉人没有限于论证你们是不是允许他们加入你们的同盟的问题上。他们还说我们有不义之举,说他们是非正义战争的受害者。因此,在谈及其他诸点之前,有必要说明这两点。这样,你们可以对于我们所提出请求的理由有一个更准确的概念,并且有确当的理由拒绝科基拉人的请求。[2]据科基拉人所说,他们不与任何邦国结盟的传统政策是一种稳健的政策。事实上,采取这样的政策居心叵测,绝无善意的动机。这使得他们不要任何同盟者,以免他们成为他们不正当行为的目击者,或者是由于他们耻于请别人共同参与。[3]科基拉的地理形势使其居民与外地居民不相往来。别国的舰船常常(因天气原因)而不得不进入科基拉港,而科基拉的舰船则很少到邻国去。因此,科基拉人侵害别国人民的事件,是由科基拉人自己来审判,不是由相互协商而指定的法官来裁定的。[4]简言之,他们采取一种完全独立的特殊政策的目的,不是防止参与别人的恶行,而是在于他们自己可以独自作恶—当他们有足够力量的时候,他们就强夺他人的财产;当他们能够逃避别人注意的时候,就欺骗别人;分享他人所得,毫不以为耻。[5]但是,如果他们果真是正直的人,就像他们所伪装的那样,那么,越是没有人直接见证他们的所为,通过他们的适度妥协所展示出来的正直就越是显著。
38 “但是,他们的行为,无论对其他人或对我们,从来都是不正直的。他们是我们的移民,但是他们对我们从来就是敬而远之,而今他们居然向我们开战了。他们说:‘我们被派遣出来的目的不是受虐待的。’[2]我们说,我们建立殖民地的目的也不是受他们侮辱的,而是要成为他们的领导者,并且要他们对我们表示适当的尊敬。[3]总之,我们的其他殖民地都是尊敬我们的,我们也深受移民们的爱戴;[4]显然,如果大多数殖民地对我们是满意的,科基拉就没有适当的理由说唯独他们不满意;我们对他们作战不是我们的错误,而是受到他们公然挑衅的结果。[5]另外,即使我们错了,他们的正当做法也要得到我们的准许;如果我们无视这样合理的态度,那就是我们的耻辱。但是,他们妄自尊大,依仗财富屡屡对我们无礼,最严重的莫过于爱皮丹努斯事件。当这个地方遭受灾难时,他们不采取任何措施去调解。但是当我们来此排忧解难之时,他们却用武力攻占了它,并且至今还占据着这个地方。
39 “他们声称,他们希望这件事首先交由仲裁来解决。显然,稳居优势地位的一方所提出的建议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有在敌对行动开始之前,他和对手处于平等地位的时候,这种建议才会被接受。[2]他们的情况是这样的:他们在围攻爱皮丹努斯之前,并未提议交付仲裁;只是在他们终于明白我们决不会坐视不管的时候,他们才想起‘仲裁’这个美妙动听的词语。他们在爱皮丹努斯已经犯下过错,现在又到你们这里来,他们不是请求在同盟中并肩作战,而是请求你们共同参与他们的罪恶行动,并且是在和我们交战的时候请求加入你们的同盟。[3]他们应当在自己最安全的时候,而不应当在我们遭到侮辱而他们处境危险的时候向你们靠拢。你们在这个时候保护那些过去从来没有要你们分享他们的权力的人,是不合时宜的。这使我们认为你们将和他们承担同样的责任,虽然你们并未参与他们的恶行。因为如果他们希望和你们共命运的话,他们在过去就应当和你们共享他们的权力。
40 “我们已经阐明了我们怨恨他们是理所当然的;同时,我们的对手的行为是狂暴的和贪婪的。你们还应当知道,你们接受他们的加盟是不公平的。[2]的确,和约中有一条说,没有参加原有和约的任何城邦,可以自由地加入任何一方,但是这一条款不是指那些参加同盟的目的在于伤害其他城邦的城邦,而是指那些并不是因为叛乱而需要保护的城邦,以及那些主张把武力用于和平而不是用于战争的城邦。[25]如果你们不听从我们的忠言,你们的情况将会是这样的:[3]如果你们不帮助他们,就依然是我们的朋友;如果你们参加他们一方作战,你们将分担我们作为自卫者对他们的惩罚。[4]但是,你们还是有最合理的理由保持中立,否则你们应当参加我们一方来对抗他们;至少,科林斯与你们有过和约;你们与科基拉之间,却从未有过停战协定。你们不要开这样的先例,支持那些叛离者。[5]当萨摩斯人叛离你们的时候,[26]伯罗奔尼撒诸邦对于是否应援助萨摩斯人的问题,意见不一。当时我们是投票反对你们的吗?不是。我们公开地告诉他们,每个邦国都有权力惩治它的同盟者。[6]如果你们接收并且支持那些侮辱我们的人,你们会发现你们的臣民中也将有同样多的人投到我们这边来,你们所开创的这个先例对你们自己的祸害要比对我们的祸害更为严重。
41 “这是我们根据希腊人的法律,有权利向你们提出的要求。但是,我们还想奉劝你们,并且要求得到你们的报答。既然我们没有危害过你们,我们不是你们的敌人,而我们的友谊也并未达到亲密无间的程度,因而我们认为理应在现在这个关头清算一下了。[2]在波斯人入侵之前,当你们和埃吉那作战的时候,你们缺少舰船,科林斯为你们提供了20艘船。[27]这种友好行为的结果使你们能够征服埃吉那;我们在萨摩斯问题上所采取的措施,成为阻止伯罗奔尼撒人援助萨摩斯人的原因,结果使你们惩罚了萨摩斯人。我们采取这些行动都是在危急关头,在人们全力以赴攻击敌人,在人们为了取胜而不顾一切的时候。[3]在这样的时候,人们会把所有援助他们的人当作朋友,即使他过去曾是你们的敌人,甚至把过去的朋友当作敌人,如果这个朋友反对他们的话。的确,他们专心致志于互相的斗争,而忽视了自己的真正利益。
42 “我们希望你们认真考虑这几点。让你们的青年向他们的长辈们请教,让他们决定如何对待我们犹如我们过去对待你们一样。你们不要这样理解:‘科林斯人所说公正无误,但是战事千变万化,这些话是否明智就另当别论了。’[2]最可靠的政策一般地说就是最明智的选择,而且,科基拉人常常以将要发生战争为由,讹诈你们去做不正义的事,但战争不一定会发生。你们不至于因此而误入迷途,现在就把科林斯视为敌人了。更为明智的做法是努力消除因为你们对麦加拉所采取的措施所造成的不利影响。[28][3]事实上,及时的帮助能够捐弃旧日的嫌隙,其效果超过事实本身。不要因为指望建立强大的海上同盟而误入歧途。有节制地公平对待其他一流强国,将比占有一个表面上暂时有利而实际上却牺牲了长远而稳定的便宜更能成为力量的源泉。
43 “现在我们转向我们在拉栖代梦时所确立的原则:每个国家都有权处罚它自己的同盟者。现在我们自己的处境和你们当年的处境相同。我们要求你们维持这个原则。那时候,你们从我们的投票中受益,现在我们也不应因你们的投票而受到伤害。[2]你们应当对待我们犹如我们过去对待你们一样。你们应当知道,我们正处于危难之中,援助我们的将是最真挚的朋友,反对我们的将是最凶恶的敌人。[3]对于这些科基拉人,不要吸收他们加入你们的同盟,也不要支持和唆使他们作恶。[4]这样,你们的所为正是我们期待的正当之举,同时这样做也是最合乎你们的利益的。”
44 以上是科林斯人的发言。
雅典人听了双方的发言后,召集了两次公民大会。在第一次会议中,民众明显倾向于赞成科林斯人的观点;在第二次会议中,民众的意见发生了变化,他们决定和科基拉人建立同盟,这是一个有条件的同盟,是一个防御性的而不是进攻性的同盟。它不能违背雅典人与伯罗奔尼撒人的和约:科基拉人不能要求雅典和他们联合起来进攻科林斯。只有在本国领土或某个同盟国遭到侵略时,订立盟约的各方都有义务实施援助。[2]从这时起,人们认为伯罗奔尼撒战争的爆发,只是个时间的问题。雅典人当中没有人愿意看到像科基拉这样的海上强国落入科林斯人之手。如果它们两国彼此争斗而相互削弱,那么有朝一日,当雅典不得不与科林斯及其他海上强国作战时,就不必作恶战的准备了。[3]同时,这个岛屿[29]在通往意大利和西西里的沿海途中似乎居于很便利的地位。
45 鉴于以上考虑,雅典吸收科基拉加入同盟。在科林斯人离开之后不久,雅典就派10艘船前去援助科基拉。[2]这些舰船由客蒙之子拉栖代梦尼乌斯、斯特罗姆比库斯之子狄奥提姆斯和爱皮克利斯之子普罗提亚斯负责指挥。[3]他们接受的命令是:除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他们应当避免和科林斯舰队发生冲突。如果科林斯人向科基拉航行,其目的是想在科基拉海岸登陆,或进入科基拉的领土的话,他们就要尽最大力量来防止他们这样做。发布这些命令的目的是避免破坏有关条约。
46 与此同时,科林斯人完成了他们的准备工作,派出150艘战舰驶向科基拉。在这些舰船中,爱利斯提供了10艘,麦加拉提供了12艘,琉卡斯提供了10艘,安布拉基亚提供了27艘,阿纳克托里昂提供了1艘,有90艘是科林斯自己的。[2]每个分遣队都有自己的指挥官,统率科林斯舰队的是攸西克利斯之子塞诺克里德斯及其他4位同僚。[3]这个舰队从琉卡斯起航,抵达科基拉对岸的大陆。[4]舰队在泰斯普罗提斯境内的奇美里昂港停泊。岸上,离海面有相当距离的地方是爱利提斯地区的爱菲列城。[30]在爱菲列附近,阿奇鲁西湖的水注入海中。这个湖因阿奇龙河而得名。阿奇龙河流经泰斯普罗提斯地区,注入阿奇鲁西湖。这个地区还有一条泰阿米斯河,泰斯普罗提斯和凯斯特里涅就以此河为界。奇美里昂港位于这两河之间。[5]科林斯人就是在大陆的这一带停泊并安营扎寨的。
47 科基拉人看到科林斯大军到来,便配备了110艘舰船的桡手,由美吉阿德斯、阿伊西米德斯和攸里巴图斯指挥,在西勃塔群岛中的一个岛屿附近扎营。雅典的10艘船也在这里。[2]他们的陆军驻扎在琉金米海角上,扎金苏斯人派出 1000名重装步兵前来增援。科林斯人在大陆上也不无盟友。[3]当地土著成群结队地前来增援他们。科林斯人与这块大陆的居民是传统的盟友。
48 科林斯人一切准备就绪后,便携带三天的口粮,在夜间从奇美里昂港出发,准备开战。[2]航行至黎明时,他们看见科基拉的舰队已在海上,并且向他们驶来。[3]他们彼此发现对方之后,双方便各自排好阵形,准备战斗。雅典的舰船在科基拉舰队的右翼,其余的阵地由科基拉自己的舰队的三个分遣队分别占据,每个分遣队由一位海军将领指挥。[4]这是科基拉人的布阵情况。科林斯人方面是这样部署的:麦加拉和安布拉基亚的舰船在右翼,其他同盟者的舰船在中央,左翼是科林斯海军中的精锐部分,以对抗雅典人和科基拉人的右翼。
49 双方发出信号后,战斗开始了。双方舰船的甲板上都站有大量的重装步兵,还有许多弓箭手和投枪手。这是一种陈旧落后的作战方式。[2]尽管他们海战技术不精,但双方的拼杀都很顽强。事实上,这更像是一场陆战。[3]双方之间相互冲击时,由于舰船众多,相互撞击,每一方都很难逃脱。另外,他们都把取胜的希望寄托在甲板上的重装步兵的身上,这些重装步兵排成正规队形作战,而舰船则原地不动。他们没有运用突破敌人防线的灵活机动的战术。[31]简言之,在这种战役中,气力和胆量的作用比科学方法更为重要。[32][4]战场上一片嘈杂喧嚣,乱作一团。每当科基拉人处境危急的时候,雅典的舰队就前来增援,以威胁他们的敌人,虽然他们的指挥官因害怕违背指令而未投入战斗。[5]科林斯人的右翼损失最严重。科基拉人击溃了敌人,他们以20艘舰船将溃败的敌人赶回大陆,直追到他们的营地;他们洗劫了其中的财物,放火焚烧了空空的营帐。[6]在这里,科林斯人及其同盟者遭到了失败,而科基拉人获得胜利。然而,在左翼,科林斯人在那里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科基拉的舰船本来就要少些,又有20艘船去追击敌人了,使其力量更显薄弱。[7]雅典人看见科基拉人处境十分窘迫,终于开始更直接地援助他们了。起初,雅典人的确是在克制自己,不去撞击科林斯的舰船。但是,当科基拉人败局已定,而科林斯人穷追不舍的时候,雅典人终于把一切都置之度外,人人都投入了战斗。到了这种关头,科林斯人和雅典人便不可避免地发生交战了。
50 在科基拉人溃败之后,科林斯人并未去击打、拖拉那些被他们撞残的舰船,而是关注船上的人员。他们在海上巡逻,杀死残损舰船上的人员。可是,他们的一些战友也被误杀了,因为他们忘记了自己的右翼也战败了。[2]双方参战的舰船很多,作战的海面很广,所以一旦交战,就难以辨别谁胜谁负了。就参战舰只的数目而论,这次战役至少是希腊人之间的一次规模空前的海战。[33][3]科林斯人在把科基拉人驱逐上岸之后,随即转而关注那些残损的舰船和船上的死者[34],他们找到了大多数死者的尸体,把它们送回西勃塔,那是土著同盟者提供的陆军的集结地。众所周知,西勃塔是泰斯普罗提斯的一个荒废的港口。之后,他们重整旗鼓,又起航来攻击科基拉人了。[4]科基拉人害怕科林斯人在他们的领土上登陆,于是就出动所有的舰船,包括所有剩下来可以用的和雅典的舰船,来迎击科林斯人。[5]这时,天色已晚,双方唱罢战歌,[35]科林斯人却突然开始倒划。他们看见了远处驶来20艘雅典的舰船。这些舰船是雅典后来派出来增援原先那10艘船的。因为雅典人害怕科基拉人战败,那少量的舰船难以保护他们。事实证明这是正确的。
51 科林斯人最先看见的就是这些舰船。他们怀疑这些舰船是来自雅典,并且认为他们所看到的不是全部,后面还有更多的舰船;因此,他们开始退却。[2]而科基拉人并没有看到这些舰船,因为从他们进攻的方向看去,看不太清楚。当他们看见科林斯人倒划的时候,感到有些诧异。这时有人看见了这些舰船,便大喊前面有舰船。这样,科基拉人也退却了;因为当时天色越来越黑,科林斯人退却,停止了敌对行动。[3]于是双方各自回营,夜里没有战事。[4]科基拉人回到他们在琉金米的营地,而雅典的20艘舰船在利阿格鲁斯之子格劳康和列奥格拉斯之子安多吉德斯的指挥下,穿过散落着阵亡者尸体和破船的海面,在他们被发现以后不久,也开始驶向他们的营地。[5]进入夜间,科基拉人担心他们是敌方的舰船,但是他们很快就辨认出来了,所以雅典的舰船安然抛锚停泊。
52 翌日,雅典的30艘舰船和科基拉所有的舰船一起驶往科林斯人所停泊的西勃塔港,看看科林斯人是否准备出战。[2]科林斯人将舰船驶离岸边,在海上列成队列。他们停在那里不动,无意发动攻势。他们看见了新从雅典开来的援军,而自己却面临诸多困难:船上的俘虏需要看守;在这个荒凉的地方,无法整修舰船。[3]更使他们伤脑筋的是怎样才能由海上返回家乡的问题。他们害怕雅典人认为和约已因最近的交战而废止,使他们难以脱身。
53 因此,他们决定派几个人乘坐一条小船,不带传令官的权标,[36]到雅典人那里试探一下对方的意图。他们派人到雅典人那里,说:[2]“雅典人啊,你们错了,你们破坏了和约,发动战争。我们在惩罚我们的敌人时,发现你们从中阻挠,拿起武器反对我们。现在你们既然是有意阻止我们航往科基拉,或航往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既然你们要破坏和约,那么,你们就可以首先把我们几个拿下,把我们当作你们的敌人。”[3]科基拉军队中所有听见科林斯人说话的人都高声呼喊,要把他们捉起来,杀掉他们。但是雅典人回答说:“伯罗奔尼撒人啊,我们既没有发动战争,也没有破坏和约。这些科基拉人是我们的同盟者,我们来帮助他们。因此,如果你们往其他地方航行,我们决不会阻拦你们。但是,如果你们航行去进攻科基拉或它的其他任何领土的话,我们将尽全力阻止你们。”
54 科林斯人得到这个答复后,就开始准备航行回国。他们在大陆西勃塔的地方竖立了一块胜利纪念碑。同时,科基拉人在打捞遇难的舰船和阵亡者的尸体。[37]当晚刮起了大风,这些船体和尸体被大风和海流冲走,分散开来。他们在西勃塔岛上竖起一块胜利纪念碑,以表示他们是胜利者。[2]双方都宣称自己是胜利者的理由如下:在海战中,直到晚上,科林斯人都居于优势,因此,他们取得了大多数残损的舰体上死难者的尸体;他们捉到的战俘不下1000人,击沉敌舰70艘。科基拉人击沉敌舰约30艘;雅典人抵达之后,他们打捞起本方的沉船和死难者的尸体。另外,他们看到科林斯人率先撤退;他们看到雅典的舰船后便开始倒划;雅典人到达后,他们再也没有从西勃塔出来作战。因此,双方都认为自己是胜利者。
55 科林斯人在航行回国途中,攻取了位于安布拉基亚湾入口处的阿纳克托里昂。这个地方原本是科基拉人和科林斯人的共有之地,科林斯人用计夺取了它。他们把自己的移民安置在那里,然后回国。他们卖掉了科基拉俘虏中的800名奴隶[38],把其余250人仍然拘禁起来,但是对他们予以特别关照。科林斯人希望他们将来回去后,使科基拉再转到科林斯这边来,[39]而这些人恰恰又是在科基拉很有地位的人。[2]这样,科基拉在这次交战中挫败了科林斯,雅典的舰船撤离了科基拉岛。这是科林斯和雅典交战的第一个原因。因为雅典在休战和约的有效期内,已和科基拉人一起向他们开战了。
56 紧接着,雅典人和伯罗奔尼撒人之间又发生新的争端,它也是引发战争的原因之一。[2]就在科林斯人制定报复计划之时,雅典人也已觉察到科林斯人对他们的仇恨。居住在帕列涅地峡上的波提狄亚[40]是科林斯人的殖民地,但又是雅典的纳贡的同盟者[41]。雅典人命令他们拆毁面向帕列涅的城墙,交纳人质,驱逐科林斯派来的地方官员,并且以后不许再接纳每年从科林斯派来的这类官员。[42]雅典人害怕波提狄亚人会听从柏第卡斯[43]和科林斯人的劝告,起来暴动,并且可能引起色雷斯[44]地区的其他同盟者和他们一同暴动。
57 科基拉的海战刚刚结束,雅典人就针对波提狄亚人采取了这些防范措施。[2]不仅科林斯终于公开与雅典为敌,连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之子柏第卡斯,也从过去的朋友和同盟者,变为雅典人的敌人了。[3]柏第卡斯与雅典人为敌,是因为雅典人与他的兄弟腓力浦和德达斯缔结同盟,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柏第卡斯。[4]柏第卡斯恐慌起来,他派使者去拉栖代梦,试图使雅典人和伯罗奔尼撒人发生战争;并且努力争取科林斯的支持以促成波提狄亚人暴动。[5]他还向色雷斯地区的卡尔基斯人和波提亚人提议,力劝他们参加暴动。因为他认为如果能够与毗邻诸国结为同盟的话,有了他们的合作,进行战争会更容易些。[6]雅典人注意到他的活动,想在这些城邦暴动之前先发制人。他们立即派遣一支由30艘战舰和1000名重装步兵组成的军队前往马其顿,由吕科米德斯之子阿奇斯特拉图斯和其他4名同僚负责指挥。他们命令海军将领带走波提狄亚人的人质,拆毁波提狄亚的城墙,同时注意防范邻近诸邦的暴动。
58 同时,波提狄亚人派遣使者去雅典,希望劝说雅典人不要对他们采取进一步行动;他们还派人和科林斯人一起到拉栖代梦去,希望万一必要时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他们在雅典经过漫长的谈判,没有获得任何满意的结果;他们费尽口舌还是未能阻止派往马其顿的舰队起航,这支军队正是来对付他们的。拉栖代梦当权者[45]答复他们说,如果雅典人进攻波提狄亚,他们就入侵阿提卡。于是,波提狄亚人认为这是一个有利时机,终于和卡尔基狄克人、波提亚人结成同盟,发动暴动。[2]柏第卡斯说服了卡尔基狄克人放弃并拆毁沿海一带的城镇,迁居奥林苏斯内地,组建成一个强固的城市。同时,对于那些听从他劝告的人,柏第卡斯把他位于米格多尼亚的波尔布湖周边的土地,在和雅典人作战期间,提供给他们居留。于是,卡尔基狄克人拆毁其城镇,迁居内地,准备战争。
59 当雅典人的30艘舰船抵达色雷斯各地的时候,他们发现波提狄亚和其他城邦已经暴动了。[2]雅典军队诸位指挥官认为,以现有的兵力难以与柏第卡斯及其同盟诸邦同时交战,便转向马其顿,即他们原定的目标。他们驻扎在那里,想和腓力浦以及德达斯的兄弟们联合作战,当时腓力浦和德达斯的兄弟们已从内地侵入这一地区了。
60 同时,科林斯人看到波提狄亚已经暴动,而雅典的舰船就在马其顿沿海地带,他们害怕这个地方会沦陷,认为波提狄亚的危难就是科林斯人的危难。于是,他们从科林斯派出一支志愿军,还有来自伯罗奔尼撒其他地方的雇佣军,共有重装步兵1600名,轻装步兵400名,[2]由阿迪曼图斯之子阿里斯特乌斯出任远征军指挥官。阿里斯特乌斯一直是波提狄亚人的朋友,大多数来自科林斯的志愿者是出于对他的爱戴。他们在波提狄亚暴动发生40天后抵达色雷斯。
61 雅典人也很快得到这些城邦暴动的消息。他们得知阿里斯特乌斯及其援军已经出发,就派出2000名公民重装步兵和40艘舰船前去镇压这个地区的暴动。这支军队由卡里阿德斯之子卡里阿斯和4名同僚指挥。[2]他们首先抵达马其顿,发现先前派出的1000名士兵已攻克泰米,正在围攻皮德那。[46][3]因此,他们参与了围攻,并且围攻了一段时间。随后他们作出让步,勉强与柏第卡斯结成同盟。由于波提狄亚形势所逼,也由于阿里斯特乌斯已经到达那里,雅典人不得不这样做。
他们离开了马其顿,[4]来到卑罗亚,又从卑罗亚来到斯特瑞普萨[47]。他们试图攻下斯特瑞普萨,但是没有成功,就由陆地上向波提狄亚进军。他们有3000名公民重装步兵,还有同盟者的许多军队,以及600名马其顿的骑兵,他们是腓力浦和波桑尼阿斯[48]的部下。和他们一起行动的还有70艘舰船沿海岸航行。他们缓步前进,于第三天抵达吉哥努斯,就在那里安营。
62 这时,波提狄亚人和阿里斯特乌斯指挥下的伯罗奔尼撒人,在地峡面对奥林苏斯的一边[49]扎营,他们在那里等待雅典人,并且在城外设立了一个市场。[50][2]同盟者推举阿里斯特乌斯为全体步兵的总司令,骑兵则由柏第卡斯指挥。柏第卡斯马上脱离了与雅典结成的同盟,又回到了与波提狄亚人结成的同盟,他派伊奥劳斯作为他的代理将军。[3]阿里斯特乌斯的计划是这样的:他自己的军队驻扎在地峡上,等待雅典人的到来;卡尔基斯人、地峡以外的同盟军和柏第卡斯的200名骑兵驻扎在奥林苏斯,当雅典军队进攻阿里斯特乌斯时就从其后方发动进攻,使敌人腹背受敌。[4]这时,雅典将军卡里阿斯和他的同僚派遣马其顿骑兵和少量盟军前往奥林苏斯,以防止敌人从那边增援,雅典人自己拆掉营帐,向波提狄亚进军。[5]他们到达地峡后,发现敌人正在准备作战,就排成队列向阿里斯特乌斯进攻,战斗随即开始了。[6]阿里斯特乌斯和科林斯人及其他的精兵在一翼,他们击溃了与之对阵的敌人,并且追赶了相当长一段距离。但是波提狄亚人和伯罗奔尼撒人的军队则被雅典人击败,逃入他们的要塞。
63 当阿里斯特乌斯从追击中回来的时候,他看到其他的军队都战败了,是去奥林苏斯,还是去波提狄亚呢?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最后,他决定把军队集中到一个尽可能小的地方,便跑步冲进波提狄亚城内。他们冒着枪林箭雨,沿着通向海中的防波堤冲向城里,大多数士兵安全地通过了,只损失了少数士兵。[2]奥林苏斯距波提狄亚约60斯塔狄亚[51],在那里看得见波提狄亚。战斗开始以后,波提狄亚升起了信号[52],驻扎在奥林苏斯的波提狄亚的援军想来增援,但他们受到马其顿骑兵的阻击,只前进了很短的距离。由于雅典人很快取得胜利,信号就降下来了,他们又退回奥林苏斯。马其顿的骑兵又和雅典人会师了。因此,双方都没有骑兵参战。[53][3]战斗结束后,雅典人竖立了一块胜利纪念碑,并且和波提狄亚人订立休战和约,归还了波提狄亚阵亡者的尸体。[54]波提狄亚人和他们的同盟者有将近300人被杀死;雅典公民阵亡150人,包括他们的将军卡里阿斯在内。[55]
64 雅典人在地峡一边的城墙的对面马上修筑了一条城墙,并且派兵驻守。在帕列涅一边的城墙对面,则没有修筑要塞。[56]他们认为自己还没有强大到可以立即在地峡上派一支驻防军,同时跨过地峡来到帕列涅再建筑一条城墙;他们担心波提狄亚人和他们的同盟者利用他们兵力分散的特点来攻击他们。[2]同时,国内的雅典人得知在帕列涅没有建筑要塞的消息后不久,他们就派遣一支有1600名公民重装步兵的军队,由阿索皮乌斯之子佛米奥担任指挥官。佛米奥率军抵达帕列涅之后,把总部设在阿菲提斯,命令军队缓慢前进,大肆破坏,以此打击波提狄亚。波提狄亚城内没有人出来迎战,他们就在帕列涅一边的城墙对面修筑要塞。[3]这样,波提狄亚终于从两面被严密地封锁起来,[57]而雅典的舰船又从海上切断了它所有的对外联系。
65 阿里斯特乌斯看到波提狄亚四面被围,认为要解除包围是没有希望了,除非有伯罗奔尼撒人前来援助,或者有其他奇迹出现。他劝说所有的波提狄亚人,等待顺风,然后乘船逃走,城里只留500人,这样城里的粮食可以支持得长久一些。他本人愿意留下守城。但他的意见没有被采纳。于是他实施下一步行动,想在城外做对局势最有利的事。他从波提狄亚乘船出来,避开雅典的海上封锁,成功突围。[2]他和卡尔基斯人在一起,继续作战;尤其是在塞米列人的城市附近设下埋伏,杀死许多塞米列人;他又和伯罗奔尼撒取得联系,设法从那里得到援助。与此同时,在完全封锁波提狄亚之后,佛米奥用他的1600名军队蹂躏卡尔基狄克和波提卡地区,攻陷了该地区的一些城镇。
[1] 今日之亚得里亚海。
[2] 公元前435或前434年。
[3] 后来科基拉的寡头党人求庇,大概在同一神庙。参阅修昔底德,III. 75。
[4] 全希腊的宗教中心,位于中希腊的佛基斯境内,以其神谕所和阿波罗神庙闻名。神庙内殿是神谕所所在地,有女祭司(皮提亚)宣示谶语,再由男祭司将其作为阿波罗的意旨加以解释。
[5] 公共节日聚会系指希腊四大竞技会(奥林匹亚竞技会、皮西亚竞技会、涅米亚竞技会、地峡竞技会),这里无疑是指在科林斯举行的地峡竞技会。母邦的“特权”是指荣誉地位,殖民城邦向母邦呈献牺牲,派遣代表参加科林斯的节日典礼,等等。—史译本注
[6] 按照希腊城邦的习惯,外人不能呈献牺牲,除非通过一个公民作为代表。祭神时,把作为牺牲的动物前额上的毛剪一撮下来,交给科林斯的代表,投入火中。—史译本注
[7] 在科基拉有一个腓亚基亚国王阿尔金诺斯的神庙圣地。荷马史诗《奥德赛》(V. 34—35)中说,“斯科里亚乃是神祇的近族,腓亚基亚人的地域”。希腊人认为这里的斯科里亚就是科基拉。
[8] 希腊币值单位。按希腊币制,1塔连特(Talent)= 60明那(Mina),1明那= 100德拉克玛(Drachma),1德拉克玛= 6奥波尔(Obol)。古典时代希腊币制不一,如按阿提卡·优波亚制,1塔连特约合25.86千克,而埃吉那制为37.80千克。希腊诸邦长期采用银本位制,到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金币逐渐流行,金银比价大约为1:13/14。参阅R. B. Strassler, The Landmark Thucydides, Appendix J, pp. 620–622。
[9] 即没有人员的空船。从这里可以看到,科林斯似乎领导着若干城邦,是这个城邦同盟的盟主。
[10] 这大概是在威胁科林斯人,说他们有可能与雅典人结盟。
[11] 传令官(Herald),在修昔底德时代是希腊诸邦一个神圣庄严的职位,其行动受赫尔墨斯(Hermes)之庇护,因其所持权杖而易于辨识。他们在战争期间,可以不受干扰地穿梭于敌对诸邦或军营之间,传递消息,带回答复,例行公事。
[12] 公元前435年。
[13] 指安布拉基亚人、琉卡斯人(I. 26)。
[14] 昭译本译为“控制了伊奥尼亚海”。
[15] 谢译本第25页译为“夏季开始的时候”。
[16] 修氏按夏季和冬季来纪年,这是当时以及其后很长时期通行的纪年法。按照这种纪年法,“夏季”长约8个月(3月至10月),“冬季”为4个月(11月至翌年2月)。参阅史译本,第1册,第258—259页。但是修氏在V. 20则说每个季节为半年。
[17] 公元前435和前434年。
[18] 每天一个德拉克玛。
[19] 公元前433年。
[20] 指三十年休战和约(I. 115)。
[21] 指雅典帝国境内除雅典人以外的其他的人民。
[22] 参阅修昔底德,I. 33。
[23] 参阅修昔底德,I. 23,115。
[24] 由于航海技术的限制,古典时代以前的航海活动,通常都是出于安全考虑,不得不沿海岸航行的,科基拉因此而居于有利地位。战舰通常靠海岸航行,极少像商船那样冒险进入公海。一些研究者就此作出解释。参阅R. B. Strassler, The Landmark Thucydides, Appendix G, pp. 610 – 611。谢译本(第30页注)所谓“古代的水手宁愿紧靠海岸航行,而不愿通过公海航行”的说法,值得怀疑。
[25] 科林斯人反复强调母邦与子邦之间存在某种从属关系,意指科基拉人是反叛者。
[26] 公元前440年萨摩斯人暴动,雅典军队经过9个月的围攻,取得了胜利。参阅修昔底德,I. 115—117。
[27] 雅典从科林斯人那里租借了20条船。参阅希罗多德,Ⅵ. 89。
[28] 大概是指雅典人禁止麦加拉人进入雅典帝国境内的港口和雅典的市场的所谓“麦加拉法令”。参阅修昔底德,I. 67,139,140,144。
[29] 即科基拉岛。参阅地图二。
[30] 克译本和谢译本皆把爱菲列所在地区称为爱利斯,昭译本译为爱利提斯,并指出是泰斯普罗提斯的一部分。显然,昭译本是正确的。
[31] 即冲破敌人的阵线,以便向敌舰的侧面或船尾撞击。
[32] 关于雅典将领佛米奥就海军战术所作评述,参阅修昔底德,II. 89。
[33] 修昔底德没有把萨拉米斯海战计算在内,因为那次战役是希腊人与波斯人的战争。—史译本注
[34] 丧失战斗力的舰船上死者的尸体。
[35] 在古典时代的希腊,无论陆军还是海军,在对阵双方即将开战、提振士气或庆祝胜利之时,按照惯例,都要咏唱“战歌”(paean)。在这里,唱罢战歌,理应马上投入战斗。
[36] 如果带上传令官的权标,就意味着他们承认双方已处于交战状态,科林斯人不愿意雅典人把他们当作敌人。—史译本注
[37] 按希腊人的习俗,不征得敌人的同意而打捞死者的尸体,这表示他们保持住了他们的战场,因而可以说他们是胜利者。—史译本注
[38] 科基拉人把这么多奴隶用于海军服役,这种情况极其罕见。参阅修昔底德,VII. 13;VIII. 15。
[39] 后来科林斯人实施这个计划,引起科基拉的党争和流血冲突。参阅修昔底德,III. 70。
[40] 在卡尔基狄克半岛。参阅地图一。
[41] 所谓纳贡的“同盟国”,实际是附属国,雅典和它们的关系本质上是统属关系而非同盟关系。
[42] 这似可证明母邦对子邦实施常规的行政管理,子邦并非完全独立于母邦。波提狄亚受科林斯和雅典的双重管辖。
[43] 柏第卡斯是亚历山大的儿子。在波斯战争中,亚历山大是希腊人的朋友。马其顿分上马其顿和下马其顿两个区域。柏第卡斯原先只居有下马其顿地区,后来他占领了他的兄弟腓力浦的领土上马其顿,现在成为全马其顿之王。参阅霍恩布鲁尔,第1卷,第100—101页;修昔底德,II. 99。
[44] 雅典人称其帝国的爱琴海北部诸臣属国为“色雷斯各地”。色雷斯地区大都位于今日保加利亚境内。
[45] 古希腊文“τ? τελ? των Λακεδαιμ?νιων”直译为“拉栖代梦的当权者”(the Lacedaemonian authorities)。
[46] 位于爱琴海西北角的泰尔迈湾(Thermaic Gulf)左岸。
[47] 该城市大概在米格多尼亚,泰米之北。具体地址尚有争议。
[48] 马其顿人,德达斯的兄弟。
[49] 即波提狄亚城北。
[50] 希腊的陆军和海军士兵通常用自己的钱去当地市场上购买食物,因而薪饷的及时足额发放显得特别重要。对于一个城市而言,在方便的地点为外国军队设立一个市场,既可能是一种便利设施,也可以阻止这些不速之客进入城内。
[51] 约合11千米。
[52] 这种信号不是作战的信号,而是要奥林苏斯的援军前来增援的信号。
[53] 雅典方面有600名马其顿骑兵(I. 61),波提狄亚方面有柏第卡斯所部200名骑兵(I. 62)。—史译本注
[54] 在古希腊,战斗结束后,胜利者收敛本方阵亡者尸体,剥去敌方阵亡者的铠甲和衣服,竖立一座胜利纪念碑;失败者则须签订一个停战和约,根据和约的条款规定收回其阵亡者尸体。他们以这样的方式表示对死者的尊重,并且加以安葬。
[55] 修昔底德未提及雅典同盟者死亡的人数。
[56] 面向波提狄亚地峡一边所修的城墙,在该城之北;面向帕列涅的城墙,在该城之南,是后来的援军修筑的。雅典人围城的策略是,在敌人城外再修城墙,将其包围起来。
[57] 雅典人似乎是这样包围波提狄亚的:先在其城北修筑了一条城墙,后来的援军又在其城南修筑一条城墙,封锁了城市两侧的陆路通道;城市西部面临大海,用舰队加以封锁。
第三章 拉栖代梦的伯罗奔尼撒同盟大会。[1]
66 雅典人和伯罗奔尼撒人都具备了控诉对方的前提条件。科林斯人抱怨说,雅典人围攻它的殖民地波提狄亚,那里有科林斯的和伯罗奔尼撒诸邦的公民。雅典人则向伯罗奔尼撒人提出控诉,说他们鼓动雅典同盟的一个成员国,同时也是有义务向雅典纳贡的城市暴动;说他们来到波提狄亚,站在波提狄亚人一边公开与雅典人开战。尽管如此,这场战争[2]还是没有爆发,休战和约此时依然有效。因为到目前为止都是科林斯一邦单独行动的。[3]
67 但是波提狄亚被围攻使科林斯人再也按捺不住了。科林斯有些公民在波提狄亚城中,他们担心这个地方会被攻陷。他们马上邀约[4]诸盟邦前往拉栖代梦。在那里,科林斯人猛烈地抨击雅典人,说他们破坏了休战和约,侵犯了伯罗奔尼撒人的权利。[2]埃吉那人站在他们一边。他们害怕雅典人,因而没有正式派代表出席。但是他们暗地里积极支持战争。他们声称,他们没有获得按条约所规定的独立。[3]拉栖代梦人向所有他们认为要控诉雅典侵略行径的盟邦及其他城邦发出邀请,之后召开例行的公民大会,[5]请他们前来申诉。[4]许多来到会场的代表提出各自的申诉理由。其中,麦加拉人历数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情况,特别指出他们被排斥于雅典帝国[6]的所有港口以及雅典市场之外,这是违背条约有关规定的。[5]在让前面的发言人对拉栖代梦人加以煽动之后,科林斯人最后一个上来发言,大意如下:
68 “拉栖代梦人啊!你们对自己的宪法和社会秩序的自信,使你们在听取我们谴责其他强国时常常持某种怀疑态度。你们因此而显得沉稳,也使你们在处理外交事务时显得孤陋寡闻。[2]过去我们一次又一次地警告你们,说我们将受到雅典的祸害,但是你们从未核实过我们说到的那些麻烦,反而疑心我们的动机,认为我们所说是为我们自身利益所驱动。因此,你们不在我们受到损害之前召集这些同盟者前来,而是拖延到我们已经受到损害的时候才召集。在这些同盟者当中,我们是最有资格说话的,因为我们的委屈最大。我们要控诉雅典人的横蛮侵略,控诉拉栖代梦人对我们熟视无睹。[3]假如雅典人对希腊的权益的危害是在暗地里做的,因而使你们对有关事实不太清楚的话,那么,我们的责任就是把这些事实展示在你们面前。事实上,用不着冗长的发言,你们就能看到,雅典人已经奴役了我们当中的某些城邦,对另外一些城邦特别是我们的同盟者也心怀叵测。[7]雅典人很早就全面地作准备,只等待战争发生的那一刻。[4]不然的话,请问:他们通过欺诈方式接收科基拉加入其同盟,控制科基拉并以武力攻击我们,意欲何为?他们围攻波提狄亚意图何在?波提狄亚是对色雷斯诸邦采取军事行动的最便利之地,而科基拉则可以为伯罗奔尼撒人提供一支很大的海上力量。
69 “你们应该对所有这一切负责。在波斯战争以后,[8]是你们首先允许雅典人为他们的城市筑墙设防;[9]后来允许他们修筑长城的,[10]还是你们。无论那时还是现在,你们总是在剥夺那些已被雅典奴役的城邦的自由,同时也在剥夺那些至今还是你们的同盟者的自由。奴役一个民族的罪魁祸首是那些能够解除奴役枷锁者坐视不管,因为允许他们这样做的强国同样有办法阻止他们这样做,尤其是这样一个强国是渴望享有‘希腊解放者’的声誉的邦国。[11]我们终于被召集在一起。[2]我们集中起来实属不易,而现在我们的目的也不明确。我们不应当还讨论我们所犯过的那些错误,而应当考虑采取何种手段抵御侵略的问题。他们是拥有成熟计划的侵略者,来对付我们这些犹豫不决者,虽然目前尚未威胁到我们,但他们已经付诸行动了。[3]我们知道雅典人的侵略途径,知道他们是如何狡猾地蚕食邻邦的。他们认为你们麻痹大意,对他们的行动毫无察觉。但是,一旦他们知道你们看见他们的所作所为,而又不加以干涉,他们就会肆无忌惮地进行下去的。
[4]“拉栖代梦人啊,在所有希腊人之中,唯独你们静观事变,不采取行动;你们的防御不是靠你们采取什么行动,而是靠你们仿佛要采取什么行动;你们等待,直到敌人的兵力双倍于从前,[12]而不是在其早期阶段就予以摧毁。[5]可是,世人常说,你们是可以信赖的,但是我们担心这种说法名不副实。咱们大家都知道,波斯人有时间从大地的远端发兵来到伯罗奔尼撒,你们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名义出兵迎击他们。但他们是一个来自远方的敌人。而雅典无论如何都是一个近邻,可是你们对它还是完全忽略;对于雅典,你们宁愿被动挨打,也不主动出击,直等到雅典的势力比原来大有增长之时,才冒险与之斗争。你们也知道,波斯人侵略失败的原因主要是由于他们自己的失误,如果说我们现在的敌人雅典一次又一次地企图消灭我们而未能得逞,我们觉得这是由于他们的失策,而不是由于你们的保护。[6]的确,以前有些城邦因指望你们的保护而遭到毁灭,他们的信念使他们忽视了备战。[13]我们希望你们当中任何人都会把我们的发言当作诤言,而不是当作敌意的言辞。人们对犯错误的朋友进诤言,而对于已经侵害他们的敌人则是严厉谴责的。
70 “此外,我们认为,我们和任何人一样,有权利指出我们邻邦所犯的错误,尤其是在我们熟知两个民族[14]的性格大不相同的时候。照我们看来,你们几乎没有觉察到这种差异;从来没有思考过,将来与你们交战的雅典人是怎样的一个对手,他们和你们是多么不同,多么截然不同啊![2]雅典人热衷于革新,其特点是敏于构想,并立即付诸实施。而你们的天性就是要维持现状,总是缺乏革新意识,在被迫行动时也从未取得过足够大的成就。[3]其次,雅典人的冒险之举超过了他们的实力,他们的胆量超出了他们的判断,危难之中他们仍能保持自信。而你们的习惯是想做的总是少于你们的实力所能做到的;你们总是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哪怕这个判断已经得到你们的认可;你们还总是认为危险是不可解除的。[4]而且,他们的果断和你们的迟疑形成对照;他们总是在海外,你们总是在家乡。因为他们希望远离家乡而扩大其所得,而你们认为任何迁动会使你们既得的东西发生危险。[5]他们在胜利时马上乘胜前进,在受到挫折时也决不退缩;[6]他们认为他们要为城邦的事业慷慨捐躯;他们注意培养自己的智慧以为城邦尽心效力。[7]对他们而言,未能实现的计划就是无可争议的失败,一次冒险事业的成功只是他们即将获得成功中的一小部分,但如果他们失败了,就马上又充满新的希望。因为只要他们能够做到,想得到一样东西就要得到它,按照他们的方法迅速采取行动。[8]因此,他们一生都是在艰难险阻中度过的,他们忙于收获,却没有机会享受;履行他们的义务是他们唯一的休假时间;对他们而言,和平而安宁的生活比之艰苦的攻城拔寨是更大的不幸。[9]一言以蔽之,雅典人的性格是自己生来就不享受和平安宁的生活,也不让别人过上和平安宁的生活。
71 “这就是你们的对手雅典人的性格。但是,拉栖代梦人啊,你们还是迟疑不决。你们难道看不出,长久的和平只能与这样的城邦维持:他们毫不迟疑地公正使用武力,他们决不服从于非正义。相反,你们的正当行为的观念,是建立在这样的原则基础上的:如果你们不去伤害别人,你们就不必使整个邦国冒险来防止别人对你们的伤害。[2]如果现在有一个和你们一样的邻邦,以你们这样的政策也是很难取得成功的;就现有情况而言,正如我们刚刚指出的,你们的习惯与他们的相比是已经过时了的。[3]在技艺上的法则和政治上的一样,新陈代谢是不可逆转的。对于一个没有纷争的公民集体来说,固定不变的习惯尽管是最好的,但连续不断的行动的需要必定是与方法策略的不断改进相伴随的。因此,雅典所拥有的极为丰富的经验,使他们在革新之路上把你们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4]“在这里,至少让你们的迟疑不决到此为止吧。目前,你们按你们所允诺的,援助你们的同盟者,特别是波提狄亚;你们应该马上进军阿提卡,不要让朋友和同族牺牲在他们死敌的手中,不要让我们其他盟邦不得不在失望中加入其他同盟。[5]果真走到这一步,无论是接受我们宣誓的诸神,还是为他们作证的人们,都不会谴责我们。破坏盟约的不是那些被抛弃在危难之中而不得不去寻求新救助的人民,而是那些未给予其同盟成员援助的邦国。[6]但是,如果你们采取行动,我们将站在你们一边;如果这样我们还变心的话,那是违背天理的,我们再也找不到如此意气相投的同盟者了。[7]正是由于这些缘故,请你们作出正确的抉择;努力使你们领导下的伯罗奔尼撒人的声势,不能弱于你们祖先所拥有的。”
72 这是科林斯人的发言。这时碰巧有雅典的使者在拉栖代梦,他们是因为别的事务到那里的。他们听到发言后,认为他们应当有机会在拉栖代梦人面前发言。雅典人的目的并不是就各邦对雅典人的控诉作辩解,而是作一个综合性的阐述,说明这样的问题不要马上议决,而是要作进一步的考虑。他们还想让与会者注意雅典人的强大实力,提醒年长者重温过去的回忆,告诉年轻人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他们希望他们的发言能使拉栖代梦人宁可维持现状而不赞同战争。[2]于是,他们走到拉栖代梦人面前说,如果没有人反对的话,他们也很想在公民大会上发言。他们的请求得到准许。雅典人走上前来,发言如下:
73 “我们这个使团到这里的目的不是来和你们的同盟者争辩的,而是来办理我们的城邦委派给我们的事务的。但是我们听到有人激烈地攻击我们,便前来表明立场。我们的目的不是就各邦的控诉作答辩(事实上,你们不是法官,无权听取我们或他们的申辩),而是希望你们在如此重大的问题上,不要太容易听信你们的同盟者的劝告,而采取错误的方针。我们还希望通过回顾对我们的控诉,使你们知道我们所获得的一切是名正言顺的,我们的城邦是值得尊重的。[2]我们不必涉及很久以前的事情,因为那要求助于口耳相传,而不是我们听众的亲身体验。但是,尽管我们对经常提到的波斯战争这个题目已经感到厌倦了,我们还是要提到波斯战争和当代的历史。在波斯战争期间,为了获得某些利益,我们冒着巨大的危险;你们已经分享了这坚实的成果中应有的一份;对于由于光荣而带给我们的利益,你们一点儿也别想剥夺我们的。[3]我们说这些事情的目的不是想消除你们对我们的敌意,而是想向你们证明,如果你们一意孤行就将同雅典发生战争,证明你们的对手是怎样的一个城邦![4]你们知道,我们在马拉松前线单独迎击异族人;[15]他们第二次来犯,当我们在陆地上不能抵御他们的时候,我们就登上舰船,和我们全体人民一起,参加了在萨拉米斯的战役。[16]就是这次战役打退了波斯人,使他们不能逐一征服伯罗奔尼撒诸邦,使他们不能以其舰队来袭掠这些城邦。波斯人当时的舰队规模之大,使你们这些城邦的任何联合自卫都是不可能的。[5]关于这一点,最好的证据是来自于侵略者自己。他们在海战失败后,意识到其军队元气大伤,于是以最快的速度撤走了其大部分的军队。
74 “这就是那场战争的结果。它清楚地证明,决定希腊命运的是海军。对于这个结果,我们有三个非常有益的贡献:我们提供了最多的舰船,我们派出了最有才智的指挥官,我们表现了最忠诚的爱国精神。在全部400艘战舰中,有将近三分之二是我们提供的。[17]指挥官是泰米斯托克利,在海峡的战役[18]中,他是主要的指挥官。他是我们事业的公认的救星。事实上,你们自己也因为这一点在接待泰米斯托克利时,比接待任何外宾都要尊敬些。[19][2]我们所表现出来的大无畏的爱国精神是举世无双的。我们的后方没有援军,我们的前方各邦都被奴役了;我们放弃了自己的城市,牺牲了自己的财产(而没有抛弃我们其余的同盟者,也没有遣散他们,使他们无法为我们服役),我们有一种精神,登上船舰,迎接危险;对于你们不及早前来援助,我们毫无怨言。[20][3]因此,我们认为,我们所付出的,丝毫不少于我们所得到的。你们所离开的城市都是你们的家园,你们有希望重新享有它们,你们作战的目的正是为了保全它们。你们出兵是因为你们为自己担心,而不是为我们担心。无论如何,一直到我们所有的一切都丧失了的时候,你们才出现。我们给自己留下的城市不再是一个城市,[21]我们冒着生命危险,为的是一个仅仅在虚无缥缈的希望中存在的城市。因此,我们不但拯救了我们自己,还全面参与了拯救你们。但是,如果我们仿效其他诸邦,害怕丧失自己的领土,在你们到达之前就归服波斯,[22]或者,如果我们担心城邦的毁灭造成我们精神崩溃,从而使我们没有勇气登上舰船,那么,你们的那点海上力量也就不必与波斯人进行一次海战了,波斯人的目标就会兵不血刃地实现了。
75 “拉栖代梦人啊,无论是我们在危难时刻所表现出的爱国主义,还是我们在谋划中所展示出的智慧,无疑地,希腊人都不至于对我们极不欢迎,至少不应对我们的帝国如此。[2]那个帝国不是我们以暴力手段获得的,而是由于你们不愿意和异族人作战到底,同盟者到我们这里来,自愿请求我们为他们的领导者。[3]随后的发展首先迫使我们扩充我们的帝国,达到现今的程度。我们的主要动机是害怕波斯人,尽管随后荣誉和利益接踵而至。[4]最后,当几乎所有的人都嫉恨我们之时,当一些同盟者暴动并已被镇压之时,当你们不再成为我们昔日的朋友之时,当我们成为被怀疑的对象而招致反感之时,尤其是当所有那些叛离我们的同盟者投入你们的怀抱之时,放弃我们的帝国就不再安全了。[5]当一个民族被卷入很大危险中去的时候,谁也不能责备他,说他唯利是图。
76 “无论如何,你们拉栖代梦人,你们在伯罗奔尼撒行使领导权之时,安排各邦的事务以符合你们的利益。[23]假如在我们现在所谈到的年代[24]中,你们坚持作战到底,并且在行使领导权的过程中招致怨恨的话,我们相信,你们也同样会被激怒的,你们也被迫在建立一个强有力的政府和使你们自己陷于危险这二者之间作出抉择。[2]接下去我们的所作所为不足为怪,与人类的普遍惯例也没有相悖之处;如果我们确实接受了一个奉献给我们的帝国,而且不肯放弃它的话,那是由于三个最强有力的动机—恐惧、荣誉和利益—的驱使所致。我们也不是这个范例的首创者。因为弱者应当臣服于强者,这一直就是一条普遍的法则。同时,我们相信我们自己居于这种地位是受之无愧的,而且迄今为止你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当你们考虑到利益的时候,才开始高喊‘正义’的口号—当人们有机会以武力获取更多利益之时,没有人会因为这种考虑而放弃其雄心的。[3]那些没有超乎人性而拒绝行使统治权的人,比那些为形势所迫而不得不注意正义的人更值得称赞。[25]
[4]“我们认为,如果任何人处于我们的地位,我们的中庸之道就会得到最好的证明。然而,我们的公正却使我们遭到责难而不是赢得赞扬,这是极不合理的。
77 “当我们中止行使按盟约规定与我们的同盟者之间案件的审判权,并且把这些案件提交到雅典由公正的法律加以审判的时候,[26]人们说我们过于好讼。[2]没有人去仔细查问,为什么其他那些对待其臣民不及我们温和的帝国没有受到这种责难。其秘密就在于他们使用武力,而不必使用法律。[3]但是,我们的属邦习惯于把我们作为平等者,因此,一旦法庭的判决或者是帝国所赋予我们的权力与他们的正当意见相抵触时,他们的任何一点挫折都会使他们不再感激我们允许他们保有大部分的利益了。某个局部的利益的损失都会使他们大为恼怒,但如果我们自始就把法律抛在一边,大张旗鼓地满足我们的贪欲,他们反而没有那么多的怒气。如果我们是这样做的,他们就不会争辩,只说弱者必须服从于强者了。[4]看来,法律的失误比之暴力的虐待,似乎使人们更觉得愤慨。在第一种情况下,他们觉得是受了平辈的打击;在第二种情况下,他们认为是被一个居于优势者所强迫。[5]无论如何,在波斯人统治的时候,他们千方百计地忍受更大的虐待。但是他们认为我们的统治是严酷的,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因为目前被征服者经常承受着沉重的负担。至少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6]假如你们推翻了我们,取代我们的地位的话,你们就会马上失去人们因为害怕我们而对你们所表示的好感,如果你们现在的政策还是完全照搬你们领导希腊人反对波斯的短时期内的政策的话。[27]在你们的法规和制度规范之下的国内生活同别国的不相融洽,而且,你们的公民在国外既不遵守你们自己的法规,也不遵守那些为其他希腊人所公认的法规。
78 “由于事关重大,你们要多花些时间来构想你们的决议,不要为别人的意见和别人的怨言所左右而把你们自己拖入险境之中;在你们投入战争之前,要想一想偶然事件在战争中的巨大影响。[2]随着战事的延续,它就基本上变成了偶然的事件,这些偶然的事件不论是你们还是我们都是不能避免的,我们在黑暗中冒险。[3]当人们开始从事战争的时候,他们的共同错误是开错了头,首先是行动,等灾难临头之时,再来讨论。[4]但是,我们迄今还完全没有误入歧途。我们知道,你们也是如此。因此,我们奉劝你们,当我们双方都还可以自由地作出正确选择之时,你们不要破坏和约,不要背弃你们的誓言;让我们根据条约上的规定,以仲裁的方式解决我们之间的争端。如果你们不这样做,那么我们有那些听见你们宣誓的诸神为证。如果你们要发动战争的话,你们在哪条战线上出现,我们就将在哪里实施反击。”
79 以上是雅典人的发言。拉栖代梦人在听到他们同盟者对雅典人的控诉和雅典人的答辩之后,他们请所有的外人退场,他们自己来讨论当前的问题。[2]他们大多数人都倾向于得出同一个结论:雅典人已公开实施侵略,必须立即宣战。但是以睿智而温和著称的斯巴达国王阿奇达姆斯走上前来,发言如下:
80 “拉栖代梦人啊,在我的一生中,我曾经历过许多战争。我知道,你们当中的那些我的同龄人,不会因为缺乏经验,而相信战争是一桩有益的或安全的事业而陷于渴望战争的不幸之中。[2]你们现在所讨论的战争,如果你们仔细加以考虑的话,它将是规模最大的战争之一。[3]当我们和伯罗奔尼撒人或邻邦[28]作战的时候,双方的军事力量是同一性质的,[29]我们能够迅速开赴任何地点。但是,和雅典人作战就不同了。他们住在离我们相当远的地方,他们还拥有异常丰富的海上经验,在所有其他方面都有最好的准备:无论个人还是城邦都是富足的,他们有舰船、骑兵和重装步兵,人口超过希腊其他任何一个地方,同时还有许多纳贡的同盟者[30]。我们凭借什么敢于贸然发动这样一场战争呢?我们依靠什么毫无准备地投入战争呢?[4]是依靠我们的海军吗?我们的海军处于劣势。如果我们着力建设海军以达到与之匹敌的程度,那又需要时日。是依靠我们的金钱吗?在这方面我们更是极度匮乏的。我们没有公款,也没准备从私人那里得到捐助。[31]
81 “使我们感觉占据优势的也许是在重装步兵和人口方面,这将使我们能够侵入并蹂躏其国土。[2]但是,雅典人在帝国境内其他地方还拥有大量的土地,[32]能够从海上输入一切所需。[3]另外,如果我们想使其同盟者背叛雅典,我们必须建立一支舰队去支持他们,因为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岛上居民。[4]我们将怎样进行这样一场战争呢?除非我们能在海上击败他们,或者剥夺维持他们海军支出的那些收入,否则我们所面临的简直就是一场灾难。[5]到那时候,尤其是当人们认为争端是由我们挑起的时候,我们甚至无法求得一个体面的和约。[6]我们千万不要因这样一个不祥的希望而得意扬扬,以为只要我们对他们的领土加以破坏,战争就会很快结束。我所担心的是我们把这场战争作为遗产留给我们的子孙。雅典人的勇气使他们不可能变成他们的土地的奴隶,雅典人的经验使他们不可能被战争所吓倒。[33]
82 “我并不是要求你们对他们侵害你们的同盟者的行为听之任之,对他们的阴谋诡计视而不见,我是建议你们不要马上开战,而是派遣使者向他们提出口头的抗议;我们不必向他们暗示我们是倾向于战争,还是倾向于妥协。同时,我们要利用空隙抓紧备战。我们的做法是:首先,争取新的同盟者。不论他们是希腊人还是异族人,只要能使我们的海上力量和财政力量有所增强—我主张从希腊人或异族人那里寻求支持,因为根据自我保护的法则,所有像我们这样的为雅典人诡计所害者,都是不应当受到责难的。其次,开发我们国内的资源。[2]如果他们听从我们使者的劝说,那自然更好;如若不然,再过两三年,我们的地位大大加强,我们就可以在我们认为合适的时候来打击他们了。[3]也许到那时他们看到我们备战的情况与我们所说的话完全一致的时候,他们将倾向于作出让步,因为他们的土地未遭到破坏,他们在进行磋商之时,会考虑到他们仍保留着有利条件,没有遭到破坏。[4]因为可以把他们的土地看作你们手中的抵押物,土地耕种得愈好,抵押物的价值愈高。你们应当尽可能长期地维持原状,不要使他们陷于绝望,在那种情况下,他们将更难以对付。[5]如果在我们尚未有所准备的时候,因我们的同盟者的抱怨就仓促出击,去蹂躏他们的土地的话,要注意不要给伯罗奔尼撒带来更多的耻辱和更大的困难。[6]至于这些抱怨者,不管他们是代表城邦还是代表个人,他们的主张也许是可以调整的。但是,当整个同盟为着局部的利益而宣战,而战争的进展又是无法预测的时候,想求得一个令人满意的结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83 “你们不要以为众多结盟的城邦迟疑观望,不去进攻单独一个城邦就是怯懦的表现。[2]雅典人也有和我们一样多的同盟者,而且是缴纳贡金的同盟者。在战争中,需要金钱甚于需要军备,因为只有金钱才能使军备产生效力。在一个陆地强国和海上强国作战的时候,情况尤其如此。[3]让我们首先清点一下我们的金钱,然后我们就不会被同盟者的言辞所迷惑了。无论战争后果是好是坏,我们将来对战争都要担负最大的责任,因而我们也应当平静地探讨那些不可忽视的后果。
84 “至于迟缓和慎重—这是别人指责我们最多的—你们不必因此而羞恼。如果我们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开战,那么,我们就会匆匆开战而迟迟难以结束战争,而且,我们的城邦自古以来就是自由之邦,著名之邦。[2]他们所批评我们的那些品质,其实那不过是一种聪明的慎重。正是由于我们具备这种品质,因而只有我们在成功的时候不自负,在遭遇不幸的时候不气馁;当别人以花言巧语来劝说我们走向我们认为是不当的危险中的时候,我们是不会受其迷惑的;当别人想用恶言来激怒我们的时候,我们更不会失去自信而听从他们的意见。[3]我们既尚武又贤明,这是我们的秩序感使然。我们尚武,因为自制是以自尊为主要内容的,而自尊又是以勇敢为主要内容的。我们贤明,因为我们文化程度不高,不会鄙视法纪,我们严格自制,不会恣意妄为;[34]我们接受军训,不懂得那些无用的技巧[35]—例如,他们知道对敌人的图谋在理论上作出一种貌似有理的批评,但是却不能在实际交战中取胜—我们所受的教育是要考虑到敌人的思想方法和我们自己的想法很相似,变幻无常的偶然事件是难以预测的。[4]实际上,我们为反击敌人所作的准备总是以敌人计划周密为前提的。的确,正确的方针应当寄希望于我们自己的扎扎实实的备战,而不应当指望敌人犯错误。我们不应当相信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很大的差别,[36]而应当相信一个人的优秀品质是在最严酷的考验中培养起来的。
85 “这些习惯是我们的祖先遗留给我们的,保持这些习惯总是使我们受益,因而不必摈弃这些习惯。我们不必在一天之内匆忙通过决议,它将深深地影响到许多人的生活、许多财富、许多城邦和它们的荣誉,我们必须冷静地作出决定。强大的实力使我们能够做到这一点。[2]对于雅典人,可以派遣使者到那里去,就波提狄亚事件,就你们的同盟者所抱怨他们受到祸害的其他事件进行谈判,特别是因为雅典人有意把它们提交仲裁。[37]把一位主动提交仲裁的人当作罪犯加以起诉,这是法律所不允许的。与此同时,你们不可放松备战。这个决议对于你们自己将是一个最有利的决议,对于你们的敌人将是一个最可怕的决议。”
[3]以上是阿奇达姆斯的发言。最后走上前来的是时任的监察官[38]之一斯森涅莱达斯。他向拉栖代梦人作了如下发言:
86 “雅典人所发表的这篇冗长的发言,我弄不懂。虽然他们说了许多赞扬自己的话,但是他们并未否认他们侵害我们的同盟者和伯罗奔尼撒的事实。虽然说他们过去在抗击波斯人时表现优异,但是现在对我们就很恶劣。他们过去是好的,现在却变坏了,对于这类人应当加倍惩罚。[2]同时,我们在过去和现在都是一样的。如果我们是贤明的,就不应当对于别人侵害我们的同盟者的行为坐视不管,不应当把今天的援助受侵害的同盟者的责任推延到明天。[3]别人有很多金钱、很多舰船和很多骑兵,[39]但是我们有很多忠实的同盟者,他们决不会叛离我们而投靠雅典人。这不是可以用法律诉讼或口舌之争来解决的问题,因为我们所受到的伤害绝不是言辞方面的,我们应当给予同盟者迅速而强有力的援助。[4]我们不应当让别人批评我们在受到侵害时还在讨论,这种长时间的讨论对于那些图谋发动侵略的人是有利的。[5]因此,拉栖代梦人啊,就战争进行表决吧!这是斯巴达荣誉的需要!不要让雅典的势力继续壮大了!不要使我们的同盟者陷于毁灭!诸神保佑,让我们前去迎击侵略者吧!”
87 监察官斯森涅莱达斯通过上述发言,亲自把问题提交给拉栖代梦人的公民大会。[2]他说,他辨别不出哪一方的呼喊声更大(他们的表决方式是根据呼喊声音大小而不是得票多少)。其实,这是因为他希望他们自由地表述他们的意见,从而激发他们对战争的热情。因此,他说:“拉栖代梦人啊,你们当中所有那些认为和约已被破坏、雅典人是罪魁祸首的人,起来,站在这一边。”他又指着一块地方说,“所有持相反意见的,站在那边去。”[3]于是,他们站起来分为两部分,认为和约已被破坏的人占绝大多数。
[4]他们再招呼同盟者的代表回到会场,告诉他们说,拉栖代梦人的意见是,雅典人已犯下侵略罪行,希望召集所有同盟者来就此投票表决。[40]这样,如果他们支持开战,他们就可以在共同议决的基础上进行战争。[5]各邦代表完成了他们的使命之后,就马上回国了。稍后,雅典使者完成其使命后也回国了。拉栖代梦人的公民大会议决和约已遭到破坏。[6]此事发生在“三十年和约”签订后的第14年[41],那个和约是在优波亚事件[42]之后签订的。
88 拉栖代梦人之所以认定和约已被破坏,并且必须宣战,不是因为他们的同盟者说服了他们,而是因为他们害怕雅典的势力日益增长,他们看到希腊大部分地区已经臣属于雅典人了。
[1] R. 克劳利将这一章的主题定为“拉栖代梦的伯罗奔尼撒同盟大会”似乎有些欠妥。因为修昔底德说得很清楚,这是一次例行的公民大会,只不过邀请一些同盟者发言,表决时所有同盟者的代表须退出会场(I. 79,87)。近代学者称历史上的“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为“伯罗奔尼撒同盟”,因而同盟大会应当是由各盟邦代表参加讨论和表决的大会。德·圣克洛阿(De St. Croix)还特别强调,它绝不是一次同盟大会,而是一次斯巴达的公民大会。参阅S. 霍恩布鲁尔,第1卷,第108页;修昔底德,I. 118—119。
[2] 即伯罗奔尼撒战争。参阅S. 霍恩布鲁尔,第1卷,第107页。
[3] 即独立于伯罗奔尼撒同盟之外的行动。参阅S. 霍恩布鲁尔,第1卷,第107页。
[4] 不少英译者将古希腊文“παρεκ?λουν”译为“summon”(号召、召集),似有不妥,因为科林斯虽然是伯罗奔尼撒同盟的重要成员国,但并非盟主,没有资格召集同盟大会。因此,霍氏将其译为“邀约”(they invited)似乎更为恰当。参阅S. 霍恩布鲁尔,第1卷,第108页。
[5] 谢译本(第47页)译为(伯罗奔尼撒)“同盟代表大会常会”。
[6] 这是修昔底德在其著作中首次使用“雅典帝国”(? ?θηνα?ων ?ρχ?)的概念。迄今为止,国际学术界尽管对“雅典帝国”历史内容的认识不尽一致,但一般认为它不同于雅典同盟。有关讨论参阅徐松岩:《关于雅典同盟的几个问题》《论雅典帝国》,分别见《西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3年第3期、1999年第1期。参阅S. 霍恩布鲁尔、A. 斯鲍福斯主编:《牛津古典辞书》,第441—442页。
[7] 尤其是指埃吉那人,其他情况指麦加拉人和波提狄亚人。—史译本注
[8] 包括修昔底德在内的希腊作家都认为波斯战争在公元前479年即已结束。
[9] 参阅修昔底德,I. 89—92。
[10] 参阅修昔底德,I. 107。参阅地图三。雅典长城或译长墙(the long walls),有三条,北城墙和中城墙由雅典到法勒伦,南城墙由雅典到比雷埃夫斯,每条长约7千米。按雅典法律规定,青年公民18至20岁不能出城作战,他们由城邦发一支枪,在长城上巡逻。
[11] 参阅修昔底德,I. 18;II. 8;VIII. 46。
[12] 指雅典海军因科基拉的入盟而实力大增。
[13] 大概是暗指塔索斯人(I. 101)和优波亚人(I. 114),他们指望得到保护而适得其反。
[14] 雅典人属伊奥尼亚族,斯巴达人属多利斯族,这是古希腊两个“小民族”。关于小民族,参阅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07—111页。
[15] 指公元前490年的马拉松战役。参阅希罗多德,VI. 107—117。修氏在前面未将马拉松战役列入波斯战争。
[16] 公元前480年萨拉米斯海战。参阅希罗多德,VIII. 41—108。
[17] 据希罗多德(VIII. 43—48)记载,希腊联军共有战船378艘(他实际列举366艘),其中雅典独自提供180艘,另有20艘借给卡尔基斯人。雅典使者所说的数字有些夸大。
[18] 指萨拉米斯海战,交战具体地点参见徐松岩译注:希罗多德《历史》,地图八。
[19] 参阅希罗多德,VIII. 124;普鲁塔克:《传记集·泰米斯托克利传》,XVII. 3。
[20] 雅典使者、长跑能手斐迪皮德斯(Phidippides)前往斯巴达求援时,斯巴达人以未到月圆军队不能出国境为由,拒绝立即出兵相助。参阅希罗多德,VI. 105—106。
[21] 据希罗多德(VIII. 61)记载,阿代曼图斯嘲笑泰米斯托克利是一个没有城邦、没有领土的人,后者回答说:只要他麾下的200艘战舰满载战士,他就拥有城邦,拥有领土。在希腊人的心目中,城邦是自由公民的集体。因此,当雅典人悉数撤离阿提卡之后,雅典城也就不能成为雅典城邦所在地了。
[22] 大概是指许多城邦在波斯人第二次入侵之前已把“土和水”献给波斯人。参阅希罗多德,VII. 32,131—133。
[23] 即在各邦扶持贵族势力,建立寡头政治。参阅修昔底德,I. 19。
[24] 指波斯战争时期。
[25] 意即雅典人对同盟者的所作所为符合人性,他们比拉栖代梦人更值得称赞。雅典人在为自己辩解时,常常使用类似的说法。
[26] 公元前466年,开俄斯人首先承诺凡涉及与雅典关系的案件,一律交由雅典民众法庭审理,其国内的刑事案件,不经雅典人同意,不得判处任何人死刑。后来其他同盟国也都如此。这实际是雅典干涉同盟国内政、剥夺其部分主权的行为,是同盟国转变为附属国的重要内容之一。参阅伪色诺芬:《雅典政制》(Pseudo-Xenophon, The Constitution of the Athenians),II. 16—18。
[27] 大概是指波桑尼阿斯私通波斯,想做全希腊的统治者。
[28] “邻邦”可能是指伯罗奔尼撒半岛上尚未加入伯罗奔尼撒同盟的城邦,如阿尔哥斯等。
[29] 即都是陆军而不是海军。
[30] 这些纳贡的同盟者实际上都是处于附属地位的城邦(属邦),不是独立的城邦。
[31] 伯里克利也曾提到伯罗奔尼撒人的财政困难(I. 142)。
[32] 这表明,随着雅典帝国的形成,雅典的版图已大大超出阿提卡半岛的地理范围。
[33] 参阅谢译本,第58页。
[34] 参阅谢译本,第60页。
[35] 讥讽雅典重视公民的文化教育(如雄辩术)。
[36] 他们不同意科林斯人对雅典人略显夸张的描述(I. 70)。
[37] 参阅修昔底德,I. 78。
[38] 拉栖代梦国家的监察官(Ephors)大概起源于部落首领。在长期的历史进程中,其人数和职权也有所变化。古典时代共有5人,一年一任,从贵族中遴选,负责审理国王的不法行为,主持公民大会,监督青年的军事训练,是斯巴达国家的最重要官职之一。参阅R. B. Strassler, The Landmark Thucydides, Appendix C, p. 590;祝宏俊:《斯巴达的监察官》,《历史研究》,2005年第5期。
[39] 参阅修昔底德,I. 80 —81。
[40] 这再次证明这次会议不是同盟大会,而是有盟国的代表参加的拉栖代梦人的公民大会。
[41] “三十年和约”是在公元前446/前445年签订的,签订后的第14年应为公元前432/前431年。
[42] 参阅修昔底德,I. 114 — 115。
第四章 从波斯战争结束到伯罗奔尼撒战争爆发。[1] 从霸国发展到帝国。
89 以下将追述雅典是怎样获得如此强大的势力的。[2]波斯人在海上和陆地上被希腊人打败[2]之后,从欧罗巴撤兵回国,他们当中那些乘船逃往米卡列的,又被歼灭了。随后,在米卡列指挥作战的拉栖代梦人的国王列奥提基德斯也和来自伯罗奔尼撒的同盟者一同回国了。但是,雅典人和新近叛离了波斯国王的伊奥尼亚和赫勒斯滂地区的同盟者[3]没有回国,他们在围攻塞斯托斯,当时塞斯托斯还控制在波斯人手中。冬季过后,波斯人撤离塞斯托斯,他们就占领了那个地方。随后他们从赫勒斯滂航行出来,返回各自的城邦了。
[3]与此同时,在波斯人从雅典领土上撤离之后,雅典人民立即着手从他们所安置的地方[4]接回他们的子女和妻子,取回他们存放在那些地方的财产,[5]并准备重建他们的城市和城墙。因为四周的城墙只有一小部分被保存下来,大多数房屋变为废墟,只有少数曾被波斯显贵作为寓所的房屋还保存着。[6](见图2)
图2 阿提卡和雅典
90 拉栖代梦人得知雅典人要做这些事,就派遣一个使团来到雅典。拉栖代梦人不愿意看到雅典或任何其他城邦建筑城墙,尽管主要地还是由于受到他们的同盟者的怂恿。这些同盟者看到近来雅典海上势力的增强,以及雅典人在与波斯人交战中所展示的英勇气概,因而感到恐慌了。[2]使者们建议,不但雅典不要修筑城墙,而且雅典人还要和他们一起去摧毁伯罗奔尼撒诸邦以外所有现存的城墙。他们提出这个建议时,隐藏了他们的真正用意,包括对雅典的疑惧。他们强调,如果波斯人第三次来犯,他们就不会拥有像现在底比斯这样的强固据点,以为其进军的根据地;[7]而无论进攻还是退守,伯罗奔尼撒都完全可以成为一个根据地。
[3]听了拉栖代梦人的建议后,雅典人依照泰米斯托克利的主张,答复说,他们将立即派遣一个使团去斯巴达讨论这个问题。泰米斯托克利告诉雅典人说,以最快的速度派他到拉栖代梦去,但是不要一选出使团其他成员就马上派出去,而要等到他们建筑城墙达到相当高度能够防御的时候,再派他们出去。同时,雅典全民出动,雅典人以及他们的妻子和儿女都开始修筑城墙,任何建筑物,不管它是私人的还是公家的,只要对筑城有用,一律拆毁,在所不惜。[4]泰米斯托克利作了这些指示,并且说其他事情由他全权负责,然后离开雅典。[5]到了斯巴达,他并未马上去谒见政府当局,而是利用各种借口赢得时间。如果拉栖代梦政府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出席公民大会,他就说,他正在等待他的同僚,他们有重要的事情离不开雅典;他还会说,他也希望他们早点来,他也感到不解,为什么他们迟迟没有到达。
91 起初,拉栖代梦人相信了泰米斯托克利的托词,因为他们很尊重他。但是当其他从雅典来的人都明确地说,雅典人正在修筑城墙,并且已经达到相当的高度,他们便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了。[2]泰米斯托克利知道此事后,对他们说,谣言是靠不住的,不应当相信谣言,而应当从斯巴达派一些可靠的人去看一看,他们的说法才是可信的。[3]于是他们派了一些人去雅典。泰米斯托克利了解到这些情况以后,秘密地派人带信给雅典人,告诉他们要尽可能地留住他们,但不要公开拘禁他们,直到他们自己返回雅典,再让这些使者回国。现在泰米斯托克利的同僚到了,他们是吕西克利斯之子阿布罗尼库斯和吕西马库斯之子阿里斯提德斯。他们说,城墙已经修筑得足够高了。他们担心,拉栖代梦人一旦知道这些真实情况,就会不让他们回国了。[4]这样,雅典人按照他的指示,留住拉栖代梦的使者。泰米斯托克利拜见拉栖代梦人,最后公开地对他们说,现在雅典已经设防,足以保卫它的居民了;如果拉栖代梦人或他们的同盟者今后派使者去雅典,他们应当料想到,那里的人民是能够区别雅典自身的利益和希腊共同利益的。[5]他指出,当雅典人决定放弃他们的城市而登上舰船时,他们没有和拉栖代梦人商量,说他们要孤注一掷,采取这个冒险的决定;凡是他们与拉栖代梦人商量的,每次都证明自己的意见是最好的。[6]现在,他们认为他们的城市应当有一道城墙,这无论对于雅典自己的公民,还是希腊联盟都是更为有利的;[7]因为没有同等的军事力量,就不可能对共同利益作出同样的贡献,也不可能公平地商讨共同的利益。他又指出,如果不能让同盟的每一个成员国都拆毁城墙的话,那么雅典现在所采取的步骤就是正确的。
92 拉栖代梦人听到泰米斯托克利这番话以后,没有公开地表示愤怒。他们派往雅典的使者似乎并没有受命去阻止他们修筑城墙,而是为本国政府提出指导性意见。另外,那个时候是斯巴达人对雅典颇有好感的时候,因为雅典人在与波斯人的战斗中展示了爱国主义精神。由于拉栖代梦人的希望落空了,暗地里他们不能不感到烦恼。两国的使者各自回国,没有任何怨言。
93 这样,雅典人就在很短的时间内建筑了他们城市的城墙。[2]时至今日,[8]从城墙本身仍可看出仓促修筑的痕迹。[9]城墙的基础是用各种石头建造的,有些地方是粗陋地拼砌而成的,当时无论哪种石料拿来就砌。有许多从坟墓中取出的石柱和雕刻过的石料同其他石料垒砌在一起。城市的范围在四周都有所扩大。他们仓促之中,把一切能拿到手的材料都不加选择地用上了。
[3]泰米斯托克利又说服他们修筑了比雷埃夫的城墙,这道城墙在他担任执政官那年[10]即动工兴建。他很喜欢这个地方的地势,这里有三个天然的海港[11],如果雅典通过成为海上民族而增强其势力的话,这就是一个伟大的开始。[4]他是第一位敢于对雅典人说他们必须统治海洋的人,他还不失时机地开始建立帝国的基础。(见图3)
图3 陶片放逐(泰米斯托克利)
[5]城墙的厚度也是按照他的建议修筑的,围绕比雷埃夫斯的城墙还可以辨认出来。两辆满载石料的四轮马车可在城墙上相向而过。墙体的中间不是用碎石和泥土填塞,而是用大块石头凿成方石镶砌起来的,外面用铁和铅的夹板夹住。城墙的建筑高度约相当于泰米斯托克利原先设计的一半。[6]他的用意是利用这些巨大而宽厚的城墙抵挡敌人的进攻。他认为这样就能只用少量劣等的驻军就可以胜任防守任务,其余的人就可以随意地安排在海军中服役。[7]他最关注的是海军。我认为他知道,波斯国王的军队从海上到达雅典比从陆上要容易些;他还认为,比雷埃夫斯比上城[12]还要重要些。事实上,他总是劝告雅典人,如果有朝一日他们在陆地上受到严重窘迫的时候,就应当走向比雷埃夫斯,登上舰船,独步世界。因此,波斯人刚刚撤退,雅典人就完成了城墙建筑,其他一些建筑物也开始动工了。
94 同时,拉栖代梦任命克里奥姆布鲁图斯之子波桑尼阿斯为希腊联军总司令,率领来自伯罗奔尼撒的20艘舰船起航。雅典人有30艘舰船加入他的军队,还有其他同盟者的许多舰船。[2]他们远征塞浦路斯,征服了该岛屿的大部分土地,之后又进攻拜占庭[13],当时拜占庭尚在波斯人手中。他们迫使这个城市投降。这个事件发生时,拉栖代梦人尚居于盟主之位。
95 但是,波桑尼阿斯的横蛮粗暴,已经开始引起希腊人,尤其是伊奥尼亚人和其他新近获得解放的那些人的反感。这些人常去他们的同族[14]雅典人那里,请求雅典人做他们的领导者,以制止波桑尼阿斯的横蛮粗暴的企图。[15][2]雅典人接受了他们的建议,决定制止他的任何企图,把其他一切事务安排得合乎他们自己的利益。
[3]同时,拉栖代梦人由于得到各种情报,召回波桑尼阿斯加以审问。那些来到斯巴达的希腊人都对他提出各种各样的严重的控告。种种迹象表明,他更像是在模仿专制君主,而不是一位将军的态度。[4]巧合的是,波桑尼阿斯被召回,正是除伯罗奔尼撒的士兵以外的其他同盟者都疏离他,并且倾向于投靠雅典的时候。
[5]波桑尼阿斯回到拉栖代梦,关于他侵害个人利益的行为受到指控,而他被起诉的最重要的罪状,却被宣告无罪。众所周知,告发他的主要罪状是暗中勾结波斯人,关于这些事显然是很有根据的。[16][6]但是,拉栖代梦人并未恢复其总司令的职位,而是委派多基斯和其他将官率少量的军队前去。但是,此时他们发现,同盟者不再愿意接受他们为最高司令官了。[7]他们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就回国了,拉栖代梦人未再派人接替他们。他们担心这些将官到了国外,生活堕落,就像他们从波桑尼阿斯的经历中所看到的一样。另外,他们不想再负担对波斯的战事了。他们认为雅典人是完全能够胜任领导职位的,而且当时雅典人对他们是友好的。
96 这样,由于同盟者憎恶波桑尼阿斯,他们自愿接受雅典的领导,雅典人遂继任盟主之位。在进攻波斯人的行动中,哪些城邦缴纳金钱,哪些城邦提供舰船,这些都是由雅典人规定的。他们公开宣称,其目的是劫掠波斯国王的领土,以报复他们所遭受的灾难。[2]从这时候起,[17]雅典人首次设置被称为“希腊司库”[18]的官职。这些官员收取贡金,即各邦所缴纳的金钱。贡金之数最初被定为460塔连特[19]。公共金库设在提洛岛上,同盟大会也在那里的神庙中举行。[20]
97 在雅典的领导下,同盟者起初是独立的,他们在同盟大会中议决。从波斯战争结束到伯罗奔尼撒战争开始,雅典人在战争和管理方面所做的事情,有些是攻击波斯人的,有些是打击反叛的同盟者的,有些是对付伯罗奔尼撒诸邦的,双方在各种场合都有接触。[2]我们之所以偏离主题而叙述这些事件,是因为以前的作家都没有述及这段历史,他们的主题不是波斯战争以前的希腊史,就是波斯战争本身。的确,赫兰尼科斯[21]在他的《雅典史》中曾涉及过这些事件,但是叙述得有些简略,书中的年代也是不正确的。另外,这些事件的历史可以说明雅典帝国是怎样形成的。
98 雅典人首先在米太雅德之子客蒙的统率下,围攻斯特里梦河畔的爱昂,从波斯人手中夺取该城,把城中的居民变为奴隶。[22][2]接着,他们攻下爱琴海的斯基洛斯岛,把包括多洛皮亚人在内的居民变为奴隶,把这个岛屿变成自己的殖民地。[3]接下来就是对卡利斯图人的战争,在这次战争中,优波亚岛上的其他城邦保持中立;结果,卡利斯图按照条件投降了。[4]之后,那克索斯脱离同盟,紧接着就是一场战争。[23]经过围攻,那克索斯人不得不归顺于雅典。这是雅典违背原先订立的盟约而奴役同盟城邦的第一例,之后同盟的其他城邦就这样逐个地遭到了奴役。[24](见图4)
图4 客蒙像
99 在引发叛乱的各种原因中,主要原因都是缴纳贡金或提供舰船的数目不足,或是拒绝服役。因为雅典人非常严厉,他们横征暴敛,对于那些不习惯于而且事实上也不愿意为雅典人不断地效力的人们施以必要的暴力,因而丧失人心。[2]在其他方面,雅典人作为统治者,已经不再像起初那样得人心了;一旦雅典人所承担的兵役额度超过其应有的份额,相应地就容易使他们强迫任何想脱离同盟的盟邦回到同盟中来。[3]造成这种局面,同盟者自己也有过失。因为他们不愿意服兵役,他们大都依照规定的数额缴纳金钱,而不提供舰船,以免远离家乡。结果,雅典利用他们所缴纳的金钱,扩充雅典自己的海军,当他们发动暴动时,总是发现自己缺乏战争资源和军事经验。
100 接下来我们说说攸里梅敦河之役[25]。雅典人及其同盟者在陆地上在海上同波斯人交战。在米太雅德之子客蒙的指挥下,雅典人在同一天中取得陆战和海战的胜利,俘获并摧毁了包括200艘舰船的整个腓尼基的舰队。
[2]不久,由于对塔索斯岛对面色雷斯海岸的市场和他们的矿产[26]的所有权发生争执,塔索斯人发动暴动。[27]雅典人率领一支舰队前往塔索斯。他们在海上击败塔索斯人之后,在该岛登陆。[3]大约在同一时候,他们派遣自己的公民和同盟者一万人,移居到一个名叫“恩尼亚·荷多伊”或“九路”的地方,即现在叫作安菲波里斯的地方。他们成功地从原来的居民爱多尼亚人手中夺取了恩尼亚·荷多伊。当他们深入到色雷斯内地时,在爱多尼亚人的城镇德拉卑斯库斯被集结起来的色雷斯人分割围歼。色雷斯人认为雅典人在恩尼亚·荷多伊建立殖民地是对他们的一种敌对行为。
101 同时,塔索斯人在陆战中被击败,城市被围攻,他们向拉栖代梦求援,要求拉栖代梦人出兵阿提卡。[2]拉栖代梦人没有把他们的意见告知雅典,就答应了塔索斯人的请求,并准备出兵阿提卡。但是由于发生地震,[28]同时,黑劳士以及皮里奥西人中的图里阿人和埃萨亚人前往伊索麦,[29]脱离拉栖代梦,从而使他们无法出兵。大多数的黑劳士是古代美塞尼亚人的后裔,他们在一次著名的战争[30]中被奴役了。因此,所有的黑劳士渐渐地被统称为美塞尼亚人。[3]这样,拉栖代梦人陷入了与伊索麦的反叛者之间的战争[31]。所以塔索斯人在被围攻的第三年[32],接受了雅典人所提出的条件,拆毁他们的城墙,交出他们的战舰,立即按要求给付赔款,以后缴纳贡金,放弃包括矿产在内的大陆上的领土。
102 同时,拉栖代梦人看到在伊索麦镇压反叛者的战争似乎要延续下去,于是就向他们的同盟者,特别是向雅典人请求援助。雅典人派出一支不小的军队,在客蒙的统率下,来到拉栖代梦。[2]他们之所以急切请求雅典人援助,是因为雅典人以善于围攻战而著称;久攻不下使拉栖代梦人意识到自己这方面战术的不足,否则他们早已用突击的方法攻陷这个地方了。[3]这次远征是拉栖代梦人和雅典人之间发生第一次公开冲突的起因。在拉栖代梦人突击伊索麦失利之后,他们想到雅典人具有冒险精神和革新精神的性格,而且他们认为雅典人属异族血统,于是他们担心,如果雅典人留在拉栖代梦,也许会受伊索麦的被围攻者的教唆,企图搞一些政治变动。因此,他们留下其他的同盟者,唯独遣送雅典人回国。他们没有公开地说出他们的疑心,只说他们现在不需要雅典人帮助了。[4]但是雅典人知道,他们被遣回不是因为这个颇体面的理由,而是被人猜疑的缘故。他们愤然离去,认为他们没做什么,拉栖代梦人不应当这样对待他们。于是,他们回国后立即中断原先结成的反波斯同盟,[33]而与斯巴达的敌人阿尔哥斯人结为同盟;同时,阿尔哥斯人和雅典人又以相同的誓言与色萨利人缔结同样的同盟。(见图5)
图5 古典时代的拉哥尼亚和美塞尼亚
103 同时[34],伊索麦的暴动者经过10年的抗战,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于是就向拉栖代梦人投降。条件是在保障生命安全的前提下,他们撤离伯罗奔尼撒,并且永不踏上这块土地。[2]如果以后有人再来,任何人发现并捉住他,都可以把他作为奴隶。众所周知,拉栖代梦人从德尔斐得到一个古老的神谕,大意是说应当让伊索麦的宙斯的祈祷者离去。[3]于是,他们带着他们的子女和妻子离开伯罗奔尼撒。这时,雅典人由于对拉栖代梦人的仇视,就接收了他们,并且把他们安置在诺帕克图斯。这个城镇是他们新近从奥佐里亚的罗克里斯人手中取得的。
[4]雅典人还接收麦加拉加入雅典同盟;麦加拉人与科林斯人发生边境纠纷,后者发动战争,致使麦加拉愤然脱离拉栖代梦同盟。这样,雅典人占领了麦加拉和佩盖[35],帮助麦加拉人修筑由麦加拉到尼塞亚[36]的长城,并且派遣军队驻守。这是科林斯人对雅典人怀有刻骨仇恨的主要原因。
104 同时[37],埃及边境上的利比亚人的国王普桑麦提库斯之子伊纳罗斯,以法罗斯以南的马里亚城为中心,发动了几乎遍及整个埃及的暴动,力图脱离波斯国王阿塔薛西斯[38]的统治。他自立为王,并请求雅典人援助。[2]当时碰巧雅典人及其同盟者的200艘舰船准备出征塞浦路斯,[39]他们便放弃这次远征,来到埃及,[40]由海上进入尼罗河河口,溯河而上。他们控制了尼罗河和孟斐斯城的三分之二,正全力以赴进攻余下的三分之一,一个叫作白塞的地方。逃难的波斯人和米底人以及未参加暴动的埃及人都在那里。
105 在这个时候,雅典人又派遣一支舰队在哈利埃登陆。他们在这里与一支由科林斯人和爱皮道鲁斯人组成的军队交战,结果科林斯人获胜。后来,在基克鲁菲里亚附近,雅典的舰队和伯罗奔尼撒的舰队发生海战,结果雅典获胜。[2]之后,雅典和埃吉那的战争爆发,在埃吉那附近,雅典人和埃吉那人发生大规模海战,双方都有同盟者支持,雅典人获胜,俘获敌人70艘舰船。接着,雅典人在斯特罗布斯之子列奥克拉特斯的指挥下在埃吉那登陆,开始围攻埃吉那城。[3]这时,伯罗奔尼撒人为了援助埃吉那人,派出300名重装步兵来到埃吉那,这支军队曾经帮助过科林斯人和爱皮道鲁斯人。同时,科林斯人及其同盟者占领革拉内亚高地,居高临下,攻入麦加里德,他们相信,由于雅典人分别在埃吉那和埃及投入重兵,因此,如果他们要援助麦加拉人的话,就只能撤除对埃吉那的包围。[4]但是雅典人并未撤走他们在埃吉那的军队,他们召集留在雅典的老年人和年轻人[41],这支军队在米隆尼德斯的指挥下,进入麦加里德。[5]在这里,雅典人和科林斯人交战,胜负未决。双方收兵后,都认为自己是获胜者。[6]但是,在这次战役中未占到便宜的雅典人,在科林斯人撤兵之后,竖立了一块胜利纪念碑。科林斯人则受到自己城里的年长者的奚落,他们做好准备,大约在12天后,又来到这里竖立他们的胜利纪念碑。雅典人从麦加拉出击,击溃了正在那里建立纪念碑的小分队,进而和其余的军队交战,并把他们打败了。
106 战败的科林斯人在撤退的时候,他们当中为数不小的一支,由于雅典人的追击,又不识路,冲入一块私人的田园,园地四周都有深沟,没有出路。雅典人得知这个地方的情况后,就用他们的重装步兵封锁出口,用轻装步兵把园地包围起来,把所有进入沟里的人都用石头砸死。科林斯人在这里遭到沉重打击。他们大部分的军队撤退到科林斯去了。
107 大约在这个时候[42],雅典人开始修筑由雅典到达海边的长城,一条通向法勒伦,一条通往比雷埃夫斯。(见图6)[2]同时,佛基斯人进攻多利斯,这是拉栖代梦人的原始家乡,包括波里昂、基提尼昂、爱里尼昂等城镇在内。当他们攻陷了一个城镇之后,拉栖代梦人就派遣他们自己的重装步兵1500人和同盟军1万人来援助多利斯人。这支军队由克里奥姆布罗图斯之子尼科米德斯代替国王普雷斯托阿那克斯(波桑尼阿斯之子)指挥,因为国王尚未成年。他们迫使佛基斯人接受条件,退出他们所占领的城镇,便开始撤兵回国。[3]如果他们由海道横过克里赛湾,则有可能遭到雅典舰队的截击;而穿越革拉内亚的陆路看来也不安全,因为雅典人占据麦加拉和佩盖。穿越革拉内亚的通道崎岖难行,并且总是有雅典人把守在那里;何况此时拉栖代梦人得到消息,说雅典人准备阻止他们通过。[4]因此,他们决定留在波奥提亚,以慎重考虑哪一条行军路线是最安全的。他们决定留在波奥提亚的另一原因,是雅典的一个党派正在秘密地怂恿他们,希望他们终结雅典民主制,阻止修筑长城。[5]同时,雅典出动其全部军队,以及阿尔哥斯的1000名士兵和其他同盟国各自的分队前去进攻他们。雅典一方的总兵力达1.4万人。[6]他们向拉栖代梦人进攻,一则听说他们在回国路线上举棋不定,二则怀疑他们企图推翻民主制。[7]在雅典的军队中还有一些色萨利的同盟者的骑兵,他们在战斗期间叛逃到拉栖代梦人那边去了。[43]
图6 雅典长城
108 这次战役是在波奥提亚的塔那格拉进行的。在双方都遭到重大损失之后,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宣布自己获得胜利。[2]于是拉栖代梦人进入麦加里德,砍伐果树,穿过革拉内亚,经过科林斯地峡回国。这次战役后的第62天,雅典人在米隆尼德斯的指挥下攻入波奥提亚,[3]在奥诺斐塔战役中击败波奥提亚人,征服了波奥提亚和佛基斯。他们摧毁了塔那格拉人的城墙,在奥彭提亚的罗克里斯人中,取得100名最富裕的人以为人质;同时,完成了他们的长城建筑。(见图7)[4]不久,埃吉那向雅典投降,[44]条件是:拆毁城墙,交出舰船,承诺以后缴纳贡金。[45][5]雅典人还在托马优斯之子托米德斯的指挥下,环绕伯罗奔尼撒航行,焚烧了拉栖代梦的船坞[46],攻克科林斯的城市卡尔基斯,在西基昂登陆后,击败西基昂人。
图7 波奥提亚与中希腊
109 这期间,雅典人和他们的同盟者仍在埃及,他们饱受了战争中情况瞬息万变的考验。[2]起初,雅典人征服了埃及,波斯国王派遣一位波斯人佐皮鲁斯[47]之子麦加巴佐斯带着金钱出使拉栖代梦,以此诱使伯罗奔尼撒人入侵阿提卡,迫使雅典人从埃及撤兵。波斯国王发现麦加巴佐斯白白地花费了金钱,还是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于是就命他带着余下的金钱回亚细亚去了。[3]波斯国王派一位波斯人佐皮鲁斯之子麦加布佐斯[48]率大军前往埃及。[49][4]他由陆路抵达埃及,在一次战役中击败埃及人及其同盟者,并把希腊人逐出孟斐斯,后来把希腊人封锁在普罗索皮提斯岛上,并且围困了1年零6个月。最后,麦加布佐斯把通向该岛的水道的水引向另一条水道,使通向该岛的水道干涸。这样,雅典的舰船被搁浅,岛屿的大部分与大陆连接起来,于是他的军队向岛上发起进攻,并且攻下了该岛。
110 这样,希腊人的这次冒险事业,经过6年的战争,最后被彻底击败了。[50]全部大军里面,只有少数人穿越利比亚安全抵达基仁尼[51],绝大多数都被消灭了。[2]因此,埃及重新成为波斯国王的藩属,只有阿米尔泰乌斯例外。[52]这里地处沼泽地带,波斯人无法在广阔的地区内捉住他,而且,沼泽地区的人民是埃及人中最善战的。[3]发动埃及暴动的利比亚国王伊纳罗斯被出卖,在交给波斯人之后,被钉死在十字架上。[4]同时,由雅典和同盟其他城邦组成的一支50艘舰船的增援舰队已经起航前往埃及。他们在进入尼罗河的门德西亚河口后靠岸,全然不知道在埃及所发生的事情。他们在陆地上遭到陆军的攻击,在海上遭到腓尼基海军的攻击,绝大多数舰船被摧毁,只有极少数安然撤离。这就是雅典人及其同盟者大举远征埃及的结果。
111 同时,色萨利的国王爱切克拉提达斯之子奥瑞斯特被逐出色萨利之后,劝雅典人帮助他恢复王位。雅典人率领其同盟者波奥提亚人和佛基斯人的军队,向色萨利的法萨鲁斯进军。他们控制了这里的乡村,但是只能待在营地附近,他们害怕色萨利的骑兵而不敢远离营地。但是他们没有攻下该城,也没有实现其远征的其他目的;他们一无所获,又带着奥瑞斯特回国了。[2]这之后不久,[53]1000名雅典人在佩盖(须知佩盖现在是雅典的领土[54])乘船,在桑西浦斯之子伯里克利的指挥下,沿海岸航行,向西基昂进发。他们在西基昂登陆,打败了那些和他们交战的西基昂人。随后他们立即带领阿凯亚人渡过海湾,进攻并且包围了阿卡纳尼亚的奥尼阿代。但是他们没有攻下这个城镇,就返回雅典了。
112 三年之后,[55]伯罗奔尼撒人和雅典人订立了一个五年休战和约。[2]雅典人在希腊没有战争了,他们在客蒙的指挥下,带着他们自己的和同盟者的200艘舰船远征塞浦路斯。[3]这支舰队中的60艘舰船,应埃及沼泽地区之王阿米尔泰乌斯之请求,前往埃及;其余的舰船都在围攻基提昂,[4]但由于客蒙之死和给养的缺乏,他们被迫撤兵。[56]当他们离开塞浦路斯的萨拉米斯时,他们同腓尼基人、塞浦路斯人和基里基亚人的陆军和海军交战,他们在海战和陆战中双双获胜,然后就和从埃及返回的60艘舰船一同回国了。[5]在此之后,拉栖代梦人出兵参与神圣战争。[57]他们控制了德尔斐神庙,把它交给德尔斐人。他们刚刚撤兵,雅典人马上出兵,夺取神庙,把它交给佛基斯人。
113 不久以后,[58]雅典人派遣托马优斯之子托米德斯率领1000名雅典重装步兵和他们的同盟者派来的分遣队一道,前去进攻由波奥提亚的流亡者所占据奥科麦努斯、凯罗尼亚和波奥提亚其他一些地方。[59]他们攻陷了凯罗尼亚,把它的居民变为奴隶,留下一支驻军,启程回国。[2]在回国途中,他们在科罗尼亚遭到来自奥科麦努斯的波奥提亚人流亡者的袭击,后者得到某些来自罗克里斯[60]的和优波亚的流亡者以及其他持相同政见的人们的支持,他们打败了雅典人。雅典人有些被杀,有些被俘。[3]雅典人退出整个波奥提亚,按条约取回俘虏;[4]波奥提亚的流亡者返回国内,所有波奥提亚人重新获得独立。
114 此后不久,[61]优波亚人叛离了雅典。伯里克利在率军渡过海峡,兵抵优波亚岛之后得到消息,说麦加拉人已经暴动,伯罗奔尼撒人即将入侵阿提卡,麦加拉的雅典驻军除少数已逃往尼塞亚外,都被麦加拉人消灭了;麦加拉人在暴动之前,已经让科林斯人、西基昂人和爱皮道鲁斯的援兵进驻麦加拉。这时,伯里克利全速从优波亚岛撤军。[2]之后,伯罗奔尼撒人在其国王普雷斯托阿那克斯(波桑尼阿斯之子)的指挥下,侵入阿提卡,大肆蹂躏,直抵埃琉西斯和特里乌斯[62];他们没有继续进军,便撤兵回国。[3]雅典人在伯里克利的统率之下,又一次渡过海峡,进攻优波亚,并且征服了全岛。除赫斯提亚人以外,全岛其他居民按双方协议条款规定继续定居;他们把赫斯提亚人逐出家园,由雅典人占领其领土。
115 雅典人从优波亚回来后不久,他们和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订立三十年休战和约[63],雅典人同意放弃他们在伯罗奔尼撒境内所占领的地方—尼塞亚、佩盖、特洛伊曾和阿凯亚。[2]在订立和约后的第六年[64],萨摩斯人和米利都人因争夺普里艾涅而爆发战争。米利都人在战争中遭到惨败后来到雅典,对萨摩斯人提出严重控诉。来自萨摩斯的某些人以私人身份加入到米利都人当中,他们希望彻底变革政体。[3]因此,雅典人派遣40艘舰船前往萨摩斯,去那里建立民主政体;他们从萨摩斯人中取得50名男童和50名成年男人作为人质,并且把他们暂时安置在列姆诺斯岛上。他们在萨摩斯留下一支驻军,就回国了。[4]但是,有些萨摩斯人并未留在岛上,而是已经逃往大陆[65]。他们和那些留在萨摩斯城中的最有势力的人达成协议,并且和当时萨尔狄斯的波斯总督、海斯塔斯皮斯之子皮苏特涅斯订立盟约。他们纠集了一支700人的雇佣军,在夜幕的掩护下回到萨摩斯。[5]他们首先攻击平民,将其中的大多数控制在他们手中;接下来,从列姆诺斯岛上悄悄地取回他们的人质;之后,他们举行暴动。他们把雅典人留下的驻军及其指挥官移交给皮苏特涅斯,马上准备出征米利都。拜占庭人也随他们一起暴动。
116 雅典人获悉这个情报后,立即派遣60艘舰船前往萨摩斯。其中16艘前往卡里亚以防范腓尼基海军,或者前往开俄斯和列斯堡[66]传达请求增援的命令,因而从未参加战斗;另外44艘由伯里克利和其他9位同僚将军指挥[67],他们在特拉吉亚岛附近同正从米利都返航的萨摩斯的70艘舰船(其中有20艘运输船)交战,雅典人获得胜利。
[2]后来,雅典人在来自雅典的40艘舰船、来自开俄斯和列斯堡25艘舰船的增援之下,在萨摩斯岛登陆。他们在萨摩斯城的三面修筑城墙以封锁该城,从而确立了在陆地上的优势;同时,他们还从海上对它加以封锁。[3]伯里克利得知腓尼基援助萨摩斯人的舰队已经逼近,就从围攻萨摩斯的舰队中抽调出60艘舰船,迅速开往考努斯和卡里亚;实际上是斯泰萨哥拉斯和其他人乘5艘舰船前去请求他们来的。
117 但是就在这期间,[68]萨摩斯人发动突然袭击,他们攻击雅典的军营,发现军营并未设防。他们摧毁了雅典的警戒船,击败了前来和他们交战的舰船,他们控制了自己的领海达14天,可以随心所欲地从海上运进运出所需之物。[2]但当伯里克利返回来的时候,萨摩斯人又一次被严密封锁起来。后来,雅典的舰队又得到新的援兵—在来自雅典的舰船中,有40艘由修昔底德[69]、哈格浓和佛米奥指挥,有20艘由特列波里姆斯和安提克利斯指挥,还有30艘是由开俄斯和列斯堡提供的。[3]萨摩斯人经过短暂的交战,就支持不住了。经过9个月的围攻,萨摩斯人被征服了[70]。他们按下列条件投降:他们拆毁自己的城墙,交纳人质,交出舰船,承诺分期赔偿战费。[71]拜占庭人也同意恢复以前的臣属地位。
[1] 修昔底德第一卷第89—117章通常被称为“Pentecontaetia”,是希腊语“Pentekontaetea”的拉丁化变体,本意为“五十年”,涵盖自波斯人公元前479年兵败希腊至公元前431年伯罗奔尼撒战争爆发这将近50年的历史时期。
[2] 指公元前480年的萨拉米斯海战,公元前479年的普拉提亚战役和米卡列战役。
[3] 指小亚细亚沿岸诸邦及爱琴海诸岛国。米卡列战役以后,它们都处于希腊半岛诸邦(斯巴达、雅典)的控制之下。但是希罗多德(IX. 106—114)仅提到诸岛国,未提及伊奥尼亚和赫勒斯滂地区诸邦。
[4] 萨拉米斯、埃吉那和特洛伊曾。参阅希罗多德,VIII. 41。—史译本注
[5] 波斯人入侵期间,雅典人把他们的部分财产转移到外地。参阅希罗多德,IX. 6。
[6] 波斯战争时期,薛西斯和玛尔多纽斯曾经两次率大军占领雅典(公元前480、前479年)。参阅希罗多德,VIII. 50—55;IX. 1—5。
[7] 底比斯人投靠波斯后,波斯人将其作为进攻希腊其他城邦的重要基地。
[8] 从这段文字来看,修昔底德看见了雅典城墙被拆毁,但没有看见科浓在公元前393年主持修筑的新城墙。这就是说,他死于公元前404年以后、公元前393年以前。
[9] 修昔底德的说法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得到考古发掘资料的印证。参阅S. 霍恩布鲁尔,第1卷,第138页。不过,现代人所看见的比雷埃夫斯半岛的城墙不是泰米斯托克利的城墙的遗址,而是公元前393年在科浓的主持下重新修筑的城墙的遗址。在比雷埃夫斯半岛之北,靠近希腊大陆的地方,有部分城墙遗址,其厚度超过7.5米,用坚固的石头筑成。这与修昔底德所描述的情况相吻合,大概是泰米斯托克利城墙的遗迹。
[10] 公元前493/前492年。
[11] 这里所说的比雷埃夫斯是指比雷埃夫斯半岛,半岛两侧有三个天然港口:比雷埃夫斯、穆尼基亚和齐亚。参阅地图三。
[12] 上城本指卫城,是雅典城最早的建筑部分,位于小丘之上。后来,随着城市的发展,卫城下的居民称卫城为上城。这里的上城不仅指卫城,还包括周边的整个雅典城区。
[13] 位于博斯普鲁斯海峡欧罗巴一侧。
[14] 伊奥尼亚人以雅典为其母邦。参阅修昔底德,I. 12。
[15] 公元前478年。
[16] 关于波桑尼阿斯后来的情况。参阅修昔底德,I. 128—134。
[17] 公元前477/前476年。参阅狄奥多拉斯,XI. 47;亚里士多德:《雅典政制》,XXIII. 2—5;普鲁塔克:《传记集·阿里斯提德斯传》,XXV。
[18] Hellenotamiai,即“希腊司库”(Treasurers for Hellas)。雅典的官职,掌管雅典同盟的财务。
[19] 当时雅典通行银币,修昔底德在其著作中凡未特别说明的,通常都是指阿提卡币制的银塔连特(1塔连特=26.86千克)。
[20] 公元前478/前477年。公共金库和同盟大会都设在提洛岛上,因而近代学者称之为“提洛同盟”。这是一个新的反波斯同盟。参阅徐松岩:《关于雅典同盟的几个问题》,《西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3年第3期;N. G. L. 哈蒙德:《反波斯的雅典同盟的组织结构》(N. G. L. Hammond,“The Organization of Athenian Alliance against Persians”),载N. G. L. 哈蒙德:《希腊历史研究》(论文集),牛津大学出版社1973年版,第325—345页。
[21] 公元前5世纪希腊史家,有多种著作,但仅有少量残篇保存至今。
[22] 公元前476年。由此可以看到,雅典同盟的对外战争从一开始就是与奴隶制的发展密切相关的。
[23] 公元前466年。
[24] 由此可推知,雅典曾允诺维护入盟各邦的独立(参阅修昔底德,I. 97),因而后来入盟各邦皆丧失主权、遭到奴役乃是雅典人违背起初订立的盟约的结果,这则史料对于理解雅典与其同盟者关系至关重要。谢译本(第69—70页)译为“这是原来的同盟宪法遭到破坏的第一个例子,一个同盟国丧失了它的独立”。(其所依据的“企鹅古典丛书”英译文为:“This was the first case when the original constitution of the League was broken and an allied city lost its independence, and the process was continued in the cases of other allies as various circumstances arose.” Thucydides, History of the Peloponnesian War, translated by Rex Warner with an Introduction and Notes by M. I. Finley, Penguin Books, 1972, p. 93.)这句话事关修昔底德对雅典与同盟诸邦的关系演变的评价,众多盟邦究竟是“一个”还是“逐个”被雅典奴役?很显然,误差的原因就是谢译本漏译了这句话的关键的后半句。
[25] 客蒙在这次战役中大获全胜,时间约在公元前468—前466年间。参阅狄奥多拉斯,XI. 60;普鲁塔克:《传记集·客蒙传》,XII. 1— 6 。
[26] 塔索斯人在色雷斯海岸地区拥有一金矿,每年从那里获得巨额收入(希罗多德,VI. 46)。
[27] 公元前465年。
[28] 参阅修昔底德,I. 128,称为“大地震”,发生于公元前465年。据记载,此次地震使斯巴达人损失惨重,完好的房屋仅剩下5间。
[29] 根据拉栖代梦的宪法,国家政权完全掌控在斯巴达人手里。他们统治下的臣民分为两部分:(1)黑劳士(Helots,或译希洛特、希洛人),一般认为他们是国家所有的奴隶。由斯巴达人教育和培养的黑劳士人的子女被称为摩萨凯斯(Mothakes);获得自由的黑劳士被称为涅奥达摩德斯(Neodamodes,即所谓“新公民”)。公元前8—前7世纪,斯巴达人征服美塞尼亚之后,黑劳士人数激增。(2)皮里奥西人(Perioeci),这些人大概是古代阿凯亚人的后裔,生活在广大乡村和城镇,拥有自己的财产,缴纳贡金,在拉栖代梦的军队中充任步兵。据说在公元前458年,他们大约有3万人。斯巴达人像所有多利亚人一样,分为三个部落,即海雷斯(Hylleis)、迪曼那太(Dymanatae)和滂菲利(Pamphyli),每一个部落分成10个奥巴(Oba),奥巴再分为若干家庭,占有土地财产。公元前458年,这样的家庭据说有9000户。此后,由于土地转让、战争以及其他种种原因,公民人数剧减。到公元前244年斯巴达国王阿基斯三世时,斯巴达人原来的家庭仅有700余户,而其中仅有100户拥有土地和份地。关于黑劳士的阶级属性问题,史学界一直有不同看法。参阅亚里士多德:《政治学》,1270a 15—40;普鲁塔克:《传记集·阿基斯传》,V. 4;刘家和:《论黑劳士制度》,《古代中国与世界》,武汉出版社1995年版,第78—139页。
[30] 即“美塞尼亚战争”。第一次美塞尼亚战争约发生在公元前8世纪后期,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发生于公元前7世纪后期。
[31] 不少学者称之为“第三次美塞尼亚战争”(公元前464—前455年)。
[32] 公元前463年。
[33] 这证明波斯战争时期结成的希腊同盟至少在名义上存续到此时。
[34] 约公元前455年。
[35] 佩盖是麦加拉在科林斯湾的一个海港。
[36] 尼塞亚是麦加拉在萨罗尼湾的一个海港。
[37] 约公元前460年。
[38] 薛西斯之子,公元前464—前424年在位。
[39] 参阅修昔底德,I. 94。
[40] 公元前460年。
[41] 这部分人只是在非常时期才服兵役的。老年人通常是指50—60岁的公民,年轻人指未满20岁的青年。—史译本注
[42] 公元前457年。
[43] 谢译本无最后一句话(第75页)。
[44] 公元前455年。
[45] 埃吉那人所缴纳的贡金数是每年30塔连特。
[46] 即拉哥尼亚海湾的基赛昂(Gytheum)。
[47] 他是居鲁士当年攻克巴比伦城的英雄(参阅希罗多德,III. 160)。—史译本注
[48] 麦加布佐斯(Megabuzos)和麦加巴佐斯(Megabazos)似乎应是同一人,参阅史译本。
[49] 据狄奥多拉斯记载,他和阿塔巴佐斯统率的军队有30万人(XI. 75),舰船300艘(XI. 77)。
[50] 公元前454年。雅典人以此为借口,将提洛同盟的金库连同巨额存款移至雅典。此后,同盟大会很少召开,同盟公共金库的支出完全被雅典人控制。
[51] 希腊人在北非濒临地中海的一个殖民城邦。
[52] 参阅希罗多德,II. 140;III. 15。
[53] 公元前454年。
[54] 参阅修昔底德,I. 103。
[55] 公元前451年。
[56] 公元前449年。有的学者认为是在公元前451年或前450年。
[57] 公元前449年。在希腊历史上,诸邦为争夺德尔斐控制权而发生的战争,即所谓“神圣战争”,此为第二次。第一次发生于公元前6世纪早期。第三次“神圣战争”发生于公元前355年。参阅S. 霍恩布鲁尔,第1卷,第181—183页。
[58] 公元前447年。
[59] 参阅谢译本,第78页。
[60] 奥彭提亚的罗克里斯。
[61] 公元前446年。
[62] 史译本为“特里亚”(Thria)。
[63] 公元前446/前445年。
[64] 公元前440年。
[65] 指亚细亚大陆。
[66] 谢译本未提及列斯堡。参阅谢译本,第80页注1。
[67] 古典时代著名悲剧作家索福克勒斯(Sophcles)作为雅典当年的十将军委员会成员,也是舰队的指挥者之一。
[68] 其时伯里克利不在这里,他可能是前往考努斯和卡里亚去了。
[69] 有的学者认为他就是本书作者;有学者认为他是阿彻都斯(Acherdus)村社的诗人;大多数学者认为他是麦里西亚斯(Melesias)之子,是伯里克利的政敌。修昔底德在书中(V. 26)强调,战争开始的时候他已长大成人,学者们认为这大概是暗示自己30岁左右,因而不大可能在10年前就担任将军。参阅S. 霍恩布鲁尔,第1卷,第191页。
[70] 公元前439年。
[71] 雅典及其同盟者先后出动215艘战舰参战,耗资巨大。据现代学者估计,大概应在1404—1410塔连特之间,最低估计为1276塔连特。参阅S. 霍恩布鲁尔,第1卷,第193页。
第五章 拉栖代梦的第二次同盟大会。战争的准备和外交摩擦。基隆。波桑尼阿斯。泰米斯托克利。
118 这之后,[1]没过几年就发生了上面所述及的科基拉事件[2]、波提狄亚事件[3]以及作为这场战争口实的一些事件。[2]希腊人之间的以及他们与异族人之间的所有这些敌对行动都发生在自薛西斯败退到这场战争开始之前的50年内。[4]在这期间,雅典人成功地使他们的帝国建立在更为坚实的基础上,极大地拓展了本国的势力。虽然拉栖代梦人对此了然于心,但是他们很少加以反对;在这期间的大部分时间里,拉栖代梦人都保持着冷静态度,因为在过去,除非形势所迫,他们总是迟迟参战的;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由于国内的战争,[5]使他们难于对外出兵作战。最后,随着雅典势力的日益增长,人们对此再也不能视而不见:雅典开始侵略拉栖代梦人的同盟者了。这时候,他们觉得,对此再也不能容忍下去了,他们全力以赴投入与敌国战争的时候到了。如果可能的话,他们想通过发动这场战争来摧毁雅典的势力。
[3]尽管拉栖代梦人根据和约已被破坏和雅典人实施侵略的事实,决意开战,但是他们还是派人到德尔斐去问神,问如果开战对他们是否有利。据说,神的回答是,如果他们全力投入战争,胜利是属于他们的;并且允诺不论他们是否向神祈祷,神祇自会保佑他们。
119 但是,拉栖代梦人还是希望召集他们的同盟者,就是否应当宣战进行投票表决。各盟国的大使来到之后,同盟大会召开了。[6]他们都表示了自己的看法,绝大多数是指责雅典人,主张开战的。尤其是科林斯人,他们害怕再拖延下去就难以营救波提狄亚,因此他们此前已到各盟邦去游说,劝他们投票支持战争。他们这时也在大会现场。他们的代表最后一个走上前来,发言如下:
120 “盟友们,我们再也不能抱怨拉栖代梦人,说他们失职了。他们自己不仅已经表决赞成战争,而且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召集我们来此。我们说他们负有责任,是指盟主的责任。除了同样要关照自己的利益以外,盟主应当特别关注共同的利益,以报答诸盟邦以其他方式所给予他们的特殊荣誉。[2]我们当中那些凡是与雅典人打过交道的,无须提醒都知道提防他们,但是那些地处内地和离商路较远的城邦应当清楚,如果他们不支持滨海强国的话,其结果将使他们输出产品的通路受到损害,也将使他们难以得到从海上输入的货物。他们必须仔细斟酌我们现在所说的话,不要以为这与他们毫无关系;他们一定会预料到,有朝一日滨海强国遭到毁灭的话,危险紧接着就会扩展到内地来;他们还必须承认,我们的讨论与他们的利益是息息相关的。[3]鉴于以上这些原因,他们在以战争换取和平时就不应当迟疑不决。聪明的人在他们没有受人侵害之时,当然愿意过着安定的生活,而勇敢的人在受到侵害之时,便会舍弃和平而宁愿战争,虽然他们会在适当的时候重新达成和解。事实上,他们既不会因战争的胜利而骄傲,也不会因热爱和平和安宁而忍受别人的侵害。[4]的确,如果你们继续迟疑不决,那么考虑到自己的幸福而发生的迟疑,将是你们指望得到那种幸福的丧失的最快之路;反之,因战争的胜利而抱着过分的野心的人,将会忘记使你们得意的这种自信是何等的空洞。[5]许多拙劣的计划能够获得成功,是因为对手愚蠢之极;相反,更多的情况是,明明是筹划得很好,结果却是招致耻辱。制定计划时的自信心与履行计划时的自信心,从来就不是完全一致的;我们在筹划的时候觉得是安全的,但是一旦付诸行动,恐惧将导致他们丧失自信心。
121 “把这些原则应用到我们自己身上,如果我们现在煽起战火,那也是在受到侵害的压力之下,在怨声不断的情况下所作出的选择;一旦我们惩罚了雅典人,我们就应及时地中止战争。[2]我们期望取得胜利,是基于很多理由的:首先,我们在人数方面和军事经验方面占有优势;其次,我们一心一意地服从指挥。[3]他们现有的海军实力要强一些,但是我们可以利用先前的各种资源,利用奥林匹亚和德尔斐的金钱[7],建设我们的海军。如果我们从这些地方举借钱款,[8]就能够以出高薪的办法来吸引雅典海军中的异邦桡手。因为雅典的势力主要是依靠雇佣兵,而不是自己的公民;而我们就不至于冒此风险,因为我们的力量主要是靠人,而不是靠钱。[4]他们一旦在海上吃一个败仗,就可能导致全盘皆输。[9]如果他们坚持下去,就将使我们赢得更多的时间去操练海军战术;一旦我们的技术达到和他们一样的水平,在勇敢方面,我们无疑是优于他们的。我们所拥有的天生的优良品质不是他们通过教育可以获得的,而他们在技术上的优势是我们通过训练一定可以获得的。[5]实现这些目标所需金钱将由我们来捐献。雅典的同盟者从未停止缴纳贡金来维持自己的受奴役的地位,而我们为了复仇和生存却不肯花费金钱,[10]这些金钱被雅典人夺去,我们将看到他们用它来毁灭我们。果真如此,则世上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吗?
122 “我们还可以用其他方法来进行战争。例如,煽动他们的同盟者反叛,就是剥夺他们收入的最好办法,因为这些收入是雅典人的力量源泉。我们还可以在他们的领土内建筑据点。还有其他多种方法,目前还不能预见。因为在世间万事之中,战争是最少按固定的原则进行的。战争期间,人们主要是利用这一点制定策略以应付突发事件。在这样的情况下,在战争中最能保持冷静头脑的人是最安全的;谁头脑发热,谁就会遭殃。[2]让我们来仔细想想这样一个问题。如果这仅仅是敌对邻邦之间的一些边境争端,问题也许不会产生。但是在这里我们面对的敌人是雅典人,雅典人的势力可以与我们全体盟邦的联合力量相匹敌,它比我们任何一个成员国的势力都要强大;因此,除非我们每个民族、每个城邦团结起来全力同雅典人作战,否则它将轻而易举地把一盘散沙的我们逐一征服。这样的征服说起来是很可怕的,但是你们一定知道,征服的结果只能是我们全都沦为他们的奴隶。
[3]“对于伯罗奔尼撒人而言,听到人们议论这样的可能性,或者看到许多城邦遭到一个城邦的欺压,这都不能不是一种耻辱。同时,有人会说我们理所应当遭受这种痛苦,或者说我们由于懦弱而忍受这种痛苦,说我们一代不如一代,因为我们的祖先使全希腊获得自由,而我们连自己的自由都难以保证;我们还容许在希腊建立一个僭主式城邦[11],尽管我们认为在一个单独的城邦推翻僭主政治是我们的职责。[4]我们不知道,这种行为如何才能避免犯下三个最重大的失误:缺乏理智、缺乏勇气、缺乏警惕。因为我们不认为你们对敌人的蔑视是有利的,相反,许多事实已经证明这一点是会带来致命后果的。这种对敌人的蔑视已经毁掉了你们大量的人力,因而它逐渐被称作可鄙的愚蠢,而不是对敌人的蔑视。
123 “但是对于过去的事情,除了那些对现实有用的以外,再去回顾它们也是无益的。为了将来,我们必须保持我们现在所有的,而且要加倍地努力;把赢得美德作为劳动成果,是我们的传统;纵或你们在财富和资源方面占有一点优势,也不要改变这一习惯。因为在贫穷之时所得到的东西,在富裕之时却全部丧失是错误的。我们不应当这样,有许多理由使我们必须勇往直前,参加战争;神祇已经明示我们这样做,并且答应佑助我们,希腊其他地方的所有城邦,或是出于恐惧,或是出于利益关系,都将在战争中站在我们一边。[2]首先破坏和约的不是你们,因为神祇在指示我们参战时,判定和约已经遭到破坏。你们是在维持一个已经遭到破坏的和约。事实上,和约是被侵略行为破坏的,而不是被防卫行为破坏的。
124 “因此,从各方面看来,你们参战都是名正言顺的。我们是从全体盟邦的利益出发来建议采取这一步骤的,因为我们知道,不论是城邦之间或是个人之间,利益一致是最可靠的保证。因此,你们应当援助波提狄亚人,不要再耽搁了。一个多利斯人的城市被伊奥尼亚人围攻,这简直是本末倒置了。你们还应当维护其他地区人民的自由,不要再拖延了。[2]对于我们当中的一些人而言,当等待只是意味着直接的灾难时,要我们等下去是不可能的;如果人们知道我们在这里开会,而又不敢采取自卫措施的话,我们当中的另外一些人在不久的将来也将遭到同样的灾难。
“盟友们!不要再耽搁下去了!你们必须相信危机时刻已经到来,我们的忠告是最好的意见,请你们表决赞成战争吧!不要被一时的恐惧所吓住,要看到成功之后的永久和平。战争使和平更加巩固,但是拒不采取战争手段也未必是逃避危险的可靠方法。[3]我们深信,那个在希腊已经建立起来的僭主式城邦,正日益对希腊构成威胁,他们力图建立一个世界帝国,部分已经完成,部分正在策划之中。让我们去攻击它、摧毁它,为我们自己赢得将来的安宁而战,为现在遭到奴役的那些希腊人获得自由而战!”
以上就是科林斯人的发言。
125 现在,拉栖代梦人听过各盟国代表的意见后,要求所有同盟国无论大国小国都要进行表决,结果大多数盟国表决赞成战争。[2]虽然他们已经作出决定,但是由于缺乏准备,马上发起进攻还是不可能的。他们决定,各邦要努力作必要的准备,不得延误。实际上,尽管他们开始作必要的准备工作,但是他们至少在一年之后才会入侵阿提卡,公开地进行战争。
126 在战争爆发前的间隔时期,[12]拉栖代梦人不断派遣使者前往雅典,提出各种抗议,目的在于当他们遭到拒绝时,尽可能找到一个开战的适当借口。[2]拉栖代梦人的第一个使团命令雅典人驱逐那些“被女神诅咒的人”。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
[3]从前有一位名叫基隆的雅典人,他是奥林匹亚竞技会的一位优胜者,出身于显贵家族,是一位很有势力的人物。他娶麦加拉人塞阿根尼斯的女儿为妻,塞阿根尼斯是当时麦加拉的僭主。[4]这位基隆到德尔斐神庙去问神,神告诉他,在“宙斯大庆节”之时夺取雅典卫城。[5]因此,他从塞阿根尼斯那里取得一支军队,劝说他的朋友们和他一起,在伯罗奔尼撒的奥林匹亚庆节到来之时,便夺取了雅典卫城,[13]想自己做僭主,因为他认为这就是“宙斯大庆节”,这也是有利于奥林匹亚竞技会优胜者的一个机遇。[14][6]神谕中所说的“宙斯大庆节”指的是阿提卡的或其他地方的,他却从未考虑到,神谕中也未予以说明。因为雅典人也有一个宙斯大庆节,名叫“美里奇奥斯的宙斯”(“仁慈的宙斯”)[15]即狄亚西亚节。这个节日是在城外庆祝的,全体人民[16]都在这里以一些本地区所特有的不流血的祭品来祭祀,而不用真正的牺牲来祭祀。[17]可是,基隆自认为自己选择了一个恰当的时间,便开始行动了。[7]雅典人一得知此事,便都从乡下赶来,屯驻下来对卫城加以围攻。[8]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雅典人对围城的事逐渐感到厌倦,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离去了;继续围攻的任务就留给了九执政官,他们有全权按照自己的正确判断来处理一切事务。人们想必知道,那时雅典的大多数政治职能是由九执政官来履行的。[18][9]同时,被围困的基隆及其同伴因缺乏食物和饮水而感到痛苦。[10]因此,基隆和他的兄弟设法出逃,但是其余人被逼无奈,有些人甚至已经快饿死了。于是他们坐在卫城的神坛[19]前,向神祇祈祷。[11]负责看守他们的雅典人看到他们将死于神庙中,命令他们起来,答应不伤害他们;雅典人在引诱他们出来之后,便杀死了他们。那些在途中求庇于复仇女神神坛[20]前的,也被雅典人给当场杀死了。从这个事件开始,那些杀死他们的人及其后裔[21]就被称为“对女神犯过罪的人”或“被女神诅咒的人”。[12]因此,雅典人驱逐了这些被诅咒者。后来拉栖代梦的克里奥蒙尼[22]和雅典人的一个集团又把他们驱逐一次:把活着的驱逐,掘开死者的坟墓,抛出死者的遗骨。这样,他们就被彻底驱逐了。尽管如此,那些被驱逐者后来又回来了,他们的后裔还住在雅典。
127 这就是拉栖代梦人命令雅典人驱逐的那些“被女神诅咒的人”。他们自称其首要目的是表示对神祇的尊敬,但他们也知道,桑西浦斯之子伯里克利在他的母系方面,是和这个诅咒有牵连的,[23]他们认为如果他被驱逐的话,那么他们对付雅典的计划就会取得实质性进展。[2]他们并不是真的指望雅典人会驱逐他,而是想在雅典国民中造成一种偏见,认为战争部分地是由于他的不幸[24]而引发的。[3]因为伯里克利是当时最有势力的人,是领导雅典人的政治家,他事事与拉栖代梦人作对,不会作出任何让步,而且总是鼓动雅典人投入战争。
128 雅典人针锋相对,要求拉栖代梦人驱逐泰纳鲁斯的“被诅咒者”。因为拉栖代梦人曾经把一些在泰纳鲁斯地方的波塞冬神庙祈祷的黑劳士引诱出来并且杀死他们。[25]雅典人相信发生于斯巴达的大地震[26]就是由此事引起的结果。
[2]雅典人还要求拉栖代梦人驱逐那些被黄铜宫[27]的雅典娜女神所诅咒的人。故事的原委如下:[3]在赫勒斯滂地区担任指挥官职务的拉栖代梦人波桑尼阿斯被斯巴达召回(这是他第一次被召回[28]),经审判宣布无罪以后,他再也没有以官方的职位被派往那里去了。[29]但是,他没有得到拉栖代梦人的准许,自作主张乘坐赫尔米奥涅的一艘船,以私人身份来到赫勒斯滂。他佯称是为希腊而战,实际上却是私通波斯国王,此事在他被召回之前就已开始了,其野心是统治全希腊。[4]他第一次使波斯国王感激的是下面一件事情,从此就拉开了他的整个阴谋的序幕。[5]当他从塞浦路斯返回,第一次来到这个地区的时候,[30]他攻克了波斯占领下的拜占庭,俘获了城中波斯国王的一些亲戚和亲属。波桑尼阿斯瞒着其他同盟者,把这些俘虏送到国王那里,说他们是逃走的。[6]他是在一位爱利特里亚人冈吉鲁斯的协助下完成这件事的。冈吉鲁斯正是负责拜占庭防务和看守这些俘虏的。他还让冈吉鲁斯带给波斯国王一封信,这封信后来被揭发出来,内容如下:[7]“斯巴达将军波桑尼阿斯,渴望为您效劳,特意把战争中的这些俘虏送还给您。另外,我建议,请允许我娶您的女儿为妻,并且把斯巴达和希腊其他地方都归您统治。我认为,如果得到您的合作,我就能做到这一点。因此,如果您同意我的建议,请派一名可靠的人到海滨来,我们将来可以通过他互通信息。”
129 信中被揭发的所有内容就这么多。薛西斯收到此信,很是高兴。他派法那基斯之子阿塔巴佐斯到海滨,并且命他接替麦加巴特斯担任达斯基里昂省的总督,命令他尽快地把国王的复信交给在拜占庭的波桑尼阿斯,并且把国王的玺印给他看;如果接到波桑尼阿斯的关于履行国王的事务的任何指令,他应当全力以赴地忠实执行。[2]阿塔巴佐斯到达海滨后,立即执行国王的命令,把信送往拜占庭。
[3]国王的复信有以下内容:“国王薛西斯致书波桑尼阿斯:你从海外为我救出了那些来自拜占庭的人,我很感激你,我的王室对此永世不忘。我对你提出的建议也很赞赏。你要勤勤恳恳,日夜不停地履行你对我的承诺;不论是金银的花费,还是军队的数目,不论你在什么地方需要,都不要让它们成为障碍。我随信派给你一位可敬的人阿塔巴佐斯,可以通过他大胆地推进我的和你的目标,最大限度地促进你我双方的荣誉和利益。”
130 波桑尼阿斯作为普拉提亚之战的英雄,曾在希腊人中赢得很高的荣誉。在收到这封信之后,他便自命不凡,不能再安于普通的生活方式了。他从拜占庭到外地去的时候,穿着波斯的服装;他行军经过色雷斯的时候,有波斯人和埃及人组成的卫队护送;他按照波斯人的方式举行宴会。他已经完全无法隐瞒他的企图了,在小事上所暴露出的野心总有一天会以大规模的行动表现出来。[2]别人平时很难见到他,他对任何人都毫无例外地以粗暴态度相待,因而没有人能够和他接近。事实上,这就是同盟转而倾向于雅典人的主要原因。
131 波桑尼阿斯的以上这些行为逐渐为拉栖代梦人所知,因而发生了第一次将他召回之事。现在,他没有得到拉栖代梦人的准许,就乘坐赫尔米奥涅的船第二次出航,很明显,他的行为和从前是一样的。当雅典人围攻拜占庭,迫使他出走的时候,他并未返回斯巴达;有消息说,他已经定居在特罗阿德的科罗奈,不怀好意地逗留在那里,和异族人进行阴谋活动。这时候,监察官不能再迟疑了。他们派出一名传令官,带着急令权标[31],命令他随传令官回国,如果他不回国,就将宣布他为斯巴达人的公敌。[2]波桑尼阿斯希望首先要做的就是避嫌,自信能够利用贿赂把自己的罪名洗清,因而他第二次返回斯巴达。起初,他被监察官投入牢狱之中(他们是有权力幽禁国王的),但他很快私下了结此事,并再次出狱;他表示,他愿意出庭对任何希望就他的事情立案调查的人作答辩。
132 现在,斯巴达人—无论他的敌人也好,整个城邦也好—都没有于他不利的确凿证据,没有什么无可置疑的事实来惩处一位王族成员,而且那时是身居高位的人。国王普雷斯塔库斯(列奥尼达斯之子)是他的大堂弟[32],尚未成年,由他担任摄政。但是由于他对法律的轻蔑,对异族人生活方式的模仿,[2]人们开始广泛怀疑他对现行习俗的不满;于是回顾他过去的所作所为,看看他是否有违反常规习惯的地方。人们记得,在德尔斐有一个三足鼎[33],希腊人把它作为反波斯战争的第一批胜利果实[34]献给神祇的。波桑尼阿斯擅自在鼎内镌刻着下列对句:
希腊人的领袖,击败波斯大军的波桑尼阿斯,
将此物献给福玻斯[35],以示纪念。
[3]当时拉栖代梦人立即把这个对句弄掉,刻上所有参与摆脱波斯统治并且奉献这个纪念品的城邦的名字。可是,人们认为波桑尼阿斯在这里犯下重罪,而从他以后所采取的态度来看,这种事和他现在的谋划是完全一致的。[4]另外,他们得到消息,说波桑尼阿斯竟然正在和黑劳士密谋,这也是确有其事的。因为他答应,如果黑劳士参与他的暴动,并且帮助他实现他的计划的话,他们将获得自由和公民权。[5]就是现在从黑劳士得到一些证据的时候,监察官们还是不相信,不赞成对他采取断然措施。这是符合他们处理自己人民的事务的常规习惯的,即如果不是铁证如山,他们是不会对一位斯巴达公民作出不可挽回的判决的。据说,最后一位把波桑尼阿斯写给波斯国王的最后一封信送给阿塔巴佐斯的,是阿吉鲁斯。他曾是波桑尼阿斯最宠爱、最信任的仆人,如今变成一位告发者了。因为此前派去的信使都是一去不复返,他便恐惧起来。因此,他伪造了一个图章。这样,如果他的疑心是错误的,或者如果波桑尼阿斯要取回他的信来修改的话,他不致被发觉。于是他把信拆开了。他发现信的附言中所提到的正是他所怀疑的内容—命令把他杀死。
133 当阿吉鲁斯把这封信交给监察官看的时候,他们认为这是一个比较令人信服的证据。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想亲自听听波桑尼阿斯自己的说法。因此,阿吉鲁斯被安排到泰纳鲁斯的神庙中,装作一个求神者。他被安置在一间小屋中,小屋隔成两间。一些监察官隐藏在内屋里,他们可以听到全部细节。波桑尼阿斯来看望他,询问他求神的原因。他首先抱怨波桑尼阿斯在信中关于他的指令,又逐一谈到其他所有的情况,指出他在代表波桑尼阿斯同波斯国王的谈判中,从来都没有损害过波桑尼阿斯的利益,而现在他和他的许多奴仆一样,所得到的报偿就是被处死。所有这一切,波桑尼阿斯自己都承认了,请求他不要因此而生气。波桑尼阿斯友好地把他从祈祷的位置上扶起来,要他尽快启程,不要耽误送信和谈判。
134 监察官们仔细地听了这些对话,然后离开,暂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但是现在终于确认了这些事实,便准备在城里逮捕波桑尼阿斯。据说,正当他在街道上快要被捕的时候,他从一个走近他的一名监察官的面部表情中看出他的来意;另外一位监察官给他一个暗示,表示他有危险。于是他跑开了,向黄铜宫女神的神庙那里跑去,因为神庙的院墙近在咫尺。结果,没等他们动手,他就跑进避难所,进入神庙中的一个小房间,以免受露天之苦,然后一直躲在里面。[2]监察官们在追赶时暂时落在后面,后来他们揭开房顶,看到他确实在里面,就把门封死,四周都安排了看守者,想把他饿死在里面。[3]当他们发现他在屋子里已经奄奄一息,而就在他快要断气的时候,他们把他从神庙中抬出,[36]刚刚抬出来,他就死了。[37]他们起初准备把他的尸体抛到凯阿达斯山谷[38]中,这是他们抛弃犯人尸体的地方,后来他们决定把他埋葬在附近的地方。但是之后德尔斐的神祇又命令拉栖代梦人把他的坟墓迁移到他死亡的地方—他的遗体现葬在圣地入口处,墓碑上的铭文可以为证。他们因为做了这件事而遭到诅咒,神祇还命令他们向黄铜宫的雅典娜女神归还两具而不是一具尸体。因此,他们铸造了两尊黄铜像,奉献给女神,以作为波桑尼阿斯的替身。[39]
135这样,雅典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求拉栖代梦人根据神亲自宣布的诅咒,驱逐那些被神诅咒的人。[40]
[2]言归正传。他们在调查波桑尼阿斯私通波斯的过程中,发现此事与泰米斯托克利有牵连。于是拉栖代梦人派出使者,要求雅典人按照他们惩处波桑尼阿斯的办法来惩处泰米斯托克利。雅典人也同意这样做。[3]但是,碰巧泰米斯托克利已被放逐[41],侨居于阿尔哥斯,但他经常出访伯罗奔尼撒的其他地方。于是,雅典派人和伯罗奔尼撒人一起(后者已经在追踪他了),命令他们无论在什么地方发现他,都予以逮捕。
136但是泰米斯托克利觉察到他们的意图,便从伯罗奔尼撒逃往科基拉。科基拉人尊他为恩人。[42]但是科基拉人说,如果他们冒昧地庇护他,就会引起雅典和拉栖代梦的敌视,所以他们送他渡过海峡,来到对岸的大陆上。[2]在这里,雅典的官员发现了他的行踪,紧紧地追踪他,走投无路的他不得不在摩洛西亚国王阿德米图斯的家里暂住下来,尽管他们之间未曾有过友好交往。[3]阿德米图斯碰巧不在家里,泰米斯托克利向王后求救,王后要他抱着小王子,安坐在炉旁。[4]不久之后,阿德米图斯回来了,泰米斯托克利说出他是谁,并且请求他不要报复流亡中的泰米斯托克利,尽管他过去在雅典反对援助阿德米图斯。的确,现在他来报复泰米斯托克利,力量相差太悬殊,只有平等者之间的较量才是体面的。同时,泰米斯托克利反对阿德米图斯,只涉及求援的成功与否,不是人命关天的事;如果国王把他交给刚刚提到的那些追击者,从他们的目的来看,国王无疑是置他于死地了。
137 阿德米图斯听了他的话,让他和王子一起站起来,因为他坐在那里抱着小王子—这是一种最有效的恳求方式。不久之后,拉栖代梦人[43]来到这里,无论他们怎么说,阿德米图斯都拒绝交出泰米斯托克利。由于泰米斯托克利希望到波斯国王那里去,因而阿德米图斯通过陆路把他送到亚历山大[44]统治下的城市皮德那[45]。[2]在那里,他遇到一位商人,正准备前往伊奥尼亚。起航之后,风暴把他们吹向正在围攻那克索斯的一支雅典舰队。幸好船上的人不认识他。他害怕出事,就告诉船主,他是什么人以及他欲逃往何处;并且说,如果船主不营救他的话,他就告发船主,说船主接受了他的贿赂而带他逃跑的。同时,他们的安全就在于不让任何人离开船,直到可以航行的有利时机出现为止;如果船主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他答应给船主相应的报酬。船主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他们在离雅典舰队不远的地方停泊了一天一夜,最后抵达以弗所。
[3]泰米斯托克利收到了雅典的朋友们所寄来的钱和他在阿尔哥斯的存款,就马上付给船主一笔现金。之后,他和一位在海边的波斯人一道往内地去,并且送了一封信给薛西斯之子阿塔薛西斯,他是新近登上王位的[46]。信的内容如下:[4]“我泰米斯托克利已经到您这里来了。当我被迫自卫,以免遭您父王的侵略的时候,我对你们家族的危害比任何一位希腊人都要多些。但是在他撤兵期间,当我安全而他很危险的时候,我对他所做的好事远远超过那些危害。由于以前我对你们的恩情,你们应当很好地报答我。”(这里他提到,他派人送信提醒薛西斯从萨拉米斯及时撤退,以及由于他的努力使得桥梁未被拆毁[47]—这完全是谎话。)“现在我到这里来,能够为你们作出重大贡献;我被希腊人追逐,是因为我对你们的友好关系。但是我希望等待一年的时间,到时候我将亲自说明我到这里来的目的。”
138据说,波斯国王赞同他的想法,并且告诉他可以按他所说的去做。泰米斯托克利在等待的一年之内,尽力地学习波斯语言和当地的风俗习惯。[2]一年期满,他来到波斯宫廷,赢得了很高的声望,这在到过这里的希腊人中是绝无仅有的。这部分地是因为他此前已声名显赫,部分地是因为他提出了努力为波斯国王征服希腊的希望,但是主要地是由于他经常能够证明自己的才干,[3]因为泰米斯托克利的表现证明他是一位最富天才的人物。的确,在这些方面,他是超凡的,比任何其他人都更值得我们钦佩。对于那些突发的不容许讨论的事件,他用不着事先研究或事后考虑,以他天赋的智慧就能够作出最佳的判断,他对未来的甚至是很久以后的事态发展的预测都是最可靠的。对于他所熟悉的问题,他能够作出很好的说明;对于他不熟悉的问题,也并非不能提供很好的意见。他还能够天才地预知未来,预知未来事件的好坏利弊。总之,这位超凡的人物在直接应付突发事件之时,无论是他的天赋智慧还是迅捷的判断,都是其他人难以企及的。[4]疾病是他真正的死因。虽然有一种说法是,当他知道他难以实现他对波斯国王所作的许诺的时候,就服毒自尽了。[48]
[5]但是无论如何,在亚细亚的马格涅西亚的市场[49]上有一个为他竖立的纪念碑。他是这个地区的统治者,波斯国王把马格涅西亚赐予他(该地区每年收入达50塔连特)以供给他面包,赐予他兰普萨库斯(该地区被认为是最好的产酒之地)以供给他酒,赐予他迈奥斯以供给其他必需品。[6]据说,他的遗骨,按照他的意愿,由他的亲属携带回国,埋葬在阿提卡的土地上。这事是秘密进行的,以免雅典人知晓,因为一位因犯有叛国罪而逃亡的人埋葬在阿提卡是违法的。拉栖代梦的波桑尼阿斯和雅典的泰米托克利,是那个时代希腊最著名的人物,他们人生的结局就是这样的。
139 再来看看拉栖代梦人。他们第一次派出的使者所提出的要求和从雅典人那里得到的答复,都是关于驱逐那些被神诅咒的人,这些故事已如前述。紧接着拉栖代梦人又派出一个使者,要求雅典解除波提狄亚之围,尊重埃吉那的独立。但是他们最明确地提出的首要的一点是:如果雅典撤销那个禁止麦加拉人使用雅典人的港口和雅典市场的麦加拉禁令[50],那么,战争就可以避免了。[2]但是,雅典既不愿意撤销这个法令,也不愿意接受其他的建议;他们指控麦加拉人,说他们耕种圣地,耕种没有圈围起来的边境上的土地[51],藏匿雅典的逃亡奴隶。
[3]最后,一个使团带着拉栖代梦人的最后通牒来到雅典。使者是兰斐亚斯、麦里西浦斯、阿吉山德。他们只字未提过去的问题,只是简明地说:“拉栖代梦人希望和平继续维持下去。只要你们愿意给予希腊人自由,维持和平就并非不可能。”于是,雅典人召开公民大会,把这个问题提交给他们讨论。让他们根据各种要求一劳永逸地加以讨论,给拉栖代梦人一个答复。[4]许多人登台发言,有的支持战争,有的支持和平。有些人强调战争是必要的,有些人主张撤销麦加拉禁令,认为让它阻碍和平进程是愚蠢的。发言者当中有桑西浦斯之子伯里克利,他是当时雅典的头号人物,无论在辩才上还是行动上,他都是最出色的人物。他的意见是这样的:
140 “雅典人啊,有一个原则,我在任何事情上都这样坚持,那就是反对向伯罗奔尼撒人作出任何让步。我知道,劝说人们参加战争时的激昂情绪在战争开始以后不总是保持得住的。随着事态的发展,人们的决心也在发生变化。但是我认为现在必须向你们提出和以前相同的,几乎是完全相同的建议。我建议你们当中那些被我的言辞所说服的人,要支持公民大会的决议,即使是处在逆境之中也要如此。不然的话,在诸事顺利的时候,他们就不能发挥他们的才智。因为事物发展的过程往往和人们的计划一样,都是变幻莫测的。正因为如此,无论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我们通常都把它归于命运。很明显,过去拉栖代梦是阴谋反对我们的,如今就更加昭然若揭了。[2]和约上规定:我们彼此间的争执应当交由法律来裁决,在裁决期间,双方应当维持现状。但是拉栖代梦人从未向我们提出这样的请求,也从未接受我们所提出的请求;相反,他们宁愿以战争方式来解决不满的事情,而不愿意以和平谈判的方式来加以解决。终于,我们发现,他们来到这里,不是提出忠告,而是向我们下命令。[3]他们命令我们解除波提狄亚之围,给予埃吉那独立,撤销麦加拉禁令,他们最后竟发出通牒,责令我们给予希腊人自由。[4]我希望你们当中没有人会认为,如果我们拒绝撤销麦加拉禁令的话,我们就会因为一点琐事而投入战争。关于麦加拉禁令,他们抱怨甚多,仿佛是撤销该法令,就会使我们免于战争。你们也不要有任何自责之感,好像我们为一点点小事而兴师作战。[5]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这点琐事是全局的保证,可以检验你们的决心。如果你们作出让步的话,你们将遇到一些更大的要求,因为你们已经有了由于害怕而让步的一个先例。而如果你们采取坚决不妥协的态度,将使他们清楚地懂得,他们必须以平等者的地位来对待你们。
141 “因此,你们要马上作出决断,不要在你们尚未受到伤害的时候就屈服,如果我们即将兴师作战,我认为我们应当这样做,不管表面上的原因是大是小,我们坚决反对任何让步,决不允许我们对财产的占有权发生动摇。在试图以法律形式解决以前,一个平等者以命令的形式向其邻邦提出的任何要求,不论这些要求是大是小,其意图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我们接受他们的奴役。
[2]“至于战争以及双方的资源,一种详细的比较将使你们看到雅典不是居于劣势的一方。[3]伯罗奔尼撒人自己耕种自己的土地,无论是个人还是公家,都不富有,他们也没有跨海进行长期作战的经验,因为贫穷,他们彼此间的战争都是短暂的。[4]这样的国家不能经常配备一个舰队的船员,或者经常派遣一支陆军,他们不能养活离开本土的军队,军费开支是来自于他们自己的基金。此外,他们没有控制海洋。[5]须知,维持一场战争的军费靠的是日积月累,而不是强征贡金。农民是这样的一个阶级,他们总是更愿意把自己的人力而不是财力投入战争。他们坚信,自己的生命将会化险为夷,转危为安,但是他们无法确认那时他们的金钱已被花光,尤其是当战争出乎他们意料之外地延续下去的时候,而战争很可能是会延长的。[6]在单独一个战役中,伯罗奔尼撒人和他们的同盟者也许能够向全希腊挑战,但是他们无力同一个性格与他们截然不同的强国交战,因为他们没有一个议事会可以作出迅速果决的行动,因为他们的议事会[52]包括若干民族,每个城邦都有平等的一票表决权,都只关心本邦的利益,这种情况的结果通常是一事无成。[53][7]有些城邦特别渴望去报复自己的敌人,而另一些城邦最希望的是能够节省开支。他们漫不经心地前来开会,会议期间他们只用很少一点时间来考虑共同利益,绝大部分时间用于处理个别城邦的事务上。同时,每个成员国都认为漠不关心不会带来任何危害,都把本国的前途视为别国的事;既然各国都持有这样一种观念,共同的事业就不知不觉地日趋衰微了。
142 “然而至关重要的是,金钱的匮乏会使他们感到为难。在慢慢地筹集金钱的过程中,时间就会因此而拖延下来。但是,战争中的机遇是不等待任何人的。[2]另外,对于他们可能在阿提卡修筑要塞,对于他们的海军,我们都不必害怕。[3]要建立一个可以与雅典匹敌的城堡,即使在和平时期也是困难的,而要在敌国境内建立一个城堡则无疑是更加困难的,何况雅典的防御力量丝毫不亚于他们进攻雅典的力量。[4]如果他们仅仅是建立一些据点,虽然可以通过袭掠活动,通过为逃亡者提供便利而使我们的城邦遭到某些损害,但是这绝不能阻止我们利用我们强大的海上力量,从海上深入其领土,修筑要塞,以资报复。[5]因为我们从海战中所得到的陆战经验,远远超过他们从陆地战役中所得到的海战经验。[6]他们将会发现,我们的海上经验是他们很难获得的。[7]如果你们自波斯人入侵以来就一直操练这项技术,至今尚未精通此道,难道那些农民,那些没有海上生活经历的人们,会有机会在这方面取得长足进展吗?况且,他们将一直处于雅典强大舰队的监视之下,无法进行实际的操练。[8]对付一支弱小的舰队,他们依仗人数众多,忽视自己的经验不足,而准备冒险作战。但是面对一支强大舰队的封锁,他们将无法运动,训练的缺少使他们更显笨拙了,而技术的拙劣必然使他们更加胆怯。[9]须知,航海技术和其他技术一样,都是专门的技术,绝不是那种在偶尔的闲暇时的一种消遣;相反,它的技术要求很严格,以致没有闲暇去从事其他事业。
143 “如果他们攫取奥林匹亚或德尔斐的金钱[54],力图以提供高薪的办法来吸引我们海军中的异邦桡手,而到那时我们自己的公民和居住在我国的异邦人都登上舰船服役,还不是他们的对手的话,那就不能不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了。但是,事实上,我们在这方面总是能够对付他们的。最有利的一点是:在我们自己的公民中间,技术高超的舵手和桡手比希腊其他地方所有舵手和桡手的总和还要多些。[2]即使出现这种危急状况,那些受雇于我们的异邦桡手,也没有一个人会愿意为了挣几天的高薪,冒着被本邦剥夺法律上受保护的危险,[55]去替对方打一场无望获胜的战争。
[3]“对于伯罗奔尼撒人所处的地位,我认为已经作了一个大体公平的陈述。至于雅典的地位,在我所评述的他们的缺点中,我们一个也没有;而我们所拥有的其他优点,他们全都无法和我们相比。[4]如果他们从陆上侵入我们的领土,我们将从海上攻入他们的国土,然后你们将发现,伯罗奔尼撒一部分土地的破坏对他们的影响,比整个阿提卡的破坏对我们的影响还要严重些;因为他们不通过战争就不能再得到新的领土,而我们在诸岛屿和大陆上都拥有大量的土地。[56]
[5]“事实上,统治海洋是非常重要的。让我们来想一想,假如我们是岛上居民的话,你们能相信我们将处于更加坚不可摧的地位吗?其实,今后我们应当尽可能地把自己看作岛上居民。我们必须摈弃所有关于我们土地和房屋的念头,时刻准备保卫海洋和城市。我们千万不要因为丧失土地而被激怒,以致同数量上占有优势的伯罗奔尼撒人交战。如果我们取得一次胜利,那么紧接着我们就只能同数量上占优势的军队交战;如果我们失败了,我们就会丧失我们的同盟者,他们是我们力量的源泉;如果我们的军队不能制服他们的话,他们是不会保持沉默的。我们所应当悲伤的不是房屋和土地的丧失,而是人民生命的丧失,因为房屋和土地不会使人有所增加,而人却能使它们有所增加。[57]假如按我原来的想法能够说服你们的话,我愿意奉劝你们迁移出去,并且亲手把你们的财产加以毁坏,以此向伯罗奔尼撒人明示:你们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因此而屈从于他们的。
144 “如果你们一致同意不再利用战争来实施新的征服扩张计划,如果你们不主动地把自己牵入新的危险中去,我还可以举出许多理由来说明你们是有希望取得最后胜利的。事实上,我所担心的不是敌人的诡计,而是我们自己的失策。[2]但是关于这些问题我将在另一次演说,即战事即将开始之时再加以阐释;[58]现在我们应当遣回拉栖代梦的使者,并让他们带回如下答复:我们将允许麦加拉使用我们的市场和港口,只要拉栖代梦人停止使用那些禁止我们和我们的同盟者入境的侨民法,因为在条约中并没有涉及以上两项法令。我们愿意让诸城市[59]独立,只要它们在和我们订立条约的时候就已经是独立的,[60]同时拉栖代梦人要允许他们的诸城市[61]独立,允许他们按照自己的利益而不是按照拉栖代梦人的利益来选择政府。我们还要说,我们愿意按照条约中的明文规定提请法律仲裁;我们不会发动战争,但是我们将抗击那些向我们挑衅的人。这是一个符合雅典权益和尊严的答复。[3]我们必须清楚地懂得,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们愈是准备接受挑战,我们对手的战斗激情就愈是低落;我们还要知道,无论对于公民集体也好,对于公民个人也好,最大的光荣是从最大的危险中得来的。我们的祖辈们在抵御波斯人的时候,他们远没有现在这么多的资源,就是仅有的那点资源,他们也都放弃了。他们击退了异族人,把他们的事业发展到现在的高度,主要是由于他们的智慧而不是由于他们的幸运,主要是由于他们的勇敢而不是由于他们的实力。事实不正是如此吗?我们决不能落后于我们的祖辈们,但是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在各个方面抗击我们的敌人,努力把一个同样强大的帝国移交给我们的后代。”
145 这就是伯里克利的发言。雅典人为他那睿智的劝告所说服,于是按照他的要求投票表决了。他们按照他的建议—无论是总的原则还是具体各点上—对拉栖代梦人做了答复:他们不愿在强制命令之下做任何事,但是准备按照和约上所规定的条件,在公平和平等的气氛中以法律手段解决争端。这样,拉栖代梦的使者们便启程回国,以后再也没派使者来。
146 这就是战前两个敌对的强国之间的责难和争执。这些争执是直接由爱皮丹努斯事件和科基拉事件而引发的。尽管如此,两国之间的交往,相互之间的联系仍继续保持着。双方在交往中没有用传令官[62],但是彼此并非不猜疑,因为构成破坏和约和引发战争的一些事件尚在发展之中。
[1] 指雅典镇压了萨摩斯和拜占庭的暴动,即公元前439年以后。
[2] 参阅修昔底德,I. 24—44。
[3] 参阅修昔底德,I. 56—65。
[4] 公元前480—前431年。波斯国王薛西斯在萨拉米斯海战之后返回亚细亚。
[5] 参阅修昔底德,I. 101—103。
[6] 这是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的一次名副其实的同盟大会,而前一次会议虽有同盟者参加,但并不是真正的“同盟大会”。因此,克译本将本章标题定为“拉栖代梦的第二次同盟大会”并不准确。参阅修昔底德,I. 67。
[7] 参阅修昔底德,II. 13。伯里克利也建议利用同样的资源。据修昔底德(I. 118)记载,德尔斐神谕也袒护伯罗奔尼撒人。—史译本注
[8] 希腊神庙经过长期的积累,此时已拥有雄厚资金,常借贷给城邦政府。
[9] 暗示雅典的雇佣桡手会成群结队地投向伯罗奔尼撒人,以图得到较高的薪水。
[10] 科林斯人大概是说,雅典的同盟者甘愿交钱受奴役,而他们为了复仇和生存,不更应当积极地捐资出钱吗?科林斯人想以此激励其盟邦慷慨出资助战。
[11] 指雅典。大概是说雅典对待其同盟者,就如同僭主对待其国民一样。
[12] 指公元前432年至战争爆发前这段时间。
[13] “基隆事件”大约发生于公元前7世纪30或20年代,很可能是在公元前636年或前632年。古希腊的奥林匹亚竞技会自公元前776年开始,每四年举行一届。据史料记载,基隆是第35届奥林匹亚竞技会(公元前640年)的优胜者。
[14] 参阅希罗多德,V. 71;普鲁塔克:《传记集·梭伦传》,XII。
[15] Zeus Meilichios或Gracious。
[16] “全体人民”意指阿提卡所有村社(德莫)的人。
[17] “狄亚西亚”节是雅典人每年初春举行的庆节,节日期间,他们用一些动物形状的面食作为祭品,而不用真正的牺牲。
[18] 参阅希罗多德,V. 7l。这是梭伦改革以前的情况。在梭伦改革特别是克里斯提尼改革以后,十将军委员会的地位逐渐上升,执政官的权力日渐减小,主要以司法职权为限。到修昔底德写作这段文字时,执政官已经没有多少实权了。
[19] 雅典保护神雅典娜女神(Athena Polias)的神坛。
[20] 复仇女神(Erinyes,厄里倪厄斯)。按希腊传说,有说一位的,有说数位的。赫西俄德说她们是该亚的女儿,是从受重伤的乌拉诺斯滴到地上的血里出生的。复仇女神在雅典有个别名叫欧墨尼得斯(Eumenides),其神殿位于卫城和战神山(Areopagus)之间。
[21] 主要是阿尔克麦昂家族(Alcmaeonidae),其首领是麦加克利斯,他在基隆暴动时担任执政官。
[22] 克里奥蒙尼是拉栖代梦的国王,这次行动是他们对雅典内政的干涉。
[23] 伯里克利是麦加克利斯的第六代子孙,他的母亲阿伽丽斯特(Agariste)是阿尔克麦昂家族成员克里斯提尼的侄女。参阅希罗多德,VI. 131。
[24] 因为他与被神诅咒的家族有血缘关系。
[25] 具体指哪一史实已无从稽考,有的学者认为此事发生于公元前470年左右。
[26] 参阅修昔底德,I. 101。
[27] 拉栖代梦卫城中雅典娜女神庙的名称。据波桑尼阿斯记载(III. 17.2),神庙和女神像都是用黄铜铸造的。—史译本注
[28] 公元前478年。参阅修昔底德,I. 95。
[29] 参阅修昔底德,I. 95— 96。
[30] 参阅修昔底德,I. 94— 95。
[31] 拉栖代梦人有两个大小相同的圆柱形权标(scytale),平时都放在国内,战时有一个掌握在国外最高司令官手中。一块条状羊皮纸斜着卷在权标上,急令纵向写在上面。然后取下羊皮纸送到持有另一个权标者手上,他收到后将羊皮纸重新卷到权标上,便可以看到其中内容。这样可以保证中途不泄密。参阅色诺芬:《希腊史》,III. 3.8;普鲁塔克:《传记集·吕山德传》,XIX. 6—7。
[32] 谢译本第91页注1,译称是他的侄儿。
[33] 这是安置在一条三头的青铜蛇上的一个黄金鼎(希罗多德,IX. 81)。这个金鼎在第三次“神圣战争”(公元前355年)中被佛基斯人运走(波桑尼阿斯,X. 13.5)。金鼎的内部镌刻有参加波斯战争的希腊31个城邦的名字。这个三足鼎显然是希腊反波斯联盟的集体的纪念物。三头蛇的基座后被罗马皇帝君士坦丁移至君士坦丁堡,现存于今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参阅W. W. How and J. Wells, A Commentary on Herodotus, Oxford, 1979, pp. 321–324。
[34] 按希腊人的习惯,每年都要将农作物的第一熟果实按一定的比例奉献给神庙,对战利品也是如此。
[35] 菲布斯(Phoebus,希腊语意为“光辉灿烂的”),即太阳神(Apollo),因为这个三足鼎是献给太阳神的。
[36] 如果让他死在那里,就意味着神庙被玷污了。
[37] 公元前470年。
[38] 凯阿达斯(Kaiadas)山谷距离斯巴达不远(可能在现在的密斯特拉附近)。
[39] 参阅谢译本,第93—95页。
[40] 参阅修昔底德,I. 128。
[41] 一般认为,泰米斯托克利依陶片放逐法(Ostracism)被放逐,时间不早于公元前472/前471年。陶片放逐法雅典是对显赫公民的一种放逐办法,必须由民众裁决。投票由执政官和议事会在广场上监督进行,以陶器制品的碎片为票(ostraka)。原则上得票超过6000者,须在10日内体面地离开阿提卡10年,其间保留其财产权和公民权。一说在至少有6000人参加的民众大会上,得票最多者即遭放逐。该法律实施其间也难免受到党派斗争的影响。
[42] 大概是指在科基拉人和科林斯人的争执中,他帮助过科基拉人。参阅普鲁塔克:《传记集·泰米斯托克利传》,XXVI。
[43] 昭译本此处译为“雅典人和拉栖代梦人”。参阅谢译本,第95页。
[44] 马其顿国王。
[45] 位于爱琴海西北角的泰尔迈湾(Thermaic Gulf)左岸。
[46] 约公元前464年。
[47] 横跨赫勒斯滂海峡的浮桥。关于这些史事,参阅希罗多德,VIII. 108—110。
[48] 约卒于公元前462年。关于他的死因,有不同的记载。参阅阿里斯托芬:《骑士》,83;狄奥多拉斯,XI. 58;普鲁塔克:《传记集·泰米斯托克利传》,XXXI。
[49] 修氏这里强调亚细亚的马格涅西亚,是为了与色萨利的同名城市相区别。Agora是古典时代希腊城市的市场所在地,也是城市商业、社会和政治活动中心。
[50] 参阅修昔底德,I. 67;阿里斯托芬:《阿卡奈人》,520—523和533以下。这个法令颁布的年代一定和战争爆发的时间相近。
[51] 耕种圣地指耕种埃琉西斯女神的土地,边境上的土地指雅典和麦加拉有争议的土地,因为那里尚未立界碑。埃琉西斯女神是指丰产和农业女神德墨特尔和她的女儿,地狱(冥府)的女统治者珀尔塞福涅。
[52] 这里系指伯罗奔尼撒同盟大会。
[53] 修昔底德在这里明确指出雅典帝国与伯罗奔尼撒同盟的决策方式之不同。
[54] 希腊人除平时对神庙有所贡献以外,每次战役获胜以后,总要将战利品按一定比例献给神庙。到这场战争前夕,这些地方的神庙已积累了大量的金钱。
[55] 雅典的雇佣桡手来自于雅典同盟诸邦,凡是参加伯罗奔尼撒一边作战的人,皆不许返回其本邦(相当于被本邦放逐)。—史译本注
[56] 显然,在雅典人看来,他们的领土绝不仅限于阿提卡半岛,而是帝国广大地区。
[57] 这里修昔底德借伯里克利之口,劝说雅典人不要为失去乡村的住房和土地而过度悲伤,财物固然重要,但人更为重要。这是修氏人文主义思想的重要体现。由于语义稍显抽象,诸种英译本的译法不一,说明诸位研究者对这句话内涵的理解不尽一致。现列举如下:(1)克译本:“since houses and land do not gain men, but men them”;(2)昭译本:“men may gain these, but these will not gain men”;(3)史译本:“for these things do not procure us men, but men these”;(4)拉蒂摩尔译本(The Peloponnesian War, trans., Steven Lattimore, Indianapolis: Hackett, 1998):“Those do not create men, men create them”;(5)哈蒙德译本(The Peloponnesian War, trans., Martin Hammon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9):“Property is the product, not the producer of men”;(6)华尔纳译本(Rex Warner, London: Penguin Book, 1972):“Men come first; the rest is the fruit of their labour”。谢译本(第103页)据此将这句话译为:“人是第一重要的;其他一切都是人的劳动成果。”
[58] 参阅修昔底德,II. 13—14。
[59] 指雅典统治下诸属国。
[60] 这种说法似是而非。因为公元前478年雅典同盟建立之初,小亚细亚及其附近岛屿的那些入盟之邦尚未完全摆脱波斯人的统治,它们之所以请求雅典人做它们的盟主,也正是希望在雅典的领导下获得解放。如果雅典人不承认它们独立,那就意味着它们自臣服于吕底亚人之后从未获得独立。换言之,波斯战争的结果对于它们来说,只是更换了主人而已。
[61] 指拉栖代梦人的诸同盟城邦。
[62] 这是双方即将进入临战状态时的一种外交惯例。
第二卷
第六章 伯罗奔尼撒战争的爆发。第一次入侵阿提卡。伯里克利的葬礼演说。
1 现在,雅典人及其同盟者与伯罗奔尼撒人及其同盟者之间的战争真正开始了。[1]双方已经断绝了所有其他的来往,只是通过传令官传递信息;自战争开始以后,情况一直是这样。这部历史记载事件是按照夏季和冬季来纪年的。[2]
2 征服优波亚后所缔结的“三十年和约”已经有14年了。[3]在第15年,也就是阿尔哥斯的克里西斯担任女祭司的第48年,在斯巴达的埃尼希亚斯担任监察官的那一年,即雅典的执政官皮索多鲁斯执政任期最后两个月,[4]波提狄亚战役后6个月,正值初春,一支底比斯的军队,约300余人,在波奥提亚同盟官[5]、腓莱德斯之子皮桑吉鲁斯和奥涅托里德斯之子狄恩波鲁斯的统率下,大约在头更[6]的时候,进入普拉提亚,一个与雅典结盟的波奥提亚的城镇[7]。[2]底比斯人是应一位名叫诺克雷德斯的普拉提亚人及其同党邀请而来的。他们把城门打开,让底比斯人进城。这个党派的目的是屠杀本邦公民中的政敌,使普拉提亚倒向底比斯,以便他们自己取得政权。[3]这个计划是底比斯的一个颇有影响的人物列昂提亚德斯之子攸里马库斯制定的。因为普拉提亚向来与底比斯不和,底比斯人知道战争[8]已经迫近,他们想在战事尚未真正开始以前,在和平时期向其宿敌发动突袭。这样,他们就神不知鬼不觉轻易地进入普拉提亚,因为普拉提亚人没有防范。
[4]底比斯军队开进市场,把武器放在地上。邀请他们来的那些人希望他们立即行动起来,冲向他们政敌们的宅邸。但是,底比斯人没有采纳这个意见,而是决定发布一个安抚性的公告,如果有可能与其公民达成友好谅解的话。因此,他们的传令官宣布,任何想加入他们的同盟、恢复在波奥提亚同盟中先前地位的人,都应前来向他们投诚。他们认为这种方式可以使这个城邦毫不犹豫地加入他们这一边。
3 至于普拉提亚人,他们眼见底比斯人长驱直入,俄顷之间就占领了城市,他们惊恐之间竟断定进城的军队人数超过实际的人数,黑夜里也使他们看不清入城者的情况。因此,他们接受了这个提议,对底比斯的军队不加抵抗,尤其是因为底比斯军队没有对他们任何人施以暴力。[2]但是,就在他们协商谈判的时候,却发现底比斯军队为数不多,断定他们会很容易地攻击并制服底比斯人。普拉提亚人中的大多数人反对叛离雅典。[3]他们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抵抗。他们把毗连在一起的房屋的墙壁凿成孔道,大家集合起来。为避免被街上的行人发现,他们还把没有牲口的马车拖到街上,以造成障碍。其他一切对此事有利的工作,他们都做好了。[4]所有准备工作都尽可能地完成之后,他们注意抓住机会,冲出住宅,杀向敌人。这种机会便是曙光未启、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之时。如果选择在白天进攻,他们认为敌人勇气十足,能够在相同的条件下相对抗,而夜间发起进攻,他们面对的是惊慌失措的敌人;敌人不熟悉地形,也是一个弱点。因此,他们立即发动进攻,并且尽快地逼近敌人。
4 当底比斯人发现自己中计的时候,他们马上整队,反击来自各方的敌人。[2]他们打退了普拉提亚人的两三次进攻。但是进攻的男人们喊声震天,妇女和奴隶们在屋顶上尖叫呼喊,并且向他们抛掷石块和瓦片;同时,整个夜里大雨下个不停。最后,底比斯人丧胆了,掉转方向朝城外逃去。恰逢月末,[9]天黑路滑,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走哪条路才出得去。而追击者熟悉他们的逃跑路线,可以很容易地阻止他们逃走。结果,很多底比斯人被杀死了。[3]他们原先进城的城门是唯一开启的城门,一位普拉提亚人把这道城门关闭了,他用标枪头把门闩钉紧,所以,唯一的出城之路也给堵住了。[4]现在底比斯人在城里四处逃窜。有些逃命的人爬上城墙,向城外跳下去,大多数人就这样摔死了。有一队人找到了没人防守的城门,他们从一名妇女手中夺得一把斧头,把门闩劈开。但是他们还是很快就被发现了,只有很少的人逃到城外。其余的人在城里被分割围歼。[5]人数最多的一支队伍集合起来,冲进城墙旁边的一栋大房子,那栋房子面向街道的大门恰好是敞开的。底比斯人以为那就是城门,可以由此通向城外。[6]普拉提亚人看到敌人自投罗网,大家商量,是放火把他们烧死在这栋房子里面还是另想办法来对付敌人。[7]最后,这里的以及在他处留得性命的敌人都无条件地向普拉提亚人缴械投降。[8]这就是进入普拉提亚城里的底比斯人的命运。
5其余的底比斯人原定于在黎明前与他们会师,以防备进城的底比斯人有所不测。他们在路途中得知前方的消息,就赶忙行军,试图解围。但是普拉提亚和底比斯相距约70斯塔狄亚[10],那一夜的大雨阻碍了他们的行军,因为当时阿索浦斯河水上涨,不易横渡。[3]冒雨行军,再加上渡河的困难,等他们到达目的地时,整个先头部队不是被杀死,就是被俘虏。[4]当他们得知这些情况以后,他们立即制订一个计划,以向城外的普拉提亚人发起进攻。由于事变发生在和平时期,完全出乎人们的意外,所以乡下当然还有居民和牲畜。底比斯人认为,如果可能的话,俘虏一些普拉提亚人,用以交换那些在普拉提亚城里被活捉的底比斯人。[5]这是他们的计划。但是普拉提亚人在他们制订计划的时候也料到这一点,他们担心城外的同胞公民的生命安全,派出了一位传令官,谴责底比斯人说:在和平时期企图攻占普拉提亚是完全不应该的,并且警告他们不要伤害郊外的居民。否则,他们威胁说将把城里所俘获的底比斯人杀掉。他们还补充说,如果底比斯人从他们的境内撤走,他们就会把俘虏交给他们的朋友。[6]这是底比斯人对这件事的说法,他们说普拉提亚人还为此发过誓。但是在普拉提亚一方面,他们不承认曾答应过立即释放俘虏,而是要视双方随后的协商条件而定;他们矢口否认有过誓言。[7]不管实际情况怎样,底比斯人撤离了普拉提亚的国境,没有任何破坏行动,而普拉提亚人则匆忙地将乡村的财产统统搬迁入城,随即把所俘获的底比斯人都杀死了。俘虏的总数是180人,其中包括曾经与普拉提亚的叛党谈判过的人物攸里马库斯。
6 事后普拉提亚人派了一位使者到雅典去,根据休战和约,把死者的尸体交还给底比斯人。同时,在城里为应付目前的突发事件,而进行了一切他们认为最好的准备工作。[2]关于普拉提亚所发生的事情,消息很快传到了雅典。雅典人立即把阿提卡境内所有的波奥提亚人都逮捕起来,并且派一个传令官去普拉提亚,要求普拉提亚人在没有得到来自雅典的命令之前,不要对底比斯的俘虏作出最后的处理。当然,这时关于俘虏已被杀死的消息尚未传到雅典。[3]第一位使者是在底比斯人初入城时离开普拉提亚的,第二位使者离开城市时,底比斯人刚刚战败被俘,所以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他们都不知道。因此,雅典人的指令是在不明了事实真相的情况下作出的。使者到达时,才知道俘虏都被杀掉了。之后,雅典人开入普拉提亚,运入给养,留下一支驻防军,[11]把妇女、小孩以及不适于战斗的男人都带走了。
7 普拉提亚事件之后,和约[12]很明显地由此而被撕毁了。于是雅典人立即准备作战,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也在备战。他们决定派遣使者拜见波斯国王以及其他异族国家,[13]希望从那些地方能够取得援助;他们还力图与本土的那些中立的[14]邦国建立同盟。[2]除原有的舰船以外,拉栖代梦命令意大利和西西里的那些声称拥护它的各邦建造舰船,舰船数目按城邦的规模而定,总数要达到500艘,[15]各邦还要筹措一定数目的经费。在这些准备工作未做好以前,这些城邦应当继续维持中立,允许单个的雅典舰船开入它们的港口。[3]在另一方面,雅典在重新审视现有的同盟之后,又派遣使者前往科基拉、基法伦尼亚、阿卡纳尼亚和扎金苏斯这些更靠近伯罗奔尼撒的地方,认为只要能够和这些地方建立可以信赖的友好关系,雅典人就可以在伯罗奔尼撒的整个周边地区进行战争。
8 双方都雄心勃勃,竭尽全力投入这场战争,这是很自然的。在一项事业刚刚开始的时候,热情总是最高的。那时,在伯罗奔尼撒和雅典两方面,都有许多青年人,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因而满怀热情地参加战争。至于希腊其他的城邦,当这两个主要城邦进行战争时,都极力克制其内心的兴奋。[2]各地流传着种种预言和神谕,而不仅仅局限在参战诸邦范围内。[3]而且,战争爆发以前提洛岛上发生地震,这是希腊人记忆当中的第一次地震。[16]人们普遍认为这是大事将临的征兆。事实上,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会有稀奇古怪的解释的。
[4]公众的舆论是明显地倾向于拉栖代梦人的,尤其是因为他们宣称自己是“希腊的解放者”。希腊各城邦和个人都在以言辞和行动来尽力援助他们。大家普遍认为,谁不希望参与其中,整个事业就会在他那里陷于停顿。[5]人们普遍对雅典人义愤填膺,不论是那些渴望脱离雅典帝国的人们,还是那些担心被雅典帝国吞并的人们,其心情都是如此。
9 这就是战幕即将拉开时双方备战的情况和心态。交战双方都有各自的同盟者,情况如下:[2]拉栖代梦的同盟者有地峡以内所有的伯罗奔尼撒人,中立者阿尔哥斯人和阿凯亚人除外;培林尼是战争中第一个入盟的阿凯亚城邦,尽管后来其他城邦加以效仿。在伯罗奔尼撒以外,同盟者还有麦加拉人、罗克里斯人、波奥提亚人、佛基斯人、安布拉基亚人、琉卡斯人和阿纳克托里亚人。[3]其中,提供舰船的盟邦有:科林斯人、麦加拉人、西基昂人、培林尼人、爱利斯人、安布拉基亚人和琉卡斯人;提供骑兵的盟邦有:波奥提亚人、佛基斯人和罗克里斯人;其他城邦提供步兵。这是拉栖代梦及其同盟者。
[4]雅典一方的同盟者包括:开俄斯人、列斯堡人、普拉提亚人、诺帕克图斯的美塞尼亚人、大多数的阿卡纳尼亚人、科基拉人、扎金苏斯人,还有下述地区的诸纳贡城市,即卡里亚区(滨海地区以及毗邻的多利斯诸邦)、伊奥尼亚区、赫勒斯滂区、色雷斯区、在伯罗奔尼撒和克里特之间以东诸岛屿,以及除米洛斯和锡拉[17]以外所有基克拉底斯诸岛。[18][5]其中,开俄斯、列斯堡和科基拉供给舰船,其余的供给步兵和金钱。以上所列为双方的同盟者和他们的战争资源。
10 普拉提亚事件发生之后,拉栖代梦立即派遣使者前往伯罗奔尼撒诸邦以及其他同盟国,命令他们准备军队和军需品以应付对外出征,目的是入侵阿提卡。[2]各邦按指定的时间在地峡一带集结,每个城邦要派出其全部兵力的三分之二。[3]全部军队集中以后,拉栖代梦人的国王,远征军总司令阿奇达姆斯,将各邦的将军、首要人物和官员们召集起来,发表了下面的演说:
11 “伯罗奔尼撒人及诸位同盟者,我们的前辈们在伯罗奔尼撒境内和境外参加过许多战役,我们当中的年长者对于战争不是没有经验的。但是我们从来没有集合过比今天更多的兵力去远征。我们的人数和战斗力是非常突出的;同样,我们所要进攻的国家的军事实力也是异常强大的。[2]我们不应做我们祖先的不肖子孙,我们要无愧于我们的名誉。整个希腊都在注视着我们现在的行动,都痛恨雅典人,同情我们,希望我们取胜。[3]因此,虽然我们进攻雅典的军队人数众多,虽然敌人肯定不敢冒险来与我们会战,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在行军时可以有丝毫的懈怠:各邦的军官和士兵应当时刻准备应付出现在自己阵营中的危险。[4]战争的进程是无法预料的,攻击往往是发生于一时的冲动。在数量上处于劣势的军队,常常因为机智灵活,而击败过于自信而疏于警惕的优势敌人。[5]当然,我们的军队应当满怀信心,但在侵入敌国境内时,也要时刻提高警惕。这样的军队,才可能在进攻时勇往直前,在防卫时持重可靠。[6]现在我们所要进攻的城邦绝对不是没有防卫力量的。相反地,它在各方面都是装备得最完好的。因此,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们将出来和我们接战;纵或在我们进攻之前,敌人不出来迎战,但是当他们看到我们在他们的领土内蹂躏他们的土地,毁坏他们的财产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出来和我们作战的。[7]如果人们经受过去未曾受过的痛苦[19],而现在又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痛苦的事情在发生,他们自然是会被激怒的,他们越是静观待变,杀出城来的内心冲动就越强。[8]雅典人这样做的可能性超过其他人,因为他们妄图统治世界上的其他人,他们更习惯于入侵并毁坏邻人的疆土,而很少看到他们自己的领土被别人侵入和毁坏。[9]因此,大家要思量一下你们所要进攻的城邦的军事力量,这个事件可以为我们的祖先和我们自己赢得巨大的荣誉,也可能使我们失去这个荣誉;要记住跟着你们的队伍走,最重要的是遵守纪律,提高警惕,传达给你们的命令要立即执行。如果整个大军纪律严明,步调一致,那是最值得称道的,也是最安全的。”
12 简短的演说结束后,阿奇达姆斯把会议解散。接下来他采取的第一个步骤,就是派遣斯巴达人狄亚克里图斯之子麦里西浦斯前往雅典,探询雅典人看到大军压境,是否会更容易地作出让步。[2]但是,雅典人不许他进城,不许他接近公民大会,伯里克利预先使公民大会通过一项动议,一旦拉栖代梦人的军队离开本国,雅典就拒绝接见他们的传令官或使者。因此,雅典人没有接见这位传令官,命令他当天离开雅典国境;并且对他说,如果以后拉栖代梦人派他来提出什么建议的话,就必须先把军队撤回国内,再派使者来雅典。雅典派人护送麦里西浦斯离境,以防止他和任何人接触。[3]当他抵达边境,即将离去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话:“今天对于希腊人来说,是大祸降临的开始。”[4]他一返回军营,阿奇达姆斯就得知雅典人还是根本不想作出让步,他终于拔营启程,开赴雅典境内。同时,波奥提亚人派出他们的分遣队[20]和骑兵加入伯罗奔尼撒人的远征军,其余的军队开赴普拉提亚,蹂躏那里的乡村。
13 当伯罗奔尼撒人还集结在地峡上,或者正准备出发向阿提卡进军的时候,桑西浦斯之子伯里克利,雅典的十将军之一,他知道敌人就要来犯了。碰巧阿奇达姆斯是他的朋友[21],就想到阿奇达姆斯途经他的地产时也许会不加破坏。阿奇达姆斯这样做或许是出于个人对他的好意,或者是执行拉栖代梦人的命令,以期使人们对伯里克利产生偏见,这正像他们此前试图要驱逐那些被神诅咒的家族一样。[22]因此,伯里克利在公民大会上预先提醒雅典人说,尽管阿奇达姆斯是他的朋友,但这种友情应当无损于城邦的利益。假如敌人对他的房屋和田产与别人的房屋和田产区别对待而不加以毁坏的话,他愿意马上把它们捐献给公家,以免人们因此对他产生怀疑。[2]对于当前的势态,他对公民所提出的忠告和从前是一样的[23]:他们要准备作战,把乡村的财产搬迁入城;他们不得出城接战,而要进入城内,固守城垣;要让舰队做好准备,这是他们真正的力量所在;他们要紧紧抓住他们的同盟者—他们所缴纳的金钱是雅典势力的源泉,战争的胜利主要是依靠明智的决断和手中的金钱。
[3]在这一点上,他们是没有理由泄气的。他说,除了从别的来源所取得的收入[24]以外,同盟者每年所缴纳的贡金平均达600银塔连特[25];在雅典卫城内,还存有6000塔连特铸成的银币,这个数字曾达到9700塔连特,因为修筑卫城正门及其他公共建筑[26],因为围攻波提狄亚,曾经用去了3700塔连特;[4]除此以外,还有私人和公家所捐献而未铸成货币的金银,还有游行和竞技时所用的神圣器皿,还有掠自波斯的战利品以及类似的资源,总数亦达500塔连特。[5]他补充说,其他神庙所储存的金钱,数目也是很可观的,它们都可以名正言顺地取来使用;甚至到了极其窘迫的时候,就是雅典娜女神像上的黄金片也可以利用;[27]因为雕像用了40塔连特的纯金,并且都是可以取下来的。[28]如果是为了自存而真的动用这批黄金的话,他们一定得如数归还。[6]这就是雅典人的财政状况—肯定是令人满意的。(见图8)
图8 远眺雅典卫城
至于军队,他们拥有1.3万名重装步兵,另有驻防海外各地和在国内负责守卫雅典城的1.6万名[29]。[7]这个数字起初是在敌人入侵时担任防御工作的:它包括兵册上最年轻和最年长的士兵,以及能够自备重装步兵装备的麦特克。[30]从法勒伦到雅典城的法勒伦城墙长达35斯塔狄亚[31],环绕雅典的城墙有43斯塔狄亚[32]是有士兵驻守的,尽管有一段(即长城和法勒伦城墙间一段)没有士兵守卫。从雅典到比雷埃夫斯的长城有40斯塔狄亚[33],其墙外有士兵戍守。最后,环绕比雷埃夫斯及穆尼基亚城墙长60斯塔狄亚[34],大约有一半的距离是有士兵守卫的。[8]伯里克利还指出,他们的骑兵连同骑兵射手在内,共有1200名[35],还有1600名徒步射手[36],300艘三列桨战舰随时可以投入战争。这是伯罗奔尼撒人即将入侵、战事即将开始之时雅典各方面资源的状况。[37]伯里克利还强调他常用的一些论据,以证明雅典人获胜是有把握的。
14 雅典人听从了伯里克利的建议,开始着手把他们的妻室儿女以及所有的日用家具,甚至连房屋的木造部分,[38]只要能取下来,都搬进城中。他们的羊和牛[39]都运往优波亚岛以及附近诸岛屿上去了。但是,他们觉得迁移是非常痛苦的,因为他们大多数人一直是习惯于居住在乡村的。
15 从很早的时代以来,雅典人的生活就比其他人更加具备这种乡村生活的特征。从凯克罗普斯[40]和早期诸王直到提秀斯当政的时代,阿提卡一直是由若干独立城镇组成的,各城镇有自己的议事厅和管理者。只有处在危急的时候,雅典的王才与他们商讨决策;平时各城镇政府独立运作,各自处理自己的事务,不受雅典王的干涉;有时候,他们甚至对雅典王开战,例如攸摩浦斯和埃琉西斯人一起反对埃里克修斯[41]。[2]但在提秀斯为王的时候,他表现得既明智,又强大;他的乡村组织体制的主要特征之一便是取消小城镇的议事会和管理者,在现在的首都雅典,把他们集中到唯一一个议事会和市政厅中;个人还是和从前一样,享有自己的财产,但是他们从此就只允许有一个政治中心,那就是雅典,因为所有阿提卡的居民都可以算作是雅典的公民了。因此,提秀斯遗留给后人的,是一个伟大的城邦。[42]事实上,西诺基亚或统一节[43]就是从他开始的。这个节日的开支由公家承担,也是雅典人为永远纪念雅典娜女神而举行的节日。[3]在此以前,[44]雅典城所包括的只是现在的卫城和它下面向南的部分区域。[4]关于这一点,可以由以下事实证明:其他诸神的神庙和雅典娜神庙一样,都在雅典卫城范围以内。卫城以外的神庙几乎都在卫城以南的区域内,例如奥林匹亚的宙斯神庙、皮西亚的阿波罗神庙、大地之神神庙和林奈的狄奥尼苏斯神庙。直到现在,不论是雅典人还是他们的伊奥尼亚人后裔,都在每年的安特斯特里昂月[45]举行纪念狄奥尼苏斯神的比较古老的节日—狄奥尼西亚节。[5]其他的古老的神庙也都在这一区域。自从僭主们[46]开凿这个泉水以来,这个地方就叫作恩涅亚克鲁诺斯,或“九泉”,但是过去当泉水从地下涌出时,常被称为卡利尔荷或“芳溪”。在那个时候,大多数重要的场合都要利用这个泉水,因为它就在附近。事实上,现在在婚礼上和其他宗教仪式中利用泉水这个古老的习俗,就一直保持下来。另外,雅典人至今还称卫城为“城”,就是因为卫城是他们古老的居住地。
16 因此,雅典人长期以来就是分散地生活在阿提卡的独立的城镇中的。就是在提秀斯把权力集中起来以后,他们依然保持这种古老的习惯。大多数的雅典人,从早期时代直到这场战争之前,都和家眷一起生活在乡村。因此,现在要他们彻底地迁移,尤其是在波斯入侵[47]后不久重新定居下来的时候,他们是很不愿意迁移的。[2]他们很忧伤,很不愿意抛弃他们的家园,抛弃祖先留下的一直属于他们的神庙,很不愿意改变他们的生活习惯,把每个人所认为是他本族的城镇加以抛弃。
17 他们到了雅典,少数人有自己的房屋可以住,也有少数人托庇在朋友或亲戚的宇下。但是大多数人不得不在城市中没有建筑房屋的地方,在庙宇中或古代英雄的神殿中栖居下来。但是雅典卫城、埃琉西斯的德墨特尔神庙和其他类似的地方向来是禁止人们去住的。在卫城下面,有一块土地,名叫“皮拉斯基人的土地”[48],由于神的诅咒,也是禁止人们居住的。同时,皮西亚的阿波罗神谕的断片也宣布:
让皮拉斯基人的土地荒着,
居住在这里的人灾祸临头。
[2]但是因为当时的迫切需要,在这块土地上面也盖起房子来了。照我看来,如果说这个神谕应验了,那它和当初预料的正相反。因为邦国的不幸不是由于在此地非法居住所致,而是由于发生战争,人们不得不在此居住。虽然神没有提到战争,但神可以预料到,如果有人来此地居住,那一定是雅典遭遇不幸的时候。[3]许多人在城墙上面的塔楼中住下来,在其他地方只要能住,他们都住了下来。因为他们都迁入城中,城市太小,容纳不下他们,后来长城的外围以及比雷埃夫斯的大部分都分配给他们使用,并且让他们居住在那里。[4]其时,一切都建立在战时的基础上面。同盟者开始集结,100艘战舰整装待命,准备远征伯罗奔尼撒。这就是雅典方面的备战情况。
18 同时,伯罗奔尼撒的军队正在向前推进。他们进入阿提卡,首先抵达的城镇就是奥诺,他们想从这个地方深入阿提卡腹地。他们在城前驻扎下来,准备用攻城的器械或别的方法强攻城垣。奥诺位于雅典人和波奥提亚人的边境地带,是一座有围墙的城镇,雅典人在战时把它作为边防要塞。因此,伯罗奔尼撒人准备发动进攻,他们在这里浪费了不少宝贵的时间。阿奇达姆斯因为这一点而遭到严厉批评。就是在战前动员时期,人们认为他不够强硬,同情雅典,在他的言论中就不赞成全面开战。[49]等军队集结起来以后,因为在地峡上耽误了一些时日,而后来进军也是缓缓而行,致使他在公众中的声望进一步下降。但这一切与在奥诺城前贻误时间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因为雅典人就是利用这段时间,把他们的财产迁移完毕;而伯罗奔尼撒人认为,如果阿奇达姆斯不采取拖延战术,而是快速进击的话,雅典人的一切财物可能都还留在乡下。这就是军队在围攻奥诺城时,人们对阿奇达姆斯的看法。但是,据说他之所以驻足观望是因为他料定雅典人不愿意坐视自己的土地被人毁坏,在土地还未遭到蹂躏之前,雅典人将会作出让步的。
19 但是在采取一切努力进攻奥诺都失败以后,雅典的传令官还是没有出现,他最后才决定拔营进军阿提卡。这次进攻是在底比斯人夜袭普拉提亚约80天以后开始的,时值仲夏[50],正是谷物成熟的时候,宙西达姆斯[51]之子阿奇达姆斯,拉栖代梦的国王,是这支军队的统帅。他们在埃琉西斯和特里亚平原[52]扎营,然后开始破坏。在雷提或“群溪”的地方,他们击败了雅典的一支骑兵。他们沿埃加琉斯山右麓继续前进,通过克罗匹亚[53],抵达阿卡奈,这是阿提卡最大的一个德莫或乡镇[54]。他们在这里停留下来,扎下营寨,不断地蹂躏这一地区。
20 据说,阿奇达姆斯之所以在这次入侵期间率军停留在阿卡奈准备战斗,而不是长驱直入平原地带,其原因就在于[2]他希望雅典人也许会在广大青年公民的影响下出城作战,他们对于战争,有了从来没有过的准备,不会坐视敌人蹂躏他们的土地。[3]因此,既然他在埃琉西斯或特里亚平原时没有与雅典人遭遇,他想试试看,如果他在阿卡奈安营扎寨,他们是不是会出来与他交战。[4]他认为阿卡奈本身就是一个扎营的好地方,而且阿卡奈人有3000名重装兵,在城邦中占有重要地位,因此,他们不会坐视自己的财产遭到破坏,也许会迫使其他公民一起出来作战的。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雅典人在这次入侵时不出来作战,那么将来他们再入侵的时候,会无所顾忌地破坏平原地带,一直推进到雅典城下。到那个时候,阿卡奈人自己的财产已经丧失,他将不会愿意为着别人的财产而冒生命危险,这样雅典人的意见就会有分歧了。[5]这些就是阿奇达姆斯滞留在阿卡奈的动机。
21 同时,当敌军还在埃琉西斯和特里亚平原时,雅典人还指望敌军不再继续向前推进。他们记得在14年前,拉栖代梦的国王,波桑尼阿斯之子普雷斯托阿那克斯,率一支伯罗奔尼撒军队侵入阿提卡,到达埃琉西斯和特里亚之后,就未继续推进,而是撤兵回国了。事实上,此事成为他被逐出斯巴达的原因,因为他们认为他是受了贿赂而退兵的。[2]但是当雅典人看到敌军驻扎在阿卡奈,离雅典仅仅60斯塔狄亚[55],他们再也忍受不下去了。雅典人亲眼目睹雅典的领土遭到蹂躏,此情此景青年人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老年人只是在波斯战争的时候看见过。很自然地,他们认为这是受到了奇耻大辱,尤其是青年人,他们一致下定决心杀出城去,阻止敌军对土地的破坏。[3]在街头巷尾,人们三五成群,热烈地讨论这一问题。有些人极力主张出城作战,有些人对此持反对态度。预言家散布各种各样的预言,争论各方都有人在热心地听着。最坚决要求出战的是阿卡奈人,因为他们是城邦军队的一个不小的组成部分,他们的土地正在遭到蹂躏。简言之,整个城市群情激愤,他们一致迁怒于伯里克利,以前他给予他们的忠言被统统地置于脑后了;他们还辱骂他,说他身为统帅,而不率兵出战,他们还把城邦所遭受的所有苦难的责任都加在他的身上。
22 同时,伯里克利看到目前雅典人是因为愤怒而逐渐有些头脑发昏,他深信他主张不出战的观点是明智的。因此,他不召集公民大会或人民会议,害怕辩论的结果,害怕他们在激情之下而不是在理智的影响之下作出不幸的决议。于是,他注意城市的防御工作,尽可能地保持冷静的态度,[2]尽管他经常派遣骑兵队出去,以防止敌人的巡逻队冲入城市附近的乡村进行破坏。在弗利吉亚,雅典的和色萨利的骑兵队与波奥提亚的骑兵队发生小冲突,前者占据优势,在伯罗奔尼撒的重装步兵来援助波奥提亚人以后,雅典人和色萨利人才撤退,撤退时有少数人被杀。但是他们没有请求休战,当天就把死者的尸体收回了。翌日,伯罗奔尼撒人建立了一块胜利纪念碑。[3]根据先前的一个盟约,[56]色萨利人要援助雅典人;前来助战的色萨利人中有拉里萨人、法萨鲁斯人、克兰浓人、皮拉苏斯人、吉尔托尼亚人和腓拉人。拉里萨派来的军队由波利米底斯和阿里斯托努斯指挥,他们在拉里萨是两个派别的领导者;法萨鲁斯的指挥官是门农,其他各邦亦各有各的指挥官。
23 同时,由于雅典人没有出来迎战,伯罗奔尼撒人就拔营离开阿卡奈,破坏了帕涅斯山和布利勒苏斯山间的一些德莫[57]。[2]当伯罗奔尼撒人还在阿提卡的时候,雅典人就派遣他们已经配备好了的100艘战舰环绕伯罗奔尼撒半岛进行反击。[58]舰船上有1000名重装步兵,400名弓箭手。指挥官是色诺提姆斯之子卡吉努斯、爱皮克利斯之子普罗提亚斯和安提根涅斯之子苏格拉底。[3]这支远征军起航远征了,而伯罗奔尼撒人还留在阿提卡,直到军粮不济的时候,他们才沿着与他们入侵时不同的道路,经波奥提亚返回。他们在途经奥罗浦斯时,他们破坏了格来亚地区[59],这里有来自雅典的奥罗浦斯人把守。[60]伯罗奔尼撒军队撤离后,便各自返回自己的城邦去了。
24 伯罗奔尼撒人撤退以后,雅典人在陆地上和海上设立了防守据点,他们想在战争期间,长期驻守这些据点。他们还决定从雅典卫城存款中提取出1000塔连特[61],作为特别储备金,不得动用,军费由其他经费开销;任何人不得建议动用此款或将动用此款的提案付诸表决,除非是敌人的舰队从海上进攻雅典而必须保卫首都的时候,否则提议者将被处以死刑。[2]和这笔钱一起,雅典人还组建了一支由100艘战舰组成的特别舰队,这些舰船连同舰长一起都是每年最好的。这些舰船和这笔金钱一样,只能用于应付同样的危机,如果这个危机真的发生了的话。
25 同时,环绕伯罗奔尼撒的100艘战舰,在来自科基拉的50艘战舰和那个地区其他同盟者一些舰船的增援之下,环绕海岸航行,并且对该地区加以破坏。在其他地方,他们在拉哥尼亚登陆,进攻麦索涅[62],这个地方没有驻军,且城墙单薄。[2]但是正碰着斯巴达人泰里斯之子伯拉西达率一支军队守卫这一地区。他得知这一情况后,就火速率100名重装步兵来援助被围攻的城市。他看到雅典的军队分散在乡间,他们的注意力只集中于城墙,就径直突过雅典的军队,到达麦索涅。在这次杀入包围圈的行动中,伯拉西达的军队只损失了少数士兵,但是拯救了这个城市。他因为这次功绩而受到斯巴达的通报表彰,他是这场战争中第一个获此殊荣的军官。[3]雅典人立即起航,继续沿海岸航行。他们在爱利斯的腓亚[63]登陆,用了两天的时间来破坏那里的土地,打败了从爱利斯谷地及毗邻地区精选出来的一支300人的援军。[4]但是当时大风突起,他们不喜欢留在一个没有港口的地方,于是他们大都上了船,环绕“鱼岬”[64]进入腓亚的港口。同时,那些没有上船的美塞尼亚人和其他人,从陆地上赶来,攻下腓亚。[5]后来舰队环绕航行,把他们带上了船,然后驶向公海[65];他们远离腓亚,因为爱利斯的主力部队已经赶来了。雅典人继续巡航,沿海岸线破坏其他地方。
26 大约同在这个时候,雅典人又派出30艘舰船环绕罗克里斯航行,同时保卫优波亚。这支舰队的指挥官是克里尼亚斯之子克里奥滂浦斯。[2]他们在沿岸的一些地方登陆,加以破坏,攻陷了特罗尼昂,并从特罗尼昂取得人质。他在阿罗普击败了聚众前来抵抗他的罗克里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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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在这个夏季中,雅典人还强迫埃吉那人携带其妻子儿女离开埃吉那,把引发战争的主要责任归咎于他们。同时,因为埃吉那位于伯罗奔尼撒附近,如果派遣自己的移民去占领那个地方,会比较安全些,不久他们就派移民前往埃吉那。[2]被驱逐的埃吉那人在泰里亚地方避难,这是拉栖代梦给予他们的地方。拉栖代梦之所以这样做,不仅是考虑到埃吉那与雅典有仇,而且是因为埃吉那人在地震和黑劳士暴动[66]时曾给予他们有力的支持。泰里亚的土地位于阿哥里斯和拉哥尼亚的边境上,由此扩展,下至海滨。那些未定居此地的埃吉那人则散居于希腊其他地方。
28在同一个夏季中,在阴历月初[67](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这样的事才可能发生),午后发生日食。太阳呈新月状,在它恢复常态以前,有些星星还看得见。
29 在同一个夏季中,雅典任命一位阿布德拉人皮提斯之子尼姆佛多鲁斯(他的姊妹嫁给了西塔尔克斯)为雅典(在色雷斯)的代理人[68],并且召他来雅典。雅典人此前一直把他视为他们的敌人,但是他对西塔尔克斯有巨大的影响,他们希望这位王公成为他们的同盟者。西塔尔克斯是泰瑞斯之子,色雷斯人之王。[2]西塔尔克斯之父泰瑞斯是奥德里赛人大王国的建立者,色雷斯的其他地方的人对该王国的范围一无所知,色雷斯人当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独立的。[3]这位泰瑞斯和那位从雅典迎娶潘狄昂之女普罗克涅为妻的泰琉斯无关。事实上,这二人不在色雷斯的同一地方。泰琉斯生活在达乌里斯,即现在所谓佛基斯的一部分,但那个时候是色雷斯人居住的。就是在这个地方,妇女们对伊提斯施以暴行,许多诗人一提及夜莺就称之为“达乌里斯鸟”。另外,潘狄昂以其女儿的婚事缔结同盟,其目的在于考虑到有利于相互援助,那他自然要优先考虑与雅典相距较近的达乌里斯结盟,而不是与离雅典有多日路程的奥德里赛结盟[69],况且两个人的名字也不一样; 这位泰瑞斯是奥德里赛人之王,是第一位有势力的国王。[4]现在雅典人想争取他的儿子西塔尔克斯为同盟者,想利用他的帮助,控制色雷斯人的和柏第卡斯的城镇。[5]当尼姆佛多鲁斯来到雅典时,他们缔结了与西塔尔克斯的同盟,给予他的儿子萨多库斯雅典的公民权,并答应劝说西塔尔克斯派一支在雅典服役的色雷斯骑兵和轻盾兵[70]来结束色雷斯的战事[71]。[6]他还把柏第卡斯拉拢到雅典人这边来,劝雅典人把泰米[72]退还给柏第卡斯。根据这一盟约,柏第卡斯马上就参与了雅典人和佛米奥对卡尔基斯人的远征。[7]这样,色雷斯人之王,泰里斯之子西塔尔克斯和马其顿人之王亚历山大之子柏第卡斯,就双双成为雅典的同盟者了。
30 同时,雅典的100艘战舰还在伯罗奔尼撒周围游弋。他们攻克科林斯的城镇索尼昂之后,把这个城镇连同所属土地赠送给帕莱拉的阿卡纳尼亚人。他们攻陷阿斯塔库斯,驱逐其僭主爱瓦库斯,使这个地方与他们建立同盟。[2]然后,他们又航往基法伦尼亚岛,兵不血刃地取得了这个岛屿。基法伦尼亚岛位于阿卡纳尼亚和琉卡斯附近,包括4个城邦:帕列人、克拉尼伊人、萨麦人、普罗奈人。不久之后,这支舰队返航雅典。
31 这年的夏秋之交,雅典全体在编的军队包括麦特克在内,在桑西浦斯之子伯里克利的统率下,侵入麦加里德。雅典环绕伯罗奔尼撒游弋的100艘战舰正巧在返航途中到达埃吉那,他们听说国内公民军全都开赴麦加拉,就航行过来加入雅典军队。[2]这无疑是雅典人召集过的最大的一支军队。这时正值雅典势力的鼎盛时期,还未受到瘟疫的影响。[73]在雅典所有公民中,除了在波提狄亚的3000名以外,这里至少有1万名重装步兵,参加这次侵略的麦特克至少有3000名;另外还有大批的轻装步兵。[74]他们蹂躏了麦加拉的绝大部分的领土后,就返回国内。[75][3]此后,在战争期间,雅典每年都要派兵侵入麦加里德,或用骑兵,或用全军,直到攻克尼塞亚为止。[76]
32 在这年的夏末,雅典人又在阿塔兰塔,一个离奥彭提亚海岸不远的荒岛上建立设防据点,以防止私掠船(海盗)从奥浦斯和罗克里斯的其他地方驶出来劫掠优波亚。这些就是这年夏季伯罗奔尼撒人从阿提卡撤退后所发生的事件。
33 在同年冬季里,阿卡纳尼亚人爱瓦库斯想重返阿斯塔库斯,他说服科林斯人派40艘战舰和1500名重装步兵到那里去,以恢复他的地位;他自己也雇用了一些雇佣兵。这支远征军的指挥官是阿里斯托尼姆斯之子攸法米达斯、提摩克拉特斯之子提摩森努斯和克里西斯之子攸马库斯,[2]他们驶往阿斯塔库斯,帮助爱瓦库斯恢复其势力以后,他们想取得阿卡纳尼亚沿海一带的一些地方,但是没有成功,于是便返航回国。[3]在回国途中,他们停泊在基法伦尼亚,在克拉尼伊人的领土上登陆。克拉尼伊人假装同意和他们签订和约,后来却突然向他们进攻,他们在这里损失了一些士兵。最后,他们没有遭遇严重磨难,就重新上船回国了。
34 在同一个冬季中,雅典人要对那些在这次战争中首批阵亡的将士予以国葬。按照他们祖先的习惯,国葬的仪式是这样举行的:[2]在葬礼的三天前,把死者的遗骨运回来,安置在一个事先扎好的帐篷中,他们的朋友可以拿他们所愿意拿的任何祭品带给死者的亲属。[3]在举行葬礼游行时,用四轮马车载着柏木棺材,每个部落一辆车,各部落死者的遗骨装在各自部落的棺材里。在游行队伍里,还有人抬着一个装饰好了的空柩一起走,这是为那些在战争中阵亡而尸体下落不明的人设立的。[4]不论是公民还是异邦人,只要愿意,都可以参加这个游行,死者的女性亲属在墓前志哀。[5]遗骨安葬在公共墓地,这是市郊风景最优美的地方[77]。雅典人总是把阵亡将士安葬在这里的。唯一的例外是马拉松战役的阵亡者,因为他们的功勋极不寻常,他们就被安葬在阵亡的地方。
[6]在遗骨被埋葬以后,雅典城邦推举一名他们认为最有智慧和最有威望的人发表演说,以讴歌阵亡者。演说之后,大家解散。[7]这就是葬礼的程序。在整个战争中,每当雅典人安葬其阵亡将士时,人们都遵循这个沿用已久的习俗。[8]这些将士是首批阵亡的,桑西浦斯之子伯里克利被推举出来发表演说。到了合适的时辰,他从坟地走上一个高台,为的是使尽可能多的人听到他所说的话。他的发言如下:
35 “以前在此地发表葬礼演说的大多数人,都赞颂那位把葬礼演说作为国葬典礼一个组成部分的立法者。在他们看来,对阵亡将士发表演说,给予他们这项荣誉,是很有价值的。我自己原来认为他们在行动中所展示出的价值,也应将通过行动给予荣誉上的充分的奖赏,就像你们刚刚在准备这次国葬典礼中所看见的一样。我原本希望许多勇敢者的声誉不至于因个别人的说法而受到损害,不至于因他对他们说三道四而有所变化。[2]当发言者无法让其听众相信他所说的就是实情的时候,他是很难说得恰如其分的。一方面,熟悉死者事迹的亲友,以为这个发言还没有他自己所知道的和他所希望听到的那么多;另一方面,那些不熟悉有关情况的人,当听到他们自己的能力所不及的功绩时,会对死者感到忌妒,会认为发言者过分颂扬死者。颂扬他人,只有在一定界限内,才能使人容忍;这个界限就是他们相信在所列举的事迹中,他们可以做到;一旦超出这个界限,人们就会忌妒和怀疑了。[3]但是,既然我们的祖先赞同制订这个制度,那么,我就有义务遵循惯例,尽我所能来满足你们各自的期望和要求。
36 “我首先要说到我们的祖先们:因为在现在这种场合,首先提及他们的功德,这是公平的,也是适当的。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因为他们勇敢无畏,使这片自由的土地代代相传,直到如今。[2]如果说我们的祖先是值得赞颂的,那么我们的父辈们受到赞扬就更加受之无愧了。因为他们还为我们留下现在我们所拥有的这个帝国,而他们能够把这个帝国传给我们这一代,不是没有付出惨痛代价的。[3]今天我们集合在这里的人,绝大多数正当盛年,我们在各方面壮大了我们的帝国,为我们的城邦储备了各方面的资源,[78]无论在和平时期还是战争时期,她都能够达到完全自足。
[4]“关于我们用以取得现有势力的军事成就,关于我们或我们的父辈们英勇地击退希腊的或异族敌人的入侵的事迹,大家已经耳熟能详,在此我就不再多作追述了。我首先要说的是,我们是怎样达到今天这种地位的,我们的帝国日益壮大是在怎样一种政制下实现的,我们的生活方式是怎样促成这个结果的。在此之后,我再来赞颂阵亡将士。因为我认为这种主题的演说,在目前场合下是合适的,对于全体在场人员,不论是公民还是非公民,都是有益的。
37 “我们的宪法没有照搬任何毗邻城邦的法律,[79]相反,我们的宪法却成为其他城邦模仿的范例[80]。我们的制度之所以被称为民主制,是因为城邦是由大多数人而不是由极少数人加以管理的。[81]我们看到,在解决私人争端的时候,所有的人依法都是平等的;在公共生活中,优先承担公职所考虑的是一个人的才能,而不是他的社会地位,他属于哪个阶级;任何人,只要他对城邦有所贡献,绝对不会因为贫穷而湮没无闻的。[2]我们在政治生活中享有自由,我们的日常生活也是如此,当我们的街坊邻居为所欲为的时候,我们不至于因此而生气,也不会相互猜疑,相互监视,甚至不会因此而常常给他们难看的脸色,尽管这种脸色不会对他们造成实际的伤害。[3]我们在私人关系上是宽松自在的,但是作为公民,我们是遵守法律的。对当权者和法律的敬畏使我们如此。我们不但服从那些当权者,我们还遵守法律,尤其是遵守那些保护受伤害者的法律,不论它们是成文法,还是虽未写成文字但违反了就算是公认的耻辱的法律。
38 “另外,我们安排了种种娱乐活动,以使人们从辛苦劳作中得到精神的恢复。在整个一年之中,我们都举行各种常规的竞赛和祭祀活动[82];在我们的家庭中,有华丽而风雅的设施,每天怡娱心目,祛除心中的烦闷。[2]我们的城邦如此伟大,全世界的各种产品都流向我们这里。因此,对雅典人而言,享用其他地方的产品,就如同享受本地出产的美好果实一样。[83]
39 “至于我们的军事政策,也在以下几个方面优于我们的敌人。我们的城邦对全世界是开放的,我们从未通过排外条例,以防止外人趁机探访或观察,尽管敌人的耳目不时地从我们的自由开放中捞取好处。我们并不过多依赖于事先策划的招数,而是依靠发自我们内心的勇气去付诸行动。在我们的教育制度上,我们的对手[84]从孩提时代起就通过严酷的训练,以培养其勇敢气概;在雅典,我们的生活完全是自由自在的,但是我们也随时准备应对同他们一样的各种危险。[2]这一点由下面的事实可以得到证明:当拉栖代梦人侵入我们的领土时,他们不是单独前来,而是带着他们所有的同盟者一起来的;而我们雅典人在向一个邻邦领土进攻的时候,却是由我们自己来完成的。虽然我们在异乡作战,他们是为保卫自己的家乡而战,但我们还是常常击败他们。[3]任何敌人从未遭遇过我们的全部兵力,因为我们不得不关注我们的海军,[85]也不得不派遣我们的公民在陆地上去完成许许多多的任务。因此,当他们与我们的一支军队交战的时候,如果他们获胜,他们就自吹,说他们打败了我们的全军;如果他们战败了,他们就声称是被我们全部军事力量打败的。
[4]“我们宁愿以轻松的心情而不是以艰苦的训练来应对危险;我们的勇气是从我们的生活方式中自然产生的,而不是法律强制使然。我们具有双重优点:一则我们不用为那些尚未到来的痛苦而忍受折磨;[86]二则当我们真的面对这些痛苦的时候,我们的表现和那些经受这种严酷训练的人同样勇敢无畏。当然,我们的城邦值得赞美的优点还不止这些。
40 “我们热爱美的事物但不至于奢侈,热爱智慧但不至于柔弱。我们把财富当作是可以适当利用的东西,而不是当作可以夸耀的东西。真正的耻辱不是贫穷这一事实本身,而是不千方百计地去摆脱贫穷。[2]我们的公职人员,在关注公共事务的同时,还关注自己的私人事务;我们的普通公民,虽长年累月地忙于劳作,但是仍可以对邦国大事作出公平的裁断。因为我们雅典人和任何其他人不一样,我们认为一个不关心公共事务的人不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而是一个无用之人。我们雅典人即使不是首倡者,也可以对所有问题作出裁判;我们不是把讨论当作绊脚石,而是把它看作任何明智行动所必不可少的首要前提。[87][3]另外,我们在从事冒险事业之前或冒险事业之中,能够做到既敢于冒险,又深思熟虑。其他人的勇敢,是由于他们的无知,当他们反思的时候,又会感到疑惧了。但是,真正勇敢的人无疑应属于那些最清醒地认识人生的灾患和幸福而又勇往直前,在危难面前从不退缩的人。[4]我们的慷慨大方同样是与众不同的。我们结交朋友旨在给他人好处,而不是从他人那里接受好处。当然,给予他人好处的人成为双方更为可靠的朋友,他们继续回馈友善,以使受惠者永远保持感激之情。但是如果受惠者无动于衷,他们回报善意就像是在偿还一笔债务,不是慷慨地赠与。[5]只有雅典人,他们在施惠于别人时从不计较利益得失,而是出于一种慷慨大度的信念,一种勇敢无畏的信念。
41 “一言以蔽之,我们的城邦是全希腊的学校。我认为世界上没有人像雅典人这样,在个人生活的许多方面如此独立自主,温文尔雅而又多才多艺。[2]这些并不是在这样的场合下的一种空自吹嘘,而是实实在在的事实,我们城邦的势力就是靠这些品质获得的。[3]在现有的城邦中,只有雅典在遇到考验时,被证明比它的名声更加伟大;只有雅典,入侵的敌人不以战败为耻辱;它的臣民不因统治者不够资格而抱怨。[4]我们的强大势力并非没有证据,我们现有的那些巨大的纪念物[88],不但在当代,而且后世也将对我们表示赞叹。我们决不需要一个荷马为我们唱赞歌,也不需要任何他人的歌颂,因为他们的歌颂只能使我们暂时陶醉,而他们对于事实的印象不足以反映事实真相。我们勇敢无畏地冲入每一片海洋,攻入每一块陆地;我们在各地所造成的不幸,或所布施的恩德,[89]都为后世留下了不朽的纪念。[5]这就是雅典,就是这些人为它勇敢作战、慷慨捐躯的一个城邦,因为他们只要想到脱离这个城邦,就会不寒而栗;而每一位有幸还活着的人,都应当甘愿为城邦忍受一切痛苦。
42 “正是这个原因,我详细讲述了我们城邦的特性,我要向你们说明,我们的奋斗目标比其他不具备这些优点的人们所追求的目标要更为远大;同时我刚才用确凿的证据表达了对他们的荣耀的赞颂。[2]现在,关于赞颂阵亡将士的最重要的部分,我已经说完了。因为我已经赞颂了雅典,赞颂了使我们城邦强盛的这些人和类似他们的人的英雄气概,你们会发现,他们不像大多数其他的希腊人,他们的声望是无愧于他们的功绩的。在我看来,像他们这样死去是衡量一个人的价值的试金石,不管这是他的品质的初次表现也好,最后的证明也罢。[3]公正地讲,他们为祖国而战的坚定信念,应当抵消一个人在其他方面的不足,他们的优点弥补了他们的缺点,他们作为一名公民的贡献超过他们作为个人所造成的祸害。[90][4]在这些人中间,富人没有为了将来享用其财富而变成懦夫,穷人没有为了将来获得自由和富裕而逃避危难。他们所需要的不是个人的幸福,而是向他们的敌人复仇。在他们看来,这是最光荣的冒险。他们快乐地决定参加对敌复仇,坚信能够击溃敌人,而放弃了其他的一切。他们并没有对难以确定的最后胜利寄予厚望,而是在面临的实际战斗中,勇往直前,相信自己所为。因此,他们宁愿在抵抗中牺牲,也不愿在屈服中偷生;他们没有做不光彩之事,他们在危难面前坚守阵地;霎时间,在他们命运的顶点,不是恐惧的顶点,而是他们光荣的顶点,他们就离开我们而长眠了。
43 “这些人就这样牺牲了,他们无愧于他们的城邦。你们这些还活着的人们虽可以祈求得到一个较为幸运的结局,但是在战场上你们必须要有坚定的决心。你们不能满足于单单从字面上理解与保卫邦国密切相关的这些优点的意义,尽管演说者在面对像现场这样活跃的观众时,仍可以就这些优点撰写出非常精彩的演说词。你们自己必须了解雅典的军事力量,并且时刻都要关注着她,直到对她的热爱充满了你们的心头;然后,当你们认识到她所有的伟大之处时,你们必然会想到,这些人之所以能赢得这一切,是由于他们的勇敢精神,他们的责任感,他们在行动中有一种强烈的荣誉感;你们也一定会意识到,在一项冒险事业中,任何个人的失败都不会使他们觉得城邦中失去他们的那份勇气,[91]他们反而会尽可能地把他们最光荣的东西奉献给城邦。[2]他们无一例外地把生命奉献出来,这使他们每个人都获得了永世常青的荣誉。至于坟墓,它不只是安葬他们遗骸的地方,而且是存放着他们荣誉的最崇高的圣地,它将永远铭刻在人们心中,人们一有机会就将在这里缅怀他们的行为或业绩。[3]因为英雄们把整个大地作为他们的坟墓,甚至在远离家乡的异邦土地上,那里的墓志铭不是铭刻于记功柱上,而是以不成文的文本铭记于人们的心坎上,成为每个人心目中的圣地。[4]这些人应当成为你们的榜样,他们认为幸福是自由的成果,而自由是勇敢的成果,他们从不在战争的危险面前退缩。[5]那些毫不吝惜生命的人并不是可悲的人;这些人并不指望以后会得到什么,他们保全生命说不定会带来相反的结果,对他们来说,任何意外的失败,都将导致最可怕的后果。[6]可以肯定,对于一个人的灵魂而言,由于不幸而引起的懦弱,比之在充满活力和集体主义精神时意外地死于沙场,不知要悲惨多少倍!
44 “由于这个原因,我对这些人在现场的父母给予的不是怜悯,而是安慰。他们知道,人生无常,充满着变数。但是,像他们这样光荣牺牲,并引起你们的哀痛,这的确是幸运的。对他们而言,生命之旅和幸福之旅同步。[2]我知道,这一点很难说得通,尤其是当你们看见别人快乐的时候,你们也会想起过去一些常常使你们快乐的事情来。一个人不会因为缺少他从来未享受过的好事而感到悲伤,而是因为丧失了他长期以来所惯于享受的东西才会感到悲伤的。[3]然而,你们中间那些适龄的人仍要生育后代,其他儿子必将支撑你们的未竞之愿。这些新生的儿子不仅可以使你们逐步忘却那些死者,他们还将立即充实城邦的力量,保证城邦的安全;因为如果一个公民不是和其他公民一样,有子嗣作为一般危险担保的话[92],是不要指望他会作出公平且公正的决定的。[4]至于你们当中那些已过盛年的人,一定要为你们自己幸运地享受了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而庆幸,你们将在短暂人生的余年里为死者的美名感到快慰。只有对荣誉的热爱是永恒的,使一颗年老而不幸的心得到快慰的,是荣誉,而不是像有些人所说的,是利益。
45 “至于你们中间那些死者的儿子或兄弟们,我看到你们将面临着一场艰巨的竞争。当一个人去世的时候,人们都在颂扬他,纵或你们的功绩是卓越超群的,你们仍将发现自己的荣誉不仅很难超过他们,甚至难以接近他们。活着的人往往忌妒那些竞争对手,而对于那些不再参与竞争的死者而言,他们总是能够得到善意的尊敬。
[2]“另一方面,现在你们当中有些妇女已经成为寡妇了,如果必须要说说女性的长处的话,那么一切都包含在我这简短的忠告里:你们的伟大荣耀就是丝毫不失女性本色;妇女的最伟大的荣耀就是极少成为男人们的谈资,不论他们谈论你们的优点还是缺点。
46 “现在,我已经依照法律的要求完成演讲,说出我应该说的言辞;而在行动上,这些被埋葬在此的人已经得到了他们的那份荣耀。至于其他人,他们的子女将由城邦公费抚养,直到他们成年为止。这是城邦拿出的重奖,来奖赏那些死者和他们的后代,就像给予在勇敢竞赛中获得优胜者花冠一样。哪里对于功德的奖赏最大,哪里就有最优秀的公民。[2]现在,你们对于每一位亲友已致哀悼,你们可以解散了。”
[1] 公元前431年夏季之初,伯罗奔尼撒战争正式爆发。
[2] 按照这种纪年法,“夏季”长约8个月(3月至10月),“冬季”为4个月(11月至翌年2月)。参阅修昔底德,I. 30附注。
[3] 从公元前446/前445年到公元前431年。参阅修昔底德,I. 115。
[4] 即公元前431年3月。修昔底德在这里用希腊三个主要城邦习惯的纪年方法记载战争爆发的年代。
[5] Boeotarchs,音译“波奥塔克斯”,底比斯的主要官员之一,共有11名,大概主要负责管理波奥提亚同盟的事务,他们通常皆出自波奥提亚同盟主之邦底比斯。参阅S. 霍恩布鲁尔,第1卷,第239页。
[6] 历史上一些民族习惯地把一夜分为若干“更”(watch),如犹太人把一夜分为三更,中国人把一夜分为五更,而希腊人和罗马人则把一夜分为四更。
[7] 大约在公元前519年与雅典结盟。参阅希罗多德,VI. 108。
[8] 即雅典人和斯巴达人之间的这场战争。—史译本注
[9] 这里是指阴历月末。
[10] 约合13千米。
[11] 参阅修昔底德,II. 78。
[12] 昭译本这里译为“三十年和约”。
[13] 参阅修昔底德,I. 82;II. 29,66 — 68。
[14] 指那些未涉入战争或未加入双方同盟的邦国。
[15] 这些盟邦是多利斯人在意大利和西西里的殖民地(III. 86—87),它们在战争之初大都持消极观望的态度,直到公元前412年才提供少量舰船(VIII. 26)。
[16] 这可能是有意对希罗多德的记载提出异议,因为希罗多德(VI. 98)说,在马拉松战役之前不久(公元前490年)发生过一次地震,以后再也没发生过。—史译本注
[17] Thera或译特拉,今之圣托里尼岛。
[18] 值得注意的是,在修昔底德开列战争资源清单中,原提洛同盟诸邦除了开俄斯、列斯堡之外,都被划入雅典帝国五个纳贡区之中。
[19] 指自己的家园遭到蹂躏。
[20] 即其全部兵力的三分之二。参阅II. 10。
[21] 这种关系被称为“guest-friendship”(希腊语xenia),在希腊不同城邦的知名人士之间一种常见的私人关系;个人与某个城邦之间关系则被称为“公客”(希腊语proxenia),表示一种正式的关系(参阅修昔底德,II. 29,85;IV. 78),而这种关系往往是世袭的。如修昔底德(V. 43;VI. 89)述及阿尔基比阿德斯与斯巴达的关系。
[22] 参阅修昔底德,I. 126 —128。
[23] 参阅修昔底德,I. 140 —144。
[24] 这些收入主要包括比利埃夫斯港的过境税、销售税、麦特克(“侨民”)所缴纳的人头税、公共财产(尤其是银矿)的收入、民众法庭所收的诉讼费和罚款、富人的个人捐款、战败国的赔款(通常是分期偿付)等。
[25] 雅典同盟成立时,规定的数目是460塔连特(I. 96)。这里的数字是平均数,因为每四年在大泛雅典人节时由雅典人对贡金的数额修订一次。—史译本注
[26] 卫城正门即普罗皮赖亚(Propylaea)竣工于公元前432年,其他公共建筑指帕特农(Parthenon)神庙、奏乐馆(Odeum)、埃琉西斯圣殿(Telesterion at Eleusis)等。参阅普鲁塔克:《传记集·伯里克利传》,XIII。
[27] 帕特农神庙中的雅典娜神像,由菲狄亚斯设计建造,饰以黄金象牙。
[28] 据普鲁塔克(《传记集·伯里克利传》,XXXI)记载,这些金片都是可以取下来衡量轻重的。
[29] 这个数字包括雅典派往各地的驻防军(包括那些“军事移民”)和麦特克,服役年龄在18—60岁之间。其中18—20岁的青年(περ?πολοι)只担负阿提卡境内的驻守任务,从城邦领取生活费;年满20岁之后才有可能担任境外军事任务。参阅亚里士多德:《雅典政制》,XLII. 1—5。
[30] 侨民(metoikos,metics)本意为“变动居所者”,在雅典通常是指定居的异邦人,属于无公民权的自由人。按雅典法律,他们无权拥有土地和房产,但是须缴纳人头税(成年男人每月1德拉克玛,独居的妇女半德拉克玛)、服兵役,以从事工商业者居多。
[31] 约合6500米,克译本为4英里;谢译本(第117页)注1译为40英里。
[32] 约合8千米。
[33] 约合7400米。
[34] 约合11千米。
[35] 谢译本(第117页)误译为“12000人”。
[36] 昭译本为“1800名”。
[37] 修氏在这里提供了公元前431年关于雅典成年男子的极其珍贵而详尽的资料。然而,近代学者据此推算其时雅典人口状况,依然困难重重。早在1933年,A. W. 高穆就雅典人口问题详加考证;N. G. L. 哈蒙德在其《希腊史》中认为公元前431年雅典总人口为40万,其中公民连同家属共16.8万,麦特克3.2万,奴隶20万;新版《剑桥古代史》(第5卷)作者估算,伯罗奔尼撒战争前夕,雅典总人口约30万,其中自由公民及其家属约15万,麦特克不超过5万,奴隶约10万多。一般认为,此时雅典成年公民人数在4万左右,是一个合理的估计。参阅A. W. Gomme, The Population of the Athens in the Fifth and Fourth Century B. C., Oxford, 1933, pp. 5–47;N. G. L. Hammond, A History of Greece, London, 1977, pp. 324–329;D. M. Lewis, J. Boardman, J. K. Davis and M. Ostwald, The Cambridge Ancient History, Vol. 5,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2, pp. 83, 296–302。
[38] 如木门、窗、门槛、窗框等。
[39] 谢译本(第117页)译为“牛马”。
[40] 凯克罗普斯(Cecrops),古代阿提卡的地神,形象是上身为男人,下身为蛇尾。后来,他被认为是希腊地神该亚的儿子,阿提卡12座城镇的奠基者;因而该地区被称为凯克罗皮亚,雅典卫城也被称为凯克罗皮亚,雅典居民被称为凯克罗皮斯人,亦即凯克罗普斯的子孙。传说他是阿提卡的第一代王,见证过雅典娜和波塞冬为争夺这个地方的庇护权而发生的争执。
[41] 埃里克修斯(Erechtheus)为传说中阿提卡的第六代王,而提秀斯为第十代王。关于这次交战的具体年代及其后果,自古就有不同的说法。值得注意的是,攸摩浦斯的后裔(Eumolpidai)是世代为著名的埃琉西斯秘祭提供祭司的两个家族之一。
[42] 关于提秀斯改革的讨论,参阅S. 霍恩布鲁尔,第1卷,第262—264页;徐松岩:《提秀斯改革新论》,《安徽史学》,2003年第1期。
[43] 西诺基亚(Synoecia,Feast of the Union,阿提卡统一节)在每年的赫卡托姆拜昂月(Hekatombaion,雅典历的正月)16日举行。
[44] 即在提秀斯统一阿提卡之前。
[45] 安特斯特里昂月即所谓“百花月”,跨现在公历2—3月。史译本为“安特斯特里昂月12日”。关于希腊历法,参阅附录二。
[46] 指庇西特拉图和他的儿子希皮亚斯。
[47] 公元前480 —前479年,波斯战争期间,雅典全体居民两次迁出阿提卡。
[48] 有的学者指出,皮拉斯基康(Pelargikon或Pelasgicum)系指雅典卫城的古城墙,但也有学者认为修昔底德是把它与卫城城墙明确区分开的。考古资料证明,在希腊人到来之前,雅典卫城已有城墙建筑。雅典卫城曾是皮拉斯基人的居住地,他们在此建立设防要塞。参阅S. 霍恩布鲁尔,第1卷,第269 —270页。
[49] 参阅修昔底德,I. 80 —85。
[50] 这里指雅典历法的夏季,仲夏应为5月底,正是阿提卡地区收割麦子的时候。—史译本注
[51] Zeuxidamus,克译本为Zeuxis。
[52] 特里亚平原是阿提卡少数土地较肥沃的地区之一。
[53] 这是埃加琉斯山(Aegaleus)和帕涅斯山(Parnes)之间的一个德莫。—史译本注
[54] 该德莫此时可提供3000名重装步兵(修昔底德,II. 20)。阿里斯托芬创作的喜剧《阿卡奈人》就是以该德莫的人们迁居雅典为故事背景的。
[55] 约合11千米。
[56] 参阅修昔底德,I. 102。
[57] 这个地区通常被称为彭泰利库斯山(Pentelicus),因其南坡有彭泰利(Pentele)德莫而得名。
[58] 参阅修昔底德,II. 17。
[59] 这个地方因古镇Glaia而得名。
[60] 奥罗浦斯人乃是雅典的臣民。这段文字显然是在公元前412/前411年波奥提亚人攻陷奥罗浦斯之前写的。
[61] 这是卫城6000塔连特存款的一部分(II. 13)。—史译本注
[62] 位于斯法克特里亚海湾以南约8千米,在美塞尼亚的西南端的海角上。
[63] 参阅谢译本,第124页。
[64] Point Ichthys,即“鱼岬”。
[65] 严格说来,当时希腊人尚无现代意义上的“公海”概念。英译者所用“公海”(the open sea)一词系指距离陆地较远的广阔海域。
[66] 参阅修昔底德,I. 101,103。
[67] 现代学者推算此次日食发生在公元前431年8月3日17点22分。
[68] “代理人”(πρ?ξενο?,proxenos,复数proxenoi),原意为“公客”或“朋友”。修昔底德在其著作中共提及11次,他们是A邦安插在B邦关照A邦利益的人物,通常由B邦公民担任。在款待和协助他们所代表的国家的使者和公民时,他们享有B邦的某些特权,颇似现在的“领事”。事实上,他们往往成为A邦安插在B邦的耳目。
[69] 根据希腊传说,雅典王潘狄昂有二女,普罗克涅和菲洛墨拉。普罗克涅嫁给色雷斯王泰琉斯。后来泰琉斯诈称普罗克涅已死,请求派菲洛墨拉前往。菲洛墨拉至色雷斯,泰琉斯凌辱之,并割其舌,使其有口难辩。菲洛墨拉把这件事情织于花毯上。后来普罗克涅得知此事,姊妹合谋,杀死泰琉斯之子,烹其肉献给他吃,以资报复。泰琉斯发现此事后追逐她们姊妹二人。诸神见状,把三人都变为鸟类:泰琉斯变为戴胜鸟,普罗克涅变为夜莺,菲洛墨拉变为燕子。修昔底德在此旨在申明西塔尔克斯的父亲泰瑞斯不是传说中的泰琉斯。
[70] Peltasts,手持pelta(轻盾)的轻装步兵。公元前5世纪末开始出现的一个新兵种,与传统的重装步兵相比,轻盾兵的盾小而轻,配备有投枪和短剑,特点是装备轻便,移动迅捷。
[71] 参阅谢译本,第125—126页。
[72] 参阅修昔底德,I. 6l。
[73] 公元前430年,雅典发生大瘟疫。据近代学者估计,持续数年之久的瘟疫使雅典人口减少约三分之一至一半。
[74] 参阅修昔底德,II. 13。
[75] 谢译本(第126页)无这句话。
[76] 参阅修昔底德,IV. 66— 69。
[77] 在雅典城西北部的狄普隆门(Dipylon gate)外的外陶区,这里有一条公墓大街直通雅典。参阅地图三。
[78] 那就是修昔底德在(II. 12)所列举的金钱、陆军、海军等。—史译本注
[79] 暗指拉栖代梦人,因为据说他们的法律是仿效克里特人的。事实上,伯里克利在通篇演说中都把雅典人和拉栖代梦人加以对照,但很少直呼其名。
[80] 可能暗指公元前454年罗马派人来研究梭伦的法律(李维:《罗马史》,III. 31)。据近代学者考证,罗马人是前往南意大利的“大希腊”地区而不是雅典来研究希腊的法律。
[81] 近代以来,学者们研究雅典民主制的论著可谓汗牛充栋,伯里克利对雅典民主的讴歌无疑是值得重视的,但同样不可忽视的是伪色诺芬所作《雅典政制》中所提供的史料。
[82] 如泛雅典人节和狄奥尼苏斯节等。
[83] 此时雅典人牢固地控制东地中海地区海上交通要道和战略要地,雅典是该地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和海陆交通枢纽。正如伪色诺芬(《雅典政制》,II. 7)所说:“无论在西西里、意大利、塞浦路斯、埃及、吕底亚、本都和伯罗奔尼撒,还是其他任何地方,只要发现精美的特产—统统都集中到雅典来了,因为雅典人掌握了制海权。”
[84] 指拉栖代梦人。
[85] 这时雅典战船上的桡手以异邦人为主,而船上的战斗人员(marine,类似后世的“海军陆战队”)通常由公民充任,修昔底德所说“海军”可能主要指这些人。
[86] 暗指斯巴达对青少年极其严酷的训练。
[87] 这是在为雅典民主制辩护,因为在拉栖代梦,邦国大事是由少数人决定的。
[88] 如雅典卫城上那些著名的建筑物。
[89] 这反映出雅典对帝国境内的臣民采取分而治之的策略加以管理。
[90] 在希腊人的观念中,作为公民,他自然是公民集体的一分子,而作为个人则未必是集体中的一员,其所作所为也未必要服从集体的需要。无怪乎希腊人把城邦视为公民集体了。
[91] 克译本这句话“no personal failure in an enterprise could make them consent to deprive their country of their valor”,直译为“在一项冒险事业中,任何个人的失败都不会使他们同意从他们的城邦中剥夺他们的英勇”。
[92] 雅典公民年满20岁可以结婚,未满30岁不得成为五百人议事会成员。根据雅典演说家戴纳库斯(Deinarchus)的说法,没有合法的男性子嗣者,不得在公民大会中发言。希腊人是非常看重一个人是否有合法的男性后代的。
第七章 战争的第二年。雅典的瘟疫。伯里克利的立场和政策。波提狄亚的陷落。
47 以上就是在这一年的冬季里举行的国葬典礼,它是在战争的第一年岁末[1]举行的。[2]在第二年[2]的夏季之初,拉栖代梦人和他们的同盟者,像从前一样,用他们全部军队的三分之二侵入阿提卡,宙西达姆斯之子,拉栖代梦之王,阿奇达姆斯担任全军指挥官。他们安营扎寨后,便开始蹂躏那个地区。[3]在他们的军队抵达阿提卡之后不久,瘟疫[3]就首先在雅典人中间发生了。据说,这种瘟疫过去曾在毗邻列姆诺斯的地区和其他地方流行过,但是在人们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哪个地方的瘟疫像雅典的瘟疫这样严重,或者伤害过这么多的人命。[4]起初,医生们完全不能医治这种疾病,因为他们不知道正确的治疗方法。医生们自己死亡最多,因为他们和病人接触最频繁。任何人工技术都没有什么疗效。在神庙中祈祷,询问神谕,诸如此类的办法,都同样地毫无用处,直到最后他们完全为病痛的威力所征服,他们也不再求神占卜了。
48 据说,这种瘟疫起源于埃及上方[4]的埃塞俄比亚的一些地方,由那里传播到埃及和利比亚,以及波斯国王的大部分领土内。[2]瘟疫是突然在雅典出现的,首先得这种病的是比雷埃夫斯的居民。他们以为是伯罗奔尼撒人在蓄水池中施放了毒药,那时比雷埃夫斯还没有水井。随后这种病在上城[5]也出现了。这时,死亡人数激增。[3]至于这种病是如何起源的,其发病原因是什么,造成如此巨大的精神痛苦的种种原因,我将留给其他的作家去考虑,不管他们是业余的还是职业的作家。就我本人而言,我将扼要地记载这种现象,描述它的症状,如果以后再发生这种病,学者们也许会对它有所认识。这一点我会做得较好,因为我自己患过这种病,也见过别人患过这种病。
49 一般人都承认,那一年没有其他特别的病症;极少数患过其他疾病的人,最终也都染上了这种病。[2]但是,通常看不出有什么显著的发病原因。健康状况良好的人都是突然地头部发高烧;眼睛变红,发炎;口腔内喉咙或舌头往外渗血;呼吸不自然,不舒服。[3]在这些症状出现后,便是打喷嚏,嗓子嘶哑;接着就是胸部疼痛,剧烈地咳嗽;之后,腹部疼痛,呕吐出医生都有定名的各种胆汁,整个发病过程都是很痛苦的。[4]大多数的患者接下去便是干呕,出现强烈地痉挛;有些人抽搐很快就停止了,有些人则持续很久。[5]皮肤表面的热度不是很高,从外表上看,也没有出现苍白色,皮肤呈红色、青黑色,突然出现小浓包和溃疡。但是身体内部高热难耐,以致患者连身着最薄的亚麻布衣都难以忍受,所以他们就脱掉所有衣服。他们最喜欢纵身跳入冷水中。事实上,一些没人照料的患者就是这样做的,他们跳进雨水池中,以消除他们不可抑制的干渴。但无论他们喝多少水,症状都没有丝毫不同。[6]另外,长时间的失眠和焦躁不安也一直困扰着他们。当这种疾病达到最严重的程度时,病人的身体非但没有衰弱,反而有惊人的力量,能够抵御一切痛苦;因此,大多数病人都是在第七天或第八天[6]由于体内的高热而死亡,这时他们尚有些气力。但是,如果患者度过这个时期,病痛便进入肠道,出现严重的溃烂,并且伴有严重的腹泻,由此使病人气力衰竭,通常都是这样死去了。[7]因为这种疾病从头部发起,进而传遍身体各部位,一个人纵或幸免于死,其四肢也都会留有它的痕迹。这种疾病蔓延至生殖器、手指和脚趾,许多人丧失了这些器官的功能,有些人还丧失了视力。[7]还有一些人,在他们开始康复的时候,完全丧失了记忆力,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认识自己的朋友了。
50 这种疾病的实况是难以用语言文字来描述的,它对人类侵害之沉重,几乎不是人所能忍受的。下面的情况可以最清楚地表明这场瘟疫与所有普通的疾病有所不同。所有攫食人类尸体的鸟兽,或者远离尸体(尽管有许多尸体横陈在地上,没有被埋葬),或者由于啄食尸肉而死亡。[2]关于这一点,下面的事实可以证明:这类鸟实际上已经绝迹了;在尸体附近或其他地方,已经看不到这种鸟了。但是,如果要观察瘟疫的影响力,最好是研究一下像狗这一类家养动物,这一点我已提及。
51 如果我们忽略每个患者的许许多多的特殊病征,那么这些就是这种疾病的一般情况。同时,雅典城里没有流行任何常见疾病;如果有常见疾病发生的话,其结果也将成为瘟疫。[2]有些人因无人照料而死亡,有些人尽管得到悉心照料,但还是死去了。人们还未能找到一种特效药,因为一种药物对一个患者是有益的,对另一个患者却是有害的。[3]那些身体强壮的人不见得比身体柔弱的人更能抵抗这种疾病,所有患者都同样地死亡,就是那些采取了最好的防范措施的人也是一样的。[4]最可怕的是,当人们知道自己身染这种疾病时,便陷于绝望之中。他们马上就会丧失一切抵御疾病的力量,使自己成为瘟疫的牺牲品。另外,由于相互看护而染上瘟疫的人,像羊群一样成群地死去,这种情景是可怕的。因此而造成的死亡数量最多。[8][5]一方面,如果他们害怕相互往来,病人便因无人照料而死亡;事实上,由于无人照料,许多人全家[9]都死光了。另一方面,如果他们冒险去照看病人,其结果也是染疫身亡。对于那些自认为照看病人是一种高尚品质的人们,尤其是这样的。这样的人在荣誉的驱使下不顾自己的安危,到他们的朋友家里去,朋友的家人最终被垂死者的呻吟搞得精疲力竭,他们已经屈从于瘟疫的力量,不再举行哀悼活动了。[6]然而,最同情病人和垂死者的,是那些自己得了瘟疫后来又痊愈的人。这些人从亲身经历中知道病痛的情况,并且不再为他们自己担心了,因为从来没有人第二次得这种病的—即使第二次染上这种病,也不会致死的。这样的人不仅会得到其他人的祝贺,那时候他们自己也得意扬扬,甚至于幻想他们以后无论得了什么疾病,都会转危为安的。
52 使雅典人的灾难更加恶化的一个因素是他们把乡村居民迁移到城市里,新来者对此感受尤为深刻。[2]他们没有房屋住,不得不在一年之中的盛夏季节,住在空气不流通的茅舍中,大量的人无法遏制地死去了。垂死者的身体互相堆积在一起,半死的人在街道上四处打滚,并且群集于泉水的周围,因为他们都想喝水。[3]在他们所居住的神圣场所中,也充斥着他们当中那些死者的尸体。因为这个灾祸具有压倒一切的力量,致使人们不知道今后会怎么样,使人们对世间万事都漠不关心,不管它们是神圣之事还是世俗之事。[4]所有此前所沿用的丧葬仪式,统统被放弃了。他们尽其能力所及,埋葬死者。许多人缺乏埋葬时所必需的东西,由于他们的朋友已经死得很多,就采用最伤风败俗的方式来埋葬。有时候,他们来到别人已经做好的火化堆旁,把他们的死者的遗体抛到素不相识的人的柴堆上,然后点起火来;有时候,他们发现另一个火化柴堆正在燃烧着,他们把自己抬来的尸体放在别人的尸体上,然后就跑开了。[10]
53 不仅如此,瘟疫还导致了雅典其他违法乱纪的情况开始增多。现在,他们明目张胆地冒险做一些事,这些行为在此前是不敢公开的,而且恰恰是他们不愿意做的。因为人们看到,幸运转变得如此迅速,有些富人突然死亡,那些此前一无所有的人却继承了他们的财产。[2]因此,他们决定迅速花掉他们的金钱,以追求享乐。他们觉得自己的生命和财富都如同过眼烟云。[3]至于所谓荣誉,没有人愿意遵守它的规则,因为一个人能不能活到享受光荣的名号的时候是很成问题的。但是一般人都承认,既光荣又有用的东西就是那些现时的享乐,以及所有使人能够得到这种享乐的东西。[4]对诸神的敬畏和人为的法律都不能约束他们了。就前一点而言,他们断定敬神和不敬神是一样的,因为他们看到所有的人毫无区别地死去;就后一点而言,没有人能够预料他能否活到因违法而被推上被告席的时候,而他们每个人都觉得已经被宣布了更为严厉的判决,[11]这项判决正悬在人们的头顶上,他们想在这个判决执行之前,再享受一点人生的乐趣,这也是合乎情理的。
54 这就是这场灾难的情景,它重重地压在雅典人的身上,雅典城里,死神肆虐,城外田地,惨遭蹂躏。[2]在遭遇灾难的时候,很自然地,他们回忆起过去的神谕。据老年人说,很久以前神谕中有这样一句诗:
和多利斯人的战争一旦发生,死亡与之俱来。[12]
[3]关于这句古诗曾经有过争辩。有人说,诗中所用字眼是饥馑(dearth),而不是死亡(death)。[13]但在目前的情况下,自然是后一种主张占上风了。因为人们要设法使他们的回忆与目前所遭遇灾难相吻合。但是如果我们以后再与多利斯人发生一次战争,而那次战争又恰好引起饥馑的话,我想人们也许会因此而采取这句诗的另一种解释了。
[4]现在那些知情的人还记得另一个给予拉栖代梦人的神谕。当他们问神,他们是否应当作战的时候,神是这样回答的:如果他们全力以赴作战的话,胜利是属于他们的,而且神自己也要保佑他们。[14][5]不难想象,现在所发生的事件与这个神谕的词句是完全相符的。因为伯罗奔尼撒人刚刚入侵阿提卡,瘟疫就爆发了,而且,疫情从未侵入伯罗奔尼撒(至少是程度有限,不值得关注),受瘟疫侵袭最严重的是雅典;继雅典之后,就在人口最密集的其他城市中流行。以上就是与瘟疫有关的事实。
55 伯罗奔尼撒人在蹂躏了平原地区之后,就向帕拉里亚地区推进,直达劳里昂,即雅典的银矿所在地。[15]他们首先蹂躏了面向伯罗奔尼撒的一边,接着又蹂躏了面向优波亚和安德罗斯的一边。[2]然而,现在仍居于将军之位的伯里克利和前一次伯罗奔尼撒人来犯时的观点一样,认为雅典人不应该出来和他们交战。
56 但是,当入侵者还在阿提卡平原地带,还没有进入帕拉里亚地区的时候,伯里克利就组织了一支由100艘战舰组成的舰队,准备出征伯罗奔尼撒,这时候已经开赴海上。[2]舰船上载有4000名雅典重装步兵和300名骑士。300名骑士在骑兵运输船上,这是雅典人首次把旧式船改造为运输船。开俄斯和列斯堡派来的50艘舰船也参加了这次远征。[3]当这支雅典军队起航之时,伯罗奔尼撒人还在阿提卡的帕拉里亚地区。[4]他们在伯罗奔尼撒的爱皮道鲁斯登陆后,蹂躏了它的大部分领土,甚至想突击攻下此城,但未获成功。[5]他们离开爱皮道鲁斯,蹂躏特洛伊曾、哈利埃和赫尔米奥涅的领土,蹂躏伯罗奔尼撒沿海地区的所有城镇。然后,他们航行前往拉哥尼亚的滨海城市普拉西埃,他们蹂躏了它的一部分领土,攻陷了这个城市,并且大肆劫掠。之后,他们就回国了。但这时伯罗奔尼撒人已经撤走,不在阿提卡了。
57 就在伯罗奔尼撒人进驻阿提卡和雅典人从事海上远征的整个时期内,在雅典军队中和雅典城内,都不断地有人罹疫身亡。的确,实际上可以肯定地说,伯罗奔尼撒人是因为害怕瘟疫的传染而匆匆撤离的;因为他们从来自雅典城的逃难者口中得知有关情况,并且也看到雅典人在不断地埋葬死者。[2]但是这次入侵停留在阿提卡的时间比任何一次都要长些,他们在阿提卡滞留约40天,蹂躏了整个地区。
58 在同一个夏季中,尼基阿斯之子哈格浓和克里尼亚斯之子克里奥滂浦斯(他们二人都是伯里克利的同僚将军),率领新近远征归来的军队出征色雷斯地区的卡尔基斯人和波提狄亚,当时雅典人尚在围攻波提狄亚。[16]他们到达那里后,便马上利用所带去的攻城器械进攻波提狄亚,千方百计想攻克此城,[2]但均未获成功。他们既没有攻下这座城市,也没有取得任何他们所预想的其他成就。因为在这里,雅典军队中也发生了瘟疫,极大地损害了军队的战斗力,甚至以前远征军中的那些健康的士兵也从哈格浓的士兵那里感染上了瘟疫;而佛米奥和他所率领的1600名士兵已不在卡尔基狄克的邻近地区,[17]故未受瘟疫的影响。[3]结果,哈格浓率领其舰队回雅典去了,他原有重装步兵4000名,在大约40天之内,罹疫身亡的就达1050人。过去在那里的军队[18]还坚守在他们原来的岗位上,继续围攻波提狄亚。
59 在伯罗奔尼撒人第二次入侵阿提卡之后,雅典人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如今,他们的土地已经两次遭到蹂躏,战争和瘟疫同时给他们造成沉重的压力。[2]他们开始谴责伯里克利,说他是战争的发动者,说他是造成他们的所有不幸的根源,他们渴望与拉栖代梦人议和,实际上也已派使者们到那里去,但是这些使者并未取得成功。现在,他们大失所望,就都把怒气发泄在伯里克利身上。[3]伯里克利看到他们因目前形势的转变而迁怒于他,而这些举动正如他事先所预料的一样。于是,他召集公民大会,那时他还是将军(想必人们都记得),其目的一则想恢复民众的自信心,二则想把他们这种愤怒的情绪引向较为平和并且更加充满希望的精神状态。因此,他走上前来,发言如下:
60 “我对于自己成为发泄愤怒的目标,并不是没有思想准备的,因为我知道其中的缘由。我召集这次会议的目的,是想在这几点上提醒你们,你们对我发怒,你们在困难面前低头,都是不合理的。[2]我的意见是这样的:公民个人遭受损失而整个城邦繁荣强大,与公民个人财富增加而整个城邦每况愈下相比,前一种情况对公民个人是更为有利的。[3]一个人的个人生活无论是怎样的富足,但如果他的城邦遭到毁灭的话,他也必定随之遭到灭顶之灾。然而,一个蒸蒸日上的邦国总是在为不幸的个人提供摆脱困境的机会。[4]这样说来,公民个人在不幸中能够得到城邦的支持,保卫城邦无疑是每个人的责任,而不是像你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因为家园遭到劫难,而对城邦的公共安全不管不问;你们还指责我,因为我曾经主张战争;同时也是在谴责你们自己,因为你们自己也曾表决赞成战争。
[5]“但是,如果你们迁怒于我,我认为你们是对这样一个人发怒,无论在了解我们所采取的适当的决策,还是能够阐明这些政策方面,他都不亚于任何人;而且,他不仅是一位爱国者,还是一位诚实的人。[6]一位富有见识却又拙于向别人表达的人,与一位毫无主见之人无异;如果他同时具备这些特点,却不热爱自己的祖国,那么他是不会成为祖国利益的热情的维护者的。纵或他是一位爱国者,如果他不能抗拒贿赂的诱惑,那么一切都有被按价出卖的危险。[7]所以,在你们采纳我的意见而投入战争的时候,如果你们曾认为我本人在这些品质方面比别人,哪怕只是略胜一筹的话,那么现在你们无疑是没有理由要求我对所犯错误负责的。
61 “当然,对于那些可以自由选择的人们来说,他们的财产没有受到任何威胁,选择战争是最愚蠢的。但是,如果他们必须在屈服而丧失主权与冒着危险但有希望保持独立之间作出唯一抉择的话,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宁愿做那个勇敢的冒险者,而不愿意做那个逃避危险的人。[2]至于我,我现在还是和过去一样,没有改变,改变了的是你们。事实上,这是因为你们在没有受到损害时采纳了我的意见;当你们遭遇不幸时,就后悔以前所作的抉择。我的政策的明显失误就在于你们的态度摇摆不定。因为这个政策是会引起痛苦的,你们每个人都正在感受这种痛苦,但是它的优点对于你们所有的人来说是相当长远的,一时还看不清楚;这样,当一个巨大的灾难突然降临于你们头上时,你们精神压力太大,认为无法将以前的决定坚持下去。[3]因为当事情突然地、意外地发生,出乎人们的预料之外的时候,人们就胆怯了,撇开其他所有的不幸,瘟疫肯定是这类突发事件之一。[4]但是,你们作为一个伟大的城邦的公民,你们所受到的教化和你们的出身是相符的,因此,你们要正视最严重的灾祸,绝不能有损于你们显赫的名声。人们都厌恶那些妄自尊大、佯装有那种他们不配有的声誉的弱者,人们同样要谴责那些和他的声誉不相称的胆怯者。因此,你们每个人应当努力抑制个人的悲伤,致力于维护我们城邦的安全。
62 “如果你们在战争所必须付出的努力面前退缩,并且害怕他们最终不会取得好的结果的话,那么,你们应当知道我经常向你们说明的种种原因,它们证明你们的担心是毫无根据的。如果那些理由还不够充分的话,现在我就揭示一下由你们帝国的伟大所产生的一个有利因素。关于这一点,我认为迄今尚未向你们说明,也从未在我以前的演讲中提及过。若不是我看到在我的周围笼罩着不正常的沮丧情绪,我是不会冒失地谈及这一点的。[2]也许你们认为你们的帝国只是囊括你们的同盟者,我要向你们谈谈真实的情况。目前整个世界可分为两个部分:陆地和海洋。其中完整的一部分几乎完全处于你们的控制之下—不仅包括你们现在所利用的海域,还包括更大范围的海域。如果你们有意扩展,那最终结果,就是你们的战舰在海上纵横驰骋,随心所欲,波斯国王或世界上任何其他国家的海军都无法阻止你们。[3]因此,尽管你们会认为丧失土地和房屋使你们遭受了巨大损失,然而你们必须看到,你们的这种海上势力与从土地和房屋所得到的利益是大不相同的。只要你们把二者稍加比较,就会切实地认识到,那些东西不过是装点大宗财富的花园和其他装饰物而已。[19]你们也应当知道,如果通过你们的努力保全自由的话,我们所失去的将轻而易举地得到补偿;一旦屈从于别人,那你们现在所拥有的东西也将化为乌有。你们父辈们不是从别人手中接受他们所拥有的一切的,而是用他们自己的双手亲自创造的。他们不仅保全了自己的劳动成果,还把它们安全地移交给你们。在这方面[20],你们一定不会亚于你们的父辈们,要知道,已获得的东西被人剥夺,比之在进取中受到挫折更为可耻。而且,你们在面对敌人时,一定要有一种气概,要藐视敌人。[4]就是懦夫,由于幸运和无知,也可能产生自信心,而只有像我们这样的人,才能够确信他们比敌人优越,把对敌人的藐视作为一种有利条件。[5]当双方机会均等的时候,知识使人们勇气倍增—知识使人们藐视他们的敌人,在此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信心,不是支撑绝望形势的一种盲目乐观,而是基于现有资源的一种判断,因而他们的预见是更为可靠的。
63 “还有一点,你们的邦国有权要求你们尽职效力,以维护帝国的尊严。对于你们每个人来说,帝国都是可以引以为豪的共同资源。对你们而言,拒绝承担帝国的责任,同时又企图分享其荣誉,这是不可能的。你们还应当知道,你们战争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享受自由而不遭受奴役,同时也牵涉帝国的丧失以及帝国在实际管理中所招致的仇恨而产生的危险。[2]此外,假如在危难时刻你们当中确实有人曾认为放弃帝国是一种正直的行为,那么,如今放弃这个帝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坦率地说,因为你们维持帝国靠的是一种暴政;过去取得这个帝国也许是错误的,然而放弃这个帝国是一定是危险的。[3]那些主张放弃这个帝国,并且劝说别人采纳他们意见的人们,将很快地使邦国陷于灭亡;纵或他们自己独立地生活着,其结果也是一样的。因为这些离群索居、没有雄心的人们只有在勇敢的保卫者的支持之下,才是安全的。总之,虽然他们可以在一个臣属之邦中安安稳稳地做奴隶,但是这种品质对于一个居于霸主地位的城邦[21]来说是毫无用处的。
64 “但是你们决不要被这样一些公民引入迷途,从而迁怒于我。因为如果说我曾投票支持战争的话,你们和我是一样的。尽管由于你们拒绝敌人所提出的要求,他们已经侵入你们的领土,做出了你们所预料的一切;虽然我们在其他方面有所准备,但是瘟疫还是降临了—只有这个事件是我们始料不及的。我知道,我之所以越来越不得人心,主要是由于这一点。这是很不公平的,除非你们准备把将来任何一种意想不到的成功也都归功于我。[2]同时,对于上苍所降临的灾祸要默默地忍受,而对于敌人则要坚决抵抗。这是雅典的传统习惯,不要因为你们而妨碍这种习惯的继承和发扬。[3]你们还要记住,你们的城邦之所以在全世界享有最伟大的声誉,是因为她从不在灾难面前低头,是因为她在战斗中比其他城邦牺牲了更多的生命,付出了更大的努力,因此使自己成为前所未有的军事强国,人们将永世难忘这样的强国;纵或现在我们被迫屈服的时候到了(因为任何事物都无永不衰败之理),人们仍将铭记的是,我们统治下的希腊人比其他任何一个希腊城邦都要多;我们独力支撑与他们诸邦联军或个别城邦的最重大的战役;我们居住在一个最富足、最伟大的城市中。
[4]“那些没有雄心壮志的人会对这些光荣提出非难,但是那些积极行动的人会努力仿效我们,如果他们没有我们这样幸运的话,他们会忌妒我们的。[5]所有渴望统治别人的人,都会暂时招致别人的仇恨,会不得人心的。但是追求最崇高的目标的人必然招致憎恨,因此而招致憎恨的人是真正聪明的人。招致憎恨也是暂时的,但是由此而产生的目前的显耀和将来的光荣会使人们永世难忘的。[6]因此,你们要为维护日后的光荣和现时的荣耀而作出决断,为实现这两个目标而付出不懈的、积极的努力;不要派使者前往拉栖代梦;不要表露出任何一点这样的迹象,表明你们在目前的灾祸面前低头了。因为只有那些在心态上最冷静对待灾难的人们,只有那些在行动上最快速解除灾难的人们,才是最杰出的人、最伟大的公民集体。”
65 这就是伯里克利试图平息雅典人对他的怒气,引导他们从思想上摆脱现在的痛苦所列举的论据。[2]他们作为一个公民集体,被伯里克利成功地说服了;他们不仅不再考虑派使者去拉栖代梦和谈,同时还对战争投入更大的力量。但作为个人,他们在灾难面前还是不堪重负的。普通民众原来仅有的那一点点财产,如今也被剥夺殆尽;上层阶级丧失了他们在乡村的美丽的田园和设施优良、富丽堂皇的房舍;最糟糕的是他们生活在战争中,而不是在和平中。[3]事实上,对伯里克利的恶感还是普遍存在,直到他们判处伯里克利缴纳一笔罚款[22]。[4]可是,不久以后,按照民众办事的一贯方式,他们又选举他为将军,把他们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他处理。现在,他们对于个人的和家庭的灾难的感受没有那么强烈了,以邦国公共需要而论,他们认为伯里克利是所有的人当中最有才能的人。[5]因为在和平时期,只要他担任城邦的首脑,他就追求一种温和的、稳健的政策,他执政的时代正是雅典的全盛时代。战争爆发的时候,他似乎也准确估计了雅典的军事实力。[6]战争开始后的两年半他才去世。[23]他去世以后,他对战争的某些正确的预见更加为人所知。
[7]伯里克利告诫雅典人说,如果雅典静待时机,关注自己的海军,不再去征服新的领土,并且在战争中不使雅典城发生危险的话,他预计雅典是会赢得这场战争的。但是,雅典人的行动却恰恰相反,在一些显然与战争毫不相干的事务上,个人野心和私人利益导致了一些对雅典人自己和他们的同盟者都不利的政策。这些政策如果获得成功,只会使个人得到荣誉和利益;而如果失败,就会给战争中的国家带来灾难性影响[24]。[8]其所以如此,是因为伯里克利无论就其地位、他的才能,以及他的众所周知的正直而言,都确确实实是一位能够独力控制民众的人物—简言之,是他领导民众,而不是民众领导他。因为他从来没有使用不当的手段来追求权力,他也从来没有被迫逢迎他们,相反,由于他享有崇高的威望,以致他敢于提出相反的意见,甚至向他们发怒。[9]每当他看到他们得意忘形的时候,他都会说服他们想到自己的危险;另一方面,如果他们由于恐慌而丧失勇气的时候,他会马上恢复他们的自信心。一言以蔽之,雅典虽名义上是民主制,但事实上权力掌握在第一公民手中。[25](见图9)[10]他的继任者们的情况就不同了。他们彼此间大都不相上下,而每个人都想力争居于首要地位,最终他们竟准备靠牺牲整个城邦的利益来迎合民众的心血来潮。[11]这种情况,正如我们所预料的那样,在一个伟大的、居于统治地位的城邦中,必然会导致许多错误,西西里远征[26]就是这些错误之一。尽管这个错误不在于对他们所进攻的敌人的军事实力的判断失误,而是那些派遣他们出去的人随后没有采取最得力的措施给予海外军队以援助。因为他们忙于施展个人权谋,以图获得对民众的领导权。这样便不仅使远征军军心涣散,而且首先在国内导致内讧。[12]他们在西西里丧失了大多数舰船和其他军队后,在城邦内部发生了革命。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又坚持了八年[27],以对抗他们原先的敌人,这些敌人后来不仅包括西西里人,而且还包括他们自己的同盟者(它们几乎全都暴动了),最后还有波斯王子居鲁士[28],他提供金钱资助伯罗奔尼撒海军。雅典人一直坚持着,直到由于他们内部的纷争而毁灭了自己,被迫投降。[13]因此,当伯里克利预言雅典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战胜孤立无援的伯罗奔尼撒的军队之时,他相信雅典的资源是极其雄厚、绰绰有余的。
图9 伯里克利像
66 在同一个夏季里,拉栖代梦人和他们的同盟者派遣100艘战舰远征爱利斯对岸的扎金苏斯岛。[29]扎金苏斯岛的居民是来自伯罗奔尼撒半岛的阿凯亚人的殖民地,他们是雅典的同盟者。[2]舰船上有1000名拉栖代梦人的重装步兵,由一位名叫克涅姆斯的斯巴达人担任舰队司令。他们下船登陆,蹂躏了大部分的土地,但由于扎金苏斯人拒不投降,他们就返航回国。
67 在同一个夏季之末[30],科林斯人阿里斯特乌斯、阿涅里斯图斯、尼克劳斯和斯特拉托德姆斯作为拉栖代梦派出的使者,一位泰吉亚人提玛哥拉斯,以及一位名叫波里斯的阿尔哥斯人以私人身份[31]参加,共同组成一个使团前往亚细亚,其目的是想说服波斯国王提供金钱,参与战争。他们首先来到色雷斯,拜访泰瑞斯之子西塔尔克斯。他们的想法是,如果可能的话,劝他废除与雅典的盟约,并且派兵救援当时正在受雅典军队围困的波提狄亚。同时,他们想在他的帮助之下越过赫勒斯滂海峡,去拜见法那巴佐斯[32],他会派人送他们去拜谒波斯国王的。[2]但是碰巧雅典的使者也在西塔尔克斯那里,他们是卡利马库斯之子利阿库斯和斐勒蒙之子阿美尼亚德斯。这二人就劝说西塔尔克斯之子萨多库斯,一位新入籍的雅典公民[33],把伯罗奔尼撒的使者交给他们,以使他们无法越过赫勒斯滂海峡前去拜见波斯国王,从而对他所归化的城邦[34]造成危害。[3]因此,当他们穿越色雷斯,准备登上舰船横渡赫勒斯滂海峡之时,萨多库斯事先派出的跟随利阿库斯和阿美尼亚德斯的军队就把他们逮捕起来,这支军队奉命把他们移交给雅典使者,并由他们把伯罗奔尼撒的使者带回雅典。当他们抵达雅典时,雅典人担心阿里斯特乌斯,这位在波提狄亚和色雷斯给雅典造成困难的罪魁祸首,一旦脱逃就会给雅典人带来更大的祸害,因此,雅典人没有经过审判,也没有听取他们为自己所作的辩护,在他们到达的当天就把他们全都杀死,把尸体抛入一个竖坑中。雅典人认为这种行为是对拉栖代梦人开创先例的一种正当的报复,因为他们把抓获的环绕伯罗奔尼撒的所有雅典人及其同盟者的商人全都杀死,抛入竖坑中。事实上,在战争之初,拉栖代梦人把所有在海上俘获的人,不论是雅典的同盟国的人,还是中立国的人,统统当作敌人杀死。
68 大约同时,在夏季即将结束之时,安布拉基亚人的军队和他们所招募的大批蛮族[35]军队一起进攻安菲洛奇亚的阿尔哥斯和安菲洛奇亚的其他地区。[2]他们对阿尔哥斯人的仇恨的起因如下:[3]这个阿尔哥斯和安菲洛奇亚的其他地区原本是安菲亚劳斯之子安菲洛库斯所建立的殖民地。在特洛伊战争以后,由于他对国内事务的不满,[36]他便在安布拉基亚湾建立了这个城邦,并以其故乡的名字称之为阿尔哥斯。[4]它是安菲洛奇亚的最大的城镇,其居民在当地的势力最为强大。[5]许多世代以后,当他们遭遇困难的时候,他们邀请与安菲洛奇亚相毗邻的安布拉基亚人来参加他们的殖民地。这些安布拉基亚人成为他们的同胞,他们就是从安布拉基亚人这里学会说希腊语的,而其他安菲洛奇亚人仍说他们自己的语言[37]。[6]过了一些时候,安布拉基亚人驱逐阿尔哥斯人,并占领了这座城市。[7]于是,安菲洛奇亚人到阿卡纳尼亚人那里去,他们二者联合起来向雅典求援。雅典派佛米奥为将军,率30艘舰船去援助他们。他们抵达那里后,即攻占阿尔哥斯,使这里的安布拉基亚人沦为奴隶。这样,安菲洛奇亚人和阿卡纳尼亚人共同居住在这座城市里。[8]此后,雅典人和阿卡纳尼亚人开始建立同盟关系。[9]因为阿尔哥斯人把安布拉基亚人的公民变为奴隶,安布拉基亚人便开始仇视阿尔哥斯人。后来,在战争期间他们召集了以上所述及的那支军队,包括他们自己和考尼亚人以及其他毗邻的土著民族。他们兵临阿尔哥斯城下,控制了这个地区,但并未攻下阿尔哥斯,于是他们撤兵,各自返回自己的家乡去了。这就是这年夏季里所发生的事件。
69 在接下来的冬季里,雅典人派遣20艘战舰环绕伯罗奔尼撒航行。舰队由佛米奥指挥,他本人驻扎在诺帕克图斯,可以随时防止任何舰船从科林斯和克里赛湾进出。雅典人还派出6艘舰船在麦里山大的统率下前往卡里亚和吕基亚,在那些地区征收贡金,同时也防止伯罗奔尼撒一方的私掠船利用这一带水域作为根据地,袭掠那些从法塞里斯和腓尼基以及亚细亚大陆的沿海一带航行路经此地的商船。[2]但是,麦里山大率舰船上的雅典士兵和同盟者的军队进入吕基亚内地,在交锋中,他们战败,他本人被杀,手下的士兵损失了许多。
70 在同一个冬季里,波提狄亚人终于发现他们再也无法坚守下去了,再也不能抵御围攻者了。伯罗奔尼撒人攻入阿提卡,没有使雅典人撤走围攻波提狄亚的军队。波提狄亚城里的粮食已经吃光了,饥馑导致了一些骇人听闻的后果,甚至发生了人吃人的事情。因此,他们最后向指挥作战的雅典将军—欧里庇得斯之子色诺芬、阿里斯托克莱德斯之子赫斯提奥多鲁斯和卡里马库斯之子法诺马库斯—请求投降。[2]雅典的将军们愿意接受这个建议,因为他们看到自己的军队在战场上风餐露宿,遭受着很大的痛苦。同时,雅典在围城期间已经耗资2000塔连特。[3]关于波提狄亚人投降的条件如下:波提狄亚人和他们的子女、妻子和雇佣军离开波提狄亚,男子每人可穿外衣一件,妇女可穿两件;他们可以携带一定数量的钱款,以为途中所用。[4]根据这项协议,他们离开波提狄亚,前往卡尔基狄克以及其他地方去了。可是,雅典人责备这几位将军,说他们没有得到国内的指令,擅自订立协议,他们认为应当是无条件投降的。随后,雅典人派遣他们的移民前往波提狄亚,定居在那个地方。这是冬季里发生的事,修昔底德所记载的这场战争的第二年[38]就到此结束了。
[1] 可能是公元前431年年底,或是前430年年初。
[2] 公元前430年。
[3] 在雅典发生的瘟疫是现在已知的病症中的哪一种,目前尚难以确定。研究者们曾经提出种种推测,认为是天花、麻疹、斑疹伤寒(typhus)、腺鼠疫,甚至是突发性中毒综合征等。乔治·格罗特(G. Grote)认为是突发性伤寒。一般认为斑疹伤寒可能性较大。参阅史译本,第1册,第343页注。
[4] 古代埃及在地理上分为两大区:孟斐斯以南的尼罗河谷地称为上埃及,孟斐斯以北至地中海沿岸的三角洲地区称为下埃及。这里埃及上方应指古代埃及以南的地区,而不是“上埃及”。参阅谢译本,第137页。
[5] 指雅典城。雅典人习惯把与雅典城连为一体的比雷埃夫斯港区称为下城。
[6] 昭译本为“第七天或第九天”。
[7] 这很明显是由于血液循环的停止而引起坏疽的结果。这种斑疹伤寒的结果,在1915年巴尔干山脉地区所爆发的瘟疫中是常见的。—史译本注
[8] 指因相互照料而染疫身亡的。
[9] 英译者用“inmate”一词指家里的居民,除自由民家庭成员以外,事实上还包括奴隶。
[10] 出生与丧葬仪式和习俗,是古代诸民族的日常生活中的大事,现在瘟疫迫使他们做出平时不可想象的事情。
[11] 瘟疫随时都有可能宣布一个人生命的终结。
[12] 昭译本为“瘟疫与之俱来”。
[13] 昭译本为“有人认为原来的词是limos,一场饥馑,而不是loimos,一场瘟疫”。
[14] 参阅修昔底德,I. 118。
[15] 平原地带系指雅典周边地区,帕拉里亚和劳里昂都在阿提卡半岛南部。劳里昂银矿自公元前483年发现富矿脉之后,一直是雅典人的重要财政来源。这里也曾经是使用奴隶比较集中的地方。
[16] 接着前面叙述。参阅修昔底德,I. 64— 65。
[17] 参阅修昔底德,I. 65。佛米奥离开卡尔基狄克一定是在II. 103所述的事件之前,但是在别处均未提到。—史译本注
[18] 参阅修昔底德,I. 61;II. 31。第一支远征军中有雅典重装步兵3000人。
[19] 伯里克利把阿提卡本土的利益与帝国的整体利益相比,认为前者的分量似乎很小。参阅修昔底德,II. 37—42。
[20] 即保全帝国的安全。
[21] 即“帝国之邦”,控制着帝国的城邦,指雅典。修氏借伯里克利之口,明确指出雅典帝国的实质,就是雅典人对旧日盟邦的一种暴政。此时雅典国家结构已经发生巨变。参阅徐松岩:《论雅典帝国》,《西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9年第1期。
[22] 根据狄奥多拉斯的记载(XII. 45.4),是80塔连特;据普鲁塔克(《传记集·伯里克利传》,XXXV. 4)的估计大约15—50塔连特。雅典人因动怒或失望而处罚其政治家或将军,或罚款,或放逐,并无定规。如自西西里返回雅典的皮索多鲁斯、索福克勒斯、攸里梅敦以及本书作者修昔底德本人。参阅修昔底德,IV. 65;V. 26。
[23] 伯里克利约于公元前429年9月去世。
[24] 这里特别是指西西里远征。
[25] 关于伯里克利的个人权力,参阅普鲁塔克:《传记集·伯里克利传》,XVI—XX。
[26] 关于西西里远征,参阅第六、七卷。近代学者研究认为,这段文字是公元前413年以后撰写的。
[27] 希腊文抄本上原文是“3年”,昭译本、克译本皆据此译出,但显然是错误的。参阅S. 霍恩布鲁尔,第1卷,第348页。
[28] 波斯王子小居鲁士(Cyrus the Younger,约公元前423—前401年)乃是波斯国王大流士二世与其妻帕里萨蒂斯的次子。他于公元前407年担任波斯帝国吕底亚、弗里吉亚和卡帕多西亚诸省总督,统领小亚细亚地区军事事务。他在伯罗奔尼撒战争最后数年,资助拉栖代梦人,最终联手摧毁了雅典帝国。公元前401年,他率军与其兄争夺王位中战死于库纳克萨。色诺芬在其《希腊史》和《长征记》中,对小居鲁士有较为详实的记载。
[29] 参阅地图一。
[30] 公元前430年。
[31] 因为阿尔哥斯此时还是一个中立国。参阅修昔底德,II. 9。—史译本注
[32] 当时是波斯帝国达斯基里昂省的总督。参阅修昔底德,I. 129。—史译本注
[33] 参阅修昔底德,II. 29。
[34] 雅典。
[35] 当地非希腊语土著居民。
[36] 他的兄弟阿尔克麦昂杀死其母亲。参阅修昔底德,II. 102。古代其他作家把安菲洛奇亚的阿尔哥斯的建立归功于阿尔克麦昂或他的儿子安菲洛库斯。参阅斯特拉波,VII. 326C;阿波罗多鲁斯,III. 7。—史译本注
[37] 一种非希腊语,因此他们被称为“蛮族”(Barbarians)。
[38] 公元前430/前429年。
第八章 战争的第三年。普拉提亚之围。佛米奥在海战中获胜。西塔尔克斯统率色雷斯人入侵马其顿。
71 翌年[1]夏季,伯罗奔尼撒人和他们的同盟者没有入侵阿提卡,而是向普拉提亚进军。拉栖代梦人的国王、宙西达姆斯之子阿奇达姆斯担任这支军队的统帅。他在普拉提亚境内安营扎寨,蹂躏了他们的国土。当时普拉提亚人急忙派使者到他那里。他们这样说:
[2]“阿奇达姆斯和拉栖代梦人啊,你们侵犯普拉提亚的国土,你们的行为是错误的。这种行动无论对于你们自己,还是对于生养你们的父辈们而言,都是不光彩的。你们的同胞,克列奥姆布罗图斯之子波桑尼阿斯,在那些甘愿冒险参战的希腊人的帮助下,在我们的城市附近作战[2],从波斯人的统治下解放了希腊之后,他在普拉提亚的市场上向解放者宙斯神奉献牺牲,他们把所有的同盟者召集在一起,恢复普拉提亚的城邦和版图,宣布她为独立城邦,不得对她侵略或征服。如果我们的城邦受到这种威胁,在场的各位同盟者,要各尽所能来帮助我们。[3]这是你们的祖先因为我们在危难时期所表现出的勇敢和爱国主义精神而给予我们的褒奖。但是,你们现在的行动却恰恰相反。你们和我们的死敌底比斯人联合起来,想来奴役我们。[4]因此,我们向那些做誓言见证者的诸神,向你们祖先的诸神,向我们本地的诸神呼吁,我们请求你们不要侵犯我们的领土,不要违背你们的誓言,让我们保持独立,正如波桑尼阿斯所宣布的。”
72 普拉提亚人说到这里,阿奇达姆斯打断他们的话,说:“普拉提亚人,只要你们按照你们所说的去做,那是很公平的。你们可以按照波桑尼阿斯的允诺去做,即维持你们的独立,参加解放那些曾经和你们共患难和你们共同宣誓而现在却臣服于雅典人的希腊人的事业。所有这些准备工作和战争的发动,都是为了解放他们以及和他们一样的其他人。我希望你们参加我们的事业,遵守你们的誓言;如果这一点你们做不到的话,就做我们曾经要求你们做的:严守中立,独立生活,不参加任何一方,但是要把双方视为朋友,不要作为任何一方的盟友参战。这样,我们就满意了。”
[2]这是阿奇达姆斯的讲话。普提提亚人听了这番话以后,回到普拉提亚城,把情况向人民作了汇报。然后又回到阿奇达姆斯这里,答复说,因为他们的妻室儿女都在雅典,[3]在没有经过雅典人同意时,他们是不可能按照阿奇达姆斯所建议的去做的。同时,他们还在为自己城邦的局势担心。在阿奇达姆斯撤离之后,任何人都不能阻止雅典人的到来,阻止他们控制这个城邦;而底比斯人也参加了宣誓,也可以利用建议严守中立这一点以武力控制这个城邦。[3]阿奇达姆斯听了这些答复,为了消除他们的疑虑,就说:“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把你们的城市和房屋移交给我们拉栖代梦人,把你们的疆土、你们的果树数目以及其他一切可以用数量计算的财产都告诉我们。在战争期间,你们可以随意到哪里去。一旦战事结束,我们从你们手中所接收过来的东西,我们一定如数归还给你们;在这期间我们一定替你们保管好这些东西,注意田地的耕耘,给付你们足额的津贴。”
73 普拉提亚人听了这些话以后,又回到他们城里去,在征求了人民的意见以后,他们说,他们希望首先把阿奇达姆斯的建议告诉雅典人,如果雅典人同意的话,他们就愿意接受他的建议。同时,他们向阿奇达姆斯请求休战,在休战期间,不要蹂躏他们的田地。于是,他答应休战一些日子,以便使他们有时间往返于雅典与普拉提亚之间;在这个时期内,没有对他们的田地加以毁坏。[2]普拉提亚的使者来到雅典,和雅典人进行了磋商之后,带着下面的消息回到普拉提亚:[3]“普拉提亚人,雅典人说,自从我们成为他们的同盟者以来[4],他们从未在任何时候抛弃你们,使你们受到敌人的侵害;现在他们以你们的祖先所发誓言的名义向你们呼吁,不要废止现有的同盟条约。”
74 当使者们传达了这个消息后,普拉提亚人决定不能背叛雅典人,即使迫不得已,眼见他们的田园遭到破坏,遭遇其他种种痛苦的考验,他们也要忍受。他们不再派使者去敌营,但是他们在城墙上作出答复,说他们不可能按照拉栖代梦人的建议去做。[2]阿奇达姆斯国王一听到这个答复,就马上向当地诸位神祇和英雄们呼吁。他说:“普拉提亚境内诸神和诸英雄啊,请你们为我作证,从一开始我就不是来侵略的,因为这里的人首先违背了共同的誓言,我们才进入这个地方。在这个地方,我们的父辈们在打败波斯人以前,曾向你们祈祷;在这个地方,你们向希腊的军队显示吉兆。我们已经提出了许多公平的建议,但是这些建议都被拒绝了。诸神和诸英雄啊,让那些首先作恶的人受到惩罚吧!让我们正义的复仇获得胜利吧!”
75 阿奇达姆斯祈祷诸神之后,就开始了军事行动。他首先利用砍伐的果树建筑环城的栅栏,以防止普拉提亚城内出兵突击。接着,他们又靠着城墙,垒造一个土山,他们希望有这样多的军队从事工作,他们会很快攻陷普拉提亚的。[2]因此,他们从基赛龙山上采伐树木,在土山两旁建筑一个用木材垂直相交而成的方格状的木架子,使土山不致垮塌下去。然后再以木料、石块和泥土以及其他材料把它填塞起来。[3]他们夜以继日地连续工作了70天,当一批人在那里睡觉或吃饭的时候,总有另一批人在那里搬运材料。拉栖代梦人的官员在各同盟国的分遣队中监督他们,使他们努力工作。[4]但是,当普拉提亚人看到土山日益增高的时候,他们也建筑了一道木墙,安置在自己城墙上面,与土山对峙。在木墙之内,他们利用附近房屋的砖把它填塞起来。[5]他们利用木料把砖固定住,以防止随着木墙的增高而垮落。在木墙的外层覆以兽皮和遮盖物,可以保全木架,以免受火箭的攻击,保护正在工作的人员的安全。[6]因此,这个木墙修筑得很高,而对面的土山也以同样的速度增高。普拉提亚人急中生智,他们把自己的城墙与土山相连接的部分加以破坏,把泥土运入城中。
76 伯罗奔尼撒人发现他们这样做的时候,他们用芦苇紧密地包着泥土填塞到土山塌陷的地方,以增加其坚固性,以免这些材料像松土一样被运走了。[2]普拉提亚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们从自己城里挖一条地道,估计通过一定的距离,到达土山的下面,就像从前一样运走材料。经过很长的时间,外面的敌人才发现此事。其间,他们虽努力建筑,但土山仍没有增长到应有的高度,因为土山底下的泥土被偷偷运走了,山体总是向空穴处下沉。[3]纵然如此,普拉提亚人还是害怕,认为他们难以抵御人数占优势的敌人;于是,就想出一个办法来。他们停止修筑土山对面的高墙,而是从它的两端,在原有低矮的城墙内侧,修筑一条内城墙,呈新月形状,围护着城市。这样,如果高大城墙被攻破,这条城墙还在,敌人就不得不再造一座土山;当敌人继续向前推进时,他们又会遭遇到同样的困难,而他们的两肋也处于对方投掷器的射程之内。
[4]伯罗奔尼撒人在垒筑土山的同时,他们拿出攻城器械来攻城,这些器械之一就是用来冲击对面的高大城墙,城墙的一部分被击垮,引起普拉提亚人的很大恐慌。其他器械是用来冲击城墙的不同部位的,但是普拉提亚人用套索把它们套住后加以破坏;普拉提亚人还把两根木桩竖着固定在城墙上,在木桩上端用长长的铁索悬吊一根巨大的横梁,每当敌人的攻城槌威胁到自己的时候,他们就扯起横木,和攻城槌成一直角[5],然后放松铁索,使横木突然下落,砸断攻城槌的头部。
77 之后,伯罗奔尼撒人看到他们用攻城槌进攻收效甚微,而且普拉提亚人所建筑的高墙与他们的土山对峙,因此,他们得出结论,利用现有的手段是无法攻下这座城市的,他们准备修筑一条环绕该城市的城墙。[2]可是,他们决定首先尝试一下火攻的效果,即借用风力之助,看能不能把这个城市烧掉,因为这个城市并不大[6]。事实上,他们尝试了各种可能的权宜之计,总想不用长期围攻便可夺取这个地方。[3]因此,他们首先把一捆捆的柴火从土山上丢入土山和城墙之间的空隙中。由于参加这项工作的人很多,这个空隙很快就被填满了,他们继续堆柴,尽他们能力所及,从山顶上把柴堆积到城里。然后,他们加上硫磺和松脂,把柴堆点燃。[4]于是,产生了人们从未见过的大火,比人类所造成的任何的火势都要大些。当然,这场大火还不能与山林中偶尔出现的树枝被风吹着摩擦而自发产生的森林大火相比。[5]这场大火不仅火势很大,而且普拉提亚人在顶住敌人一次又一次攻击之后,大火几乎把他们完全毁灭了。它使城市的大部分不能支持;假如真的如敌人所企盼的,刮起风来,把火焰吹向城中的话,普拉提亚将会被烧得一干二净的。[6]但是事实上,据说当时雷雨交加,把火浇灭,城市转危为安。
78 伯罗奔尼撒人的最后一次攻势失败之后,他们留下一部分军队,遣散了其余的军队。留守部队负责建筑一道环绕普拉提亚的城墙。各盟国分工负责建筑一部分。墙里墙外都有壕沟,他们从壕沟中取砖。[2]大约在大角星升起的时候[7],工程告竣。他们留下足以防守一半城墙的军队,另一半城墙由波奥提亚人驻守;其余的军队撤离,返回各自城邦。[3]普拉提亚人此前已经把他们的妻室儿女以及老人和大批其他非战斗人员送到雅典去了。留守城市的有400名普拉提亚公民、80名雅典人,还有110名为守军烤面包的妇女。[8][4]这是在围城之初城内确切的人口总数,此外没有其他人,不管是奴隶也好,自由民也好。普拉提亚之围开始时的情况就是这样的。
79 在同一个夏季中,在伯罗奔尼撒人及其同盟者远征普拉提亚的同时,雅典派出2000名重装步兵和200名骑士进攻色雷斯地区的卡尔基狄克人和波提亚人。这时正是麦子成熟的时候[9]。指挥军队的是欧里庇得斯之子色诺芬和其他两位同僚。[2]军队开往波提亚的斯巴托普斯城下,毁坏当地的麦田。他们希望通过私通城里的一个党派,兵不血刃地取得这座城市。但是,城里持不同政见的人士派人去奥林苏斯,因此,奥林苏斯派遣重装步兵和其他军队前来镇守。这些军队从斯巴托鲁斯城中杀出,和正在城外的雅典人交战。[3]卡尔基斯人的重装步兵和一些辅助军队被雅典人击败,退回城里。但是,卡尔基斯人的骑兵和轻装步兵打败了雅典的骑兵和轻装步兵。[10][4]卡尔基斯军中已有少量的来自克鲁西斯的标枪手,双方交战后,又有来自奥林苏斯的标枪手来增援他们;[5]来自斯巴托鲁斯的轻装步兵看到,此前他们已经获胜,而现在又有援兵到达,便勇气大增。于是他们有了卡尔基斯人的骑兵和新到援军的帮助,再次向雅典人进攻。雅典人退却到他们留下守卫辎重的那两个分队那里去了。[6]当雅典人进攻时,敌人就退却,而雅典人撤退时,敌人又马上发起进攻,把标枪投向雅典人。卡尔基斯的骑兵来到阵前,随心所欲地攻击他们。最后,雅典人大为恐慌,在敌军的追击下,他们溃逃得很远。[7]雅典人逃往波提狄亚,后来在休战的条件下,才取回了阵亡者的尸体。剩下来的军队就回雅典去了。此战,雅典所有的将军以及430名士兵阵亡。卡尔基斯人和波提亚人建立了一块胜利纪念碑,收回死者的尸体,然后各自回国了。
80 此后不久,在同一个夏季里,安布拉基亚人和考尼亚人说服拉栖代梦人,用同盟的资源装备了一支舰队,派遣一支1000名的重装步兵前往阿卡纳尼亚,目的在于征服整个阿卡纳尼亚地区,使之脱离雅典。他们认为,如果在陆地上和海上同时采取军事行动的话,那么,滨海的阿卡纳尼亚人就无法去援助内地的阿卡纳尼亚人;[11]攻克阿卡纳尼亚之后,他们就会轻而易举地征服扎金苏斯和基法伦尼亚。这样,环绕伯罗奔尼撒游弋的雅典人的舰队就不会像以前那样容易得手了。同时,他们还有希望攻陷诺帕克图斯。[2]于是,拉栖代梦人派遣那时还担任舰队司令[12]的克涅姆斯率数艘舰船,运载着重装步兵前去。他们命令同盟国尽快装备好舰队,驶往琉卡斯。[3]科林斯人最积极地支持这件事,因为安布拉基亚人是科林斯人的移民。当科林斯、西基昂及其邻邦的舰船准备停当之时,那些来自琉卡斯、阿纳克托里昂和安布拉基亚的舰船已抵达琉卡斯,在那里等待其他城邦的舰船。[4]克涅姆斯率领1000名重装步兵偷渡进入海湾,没有被佛米奥发觉。佛米奥率20艘战舰,守卫在诺帕克图斯附近[13],马上准备向陆地进军。[5]克涅姆斯所统率的希腊军队,有安布拉基亚人、琉卡斯人和阿纳克托里亚人,还有他带来的1000名伯罗奔尼撒人;当地土著有1000名考尼亚人,他们是一个不由国王统治的民族。他们由佛提斯和尼卡诺尔率领,他们是王族的两个成员,是那年在任的军事首脑。和考尼亚人一同来的,还有一些泰斯普罗提斯人,这个部族也不是由国王统治的。[6]有一些摩洛西亚人和阿丁坦尼亚人由萨比林苏斯率领,他是尚未成年的国王萨里普斯的监护人。帕拉维亚人由他们的国王奥罗都斯统率,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1000名奥瑞斯特人,他们是国王安提库斯的臣民,国王把他们交给奥罗都斯指挥。[7]柏第卡斯也瞒着雅典人,派遣1000名马其顿人前来,但是他们来迟了,未能参加这次远征。克涅姆斯率领这支军队,没有等到科林斯的舰队到达,就出发了。他们通过安菲奇亚的阿尔哥斯的领土,劫掠了林奈亚地区没有设防的村落,挺进阿卡纳尼亚的首都斯特拉图斯;他们认为如果攻陷此地,阿卡纳尼亚的其余的地方就会很容易地落入他们手中了。
81 当阿卡纳尼亚人发现他们在陆地上遭到大军的侵略,在海上也受到敌人舰队的威胁的时候,他们没有打算联合起来共同抵御外敌,而仅仅是想保卫自己的家乡。他们派人向佛米奥求援,佛米奥答复说,那时一支舰队正在从科林斯驶出,他要防卫诺克帕图斯,是不可能离开的。[2]同时,伯罗奔尼撒人及其同盟者兵分三路,向斯特拉图斯进军。他们的目的是想把军队驻扎在城下,如果不能用谈判方式取得这座城市的话,他们就强攻此城。[3]他们进兵时是这样排列的:考尼亚人和其他土著军队在中央;琉卡斯和阿纳克托里亚人以及和他们一起来的人组成右翼;克涅姆斯率领伯罗奔尼撒人和安布拉基亚人在左翼。各路军队之间相距很远,有时候甚至彼此都看不见。[4]希腊人很有秩序地前进,小心翼翼,直到他们在一个很好的地势上安营扎寨为止。但是考尼亚人对自己很有信心,他们是大陆这一带诸部落中最为骁勇善战的,还没等到安置营寨,就和其他的土著军队一道向前冲杀。他们认为可以一战而攻克此城,从而可以独享这次行动的荣誉。
[5]当斯特拉图斯人知道敌军正在逼近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御敌之策。他们认为如果能够击败这支军队的话,就会让后面的希腊人大为沮丧。他们在城市的四周设下埋伏。敌军刚一走近这个区域,城里的人和城外的伏兵就同时出来与他们展开白刃战。[6]考尼亚人大为恐慌,他们当中有很多人被杀死;其他的土著看到考尼亚人被打垮,便纷纷落荒而逃。[7]同时,两支希腊人的军队由于在考尼亚人这支军队后面很远,根本不知道前面所发生的战事,居然以为他们忙于前去寻找安营之地呢。[8]可是,当土著军队逃散,冲向他们军队的时候,他们把逃散的士兵收入军中,把所有的军队合在一起,当天就停留在原地。斯特拉图斯人没有主动前来攻击他们,因为其他的阿卡纳尼亚人尚未到达,但是斯特拉图斯人在一定的距离之内,利用弹石来袭击他们,给他们造成很大的麻烦,因为他们不穿盔甲就无法行动。阿卡纳尼亚人似乎是很精于这种战术的。
82 一到晚上,克涅姆斯急忙率军撤至离斯特拉图斯80斯塔狄亚[14]的阿纳普斯河畔。翌日,在休战条件下,他收回了阵亡者的尸体。友好的奥尼阿代人加入了他的军队。在敌人的增援部队到达之前,他撤离了他们的城市。此后,克涅姆斯所属各支军队各自回本国去了。斯特拉图斯人竖立了一块胜利纪念碑,以纪念他们此役对土著所取得的胜利。
83 同时,来自科林斯以及克里赛湾各盟邦的舰队原想与克涅姆斯合作,使沿海的阿卡纳尼亚人不能援助他们内地的同胞。但是这支舰队并没有做到这一点。大约在斯特拉图斯战役发生的同时,这支舰队被迫与佛米奥和停泊在诺克帕图斯的雅典的20艘战舰作战。[2]当敌方的舰船沿着海湾的岸边航行的时候,佛米奥只是监视他们,因为他想在公海上向他们发起攻击。[3]但是科林斯及其盟邦的舰船在驶向阿卡纳尼亚时,从来就没有想过进行海战,他们的舰船更像是运兵船;另外,他们做梦也没想过,雅典20艘舰船竟敢冒险与他们的47艘舰船交战。然而,当他们沿自己一方的海岸航行的时候,他们发现雅典舰船排成纵队,和他们平行;当他们试图横渡阿凯亚的帕特莱到对面大陆上的时候,在前往阿卡纳尼亚的途中,他们看到雅典的舰队从卡尔基斯和爱文努斯河驶出,向他们冲过来。虽然在晚上他们想从停泊地偷渡出去,但是他们还是被发觉了,所以最后他们还是不得不在中途作战。[15][4]各邦所派出的舰队都有自己的指挥官,科林斯的指挥官是马卡昂、伊索克拉特斯和阿伽萨奇达斯。[5]伯罗奔尼撒人把舰船列成一个封闭的圆圈阵,圆圈尽可能地大一些,船头朝外,船尾向内,船与船之间紧密排列,没有大的空隙;圆圈之内还有5艘航速最快、装备最好的帆船;凡是圆阵受到敌人攻击的地方,这5艘船就可以随时前往救援。
84 雅典人把舰船排成纵队,环绕着伯罗奔尼撒的舰队航行,不断地擦过对方的舰船,佯装马上要向敌舰撞击的样子,迫使他们收缩圆圈。佛米奥事先有令,要等到他发出作战信号时才能进攻。[2]他希望伯罗奔尼撒人舰队像一支陆军一样不能保持队形,舰船相互碰撞,圈子中间的小船更增加他们的纷乱;如果风从海湾方向刮过来(他预料风会吹来,因为平时都是在黎明时刮起来的,所以他不断地环绕他们的舰队航行),他相信,敌舰马上就难以保持队形了。同时,他认为,何时进攻取决于他,因为他的舰船都是较好的帆船,因而风起之时是最佳进攻时机。[3]当风刮起来的时候,敌人的舰队收缩拥挤在一起了。他们一方面要应付风,一方面要躲避自己的小帆船的撞击,结果很快就乱作一团:舰船相互碰撞,桡手们必须用篙竿把船撑开,他们的呼喊声、叫骂声以及彼此间的争斗,致使船长们的命令和舵手们的喊声都无法听见;因为他们缺少经验,他们的桡手无法在有风浪的海面上划行,使舵手们更难以正常驾驭其舰船了。这时,佛米奥发出信号,雅典人开始进攻了。他们首先击沉舰队司令的那艘船,然后破坏他们所遇到的每一艘船,敌人在纷乱之中,不思抵抗,纷纷逃往帕特莱和阿凯亚的代米[16]。[4]雅典人乘胜追击,俘获12艘船,以及除了那些航往摩利克里昂以外的大多数的桡手。他们在瑞昂海角竖立一块胜利纪念碑,把一条船献给波塞冬神之后,返回诺帕克图斯。[5]伯罗奔尼撒人马上驾着余下的舰船,从代米和帕特莱出发沿海岸航行,前往爱利斯人的造船厂所在地基伦尼。克涅姆斯在斯特拉图斯战役之后,带着联合舰队的一部分舰船[17]从琉卡斯来到这里。
85 现在拉栖代梦人派出3名特派员到克涅姆斯和他的舰队这里来,他们是提摩克拉特斯、伯拉西达[18]和吕科弗隆。他们所接受的命令是要求克涅姆斯再进行一次海战。而且战绩要更好一些,不能让敌人的几艘船就把他们驱逐出海洋。[2]因为他们完全不了解他们失利的原因,更没有注意到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海战;他们认为这不是由于他们的海军实力如此薄弱,而是由于其他方面的失误所致;没有考虑到雅典人拥有长期的海上经验,而他们自己却几乎没有实战经验。因此,特派员是拉栖代梦人在一怒之下派遣出来的。[3]特派员一到,就和克涅姆斯一道工作,派遣使者往各国去,要求他们再派舰船来,把他们已有的舰船编入战斗队列。[4]同时,佛米奥也派人到雅典去,报告他们的备战情况和他的海战胜利,并请求迅速地尽量多派些舰船来,因为每天都有发生海战的可能。[5]于是雅典人派出20艘船,但是命令这支船队的指挥官首先率舰队前往克里特。因为一位格尔蒂的克里特人尼基阿斯是雅典的代理人[19],他曾劝说他们去打击基多尼亚,他说他可以使这个反对雅典的城市转到雅典这一边来。其实,他的意图是为了基多尼亚人的邻人波利契纳人。[6]于是,他率舰队前往克里特,和波利契纳人一起,蹂躏了基多尼亚人的土地。逆风航行和恶劣的天气使他们在那里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86 当雅典人停留在克里特的时候,在基伦尼的伯罗奔尼撒人已经做好战争的准备工作,他们沿着海岸驶往阿凯亚的帕诺姆斯,他们的陆军已经抵达那里来支援他们。[2]佛米奥也沿着海岸航行,来到摩利克里昂的瑞昂,带着他从前用以作战的20艘船停泊在这个地方的外面。[3]这个瑞昂是和雅典人保持友好关系的。另外一个瑞昂在对岸的伯罗奔尼撒半岛上,它是反对雅典的,两地之间相距约7斯塔狄亚[20]的海面,为克里赛湾的入口。[4]伯罗奔尼撒人看到雅典停泊在对岸的时候,在离他们陆军驻扎地帕诺姆斯不远处的阿凯亚的瑞昂,他们也将其77艘舰船停泊在那里。[5]他们在两岸相持了六七天,双方都操练着,准备战斗。伯罗奔尼撒人决心不再航出瑞昂海峡,进入开阔海域,他们害怕重蹈上次战败的覆辙;雅典人则绝不进入海峡作战,他们认为在狭窄的海面上作战对敌人是有利的。[6]最后,克涅姆斯和伯拉西达以及伯罗奔尼撒人的其他指挥官,都希望在雅典援兵未到的时候,尽快作战;然而他们注意到,因为上次战败的影响,他们大多数的士兵士气低落,完全没有作战的热忱。因此,他首先把士兵们召集起来,用下面的话来激发他们的勇气:
87 “伯罗奔尼撒人啊,如果因为上次战役,而使你们中间有些人惧怕战争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又要作战了,你们的畏惧实在是没有理由的。[2]你们知道,上次交战,我们没有作好充分准备:我们航行出去的目的不是想在海上作战,而是想在陆地上作战的。除此以外,战争中的突发事件对我们极为不利,也许缺乏经验也是我们第一次海战失败的部分原因。[3]因此,我们的失败,不是由于我们的懦弱;我们的决心也不应当在武力面前屈服,而应当和我们的对手较量一番;我们的锐气也不应因意外事故的结果而受到挫伤。虽说人人都可能遭遇到意外的失败,但是要知道,真正勇敢的人永远都是勇士,真正勇士是绝对不会以缺乏经验作为自己失误的借口的。[4]你们经验方面不如你们的敌人,但是你们在勇敢方面却超过他们。你们对手的技能只有与勇敢结合起来,在危难时刻,他们才知道如何运用他们在教训中所学来的东西。但是,如果缺乏勇敢精神,所有的技能在面临危难的时候都会变得毫无用处了。恐惧使人丧失冷静;没有勇气,则技能也变得无用了。[5]他们拥有经验方面的优势,你们拥有勇敢方面的优势;当你们因为上次的失利而感到恐惧的时候,而那正是你们丧失警惕、疏于准备的时候。[6]你们还要记住,你们一直拥有数量上的优势,你们在自己的海岸附近作战,岸上有重装步兵在支持你们。一般说来,胜利是属于人数众多、装备精良的一方的。[7]因此,没有任何理由认为我们会失败的。就是我们上次所犯的错误,也成为一个有利因素,因为我们从中得到教训。[8]因此,我们希望舵手们和桡手们要满怀信心,恪尽职守,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所指定的岗位。[9]我们保证认真备战,不次于你们以前的指挥官们,绝不让任何人有做懦夫的借口。如果有人要做懦夫的话,他应当受到他所应有的惩罚,但是勇敢者一定会得到他们所应得的奖赏。”
88 伯罗奔尼撒人的指挥官们就是这样鼓励他们的士兵的。同时,佛米奥也因为部下士气低落而忧心忡忡。他注意到,士兵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显然是因为敌军人数众多而紧张。因此,他把他们召集起来,使他们树立信心,在目前的形势下,给他们提出一些忠告。[2]过去他常常对他们说,在他们心目中留下一个印象,任何一支舰队,虽然它占有数量优势,都是可以对付的。长期以来,他手下的将士已经相信,作为雅典人,无论在多少伯罗奔尼撒人的战舰面前,都是从不后退的。[3]但是,这时他看到,他们目前所面临的情景使他们士气消沉了,他们认为应当恢复他们的自信心。因此,他把雅典人召集起来,对他们这样说:
89 “士兵们!我知道你们因为敌人人数众多而害怕了;因此,我把你们召集起来,因为我不希望你们在没有真正可怕的事情的时候而感到恐惧。[2]首先,已经吃过败仗的伯罗奔尼撒人,他们配备这么多的战舰来对付我们,这说明他们都承认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没有勇气在平等的条件下和我们交战。其次,他们最主要的是依靠他们的匹夫之勇,而这种聊以自慰的信心只是从他们经常参与的陆战的成功经验中获得的,他们幻想这种经验在海战中同样有用。[3]但是,如果说他们在陆战经验上占优势,那么海战经验的优势自然是属于我们的。他们并不比我们更勇敢,但是我们个个都比他们更有信心,这是根据我们在这个特殊领域的经验所得出的结论。[4]再次,拉栖代梦人对其同盟者行使盟主之权是为了他们自己的荣誉,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的同盟者被拖入危险之中是违背同盟者的意志的;否则,他们在遭到如此重大失败之后,就不会再来海上冒险作战了。[5]因此,你们不必担心他们的冲动。相反地,他们有更充足的理由害怕你们:这一则因为你们新近取得了胜利,二则因为他们认为除非你们觉得可以稳操胜券,否则你们是不会与他们交战的。[6]当对手在数量上占有优势,就像我们现在的敌人一样,采取行动更主要的是依靠其兵力,而不是果敢;而如果一方在人数明显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却勇于主动出击,那他们必定是具备高度的坚强决心的。由于这些原因,伯罗奔尼撒人害怕我们出其不意地贸然出击,更甚于在作相应的准备的情况下同我们交战。[7]另外,过去曾经有过人数众多的军队被人数少的军队打败,他们有时是因为缺乏技术,有时是因为缺乏勇气;而我们呢,则既不缺乏技术,又不缺乏勇气。
[8]“至于这次战役,如果我能够做到的话,将不会在海湾中作战,我也绝不会航行到海湾里面去。可以看到,那里海面狭窄,对于一支数量少但速度快且训练有素的舰队来说,他们与一支数量众多但管理差劲的舰队较量,缺少回旋余地无疑是不利的。如果一艘舰船对于前方的敌舰没有一个远距离的观察的话,它就不可能精确地冲向敌人,撞击敌舰;同样,在它受到窘迫时,也不能及时退却;同时,它也不可能冲破敌人的阵线,然后再返回本方的队列,这对于一支快速的舰队来说,是一种适当的战术。否则的话,海战就必然像陆战一样,军队的人数决定着胜负。[9]所以我一定尽我能力所及,注意这些事情。而你们必须坚守你们在舰船上的岗位,遵守秩序,注意听从指挥,尤其当敌舰离我们很近而他们紧盯着我们时,我们更要做到这一切。在军事行动中,注意保持秩序和肃静是至关重要的。这两点在任何战争中都有用,海战尤其如此。你们在对敌作战中的表现,要无愧于你们过去的荣誉。[10]你们这次战斗的结局影响重大—或是毁灭伯罗奔尼撒人在海上的希望,或是给雅典人带来更近的海上忧患。[11]我要再提醒你们一次,这支舰队的大部分舰船[21]是被我们击败过的;作为我们的手下败将,他们在面对同样危险的时候,是绝不会有和上次一样的决心的。”
90 佛米奥是这样激励他的部下的。伯罗奔尼撒人发现,雅典人并未驶入海湾和狭窄的海域,他们想把雅典人引诱到预定海域,不管雅典人是否愿意。于是,伯罗奔尼撒人在黎明时分起航,他们把舰船列成4艘一排的纵队,按着停泊时的次序,由右翼领队,沿着面向伯罗奔尼撒的内侧的海湾前进。[2]位于右翼的是他们的最优秀的20艘船。这样,如果佛米奥真的以为他们想夺取诺帕克图斯,就会沿着这个方向跟踪而至,以保护诺帕克图斯。雅典舰队就说不定被伯罗奔尼撒的舰队拦腰截断,首尾不能相顾。[3]果然不出他们所料,佛米奥一看到他们起航,就担心那个地方失守,因为那里没有驻防军,于是他火速起航,沿海岸前进。美塞尼亚的陆军也沿着海岸进军,作为他的后援。[4]伯罗奔尼撒人看见雅典人的舰船排成单列沿着海岸航行,已经进入海湾,靠岸边很近(这正是他们最希望雅典人到达的地方),便突然发出信号,舰船列队全速向雅典舰队冲过去,希望把雅典整个舰队拦腰截断。[5]但是,雅典的11艘领头的舰船逃脱伯罗奔尼撒舰队的突然拦截,进入更宽阔的海域。但是其余的舰船却陷于对方的包围圈中,他们设法突围,但都被逐回岸边,丧失了战斗力,那些不习水性的桡手都被杀死了。[6]伯罗奔尼撒人把一些船系在自己的船上,拖着空船离去;有一条船连同船上的桡手一起被俘获。正当他们拖着其余的舰船离去的时候,美塞尼亚人把它们夺下了。因为美塞尼亚人身穿盔甲,跳入水中,登上舰船,在甲板上打退了敌人。
91 这样,伯罗奔尼撒人在这里取得胜利,而雅典的舰队遭到毁灭性打击。同时,伯罗奔尼撒人右翼的20艘舰船正在追逐那11艘逃脱了他们的突然拦截进入公海的雅典舰船。这11艘舰船中除1艘外,其余的都平安抵达诺帕克图斯,在阿波罗神庙附近靠海岸地带列成阵势,把船头对着敌人,如果伯罗奔尼撒人的舰船驶入,向他们进攻的话,他们就准备自卫。[2]不久,伯罗奔尼撒人追踪而至,他们一边前进,一边高唱凯歌。一艘琉卡斯的舰船,跑在其他舰船前很远的地方,正在追击那一艘落在后面的雅典舰船。[3]碰巧先有一条商船在那里抛锚,雅典舰船就围绕着商船转圈,然后撞击那条追赶它的琉卡斯舰船的腹部,并把它击沉。[4]这个突然的、出人意料的行动造成伯罗奔尼撒人的惊慌;同时,伯罗奔尼撒人因胜利而骄傲,在追赶时,舰船队形散乱,有些舰船上的桡手把桨插入水中,停止前进,等待大队舰船赶上他们—这是很危险的。要知道,他们离敌人的船头这样近,而且是准备向他们进攻的;另外有些舰船,因为不知道海水的深浅,在浅水处搁浅了。
92 雅典人看到这种情况,勇气倍增。他们发出命令,大喊一声,冲向敌人。而伯罗奔尼撒人,因为自己所犯的错误而受到窘迫,现在队形散乱,因而只作短暂的抵抗就向潘诺姆斯逃去,他们原来也是从那里起航的。[2]雅典人紧紧地追着,俘获了最靠近他们的6艘船,并且夺取了本次战役之初在海岸边被敌人撞坏了的自己的舰船。他们杀死了一些桡手,还俘获了一些。[3]在商船附近那条被击沉的琉卡斯舰船的甲板上,拉栖代梦人提摩克拉特斯在那里,当船身下沉时,他自杀了,尸体被海水冲入诺帕克图斯港内。[4]雅典人回到他们起航出发、获得胜利的地方,[22]建立一块胜利纪念碑。他们取回在岸边的残船和死者的尸体,并且依照休战条件,把敌人的尸体交还给敌人。[5]伯罗奔尼撒人也建立了一块胜利纪念碑,以纪念他们在岸边破坏雅典舰船时所获得的胜利;在胜利纪念碑的旁边,即阿凯亚的瑞昂地方,他们把所俘获的一艘船贡献给神。[6]之后,他们担心雅典的援兵[23]将至,除琉卡斯人以外,他们都进入克里赛湾,前往科林斯去了。[7]他撤退之后,从克里特来的雅典的20艘舰船[24]抵达诺帕克图斯,他们本应在此次战役前加入佛米奥的舰队的。夏季就这样结束了。[25]
93 冬季即将来临了。可是在遣散那些退回科林斯和克里赛湾的舰队之前,克涅姆斯、伯拉西达和伯罗奔尼撒人的其他指挥官采纳了麦加拉人的建议,决定去袭击比雷埃夫斯,这是雅典的港口。由于雅典的海军实力拥有绝对的优势,港口自然是敞开的,没有设防。[2]他们的计划是这样的:每个人带着自己的桨、坐垫和桨架上的皮带,从科林斯穿越陆地来到雅典这一侧的海边,再尽快地前往麦加拉,把在尼塞亚船坞中的40艘舰船推下水,立即驶往比雷埃夫斯。[3]在比雷埃夫斯是没有舰队守卫的,没有人会料到敌人会这样来突然袭击的;他们当然不敢公开进攻而希望不会遇到抵抗,纵然他们的计划正在谋划之中,消息也很快会传到雅典的。他们的计划就是这样设计的,下一步就是如何付诸实施了。[4]夜里,他们来到尼塞亚,把舰船推下水。但是,他们没有按原计划马上驶往比雷埃夫斯,一则害怕冒险,二则据说风阻止了他们。他们航往朝向麦加拉的萨拉米斯海角。那里有一个要塞和3艘舰船的分舰队,它是防止任何舰船进出麦加拉的。他们向这个要塞发动攻击,拖走了空船,然后对当地居民发动突然袭击,开始蹂躏萨拉米斯岛的其余地区。
94 烽火燃烧起来了。雅典得到警报,紧接着发生的恐慌的严重程度可与这场战争期间任何一次恐慌相比。[26]雅典城里的人都以为敌人已经从海上攻入比雷埃夫斯,而在比雷埃夫斯,人们认为敌人已攻占萨拉米斯,可以随时进入比雷埃夫斯。[27]事实上,如果他们的胆量稍大一点,就会很容易地攻入比雷埃夫斯,绝不是风就能阻止他们的。[2]天刚蒙蒙亮,雅典人召集他们所有的军队,把舰船推下水,在大声叫喊中匆匆忙忙登上舰船,开赴萨拉米斯,陆军留守比雷埃夫斯。[3]伯罗奔尼撒人已经蹂躏了萨拉米斯的大部分土地,当他们得知雅典援军不久将至时,便带着他们的掠获物、俘虏和在布多隆要塞的3艘舰船,匆匆驶往尼塞亚。同时,舰船的情况已使他们忧心忡忡,这些舰船下水不久,就开始漏水了。他们抵达麦加拉以后,又步行回到科林斯。[4]雅典人看到敌军已撤出萨拉米斯,便返航了。此事过后,他们就更加注意安排好比雷埃夫斯的防务工作。他们封锁了港口,[28]并采取了其他相应的戒备措施。
95 大约与此同时,在冬季开始的时候,色雷斯地方的奥德里赛国王,泰瑞斯之子西塔尔克斯进攻亚历山大之子、马其顿国王柏第卡斯和与色雷斯毗邻的卡尔基狄克人。西塔尔克斯的目的是要履行他的一个诺言,实现另一个诺言。[2]一方面,在战争之初,柏第卡斯处境艰难,就和西塔尔克斯订立和约,条件是西塔尔克斯使他与雅典人和解,不再试图恢复他的兄弟腓力浦的王位,因为腓力浦是与他为敌的。但是柏第卡斯并没有遵守这个条约。另一方面,西塔尔克斯本人在与雅典人缔结同盟时,[29]也同意结束与色雷斯的卡尔基狄克人的战事。[3]这就是西塔尔克斯入侵该地区的两个理由。他在出征时带上了腓力浦之子阿明塔斯,[30]想立他为马其顿王,随同他出征的还有一些雅典的使者,他们正在宫廷上商量此事;有哈格浓,他以哈格浓为将军;[31]因为他认为雅典人要派遣一支舰队和尽量多的军队前来支援他,以同卡尔基狄克人作战的。
96 西塔尔克斯开始时率领奥德里赛人,然后他首先召集海姆斯山[32]和罗多佩山[33]之间直到攸克星海[34]和赫勒斯滂海岸地区那些臣属于他的色雷斯诸部落;接着又召集海姆斯山以远的盖泰人以及其他定居在多瑙河[35]以南毗邻攸克星海一带的游牧部落,这些游牧部落和盖泰人一样,与斯基泰人相邻,武器装备相同,都是骑马的弓箭手。[2]另外,他还召集了许多山地的色雷斯人,他们是独立的,以短剑为武器。他们被称为狄伊人,大多数居住在罗多佩山上。他们当中有些是作为雇佣兵,有些是作为志愿兵而来的。[3]他又召集了阿格里安人、莱艾亚人以及帝国范围内的其他派奥尼亚人诸部落[36]。这些部落居住在帝国的边疆一带,他的帝国的边缘是莱艾亚的派奥尼亚人和斯特里梦河[37],这条河从斯康布鲁斯山发源,流经阿格里安人和莱艾亚人的土地;西塔尔克斯的帝国到此为止,它的外侧便是独立的派奥尼亚人的领土。[4]他的帝国与独立的特里巴利人的分界处,以特瑞里斯和提拉泰亚人的居住地为界,他们居住在斯康布鲁斯山之北,向西延展到奥斯基乌河[38]。这条河和涅斯图斯河[39]、希布鲁斯河[40]起源于同一山脉,这是一个广大而荒凉的山脉,和罗多佩山脉相连。
97 奥德里赛帝国[41]的海岸线是从阿布德拉到攸克星海中的多瑙河口。一条商船沿着海岸航行,走最短的路线,在全程都是顺风的情况下,需要4昼夜才能走完全程;一位腿脚灵活的人由陆地上沿着最短的途径,由阿布德拉到多瑙河,需要11天的时间。[2]这就是该帝国的海岸线长度。至于它的内地的广度,一位腿脚灵活的人由拜占庭到莱艾亚人的居住地和斯特里梦河(内地离海最远的地方),需要13天的时间。[3]在西塔尔克斯的继承人修西斯[42]当政期间,他把贡税提高到前所未有的水平,从所有土著地区和希腊城市征收的贡税总额约为金银400塔连特。[43]另外,还有素的和绣花的织物以及其他物品。这些礼物不仅要献给国王,还要献给奥德里赛的要人和贵族。[4]这里的现行习惯与波斯王国正相反,国王收受礼物而不是赠送礼物;[44]他们认为,当别人要求赠送礼物而不给予时,比自己向别人要求而被拒绝时更是有失体面的。尽管这种风俗在色雷斯的其他地方也流行,但实际上在强大的奥德里赛人中间最为广泛地流行,如果不事先送礼,无论办什么事都不可能取得成功。[5]因此,它成为一个强大的王国。就财源和富庶而言,它超过了伊奥尼亚湾和攸克星海之间的所有欧罗巴国家。虽然在军事资源和人数方面,它显然不如斯基泰人[45],[6]但是他们确实要比任何一个欧罗巴民族都要大些。如果斯基泰人联合起来,就是在亚细亚,也没有一个民族能够单独与之匹敌,虽然在一般的智慧和文明生活的技术方面,他们不及其他民族。
98 当西塔尔克斯准备进军的时候,他是一个大国的统治者。当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就出兵进攻马其顿,他首先通过自己的领土,然后越过荒无人烟的科金山脉,这条山脉是辛提亚人和派奥尼亚人的边界。他穿越这条山脉所走的道路是他在和派奥尼亚人作战时,砍伐森林所开辟出来的。[2]他们越过这条山脉之后,他的右边是派奥尼亚人,左边是辛提亚人和麦狄人,他们最后到达派奥尼亚的多比鲁斯。[3]在行军过程中,除了病死者以外,他的军队没有损失一兵一卒。事实上他的军队人数反而增加了,因为许多独立的色雷斯人自愿追随他,希望有打劫的机会;这样,据说他的军队总数达到15万人。[4]这支军队大部分是步兵,只有约三分之一的骑兵。奥德里赛人自己,其次是盖泰人,构成骑兵的主体。步兵中最善战的是来自罗多佩山的自由剑客。其余跟随西塔尔克斯的大批乌合之众之所以可怕,是因为他们人数众多。
99 他们聚集于多比鲁斯,准备居高临下,侵入柏第卡斯统治的下马其顿;[2]在内地的林库斯人、爱里米奥特人和其他部落在血统上也属于马其顿人,他们是马其顿王族的同盟者和依附者,但是各有他们自己的政府。[3]滨海的这个地区,现在叫作马其顿,最早是柏第卡斯的父亲亚历山大取得的;他的祖先原先是来自阿尔哥斯的泰门尼德族。他们把皮耶里亚人逐出皮耶里亚,后来皮耶里亚人就居住在法格里斯以及斯特里梦河以外的潘盖优斯山下的其他地区(事实上,从潘盖优斯山到滨海这一带至今还被称为皮耶里亚谷地);他们把波提亚人(他们现在毗邻卡尔基斯人)驱逐出波提亚,[4]并且取得了派奥尼亚的沿阿克西乌斯河[46]直到培拉和海滨的狭长地带的土地;他们还驱逐了爱多尼亚人,取得米格多尼亚的土地,这个地区位于阿克西乌斯河和斯特里梦河之间,从而取得了马其顿的土地。[5]他们还把爱奥狄亚人逐出爱奥狄亚,被逐者大多数被杀,少数人还住在腓斯卡周围;他们还把阿尔摩皮亚人逐出阿尔摩皮亚。[6]这些马其顿人还征服了其他一些部落的土地—安塞姆斯、克里斯托尼亚、比萨尔提亚和马其顿本土[47]的大部分地区。现在整个地区统称为马其顿。在西塔尔克斯入侵的时候,马其顿国王正是亚历山大之子柏第卡斯。
100 马其顿人面对如此庞大的侵略军,他们无法在战场上抵御敌人,便退避到境内的强固据点和要塞。[2]那时候,这样的据点和要塞为数不多;现在马其顿的据点和要塞大都是后来柏第卡斯之子阿奇劳斯[48]继位后修筑的。阿奇劳斯还开辟了全国的直达公路,使马其顿王国在骑兵、重装步兵和其他战争资源方面全面地超过了他以前的8位国王统治的时代。[3]色雷斯人的军队从多比鲁斯进发,首先侵入过去属于腓力浦统治的地区。他们袭取了伊多门涅;用和谈的方式取得了哥提尼亚、阿塔兰塔和其他一些地区,这是他们忠于腓力浦之子阿明塔斯的缘故,而阿明塔斯当时正和西塔尔克斯在一起。他们围攻攸罗浦斯,但是没有攻下来。[4]于是,西塔尔克斯便进军培拉和基尔鲁斯左侧的马其顿的其他地区。他们没有越过这个地区侵入波提亚和皮耶里亚,而是就地蹂躏了米格多尼亚、克里斯托尼亚和安塞姆斯。[5]马其顿人从来就没有想过用步兵来迎击他。但是来自内地的援助他们的骑兵,一有机会,就去袭击色雷斯人的军队。他们是优秀的骑手,配有胸甲,每次他们进攻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抵挡他们。但是他们随时都有被优势的敌人包围的危险,他们认为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和人数这样占优势的敌人去冒险作战,因此他们终于放弃了这种进攻。
101 同时,西塔尔克斯开始和柏第卡斯就此次远征所要达到的目的进行谈判;因为他发现雅典人虽然派遣使者送了一些礼物,但雅典人不相信他会出兵,因而没有派出他们的舰队。于是他就派出他的大部分军队进攻卡尔基狄克人和波提亚人,迫使他们退守城中,然后对他们的土地进行蹂躏。[2]当西塔尔克斯还在这些地区的时候,南方的居民—色萨利人、马格涅特人,以及其他一些臣属于色萨利人的部落,直至德摩比利的希腊人—都惧怕这支军队南下向他们进攻,所以都作了战争准备。[3]居住在斯特里梦河以北平原地带的色雷斯人,如帕奈亚人、奥多曼提人、德罗伊人和德赛亚人,都是一些独立的部落,他们也感觉到同样恐慌。[4]甚至在与雅典为敌的希腊人中间也在谈论这件事,西塔尔克斯是否会接受他的同盟者的邀请也来攻击他们。[5]这期间,西塔尔克斯控制了卡尔基斯、波提亚和马其顿,蹂躏了这些地区的土地。但是他原来出兵的目的,一个也没有达到,他的军队缺乏给养,同时也受着天气寒冷的痛苦;于是他便采纳了他的侄子修西斯[49](斯巴拉多库斯之子,他手下的最高官员)的建议,果断决定撤兵。柏第卡斯秘密地把修西斯争取过来,允诺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他,并给她巨额金钱作嫁妆。[6]按照修西斯的这个建议,西塔尔克斯尽快地撤兵回国了。这次出兵前后共计30天,其中8天在卡尔基斯。后来柏第卡斯遵守诺言,把他的妹妹斯特拉托妮克嫁给修西斯。这就是西塔尔克斯远征的全过程。
102 在同一个冬季里,在伯罗奔尼撒人的舰队遣散之后,诺帕克图斯的雅典人在佛米奥的指挥下,沿海岸线前往阿斯塔库斯,他率领舰上的400名雅典重装步兵和400名美塞尼亚人登陆侵入阿卡纳尼亚内地。他们把那些可疑分子从斯特拉图斯、科隆塔和其他地方驱逐出去,恢复了泰奥里图斯之子基尼斯在科隆塔的地位,之后就回到他们的舰船上来。[2]他们认为在冬季里不可能去远征奥尼阿代,这个地方不像阿卡纳尼亚境内的其他地方,它总是与雅典人为敌。因为阿奇劳斯河自品都斯山流出,流经多洛皮亚、阿格赖亚、安菲洛奇亚地区和阿卡纳尼亚平原,在河流的上游途经雅特拉图斯城,在奥尼阿代附近入海,在奥尼阿代周围形成一些湖泊。因此,冬季无法在这个地区发动攻势。[3]爱奇纳德斯群岛的大多数岛屿位于奥尼阿代的对面。这些岛屿便排列在阿奇劳斯河入海口处,因为这条河水流湍急,不断地有淤积物冲到岛屿上,使得一些岛屿已经与大陆连接起来,很可能在不久之后,其他的岛屿都会和大陆连接起来的。[4]因为水势猛,水位深,多泥沙,岛屿密度大,岛屿间多有冲积土壤淤塞,使它们彼此更加接近;这些岛屿不是排成直线,而是不规则地散布着,因而岛屿之间没有直接通向大海的水道。[5]这些岛屿都不大,而且是荒无人烟的。有一个故事谈到,安菲劳斯之子阿尔克麦昂在谋杀了他的母亲之后,到处流浪,阿波罗神指示他居住在这个地方。神谕是这样说的:除非能够找到一个在他杀他母亲时太阳从未照耀过的地方,或者说,当时还不是陆地的地方来居住,否则他心中的恐惧是不能消除的,因为地球上的其他地方都被他玷污了。[6]据说,他起初不知怎么办才好,但是最后他观察到阿奇劳斯河的淤积物,认为自从他杀了他的母亲,到这时他已经流浪了相当长的时间,那里已经隆起了新的土地,在上面足以维持自己的生活了。因此,他定居在奥尼阿代附近地区,成为这个地区的统治者。整个地区被称为阿卡纳尼亚,就是从他的儿子阿卡南的名字而来的。这是我们接受传统上关于阿尔克麦昂的故事。
103 雅典人和佛米奥从阿卡纳尼亚返航,回到诺帕克图斯;春天[50],他们回到雅典。他们带回所俘获的舰船和在新近军事行动中所俘获的自由民。这些俘虏都将是一对一地和伯罗奔尼撒人相交换的。这个冬季就这样结束了。历史学家修昔底德记载的这场战争的第三年就这样终结了。
[1] 公元前429年。
[2] 公元前479年的普拉提亚战役,希腊联军大败波斯军。
[3] 参阅修昔底德,II. 6。
[4] 约公元前520年。参阅III. 68。—史译本注
[5] 横木与城墙是平行的。—史译本注
[6] 谢译本(第159页):“这个城市是很大的”。
[7] 现代学者推论约为9月20日。
[8] 这是修氏著作少数提及妇女的地方之一。这些妇女可能是奴隶。因为他们的妻子儿女都在雅典。参阅R. B. Strassler, The Landmark Thucydides, p. 136。
[9] 5月中旬。
[10] 这说明雅典方面显然有轻装步兵,但本节提到从雅典来的只有骑兵和重装步兵;也许雅典的轻装步兵是由非公民组成。
[11] 因为沿海地带有伯罗奔尼撒人的舰队。—史译本注
[12] 参阅修昔底德,II. 66。
[13] 参阅修昔底德,II. 69。
[14] 约合15千米。
[15] 即在帕特莱和爱文努斯河口之间的水面上作战。两地分别在卡利顿湾两岸,科林斯的舰船穿过海峡就进入科林斯湾。—史译本注
[16] 科林斯人的殖民地。
[17] 即琉卡斯、阿纳克托里昂和安布拉基亚等邦的舰船。参阅修昔底德,II. 80。—史译本注
[18] 克译本此处译为伯拉狄达斯(Bradidas),其他译本皆为伯拉西达(Brasidas),后者与希腊文相符。克译本随后(II. 93)亦提及伯拉西达在军中,疑为克译本印刷错误。
[19] 参阅修昔底德,II. 29,注2。
[20] 约合1300米。
[21] 在第一次海战时伯罗奔尼撒人有47艘船(II. 83),与佛米奥交战中损失12艘(II. 84);在第二次海战时伯罗奔尼撒人有77艘(II. 86)。显然,这里的“大部分舰船”的说法不够准确。
[22] 这个地方不能确定,不是在摩利克里昂的瑞昂附近(II. 86),就是在阿波罗尼昂(阿波罗神庙圣地)附近(II. 91)。—史译本注
[23] 参阅修昔底德,II. 86。
[24] 参阅修昔底德,II. 85。
[25] 公元前429年。
[26] 参阅修昔底德,VIII. 96。
[27] 萨拉米斯岛距阿提卡最近处不足2千米。
[28] 就是延长港口入口处的城墙,中间只留一条狭窄的通道,这个通道可以用铁链封锁起来。—史译本注
[29] 参阅修昔底德,II. 29。
[30] 此时腓力浦已死。
[31] 他原以为雅典的军队会来的,故以哈格浓为雅典的将军,但雅典的军队没有来。参阅修昔底德,II. 101。
[32] 今之巴尔干山脉。
[33] 今之德斯波多达山(Despotodagh)。—史译本注
[34] 攸克星海(Euxine),今之黑海。
[35] 希腊人称之为伊斯特河。
[36] 这里是指当时对阿克西乌斯河和斯特里梦河之间的诸部落的统称。
[37] 今之Struma河。—史译本注
[38] 今之Isker河。—史译本注
[39] 今之Masta河。—史译本注
[40] 今之Maritza河。—史译本注
[41] 其版图大致与现在的保加利亚相当。—史译本注
[42] 西塔尔克斯的侄子和继承人。参阅修昔底德,II. 101;IV. 101。
[43] 修氏在这里没有说明多少金,多少银。黄金和白银有一定的比价,此时大约为1:13。
[44] 在波斯,国王是赐予礼物而不是收受礼物的。参阅色诺芬:《居鲁士的教育》(Xenophon, Cyropaideia),VIII. 2.7。
[45] 这与希罗多德的说法(V. 3)有所不同。
[46] 现在的发达尔河(Vardar)。—史译本注
[47] 所谓马其顿本土即通常所说的“上马其顿”,靠近沿海的低地平原地带被称为“下马其顿”。
[48] 公元前413—前399年在位。研究者们据此认为修氏至少活到公元前399年。
[49] 西塔尔克斯之子此时已死亡。修西斯于公元前424年继位。
[50] 公元前428年初春。
第三卷
第九章 战争的第四年和第五年。米提列涅的暴动。
1 翌年[1]夏季里,正当谷物成熟的时候,伯罗奔尼撒人和他们的同盟者在拉栖代梦国王,宙西达姆斯之子阿奇达姆斯的统率之下,侵入阿提卡。[2]他们屯兵乡村,蹂躏田地。和以往一样,雅典的骑兵在一切可能的地方袭击他们,以阻止他们的轻装步兵队伍离开营地对雅典城附近的地区进行破坏。[3]伯罗奔尼撒军队驻扎在阿提卡,直到他们的军粮用尽的时候,才撤兵返回各自城邦去了。
2 几乎是在伯罗奔尼撒人入侵阿提卡的同时,列斯堡全岛[2],除麦塞姆那外,都叛离雅典了。就是在这场战争以前,列斯堡人已经想暴动了,但那时拉栖代梦人不愿意接收他们入盟;现在他们不得不在原定计划之前暴动。[2]他们原想等到他们完成环绕港口的工事,等到他们正在建筑的城墙和营造的舰船完工的时候,同时也等待来自本都的各种援助—弓箭手、谷物和其他物资—到位的时候再进行暴动的。[3]而与他们为敌的泰涅多斯人、麦塞姆那人以及米提列涅城里的某些持不同政见者(他们都是雅典的代理人[3]),告诉雅典人说:米提列涅人要以武力统一列斯堡全岛,使之处于他们的统治之下,他们如此积极地准备都是为了和他们的同族波奥提亚人以及拉栖代梦人合谋,以举行暴动;除非雅典人立即加以制止,否则它将失去列斯堡。
3 然而,这时候的雅典人正遭受着瘟疫和新近爆发的战争的困扰,而且是激战正酣的时候。他们认为如果再与列斯堡人作战,那真是一件严重的事情了。列斯堡有舰队,它的资源完好无损;起初,由于过于偏信自己的愿望,雅典人不相信这些消息是真实的。但是当他们派去的使者未能说服米提列涅人放弃统一列斯堡的想法,停止进行战争准备的时候,他们开始感到恐慌了,决定先发制人。[2]因此,他们急令原准备环绕伯罗奔尼撒游弋的一支40艘舰船的舰队前往,指挥官是代尼亚斯之子克里披德斯和另外两名同僚。[3]雅典人得到情报,说米提列涅人正在城外庆祝马利亚的阿波罗[4]节日,全城的人都要参加。因此,如果迅速采取行动,说不定有希望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举制服他们。如果这个计划成功了,那自然很好;如果不成功,他们就命令米提列涅人交出他们的舰船,拆毁他们的城墙。如果他们不肯依从,就向他们正式宣战。[4]这样,舰队就出发了。按照盟约条款规定,在雅典舰队服务的米提列涅的10艘舰船,被雅典人扣留,舰船上的船员被拘禁起来。[5]但是,米提列涅人已经得知雅典人准备出征的消息。有一个人从雅典渡海到优波亚,步行来到革来斯图斯,发现有一条商船正准备起航,便乘船出发,这样他在离开雅典后的第三天抵达米提列涅。所以米提列涅人没有前往马利亚的神庙,而是在他们尚未竣工的那段城墙和港口工事上加筑木栅,以资防守。
4 不久之后,雅典舰队到了。雅典将军们看到这种形势,他们传达了命令;但米提列涅人拒绝服从,于是双方开始交战。[2]米提列涅人是被迫作战的,事先没有准备,所以当他们把舰队开出港口不远,摆出一副要作战的架势时,很快就被雅典人驱赶回来了。于是,他们马上提出要和雅典的指挥官谈判,希望在任何可以接受的条件下,只要有可能,使雅典舰队暂时撤回。[3]雅典的将军们接受了米提列涅人的建议,因为他们担心他们自己难以对付整个列斯堡。[4]双方签订休战和约之后,米提列涅人派遣一位告密者(已经对自己的行为表示忏悔)和另外一些使者前往雅典,力图使雅典人相信他们并无不良意图,并召回雅典的舰队。[5]同时,米提列涅人觉得从雅典得到有利的答复的可能性不太大,他们又派出一条船载着使者前往拉栖代梦,这艘船停泊在米提列涅城北的马利亚角,从而避开了雅典人的视线。[6]这些使者在大海上经过艰难的航行之后,来到拉栖代梦,开始商谈向他们请求军事援助的事宜。
5 这时,派往雅典的使团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就回来了。米提列涅人和除麦塞姆那以外的列斯堡岛上的其他人马上进入临战状态。麦塞姆那人得到了雅典人以及音不洛斯人、列姆诺斯人和极少数其他同盟者的支持。[2]米提列涅人全军出动,突击雅典人的阵线;在交战中,他们还略占优势,但是他们对自己缺乏足够的信心,不敢夜宿城外,故撤回城里去了。之后,他们按兵不动,在没有得到伯罗奔尼撒人的增援之前,他们不打算再出来碰运气了。因为一位拉哥尼亚人麦里亚斯和一位底比斯人赫尔麦昂达斯到达米提列涅,这二人在暴动之前就被派往这里,但他们未能在雅典远征军到来之前抵达。现在,他们在这次战役之后,偷偷地乘一艘船到达那里。他们劝说米提列涅人另派舰船和使者跟他们一同回去,米提列涅人照他们说的去做了。
6 同时,由于米提列涅人按兵不动,雅典人大受鼓舞。他们从盟邦召集援兵,这些盟军看到列斯堡人没有采取强有力的行动,他们来得更快了。他们把舰船停泊在城南一个新据点,建立了两个营寨,分别位于城市的两侧,由此便把两个港口都封锁了。[2]这样,米提列涅人便无法利用海面,虽然米提列涅人和岛上的同盟者控制着整个陆地。雅典人所占据的只是营寨周围的地区,他们把马利亚作为他们停泊舰船的地方和市场。
7 当发生在米提列涅的战争就这样进行的时候,雅典在本夏季大约同一时候,派出30艘舰船前往伯罗奔尼撒,指挥官是佛米奥之子阿索皮乌斯;阿卡纳尼亚人坚持请求派往他们那里去的指挥官必须是佛米奥之子,或是他的亲属。[2]当这个舰队沿海岸航行的时候,他们破坏了拉哥尼亚沿海地带。[3]之后,阿索皮乌斯命令大多数舰船回国,自己率12艘舰船前往诺帕克图斯去了。后来,他发动全体阿卡纳尼亚人远征奥尼阿代,舰队顺阿奇劳斯河进军,陆军蹂躏其乡村。[4]然而,当地居民并没有屈服的表示;他遣散了陆军,自己航往琉卡斯,在涅里库斯登陆,等他由此回来的时候,当地居民在某些海上巡逻队[5]的支援下,杀死了他的大多数士兵。[5]雅典人乘船离开那里,后来根据休战和约,从琉卡斯人那里取回阵亡者的尸体。
8 同时,拉栖代梦人告诉那些米提列涅人用第一艘船派去的使者们到奥林匹亚去,以使其他同盟者能够听到并且议决他们的问题。因此,他们就到奥林匹亚去了。这是罗德斯人多里尤斯第二次获得优胜的那个奥林匹亚德。[6][2]庆典过后,米提列涅的使者们被带进会场。他们发言如下:
9 “拉栖代梦人和诸位同盟者!我们不是不知道希腊人中间的成规惯例。那些在战争期间发动暴动、脱离她以前的同盟的城邦,一定会受到接收他们入盟的邦国的欢迎的,因为这件事对于后者是有益的。然而,另外一些人则认为此事不太好,因为他们出卖了以前的朋友。[2]如果暴动者和盟主之间在政策上和情感上完全一致,在资源和势力上不相上下,如果暴动者没有合乎情理的缘由的话,这种看法是完全公平的。但是,我们和雅典人之间的情况不是这样;人们不要以为我们很坏,以为我们在和平时期得到雅典人的尊重,而在危难时刻叛离了他们。
10 “我们首先要谈谈正义和诚实的问题,尤其是因为我们现在是来请求和你们建立同盟的;因为我们知道,如果双方不相信对方的诚意,双方没有共同的心态的话,人与人之间不可能建立牢固的友谊,邦与邦之间不可能建立真正的联盟;因为人们的思想不同,其行动也不会一致的。[2]我们和雅典人的同盟起始于波斯战争将要结束的时候;当时,你们要退出战争,而雅典人要继续战斗,以完成这项事业。[3]但是,我们和雅典人建立同盟的目的不是要雅典人来奴役希腊人,而是把这些希腊人从波斯的统治之下解放出来。[4]在雅典人公正地领导我们的时候,我们是忠心耿耿地追随他们的。但是当我们看到,他们一方面对波斯的敌视愈来愈少,另一方面却力图奴役同盟诸邦,我们便开始恐惧了。[5]可是,由于众多盟邦都拥有表决权[7],同盟者不能联合起来自卫,这样,除了我们和开俄斯人以外,同盟其他诸邦都被奴役了。我们被认为是独立的,在名义上是自由的,所以在同盟军中我们提供自己的分遣队。[6]但是,从过去所发生的事例中所得到的教训,使我们对于作为盟主的雅典人不能再信任了。他们在征服了我们的诸盟邦之后,如果他们有力量,不可能不以同样的方法来对付我们。
11 “如果我们的盟邦都还是独立的话,我们也许会对他们维持这种状况比较有信心。但是,如今大多数同盟者已经成为他们的臣属之邦,而我们仍被视为平等者,他们自然会反对这种大多数同盟者均已臣服而只有我们保持独立的局面,特别是因为他们的势力日益强大,而我们却每况愈下了。[2]现在,一个同盟的唯一可靠的基础是各方都同样地互相畏惧,因为想要破坏信用的一方顾虑到它不一定能稳操胜券,也就不敢轻举妄动。[3]而且,我们之所以得以保持独立,唯一的原因就在于雅典人在创建他们的帝国的时候,认为利用巧妙的言辞和政策的方法比之暴力的方法更易于取得势力。[4]我们对他们是有利的,因为他们可以拿出证据说,我们是和他们一样有表决权的,我们参加他们的各次远征都是心甘情愿的,我们参加他们的远征所进攻的无一不是有过失的一方;不仅如此,他们还运用同样的策略,首先领导较强大的城邦去进攻较弱小的城邦,而把最强大的城邦留至最后;等那些中立的弱小之邦都被吞并以后,那些强大的城邦也就越来越难以抵御他们了。[5]反之,如果他们首先对付我们,那时所有各邦都还控制着自己的资源,而且还有一个中心,它可以使众盟邦团结在它的周围,那样,他们要征服这些城邦就不太容易了。[6]同时,我们的海军也使他们感到不安,我们随时有可能和你们或其他强国联合起来,从而对雅典构成威胁。[7]我们费尽心机去讨好法庭[8]上的平民和当时的平民领袖,这也是使我们保持独立的一个因素。[8]但是,从他们对待其他盟邦的实际行动中,我们得到了教训,即使这场战争没有爆发,我们也并不指望能够更持久地维持现状。
12 “这样,我们怎么能够感觉到有真挚的友谊,或者对于自由有什么信心呢?我们彼此所接受的条件是违背我们的本意的。在战时,他们尽力讨好我们,因为他们害怕我们;在平时,我们尽力讨好他们,因为我们害怕他们。在一般情况下,同情是信任的基础,而我们之间靠的是相互畏惧,我们的同盟关系主要是依靠相互畏惧而不是友谊来维持的。只要一方觉得破坏盟约能够使自己安全的时候,它就会破坏与另一方的盟约的。[2]因此,如果有人责难我们,说雅典人尚未采取行动向我们进攻,我们就已经破坏了盟约,而不是在我们确实知道他们会采取什么行动时才破坏盟约的,这种说法是错误的。[3]因为如果我们有和他们一样的实力,可以对付他们的阴谋,可以推迟行动的话,那么,我们就应当和他们平起平坐,而不必成为他们的臣民了。但是他们随时都可以向我们进攻,显然,我们也可以随时采取自卫行动。
13 “拉栖代梦人和诸位同盟者!这就是我们发动暴动的背景理由。显而易见,这足以使我们的听众相信我们的行动是正当之举,相信这足以使我们自己提高警惕,使我们去寻求一些获得安全的办法。这是我们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当时还是和平时期,我们就派使者来商谈这个问题,但是由于你们不肯接收我们而不了了之。现在,我们马上答应了波奥提亚人的邀请,[9]决定和过去的关系作出双重的叛离—一方面叛离希腊人[10],一方面叛离雅典人。对于希腊人,我们不再帮助雅典人来侵害他们了,而是加入他们的争取解放的事业;对于雅典人,我们不仅不让他们最终毁灭我们,反而要及时地采取行动打击他们。[2]但是,我们的暴动,是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比原定计划提前发动了—这一事实使得你们接收我们入盟,并且迅速地给我们增援,变得更加义不容辞了。这样就表明你们在支持你们的朋友,同时也危及你们的敌人。[3]这是你们所从来未曾有过的机会。由于瘟疫和军费开支,雅典人已经到了民穷财尽的地步;他们的舰队的一部分正在环绕你们的海岸航行[11],其余的正在封锁我们。[4]他们不可能还有舰船留在国内,如果在这个夏季里,你们第二次从海上和陆上同时攻击他们的话,他们将肯定无法抵御你们的海上攻势,也不得不从你们的沿海一带和我们的海岸撤走他们的舰队。[5]不要以为你们是为了一个和你们毫无关系的城邦而把你们自己拖入危险之中。列斯堡看上去距离你们很远,但给你们带来的利益却近在咫尺。决定战争胜负的不在阿提卡,如有些人所想象的,而在于阿提卡所以从那里汲取力量的那些地方。[6]雅典的收入来自于臣属诸邦;如果我们被征服了的话,他们的财力就会更加雄厚了。由于没有其他城邦起义,而且由于我们的资源将成为他们的资源的一部分,他们对待我们,会比对待那些在此之前被奴役的人们更加严酷[12]。[7]但是如果你们大张旗鼓地支持我们,你们一方将得到一个拥有强大海军的城邦,这正是你们最需要的;你们在剥夺雅典人的同盟者,推翻雅典人的统治的道路上将会一帆风顺,他们的同盟者会因此备受鼓舞而转到你们这边来了;同时,你们也可以避免别人对你们的责难,说你们是不支持那些叛离雅典者。[13]一言以蔽之,只要你们自己以‘希腊解放者’的形象出现,[14]你们就有望在战争中处于有利地位。
14 “因此,请你们不仅要尊重希腊人对你们所寄予的厚望,并且要尊重奥林匹亚的宙斯,我们是以堂堂正正的祈祷者的身份站在他们的神庙里的。请求你们做米提列涅人的同盟者,请求你们保护米提列涅人,不要把我们当作牺牲品,我们米提列涅人正在为了全希腊而拿着生命孤注一掷,如果我们成功了,所有的人都会从中得到好处,如果由于你们不肯支援我们而使我们失败的话,你们会普遍地遭遇到更大的灾殃。[2]因此,你们应该做希腊人所期待你们做的和我们所要求你们做的那种人。”
15 这是米提列涅人的发言。拉栖代梦人及其诸盟邦听了这个发言之后,接受了这些建议,同意列斯堡人加入他们的同盟。他们决定出兵阿提卡,命令在场的诸盟邦以其全部兵力的三分之二,尽快地开赴地峡[15]集合;拉栖代梦人首先抵达那里,他们准备好拖曳器械,以把舰船从科林斯拖过地峡,到达雅典一边的海域,[16]这样他们能够马上从海上和陆上同时发动进攻了。[2]可是,其他的盟邦却没有拉栖代梦人这么高的热情,他们姗姗来迟,因为他们正在忙着收割他们的谷物,同时他们也厌恶远征。
16 同时,雅典人知道敌人的备战是由于敌人坚信自己瞅准了雅典人的弱点,他们希望向敌人表明敌人的想法是错误的,他们用不着从列斯堡撤回他们的舰队,就可以轻易地打退伯罗奔尼撒人的海上进攻。因此,他们用自己的公民[17](五百麦斗级和骑士级除外)和住在阿提卡的麦特克,配备了100艘舰船,开赴地峡,他们在那里耀武扬威,随心所欲地在伯罗奔尼撒沿岸登陆。[2]这种情况使拉栖代梦人有失所望,他们认为列斯堡人所说的话[18]不是真的;各同盟国军队迟迟到达,加上他们又得到消息,说雅典的30艘舰船[19]环绕伯罗奔尼撒沿岸一带,正在蹂躏斯巴达城附近的田地。因此,他们就回国去了。[3]但是随后[20]他们装备了一支舰队,开赴列斯堡;他们命令同盟的其他诸邦出动总数为40艘舰船的舰队,任命阿尔基达斯为舰队司令,率舰队出征。[4]当雅典人看到拉栖代梦人撤退了的时候,他们的100艘舰船也返航回国了。
17 当这支舰队在海上航行的时候,这么多的舰船同时服役,而且装备如此精良,大概是雅典过去所从来没有过的。但是在战争之初,雅典有同样多的舰船,或者说更多些。[2]那时候,它有100艘舰船保卫阿提卡、优波亚和萨拉米斯;100艘舰船在伯罗奔尼撒沿海游弋,还有一些舰船在波提狄亚和其他各据点,在一个夏季里服役的舰船总数为250艘。[3]雅典财源的枯竭主要是由于支付这支舰队和波提狄亚战役的费用。[4]围困波提狄亚的重装步兵的薪饷是每人每日2德拉克玛(一个发给士兵本人,一个发给他的侍仆)。起初,围攻的重装步兵人数为3000名,这个数字一直维持到围攻结束的时候;此外,还有佛米奥带去的1600名,他们在围攻结束之前就离开那里了。舰船上人员的薪给和重装步兵相同。[21]雅典起初就是以这种方式耗费其金钱的,而它配备在舰船上的人数之多是从未有过的。
18 大约同时,当拉栖代梦人在地峡上的时候,米提列涅人利用雇佣军[22]的支援,由陆地向麦塞姆那进攻,他们认为可以通过其城里的内应而攻下该城。他们对该城发起攻击,但是并未取得他们预料中的成功,于是他们撤退到安提萨、皮拉和爱里苏斯;他们采取措施,加强这些城市的防务,加固这些城市的城墙,之后便匆匆回国。[2]米提列涅人撤兵之后,麦塞姆那出兵进攻安提萨,但是在安提萨人及其雇佣军的突击之下,麦塞姆那人遭到失败。在遭受重大人员伤亡之后,麦塞姆那人匆匆撤离。[3]这个消息传到雅典,雅典人知道米提列涅人控制了整个地区,他们自己的军队人数太少,不足以控制米提列涅人了。所以在秋季之初,他们派遣爱皮库鲁斯之子帕基斯率领1000名雅典公民重装步兵前往。[4]他们自己划桨[23]到达米提列涅,建筑一道单墙,把那个地方包围起来,在某些最重要的地方都设有要塞,驻兵防守。[5]这样,米提列涅从海上和陆地上被严严实实地封锁起来。这时,冬季快要到了。
19 尽管雅典人首次从他们自己公民中征收了200塔连特的财产税[24],但是他们还需要更多的钱款,以供围城之用。现在他们派遣吕西克利斯和其他4人率领12艘舰船去向同盟者征收贡款。[2]吕西克利斯的舰船在各地游弋,征收贡款之后,从卡里亚的米乌斯,穿过米安德平原,抵达桑狄乌斯山区。在那里遭到卡里亚人和阿纳伊亚人的袭击,他本人和手下许多士兵都被杀死了。
20 在这个冬季里,依然遭到伯罗奔尼撒人和波奥提亚人围攻的普拉提亚人由于粮食吃光而深受其苦,他们看到已经没有希望得到雅典的援助,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自存了。因此,他们和那些一起被围困的雅典人共同制订计划,如果可能的话,他们就强行翻越敌人的城墙,离开此地。提出这个计划的是预言家托米德斯之子塞阿涅图斯,和他们的将军之一,戴马库斯之子攸滂皮德斯。原来的计划是全体人员都参加突围,[2]但是后来他们中间半数的人认为这件事太冒险,因而不敢付诸行动了。大约有220名志愿者坚持要求突围。他们的办法是这样的:[3]他们制造了一些梯子,以达到敌人城墙的高度;因为面向普拉提亚城一方的敌人的城墙没有涂泥,他们可以从砖的层数计算出敌人城墙的高度。于是许多人同时数砖的层数,虽然有些人也许会数错,但是大多数人会得到正确数目的,特别是因为他们三番五次数着砖的层数。他们离敌人的城墙不远,完全看得清楚。[4]这样,他们再根据单砖的厚度而推算出梯子所需要的长度。
21 伯罗奔尼撒人的城墙是这样建筑的:它包括两道环式城墙,一道对着普拉提亚,另一道对着外面,以防御雅典人的进攻,[2]两墙之间相距约16脚尺。[25]在两墙之间16脚尺的空隙间,他们搭建了一些小屋,分兵驻守在里面。整个建筑连成一体,[26]所以从外面看好像是一堵厚厚的城墙,两边都有雉堞。[3]每10个雉堞就建有一个高大的城塔,城塔的厚度和城墙一样;从城墙里面翻越城墙到达外面,除了从两塔之间穿过以外,没有其他途径可以从墙上通过。因此,在风雨之夜,雉堞中空空荡荡,他们驻守在城塔中,在塔中保持警戒,在塔上居高临下,况且塔与塔之间相距不远。这就是这种城墙的结构,普拉提亚人就是被这种城墙围困着的。
22 一切准备完毕。等到一个暴风骤雨而无月光的晚上,他们在这个计划的发起者的指引下,偷偷地溜出城外。他们首先越过环城的壕沟,直抵敌人的城墙下,没有被哨兵发觉;因为天色黑暗,哨兵看不到他们,在狂风怒号中,哨兵们也听不到突围者所弄出的声音。[2]他们彼此之间也保持适当的距离,以免他们的兵器相互碰撞而被敌人察觉。他们配备着轻武装,只有左脚上穿着皮鞋带,以免在泥沼中滑倒。[3]他们来到两个城塔正中间的一个雉堞下,他们知道这个地方是无人防守的。那些搬梯子的人率先到达那里,把梯子安置好;然后由科罗布斯之子安米亚斯率12名轻装战士爬上城墙,这些士兵都只佩带匕首,穿着胸甲。安米亚斯是第一个登上城头的,他的部下随后鱼贯而上,他们每6人一组分途走向两边临近的城塔。他们的后面,则是另外一些轻装士兵,他们拿着长矛,他们的盾牌由后面的人拿着,当他们和敌人接战时,后面的人就可以把盾牌递给他们。[4]直到他们很多人都爬上城墙的时候,才被塔楼中的哨兵发现。这是由于一个普拉提亚人在抓着雉堞时,把一片瓦碰落而发出了响声。[5]于是哨兵马上叫喊,守军冲向城墙。但是,天色漆黑,暴雨连降,他们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危险;而留在城中的经过挑选的那些普拉提亚人冲出城来,向他们自己人正在翻越的地方的对面城墙进攻,以尽量分散敌人的注意力。[6]因此,敌人在各个地方都处于混乱状态,没有人敢于离开自己的岗位去援助别人,也猜不出发生了什么变故。[7]同时,那些作应急之用的300名士兵冲出城外,向发出警报的地方跑去。他们还发出烽火信号向底比斯人求援。[8]但是城里的普拉提亚人也从他们自己的城墙上点燃多处烽火,这些烽火是他们事先准备好的,专为此事用的,目的在于使敌人无法辨别烽火信号,在普拉提亚人安全逃走之前,不知道事实发生的真相,因而不发兵来援助他们。
23 同时,最早登上城墙的普拉提亚人夺取了两个城塔,杀死其中的哨兵,自己把守着两塔之间的通道,使敌人的援兵不能通过这条道路来向他们进攻。他们又把梯子从城墙上搭靠在塔上,派一些人到塔顶上去,这样从制高点和地面上投射,以阻止敌人向这里靠拢。同时,他们的大多数人把许多梯子靠墙外放着,把雉堞毁掉,从两塔中间通过。[2]每个越过城墙的人,就立即在壕沟旁边各就各位,从那里向所有沿着城墙来阻止他们的同伴越过城墙的人射箭,投掷标枪。[3]当所有其他的人都越过城墙以后,在塔顶上的那些士兵下来了,最后那些人还颇费了些周折,才来到壕沟边。就在这时,手举火把的300名士兵赶到这里。[4]普拉提亚人站在壕沟边,在黑暗处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敌人,他们向这些没穿戴盔甲的敌人射箭,投标枪。火把的光亮使敌人无法看清他们;因此,就是最后一个人也越过了壕沟,虽然是经过艰难险阻才做到的。[5]壕沟里的水已结冰,但硬度不够,不能从上面行走,当时刮东风,而不是北风;夜里,随风而来的降雪使壕沟水位上涨,因此,在他们蹚过壕沟的时候,这种带冰的水差不多有齐胸深。但是,他们之所以能够设法逃掉,主要是暴风雪的缘故。
24 所有普拉提亚人都从壕沟出发,沿着通向底比斯的道路前进,英雄安德罗克拉特斯的神庙在他们的右边。他们认为这条道路是通向敌国领土的,因而敌人不会猜着他们是走这条道路的;事实上,他们能够看见伯罗奔罗奔尼撒人举着火把,在通往雅典的路上,向基赛龙、德罗斯开法莱或奥阿克亥兹追踪而去。[2]普拉提亚人沿着通向底比斯的道路走了六七斯塔狄亚[27]的路程,然后停下来,沿着往山地去的道路,向爱里特莱和海希亚地方进发。到达山地后,他们又安然抵达雅典,总共是212人。有些没有越过城墙的,又返回城里;一个弓箭手在外面的壕沟旁边被俘虏了。[3]这时,伯罗奔尼撒人不再追寻,而是回到他们的岗位上去了。城内的普拉提亚人对城外所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那些跑回去的人告诉他们说,出城的人全都被杀害了,所以天一亮他们就派遣一个传令官,请求休战,以便他们可以收回死者的尸体。但是当他们得知真实情况,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这些普拉提亚人就是这样越过城墙,到达安全地带的。
25 在这个冬季之末[28],拉栖代梦派遣拉栖代梦人萨莱苏斯乘一艘战舰前往米提列涅。他由海路前往皮拉,再由皮拉沿着一条河流的河床步行,到达一个可以穿越城墙的地方,所以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城内。他告诉米提列涅的当政者,说阿提卡肯定将遭到入侵,派来援救他们的40艘舰船[29]就要到了,他本人就是被派来预先通报这个消息,同时负责处理一般事务的。[2]米提列涅人因此大受鼓舞,不想和雅典人讲和了。这样冬季就结束了,修昔底德所记载的这场战争的第四年也结束了。
26 翌年[30]夏季,伯罗奔尼撒人派遣他们的海军司令阿尔基达斯率42艘[31]舰船前往米提列涅。他们自己和他们的同盟者入侵阿提卡;他们的目的是使雅典人兵分两路,这样就更难以派遣舰队去迎击伯罗奔尼撒人派往米提列涅的舰队了。[2]这次入侵行动的总司令是克里奥蒙尼,他是代替国王波桑尼阿斯(普雷斯托阿纳克斯之子)率军出征的。国王是他的侄子,当时尚未成年。[3]侵略者把过去所蹂躏的地区内新生长出来的一切东西都加以毁坏,并且对以前侵略时所没有触动的财产也加以毁坏。因此,雅典人觉得这次入侵是除第二次入侵[32]之外破坏性最严重的。[4]敌人停留在阿提卡境内,蹂躏了大部分乡村,希望能够听到他们的舰队在列斯堡取得某些战果的消息,因为他们坚信舰队早已抵达那里。然而,他们的期望没有实现,而他们的军粮开始短缺了,因此他们撤兵回到各自城邦去了。[33]
27 同时,米提列涅人粮食吃光了,而伯罗尼撒人派出的舰队在途中耽误了时间,迟迟未在米提列涅附近海域出现,他们不得不在这种情况下与雅典人达成和解;[2]连萨莱苏斯本人都认为他们的舰队没有来的希望了。现在他们以重型武装[34](这些装备此前不属于平民所有)把平民武装起来,意欲出来和雅典人决战。[3]然而,平民们一拥有这样的武装,就不再听从官员的指挥了。他们三五成群地聚拢在一起,要求当局公开地把所有食物都拿出来,分配给全体平民,否则他们自己会和雅典人议和,并把城市交给雅典人。
28 政府官员知道他们已无法阻止人民的行动了,他们明白,如果订立和约而他们没有参加,那么,他们自己就危险了。因此,他们和平民一起与帕基斯及雅典军队议和了。投降的条件如下:雅典可以自由处理米提列涅;雅典军队可以进城。根据这些条件,米提列涅人被允许派代表前往雅典去陈述他们的情况;在他们的代表回来之前,帕基斯应当承诺不监禁、奴役或杀害任何一位公民。[2]投降的条件虽然是这样的,但是米提列涅人中间那些与拉栖代梦谈判的主要发起者却闻风丧胆,雅典军队进城时,他们就前往神坛前面去祈求庇护。帕基斯把他们扶起来,承诺不伤害他们,把他们安置在泰涅多斯,直到他得知雅典人有关处理他们的决定。[3]帕基斯又派遣一些[35]三列桨战舰占领安提萨,并且采取了其他一些必要的军事措施。
29 同时,那40艘[36]舰船上的伯罗奔尼撒人,本应全速前去救援米提列涅的,但是他们在沿伯罗奔尼撒半岛出征的航程中,就浪费了许多时间,然后漫不经心地向米提列涅进发,他们在途经雅典时未被雅典人发现,而抵达提洛岛。他们从这里出发到达伊卡鲁斯和米康努斯,在那里他们才得知米提列涅已经陷落的消息。[2]他们希望弄清事情的真相,于是驶往爱利特莱的恩巴唐,到达那里的时候已经是米提列涅陷落的第七天了。在这里他们得知事情的真相,便开始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办。一位名叫泰乌提阿普鲁斯的爱利斯人走上前来,发言如下:
30 “阿尔基达斯和伯罗奔尼撒的同僚将军们!我建议,在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到了这里的时候,我们应该按原计划驶往米提列涅。[2]我们预计他们就像通常那些刚刚取得一个城市的人们一样,会大大地放松其警惕性的。在海上一定是这样的,因为他们没有想到在海上会遭到敌人的攻击,而我们的力量主要是在海上的。同时,他们的陆军在胜利之后,可能也是分散于城内的房屋中的。[3]因此,如果我们在夜间发动突袭,我想,有城里的那些还在我们这一边的人的援助,我们必将取得这个地方。[4]我们不要怕冒风险,但是我们不要忘记,这恰恰是战争中出奇制胜的一个机遇。一个优秀的将军,对本方来说,要能够防范这种奇兵;对敌方来说,则是能够利用奇兵进攻。”
31 但是,泰乌提阿普鲁斯的建议并没有打动阿尔基达斯,军中一些伊奥尼亚的流亡者和列斯堡人向他建议:既然他认为这样做太冒险,那他们应当夺取一个伊奥尼亚的城市,或埃奥利斯的城市库麦,以它为根据地,鼓动伊奥尼亚人暴动。这无论如何也不是没有前途的事业,因为他们到这里来,到处都受到欢迎;他们的目的是通过这种行动剥夺雅典主要的收入来源,同时,如果雅典要来围攻他们的话,就将负担高昂的军费开支。他们还说可以说服皮苏特涅斯[37],使他参加到他们这边来。[2]然而,对于这个建议,阿尔基达斯还是不赞成;他认为既然来迟了不能援救米提列涅,就应当尽快地返回伯罗奔尼撒。
32 因此,他们从恩巴唐启程,沿海岸航行,到达泰奥斯人的城镇迈昂尼苏斯。在那里,他们把途中所掠得的俘虏中的大多数都杀死了。[2]当他率舰队停泊在以弗所的时候,居住在阿纳伊亚的萨摩斯人[38]派遣使者前来拜访他,对他说:那些人从来没有举手反对过他,他们不是他的敌人,只不过是违心地做了雅典的同盟者,现在他把他们都屠杀了,这不是解放希腊的正当途径;如果他不停止这种行为的话,他非但不会使敌人变为朋友,反而会使更多的朋友变为敌人了。
[3]阿尔基达斯对此表示赞同,他释放了他所俘虏的开俄斯人和其他地方的一些人;因为当他的舰队出现时,沿海一带的居民并没有逃跑[39],反而跑近他们的舰船,他们误认为这些舰船一定是雅典人的,他们从未料到,雅典人控制着海洋,伯罗奔尼撒人的舰船居然渡海来到伊奥尼亚了。
33 阿尔基达斯匆匆忙忙地从以弗所起航逃跑了。当他的舰队停泊在克拉鲁斯附近的时候[40],雅典的“萨拉明尼亚”号和“帕拉鲁斯”号[41]战舰发现了他们,这两艘战舰碰巧是从雅典开来的;他们怕被追逐,便横渡大海;如果可能的话,他决定在到达伯罗奔尼撒之前,不在中途任何地方靠岸。[2]同时,关于他的消息,从爱里特莱德—事实上是从四面八方—传到帕基斯这里。因为伊奥尼亚没有设防,当伯罗奔尼撒人沿海岸航行的时候,尽管他们无意在那里停留,但当地居民还是非常害怕,害怕他们在途中登陆,劫掠城镇。现在“帕拉里亚”号和“萨拉明尼亚”号带来消息,说他们在克拉鲁斯看见了阿尔基达斯的舰队。[3]因此,帕基斯急忙发兵追去,直追到帕特摩斯岛。他发现阿尔基达斯已经逃远,追赶不及了,于是又返回来了。同时,他认为幸而没有在海上的任何地方发现伯罗奔尼撒的舰队,没有在靠近陆地的地方追上他们;不然的话,他们将不得不在那个地方建筑营寨,围攻敌人将给他带来麻烦。[42]
34 在沿着海岸返航途中,他来到科罗丰的港口诺提昂,当上城被伊塔门尼斯和异族人[43]攻陷之后,科罗丰人就定居在这里了。这些异族人是某些个人在内讧中把他们招募来的。该城的失陷大约发生于伯罗奔尼撒人第二次入侵阿提卡的时候[44]。[2]然而,那些定居于诺提昂的流亡者又分裂为两派,其中一派从皮苏特涅斯那里招募阿卡狄亚人和异族人的雇佣兵,让他们驻扎在城里的一个地区,该地区以一道城墙与其余地区隔离开来。因此,他们有那些住在上城的科罗丰人中的亲波斯派的加入,而组成一个新的城邦。而他们的对手则流亡在外,现在来召请帕基斯来了。[3]帕基斯邀请城内的阿卡狄亚籍的雇佣兵首领希皮亚斯和他商谈,条件是如果他们达不成协议,他会让希皮亚斯完好无损地返回城里。可是,当希皮亚斯出来和他会面的时候,帕基斯把他拘押起来,但没有加手铐脚镣。帕基斯马上发动突击,出其不意地攻下这座城堡。他把城内所有的阿卡狄亚人和异族人都杀死了;然后,依照他所允诺的,把希皮亚斯带回城中。希皮亚斯一进城,就被逮起来,乱箭射死。[4]帕基斯把科罗丰交给亲波斯派以外的科罗丰人。后来雅典人把他们所能发现的所有的科罗丰人都集中在这里,向这里派遣移民和常规的首脑,实行雅典的法律。
35 帕基斯回到米提列涅[45],征服皮拉和爱里苏斯;他找到躲藏在城里的拉栖代梦人萨莱苏斯之后,把萨莱苏斯连同那些他安置在泰涅多斯的米提列涅人以及其他那些他认为与暴动有牵连的人一并送到雅典去。[2]他又遣回他的大部分军队。他本人和其余的军队留驻在那里,依照他自己的想法处理米提列涅和列斯堡其他地方的事务。
36 萨莱苏斯和那些战俘被押送到达雅典以后,虽然萨莱苏斯主动提出可以为雅典人做许多事,其中包括可以使伯罗奔尼撒人从普拉提亚撤兵,当时普拉提亚还处于被围困之中,但是雅典人马上就把他处死了。[2]接下来他们又讨论如何处置其他战俘的问题;当时群情激愤,他们决定不仅把已经带到雅典的这些战俘处死,并且把米提列涅全体成年男子统统处死,把妇女和儿童都变为奴隶。雅典人认为,米提列涅并没有像其他盟邦一样,被当作帝国的附属国,而它竟然暴动了;最令雅典人愤恨的是伯罗奔尼撒的舰队竟敢渡海来伊奥尼亚支持暴动,这一事实表明这次暴动是经过长期策划的。[3]因此,他们派出一条三列桨战舰到帕基斯那里去,把这个决议通知他,并且命令他立即把米提列涅人悉数处死。
[4]但是到了第二天,雅典人民开始感到懊悔了,他们考虑到这个决议是多么可怕和残酷,不仅要杀戮有罪的人,还要屠杀一个城邦的全体人民。[5]在雅典的米提列涅人的使团看到这种形势,于是和那些支持他们的雅典人一同去谒见政府当局,动员当政者把这个问题提出来重新表决。当政者更容易答应这样做,因为他们自己清楚地看到,大多数公民希望有人为他们提供一次机会来重新考虑这个问题。[6]因此,他们立即召开公民大会。双方都充分表达各自的意见之后,克里埃涅图斯之子克里昂,就是以前使人民通过处死全体米提列涅人的决议的那个人,他是雅典人中言辞最激烈的;尤其在这个时候,他对人民的影响最大。他再一次走上前来,发言如下:
37 “过去我常常认为民主制是无法管理帝国的,现在我看到你们对米提列涅问题想法的改变,使我更加坚信这一点。[2]因为在你们彼此之间的日常关系中,不受恐惧和阴谋的影响[46],你们就觉得你们和你们的同盟者的关系也正是这样的。你们从来都没有想到,当你们听从他们的请求而犯下过错的时候,或者是因为你们的同情而犯下过错的时候,对于你们来说,这是充满危险的;你们的这个弱点是不能归咎于你们的同盟者的。你们完全忘记了,你们的帝国是一种对臣民的专制统治[47],你们的臣民尽是些心怀不满的谋反者;他们服从你们的基础,不是你们的自杀性的让步,也不是他们对你们的忠顺,而是你们靠武力所取得的优越势力。[3]最使人胆战心惊的是随意改变政策法令—我们就面临着这样的危险。我们应当知道,一个城邦有坏的法律而固定不变,比一个城邦有好的法律而经常改变要好些;无知的忠顺比之机智的违抗更为有用;普通人管理国家事务通常优于那些天才人物。[4]因为天才人物总是想表示自己的智慧超过法律,因而他们要推翻人们所提出的每一个建议,否则他们觉得他们不能在更重大的问题上展示自己的才智,因这种行为而导致国家毁灭的例证举不胜举;而那些对于自己的智慧没有那么自信,承认法律比自己更聪明些,承认自己无法批判一个精妙的演说,这些人才是毫无偏见的裁判者,而不是有利害关系的竞争者,他们一般说来是可以成功处理公共事务的。[5]我们应当仿效这些人,而不要因展示自己能言善辩、智慧超群而误入歧途,从而劝说你们的人民去反对我们的真实的想法。
38 “至于我自己,我没有改变我先前的主张;对于那些建议重新考虑米提列涅问题的人,我觉得诧异,因为这样会导致迟误,而迟误只会有利于犯罪者。受害者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才来对付作恶者,那时受害者的怒火已经消失了;惩罚罪犯最好的和最适当的办法是马上报复。如果有人反对我的意见,力图证明米提列涅人的罪行对我们是有用的,并且证明我们的不幸也伤害了我们的同盟者,那么,我也觉得诧异。[2]显而易见,说这种话的人一定相信自己的辩才,所以他力图说服你们,把已经最后议决了的事情说成是还没有完全决定的事;或者他一定是收受了贿赂,把一些煞费苦心想出来的言辞拼凑起来,利用这种言辞把我们引入歧途。[3]在这种竞赛中,城邦把奖赏给了别人,而它本身却承受着各种危险。[4]这是你们的过失,因为你们愚笨地把这类竞赛制度化了。你们常常是演说词的欣赏者,你们是根据道听途说来确认事实的;你们判断一项计划的可行性是以鼓吹者的花言巧语为依据的。至于过去的事情的真相,你们宁愿相信你们所听到的对这些事实的聪明的责难,而不相信你们亲眼所见的事实;[5]你们宁愿成为新奇意见的受害者,也不愿听从已被广泛接受的结论。凡是司空见惯的东西,你们都不屑一顾,遇着似是而非的新说法,你们就会变成它的俘虏。[6]你们每个人的愿望首先是自己能够演说;其次是用下面的方法与那些能够演说的人竞赛:在别人还没有提出他们的看法之前,你们就喝彩,以表明你们非常赞同他们的看法;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一个论点的来龙去脉,但是很迟慢才能预见它的最终结果。[7]我要说的是,你们总是时时刻刻在寻找普通经验以外的东西。但是就是你们眼前的生活事实,你们也不能直接地考虑;你们就是悦耳言辞的俘虏;你们更像是雄辩家的听众,而不像是一个城邦的议事会。
39 “为了阻止你们这样做,我要向你们说明,从来没有哪个国家对你们的祸害比米提列涅人还要大。[2]对于那些因为觉得我们的帝国忍无可忍而暴动的人,或者因为敌人的军事行动而不得不暴动的人,我个人认为是能够原谅的。但是现在我们所面对的是这样一些人:他们盘踞在设防的岛屿上;他们只害怕来自海上的敌人,而在海上,他们自己也拥有海上力量来保护他们自己;他们是独立自主的,是最受你们尊重的—现在他们做出这些事情来,这不是起义,因为起义意味着他们是被压迫者;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粗暴无礼的侵略行为,企图帮助我们的死敌来毁灭我们。这种情况比他们只为扩充自己的势力而向我们开战还要恶劣得多。[3]他们的邻人曾经发动暴动而被我们征服了。[48]他们却丝毫没有从他们的邻人的命运中汲取教训;他们所享有的繁荣未能阻止他们铤而走险;他们对于自己的前途盲目乐观,因而对我们宣战;他们的期望超过了他们的实力,但是没有超过他们的野心。他们下定决心,先用武力,后讲公理,选择他们认为似乎有利的时机,发起进攻。[4]事实上,当城邦突然意外地获得很大的繁荣的时候,这会导致其人民产生傲慢。一般说来,合理地取得成功的人们总是比不合理地取得成功的人们要安稳些;可以说,维持繁荣比解除困难更为不易。[5]长期以来我们所犯的错误与米提列涅人有所不同:假如我们在很早以前,对待米提列涅人和对待其他同盟者一样,他们就不至于忘记他们自己的身份,因为人性从来就是由尊重而产生傲慢,正像由态度强硬而导致敬畏一样。[49][6]因此,他们应该得到他们罪有应得的惩罚。不要只对贵族定罪,而赦免平民。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全体人民,不论贵族或平民都来进攻你们,虽然在那个时候,平民是可以转到我们这边来的;果真如此,则现在他们就可以回去管理他们的城邦。但是,他们并没有这样做,他们认为和贵族分担危难是比较安全的,因而他们就加入了贵族的暴动![7]因此,请你们想一想:如果你们对那些受敌人压迫而暴动的同盟者和对于那些主动起来暴动的同盟者给以相同的惩罚的话,那么,他们都会利用微不足道的借口举行暴动。因为如果成功了,他们就可以获得自由,如果失败了,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后果,难道你们没看出这一点吗?[8]同时,我们还要花费我们的金钱,冒着牺牲生命的危险,向一个一个的城邦进攻。如果我们胜利了,我们将赢得一个满目疮痍的城市,我们从这里再也得不到收入,而这些收人正是我们势力的基础;如果我们不能击败它,那么,除了我们现有的敌人以外,我们不得不对付更多的敌人,我们将把用来对付我们现有敌人的时间用在和我们的同盟者作战上了。
40 “因此,我们不要使米提列涅人有任何希望,以为我们会受到花言巧语或金钱贿赂的影响,而以他们的错误是人类的弱点为由来宽恕他们。他们所犯的罪过不是偶然的,而是有预谋的,经过策划的;我们只能宽恕那些无意的过错。[2]因此,我现在和从前一样[50],还是坚持我的看法,不要变更你们第一次所作出的决议。对于一个帝国而言,最为致命的弱点有三个,它们是:同情怜悯、感情用事、宽大为怀。[3]同情只能给予那些和我们相互同情的人们,而对于那些对我们从不报以同情的人们,对于那些自然的和必然的仇敌们,则不能有同情心。至于那些用他们的激情使我们愉悦的演说家们,他们应当在讨论那些比较不重要的问题上展开竞赛,而不要在如此重要的问题上展示他们的辩才,因为在这种场合下,虽然演说者自己可以因为他们美妙的言辞而获得美好的酬谢,但是城邦因为这种暂时的娱乐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宽大为怀、不念旧恶的美德只是用以对待那些将来会成为我们的朋友的那些人,而不是用以对待那些过去是、现在是、将来还是我们的仇敌的人。[4]简而言之,我认为,对于米提列涅人,如果你们采纳我的意见的话,你们不仅做得正当,而且是上策之举;如果你们作出和以前不同的决议来,你们不仅不能得到他们的感激,而且你们是对自己宣布了判决;因为如果说他们的叛乱是正当的,那么,一定是你们行使统治权的错误了。但是,如果你们不论是非正误,坚决要维持你们的统治的话,那么,你们就必须贯彻你们的原则,从你们的利益出发,来惩罚这些米提列涅人。如果不这样做,你们就必须放弃你们的帝国,安然地博取仁慈的美名。[5]因此,下定决心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逃脱了他们的阴谋而没有受到损害的人,在报复的时候应当比策划阴谋者更加迅捷;你们要记住,如果他们战胜了你们,他们会怎样做,特别是因为他们是侵略者。[6]那些无故伤害他们邻人的人,就是那些企图置邻人于死地的人,因为他们早已知道,如果让敌人活着的话,那是多么的危险啊!一位无故受到伤害的人,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是会比一个公开的敌人更加危险的。[7]因此,不要违背你们的初意。只要你们尽量地回想你们受苦受难时刻的情景,你们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来镇压他们。现在,报复他们吧,不要因为他们当前的软弱而忘记了当初你们大难临头的情景。按照他们罪有应得的方式惩罚他们,给你们其他同盟者树立一个触目惊心的典型—暴动者死路一条。一旦让他们认识到这一点,你们就不会常常因为和你们的同盟者作战而忽略了你们和你们的敌人之间的战争了。”
41 这是克里昂的发言。在他之后,攸克拉底斯之子狄奥多图斯起来发言;在上次公民大会上,他也是最坚决地反对处死米提列涅人的。他的发言如下:
42 “我不责难那些建议重新讨论米提列涅问题的人,我也不赞成我所听到的那种对常常讨论重大问题所提出的异议。在我看来,匆忙和愤怒是阻碍深思熟虑的两个最大的障碍,匆忙常常是与愚笨联系在一起的,而愤怒是思想幼稚和心胸狭窄的标志。[2]凡是主张言辞不应是行动指南的人,如果他不是一个无知的人,就是一个有利害关系的人:如果他认为可以通过别的媒介来说明尚不可知的未来的话,那么,他一定是一个无知的人;如果他的目的是想说服你们去做一些可耻的事,他知道他不可能为了一个恶劣的目的而作出精彩的演说来,因此他利用一些恶意的诽谤来恐吓他的反对者和听众,那么,他一定是与此有利害关系的人。[3]更令人不能容忍的是,有人责难发言者,说他们是因为受了贿赂而故意炫耀辞令的。[51]如果只是责难发言者愚笨无知,那么当发言者不能说服听众的时候,他可以退出辩论,人们虽把他当作一个不很聪明的人,但是还把他当作一个诚实的人。但是如果他责难发言者受贿,即便他成功了,他也会被人怀疑;如果他失败了,人们将认为他不但愚蠢,而且不诚实。[4]这种情况对于城邦是无益的,因为担惊受怕使城邦失去了这些出谋划策者。说实话,如果我们的发言者提出这种主张的话,如果他们不能完全表述出来的话,则是城邦的一大幸事,因为,那样我们就会犯更少的错误了。[5]优秀的公民要想取胜,不仅只是通过威胁反对者,还应当在公平的辩论中击败他们。一个贤明的城邦虽然不一定要给予最出色的谋士过于突出的荣誉,但是一定不要剥夺他们应有的荣誉;当一个人的意见没有被采纳的时候,他不应因此而受到侮辱,更不应因此而受到惩罚。[6]这样,成功的发言者不会发表违心之言,以追求更多的荣誉而博取人心;不成功的发言者也不会用同样的逢迎方法以博取听众的欢心。
43 “但是我们现在却不是这样做的。如果有一个人提出了一种意见,不论它多么好,但是如果有一点私利嫌疑的话,我们就怨恨他谋私利(实则完全是没有被证实的),因而使城邦失去了某些利益。[2]于是出现了这样一种情况,一个明显有益的建议和一个有害的建议同样地被人怀疑;结果,主张采取最凶恶政策的鼓噪者必须欺骗人民以博得人民的同情,而最优秀的出谋划策者要想取得人民的信任,也必须说谎。[3]正因为如此,城邦,只有城邦,从来就不能公开地、光明正大地受益。因此,如果有人公开地为城邦作贡献,对于他的劳绩的报酬总是被人疑为图谋私利。尽管如此,当我们考虑一个利益巨大、异常重要的事务时,我们这些发言者必然比你们这些随意作出裁断的人看得稍稍深远一点;尤其是因为我们这些提议者是要对所提建议负责任的[52],而你们作为我们的听众是不负责任的。[4][53]如果提建议的人和对这些建议表决的人有同样的顾虑的话,那么,你们在作出裁断时会更加冷静的。事实上,当你们感情冲动,使你们遭到灾殃的时候,你们就迁怒于那个最早提建议的人,而不处罚你们自己;虽然你们是多数,你们也和他一样是错误的。[54]
44 “但是,我出来谈米提列涅人的问题不是为了要反对任何人,也不是为了要控诉任何人。事实上,如果我们是有理智的人,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不是米提列涅人的罪过问题,而是我们的利益问题。[2]尽管我可以证明他们罪恶累累,但是我不会因此而主张把他们处死,除非那样做对我们是有利的;尽管他们理应得到赦免,但是我并不主张赦免他们,除非这样做明显对城邦有益。[3]我认为,我们的讨论对于将来的关系大而对现实的关系小。克里昂的主要论点之一就是说:把他们处死,对于我们将来是有利的,因为可以防止其他城邦的暴动;我也和他一样,是关心将来的利益的,但是我的意见和他相反。[4]我请求你们不要因为他那似是而非的言辞而忽视我的那些实用的想法。你们觉得他的发言是动人的,因为它似乎更切合你们目前痛恨米提列涅人的情绪而显得更公正。但是,我们不是在一个公正的法庭上,而是在一个城邦的公民大会上;我们所讨论的问题不是公正与否的问题,而是怎样处置米提列涅人对雅典最为有利的问题。
45 “当然,现在世界各邦对于许多没有这件事这样严重的罪犯都处以死刑。对未来的希望,使人们敢于冒险,如果他在策划的时候没有信心取得成功,他就不会冒犯法的危险了。[2]城邦也同样如此。如果一个城邦不相信它和它的同盟者所拥有的资源是充足的话,它会发起暴动吗?[3]城邦和个人完全一样,都是易于犯错误的。任何法律都不能阻止他们,[55]否则,人们为什么试用各种刑罚,寻求各种法规以防止人们变为罪犯呢?大概古代对于罪大恶极的处罚没有现在这样严厉,有些人对此不屑一顾,于是死刑逐渐被普遍地采用。尽管这样,还是有人犯法。[4]因此,不是我们应当发现一种比死刑还可怕的恐怖,就是应该承认死刑已不足以防止犯罪了。因为贫穷给人们必要的勇气,富足养成人们更喜欢傲慢和蛮横;在其他人生事故中他们依然受到某些致命的激情支配的时候,他们的冲动还是促使他们铤而走险。[5]希望和贪欲到处都有;贪欲在前,希望随后;贪欲产生计划,希望暗示计划可以成功—这两个因素虽然看不见,但是比我们眼前所能看见的危险要严重得多。[6]幸运也很容易使城邦产生非分之想,有时候,人们意外地遇着幸运会引诱他们在条件尚不成熟的条件下去冒险;对于整个城邦而言,尤其是这样的。因为他们是以最大的代价孤注一掷的,他们要么为了挣脱他人的统治,要么为了统治他人;而每一个个人,当他们全都集中在一起,作为城邦一分子而行动的时候,总是不合理地过分夸大他自己的能力。简言之,一旦人们专心致志地从事某一事业的时候,无论利用法律的力量或任何其他强制手段去阻止它的进行,这从人的本性来说都是徒劳的,只有那些头脑最简单的人才会否认这一点。
46 “因此,我们不必因为相信死刑的效力而采取错误的政策;我们亦不应使叛逆者失去悔过的希望,剥夺他们尽早赎罪的机会,而使他们陷于绝境。[2]请考虑一下这一点吧:现在如果有一个属邦已经叛变,后来它知道它不能取得成功了,当它还能够支付赔款,以后继续缴纳贡款的时候,它就会投降的。[56]但是如果采纳克里昂的建议,每个属邦不但在叛变时将作更充分的准备,而在被围攻的时候将抵抗到底,因为迟早投降没有什么区别,难道你们不认为如此吗?[3]现在我们要花费金钱去围城,因为它根本不会投降,这对于我们是很不利的;如果我们攻下那座城市,我们所取得的是一座满目疮痍的城市,我们以后再也无法从这个城市取得收入,而这种收入正是构成我们反击敌人的实力的真正基础。[4]因此,我们绝不能根据我们自己的偏见,像一个严格审查犯人的法官一样,损害我们自己的利益,而应当想出办法来减轻处罚,使我们在将来不会失去来自这些属邦的收入,这些收入正是我们军事力量的基础;我们还必须认识到,我们的安全的基础不在于法律的恐怖,而在于良好的管理。[5]但是我们现在所做的恰好与此相反:当一个被我们用武力征服的自由城邦叛离而宣布独立(这是很自然的)的时候,我们认为一旦制服他们就应当给予严厉的惩罚。[6]但是,对待自由人的正当方法应当是,不是在他们叛离之后科以严重的惩罚,而是应当在他们叛离之前严密监视他们,使他们连叛离的念头都不会产生;如果我们不得不使用武力的话,也应当让尽可能少的人承负其罪责。[57]
47 “你们要考虑一下,如果你们采纳克里昂的意见,你们要犯下多么大的错误啊![2]在目前的情况下,各城邦的人民对你们是友好的,他们或者拒绝与寡头派一起叛离,或者,即使是被迫而参加了叛离的话,他们也还是会很快成为叛离者的敌人的。因此,当你们和叛变属邦作战的时候,人民大众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3]米提列涅的人民没有参加叛变,如果他们得到武器,他们就会主动地把城市交给你们;如果你们杀害他们的话,首先,你们是犯罪,你们杀害那些曾经帮助过你们的人;其次,你们所做的正中上层阶级[58]下怀。以后他们在各自城邦发动叛变的时候,他们会立即得到人民的支持,因为你们已经清楚地向他们宣布,犯罪者和无辜者所受到的惩罚是一样的。[4]但事实上,纵或他们是有罪的,你们也应当佯装不知,以使这个唯一与你们保持友好的阶级不至于疏离你们。[5]简言之,我认为对于保全我们的帝国最有利的是宁可让人家对不住我们,而不要把那些活着对我们有利的人统统处死,不管处死他们多么正当。按克里昂的说法[59],在这种惩罚中,正义和利益可以同时得到实现,但事实证明,这两者在这里是不可能完全一致的。
48 “因此,我已证明我所提出的建议是最明智的选择。不要太为怜悯和宽容的心情所支配。我和克里昂一样,不希望你们受这些情绪的影响。摆在你们面前的这些事实的是非曲直是一目了然的,你们要以此为依据,采纳我的建议,从容地审判那些帕基斯认为有罪而遣送到雅典的米提列涅人[60],让其余的人继续在自己城邦生活。[2]这种政策对于邦国的将来是最为有利的,现在对你们的敌人来说是最可怕的时刻,因为敌人害怕那些英明的决策更甚于那些盲目的武力出击。”
49这是狄奥多图斯的发言。这两个彼此尖锐对立的建议就这样被提出来了。雅典人在情感上虽有一些变化,但现在还是着手进行表决。举手表决时,双方的票数几乎是相等的,尽管狄奥多图斯的建议得以通过。[61][2]于是,雅典人马上另派一艘三列桨战舰紧急起航,因为他们担心,如果第一艘战舰在这期间已经抵达列斯堡的话,他们会发现在他们到达时,米提列涅人已遭到灭顶之灾,而第一艘战舰已经在此前一天一夜启程了。[3]米提列涅的使者们为船上的人员提供酒和大麦面饼[62],并且向他们允诺,如果他们及时到达目的地的话,将给他们重重的酬谢。这样,他们在航行中,就是在吃由大麦粉和油、酒揉制而成的大麦饼时,也是不停地划桨;一批人安歇,另一批人继续划桨。[63][4]幸而没有遇到逆风,因为第一艘战舰担负着这样一个可怕的使命,并不急于到达,而第二艘战舰这样十万火急地追赶。结果,第一艘战舰稍稍早到一会儿,等帕基斯刚刚看过命令准备执行的时候,第二艘战舰驶进港口,从而阻止了这场大屠杀。事实上,其间米提列涅的形势一直是危如累卵的。
50 根据克里昂的建议,帕基斯[64]认为对于这次暴动应负主要责任而送往雅典的人,都被处死,其数目在1000人以上[65]。雅典人又拆毁米提列涅人的城墙,取得了他们的舰船。[2]后来他们不再向列斯堡征收贡款。但是他们把除麦塞姆那人以外的列斯堡的土地分为3000块份地,其中300份留作诸神的圣地,其余的都以抽签的方法分配给雅典派往该岛屿去的移民。列斯堡人同意自己耕种些土地,答应每块份地每年缴纳 2 明那的租金。[66][3]雅典人还取得了大陆[67]上原属于米提列涅人的城镇。从此以后,他们就沦为雅典的臣民了。列斯堡事件的关情况就是这样的。
[1] 公元前428年。
[2] 米提列涅是列斯堡岛的一个主要城邦,其附属城邦有安提萨、爱里苏斯和皮拉,暴动前实行贵族寡头制,只有北部沿海的麦塞姆那是亲雅典的,实行民主制。参阅狄奥多拉斯,XII. 45。米提列涅人对雅典人的不满,源于雅典人阻止他们统一全岛。参阅史译本,第2册,第2—3页。
[3] 参阅修昔底德,II. 29注;亚里士多德:《政治学》,1304a 4以下。
[4] 这是列斯堡当地一个特殊的神祇。马利亚位于米提列涅城北,那里有一个阿波罗神庙。
[5] 是异邦人,可能是科林斯人。—史译本注
[6] 狄亚哥拉斯之子多里尤斯在奥林匹亚竞技会中连续三次获得优胜,还在其他竞赛中获得冠军(波桑尼阿斯,VI. 7.1—4)。在狄凯里亚战争中,他在斯巴达军中服役,为雅典人所俘,但是由于他是个著名的运动员,所以没缴纳赎金就被释放了(色诺芬:《希腊史》,I. 5.19; 波桑尼阿斯,VI. 7.4—5)。从传说中的第一届古代奥林匹亚竞技会(公元前776年)开始,每四年举行一届竞技会,即一个奥林匹亚德。参阅史译本,第2册,第12—13页。
[7] 据学者研究,其投票的方式是先由各盟邦在同盟大会上投票表决,通过以后再交由雅典人审议表决,表决通过决议方能生效,实际上雅典对全同盟的政策拥有最终决定权。
[8] 显然是指雅典民众法庭。参阅伪色诺芬:《雅典政制》,I. 16—18。
[9] 这件事情前文没有明确说明,但修昔底德在III. 2—5暗示了这件事情。
[10] 公元前478—前477年成立的雅典同盟,实际上是一个二元组织,同盟一方是雅典人,另一方是同盟者(“提洛同盟”),这里的“希腊人”即指后者。
[11] 参阅修昔底德,III. 7。
[12] 尤其是指榨取贡金方面。—史译本注
[13] 参阅修昔底德,I. 69。
[14] 参阅修昔底德,II. 8。
[15] 科林斯地峡。
[16] 拖曳船只的遗迹留存至今。
[17] 梭伦改革以后,雅典公民按财产多寡分为四个等级,即五百麦斗级(pentakosiomedimnoi)、骑士级(hippeis)、双牛级和贫民级(thetes,泰提斯)。通常只有贫民级在舰队中服役,但是在紧急的时候,以上三个等级的公民(他们的正常义务是在陆军中充任重装步兵和骑兵),也不得不在舰队中服役。参阅修昔底德,VI. 43;VIII. 24以及色诺芬:《希腊史》,I. 6.24。
[18] 参阅修昔底德,III. 13。
[19] 参阅修昔底德,III. 7。
[20] 参阅修昔底德,III. 25—26。
[21] 照此推算,250艘战舰和围攻波提狄亚的士兵每日消耗不下9个塔连特。
[22] 参阅修昔底德,III. 2。
[23] 修昔底德特别强调重装步兵划船的事实,是因为桡手通常由贫民或异邦人担任的。这大概是雅典在财政上吃紧的缘故。参阅修昔底德,I. 10;VI. 41。
[24] 据研究,这种只在战时征收的特别税(eisphora)的税率约为公民财产价值的l%。
[25] 作者这里使用希腊人的长度单位πο??(原意为“脚”),来源于16指宽,即一脚之长,可译为“脚尺”,英译为“foot”,但不宜译为“英尺”。有学者译为“步”,显然不妥。希腊的长度单位长度单位1普列特隆(πλ?θρον,plethron)等于100脚尺,1斯塔狄亚(stadium,复数stadia)等于600脚尺,约185米。照此推算,1脚尺约等于30.8厘米。每个人的脚长不同,差异很大,古希腊的长度单位与现代长度单位的确切比例关系,一直有争议。参阅S. 霍恩布鲁尔、A. 斯鲍福斯主编:《牛津古典辞书》,第942— 943页。
[26] 两道墙和连接两墙的小屋连在一起。
[27] 约合1200米。
[28] 公元前428年。
[29] 参阅修昔底德,III. 16。
[30] 公元前427年。
[31] 史译本为“40艘”。
[32] 参阅修昔底德,II. 47,57。
[33] 拉栖代梦人按其计划,是想在听到其舰队在列斯堡胜利的消息才撤退的。但是由于他们的舰队的迟误,他们留在阿提卡的时间比原计划延长了一些。
[34] 有盾、矛和胸甲。轻装步兵携带矛或弓箭,而没有防御性武器。—史译本注
[35] 谢译本(第200页)为“一条”。
[36] 修昔底德在III. 26说 “42艘”。
[37] 海斯塔斯皮斯(Hystaspes)之子,波斯驻萨尔狄斯总督。
[38] 他们可能就是公元前439年萨摩斯暴动被镇压后,逃到萨摩斯岛对岸阿纳伊亚的萨摩斯人(I. 115),他们有时被称为“阿纳伊亚人”(III. 19)。
[39] 阿尔基达斯因此而俘虏了很多希腊人。—史译本注
[40] 在从恩巴唐到以弗所的途中。—史译本注
[41] 这是雅典国家的两艘圣船,装备精良,速度快。它们通常专门执行各种重要的公务。
[42] 这样的封锁不仅需要花费很多金钱,而且势必影响这支舰队在列斯堡的工作。
[43] 异族人指波斯人,伊塔门尼斯(Itamenes)显然是一个波斯人的名字,他是皮苏特涅斯一部将。
[44] 公元前430年春。
[45] 公元前427年。
[46] 参阅修昔底德,II. 37。
[47] 直译为“你们的帝国是一种僭主政治”。参阅修昔底德,II. 63—64;III. 48。
[48] 大概指萨摩斯人暴动并且被镇压一事。
[49] 意即:你对他尊敬,他就对你傲慢;你对他强硬,他就对你敬畏。
[50] 指前一天公民大会的情况。在那次会议上,他主张把米提列涅人斩尽杀绝,这个主张被采纳了;重新考虑这个问题是这次会议上才提出来讨论的。—史译本注
[51] 其发言有不少地方都是针对克里昂的言论的。参阅修昔底德,III. 38。
[52] 为保障雅典宪法的最高权威,雅典法律规定,对于议事会或公民大会制定的法案,任何公民在一年之内可以提出违法法案的申诉。如果法庭审查的结果证明该法案确实与现行法律相抵触,原提案人应被处以死刑或罚款。
[53] R. B. 斯特拉斯勒校订本(第180页)这里是[5],没有[4]。
[54] 他们就是这样对待伯里克利的。参阅修昔底德,II. 65。
[55] 史译本和昭译本的译文是:“任何人,不论是在私人生活还是在公共生活方面,都是天性易于犯错误的,任何法律都不能阻止他们。”
[56] 按雅典习惯,一般不把叛离同盟视为叛逆罪而将其成年男子处死,把妇孺变为奴隶。—史译本注
[57] 针对克里昂的观点(III. 39)而提出的看法。这其实是代表雅典统治集团内部的两种不同主张。
[58] 谢译本(第214页)译为“反动阶级”。
[59] 参阅修昔底德,III. 40。
[60] 参阅修昔底德,III. 35。
[61] 在雅典公民大会上,议案的通过只需要简单多数。
[62] 食物通常是由大麦粉和水、油揉制而成。—史译本注
[63] 平时桡手在用餐时不划桨,晚间也要停泊休息。—史译本注
[64] 后来帕基斯被控告,说他对列斯堡的男女有可耻的罪行,在被审问时,他在审判官面前自杀了。—史译本注
[65] 有学者认为这个数字与III. 28,35所说似乎有些出入,疑为抄写之讹。
[66] 租金总额高达90塔连特。这是雅典人直接占有属邦土地的一种主要方式。
[67] 这里的“大陆”指亚细亚大陆。参阅修昔底德,IV. 52。
第十章 战争的第五年。普拉提亚人被审判和处决。科基拉的革命。
51 在同一个夏季里,雅典人在征服列斯堡之后,他们在尼基拉图斯之子尼基阿斯[1]的统率之下,出征米诺亚岛。[2]这个岛屿位于麦加拉海岸附近,麦加拉人把该岛作为军事据点,在岛上建筑了塔楼。[2]尼基阿斯的目的是,雅典人从这个较近的地方,而不是从较远的布多鲁姆和萨拉米斯,实施对麦加拉的封锁;为的是防止伯罗奔尼撒人的三列桨战舰和私掠船从那里偷偷地航行出来,就像他们习惯上所做的那样,同时,也为了阻止任何舰船进入麦加拉港口。[3]因此,他们首先利用船上所带的围城机械,攻取了向尼塞亚一边的海中突出的两个塔楼,[3]从而扫除了进入岛屿和海岸间海峡的障碍。接着,他在大陆上的一块地方建筑城墙,围成要塞,从那个地方搭建一座桥,横过沼泽地,可以派遣军队从桥上直达岛上,因为这个岛很靠近大陆。[4]数日之后,这项工作完成了。他又在岛上建筑了一些要塞,留下一支驻军,就率领军队离开那里回国了。
52 在同一个夏季里,大约在上述事件发生的同时,普拉提亚人[4]粮食吃光了,再也无法抵抗围城的军队,就向伯罗奔尼撒人投降了。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2]伯罗奔尼撒人向城墙发起突击,普拉提亚人已经无法抵抗。拉栖代梦的指挥官知道他们的这个弱点,因而无意用强攻方式取得这个城市。这是因为他接到来自拉栖代梦的命令;下这个命令是有鉴于将来任何时候与雅典签订和约时,他们理应同意签署这样的条款,即双方都要退还在战争中所征服的地方。这样,普拉提亚是自愿加入他们一方的,因而也就不在退还之列。于是他派遣一名传令官去问普拉提亚人是不是同意自愿把城市交给拉栖代梦人,接受拉栖代梦人的审判,双方达成一项谅解,就是有罪者应受处罚,但是不经过法律程序,不得处罚任何人。[3]当传令官说明来意后,普拉提亚全城马上向拉栖代梦人投降,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伯罗奔尼撒人为他们提供数日的伙食,直到来自拉栖代梦的5名审判官抵达。[4]这些审判官到达的时候,他们没有对普拉提亚人提出控诉。他们只是把普拉提亚人召集起来,问他们这样一个问题:在目前这场战争中,你们是否做过对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有益的事?普拉提亚人请求允许他们作一个较长的发言。他们推举两个人作为他们的代言人,他们分别是阿索波劳斯之子阿斯泰玛库斯和埃姆涅斯图斯之子拉康,他们是拉栖代梦人在普拉提亚的利益的代理人[5]。他们走上前来,发言如下:
53 “拉栖代梦人啊!当我们把城市交给你们的时候,一方面,我们相信你们,我们期盼的不是现在这种情况,而是更加合乎法律程序的审判。根据法律程序,我们不被看作被征服者;另一方面,我们自己同意由你们做审判官,我们认为只有从你们而不是从别人那里,我们才最有可能受到公正的待遇。[2]事实上,在这两方面,我们恐怕都会失望的。我们有充足的理由推测,现在所审判的问题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而你们是否不心怀偏见也是很成问题的。我们的推测是基于以下事实:你们并没有就我们提出的控诉来要求我们答辩,而是使我们不得不自己要求申辩;你们向我们提出的问题是这样简短,如果照实情回答,我们就会受到处罚,如果我们说假话,则只能是自相矛盾。[3]我们左右为难,事实上我们唯一的也是最安全的方针是不顾一切,说出我们心中的实话来。像我们现在这样的处境,如果缄默不语,我们日后会想,如果当初说出来,我们说不定会使自己得救的,因而要自我谴责。[4]而那时候,我们又很难说服你们了。如果我们彼此不熟悉的话,我们可以向你们提出一些对于我们有利的新证据来。但是事实上,我们只能向你们说出一些你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来,我们所害怕的不是你们心中已经做出决定,以我们没有履行对你们的义务为由,控告我们犯罪,而是害怕你们为了讨好第三者[6],给予我们这样的审判,而判决的结果是已经预定好的。
54 “但是,在这里我们必须向你们申明我们的一些公正的意见,这些意见不仅包括因底比斯人袭击我们而造成的争端,还包括关于你们和其他希腊人的事务;我们要提醒你们关于我们过去的卓越功绩[7],并且设法说服你们。[2]在回答你们的简短问题—在目前这场战争中,我们是否做过对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有益的事—的时候,我们认为,你们在问这一问题的时候,如果是把我们当作敌人的话,那么,我们没有帮助过你们,就不是对你们的伤害;如果你们把我们当作朋友的话,那么,你们出兵向我们进攻,就是你们的错了。[3]不论在和平时代,还是抗击波斯人的时代,我们的表现都是良好的。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我们不是第一个破坏和平者,至于过去,我们是参加过抗击波斯人、解放全希腊的唯一一支波奥提亚人。[4]我们虽然居住在内地,却依然在阿特密西昂海战[8]中服役;在我们自己的领土上所进行的战役[9]中,我们和你们,和波桑尼阿斯并肩作战;在当年希腊人所从事的所有其他的事业中,我们所负担的份额都是大大超出了我们自己的实力的。[5]另外,你们,作为拉栖代梦人,不应当忘记在斯巴达遭受巨大恐慌的时候—地震之后,黑劳士叛离,居守伊索麦的时候—我们派出了自己公民的三分之一来援助你们。
55 “这些就是我们在过去重要的历史关头所作出的抉择,尽管后来我们成了你们的敌人。关于这一点,你们是要负责任的。当我们反抗欺压我们的底比斯人的时候,我们请求加入你们的同盟,但是你们拒绝我们入盟,要我们去向雅典提出请求,因为雅典是我们的近邻,而你们住的地方离我们太远。[2]在这场战争中,我们从来没有无理地反对过你们,你们也从来没有受到过我们的伤害。[3]当我们拒绝你们要我们叛离雅典人的要求的时候,我们是没有错的;当你们拒绝帮助我们的时候,是雅典人帮助我们抵抗底比斯人。如果我们再叛离他们,那是不光彩的;特别是因为他们应我们的请求接收我们入盟,获得他们的公民权,并且从他们那里获得利益。因此,忠实地服从他们的命令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职责。[4]此外,不论是你们还是雅典人,在行使盟主之权的时候,如果说有什么过错的话,那么,负责任的也应该是领导者,不应该是随从者。
56 “至于底比斯人,他们屡屡侵害我们,他们最近一次侵略行为造成我们目前的境况,这件事你们是一清二楚的。[2]他们是在和平时期,而且是在那个月份的神圣节日期间,就企图攻占我们的城市;我们对他们的惩罚,完全是正当的,这是符合抵抗侵略者总是神圣正义之举这一举世公认的法则的。现在我们因为他们而遭受痛苦,这是不合情理的。[3]如果你们把你们的眼前利益和他们对我们的仇恨作为你们判决的标准的话,那么,你们只能证明你们自己是追求自身利益的人,而不是正确明辨是非的人。[4]虽然现在底比斯人似乎对你们有用,但是,在过去你们急需帮助的时候,我们和其他希腊人都曾给予你们更大的帮助。现在你们是侵略者,别人都畏惧你们。但是,过去在异族人入侵,我们大家都面临着沦为奴隶的危难时刻,底比斯人是投靠到敌人一边的。[5]因此,我们理所当然地可以把我们当年的爱国主义精神与现在所犯的过错(如果有的话)来比较一下,你们会发现,我们的功绩远远超过我们的过失,而我们的功绩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的:当时,希腊人当中很少有人挺身而出抵抗薛西斯的武装入侵;当时,得到更多称赞的是那些宁愿采取光荣而冒险的道路,也不只顾自己的安全利益而不抵抗敌人侵略[10]的人。[6]我们就属于这类少数人,[11]并因此而深受人们的尊敬。然而现在我们所担心的恰恰是由于根据同样原则所采取的行动而遭到毁灭,因为我们选择了做对雅典有利的事,而没有明智地选择做对斯巴达有利的事。[7]但是公正地讲,同样的情况应当作出同样的决定,所采取的政策就应当是对于一个良好盟邦的帮助长期保持感激之情,与之密切相关的是适度关注本邦的眼前利益。
57 “你们也应该考虑到,目前希腊人大都认为你们是有信用和荣誉的典范。但是如果你们在这次审判中,作出一个不公正的判决,而这个判决是不能不公开的,因为你们这些审判官都是些德高望重的人,而我们这些被告也不是没有声誉的,所以你们要当心:舆论不单是为那些可敬的人得到这个卑鄙的判决鸣不平,而这个判决却是那些比被告更为可敬的人作出的;同时,舆论还会谴责那种把从曾经有恩于全希腊的普拉提亚人那里掠夺来的东西贡献给希腊民族的神庙中的行为[12]。[2]一旦你们拉栖代梦人毁灭普拉提亚,这个城邦的名字曾经被你们的父辈们镌刻在德尔斐的三足香炉上,以表彰它在战争中的贡献,而现在你们为了讨好底比斯人而要把这个城邦从全希腊的地图上抹掉,这实在是一件多么令人震惊的事情啊![3]我们的地位由于如此深重的不幸而一落千丈,在波斯人入侵的时候,我们的城市遭到毁灭;[13]你们过去是喜欢我们的,而现在你们喜欢的是底比斯人。我们遭遇到两个最大的危险:首先,如果我们不举城投降,就将面临因无食物而坐以待毙的危险;其次,现在我们为着活命而受你们审判的考验。[4]所以我们普拉提亚人,过去为着希腊人的事业尽心竭力,甚至超过了我们自身的能力。而现在我们被所有的人抛弃了,我们孤立无援,我们的同盟者没有一个肯帮助我们;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们拉栖代梦人,但是我们怀疑这种希望是否真的可靠。
58 “但是,我们还是以那些曾经主持我们建立同盟的诸神的名义,因为我们在希腊共同事业中所作出的突出贡献的缘故,请求你们发发慈悲,怜悯我们。如果你们已经听从了底比斯人的劝告[14](这正是我们所担心的),就请求你们改变主意,请你们收回你们已经许诺给他们的礼物,不要屠杀我们,让他们给你们带来耻辱;你们应当得到的是清白的感激,而不是罪恶的感激,不要为了获取别人的感激而身染恶名。[2]你们可以取我们的性命于俄顷之间,但是你们这种行为的恶名将永世难以消除;因为我们绝不是你们理所应当处罚的敌人,而是被迫与你们兵戎相见的朋友。[3]因此,饶恕我们才是正当的判决。如果你们还考虑到我们是自愿归降的,我们伸出手来请求饶命,希腊的法律是禁止在这种情况下杀人的;同时,你们还要考虑到,我们长期以来一直是帮助你们的。[4]请你们看看你们父辈们的坟墓,他们是被波斯人杀害而埋葬在我们的国土上的。年复一年,我们皆以公费向他们致祭,呈献衣服[15]和其他一切适当的祭品,并且把我国四季出产的初熟果实贡献给他们;我们是以来自友好邦国的朋友和同盟者的身份,来向我们旧日的战友奉献这些祭品的。
“但是,如果你们没能作出正确的决断,则你们的行动和我们的正相反。你们只要想一想:[5]当波桑尼阿斯埋葬他们的时候,他认为他把他们安葬在友邦的领土上,也是在友好的人们之中的。但是,如果你们杀害我们,把普拉提亚的土地变为底比斯人的领土的话,那么,你们将把你们的父辈和亲属遗留在敌人的领土上,也是留在杀害他们的人们中间[16],从而把他们现在所享有的荣誉都剥夺净尽了。同时,你们也将奴役希腊人在那里赢得的自由的领土,把他们在战胜波斯人之前在那里向诸神祈祷的神庙变为荒凉之地,你们将使那些创立和规范这些祭祀制度的人不能祭祀你们的祖先。
59 “拉栖代梦人啊!你们这样做不会给你们带来光荣,因为你们违背了希腊人通用的法律,你们冒渎了你们的祖先,你们所要杀害的是我们,是对你们有过贡献的人,我们没有损害过你们,你们只因别人对我们的仇恨而要杀害我们。你们应当饶恕我们,大发慈悲,以一种合乎情理的恻隐之心来对待我们;你们不要单单想到可怕的命运在等待着我们,还要想到这些受害者是些什么人,更要想到命运是多么变幻莫测,要预料灾祸何时会降临到现在那些平安无事的人们的身上,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2]因此,我们有权利这样做,因为我们的需要迫使我们这样做,我们恳求你们,我们向所有希腊人所共同崇拜的诸神大声呼吁,请答应我们的请求吧!请不要忘记你们的先辈们所发的誓言,我们现在所祈祷的,正是这些誓言—我们以祈祷者的身份,站在你们先辈们的坟墓前,大声呼吁,他们将使我们不致落入底比斯人的手中,使他们的最亲爱的朋友不致被弃于他们所恨之入骨的敌人手中。我们还要提醒你们:当年我们和你们的祖先并肩作战,创造最辉煌业绩的地方,今天我们在这里也许会遇着最致命的灾难。
[3]“最后,我们必须结束我们的发言了—这是必须的。但是对于处于我们这种境况下的人来说,是很困难的。因为当我们发言结束的时候,我们的生命亦危在旦夕。[4]因此,最后我们宣布,我们不是向底比斯人投降(与其投降底比斯人,我们宁愿忍受耻辱,饥饿而死),而是相信你们,有条件地向你们投降的。如果我们的言辞未能说服你们,你们应当让我们恢复我们原来的地位,让我们选择自己的道路来对付我们所遭遇的危难,这才是公道的。同时,我们是普拉提亚人,过去曾是希腊的爱国主义者,现在是向你们祈祷的人,因此,拉栖代梦人啊!我们请求你们不要利用我们对你们的信任,把我们从你们的手中交给我们最痛恨的敌人底比斯人,而应当作我们的救命恩人,不要在解放其他希腊人的同时,使我们遭到毁灭。”
60 以上就是普拉提亚人的发言。底比斯人担心拉栖代梦人为普拉提亚人的发言所动,因此走上前来,说他们也要求发言,因为普拉提亚人得到允许,作了长篇发言(与他们的期望相反),而不只是简单地回答被询问的问题。在得到允许后,底比斯人发言如下:
61 “如果普拉提亚人简明地回答了向他们提出来的问题,而不是拐弯抹角地来谴责我们,在本案涉及范围以外的甚至是与本案主题无关的问题上作了冗长的申辩,同时在任何人都未曾指责过他们的方面夸耀自己,我们是绝不会请求发言的。但是,既然他们已经这样做了,我们必须答复他们对我们的责难,驳斥他们的自夸,以使我们的恶名和他们的美名对于他们都毫无益处,使你们在听到我们双方的真实情况之后,再作出决断。
[2]“我们争端的起因是这样的:我们在定居波奥提亚其余地区之后不久,也定居在普拉提亚和其他一些地方,我们是在驱逐当地混合居民[17]之后才定居于这些地方的。普拉提亚人不遵守最初的协定,不承认我们的盟主之权。他们把自己和其余的波奥提亚人分离开来,他们不恪守他们的民族传统,我们就用强制手段使他们就范,他们因此而投靠到雅典人一边去了。他们在雅典人的支持下,给我们制造了很多祸害,对此我们也作了报复。
62 “后来,当异族人入侵希腊的时候,他们声称他们是波奥提亚人中唯一一支没有投靠波斯的人,这一点是他们不厌其烦地用以吹嘘自己而辱骂我们的。我们认为,他们之所以没有投靠波斯,[18]就是因为雅典人没有这样做;这正如后来雅典人侵害希腊人而他们普拉提亚人也是波奥提亚人中唯一一支归化为阿提卡人一样。[19]
[2]“你们还应当考虑到,当我们采取这些行动时,我们两国各自的政体是怎样的。那时,我们的城邦所实行的既不是所有贵族都享有平等权利的寡头制,也不是民主制;[20]其政权掌握在一个封闭的小集团手中,这种政体和僭主政治最为接近,与法律和优良的政体相去最远。[3]如果波斯人侵略获得成功,这些人还希望以此扩大自己的势力,因而他们以武力镇压人民,勾引波斯人入城。这不是整个城邦的行动,因为城邦不能自主地作出自己的决定,她在旧宪法未废除之前所犯的错误不应受到责难。[4]你们应当考察一下波斯人撤退和底比斯宪法恢复以后我们所做的事情。当雅典人侵犯其他希腊人,企图征服我们这个地区的时候(由于我们内部竞争,他们已经占领这个地区的大部分[21]),试问:在科罗尼亚和他们作战并打败他们[22],从而使波奥提亚获得解放的不正是我们吗?现在,我们积极参加解放其他希腊人的事业,[23]不但提供骑兵,而且是同盟中提供步兵最多的。关于我们和波斯人合作的事,这些已足以使你们原谅我们了。
63 “现在我们要证明,你们普拉提亚人给希腊人所造成的损害比我们大,你们更应当受到应有的惩罚。[2]按照你们的说法,[24]你们成为雅典的同盟者和公民是为了防范我们。如果是这样,你们应当只请求雅典人来反对我们,而不应当和他们联合起来去侵犯其他人;如果你们真的感觉到他们领导你们去做你们所不愿做的事,你们是有选择的自由的。这正像拉栖代梦曾经是你们反波斯的同盟者一样,这一点也是你们屡屡提及的。这无疑足以使我们不向你们发起攻击,最重要的是允许你们自由选择自己的道路。然而,你们却在无人强迫的情况下自愿追随雅典的。[3]你们说,背叛你们的恩人是可耻的。但是你们背叛了你们的同盟者—全体希腊人,这无疑比单单背叛雅典人要更加可耻,更加不义。因为全体希腊人正在解放希腊,而雅典人正在奴役希腊。[4]因此,你们对他们所做的事既不同于他们对你们所做的事,也是不光彩的。按照你们的说法,你们请求雅典人援助,是因为你们自己遭到压迫,然后你们又变成他们压迫别人的帮凶。尽管知恩不报是可耻的,但是以不正义的行动回报正义的恩情,则比不回报更加可耻。
64 “同时,你们的行动清楚地证明:过去只有你们没有投靠波斯人,那不是因为希腊人,而只是因为雅典人也没有投靠波斯人,你们希望和他们一起反对其他人。[2]现在你们宣称做了这件好事为的是使邻人受益,这种说法是讲不通的:你们选择的是雅典人,就理当和他们荣辱与共。你们也不能祈求过去结成的同盟,而宣称你们现在应受其保护。[3]你们已经脱离了那个同盟,违背了盟约的条款;[25]你们不阻止,反而帮助雅典人征服埃吉那,[26]以及那个同盟[27]的其他成员国,你们这样做是出于自愿的;同时,你们的政制,从那时到现在没有变更,没有人来强迫你们,这一点和我们不同。最后,就在你们遭到围攻之前,我们向你们建议,严守中立,不加入任何一方[28]。这个建议,你们没有采纳。[4]你们这些口是心非、想毁灭希腊的人,还有谁会比你们更加招致希腊人的痛恨呢?至于你们自己说,你们过去曾经有过的美德,现在你们向我们表明,这些不是你们的品格;你们的真正品格的特征终于不可避免地昭然若揭了:雅典人走上了非正义的道路,而你们则紧紧地追随他们。[5]关于我们不愿意和波斯人合作以及你们愿意与雅典人合作的事情,我们的解释正如上述。
65 “你们对我们的最后一个责难,就是你们说我们非法地在和平时期,正当宗教节日的时候侵入你们的城市。我们认为在这件事情上,你们的罪过比我们的还要大。[2]如果是我们自己的主意,以武力进攻你们的城市,破坏你们的土地,那么,我们自然是有罪的。但是,如果说你们当中那些财产和门第均属一流的人物[29],他们想废止你们和其他城邦的同盟关系,而恢复你们在波奥提亚人中的传统地位,他们主动来邀请我们,又怎么能够说我们是有罪的呢?正如你们所说,犯了错误应当受责难的是领导者,而不是跟随者。[30][3]但是,在我们看来,这绝不是他们的过错,也不是我们的过错。他们和你们一样,是普拉提亚的公民,只不过他们遭受的损失更多些,他们打开了他们自己的城门,把我们当作朋友而不是当作敌人,带进他们自己城内,使你们中间的坏人不至于变得更坏,使正直的人得到应有的奖赏;他们要求改革你们城邦的政策,不再伤害他们,使你们不再把他们驱逐出境,而是把他们带回到你们的宗族之中,因此他们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敌人,而是会成为所有人的朋友的。
66 “我们无意与你们为敌,这一点可以由我们的行动得到证明:我们没有伤害任何人,而只是发表公告,邀请凡是那些希望生活在一个民族的、波奥提亚人的政府之下的人都到我们这边来。[2]这一点,起初你们是很乐意做的,你们和我们订立协议,在你们不知道我们在那里的人数很少时,你们是很坦然的。现在,我们的行动可能似乎是有些不太正当,因为我们进入你们的城市,不是你们的平民所邀请的。但是无论如何,你们对待我们的行动则不是这样的。你们不是和我们一样来避免暴力行动,不和我们商谈退兵之事,而是违反协约,向我们进攻。我们当中的一些人,在交战中被你们杀害了,对此我们没有那么伤心,因为这样做还有一定的正义性,但是对于其他的人—他们已经伸出手来,向你们乞怜,随后你们也承诺不杀害他们,你们还是非法地把他们屠杀了。这难道不能算作十恶不赦的罪行吗?[3]你们接连犯下三大罪恶:你们违反协约;后来杀死了这些人;你们拒不履行你们许下的诺言,即如果我们不破坏你们乡村的财产,就不加害于我们。尽管如此,你们仍坚持说,我们是有罪的,你们自己是不应当负责的。如果现在这些审判官正当地作出裁断的话,绝不是这样的结果,他们会因为你们所有这些罪行而将你们绳之以法。
67 “拉栖代梦人啊!事实就是这些。我们详细说明这些事实,是既考虑到你们的利益,也考虑到我们的利益的。你们知道,你们严厉惩罚这些俘虏,是正义之举;同时,我们要求复仇,这也是正义的要求。[2]不要让你们的决心因为你们听到他们说起他们过去的善行而软化,纵或他们曾有过善行。过去的善行当然对于那些不该牺牲的牺牲者有所帮助;对于那些做出罪恶勾当的人,只能加重对他们的处罚,因为他们违反了他们优良的德性。不要因为他们痛苦悲伤,因为他们向你们父辈们的坟墓呼吁,以及对于自己孤立无援的境遇的哀叹,而让他们占到便宜。[3]针对这一点,我们可以指出,我们的青年在遭到普拉提亚人屠杀时,遭受着更加可怕的痛苦;他们的父辈们或者为的是使波奥提亚人倒向你们,因为在科罗尼亚一役[31]中战死沙场,或者年老体衰、孤零在家、苦度残年,他们更有理由要求你们主持正义,处罚这些罪人。[4]对于那些不应当受痛苦而受了痛苦的人,我们感到怜悯。但是相反地,那些罪有应得的就像他们一样应当遭受痛苦的人,不但不能引起怜悯之心,反而是一件快事。[5]至于他们目前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况,这是他们咎由自取,因为他们主动拒绝加入更好的同盟。他们的罪行不是因为我们的行动引起的,激发他们作出这种决定的是仇恨,而不是正义;就是现在,我们认为对他们的处罚还不足抵偿他们的罪行,他们将受到合法的判决的惩罚,他们不是在战斗中伸出手来请求饶恕的祈求者,如他们所说的[32],而是在根据协议已经投降并接受审判的条件下投降的。
[6]“因此,拉栖代梦人啊!你们要维护已被这些人破坏了的希腊的法律,应当补偿我们这些为他们的暴行所害的人,以作为我们对你们热心服务的奖赏。你们不要为他们的言辞所动而疏离我们,伤害我们;你们要向希腊人作出表率,表明你们所要求的是行为,而不是言辞。善良的行为只需寥寥数语即可说明,但是如果行为是错误的,那么堆砌大量辞藻的发言也不过是掩蔽罪行的烟幕而已。[7]然而,倘若盟主之邦都像你们现在这样,把所有的问题总括在一个问题中,然后由此作出裁定,那么,人们就不会寻找美丽的词句来遮盖他们的罪恶行为了。”
68 这就是底比斯人的发言。拉栖代梦的法官们作出裁定:他们的问题—他们在战争中是不是得到普拉提亚人的帮助—是他们所提出的正当问题,因为他们始终要求普拉提亚人保持中立,这是符合波斯战争以后和波桑尼阿斯最初所订的条约的。就是在围攻之前,他们再一次明确地向他们提出同样的条件,但是普拉提亚人没有采纳这个建议;因此,他们认为从这里可以看出他们是想解除他们的条约了。于是,他们再一次把普拉提亚人一个一个地带到他们面前,向每个人提出同样的问题,即他们在这场战争中是否做过一点什么事情帮助过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只要他回答说“没有”,就立即拉出去斩首,无一例外。[2]这样被处决的普拉提亚人不下200人,同时被杀的还有在围城中的25名雅典人。他们把妇女变为奴隶。[3]至于城市,他们把它交给麦加拉的一些政治流亡者和普拉提亚人中还活着的亲斯巴达党人,允许他们居留一年;之后,把城市夷为平地,在赫拉女神庙附近建筑一个住所,占地200脚尺见方,上下楼都有房间。在建筑时,利用普拉提亚人的屋顶和门户。他们还利用城墙中的其他材料—铜、铁,制造了一些长椅,奉献给赫拉女神;他们还为赫拉女神建筑一座大石庙,每边长100脚尺。他们没收普拉提亚人的土地归公有,租给底比斯人耕种,租期10年。[4]拉栖代梦人在整个普拉提亚事件中采取这样严厉的态度,主要是为了取悦于底比斯人;他们认为在刚刚开始的这场战争中,底比斯人对他们是有用的。普拉提亚在成为雅典的盟邦93年[33]以后,就这样灭亡了。[34]
69 同时,前面已提及[35],前去救援列斯堡的40艘伯罗奔尼撒人的舰船,在雅典舰队的追击下,正在公海上逃遁,舰队驶到克里特附近,遇着暴风雨便分散地返回伯罗奔尼撒。他们在基伦尼发现琉卡斯和安布拉基亚人的13艘战舰以及泰里斯之子伯拉西达,他是来做阿尔基达斯的参谋的;[2]在列斯堡远征失利后,拉栖代梦人决定加强其海上力量,并派舰队前往科基拉,因为科基拉已经发生了革命。他们的计划是在诺克帕图斯的12艘舰船得到来自雅典的援助之前抵达科基拉。因此,伯拉西达和阿尔基达斯准备实施这个计划。
70 科基拉的革命是从爱皮丹努斯附近发生的海战中的俘虏们[36]的回国开始的。这些人被科林斯人释放,名义上要由他们的代理人交出800塔连特[37]以为抵押,但事实上根据他们的协议是把科基拉争取到科林斯一边来。因此,他们向每一位公民游说,密谋使其城邦脱离雅典。[2]当一艘雅典的舰船和一艘科林斯的舰船分别载着两国代表来到这里的时候,科基拉人召开会议,进行投票表决,决定赞成依照现有协定[38],维持和雅典的同盟关系,同时和伯罗奔尼撒人保持以往的友好关系。[3]同时,回国的俘虏想把培西亚斯推上被告席,他自愿地做雅典人的代理人[39],是科基拉的民众领袖。他们对他提出控告的理由是他使科基拉遭受雅典的奴役。[4]审判的结果,培西亚斯被宣布无罪。为了报复起见,他控告反对派中5名最富有的人,说他们在奉献给宙斯和阿尔基诺乌斯的神圣土地上砍伐葡萄树,取其树干;依照法律规定,每根树干应罚款1斯塔特[40]。[5]这些人被判有罪,他们需缴纳很大一笔罚款,于是他们跑到神庙里,坐在祈祷者的位置上,请求允许他们分期交付罚款。[41]但是,培西亚斯作为议事会中的一名成员,他说服他的同僚们,坚持执行法律上的处罚。[6]被处罚的这些人完全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同时他们知道,只要培西亚斯还担任议事会的成员,他就有意说服人民与雅典订立攻守同盟。因此,他们结成团伙,[42]身怀利刃,突然闯入议事会会场,杀死培西亚斯和其他60人,有些是议事会成员,有些是普通人。培西亚斯的同党有少数人逃走,躲在雅典的舰船上,当时这艘船还停留在海港中。
71 暴动之后,谋反者召集科基拉民众大会,他们说,此举所产生的最好的后果,是使他们不再受雅典人的奴役了。他们说将来不接待任何一方的来访者,除非是根据和平条件,每次只来一艘舰船,超过这个数目的舰船即被视为敌人。他们强迫公民大会通过这个动议,[2]并且立即派遣使者前往雅典,说明事变的经过,设法说服在雅典的科基拉流亡者,不要采取敌对行动,以致颠覆现政府。
72 使者们一到雅典,雅典人就立即以叛逆罪把这些使者和所有听命于他们的人都逮捕起来,囚禁在埃吉那。[2]同时,一艘科林斯的舰船载着拉栖代梦人的使者来到科基拉,科基拉的执政党人进攻民主党人,在战斗中把民主党人打败了。[3]夜幕降临的时候,民主党人退到卫城上,这是城中较高的地方,他们在这里集中起来,同时控制了海拉伊克港[43]。他们的对手占据了市场[44](他们大都居住在那里)以及毗邻市场的面对着大陆一边的港口。
73 翌日,双方发生过一些小冲突,双方都派人深入乡村,邀请奴隶加入他们一方,允诺给予他们自由。大批的奴隶答应支持民主党人,而他们的对手得到了来自大陆的800名雇佣兵的援助。
74 隔日之后,战事又爆发了,民主党人占据比较优越的地势,人数较多。妇女们也勇敢地支持他们,她们从屋顶上投掷瓦片,在混战中英勇抗敌,其勇气超乎一般女性之上,所以民主党人取得了胜利。[2]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寡头党人全线溃退,他们害怕获胜的民主党人趁势出击,攻下他们的军械库并把他们杀死,就把市场周边地带的房屋和公寓[45]纵火焚烧,以阻止民主党人继续推进,不论是他们自己的财产或是邻人的财产都在所不惜,结果,商人们的大批货物也都被付之一炬。如果刮风,火借风势,烧着其他建筑物,那么,整座城市很可能会遭到灭顶之灾的。[3]夜里,战斗停息下来,双方加强警戒,相安无事。由于民主党人获胜,科林斯的舰船偷偷地驶出海港,大多数的雇佣兵也悄悄地返回大陆了。
75 翌日,雅典将军,狄伊特里弗斯之子尼科斯特拉图斯率12艘舰船和500名美塞尼亚人[46]的重装步兵,由诺帕克图斯来到这里。他当机立断,力图说服两个党派同意一起协商,把10名[47]元凶推上审判席。这十人以后不再生活在这个城邦,而其余的人和平共处,两个党派相互妥协,共同与雅典人订立攻守同盟。[2]尼科斯特拉图斯在作了如此安排之后,准备返航回国,但是民主党的领袖劝请他留下5艘舰船,以防对手有变,而他们配备自己的5艘舰船随他一路回雅典。[3]尼科斯特拉图斯对此表示同意,民主党的领袖们立即把他们敌人的名单开列出来,准备要他们在舰船上服务。但是这些人害怕被送往雅典去,便坐在狄奥斯库里[48]神庙的祈祷者的位置上。[4]尼科斯特拉图斯向他们提出保证,试图说服他们,但是没有效果。民主党人以此为借口,自己武装起来,他们认为这些人拒绝与尼科斯特拉图斯一同航行,表明他们是别有所图的。他们来到寡头党人的房屋中,夺下他们的武器,如果不是尼科斯特拉图斯阻止的话,他们会把房屋里面的人一起杀掉。[5]其余的寡头党人[49]看见这种情况,就跑到赫拉女神庙里去,坐在祈祷者的位置上,他们至少有400人。民主党人怕他们采取极端行动,劝他们起身,带着他们来到神庙前方一个岛屿上去,把食物也送到那里。
76 在革命的这个时期,就是这些人被转移到对面海岛上之后第四五天,伯罗奔尼撒人的舰队从基伦尼开到这里[50],这支舰队自伊奥尼亚返回后就停泊在基伦尼,共有53艘舰船,仍由阿尔基达斯担任统帅,但是有伯拉西达同他一路航行,担任他的参谋。这支舰队在大陆的西勃达港停泊,黎明的时候,驶往科基拉。
77 现在科基拉人[51]乱作一团,他们一则为城邦的事态,二则为敌舰的到来而大为惊慌。他们马上装备了60艘舰船,以最快的速度配备好人手,准备迎击敌人。虽然雅典人建议,他们的舰队首先驶出,科基拉的舰队随后全部驶出,但是科基拉人没有采纳这个建议。[2]当科基拉人的舰队靠近敌舰之时,队形零乱,有两艘舰船马上逃跑了,其他舰船上的桡手们自己相互混战起来,秩序大乱。伯罗奔尼撒人看到这种局面,便派出20艘舰船来对付科基拉人,其他所有的舰船都用来攻击雅典的12艘舰船,“萨拉明尼亚”号和“帕拉鲁斯”号也在这12艘舰船之内。
78 科基拉人在进攻时毫无目的,并且分成小股行动,这种盲动行为很快使自己丧失了战斗力。雅典人害怕数量上占优势的敌舰包围自己,他们不和敌人的主力作战,也不进攻敌人的中央,而是向敌人的一翼进攻,击沉了敌人的一艘舰船。之后,伯罗奔尼撒人把舰船排成圆圈阵形,雅典舰船环绕敌阵航行,以引起敌舰的混乱。[2]正在和科基拉人作战的其他伯罗奔尼撒人看到这种情况,害怕重蹈诺帕克图斯海战[52]失利的覆辙,便驶来增援他们的友军,于是伯罗奔尼撒人的整个舰队向雅典人进攻。[3]雅典人开始倒划[53],尽可能缓慢地撤退,这样,敌舰忙于追击,从而使科基拉人有时间脱逃。[54][4]这次海战就是这样进行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的时候。
79 现在科基拉人害怕敌人乘胜追击,攻击他们的城市,并且营救那些囚禁在岛上的人,或采取其他同样冒失的行动,所以他们又从岛上把那些人带到赫拉女神庙里来,在城中加强警戒。[2]但是,伯罗奔尼撒人虽然在海战中获胜,他们不敢贸然进攻城市,而是带着他们所俘获的13艘科基拉人的舰船回到大陆上他们原来所停泊的地方去了。[3]翌日,虽然科基拉人处于极度的混乱和恐慌状态中,但是伯罗奔尼撒人无意攻城。据说,伯拉西达曾力劝他的上司阿尔基达斯攻城,但是伯罗奔尼撒人只是在琉金米地岬登陆,蹂躏了那个地区。
80 同时,科基拉的民主党人还是很害怕敌舰前来进攻,他们前去和那些在神庙里的祈祷者及其朋友们谈判,以图挽救城市;他们说服了其中一些人,使他们上了舰船。这样,他们配备了30艘舰船的桡手,准备抵抗敌人的进攻。[2]但是伯罗奔尼撒人蹂躏那里的土地,到中午时分就撤离了。傍晚,他们通过烽火信号得知,说有60艘[55]雅典舰船从琉卡斯驶来,指挥官是修克利斯之子攸里梅敦;雅典人在听到科基拉发生革命以及阿尔基达斯的舰队正准备驶往科基拉的消息之后,就派出了这支舰队。
81 因此,伯罗奔尼撒人立即匆匆忙忙地连夜起航回国,紧靠着海岸航行;他们拖曳着他们的舰船横过琉卡斯地峡[56],以免环绕海角的时候被敌人发现,他们就这样撤离了。[2]当科基拉人得知雅典的舰队快要到了,而敌人已经撤离的时候,他们召请城外的美塞尼亚人[57]进城,命令那些他们已经配备好桡手的舰船开进海拉伊克港;[58]与此同时,他们杀死所有他们能够找得到的敌人。那些被他们说服而上船的人,在上岸时也都被他们杀死了。之后,他们又到赫拉女神庙里去,说服了大约50个在那里祈祷的人接受审判,他们全都被处以死刑。[3]大批的祈祷者看到这种情况,他们拒绝出来受审,在神庙中相互杀死对方;同时,有些人在树上自缢,有些人用其他种种方法自杀。[4]在攸里梅敦率60艘舰船停泊在那里的7天中,科基拉人不断地屠杀他们公民中那些他们认为是敌人的人。被他们杀害的人虽都被控以阴谋推翻民主制的罪名,但是事实上,有些人是因为私人仇怨而被杀死的,其他人是因为债务关系而被债务人杀害的,因而可以看到有各种各样的死法。[5]这正如通常在这种形势下所发生的那样,革命使人们采取各种极端残忍的措施。有父亲杀死儿子的;有的人是被从神庙里拖出来杀死,或者就在神坛上被屠杀的;有的甚是被围墙封堵在狄奥尼苏斯神庙中,因而死在里面的。
82 这次革命是如此血腥残酷,给人们的印象特别深刻,因为它是最早发生的革命之一。后来整个希腊世界可以说都受到震撼,因为民主党人和寡头党人到处都在争斗,民主党的领袖们求助于雅典人,而寡头党人求助于拉栖代梦人。在和平时期,人们没有求助于他们的借口和愿望;但是在战争时期,任何一个党派为了能够伤害敌对的党派,使自己处于相应的有利地位,便总是要听命于某一个同盟,这就为那些想要改变政体的党派提供了求助于异邦人的机遇。[2]在各城邦中,这种革命常常导致许多可怕的灾殃,正如现在已发生的那样,只要人性不变,这种灾殃将来永远都会发生的,尽管依照不同的情况,情形各异,或者采取较为残酷的形式,或者采取较为温和的形式。在和平繁荣的时候,城邦和个人所采取的行动,其动机都比较纯正,因为他们没有为形势所迫而不得不去做那些他们所不愿意去做的事。但是,战争使他们不易得到日常所需,战争是一个粗暴的教师,它使大多数人的性情随着境遇的变化而变化。[3]这样,一个城邦接着一个城邦发生了革命,在革命发生最晚的地方,因为他们知道其他地方以前所发生的事情,又出现了许多前所未有的更为出格的暴行,表现在夺取政权时更加阴险狡诈,报复政敌时更加残忍无忌。[4]常用词句的含义不得不加以改变,而采用现在所赋予它们的意义。过去被认为是不顾一切的鲁莽之举,现在被认为是一个忠诚的同盟者所必备的勇气;谨慎周到的等待时机,被看作懦弱的代名词;中庸之道被视为缺乏男儿气概的表现;一个人能够从各方面考虑问题,就表示他是一个在行动上拙劣无能的人。疯狂的暴虐变成了男儿气概的标志;耍阴谋搞诡计变成了合法自卫的手段;[5]夸夸其谈的人总是被信任,而反对他们的人总是受到猜疑。耍阴谋成功表明一个人头脑精明,而识破阴谋则表明他更加精明。但是不想做这两种事情[59]的人就被认为是分裂你自己的党派,害怕反对党。总之,先发制人,以制止那些将要作恶的人和揭发无意作恶的人,都同样地受到鼓励。[6]以致血亲关系不如党派关系牢固,因为以党派关系组织起来的人随时准备赴汤蹈火而在所不辞。这些党派组织的目的不是为了享受现行宪法的利益,而是决意要推翻现行宪法;这些党派的成员彼此间的信任,不是有赖于任何信仰的约束力,而是因为他们是作恶的同伙。[7]反对派的合理的建议,执政党不会宽容地予以接受,反而对它加以猜疑和防范。复仇比自卫更重要。两个党派相互保证的誓言,只是为了应付双方当中的一方所遭遇到的暂时的困难,只有在他们没有其他办法应付的时候,这种誓言才能保持它的效力。但一旦机遇出现,首先大胆地抓住这个机遇的人,会趁敌不备,落井下石;他认为这种背信弃义的报复比公开的进攻更为得心应手,而且这样做比较安全;同时,一旦反叛成功,会使他赢得智谋超群的美名。的确,人们普遍地认为行凶作恶比单纯诚实更为聪明,他们以具有第一种品质而自豪,以具有第二种品质为耻辱。
[8]由于贪欲和野心所引起的对权力的追求是所有这些罪恶产生的原因;一旦党派斗争爆发的时候,激情所引发的暴行也就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城邦的领袖们都有极其美妙动听的纲领:一方面高喊民众应在政治上平等[60],另一方面又主张实行稳健的贵族政治[61],他们打着为公众谋福利的幌子,事实上是为自己牟取私利。为了在斗争中赢得优势,他们不择手段,不惜采取最可怕的行动;在他们的报复行动中,甚至采取更加过激的行为。他们既不顾及正义与否,也不顾及城邦的利益,他们唯一的行为标准就是他们自己党派一时的任性,因而他们随时准备利用不合法的裁决来处罚他们的敌人,或者用暴力夺取政权,以发泄他们一时的仇恨。结果,虽然双方处心积虑所追求的都不是正义的目标,但是那些利用美妙的言辞来实现其罪恶的目的的人,却赢得了很高的威望。同时,那些持温和观点的公民们,受到两个极端派的摧残,或者是因为他们没有参加斗争,或者是因为人们忌妒他们可能逃脱灾难而幸存下来。
83 这样,这些革命导致了整个希腊世界出现各种各样的恶行。古代的淳朴之风,原是品性高尚的标志,那时却遭人耻笑,逐渐消失了;社会分化为若干阵营,在这些阵营中,没有人相信他的同伴。[2]至于终止这种情况,没有哪个保证是可以信赖的,没有哪个誓言是得到尊重的。但是各党派都得到这样一个结论,认为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是没有任何希望的;他们宁愿更注重自卫,而不愿信任别人。[3]在这场竞争中,那些较为愚钝的人表现得最有生存的力量。这些人认识到他们自身的弱点和他们的敌人的智慧,他们害怕在辩论中失败,害怕遭到更为机警善变的对手联合起来突袭,他们就立即大胆地付诸行动;而他们的敌人却妄自尊大,认为自己能够准确地预料事务的进展,认为没有必要采取行动来获取那些利用政策获得的东西,因而他们常常由于疏于防范而成为受害者。
84 [62]上述大多数罪恶的发生,科基拉提供了第一个例证。在那里,那些从未体验过平等待遇的或者的确是被统治者傲慢地统治的人们,一旦取胜,便以暴力报复;那些要求摆脱他惯常的贫困的并且贪求邻人财产的人们,一旦取胜,便实施邪恶的决议;最后,那些在不可抑制的激情的驱使下,以党派精神而不是以阶级情感而发动斗争的人们,一旦取胜,就采取野蛮无情的过火行动。[2]现在,城邦的生活陷于混乱之中,总是与法律相对抗的人性,其主人兴高采烈地显示出它的本色,成为一种难以驾驭的情欲,它蔑视正义,敌视一切胜过它本身的东西。因为,如果不是为了那令人羡慕的致命的权力的话,谁也不会把复仇置于信仰之上,把牟利置于正义之上的。[3]事实上,当人们对他人复仇的时候,他们全然不顾对将来的影响,因而毫不迟疑地废止人类的普遍法则(这些法则是使所有受苦受难的人有望得救的),而不是让这些法则继续存在下去,以防有朝一日他们自己陷于危难之中时也可能需要这些法则的保护。
85 所以当科基拉人自己在党争中首次流露出革命的情绪时,攸里梅敦和雅典舰队就离开了科基拉。[2]之后,大约500名被放逐的科基拉人成功地得以逃出,他们渡过海峡,占领大陆上的一些要塞,占领了海峡对岸的科基拉的领土,以这个地方作为他们的根据地,掠夺岛上他们自己的同胞;他们给科基拉造成很大的祸害,引起了科基拉城内严重的饥荒。[3]他们也派遣使者前往拉栖代梦和科林斯,以设法恢复他们在科基拉的地位。但谈判没有取得成功。后来,他们把自己的舰船和雇佣军的舰船集中到一起,总共约有600人,他们渡过海峡,来到科基拉岛上。他们焚毁舰船,自绝后路,这样他们除非占领该岛,否则别无选择。于是他们占据伊斯通山,修筑要塞。他们开始骚扰城内的居民,并且控制了乡村地区。
86 在这个夏季之末,雅典派遣20艘舰船前往西西里,舰队由麦兰诺普斯之子拉齐斯和攸斐列图斯之子卡罗阿德斯担任指挥官。[2]在西西里,叙拉古人和伦提尼人发生了战争。除卡马林那以外,所有多利斯人的城邦都与叙拉古结盟—这些城邦,在战争爆发之初,就已经加入拉栖代梦同盟,尽管没有积极参加战争。伦提尼有卡马林那和卡尔基斯人的诸邦作为同盟者。在意大利,罗克里斯人支持叙拉古人,瑞吉昂人则支持他们的同族伦提尼人。[3]伦提尼的同盟者现在派使团[63]去雅典,根据他们昔日与雅典的盟约[64],以及他们与雅典人同为伊奥尼亚人这两点,劝请雅典人派遣一支舰队来援助他们,因为他们在陆地上和海上都被叙拉古人封锁了。[4]雅典人派出了一支舰队,名义上说是因为他们和伦提尼人是同族关系,但是实际目的是为了防止西西里的谷物被运往伯罗奔尼撒去,以及试探征服西西里的可能性。因此,他们驻扎在意大利的瑞吉昂,从那里和他们的同盟者同心协力,进行战争。夏季就这样结束了。[65]
[1] 修氏在本书首次提及这位著名政治家和将军。关于他的财富,参阅J. K. Davies, Athenian Propertied Families 600 – 300 B. C., London, 1972, pp. 403f。
[2] 今日米诺亚岛(Minoa)已与希腊大陆连接起来,其具体位置可参阅地图。A. W. Gomme, A Historical Commentary on Thucydides, Vol. 2, Oxford, 1956, pp. 334–336.
[3] 这段原文缩写了或讹传了,两个塔楼似乎是分别在米诺亚和大陆间的海峡两侧,一侧一个,在两个防波堤的尽端;建筑这两个塔,使海峡变窄,更易于防守。—史译本注
[4] 接着修昔底德III. 24叙述。
[5] 参阅修昔底德,II. 29注。
[6] 指底比斯。底比斯人在波斯战争期间死心塌地站在波斯人一边,而此次又是因底比斯人出兵普拉提亚而酿成事端,最终斯巴达人却处罚无辜的普拉提亚人。作为被制服的弱者,普拉提亚人只能这样发泄心中的不满。
[7] 指普拉提亚人在波斯战争中的功绩。
[8] 据希罗多德(VIII. 1,44)记载,普拉提亚人并未参加此战,部分人员参加了公元前480年的萨拉米斯海战。
[9] 公元前479年的普拉提亚战役。参阅希罗多德,IX. 62以下。
[10] 如底比斯人所作所为。
[11] 参阅希罗多德,VI. 48—49。波斯人在出征之前,派使者前往希腊大陆和许多海岛上,要求各邦贡献“土和水”,实际似乎是要求其主动归降,许多城邦都按波斯人的要求做了。
[12] 希腊各邦在战争中所取得的战利品按惯例都按一定比例贡献给本邦保护神,以感谢诸神的佑助。
[13] 指薛西斯焚毁他们的城市。参阅希罗多德,VIII. 1。
[14] 底比斯人要求把普拉提亚人处死。
[15] 把衣服作为献给死者的祭品,在古典文献中并不少见。参阅索福克勒斯:《爱勒克特拉》(Sophcles, Electra),452;欧里庇得斯:《奥莱斯特》,123,1436;塔西佗:《编年史》,III. 2。参阅S. 霍恩布鲁尔,第1卷,第453页。
[16] 因为底比斯人是和波斯人联合起来进攻希腊联军的。
[17] 参阅修昔底德,I. 12。斯特拉波提到有皮拉斯基人、色雷斯人和海安提亚人。—史译本注
[18] 直译为“波斯化”,意即投靠波斯,与波斯人融为一体,与波斯人合作。
[19] 参阅修昔底德,III. 55。普拉提亚人与雅典人结盟并获得雅典公民权。
[20] 在这里,“寡头制”与“民主制”实际上主要是看当权者是公民当中的少数人还是多数人,具体人数的多与少也是相对而言的。
[21] 指公元前458年奥诺斐塔战役之后。参阅修昔底德,I. 108。
[22] 公元前446年。参阅修昔底德,I. 113。
[23] 提到这一点是想影响斯巴达的审判官。
[24] 参阅修昔底德,III. 54—55。
[25] 这个同盟似乎是波斯战争中全希腊同盟,拉栖代梦是这个同盟的盟主,而普拉提亚人在修昔底德(III. 58)所说的同盟,是特指修昔底德(II. 71)所说的同盟条约。据说,在普拉提亚战役之后,根据波桑尼阿斯的建议,同盟国订立盟约,相互保证希腊各邦的独立,特别是普拉提亚的独立。
[26] 参阅修昔底德,I. 105,108;II. 27。
[27] 指伯罗奔尼撒同盟。
[28] 参阅修昔底德,II. 72。
[29] 参阅修昔底德,II. 2。
[30] 这句话是对普拉提亚人所说的话(修昔底德,III. 55)的讽刺。
[31] 提及此事以讨好斯巴达人。
[32] 参阅修昔底德,III. 58。
[33] 从公元前519年到前427年,共93年。参阅S. 霍恩布鲁尔,第1卷,第464 — 466页。
[34] 普拉提亚在公元前386年,根据“大王和约”又恢复独立。
[35] 接着前面(修昔底德,III. 33)的内容叙述。
[36] 参阅修昔底德,I. 49 — 50,55。
[37] 800塔连特是一个庞大的数目,它超过战前雅典帝国臣民每年贡金平均数。参阅A. W. Gomme, A Historical Commentary on Thucydides, Vol. 3, p. 59。
[38] 这个协定是一个防御性的盟约。参阅修昔底德,I. 43,44。
[39] 关照雅典在科基拉的利益。
[40] Stater,波斯、希腊的金银货币,重量约1明那的1/50。这里可能是科林斯币制的斯塔特,大约相当于2个阿提卡德拉克玛。这笔罚金对于富人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除非他们被控砍伐了成千上万棵葡萄树。参阅A. W. Gomme, A Historical Commentary on Thucydides, Vol. 3, p. 360。
[41] 谢译本(第231—232页)为“请求重新估计他们所应赔偿的损失”。
[42] 即他们五个人和其他一些人。
[43] 大概就是现在的卡里基奥浦隆湾(Chalikiopulon)。
[44] 在古典时代的希腊,这里既是城邦的市场(marketplace),又往往是城邦政治、社会、文化中心,逐步具有“市政广场”的意义。
[45] 租给若干贫穷人家集体居住的大型建筑,类似罗马的若干家族群居的长屋。
[46] 这些美塞尼亚人是在伊索麦向斯巴达投降之后,被迫离开伯罗奔尼撒。雅典人将他们安置在诺帕克图斯。参阅修昔底德,I. 103。
[47] 史译本作“12人”,昭译本作“10人”。
[48] 狄奥斯库里兄弟(Dioscuri),宙斯的孪生子,即卡斯托尔(Castor)和波里丢凯斯(Polydeuces),罗马人称后者为波鲁克斯(Pollux)。在希腊,对他们的崇拜相当流行。在神话传说中,卡斯托尔被尊为驯马者,而波里丢凯斯则是力大艺高的拳斗士。在斯巴达,他们被奉为国家的保卫者和军人的保护神。
[49] 参阅修昔底德,III. 69。
[50] 科基拉附近的西勃达港。
[51] 现在当政的是民主党人。—史译本注
[52] 参阅修昔底德,II. 83—86。
[53] 这样,他们始终面对着敌人。—史译本注
[54] 他们损失了13艘舰船。
[55] 史译本作“40艘”,昭译本作“60艘”。
[56] 宽度为3斯塔狄亚,约550米。
[57] 就是尼科斯特拉图斯带来的那500人(修昔底德,III. 75),其目的无非是威胁寡头党人。—史译本注
[58] 其目的是切断寡头党人与他们在市场附近以及赫拉女神庙中的朋友之间的联系。—史译本注
[59] 耍阴谋和揭穿阴谋。
[60] 民主党人的口号和纲领。
[61] 贵族党人的口号和纲领。
[62] 本节文字是否为修昔底德所写自古就有争议,尤其受到古代文法学家的责难,哈利卡纳苏斯的狄奥尼苏斯也没有提到这一段,传世的抄本中,在这一段文字上加了一个问号。
[63] 这个使团以著名的修辞学家高尔吉亚为首。—史译本注
[64] 参阅修昔底德,I. 95。根据斯特拉波(VI. 257)的说法,瑞吉昂人和伦提尼人都是起源于卡尔基斯人。
[65] 公元前427年。
第十一章 战争的第六年。德摩斯提尼在西部希腊的战事。安布拉基亚的灭亡。
87 接下来在冬季里[1],瘟疫再一次在雅典人中间爆发了。事实上,瘟疫从来就没有完全停止过,虽然它的危害性大大减弱了。[2]第二次瘟疫延续了整整一年,而第一次瘟疫延续了两年;没有什么其他的灾祸比瘟疫给雅典人带来了更大的损失,或削减了雅典人更多的战斗力量。[2][3]在册的公民兵中,因瘟疫而死亡的不下4400名重装步兵和300名骑兵,至于其他民众的死亡人数是从来没有人能够确知的。与此同时,在雅典、优波亚和波奥提亚,尤其是在波奥提亚的奥科麦努斯地方,都发生了多次地震。
88 在同一个冬季里,在西西里的雅典人和瑞吉昂人率30艘战舰远征埃奥利斯群岛;这个地方在夏季里是不可能进攻的,因为那里缺少淡水。这些岛屿被克尼多斯的移民—利帕拉人占据着,他们居住在一个不大的岛上,这个岛屿叫作利帕拉。他们以这个岛屿为根据地,分别去耕种其他岛屿的土地,它们是狄代米、斯特龙基列和希爱拉。[3]在希爱拉,当地人民相信赫淮斯托斯[4]的冶铁场就在那里,因为晚上看那里有火焰升天,白天看则有烟雾笼罩着。这些岛屿位于西克尔人和麦西那人所居住的海滨附近,他们是叙拉古人的同盟者。雅典人蹂躏了他们的土地,但是他们拒不投降,于是雅典人又返回瑞吉昂去了。这样冬季就结束了,修昔底德所记载的这场战争的第五年也终结了。
89 翌年[5]夏季,伯罗奔尼撒人和他们的同盟者在阿奇达姆斯之子阿基斯的统率之下,出兵进攻阿提卡,大军抵达科林斯地峡。但是由于发生多次地震,因此,他们没有侵入阿提卡就撤兵了。[2]大约在同一时间,当地震频频发生的时候,在优波亚的奥罗比艾地方,海水先是从那里的海岸线引退,然后又以巨浪反冲上来,淹没了城市的大部分地方;海水退下后,还有一部分陆地在海水下,所以过去是陆地的地方,现在变为海面了。那些没有及时逃往高地的居民,都葬身于这次海水泛滥。[3]同样的水灾发生于奥彭提亚的罗克里斯海岸附近的阿塔兰塔岛上;在这里,雅典人的要塞[6]有一部分被海水冲垮,两艘被拖上岸的舰船中有一艘被海水击得粉碎。[4]在佩巴里苏斯,海水也引退了,离开海岸有一点距离,但是没有发生水灾;在这里还有过一次地震,摧毁了城墙的一部分,以及市政厅和其他一些建筑物。[5]依我看来,这种现象一定是由于地震引起的。在地震最强烈的地方,海水就被吸引,离开海岸,然后以加倍的力量反冲回来,因此造成海水泛滥[7]。如果没有地震,我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是怎样能够发生的。
90 在同一个夏季里,西西里交战诸方的战事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西克里奥特人[8]内部彼此相互征伐,雅典人帮助其同盟者作战。我在这里只就一些雅典人参加的战事,并且是选择其中最重要的加以叙述。[2]雅典将军卡罗阿德斯在与叙拉古人交战中被杀,现在由拉齐斯单独指挥他们的舰队。他联合同盟者进攻麦西那人的地方米莱。麦西那人的两个大队驻守在米莱,他们埋伏起来以等待下船登陆的雅典人。[3]但是雅典人和他们的同盟者大败伏兵,给他们很大杀伤;接着,雅典人进攻要塞,迫使他们交出卫城,命令他们随雅典人一起去进攻麦西那。[4]雅典人和他们的同盟者到达的时候,麦西那人也投降了,他们按雅典人的要求交出了人质和所有其他的担保品。
91 在同一个夏季里,雅典人派遣阿尔基斯提尼斯之子德摩斯提尼和泰奥多鲁斯之子普罗克利斯率30艘舰船环绕伯罗奔尼撒半岛游弋;他们又派遣尼基拉图斯之子尼基阿斯率60艘舰船和2000名重装步兵进攻米洛斯。[2]他们想征服米洛斯人,因为他们虽说是岛上居民,[9]但是不肯屈服于雅典,甚至拒绝参加雅典同盟。[3]他们蹂躏了米洛斯人的土地,但他们还是不肯投降,所以雅典舰队离开了米洛斯,驶往格来亚境内的奥罗浦斯。傍晚时分,他们在那里登陆,他们的重装步兵迅即上岸,由陆地进攻波奥提亚的塔那格拉。[4]他们约定,以点燃烽火为信号,由卡里阿斯之子希波尼库斯和苏克利斯之子攸里梅敦统率的来自雅典的全体将士到那里和他们会师。[5]他们驻扎在那里,用一天的时间来破坏塔那格拉人的土地,又在那里过了一夜。翌日,塔那格拉人和一些来支援他们的底比斯人攻击雅典人,结果,雅典人获胜。雅典人缴获了一些武器,竖立了一块胜利纪念碑,然后撤退了,陆军回到雅典,其余的回到舰船上。[6]尼基阿斯率60艘战舰沿海岸航行,破坏了罗克里斯沿岸地区,然后返航回国。
92 大约在这个时候[10],拉栖代梦人在特拉启斯建立他们的殖民地赫拉克利亚。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这样的:[2]马利亚人分属于三个部落,即帕拉里亚人、希爱里亚人和特拉启斯人。特拉启斯人在和他们的近邻奥塔人的交战中损失很大;起初他们想归服雅典,但是后来他们怕雅典人不能够给他们应有的安全,便派代表团前往拉栖代梦,他们推选提萨门努斯作为他们的大使。[3]拉栖代梦人的母邦多利斯[11]也受到奥塔人的侵害,所以也派人参加了代表团,同往拉栖代梦,提出同样的请求。[4]拉栖代梦人听了使者的陈述,决定派遣一个移民团[12],以援助特拉启斯人和多利斯人。同时,他们认为计划要建立的城市的位置应便于他们对雅典人作战。这个地方可以作为海军基地,舰队也可以随时准备进攻优波亚,其优势是由此到优波亚的路程很短。同时,这座城市位于通向色雷斯的路途中,是一个有利的中转站。总之,无论从哪方面讲,拉栖代梦人[13]都是有理由建立这个殖民地的。[5]他们首先去询问德尔斐的神祇,在得到一个有利的答复之后,就开始派遣移民,包括斯巴达人和皮里奥西人[14];他们还召请那些愿意随他们一同前往的其他的希腊人(伊奥尼亚人、阿凯亚人和其他一些人除外);三位拉栖代梦人领导这次移民并作为这个殖民地的建立者,他们是列昂、阿尔基达斯和达马贡。[6]通过移民,建立了新设防的城市,现在叫作赫拉克利亚,离德摩比利约40斯塔狄亚[15],离海滨约20斯塔狄亚[16]。他们着手建筑船坞,封锁了面向德摩比利的一边(从这里穿过可直达德摩比利),以使他们易于防守。
93 这个城市的建立,显然有意图谋优波亚(由此渡海到优波亚岛上的基奈昂很近),因而它首先在雅典引起了恐慌。但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并非如此,这个城市从未给雅典人造成损害。[2]原因是这样的:色萨利人是那些地方最有势力的部族,他们的领土受到新建殖民地的威胁,他们害怕出现一个强大的邻邦,所以经常侵扰他们,和他们交战,直到这些新居民的势力被削平为止。此地新居民的人数原本是很多的,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入拉栖代梦人所建立的殖民地,因而他们认为走向繁荣是有保障的。另一方面,拉栖代梦人自己,他们派驻当地的管理者应当对于这个城市的衰落和人口的减少负全部责任,他们严酷的和有时是不公平的行政管理把大多数居民吓跑了,因而使邻邦更容易战胜他们。
94 在同一个夏季里,大约在雅典人滞留于米洛斯的同时,环绕伯罗奔尼撒游弋的30艘舰船上的雅典公民,在琉卡斯境内的爱罗门努斯设伏歼灭了一些驻军,然后以大部队进攻琉卡斯城。这时候,雅典军队得到除奥尼阿代人以外的所有阿卡纳尼亚人的增援,还得到扎金苏斯人和基法伦尼亚人以及来自科基拉的15艘舰船的援助。[2]琉卡斯人虽然看见地峡[17]内外琉卡斯的城镇和阿波罗神庙所在地都遭到破坏,但是他们考虑到敌军人数占压倒优势,未敢轻举妄动。阿卡纳尼亚人劝雅典将军德摩斯提尼建筑一道城墙,切断琉卡斯和大陆的联系,相信这样会有把握攻下此城,同时彻底消灭一个最令人头痛的敌人。
[3]但这时美塞尼亚人劝德摩斯提尼说,有了这样一支大军,是进攻埃托利亚的好机会。埃托利亚人不但与诺帕克图斯为敌,而且一旦征服了他们,也就会很容易地把大陆上那个地区的所有其他部族都争取到雅典一边来。[4]埃托利亚人尽管是一个人数众多而好战的民族,但是他们还居住在分散得很广而没有城墙卫护的村落中;他们只有轻装武器,根据美塞尼亚人的说法,不等他们的援军到达,不费太大的气力就可以把他们征服。[5]美塞尼亚人献计说,首先进攻阿波多提亚人,然后进攻奥斐尼亚人,最后进攻攸利坦尼亚人。攸利坦尼亚人是埃托利亚的人数最多的部族,据说,他们操一种很难听懂的语言,而且吃生肉。这些部族一旦被征服,其他部族就会唾手可得了。
95 德摩斯提尼赞成这个计划,不只是因为他想满足美塞尼亚人的要求,还因为他相信,如果埃托利亚人也加入到大陆同盟者中的话,他将不需要雅典国内的援助,就可以从大陆上去进攻波奥提亚了;其路线是通过奥佐里亚的罗克里斯到多利斯的基提尼昂,一直沿帕那苏斯山左侧前进,直至顺势而下,进入佛基斯。他认为佛基斯人会愿意和他联合起来,侵入波奥提亚的,因为他们一向是对雅典人友好的;如果他们不愿意的话,他可以强迫他们和他联合在一起;到达佛基斯,就已经兵临波奥提亚边境了。于是,他违反了阿卡纳尼亚人的意志,带着他的全体将士,从琉卡斯启程,沿海岸航行,到了索里昂。[2]他在这里把这个意图告诉了他们,但是他们拒不接受这个计划,原因是他不赞成封锁琉卡斯。德摩斯提尼本人率领其余的军队,包括基法伦尼亚人、美塞尼亚人和扎金苏斯人以及他自己舰船上的300名雅典水兵(科基拉的15艘舰船已经回国),开始向埃托利亚人发起进攻。[3]他把罗克里斯的奥涅昂作为他的根据地,因为奥佐里亚的罗克里斯人是雅典的同盟者;他们将带着他们所有的军队深入内地,在那里和他会师。因为他们毗邻埃托利亚人,有和埃托利亚人一样的武装,雅典人认为他们对此次行动有着极大的帮助,因为他们对于这个地区和当地人的作战方法都是很熟悉的。
96 当晚德摩斯提尼在涅米亚的宙斯神庙附近露营。据说,诗人赫西俄德[18]就是在这里被当地居民杀死的,因为有一个神谕预言说,他将在涅米亚命归黄泉。翌日拂晓,他们动身向埃托利亚进发。[2]在进兵的第一天,他取得波提达尼亚;第二天,攻取了克洛基列;第三天,攻下了提基昂。他在这里停下来,把战利品送回罗克里斯的攸帕利昂。他的计划是想继续乘胜进攻,到达奥斐尼亚人居住的地方,如果他们还不肯屈服的话,就返回诺帕克图斯,然后从那里向他们发动第二轮进攻。[3]但是埃托利亚人早就知道这次入侵,这些计划刚刚确定,他们就知道了。入侵者一踏上他们的领土,他们就聚集一支由所有部族组成的大军;就是最偏远的奥斐尼亚人、波米恩西亚人和卡里恩西亚人,其居住地伸延至马利亚湾,也都来参加了。
97 美塞尼亚人还是坚持他们原先提出的意见。他们向德摩斯提尼保证,征服埃托利亚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因而力劝他尽快地进军,沿途一个一个地攻取他所经过的村落,以最快速度与他们接战,使他们没有时间全民武装起来抵御他。[2]德摩斯提尼受到这个意见的影响,同时他相信自己有好运,因为他从未遇到过抵抗,因此,他没等罗克里斯人的援兵到达就进兵了。罗克里斯人可以弥补他的军队的主要缺点,因为他最缺少的是轻装的标枪投手。他进攻埃吉提昂,袭取了那个地方。当地居民此前已经逃走,驻扎在城镇上面的山丘上,该城镇位于距海岸80斯塔狄亚[19]的高地上。[3]正在这个时候,埃托利亚的主力军抵达埃吉提昂,向雅典人和他们的同盟者发起进攻。他们从四面八方的山上一边往下冲,一边投射标枪。当雅典人进攻时,他们就退却;当雅典人退却时,他们又压上来。这样的战斗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形成拉锯战,但是无论进攻或退守,都对雅典人极为不利。
98 只要雅典的弓箭手还有箭,而且能用箭射击的时候,他们还能支持,因为轻装的埃托利亚人遭到弓箭的射击时,总是要退却的。但是,后来弓箭手的队长阵亡,弓箭手分散开来,而重装步兵因为不断重复着同一种烦累的动作而精疲力竭了,埃托利亚人以标枪投击紧紧地压迫雅典人,终于迫使雅典人退却,开始溃逃,他们冲入一个没有出口的干涸的河道中,以及一些陌生的地方,因而都被杀死了。他们的向导,美塞尼亚人克洛蒙也不幸被杀死了。[2]埃托利亚人行动迅速,武装轻便,他们使用他们的标枪,继续追击,击溃了大批的雅典军队;许多人迷路了,冲入森林中,在森林中又找不到出路,敌人马上在森林周围放火,四面火起。[3]事实上,雅典军队在逃亡中遭遇过各种各样的困难,雅典的士兵以各种各样的死法丧失了生命。幸存者历尽苦难,才逃到海边的罗克里斯的奥涅昂,他们原先是从这里出发的。[4]许多同盟者的将士和120名雅典重装步兵被杀。这些雅典人个个都是正当壮年,他们是雅典城邦在这场战争中到目前为止所丧失的最优秀的公民。在阵亡者中,还包括德摩斯提尼的同僚普罗克利斯。[5]同时,他们根据休战和约,从埃托利亚人手中取回阵亡者的尸体后,返回诺帕克图斯,从那里乘船返回雅典去了。而德摩斯提尼留在诺帕克图斯及邻近地区,因为这次战败后,他无颜回去面见雅典人。
99 大约在同时,在西西里沿海地区的雅典人航往罗克里斯[20],在那里登陆,打败了前来迎战的罗克里斯人,攻陷哈来克斯河畔的一个要塞。[21]
100 在同一个夏季中,在雅典人出征埃托利亚之前,埃托利亚人早已派遣代表团前往科林斯和拉栖代梦,请求派遣军队来进攻诺帕克图斯,因为诺帕克图斯召请雅典人来侵略他们。这个代表团中有一位名叫托罗福斯的奥斐尼亚人,一位名叫波里阿德斯的攸里坦尼亚人,一位名叫提山得的阿波多提亚人。他们的请求得到圆满的答复。[2]在秋季之初,拉栖代梦人派遣了他们的同盟者的3000重装步兵前往,其中有500名是来自在特拉启斯新建的殖民地赫拉克利亚。斯巴达人攸利罗库斯担任指挥官,和他同去的还有两位斯巴达人,他们是马卡里乌斯和麦涅代乌斯。
101 他们的军队集结于德尔斐,攸利罗库斯派遣一名传令官到奥佐里亚的罗克里斯人那里去,因为通往诺帕克图斯的道路正好穿越他们的领土,同时还想引诱他们脱离雅典。[2]他在罗克里斯得到了安斐西亚人的全力支持,因为他们害怕与佛基斯人处于敌对状态。他们是最早移交人质的,他们说服其他部族也交出人质,因为他们同样是害怕侵略军的;首先是他们的邻人迈昂尼亚人(他们占据进入罗克里斯最险要的通道),然后是伊斐亚人、麦萨皮亚人、特里泰亚人、卡莱亚人、托罗丰尼人、赫西亚人和奥安西亚人—所有这些人都参加了远征;奥尔派亚人同意交纳人质,但是没有参加远征;海艾亚人只是在他们的一个名叫波里斯的村落被攻陷后,才同意交纳人质,派兵随军远征的。
102 当一切准备完毕后,攸利罗库斯把人质安置在多利斯的基提昂,然后率军出发,通过罗克里斯,进攻诺帕克图斯。在进军途中,他攻陷了罗克里斯的两个城镇—奥涅昂和攸帕里昂,因为它们不肯与他合作。[2]当他踏上诺帕克图斯的领土的时候,埃托利亚人就加入他的队伍,他们一起破坏这个地区的土地,攻占了这个城市的未设防的郊区;之后,他们攻占了摩利克里昂,这是臣服于雅典的一个科林斯人的殖民地。
[3]雅典人德摩斯提尼自从在埃托利亚遭到败绩之后,一直留在诺帕克图斯附近;这时他已经得知敌军的情况,很为诺帕克图斯的安全担心。他前去说服阿卡纳尼亚人(虽然由于他过去从琉卡斯撤兵而遇到很大困难),请他们派兵前来救援诺帕克图斯。[4]于是,他们派出1000名重装步兵乘他的舰船[22]回到诺帕克图斯,使它转危为安。此前该城的情况十分危急,因为应当防守的城墙范围很大,而参与防守的士兵则很少。
[5]当攸里罗库斯和他的同僚们发现这支军队已经进入诺帕克图斯时,他们知道,袭取这个城市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全军撤退,但他们没有返回伯罗奔尼撒,而是进入过去被称为埃奥利斯而现在称为卡利顿和普流隆的地区,并进入其邻近地区和埃托利亚的普罗斯基昂。[6]安布拉基亚人来了,他们劝请攸里罗库斯和他们联合起来向安菲洛奇亚的阿尔哥斯以及安菲洛奇亚的其他地区和阿卡纳尼亚进攻;他们说,如果征服了这些地区,大陆上所有其他地区都会与拉栖代梦结盟的。[7]攸里罗库斯同意上述建议,他遣散了埃托利亚人的军队,带着其余的军队留在这些地区,按兵不动,一直等到安布拉基亚人动员起来在阿尔哥斯城前和他会师的时候。现在夏季结束了。
103 接着在冬季的时候[23],在西西里的雅典人带着他们的希腊同盟者和西克尔人(他们以前是叙拉古的臣民或同盟者,现已叛离)一起进攻西克尔的城镇伊涅萨,它的卫城是由叙拉古人驻守的。他们进攻卫城,但是未能攻下,就撤退了。[2]在撤退时,雅典的同盟者殿后。叙拉古人从城里冲出来,向他们进攻,把他们大部分军队打败了,杀死了很多。[3]之后,拉齐斯和雅典人乘船在罗克里斯的一些地方登陆,在凯基努斯河畔他们打败了卡帕顿之子普罗克森努斯领导的来抵抗他们的罗克里斯人。他们夺取了一些武器之后,就撤退了。
104 在同一个冬季里,雅典人似乎是依照某种神谕的指示,在提洛岛举行祓除祭典。[24]过去,僭主庇西特拉图[25]曾在这个岛上举行过祓除祭典,但是范围不是整个岛屿,只是在神庙所能看到的地方。可是,这次是依照下面的方式,在全岛范围内进行的:[2]把过去所有在提洛岛上死亡的人的坟墓一律发掘出来,宣布以后在提洛岛上不得再有死亡和出生的事;凡是那些即将生产和即将死亡的人都要送到瑞尼亚去,它是离提洛岛很近的一个岛屿。萨摩斯僭主波利克拉特斯(征服了包括瑞尼亚在内的一些岛屿[26])在海上称霸的时候,把瑞尼亚奉献给提洛岛上的阿波罗神,用铁索把瑞尼亚和提洛岛连接起来[27]。
举行祓除祭典之后,雅典人首次在这里举行五年一度[28]的提洛岛竞技会。[3]事实上,古时候伊奥尼亚人和邻近岛屿上的居民是在提洛岛上举行大规模集会的。他们常常来这里庆祝节日,就像现在的伊奥尼亚人到以弗所去庆祝节日一样。他们在那里举行运动竞技、诗歌比赛,各邦都要派出各自的舞蹈合唱队。[4]这样的竞技会,没有什么比荷马[29]在他的一首阿波罗颂歌[30]中的下列诗句表达得更清楚的:
福玻斯神啊,无论您走到哪里,
提洛岛永远是您心中最喜爱的地方。
那里身穿长袍的伊奥尼亚人在圣道上行走,
携带妻子儿女庆祝您的圣日,
每一种勇武刚毅的竞技,都使您欢娱,
他们在跳舞唱歌的时候,高呼着您的圣名。
[5]摘自同一首诗的下列诗句中,可以看出伊奥尼亚人曾前往那里参加诗歌比赛[31]。他在赞美了提洛岛上的妇女们的舞蹈之后,用下列的诗句结束对她们的歌颂,在这些诗句中,他还提到了他自己:
啊,愿阿波罗[32]保佑你们所有的人!因此,
可爱的姑娘们,再见了
——告诉我,其实我并未走出
你们的心房;倘若有朝一日,
我们人世间其他的漫游者
踏上这座岛屿,询问你们这些姑娘:
所有流浪歌手中,谁的歌声最甜蜜?
那时你们就会想起我,并且微笑作答:
“一位来自岩石嶙峋的开俄斯岛的盲目老人。”
[6]因此,荷马的诗歌可以证明,古时候,在提洛岛上有大规模的集会和庆节。在以后的时代,尽管岛上居民和雅典人不断派遣舞蹈合唱队,送牺牲品前往那里,但是竞赛和其他大多数的仪式则没有继续举行了,也许是由于种种苦难所致;直到现在雅典人才恢复了竞赛,并且增添了赛马[33]这一新项目。
105 在同一个冬季中,安布拉基亚人依照他们劝攸里罗库斯和他的军队滞留在那里时所承诺的,出动3000重装步兵,进攻安菲洛奇亚的阿尔哥斯,他们侵入阿尔哥斯境内,攻占了奥尔派,这是靠近海边山上的一个堡垒,过去阿卡纳尼亚人建筑这个要塞,作为巡回法庭。这个地方离海岸边的阿尔哥斯城大约25斯塔狄亚[34]。[2]同时,阿卡纳尼亚的一部分军队去救援阿尔哥斯,其余的军队驻扎在安菲洛奇亚的一个名叫克列奈或“水井”的地方,以监视攸里罗库斯和他的伯罗奔尼撒的军队,防止他们由此通过,而与安布拉基亚人联合在一起。[3]他们还派人到德摩斯提尼这位远征埃托利亚的指挥官那里去,请他来指挥他们;他们还派人去请雅典的20艘舰船[35]来援助他们;这支舰队在提摩克拉特斯之子亚里士多德和安廷涅斯图斯之子希爱罗丰的指挥下,正在伯罗奔尼撒半岛沿海游弋。在奥尔派的安布拉基亚人派遣一位使者回安布拉基亚城去,请求他们的同胞全军出动来增援他们,因为他们担心攸里罗库斯的军队不能通过阿卡纳尼亚,如果那样的话,他们自己就不得不孤军奋战,或者想撤离也不能安全撤离。
106 同时,攸里罗库斯指挥下的伯罗奔尼撒人,得知奥尔派的安布拉基亚人已经到达的时候,便马上离开普罗斯基昂,以尽快地和他们会师。他们通过阿奇劳斯河三角洲,行至阿卡纳尼亚境内时,发现当地的居民都走光了,这些居民都去援助阿尔哥斯[36]了。他们的右边是斯特拉图斯城和城内的驻军,左边是阿卡纳尼亚其余的地方。[2]他们通过斯特拉图斯人的领土前进,穿过腓提亚,绕过麦德昂的边界,然后又通过林奈亚;之后,他们出了阿卡纳尼亚的境界,进入了一个友好国家,阿格赖亚人的领土。[3]他们从那里出发,到达并翻越泰马乌斯山(属阿格赖亚人的领土),黄昏后进入阿尔哥斯人的领土。他们从阿尔哥斯城和阿尔纳尼亚人的克列奈驻防地之间穿过,在奥尔派和安布拉基亚人会师了。
107 现在两军联合起来,他们于拂晓时分在一个叫作麦特罗波里斯的地方安营扎寨。不久以后,那20艘雅典舰船就驶入安布拉基亚海湾,来支援阿尔哥斯人了;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德摩斯提尼领导下的200名美塞尼亚重装步兵和60名雅典弓箭手。[2]舰船停泊在奥尔派山丘对岸附近。同时,阿卡纳尼亚人和少数安菲洛奇亚人(他们大多数已为安布拉基亚人牵制了)已经抵达阿尔哥斯,准备和敌人作战。他们推举德摩斯提尼为全体同盟军的总司令,和他们自己的将军合作。[3]德摩斯提尼率领他们来到奥尔派附近安营;这里有一个大峡谷,把双方的军队隔开了。
两军相持了五天,双方都未出战,但是到了第六天的时候,双方列成战阵。伯罗奔尼撒人的军队人数较多,占据优势;德摩斯提尼害怕他的右翼被敌人包围,因此,他把大约400名重装步兵和轻装步兵埋伏在一条灌木丛生的暗道上,他的计划是当两军激战正酣时,这支军队就从埋伏的地点冲杀出来,从背后包抄,突袭敌人左翼。[4]双方准备就绪,交战开始了。德摩斯提尼率美塞尼亚人和少数雅典人在右翼,中央和左翼是由阿卡纳尼亚人和安菲洛奇亚的标枪手各分队组成。在另一方面,阵线由伯罗奔尼撒人和安布拉基亚人混合编组而成,只有曼丁尼亚人全都在左翼,但不是最左侧,因为位于最左侧的是攸里罗库斯和他自己的军队,正好与美塞尼亚人和德摩斯提尼相对。
108 现在,两军激烈厮杀起来,正当人数占优势的伯罗奔尼撒人的左翼准备包围敌方的右翼之时,阿卡纳尼亚人从埋伏中突然冲出来,从他们的背后发起突袭,一举击溃了他们,他们当中没有人能坚守阵地了。这种惊慌很快传布到其余的大部分军队里,他们看到攸里罗库斯的这些全军中最精锐的军队尚且被打得七零八落,就更加感到惊慌失措了。此战取胜的主要功绩应归于德摩斯提尼和他手下的美塞尼亚人,因为他们首当其冲。[2]同时,安布拉基亚人(他们是那些地区最优秀的战士)和右翼的军队战胜了敌军,追逐敌军到阿尔哥斯。[3]当他们回来的时候,看见主力部队已经溃败,阿卡纳尼亚人给他们很大的压力,他们克服了很大的困难才逃回奥尔派。他们中间有很多人被杀死了,因为在突围的时候,他们没有纪律,也没有秩序;只有曼丁尼亚人例外,他们在撤退时是全军中保持队列最好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的时候。
109 翌日,由于攸里罗库斯和马卡里乌斯皆已阵亡,麦涅代乌斯便独立承担起指挥全军之责;在这次大败之后,他有些不知所措了。如果滞留在那里,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抵御敌人的围攻,因为他在陆地上和海上都被雅典军队和舰队封锁了;他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安全地撤离。因此,他和德摩斯提尼以及阿卡纳尼亚的将军们谈判,要求订立一个停战和约,允许他们撤退,同时要求收回阵亡者的尸体。[2]他们把阵亡者的尸体移交给麦涅代乌斯,竖立了一块胜利纪念碑,也收回他们自己阵亡者的尸体,其数约300人;至于让他们撤走的要求,他们对全军公开宣称表示拒绝。但是德摩斯提尼和他的阿卡纳尼亚同僚们秘密商定,允许曼丁尼亚人、麦涅代乌斯和伯罗奔尼撒的其他指挥官和重要人物马上回去。德摩斯提尼此举的目的,是想借此削弱安布拉基亚人及其支持他们的外籍雇佣军[37]的战斗力,但是首要目的是使这些地区的希腊人不相信拉栖代梦人和伯罗奔尼撒人,认为他们是只顾自己的安全而不顾同盟者的利益的。[3]因此,伯罗奔尼撒人取回他们的阵亡者的尸体,以最快的速度把死者掩埋。那些获准离去的人们秘密地筹划如何撤走。
110 德摩斯提尼和阿卡纳尼亚人得到消息,说安布拉基亚城的居民,按照来自奥尔派的第一位使者的要求,全军出动,想通过安菲洛奇亚,与他们的同胞在奥尔派会合,但是对于这里已经发生的事情,他们全然不知。[2]德摩斯提尼准备率军前去迎战,同时立即派遣一支精兵在敌人进兵的路上设置障碍,占据敌人进军路线上的要地。
111 同时,曼丁尼亚人以及秘密协定中所包括的其他人,以搜集草料和木柴为借口,偷偷地离开军营,他们总是装作在搜集那些他们特意要出来寻找的东西的样子,三三两两地跑掉了。当他们离开奥尔派相当远的时候,他们就加速逃跑。[2]安布拉基亚人和其他那些与他们一道出来的人们看见他们逃跑了,也急忙从后面追赶,想赶上他们。[3]起初,阿卡纳尼亚人以为他们都是没有得到允许而逃跑的,便开始追逐这些伯罗奔尼撒人;有些伯罗奔尼撒的将军们劝他们不要追赶,说伯罗奔尼撒人的离开是得到允许的。他们认为自己是被出卖了,甚至向伯罗奔尼撒将军们投射了一两支标枪。但是最后,他们放过曼丁尼亚人和伯罗奔尼撒人,只杀戮安布拉基亚人了。[4]当时场面一片混乱,因为很难辨认谁是安布拉基亚人谁是伯罗奔尼撒人。这样,被杀死的约200人;其余的人越过边界,逃入阿格赖亚境内,他们受到阿格赖亚友好的国王萨林提修斯的庇护。
112 同时,由安布拉基亚城来的军队到达伊多门涅。伊多门涅是由两座高山组成的。其中较高的一座已经在夜里被德摩斯提尼派出的军队成功地占领了,安布拉基亚人对此却全然不知,他们占领了那座较矮的山,在山上安营扎寨。[2]晚餐后,德摩斯提尼率领其余的军队天一黑就出发了。他本人带着一半的军队向山间峡谷进发,其余的军队绕道安菲洛奇亚山区。[3]拂晓前,他向尚在睡梦中的安布拉基亚人发起进攻。他们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甚至完全把德摩斯提尼的军队当作自己的同胞;[4]因为德摩斯提尼有意把美塞尼亚人放在最前面,命令他们用多利斯方言和敌人对话,使敌人的哨兵不至于怀疑他们,同时由于是夜晚,这些哨兵也看不清他们的面目。[5]他用这种方法一举击溃安布拉基亚人,大多数人当场被杀。其余的人逃往山中。[6]可是,那里的道路已被占领,安菲洛奇亚人对自己的国土很熟悉,而安布拉基亚人对当地情况所知甚少,不知往哪里逃跑才好。结果,他们冲入山谷中,或者冲入那些已经有了埋伏的地方,因而就被杀死在那里了。[7]在他们拼命逃跑的时候,有一些人甚至朝海上逃去,因为那里离海不远。他们看到,陆地上的战斗正在进行,雅典的舰船沿海岸行驶时,他们就向雅典的舰船游去,因为他们在恐慌中居然认为,如果一定得死的话,他们宁愿死在雅典人手里,而不愿意死在那些他们所痛恨的野蛮的安菲洛奇亚人手里。[8]安布拉基亚的军队大都被杀,只有极少数人安全地返回自己的城市;而阿卡纳尼亚人在取走阵亡者身上的衣物之后,竖立了一块胜利纪念碑,然后回阿尔哥斯去了。
113 翌日,那些从奥尔派逃往阿格赖亚去的安布拉基亚人派来了一个传令官。他请求允许他们收回第一次战役中阵亡者的尸体,当时他们和曼丁尼亚人一路从奥尔派逃出,曼丁尼亚人得到允许这样做,而他们却没有。[2]当传令官看到那些从来自安布拉基亚城来的援兵身上所取下来的武器装备有如此之多的时候,他大为惊讶,因为他不知道后来所发生的事,而以为这些武器是他们自己原来所属的军队的。[3]有人问他为什么对此这么惊讶,问他们的阵亡者有多少人。询问者以为传令官是伊多门涅的军队派来的。这位传令官回答说:“阵亡者大约有200人。”询问者打断他的话,说:[4]“噢,根据你所看到的这里的武器来看,应当在1000人以上!”传令官说:“那么,这些难道不是我们的战友的武器吗?”另一个人说:“是的,当然是,如果至少你昨天在伊多门涅作战的话。”传令官说:“昨日我们根本没有与任何人交战,那是前天撤退时候的事了。”那个人又说:“无论如何,我们昨天是和这些人作战的,他们是来自安布拉基亚城的你们的援兵。”[5]听了这番话,传令官才知道安布拉基亚城来的援兵已被歼灭。于是他号啕大哭,这个惨剧使他悲伤过度,他没有完成他的任务,不再请求收回阵亡者的尸体,马上就回去了。[6]事实上,在这场战争中,这是一个单独的希腊城邦在同样的天数之内所遭遇的最大的一次灾难;我没有记载阵亡者的人数,因为传说的阵亡人数超出这个城邦的规模,因而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总之,我知道,如果阿卡纳尼亚人和安菲洛奇亚人服从雅典人和德摩斯提尼的主张,去进攻安布拉基亚的话,他们就能够毫不费力地攻取这个地方。事实上,他们害怕,如果雅典人占据了这个地方,雅典人就将成为比安布拉基亚人更危险的近邻。
114 之后,阿卡纳尼亚人瓜分了战利品,把其中的三分之一给了雅典人,其余的分给他们自己的诸城镇。雅典人所分得的那部分战利品在返航归国途中被劫走。现在我们看到存放在阿提卡的神庙[38]中的300副甲胄是阿卡纳尼亚人特别分给德摩斯提尼,后来由他亲自带回雅典的。这次由于是胜利而归,比上次由于埃托利亚的惨败要安全些了。[39]
[2]那20艘舰船上的雅典人也回诺帕克图斯去了。德摩斯提尼和雅典人离开之后,阿卡纳尼亚人和安菲洛奇亚人允许那些逃往萨林修斯和阿格赖亚人那里去的安布拉基亚人和伯罗奔尼撒人从奥尼阿代撤退,他们将不加干涉,即允许他们从萨林修斯的国土上撤走。[3]至于以后的事情,他们与安布拉基亚人按下述条件缔结一个一百年同盟条约。这个同盟是一个防御性同盟,而不是进攻性同盟;阿卡纳尼亚人不得要求安布拉基亚人参加与伯罗奔尼撒人的战争;同样,安布拉基亚人也不得要求阿卡纳尼亚人参加与雅典人的战争;在其他方面,安布拉基亚人退还安菲洛奇亚人的人质和他们占领的安菲洛奇亚人的地方,将来不得支持阿纳克托里昂,因为阿纳克托里昂是敌视阿卡纳尼亚人的。[4]根据上述协议,他们结束了敌对状态。之后,科林斯派出了一支由其公民组成的驻防军—300名重装步兵,他们在攸西克利斯之子塞诺克里德斯的统率下,进驻安布拉基亚。这支军队历经千辛万苦,才横穿过大陆,到达目的地。安布拉基亚事件的经过有如上述。
115 在同一个冬季里,西西里的雅典人在西克尔人的支援下,乘船在希麦拉的领土上登陆;西克尔人则从内地侵入希麦拉境内;雅典人还航往埃奥利斯群岛。[2]当他们回到瑞吉昂的时候,发现雅典将军,伊索罗库斯之子皮索多鲁斯已经取代拉齐斯来指挥这支舰队了。[3]西西里的雅典的同盟者派人到雅典去,劝雅典人派更多的舰船来增援他们。他们指出,叙拉古人已经占领了他们的土地,正在筹建一支舰队,以使他们自己不会再被一支小小的舰队从海上封锁。[4]雅典人配备了40艘舰船的人员,前去增援,他们认为这样可以使西西里的战事更早地结束;同时希望通过这次行动训练其海军。[5]所以他们派遣这支舰队的将军之一皮索多鲁斯率少数舰船先期到达,索斯特拉提德斯之子索福克勒斯和苏克利斯之子攸里梅敦率主力舰队随后抵达。[6]同时,皮索多鲁斯已经取得了拉齐斯的舰队的指挥权。在冬季之末,他从海上去进攻罗克里斯人的要塞,这个要塞曾被拉齐斯所攻占。[40]在被罗克里斯人击败后,他又回来了。
116 在春季刚刚开始的时候[41],爱特那火山喷出的火山熔岩,像以前一样,毁坏了卡塔那人的一些土地,因为他们住在爱特那山的斜坡上,这座山是西西里最大的山。[2]据说,这是50年来第一次爆发。[42]自从希腊人移民西西里[43]以来,这座火山共爆发过三次。[3]这些都是这个冬季里发生的事件,修昔底德所记载的这场战争的第六年就这样终结了。
[1] 公元前427/前426年。
[2] 参阅修昔底德,II. 47—58。有学者认为,修昔底德在写这句话的时候,似乎不知道以后的战争情况,特别是西西里远征的灾难性后果,但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也许修氏这里主要强调瘟疫对雅典公民集体所造成的损失。参阅史译本,序言,第13页。
[3] 斯特拉波还提出了三个岛屿的名称,近代地理学家提出了十一二个。斯特龙基列就是现在的斯特隆波里,是一座活火山所在地。参阅史译本,第2册,第156—157页。
[4] 赫淮斯托斯(Hephaestus),希腊的火神和锻冶之神,宙斯和赫拉的儿子。他作为锻冶业的保护神,在各个手工业中心备受敬奉。为了纪念他,特地举行少年接力赛跑,参加者传递火炬。
[5] 公元前426年。
[6] 参阅修昔底德,II. 32。
[7] 大概是由于海底地震而引起的海啸。修氏运用当时所掌握的科学知识对地震引发的海啸加以解释,难能可贵。
[8] 即西西里的希腊人,他们是希腊的移民及其后裔。
[9] 在基克拉底斯群岛中,只有米洛斯和锡拉两个岛屿上的居民没有加入雅典同盟,他们是拉哥尼亚的移民(参阅V. 84)。
[10] 公元前426年。
[11] 参阅希罗多德,I. 56;VI. 52—53。
[12] 据狄奥多拉斯(VII. 59.3—5)记载,这次移民人数达1万人。
[13] 按希腊文音译为“拉栖代梦人”,不少学者把拉栖代梦人等同于斯巴达人,这两个概念常常是重合的,但有时拉栖代梦人的内涵要大一些,由本节即可看出这一点。参阅修昔底德,IV. 38及附注。
[14] 他们是多利斯人南下之前的原有居民,主要是属于阿凯亚族。参阅修昔底德,I. 101注。
[15] 约合7400米。
[16] 约合3700米。
[17] 这个地峡此时联系着岛和大陆。据斯特拉波记载,过去科林斯人在此地开凿运河,但是在伯罗奔尼撒战争爆发前已为泥沙淤塞了。修昔底德多次提到拖着舰船从此地通过,可以为证。从上下文中可以清楚地看到,琉卡斯人的领土还包括大陆上阿卡纳尼亚一部分土地在内。
[18] 公元前8世纪波奥提亚的田园诗人,著有《农作与时日》(或译《田功农时》)和《神谱》。中译本可参阅张竹明等译《工作与时日·神谱》(商务印书馆1991年版)和王绍辉译《神谱》(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
[19] 约合15千米。
[20] 爱皮泽菲里亚的罗克里斯,在意大利,位于瑞吉昂之北。
[21] 修氏本章接续前面关于西西里的内容(I. 90)。
[22] 这里说这些舰船是德摩斯提尼带来的。但根据史译本,它们是阿卡纳尼亚人自己的舰船。因为德摩斯提尼所率领的30艘舰船已返回雅典(III. 98),而修昔底德在III. 105提到的舰船还未到。参阅史译本,第2册,第178—179页。
[23] 公元前426年。
[24] 参阅修昔底德,I. 8;V. 1。此次祓除仪式在发掘坟墓时,发现不少卡里亚人的武器。
[25] 参阅希罗多德,I. 64。他第一次建立僭主政治是在公元前560年,死于公元前527年。
[26] 基克拉底斯诸岛。
[27] 参阅修昔底德,I. 13。这样做象征着两岛不可分割的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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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史译本为“五年一度”,昭译本和S. 霍恩布鲁尔注释本皆为“四年一度”,这些说法都对。其实,更准确的说法可能是每逢第五年举办一届。
[29] 修昔底德在这里很明显地把荷马作为颂歌的作者。看来,他认为荷马是确有其人的。
[30] 以下两段所引诗句分别参见荷马:《提洛岛阿波罗颂歌》(Homer, Hymn to the Delian Apollo),第146 —150行,第165—172行。
[31] 史译本为“音乐比赛”。
[32] 史译本、昭译本皆提到太阳神阿波罗和月神阿尔特密斯,希腊文原文亦如此。
[33] 在希腊文中,赛车和赛马统称为“马赛”,是各种竞技会中最引人注目的项目。有一种家喻户晓的传说,英雄伯罗普斯在战车比赛中战胜皮萨国王奥诺玛俄斯,赢得国王的女儿希波达美亚公主,并创建了奥林匹亚竞技会。但赛车并不是古代奥运会最早的比赛项目。直到公元前680年第25届奥运会上,“驷马战车赛”才首次成为正式比赛项目;公元前648年第33届奥运会上增设“赛马”项目;公元前408年第93届奥运会增设“双马战车赛”项目。由于造车、养马、驯马和雇用职业驭手费用高昂,得奖者不是驭手,而是马车的拥有者,况且参赛者可以同时投入多辆马车参赛,因而这项比赛往往成为贵族富人炫耀其财富的良机。
[34] 约合4600米。
[35] 雅典的30艘舰船回国(III. 98)之后,这20艘舰船又被派出来,游弋于伯罗奔尼撒沿岸。他们的真正目的地是诺帕克图斯(III. 114),但是因为阿卡纳尼亚人的请求,暂时转往安布拉基亚湾去(III. 107)。—史译本注
[36] 安菲洛奇亚的阿尔哥斯。
[37] 这些雇佣军是些什么人,学者们提出过种种不同的看法。他们可能是来自邻近的伊庇鲁斯诸部族,从安布拉基亚人那里领取薪饷。—史译本注
[38] 史译本为“雅典的神庙”。
[39] 参阅修昔底德,III. 98。
[40] 参阅修昔底德,III. 99。
[41] 公元前425年。
[42] 《帕罗斯石刻》(Parian Marble,LII. 67以下)提到爱特那火山爆发和普拉提亚之役同时(公元前479年)。因而这里说“50年来第一次”是不很确切的。从他后面的文字来看,修昔底德在写这段文字的时候,他显然不知道晚于公元前425年的一次爆发。因此,他一定死于公元前396年以前,或者,如果在此之后他还活着的话,他没有修改这段文字。—史译本注
[43] 即自公元前8世纪以后。有关记载参阅第六卷开头部分。
第四卷
第十二章 战争的第七年。占领派罗斯。斯巴达在斯法克特里亚的军队投降。
1 翌年夏季,[1]大约在麦子抽穗的时候,应麦西那人的请求,叙拉古的10艘舰船和罗克里斯的10艘舰船开赴西西里的麦西那,并占领了那个地方。这样,麦西那就叛离了雅典。[2]叙拉古人策划了这次行动,主要是由于他们觉得麦西那可以作为进攻西西里的据点,害怕将来雅典人以此为基地,派遣大军向他们进攻;而罗克里斯人是想利用这次行动,从陆地和海上进攻,以制服他们的仇敌瑞吉昂人。[3]同时,罗克里斯人想以全军侵略瑞吉昂人的领土,使他们不能援助麦西那。此外,他们也得到和他们同行的某些瑞吉昂的流亡者的支持。瑞吉昂由于长期的内讧,那时他们完全无力抵御罗克里斯人,这也是罗克里斯人更加急于进攻的一个原因。[4]在蹂躏了他们的土地之后,罗克里斯人的陆军撤退了,舰船则留在那里,防守麦西那;他们还在那里配备停泊在麦西那的其他舰船的人员,以准备从那里出击作战。
2 大约在这个春季的同一个时候,新麦尚未成熟,伯罗奔尼撒人和他们的同盟者,在阿奇达姆斯之子,拉栖代梦国王阿基斯的统率下,侵入阿提卡;他们在那里扎下营寨,蹂躏土地。[2]同时,雅典人把他们配备好的40艘舰船[2]交给他们那两位尚在雅典的将军攸里梅敦和索福克勒斯,准备开赴西西里,[3]他们的同僚皮索多鲁斯已经先期到达西西里。[3]这两位将军还得到指令,要他们在沿海岸航行途中,在路过科基拉时,要关照一下那些被逃往山里的流亡者所袭击的城里的人。[4]当时,伯罗奔尼撒人已经率60艘舰船前去援助那些流亡者了;由于城里发生严重的饥馑,他们认为控制那里的局面并不困难。[4]德摩斯提尼由阿卡纳尼亚返回后,[5]没有担任官职,但是由于他自己的请求,雅典人允许他在这支舰队环绕伯罗奔尼撒游弋的过程中,可以随意利用这支舰队。
3 当雅典人航行到拉哥尼亚海岸附近的时候,他们听说伯罗奔尼撒的舰船已经到达科基拉。攸里梅敦和索福克勒斯主张迅速驶往科基拉,但是德摩斯提尼力劝他们先去派罗斯停一下,把他自己的任务完成以后,再由那里继续航行。他们二人对此表示反对;那时碰巧有风暴来临,舰船不得不开进派罗斯。[2]德摩斯提尼立即建议在那个地方设防,实际上这是他要求他们航往这里的目的。他告诉他们说,那里的石料和木料都十分丰富,那个地方的地理位置很优越,并且周围广阔的地区无人居住;派罗斯,拉栖代梦人称之为科里法西昂,离斯巴达约有400斯塔狄亚[6],过去曾是美塞尼亚人的地方。[3]其他两位将军对他说,如果他想花费雅典的金钱来占领这些地方的话,伯罗奔尼撒的四周还有许多可以占领的荒凉海角。然而,德摩斯提尼认为这个地方与其他地方不同,它的附近有一个海港;而美塞尼亚人,作为这个地方的土著居民,他们操一种与拉栖代梦人相同的方言;他认为,如果美塞尼亚人把这个地方作为军事行动的基地的话,他们可以给拉栖代梦人带来极大的危害,同时也可以成为驻防此地的可靠的驻军。(见图10)
图10 派罗斯之战
4 但是,德摩斯提尼既不能说服将军们,也不能说服士兵们,他后来把他的计划提交给队长们讨论时,还是不能得到他们的赞同。当时,天气不好,他留在那里无所事事,直到士兵们自己没事做厌倦起来,灵机一动,他们自己编成小队,从事建筑要塞的工作。[2]因此,他们着手从事这项工作,而且认认真真地干起来;他们没有铁器工具来修整石料的形状,他们就把石料搬砌到一起,使之砌合成形。他们把捶石头的擂钵背在身上(因为他们没有拌石头、捶石头的大槽)。他们弯下腰去,把两只手放在后面,托住擂钵行走,以免它滑落下来。他们拼命地工作,争取在拉栖代梦人前来进攻之前,把最薄弱的环节都加固起来;因为那个地方大都是天然的强固堡垒,是不需人力加筑工事的。
5 那时候,拉栖代梦人正在庆祝节日,最初得知雅典人占领派罗斯的消息时,没有给予应有的关注。他们觉得,一旦他们准备去进攻,雅典人就会望风而逃,那个地方便唾手可得;而他们的陆军还在阿提卡,这也是他们不急于进攻的一个原因。雅典人花了6天的时间完成了面向大陆的那一部分地方以及其他最需要的地方的防御工事,留下5艘舰船给德摩斯提尼,驻守这个地方;然后,他们带着主力舰队匆匆赶往科基拉和西西里去了。
6 在阿提卡的伯罗奔尼撒人听说派罗斯被占领了,便匆匆撤兵回国。拉栖代梦人和他们的国王阿基斯都以为雅典人在派罗斯的行动,正是他们所深为担心的问题;同时,他们觉得这次入侵来得太早,田地里依然是绿色一片,大多数士兵缺少粮食[7];并且气候恶劣,风和雨都比往年的同一季节来得更为强劲,给军队造成很大困难。[2]所以由于种种原因,他们便匆匆撤兵了。这次入侵时间很短暂,事实上,他们在阿提卡只停留了1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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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大约与此同时,雅典将军西蒙尼德斯集合了一支队伍,包括驻防军中的少数雅典人和当地的一些同盟者的士兵,通过内应,攻占了色雷斯的爱昂,它是门德人的一个殖民地,与雅典为敌。但是随后卡尔基斯人和波提亚人抵达,西蒙尼德斯在损失了许多士兵之后,被迫退出那个地方。
8 伯罗奔尼撒人从阿提卡返回之后,斯巴达人自己和附近地区的皮里奥西人立即出发赶赴派罗斯,力图收复那个地方。其他的拉栖代梦人晚一些到达,因为他们刚刚从另一次军事行动归来。[2]伯罗奔尼撒各地的人们都接到命令,要他们尽快赶赴派罗斯;在科基拉的那60艘舰船[8]也接到了命令。船员们把这些舰船拖过琉卡斯地峡,以免被留在扎金苏斯的雅典舰队察觉。他们抵达派罗斯的时候,陆军已经先到了。[3]在伯罗奔尼撒舰队到达派罗斯之前,德摩斯提尼就秘密地派出两艘舰船,将派罗斯的危急情况告诉了攸里梅敦和留在扎金苏斯的雅典舰队,要他们马上前来救援。[4]舰队按照德摩斯提尼的命令,尽快地向派罗斯进发了。拉栖代梦人准备从海陆两方面进攻要塞,希望轻而易举地攻下这座要塞,因为它是匆匆构筑起来的,并且只有很少的人留守在那里。[5]同时,他们也料到,扎金苏斯的雅典舰队会来救援,因此,他们的意图是:如果不能在援军赶到之前把要塞攻下,就封锁港口的入口,使雅典的舰队无法开进去。[6]因为斯法克特里亚岛非常靠近大陆,横亘在港口的前面,使港口成为一个入口狭窄的安全地带,在距派罗斯和雅典要塞最近的地方只能容许两条船齐头并进,而在靠近大陆的一边,也只能容许八九条船同时并行。[9]斯法克特里亚林木茂密,没有居民,没有通行的道路。这个海岛的长度大约有15斯塔狄亚[10]。[7]拉栖代梦人的计划是把港口前面用一系列舰船封堵起来,船头都朝向大海;他们又担心敌人会占领斯法克特里亚岛,利用它来攻击自己,他们就带了一些重装步兵来到岛上;另外在大陆上还布置了一些重装步兵。[8]他们认为,通过这些措施,雅典人将在海岛和大陆上都遇到抵抗,他们将无法在大陆上或海岛上登陆,并且因为派罗斯面向大海一边的沿岸[11]没有港口,因此,雅典人就会失去援救他们同胞的作战基地。而他们拉栖代梦人,不必冒着在海上作战的危险,他们很可能会用围攻的方式拿下派罗斯,因为派罗斯是临时修建的,没有粮食储备。[9]拉栖代梦人定下计划后,就派遣重装步兵渡海到岛上,他们都是从全体战士中抽签选出的。各种人员都分批渡海到达岛上,轮流履行他们的职责,直到下一批人员到达时前一批人才回去;最后一批人—他们被俘虏了—总数是420名,他们都有他们的黑劳士做侍从。这批人是由摩洛布鲁斯之子爱皮塔达斯率领的。
9 同时,德摩斯提尼知道拉栖代梦人意欲从水陆两方面同时发动进攻,便着手准备迎敌。他把留在他手下的三列桨战舰[12]拖到要塞下面,用一排木栅把它们掩护起来。在战舰上服务的桡手们都配备了简陋的盾牌,这些盾牌大都是用柳条编成的,因为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无法取得兵器。就是这样一些兵器,也还是他们偶然地从朝他们开来的美塞尼亚人的一艘三十桨私掠船和一条轻便船上取得的。在这些船员中,有40名美塞尼亚的重装步兵。德摩斯提尼把他们和其他军队编在一起。[2]他把大多数的士兵,有武装的和没有武装的,都部署在面向内地一边有很坚固要塞的地方。给他们的命令是:如有敌人陆军来攻,尽力抵抗;他又从全体士兵中精选出60名重装步兵和少数弓箭手,带着他们走出要塞,来到海边,来到那些他认为敌人最有可能登陆的地方。尽管那是一个岩石嶙峋、难于攀登的地方,面临大海,但事实上他认为这里恰恰是雅典防线最薄弱的地方。[3]雅典人原以为他们绝对不会遇到一支比他们还强大的海军的进攻,所以他们很少注意这里的防务,如果敌人在这里登陆,很可能攻克派罗斯。[4]因此,他一直走到海水边,集合他的重装步兵,准备万一敌人登陆,予以阻击。他发表讲话,激励他的士兵们:
10 “士兵们!与我一起在这里冒险的同伴们!现在我不希望你们当中有人充分估计我们处境的危险,以展示他的聪明才智;我希望你们要勇往直前,不要瞻前顾后,要知道这才是你们转危为安的最佳选择。我们已经被迫处于这种境况,瞻前顾后是无济于事的;我们要当机立断,把一切的一切孤注一掷。[2]我认为,大多数机遇将对我们有利,只要我们坚守阵地,不为敌人的人数优势所吓倒,从而放弃我们的优越条件。[3]我们的一个有利条件就是敌人很难在这个地方登陆。但是,只有我们坚守阵地的时候,这一点才对我们有利。假如我们退却的话,无论是多么难以进攻的地方,他们都会长驱直入,因为我们没有人去抵抗他们。以后纵或我们要设法赶走他们,也更加难以做到了,因为要他们退却也并非易事。当敌人还在舰船上的时候,他们是比较容易被驱逐的;因为一旦他们登陆成功,他们就和我们在同等条件下作战了。[4]至于人数,不要为此而过于恐慌。他们的人数虽多,但只能分成小股作战,而不可能把所有的舰船都靠拢岸边。另外,我们所面临的人数占优势的敌人不是在相同条件下的陆军,而是在舰船上的军队,海上作战必须有许多有利条件配合起来,才能产生效力。[5]因此,我认为,我们的人数虽然少,敌人的困难足以和这个缺点相抵消。雅典人从亲身的经验中,都知道在敌国境内登陆是怎么一回事;如果驻军坚守阵地,不因为害怕惊涛拍岸,或害怕扬帆直进、来势汹汹的舰船而放弃阵地的话,要想击退守军是根本不可能的。因此,你们要记住这一点,要坚守你们的阵地,拒敌于海岸之外,既保全你们的生命,也保全你们的要塞!”
11 在德摩斯提尼演说的鼓励下,雅典人增强了信心,开拔前线,在海边迎击敌人。[2]这时候拉栖代梦人开始进攻了,他们的陆军和海军同时向要塞发起进攻。海军有43艘舰船,指挥官是一位斯巴达人,克拉特西克利斯之子特拉西米里达斯。他进攻的地点正是德摩斯提尼所预料的地点。[3]这样,雅典人在水陆两方面防卫,而敌人则把舰队分成小股,因为大批战舰同时靠岸作战是不可能的,所以有些进攻,有些歇息,轮番向雅典人进击;他们士气高涨,作战时互相鼓励,希望迫使雅典人后退,以占领这个要塞。[4]表现最突出的是伯拉西达[13],他是一艘三列桨战舰的舰长。他看见舰长们和舵手们因为地势险峻,虽然有登陆的可能,但为了避免舰船受伤,都畏缩不前,他就大声疾呼,质问他们,为什么为了保全船身而容忍敌人在我们的领土上保存要塞;船身即使被打得粉碎,也要强行登陆。他还呼吁各同盟者,为了报答拉栖代梦人过去对他们的恩情,现在他们应当毫不犹豫地牺牲舰船,勇敢地使舰船搁浅,想方设法实施登陆,控制敌人的要塞,制服敌人的驻军。
12 伯拉西达不仅这样鼓励别人,同时,他站在船头的跳板上,强迫自己的舵手向岸边驶去。他企图登陆,但遭到雅典人的还击,他身上多处负伤,昏倒在船舷上。他的盾牌从他的臂膀上滑下来,落人海中;这个盾牌被抛上海岸,雅典人捡起,把它悬挂起来,作为纪念胜利的战利品。[2]伯罗奔尼撒的其他舰船上的人员都各尽所能,但登陆均未获成功。这是因为地势险峻,而雅典人又坚守不退。[3]这真是一件一反常态的怪事:雅典人在陆地上作战,而且是在拉哥尼亚的土地上作战,对手是从海上发起进攻的拉栖代梦人;而拉栖代梦人的海军则力图在他们自己的海岸(这片海岸现在在他们的敌人手中)登陆,以打击雅典人。尽管那时拉栖代梦人自诩是著名的内陆民族,拥有陆军优势;而雅典人自诩是海上民族,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
13 战斗在当天和第二天上午持续进行。最后,伯罗奔尼撒人放弃了进攻。第三天他们派出一些舰船前往阿辛,搜寻木料来制作攻城器械,他们想借助这些器械进攻海港对面的城垣,这里的城垣虽然筑得高些,但登陆最容易。[2]这时,来自扎金苏斯的雅典舰队开到了。这支舰队包括50艘舰船,那些驻守在诺帕克图斯的舰船和从开俄斯开来的4艘舰船加入到这支舰队中。[3]他们看见大陆沿岸和岛上都布满了重装步兵,敌人的舰船停泊在港中,没有要出海的迹象。他们看到没有地方停泊舰船,便把舰队开往普罗特,这是离派罗斯不远的一个荒无人烟的海岛。他们在那里过夜,准备第二天开出去作战。他们希望在公海上攻击敌人,如果敌人出来迎击他们的舰队的话;否则他们自己驶入港中,以攻击敌人。[4]拉栖代梦人既不将舰船开出港口,也没有按照他们原来的打算,封堵海港的入口。他们安静地停泊在岸边,把士兵配置在舰船上,准备在雅典舰船开入的时候,在面积相当大的港湾内予以攻击。
14 雅典人看到这种形势,他们从两个入口向敌人发起进攻。敌舰在海面上大都摆成作战队列,雅典人冲向敌舰,很快把它们打散了。雅典人在短距离内尽力追击敌舰,使许多敌舰丧失了战斗力,并俘获5艘,其中一艘舰船的桡手都是完全无缺的。他们撞烂其他那些逃往岸边的敌舰,撞破那些尚有桡手的舰船,使他们无法脱逃。雅典人用自己的舰船,把那些桡手已经跑光的空船拖走。[2]拉栖代梦人看到这种情况,大为恐慌,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在岛上和外界完全隔绝了。他们穿带重武装,冲人海中,抓住舰船,力图把它们再拖回去,每个人都认为,成功的希望就在于他们个人的努力了。[3]当时喊声阵阵,一片混战,在这场交锋中双方所采用的作战方式又是一反常态的。拉栖代梦人情绪紧张,丧失勇气,他们实际上是在陆地上进行海战;而获胜的雅典人,渴望充分地保持他们的胜利成果,在舰船上进行陆战。[4]鏖战过后,双方都有大批人员负伤。除了原先被俘虏的舰船外,拉栖代梦人把其余的空船都救护回去了;[5]双方各自收兵回营。雅典人竖立了一块胜利纪念碑,把阵亡敌人的尸体归还,把破烂的船体收捞起来,马上开始绕岛屿作警戒航行。岛上的敌人和外界的联系被完全切断了。大陆上的伯罗奔尼撒人和大陆各地来的援兵都集合在派罗斯城前。
15 当有关派罗斯事件的消息传到斯巴达的时候,人们认为事态相当严重,拉栖代梦人决定,政府官员应亲赴前线,当机立断采取上佳之策应付事变。[2]他们来到前线,看到要把被困在岛上的人救出来是不可能的,也不愿意让他们冒着被饿死的危险,或者被迫向人数占优势的一方投降。因此,他们在征得雅典将军的同意之后,决定在派罗斯订立休战和约;他们派出使者到雅典去谈判以结束战事,力争尽快救出他们的那些被围困的人们。
16 雅典的将军们接受了这个建议,双方根据下列条件缔结休战和约:
1.[14]拉栖代梦人应将参加过战斗的舰船带到派罗斯,悉数移交给雅典人,其他在拉哥尼亚的战舰也全部交出;拉栖代梦人不得从海上或从陆上攻击这个要塞。
2.雅典人应当允许大陆上的拉栖代梦人将搓成条状的面食按照规定的数量送给被困在岛上的人们。口粮的数量是,士兵每人大麦粉两夸脱、酒一品脱[15]和一些肉类,侍仆减半。
3.这些口粮应在雅典人的监督之下运送,任何舰船不得偷运。
4.雅典人应当和以前一样,继续对海岛加以监视,但不得登陆,也不得从海上或从陆上进攻伯罗奔尼撒的军队。
[2]5.任何一方如有丝毫违背本协定之处,休战即告终止。
6.休战协定有效期到拉栖代梦的使者自雅典回来时为止。
雅典人须用一艘三列桨战舰把他们运送到雅典去,事毕,再将他们运载回来。拉栖代梦的使者们回到这里,休战期限即告终结。雅典人应当按接收时的原状把舰船交还。
[3]这就是休战和约的条款。交给雅典的舰船有60艘。拉栖代梦人的使者启程了。他们来到雅典作了如下发言:
17 “雅典人啊!拉栖代梦人派我们来,是来交涉关于那些仍留在岛上的人们的问题的,同时,很可能地,就我们现在不幸的情况而言,也会给我们带来荣誉。[2]假如我们的发言长了一些,那并不意味着违反了我们的习惯,相反地,尽管我们城邦的习惯是语言简短,不说费话,但是在遇上重大问题需要说明的时候,我们的尺度就会宽松一些。[3]同时,请你们不要用敌视的态度来听取我们的陈述,也不要以为我们是把你们当作知识不足的人来开导。我们今天所要说的,只是提醒你们注意,你们是知道如何作出明智选择的。[4]现在你们可以作出抉择,可以利用你们的成功获取利益,保持你们已获得的东西,同时也赢得荣誉和威望。另外,你们不会像有些人那样犯错误,他们在得到某种异常的幸运之后,尽管其成功出乎意外,但还是得陇望蜀,想得到更多的意外的幸运。[5]而那些饱尝甘苦的人们,知道运气可以好转,也可以恶化,他们最有理由相信好运不是永恒存在的;你们的城邦和我们的城邦都不乏这方面的经验,使我们汲取教训。
18 “为了使你们相信这一点,只需看看我们现在的不幸。我们在希腊各邦中曾享有过最高的荣誉,尽管我们现在来此是要求我们以前更有能力给予别人的东西。[2]然而,其所以如此,并不是因为我们国力衰微,也不是因为我们骄妄乱为而一意扩张所造成的;我们的资源和从前一样,我们的失误在于判断失误,而这种失误是人人都可能有的。[3]因此,你们因为你们的城邦现在所拥有的势力,以及新近所获得的收益,就以为幸运会永远伴随着你们,那是一个不合理的推论。[4]事实上,只有谨慎地处理他们现在的既得利益的人们,才是真正聪明的人,因为他们知道命运无常,这正如他们在身处逆境的时候,头脑也保持清醒一样;在战争中,任何人都不可能只接受成功,拒不接受挫折,命运指向哪里,他就只能跟向哪里。[16]因此,这样的人不会因为军事上的成功而得意自负,他们不大容易遭到劫难;他们在自己走运的时候,只要有可能,他们就随时准备签署和约。[5]雅典人啊!现在就是你们和我们共同处理事务的好机会;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将来可能招致的灾难,如果你们拒绝合作的话。假如你们将来失败了,别人会认为你们现在的胜利是侥幸得来的,而你们现在有可能对于自己的势力和智慧都留下一个堂堂正正的名誉。
19 “因此,拉栖代梦人请求你们缔结和约,结束战争;请求在你们和我们之间达成和平,结成同盟,建立全面的、永久的最友好而亲密的关系。作为酬谢,我们请求你们归还我们的那些在岛上的人们。这样对双方都比较体面,不至于把事情推向极端—不是那些被围困的人特别幸运地夺路而逃,就是在严密封锁之下坐以待毙。[2]事实上,在我们看来,如果双方要真正了结曾经结下的深仇大恨,那不是通过寻衅复仇和军事征服,或者强迫对方宣誓履行不平等条约所能实现的;更为幸运的一方应当放弃某些特权,以较为温和的心情,以宽大仁厚征服他们的对手,以对手料想不到的温和条件与对手缔结和约,才能达成永久的和平。[3]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暴力所必然遗留下来的冤冤相报,双方会本着以德报德的精神,在保持荣誉的情况下,愿意维护和约的条件。[4]这样,人们对于最大的敌人比对于无关紧要的争执更容易达成和解;对于首先向他们作出让步的人,他们自然也乐于作出让步,因为他们易于被骄慢狂妄所激怒,进而明知对他们不利,也会采取残酷手段来对付其对手。
20 “如果把这些运用到我们双方的关系上,在双方都还没有遭遇着不可挽救的灾难的时候,在双方的私人或城邦都还没有到非永世仇视不可的地步,以至于无法接受我们现在所提出的有利条件[17]的时候,双方要求达成和解,现在正是时候。[2]最后的结果还没有确定,你们就已经赢得了荣誉,获得了我们的友谊;在我们的不幸尚未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前,让我们达成共识,实现和解。就我们自己而言,我们是选择和平而抛弃战争的,我们愿意让所有其他的希腊人摆脱战乱,恢复和平。果真如此,则他们所感激的主要是你们雅典人。至于他们参与的战争,他们不知道是谁发动的,然而和平的实现是有赖于你们的,他们将会感激你们。[3]作出这个决定,你们就能与拉栖代梦人结成牢不可破的友谊,因为这个友谊不是用暴力夺得,而是我们自己提出,你们好意接受的。[4]请你们想想实现和平所带来的成果:如果你们和我们达成一致,希腊世界的其他诸邦,由于势力弱于我们,将对我们双方都会表示最高的尊敬。”
21 以上是拉栖代梦人的发言。他们原以为雅典人渴望缔结和约的想法早在前一时期[18]就已产生,只是由于斯巴达的反对而未能如愿;现在他们提出和平建议,雅典人一定会乐于接受,释放那些在岛上的人们。[2]但是雅典人认为,岛上的人们既然已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他们随时都可以缔结和约,同时可以取得更多的利益。[3]鼓动雅典人采取这种对策的主要是克里埃涅图斯之子克里昂,他当时是一位在群众中颇有影响力的平民领袖。他力劝雅典人作如下答复:首先,岛上的人们必须投降,把武器交给雅典人;其次,拉栖代梦人必须把尼塞亚、佩盖、特洛伊曾和阿凯亚退还给雅典,这些地方都不是以武力获取的,而是雅典人因为遭到灾患,比现在更迫切需要和平的时候,依照以前的和约交出来的。[19]如果这些地方退还了,岛上的人可以回去,休战的期限可以由双方商定。
22 对于这个答复,拉栖代梦的使者们没有答复。但是他们要求成立一个委员会,他们可以和委员们商讨每个细节,在平静的气氛中达成双方都同意的条件。[2]这一点遭到克里昂的猛烈抨击,他说,他早就知道拉栖代梦人是缺乏诚意的;现在已经很清楚,他们不愿意向全体人民说明,而只愿意和一个由极少数人组成的委员会秘密商谈。如果他们还有一点诚意的话,他们尽可以当众说出来。[3]可是,拉栖代梦人知道,在目前的窘境下,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作出某些让步的,但他们不可能在雅典民众面前把他们所要讲的话都说出来,那样的话,由于他们未经协商的失策而失信于他们的同盟者。另一方面,雅典人从来都不会接受拉栖代梦人所提出的温和条件的。因此,他们没有取得任何结果就离开了雅典。
23 他们一回去,就意味着在派罗斯的休战终止了。拉栖代梦人要求雅典人按照以前的协议退还他们的舰船。但是雅典人声称,拉栖代梦人曾经违背协约来攻击要塞,雅典人还提出其他的怨言,那些怨言似乎是不值一提的。因此,雅典人拒绝交出舰船。他们严格恪守休战和约的规定,就是说,如果有一点点违背和约的地方,休战就立即终止。拉栖代梦人否认了这种说法,并且对雅典人在交还舰船问题上的不讲信用提出抗议,之后便回去准备重新开战。[2]现在,在派罗斯,双方的激战又开始了。白天,雅典人有两艘船,向着不同的方向,环岛屿巡逻;夜里,整个舰队停泊在岛屿的周围,只是在风暴来临时,面向大海的那一面不停泊舰船。为了增援他们的封锁行动,雅典又派来20艘舰船,现在共有70艘舰船参战;在伯罗奔尼撒人方面,他们仍在大陆上建立营寨,对要塞发起攻击,并寻找机会以营救那些被围困在岛上的人们。
24 同时,在西西里,叙拉古人和他们的同盟者把他们另外一些舰船[20]装备好,前去增援驻守麦西那的舰队。他们从麦西那出发继续发动战争,[2]罗克里斯人是这次战争的主要鼓动者,他们痛恨瑞吉昂人,他们已经倾全力侵入瑞吉昂人的领土。[3]叙拉古人也想在海战中试试他们的运气,因为他们看到那时雅典人在瑞吉昂只有少数舰船;他们又听说雅典派来的主要舰队当时正在封锁斯法克特里亚岛。[4]他们认为,一场海战的胜利将使他们能够从海上和陆上封锁瑞吉昂,进而毫不费力地征服它。意大利的瑞吉昂和西西里的麦西那是那么接近,一旦取得成功,将为他们的事业奠定坚实的基础。这样,雅典人就不可能在那里派驻舰队,控制海峡。[5]这里所说的海峡就是指瑞吉昂和麦西那之间的海域,那里是西西里靠大陆最近的地方,这也就是传说奥德修斯曾经航行通过的被称为卡里布狄斯[21]的地方。这个地方因其水道狭窄,巨大的第勒尼安海流和西西里海流冲入这里,波涛汹涌,其势险要,得此名称是很自然的。
25 现在,叙拉古人和他们的同盟者不得不在这条海峡中作战了。天色渐晚,他们的一艘船想驶过海峡。他们出动30多艘舰船来对付雅典的16艘舰船和瑞吉昂的8艘舰船。[2]在交战中,他们被雅典人打败,损失1艘舰船,他们仓皇逃回,各自回到他们在麦西那和瑞吉昂的基地去了。夜幕降临时,战斗结束。[3]这次交锋之后,罗克里斯人从瑞吉昂的领土上撤走。叙拉古人和他们的同盟者会合在一起,停泊在麦西那境内的佩罗鲁斯海角附近;在那里,有他们的陆军支援。[4]雅典人和瑞吉昂人驶向这里,发现敌人的舰船上未配备人员,就向他们发起进攻;结果,他们自己反倒损失1艘舰船,这艘舰船被一只小铁锚钳住了,但舰上的船员都从海上泅水逃脱了。[5]叙拉古人后来登上舰船,把它拖到麦西那海岸边。这时,雅典人又一次向他们发起进攻。叙拉古人突然驶离海岸,首先发动突击,使雅典人又损失l艘舰船。[6]这样,叙拉古人沿海岸航行,在海上交锋中总算占了上风,然后驶入麦西那港。
[7]但是雅典人得到消息,说卡马林那将被阿奇亚斯及其党羽出卖给叙拉古人,他们就向卡马林那进发,而麦西那人趁机倾全力从海上和陆上进攻他们的邻邦那克索斯,那是卡尔基斯人的殖民地。[8]首日,他们将那克索斯人封锁在城内,蹂躏了城外的土地;翌日,在他们的舰队沿阿基辛涅斯河推进,蹂躏两岸的土地的同时,他们的陆军袭击那克索斯城。[9]同时,大批西克尔人从高地下来援助那克索斯人,抗击麦西那人。那克索斯人看到他们来了,士气大振,他们相信伦提尼人和其他的希腊同盟者正在前来援救他们的途中,在这种信念的鼓舞下,他们突然从城里向外发起突击,击溃了麦西那人,杀死1000多人;败军余部在归国途中遇到很大困难,他们遭到当地土著的袭击,大多数人被杀死。[10]同盟者的舰队开进麦西那,后来各自回国去了。
伦提尼人和他们的同盟者,偕同雅典人,立即趁机进攻麦西那,因为他们相信麦西那已经遭到削弱。雅典人乘船攻入港口,陆军则进攻城市。[11]但是麦西那人联合一些在那克索斯战败后留守麦西那的罗克里斯人,在德摩特里斯的统率下,猝然发动突围,击溃伦提尼人的大部分军队,杀死很多士兵;雅典人看见这种情况,便登陆助战。队形散乱的麦西那人,经此一击,又被赶进城内。雅典人在竖立一块胜利纪念碑之后,返回瑞吉昂。[12]自此以后,西西里的希腊人在没有雅典人参与的情况下,在陆地上继续彼此攻掠。
26 这时,在派罗斯,雅典人依然围困着留在岛上的拉栖代梦人,大陆上的伯罗奔尼撒人的军队仍驻扎在原先的地方。[2]由于缺乏粮食和饮水,雅典人的封锁工作是很艰苦的;只有派罗斯卫城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泉源,大多数士兵要到海岸边的沙滩中去寻找可以饮用的水。[3]由于地盘狭小,他们营帐紧挨着营帐;由于缺乏停船的港口,[22]船员们只能轮流登陆用餐,而其他人则仍待在海面的舰船上。
[4]给他们的士气最沉重打击的是,围困岛屿的时间出乎意外地被延长了。原来雅典人以为,围困这些在荒岛上粮尽援绝的人们,这些只能饮用咸水的人们,不日就会屈服的。[5]但事实上,拉栖代梦人招募志愿者,将面粉、酒、乳酪以及其他在围守中有用的食物都运到岛上。他们悬以重赏,并且对黑劳士许诺,任何人只要能够把食物运到岛上,就可以获得自由。[6]很多人愿意冒险从事此项工作,尤其是黑劳士,他们在夜里渡海,把船从伯罗奔尼撒各个地点,开到岛屿的朝向大海一边的岸上。[7]如果可能的话,他们就等待海风把他们送到海岸边。海风吹向岸边的时候,他们更容易避开雅典舰船的监视,因为那时要在岛屿四周都停泊舰船是不可能的,而黑劳士则预先将偷运食物的船估定价值,不管结果如何,冒险偷运,他们相信雅典重装步兵只在岛屿的平常登陆的地点等候他们。但是在风平浪静的时候,偷运的舰船则都被抓获了。[8]泅水者从海港的水下潜泳到岛上,他们拖着装有蜂蜜和亚麻仁粉的混合食品[23]的皮袋,来到岛上。起初,这些活动都避开了雅典人的视线,但是后来监视工作有所加强。[9]总之,双方都开动脑筋,想尽办法,一方想运入食物,另一方则想防止偷运。
27 同时,关于雅典军中的困难和食物如何被偷运给岛上被围困的拉栖代梦人的消息传到了雅典,雅典人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开始担心,冬季来临,将使封锁工作难以维持下去。他们知道,舰船绕行伯罗奔尼撒,把食物运送到前线是不可能的;在派罗斯本地,就是在夏季,也没有足够的食物供应地方需要。在没有港口的地方要维持封锁的局面也是不可能的;被困在岛上的人们或者会因为围攻者撤走而得救,或者等到天气不好的时候,乘着偷运食物进来的船而溜掉。[2]最使他们感到震惊的是拉栖代梦人的态度,因为在雅典人看来,既然他们不再提出商谈和平的要求,就必定表明一如既往地坚持他们的主张。雅典人开始后悔,后悔他们拒不接受议和的建议。
[3]至于克里昂,他知道以前由于他的阻挠,而未达成和解,现在的局面于他不利,于是他声称从派罗斯传回的消息是不真实的。报信的人请求派遣巡视员前往视察,如果大家不相信他们的话。于是克里昂和塞阿根尼斯被雅典人推选为巡视员,受命前去视察实际情况。[4]现在克里昂意识到,他或者提供一个和报信人所说的大同小异的报告,或者只好捏报情况,自己就成了不打自招的说谎者。他也知道,雅典人有意再派一支远征军前去作战;于是他对雅典人说,派遣巡视员浪费时日,会坐失良机的,如果大家相信报信人所说,就应该扬帆出征,向那些敌人进攻。[5]他指出当时担任将军而为他所仇恨的尼基拉图斯之子尼基阿斯,奚落他说,如果雅典的将军们是真正的男子汉,就应当马上带兵前去。他宣称,活捉岛上的拉栖代梦人犹如探囊取物,假如他本人是军队的指挥官的话,他一定可以做到这一点。
28 这时候,雅典人开始埋怨克里昂,他们认为如果问题果真那么容易解决的话,那他为什么不躬赴前线呢?尼基阿斯看到这一点,又知道自己是克里昂攻击的对象,他对克里昂说:从将军们这方面来说,克里昂尽可以随意带领任何军队前赴海岛,作各种军事上的尝试。[2]起初,克里昂以为尼基阿斯的推荐不过是演说当中的一个托词而已,所以满口答应下来。谁知道尼基阿斯真的要求把军队的指挥权移交给他,这时克里昂又变了卦,推托说指挥军队的将军是尼基阿斯而不是他。现在他感到恐慌了,他从来没料到尼基阿斯真的会把自己的职务推让给他的。[3]尼基阿斯一再鼓动克里昂前往,并请雅典人替他作证,说他已经把远征派罗斯的指挥权移交出来了。雅典人的态度就像群众惯常的态度那样,克里昂越是推让躬赴派罗斯的任务,越想收回他自己所说的话,群众就越是鼓励尼基阿斯移交军事指挥权。他们大声喊叫,要克里昂起航。
[4]最后,克里昂知道,要取消自己的诺言是不可能的,只好硬着头皮,扬帆出征。他走上前来,声称他并不惧怕拉栖代梦人,他不从本邦带去一兵一卒,只带雅典城里的列姆诺斯人和音不洛斯人以及从埃努斯来助战的轻盾兵和别处可调用的400名弓箭手前往。利用这支军队和派罗斯现有的兵力,不出20日,他将把岛上的拉栖代梦人生擒活捉,或者把他们当场杀死。[5]雅典人对克里昂的这种蠢话忍俊不禁,但他们当中那些明智的人们暗暗庆幸,因为克里昂的声明对他们反正都是有利的:要么就是他们借此除掉克里昂,这正是他们所期望的;要么就是他们大失所望,克里昂将降服岛上的拉栖代梦人。
29 克里昂在公民大会上把一切安排完毕,雅典人选举他为远征军指挥官时,他推荐正在派罗斯的将军之一德摩斯提尼和他共同指挥军队。他准备尽快起航。[2]他推荐德摩斯提尼,是因为他听说,德摩斯提尼已经计划在岛上登陆。前方的战士受尽了苦头,他们与其说是围攻者,不如说是被围者,因而渴望冒死拼杀。而德摩斯提尼本人对进攻也有了信心,因为当时岛上发生了一场大火灾。[3]以前他心存戒惧,因为岛上没有人烟,全岛几乎都为茂密的森林所覆盖,无路可行,德摩斯提尼认为这都是有利于敌人的:因为他如果带领大批军队登陆,敌人会从暗处给他们以沉重打击;而敌军的数目,他无法估计;敌人就是犯下错误,他也觉察不到,因为密林掩蔽了一切,而他自己的军队如果犯了错误,敌人是能够察觉的;敌人能够随心所欲地从任何地点出其不意地攻击他的军队,因为主动权操在他们手里。[4]另一方面,在他看来,即使他能够迫使敌人在林深菁密的区域进行肉搏战,那么熟悉地形的小部队比不熟悉地形的大兵团也拥有优势。他自己的军队,数目虽多,但也可能在不知不觉中被消灭掉,因为视线被遮挡,各队士兵之间无法相互援助。
30 德摩斯提尼的这种估计都是根据他在埃托利亚惨败的经验作出的,因为以前在埃托利亚作战失败,[24]部分原因是由于树林的影响。[2]事有凑巧,岛上的士兵因为地面狭小,只好麇集于该岛的一隅。他们在那里用餐,并且安排了哨兵,以防敌人的袭击。其中一个士兵一不留神,把一小片树林给烧起来了;随后起风,无意之中差不多把全部树林都烧光了。[3]现在,德摩斯提尼才弄清岛上拉栖代梦人的真实数目,此前他一直以为偷运进来的粮食所供应的人数没这么多;[25]他还发现登陆上岛比以前所想象的要容易些,所以他开始准备进行尝试,他觉得雅典人为达到他们的目的而付出艰苦努力的时候到了。他从邻近的盟邦征调军队,做好一切备战工作。[4]这里,克里昂派人告诉德摩斯提尼,说他马上就到那里,他统率着按他的要求配备的军队来到派罗斯。经过会商以后,两位将军首先派一名传令官到大陆的营寨去,问拉栖代梦人,如果他们想避免冲突的话,就应该命令在岛上的人缴械投降,雅典人将在缔结总的和约之前,只是把他们温和地拘留起来。
31 这个提议遭到对方的拒绝。雅典人等了一天。第二天,他们的全体重装步兵分乘几艘舰船,夜里出发,黎明前从大海和港口两方面向岛上登陆,登陆时总兵力约800人,是清一色重装步兵。他们突然向岛上的第一个据点发起进攻。[2]岛上敌人的兵力是这样部署的:在第一个据点大约配备有30名重装步兵;中部即有水源的平缓地带,由指挥官爱皮塔达斯率主力驻防;一个小支队驻守在岛屿的面向派罗斯的一端,那里陡壁悬崖,深入海中,从陆地上来进攻是很困难的。那里还有一个古时候的堡垒,是用石头粗陋地搭建起来的。[26]一旦他们被迫退却的话,他们认为这个堡垒也许对他们有用。这就是敌人的兵力部署情况。[27]
32 雅典人登陆后全速冲向敌人,敌人或在睡觉,或正准备抵抗。驻守在第一个据点的敌人很快被消灭了。登陆行动出乎敌人的意料之外,他们以为雅典舰船的移动不过是像平常那样,开向晚间歇宿的地方而已。[28][2]天一亮,其余的军队也登陆了。这些军队包括79艘舰船的桡手(最底层的桡手除外[29]),他们以各自的方式武装自己;还有800名弓箭手、800名轻盾兵、美塞尼亚的增援部队以及派罗斯周围所有值勤的部队,只有驻守在要塞的军队除外。[3]在德摩斯提尼的指挥下,他们大约每200人分为一队,有的多些,有的少些,他们都尽可能地占领制高点,目的是想四面包围敌人,使其无力作战,没有一个被攻击的地方可实施反击。敌人在各方面都处于重兵射程之内:如果他们进攻前面,后面就会遭到射击;如果他们进攻一翼,另一翼就会向他们射击。[4]总之,无论他们走到哪里,后面都会有雅典军队跟踪追击;雅典人是轻装步兵,却是最难对付的。因为他们的箭、标枪、石头、弹弓都能有效地远距离施射,所以无法和他们近身进行肉搏战;甚至逃跑也是对雅典人有利的,追击者一停下,他们马上回过头来予以重击。这是德摩斯提尼原订登陆计划所设计的作战策略,这些在这次作战中都实施了。
33 爱皮塔达斯所指挥的军队是岛上拉栖代梦人的主力部队,他们看到前哨部队被打垮以后,一支军队向他们扑过来,于是排成队列,准备迎击雅典的重装步兵,目的是想和对手展开肉搏战,因为雅典的重装步兵在他们正前方,而轻装部队排列在两翼和后面。[2]然而他们无法和雅典的重装步兵交战,或者说,他们无法施展他们特殊的作战技术优势;因为他们被雅典两翼的轻装兵所投射的武器拦截,而正面的雅典重装步兵又不肯前来接战,只是固守阵地。虽然他们击退了逼近他们的雅典轻装步兵,但是雅典人且战且退,因为雅典人的装备轻便,行动起来很容易在速度上超过敌人。加上这个荒岛上地形复杂,崎岖难行,拉栖代梦人身披厚重的武装,使他们难以进行运动战。
34 这种交战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后来他们分头突击各个据点,拉栖代梦人不能和从前一样迅速地迎战了。看到敌人对他们的进攻不能像从前那样迅速地抵抗,雅典的轻装部队信心大增。他们现在亲眼看到自己的人数比敌人多出许多倍;他们现在对敌人的情况更清楚了,发现敌人没有那么可怕,因为他们第一次同拉栖代梦人接战的经验,使他们知道敌人并没有他们刚刚登陆时所想象的那么可怕。因此,他们由惧怕敌人变为藐视敌人。他们集合起来,高声呼叫,冲向敌人;他们用石头、标枪、弩箭以及一切能拿到手的武器,向敌人投射过去。[2]拉栖代梦人对这种作战方式不习惯,随着攻击而来的高呼声使他们惊慌失措。新近被烧毁的树木炭灰飞扬起来,遮天蔽日,许多战士投射的石块、弩箭在尘雾中飞舞,敌人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3]拉栖代梦人在恶战中苦苦地支撑着:他们觉得头盔无法抵挡住箭矢;当他们被标枪击中时,枪头折断,留在甲胄里面;他们看不见眼前的一切,无法进行回击;命令的声音被更洪亮的高呼声压倒,听不清楚;到处都有危险,他们找不出能够使他们获救或自救的方法。
35 最后,拉栖代梦人看到很多人在交战中负伤,因为他们不得不在这同一个狭窄的地方来回扯动,于是他们组成密集的队形,向岛屿后端的堡垒退却,那里离他们不远,由他们的同伴驻守。[2]雅典的轻装部队看到敌人退却了,更加大胆地向前推进,呼喊声也更大了。他们把所有能够截住的退兵统统杀死,但是大多数拉栖代梦人有条不紊地退到那个堡垒,和原有的驻军联合起来,部署好整个要塞的防御工作,对可能受到攻击的地方都加以防卫。[3]雅典人追踪而至,因为地势的关系,他们无法将要塞完全包围起来。他们从正面进攻,想把要塞轰打下来。[4]经过很长的时间,差不多在一天的时间内,尽管由于作战、口渴和日光暴晒,双方军队都已精疲力竭,但都还是坚持下来了,一方力图把敌人从高地赶走,另一方则力争保住他们的据点。现在拉栖代梦人的防御工作比以前要容易些了,因为两翼没有围攻他们的军队。
36 战斗似乎会无限地延续下去。美塞尼亚的将军[30]前来对克里昂和德摩斯提尼说,这样耗费力量是无济于事的。但如果他们同意调拨给他一部分弓箭手和轻装步兵,他会找到一条通道,绕到敌人的身后,他认为这样可使敌人措手不及。[2]他们答应了他的请求,他从敌人看不见的一个地方出发,沿海边的悬崖峭壁向前推进,他所经过的地方又是拉栖代梦人认为地势险要、不必加以防范的地方。他克服了重重困难,终于率军来到拉栖代梦人的身后而未被察觉,并且突然出现在后面的高地上。这个意外的行动使敌人惊恐万状,也使期盼好消息的雅典人惊喜万分。[3]现在,拉栖代梦人陷于进退维谷的境地。如果把小事比拟大事,他们现在所处的境遇和德摩比利战役的情况一样。[31]在那次战役中,拉栖代梦人被绕到他们身后的波斯军队消灭了。现在这里的情况极其相似,拉栖代梦人腹背受敌,难以支撑下去了。对方的人数超过了他们,粮食不济使他们精疲力竭,拉栖代梦人放弃阵地了,所有通道都处于雅典人的控制之下。
37 克里昂和德摩斯提尼知道,如果敌人再往后退却,就会被雅典军队全部歼灭。于是他们下令停止战斗,士兵停止向前推进。他们想在把拉栖代梦人的士气摧毁之后,把他们活捉起来,送往雅典,因为目前的危险处境会迫使他们接受劝告,缴械投降的。[2]因此,他们通过传令官,发布公告,问他们是否愿意向雅典人缴械投降,并且听凭他们处理。
38 听了传令官的话,大多数拉栖代梦人把盾牌放下来,摇着手,表示接受了条件。现在,战事结束,克里昂和德摩斯提尼代表雅典人,与法拉克斯之子斯替丰所代表的拉栖代梦人进行了谈判。因为从前的指挥官,第一位是爱皮塔达斯,已经阵亡;接下来接管指挥权的是希帕格里塔斯,虽然还活着,却和死尸躺在一起,大家以为他死了。根据拉栖代梦人的法律,比斯替丰职位高的两个军官如有不测,位居第三的他应该出来执掌军事,所以斯替丰就被推举来指挥军队了。[2]斯替丰和他的同伴们都说他们愿意派遣一个传令官向驻扎在大陆上的拉栖代梦人请示该怎么办。[3]雅典人不许他们前往大陆,但他们自己要求大陆方面派传令官来。经过两三次往返询问和答复,最后一位从大陆的拉栖代梦人那里来的人带来了以下指示:“拉栖代梦人命令如下:你们可以自行作出决定,但不能做出任何有损于名誉之事。”拉栖代梦人根据这个指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就缴械投降了。[4]当天白天和晚上,雅典人都在监视他们;第二天雅典人在岛上竖立了一块胜利纪念碑,并且准备返航,他们把俘虏们分配给各舰舰长负责监视。大陆上的拉栖代梦人派来一名传令官,收回阵亡者的尸体。[5]阵亡和俘虏的人数如下:原来渡海来该岛的重装步兵共420名[32],其中被活捉后送往雅典的有292名,其余的都在战斗中被杀死了。在俘虏中有120名斯巴达人。[33]可是,雅典人损失很小,因为在这次战役中未发生肉搏战。
39 围攻的时间,从海战到岛上的陆战,总计72天。[2]在派出使者进行谈判的20天内,被围者所需要的粮食是准许其运入的,在其他时间内,粮食是偷运进去的。岛上发现有谷物和其他食物,指挥官爱皮塔达斯发给每个人的口粮,其数量比应有的配额要少些。[3]现在,雅典人和伯罗奔尼撒人都把其军队撤离派罗斯,各自回国去了。克里昂的承诺虽然是乱发狂言,但总算是兑现了:在20天之内,正如他发誓要做到的,把岛上的人活捉回雅典了。
40 这件事在希腊世界所引起的震惊超过战争中所有其他事件。因为人们普遍认为,不管是饥饿还是其他强制力量,都不可能使拉栖代梦人缴械投降。他们总是会坚持战斗,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2]的确,人们很难相信,投降的人和战死的人是同样勇敢的人。后来,雅典的一个同盟者讥笑一个在岛上被活捉的俘虏,问他是不是只有那些死在战场上的才是真正勇敢的拉栖代梦人。[34]俘虏回答说:箭头如果能够识别勇敢的人和胆怯的人,那它的价值就大了。这个答复告诉人们,阵亡者只是那些被石头和箭头偶然击中的罢了。
41 俘虏被运送到雅典,雅典人决定把他们关押起来,直到缔结和约时再行发落;如果在战事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伯罗奔尼撒人入侵阿提卡的话,他们就准备把这些俘虏推出去斩首。[2]他们在派罗斯派驻一支军队,而诺帕克图斯的美塞尼亚人把他们一部分最精锐的部队也派往派罗斯,因为派罗斯原本是属于他们的祖国美塞尼亚的领土。这些军队时常侵袭拉哥尼亚的领土,在当地造成很大的危害,因为美塞尼亚人是和当地居民操同一种方言的。[3]拉栖代梦人此前对这种游击战是没有经验的。他们发现,黑劳士开始逃亡了。他们害怕国内的革命运动会继续蔓延,因而深感不安。他们虽然不愿意把这种恐慌情绪透露给雅典人,但他们还是派使者来到雅典,要求雅典人交还派罗斯和那些俘虏。但是雅典人的目的是想取得更多的利益,所以使者频频出使雅典,而雅典人却总是让他们一无所获,空手而回。派罗斯事件的经过就是这样。
[1] 公元前425年。
[2] 参阅修昔底德,III. 115。
[3] 参阅修昔底德,III. 115。
[4] 参阅修昔底德,III. 85。
[5] 参阅修昔底德,III. 114。
[6] 约合74千米。
[7] 往年都是在谷物成熟的时候入侵阿提卡的,大概可以取得一部分军粮。
[8] 参阅修昔底德,IV. 2。
[9] 参阅地图四和图10。译者也去该地考察过。近代以来,学者们几乎都认为修昔底德所说的派罗斯港就是现在的那瓦里诺湾(Bay of Navarino)。斯法克特里亚(或斯法吉亚,Sphagia)岛横亘在那瓦里诺海湾西侧,形成南入口和北入口两个海峡。但是斯法吉亚岛之南的海峡,现在的宽度超过1200米,在当时也一定是这样宽的,这就与修昔底德的记载不符,因为描写的宽度“只能容许八九条船同时并行”,实际上希腊100条并行出入也绰绰有余。显然,修昔底德对这个地方是不熟悉的。关于斯法吉亚之北的海峡,1895年8月曾在此作过实地调研两周之久的英国学者G. B. 格兰狄认为,北部的入口在修昔底德斯时代是封闭的,而修昔底德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个事实。参阅格兰狄:《斯法克特里亚和派罗斯区域地形考察》(G. B. Grundy, “Investigation of the Topography of the Region of Sphactria and Pylos”),《希腊研究杂志》(Journal of Hellenic Studies),第16卷,第l—54页。参阅史译本,第2册,第220—221页。
[10] 约合2800米。据现代学者测量,长约4400米。修氏记载有误差。
[11] 即入口之北的西部海岸。
[12] 总共只有3艘战舰。本来留给他5艘(IV. 5),其中2艘派出到扎金苏斯求援去了。—史译本注
[13] 关于伯拉西达,参阅修昔底德,II. 25,85;III. 69。
[14] 和约条款序号为英译者所加。
[15] 1夸脱=2品脱=1.1365升(干量)。
[16] 意即战场上的情况变化无常,胜负难料;无论胜负,人们都必须接受它。
[17] 即和平、结盟、友谊。参阅修昔底德,IV. 19。
[18] 即在雅典瘟疫爆发和伯罗奔尼撒人第二次出兵阿提卡之后(公元前430年)。参阅修昔底德,II. 59。
[19] 参阅修昔底德,I. 115。
[20] 参阅修昔底德,IV. 1。
[21] “卡里布狄斯”,希腊文原意通常为“旋涡”“湾流”,有时特指西西里岛和意大利之间的狭窄海面。
[22] 该岛朝向大海一边没有可以停泊的地方(IV. 8)。所以吃饭的时候,一部分桡手登陆吃饭,其余的仍在船上保持警戒。
[23] 昭译本提及混合食品中有“罂粟”。
[24] 参阅修昔底德,III. 97 — 98。
[25] 参阅修昔底德,IV. 16。
[26] 就是用天然石块搭建起来的。
[27] 参阅地图四。
[28] 参阅修昔底德,IV. 23。
[29] 三列桨战舰桡手分上中下三层,底层桡手54人,中层54人,上层62人。按照修昔底德的说法,在岛上登陆的雅典军队人数当在1万以上。
[30] 根据波桑尼阿斯的说法(IV. 26),这个将军名叫科梦(Comon)。—史译本注
[31] 参阅希罗多德,VII. 213。
[32] 谢译本(第290页)为“440名”。
[33] 岛上的拉栖代梦人包括斯巴达人和皮里奥西人,这里的120名就是斯巴达人,即斯巴达公民。如果把拉栖代梦人译为斯巴达人,此处译文就较难处理。参阅修昔底德,III. 92及附注;谢译本,第290页。
[34] 意思是说,活下来的都不是勇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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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战争的第七年和第八年。科基拉革命的终结。革拉和约。攻克尼塞亚。
42 同年[1]夏季,在上述各事件发生之后不久,雅典派遣远征军,攻入科林斯的领土。远征军计有舰船80艘,雅典重装步兵2000名,骑兵200名(马匹是用舰船运送过去的)。一同参加远征的,还有来自米利都、安德罗斯和卡利斯图的同盟军。尼基拉图斯之子尼基阿斯和其他两名同僚是远征军的指挥官。[2]这支军队扬帆出海,黎明时分,他们在刻尔松尼苏斯和雷图斯之间的海滨登陆,那个地方地处索利吉亚山脚下。古时候,[2]多利斯人占领了这个山冈,向城里的科林斯人发起进攻。那时科林斯的居民是埃奥利斯人,现在山上有一村庄名叫索利吉亚。远征军登陆的这个地方距该村庄约有12斯塔狄亚[3],距科林斯约60斯塔狄亚[4],距地峡约20斯塔狄亚[5]。[3]科林斯人早就从阿尔哥斯得到情报,知道雅典军队即将来攻,于是,除去在地峡以北的居民和驻守安布拉基亚和琉卡斯的500名士兵[6]以外,其他所有的军队都早早地集中到地峡一带,以防备雅典人登陆。[4]但是雅典人是在夜里登陆的,没有被驻防军发现。科林斯人看到燃起的烽火,得知雅典人登陆了。他们把军队的一半兵力留在肯克里埃[7],万一雅典人袭击克隆米昂[8],也好策应。其余的军队全速开出,抵御侵略者。
43 在科林斯方面指挥作战的两位将军中,有一位名叫巴图斯,他率领一队士兵防守索利吉亚村庄,因为那个村庄没有城墙防护。另一位将军吕科弗隆率余下的军队投入战斗。[2]起初,科林斯人攻击在刻尔松尼苏斯半岛正面登陆的雅典军的右翼,后来与雅典全军交战。这场战斗自始至终都是短兵相接的肉搏战。[3]雅典军的右翼和阵线最右端的卡利斯图人费了很大气力才把科林斯人打退。科林斯人退到他们后面高地上的一堵石墙边,居高临下,向雅典人猛掷石块,高唱凯歌,然后又开始反攻。雅典人抵挡住这轮进攻,双方又转入肉搏战。[4]这时,另一支科林斯的军队来增援他们的左翼,他们打败了雅典军的右翼,把他们驱逐到海上,雅典人和卡利斯图人又一次从船上把敌军击退。[5]与此同时,双方其他的军队也都奋勇作战,尤其是科林斯人的右翼,在吕科弗隆的指挥下迎击雅典军左翼;他们料到雅典人在那里会设法突破防线,进攻索利吉亚村庄的。
44 双方对峙了很久,彼此坚守阵地,没有退缩。雅典人的优势是有骑兵助阵,而科林斯根本没有骑兵,最后科林斯人溃败了,退到山冈上,停顿下来,没有慌乱,也没有试图反攻。[2]他们的伤亡,包括他们的将军吕科弗隆在内,大都是在他们右翼溃退时发生的。其余的军队,也是这样溃退的,没有受到猛烈的追击,没有严重的慌乱,他们撤退到高地上,稳住了阵脚。[3]雅典人看见敌人不再出来交战,就剥下敌军死者的衣服,收回本方阵亡者尸体,马上竖立了一块胜利纪念碑。[4]这时,留守在肯克里埃以防雅典人从海上进攻克隆米昂的科林斯的那一半的军队,尽管因为奥内昂山的遮挡而未能看到战事的情况,但是他们看到尘雾冲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立即前来援助;科林斯城中年纪较大的人看到这种情况,也赶来了。[5]雅典人看到许多人前来攻击他们,以为他们是从邻近的伯罗奔尼撒诸邦开来的援兵,就赶忙退却到舰船上,将战利品运走了。除开两名阵亡者的尸体没找着,其余雅典阵亡者的尸体都带走了。[6]他们回到船上,驶往附近的一些岛屿,从那里派出一名传令官,借休战的掩护,把留下来的尸体寻着了。在这次战役中,科林斯人有212人阵亡,雅典人的阵亡人数不足50名。
45 雅典人从海岛出发,当天开到科林斯境内的克隆米昂,那个地方距科林斯城约120斯塔狄亚[9]。他们在那里停泊,把那个地方破坏了,在那里过了一夜。[2]翌日,先是沿爱皮道鲁斯的海岸航行,在那里登陆,又来到爱皮道鲁斯和特洛伊曾之间的麦萨那,他们在那里修筑了一条横贯地峡的城墙,把这个半岛和大陆隔开了。他们留下一支军队驻守在这里,后来这支军队在特洛伊曾、哈利埃和爱皮道鲁斯的领土进行袭掠。麦萨那的设防工作完成以后,雅典舰队就启程回国。
46 在上述事件发生的同时,攸里梅敦和索福克勒斯[10]率领雅典舰队离开派罗斯向西西里进发。他们到达科基拉,偕同城里的当政者[11]进攻驻在伊斯通山的反对党人。这些人就是我前面说过的那些科基拉人,他们在革命发生以后,渡海来到大陆上,占据了那个地区,给当地居民造成很大危害。[2]反对党人的堡垒被一举攻破,他们全都逃到高地上。在高地上,他们接受了下列条件:他们必须交出雇佣兵,缴出自己的武器,服从雅典人民的裁决。[3]在休战条件下,将军们带着他们出海,把他们送往普提奇亚岛[12]上,拘押在那里,等到将来押送回雅典;并且声明,如果被拘押的人中间有任何人企图逃走而被拿获了,就等于是他们全都破坏了休战和约。[4]而科基拉的民主党领袖担心将这些人送到雅典后,雅典人不杀他们,于是就策划了下面的阴谋:[5]他们秘密地派遣少数俘虏的朋友前往岛上,告诉他们,说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最好是赶快逃跑,他们可以提供一条船;并且说,他们这样做是因为雅典将军准备把他们移交给科基拉人民。
47 俘虏们终于被说服了。当他们登上别人为他们提供的船时,全都被捉获了。休战和约立即失去效力,全体俘虏都被移交给科基拉人处置。[2]造成这种结果主要是应当由雅典的将军们负责的。因为很明显,他们要前往西西里,押送俘虏回雅典的荣誉要由别人获得,这是他们所不愿意的;他们这种态度鼓励了密谋者策划阴谋,并且使俘虏们更容易听信阴谋制造者的话。[3]俘虏到了科基拉人手中以后,全都被关在一个大屋子里,随后就把他们每20人一组带出去,捆在一起,要他们从两排重装步兵中间穿过;如果两排重装步兵中间有人发现俘虏中有他的私人的仇敌,就加以殴打和戳击,手执鞭子的人在俘虏队伍的旁边,驱赶他们,对那些走得慢的人加以鞭笞。
48 大约有60名俘虏这样被带出去戳死以后,大屋子里的人才如梦方醒,他们原以为这些人只是从一个监狱提到另一个监狱而已。但是后来有人把实情告诉了他们,他们才恍然大悟,他们要求雅典人亲手把他们杀死,如果雅典人愿意的话。他们不肯离开那个屋子,并且说,他们将尽力阻止别人进去。[2]科基拉人无意从门口攻入。他们登上屋顶,把屋顶拆毁,将瓦片和箭从上面向屋内投射,俘虏们尽力保护自己。[3]同时,大多数俘虏都以敌人射下来的箭头刺入自己的喉咙,或用从床上寻得的绳索,或将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条,自缢而死。一句话,他们采用各种各样的办法自绝,同时也常常被屋顶上的人射杀。夜里,惨剧在继续上演,直到后半夜他们全都被杀死为止。[4]天亮以后,科基拉人把这些尸体横七竖八地甩到货车上,运往城外。在堡垒里捉获的妇女被卖为奴隶。[5]山里的科基拉人被民主党人用这种方法消灭了。就这次战争期间而论,这场持续这么久的革命终于结束了。同时,雅典人航行去了西西里,那是他们原来的目的地;在那里,他们和自己的同盟者并肩作战。
49 这个夏季之末,诺帕克图斯的雅典人和阿卡纳尼亚人出征阿纳克托里昂,它是位于安布拉基亚海湾口上的一个科林斯人的城市。他们利用内应攻下这座城市。来自安布拉基亚各部族的殖民者从安布拉基亚各地移居到那里,占领了那个地方。夏季就这样结束了。
50 接着在冬季里,[13]阿基浦斯之子阿里斯提德斯[14],他是雅典舰队赴各盟邦去征收贡金的指挥官之一,他在斯特里梦河畔的爱昂地方,捉获了一个名叫阿塔佛涅斯[15]的波斯人,当时这个波斯人正在从波斯国王那里前往拉栖代梦的途中。[2]这个波斯人被带到雅典,他随身携带的文书都由雅典人从亚述文字[16]翻译出来读过了,文书里谈到许多问题,而核心问题是告诉拉栖代梦人,波斯国王弄不清他们所要求的究竟是什么,因为他们多次派到国王那里去的使者各有各的说法。如果拉栖代梦人要想明确说明他们的想法,最好是派遣使者随这个波斯人一同前往波斯。[3]后来,雅典人让阿塔佛涅斯乘一艘三列桨战舰返回以弗所,并派出几名使者一同前往。在以弗所,他们听说薛西斯之子阿塔薛西斯恰恰在那时驾崩,便返回雅典。[17]
51 在同一个冬季里,开俄斯人按雅典的命令拆毁了他们新修筑的城墙,因为雅典人怀疑他们正在策划叛乱。但是他们首先得到雅典人的保证,维持现状,像从前一样对待他们。冬季就此终结,修昔底德所写的第七年的战事也就此结束了。
52 翌年[18],夏季刚刚开始,就在新月出现期间,发生日偏食;[19]就在同一个月初,又发生一次地震。[2]同时,从米提列涅和列斯堡其他地方被放逐的人们,得到伯罗奔尼撒的雇佣兵和在当地招募的军队的帮助,他们中的大多数从大陆出发,攻取了罗艾特昂;他们对罗艾特昂未加以破坏就撤离了,只是索取了2000佛凯亚斯塔特[20]的赎金。[3]之后,他们进攻安坦德鲁斯,利用内应攻下这个地方。他们的计划是想把以前为米提列涅人所有而现在归雅典人掌握的安坦德鲁斯以及其他阿克泰亚诸城镇[21]都予以解放,而首先是要解放安坦德鲁斯。因为一旦占领这个地方,就取得了制造舰船的所有的便利条件:伊达山近在咫尺,那里有丰富的林木,也有大量的其他资源;如果以此为基地,他们可以轻易地袭掠相距不远的列斯堡,也容易征服大陆上的埃奥利斯诸城镇。这就是这些流亡者的计划。
53 在同一个夏季里,雅典人的60艘舰船、2000名重装步兵、少量骑兵以及从米利都和其他地方调集来的同盟军,在尼基拉图斯之子尼基阿斯、狄伊特列弗斯之子尼科斯特拉图斯和托尔马尤斯之子阿乌托克利斯的统率下,远征基塞拉。[2]基塞拉位于马利亚海角的对面,是拉哥尼亚海岸附近的一个岛屿。岛上的居民都是皮里奥西阶层的拉栖代梦人。[22]每年,斯巴达派来一位被称作“行政官”的官员,也经常派遣重装步兵屯驻在那里。拉栖代梦人对于这个地方是重视的,[3]因为从埃及和利比亚来的商船都要在那里停泊;同时,它是拉哥尼亚的一道屏障,可使之免遭海盗的袭扰。这是一个易于遭受攻击的地方,因为整个拉哥尼亚海岸是突入西西里海和克里特海之间的。
54 这样,雅典军队攻入基塞拉。这些军队包括10艘舰船、2000名米利都重装步兵[23],他们从海上攻占了被称为斯坎代亚的城镇[24];其余的军队在面向马利亚一方的海岸上登陆,进攻基塞拉的下城[25],他们在那里发现所有的居民都在那里安营扎寨。[2]双方接战,基塞拉人在阵地上坚守了一阵儿,就溃败了。他们转身逃往上城。后来,他们与尼基阿斯及其同僚们谈好条件,同意在保证他们生命安全的条件下,接受雅典人的裁决。[3]尼基阿斯和基塞拉部分居民之间的商谈早就开始了,这使得基塞拉人以更快的速度投降,而投降的条件对于基塞拉人而言,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是更为有利的。不然的话,雅典人考虑到他们是拉栖代梦人,而这个岛和拉哥尼亚又是这么接近,就会把他们驱逐出岛的。[4]基塞拉人投降以后,雅典人占领了港口附近的斯坎代亚城镇,指派了驻防军留守基塞拉,然后就起航到阿辛、希洛斯[26]和海岸上大多数地方,在方便的地方登陆并且停泊过夜。他们大约花了7天的时间,连续不断地破坏这些地方。
55 拉栖代梦人看到雅典人征服了基塞拉,料想他们也会在自己的海岸登陆的。但是他们没有大规模地集结军队以抗击雅典人,而只是将防守的重装步兵布置在国内各地,其数量依照各地的实际需要而定,他们一般都是采取守势的。在斯法克特里亚岛的严重的意外灾难降临到他们身上之后,派罗斯和基塞拉相继落入雅典人手中;他们在各方面都处于战争阴影的笼罩之下,敌人行动迅速,防不胜防,而他们一直都害怕国内发生革命。[2]于是,他们采取非常措施,召集400名骑兵和一队弓箭手。但他们在军事行动中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缩手缩脚,因为他们所面临的局势超出了他们现有的军事组织系统,他们是在海上作战,对手是雅典人。雅典人觉得,他们一刻不进攻别人,就会牺牲那一刻建功立业的机遇。[27][3]同时,近期命运多变,多灾多难,而且都出乎他们的意外,这使拉栖代梦人胆战心惊。他们总怕还有别的灾难会同斯法克特里亚的灾难一样,降临到他们身上。[4]因此,他们在两军阵前,精神不振,他们以前没有遭受过磨难,因而完全丧失了自信,认为只要一有军事行动,就又要遭到失败。
56 因此,拉栖代梦人坐视雅典人在他们的沿海地区进行破坏,未采取任何抵抗行动。无论在哪一支防军守御的地区发生登陆事件,防军的态度都一样,以为自己兵力不够,不能出来迎战。只有一支防军在科提尔塔和阿芙洛狄西亚附近进行了抵抗,他们的冲锋使敌军一群分散的轻装步兵感到惊恐。但是在和敌军的重装步兵交锋时,他们又被打败了,损失了少数士兵,遗弃了一些武器。雅典人在那里竖立了一块胜利纪念碑,然后离开那里,驶往基塞拉。[2]又从基塞拉起航,环绕爱皮道鲁斯·利米拉的海岸航行,破坏了该地区的部分地方以后,来到泰里亚,它属于基努里亚地区,地处阿尔哥斯和拉哥尼亚的边界上。这本是拉栖代梦人的领土,但他们把它让与被驱逐的埃吉那人居住。因为埃吉那人在地震和黑劳士暴动时,曾经帮助过他们;还因为他们虽然是雅典的臣民,但总是站在拉栖代梦一边的。
57 当雅典人还在海上航行的时候,埃吉那人放弃了正在海岸边建筑的要塞,退至他们所居住的上城,上城距海边大约10斯塔狄亚[28]。[2]这里原来有一支拉栖代梦人的驻军,协助他们建筑要塞。现在他们请求驻军和他们一起进入上城,但驻军以固守城垣处境危险为由,拒绝了他们的请求。这支驻军退到一块高地上,觉得他们的力量难以御敌,就据守在那里,按兵不动。[3]这时,雅典人登陆了,他们全军向泰里亚城进发,占领了泰里亚。他们把城内的财物洗劫一空,然后把城市付之一炬。在交锋中未被杀死的埃吉那人,以及在交战中负伤被俘的他们的拉栖代梦的指挥官,帕特罗克利斯之子坦塔鲁斯,都被雅典人带回雅典。[4]他们也把少数基塞拉人带回雅典,认为把这些人移走是最安全的。雅典人决定把他们安置在诸岛屿上,其余的基塞拉人可以继续居住在自己的土地上,但是要缴纳4塔连特[29]的贡金;被俘获的埃吉那人都被杀死了,因为雅典人和他们有深仇大恨;坦塔鲁斯则和从斯法克特里亚俘虏回来的拉栖代梦人关押在一起。
58 在同一个夏季里,在西西里,卡马林那人和革拉人首先缔结了一个休战和约。之后,西西里其他各邦的代表到革拉集会,讨论是不是可以达成和解的问题。代表们各抒己见,有的支持,有的反对;他们对于他们认为没有得到公平处理的各种问题,都提出了他们的控诉和要求。他们当中最有影响的人物,叙拉古人赫尔蒙之子赫摩克拉特斯在会议上发表了演说。他说:
59 “西西里人啊,我现在对你们发表讲话,并不是因为我所代表的城邦是西西里最弱小之邦,也不是因为叙拉古是遭受战祸最深重的城邦,我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来发言的。我认为,我所提出的意见对于整个西西里来说,都是最有利的。[2]战争的祸害是尽人皆知的,我用不着把这些祸害来分条细说。没有人是浑浑噩噩地被卷入战争的;或者,如果他认为战争是有利可图的事业,他就不会因为畏惧而置身于战争之外的。事实上,对于前者而言,认为他所得到的利益似乎超过所遭受的损害,而对于后者而言,则宁愿冒着危险而不愿忍受一时的损失。[3]假如两种人恰好在这些问题上作出错误的选择,那么,奉劝人们达成和解还是有些益处的。我想,当我们开始准备投入战争的时候,毫无疑义,我们都是想扩大自己的利益的。现在,我们也为了同样的利益,来探讨如何才能达成和解。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未获得理应得到的一切,那么,我们将再一次被卷入战争的旋涡之中。
60 “然而,作为明智的人,我们应当清楚这个会议不单单是为了各自的私利而召开的;我们是否还有时间保全整个西西里,也是很成问题的。依我看,雅典人的野心对整个西西里已经构成威胁。我们必须考虑到,使我们聚集一堂就这些问题进行讨论的一个更为令人信服的因素,是雅典人。他们是希腊头号军事强国,他们有少数舰船在我们的海域,窥视我们的错误。虽然他们和我们本来就是势不两立的敌人,但是他们总是借法律上的同盟关系之名,力图把事务安排得对他们有利。[2]如果我们内部开始争斗,招引雅典人进来—即使不邀请他们,他们也是随时准备出兵干涉的—如果我们花费自己的金钱来伤害我们自己,同时为他们在这里称霸铺设道路的话,那么可以预料的是,当雅典人看见我们精疲力竭了,他们就会带着更多的军队来,设法把我们全都置于他们的统治之下。
61 “但是,如果我们还算明智的话,我们应当结为同盟,这样做虽有危险,但其目的无非是通过获取本不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使我们各邦富裕起来,而不是要毁灭已经属于我们所有的东西。我们应该懂得,内部纷争是各城邦衰亡的主要原因,西西里的情况也同样如此—如果我们西西里的居民彼此争斗,并且忽视我们的共同敌人的话。[2]有鉴于此,我们个人与个人之间,城邦与城邦之间,要精诚团结合作,以拯救整个西西里。任何人都不应抱有这样的观念,以为我们中间唯有多利斯人才是雅典的敌人,而卡尔基斯人很安全,因为他们有伊奥尼亚人的血统;[30][3]雅典人攻击我们,不是因为他们对两个民族当中的一个怀有仇恨,而是因为他们对西西里的好东西—我们所共同拥有的物产—垂涎三尺。[4]这一点可以从他们接受卡尔基斯的邀请一事中得到证明:卡尔基斯人[31]从来没有依照他们和雅典人所订的条约,为雅典人提供援助。但是雅典自愿地热心提供援助,甚至超出了条约所规定的义务。[5]雅典人既有这样的野心,也一定会据此推行其扩张政策,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我绝不是谴责那些希望统治别人的人,而只是谴责那些早早地准备屈服于别人的人。人就是要统治那些屈服于他们的人,正如他们要抗击那些无故侵扰他们的人一样。这恰恰都是符合人的本性的。[6]如果有人知道这些危险,而不肯采取适当的措施加以防范,或者到这里来的人们如果没有把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对付威胁我们的共同的危险当作头等大事的话,那么,他们就错了。[7]解除这个威胁的最快捷的途径,就是我们彼此之间达成和解;因为雅典人不是从自己的本土出发向我们进攻,而是从邀请他们到这里来的那些城邦的领土上向我们进攻的。我们不能再这样以发动一场战争来结束另一场战争,而应当冷静地以和解来结束我们之间的争端;而那些被邀请来这里调解争端的人们,他们有一个合乎情理的借口,希图达到他们不良的目的,现在他们未能达到目的,便有充分的理由离开这里了。
62 “从雅典人方面来说,这些是我们采取明智决策的最大的益处。[2]至于和平问题,那是人人都渴望的首要的幸事,为什么在我们中间不能建立和平呢?假如你们当中的一个人享受到某种幸福,而另一个人在艰难地劳作,要保全前者的利益,解除后者的苦难,难道和平不是比战争更为有利吗?和平要多些荣誉,少些危险,和平还有数不胜数的好处,正如战争有数不胜数的坏处一样,事实难道不是如此吗?这些事情都是你们要考虑的,你们不应该忽视我的劝告,为了保全你们每个人的生命,你们应该珍视我的忠言。[3]如果这里有人相信他可以通过坚持公理或求诸暴力以达到某些目的的话,那就让他不要因为失望而过于伤心了。他应当知道,过去有许多人想惩罚作恶者,但是他们既未能惩罚他们的敌人,甚至也未能保全他们自己;过去许多人相信武力能够使他们获得某些利益,但是,他们非但未能获取更多的利益,反而注定要失去他们已拥有的东西。[4]对作恶者的报复不一定会取得成功,因为坏事已经做过;单纯相信武力,而武力也不一定是靠得住的。至于将来,我们的计划大都要受制于将来的不可预测的因素。正是这些不可预测的因素常常蒙蔽了我们,所以事实上它对于我们是最有用处的,因为我们大家都同样地惧怕它,因而我们在彼此攻击之前,就要慎重考虑了。
63 “现在我们所惧怕的有两件事情:一是对于不可预测的将来的无限恐惧,一是对雅典人到来的现时的恐惧。这样,我们每个人如果没有完全获得他想获得的一切的话,那是很自然的。让我们把正在威胁我们的敌人逐出我们的领土吧!如果我们之间不能订立一个永久性的和平条约,至少也要让我们在一个尽可能长的时期内,言归于好,把我们彼此之间的争端推迟到另一个时期去解决。[2]总之,我们要认识到,如果听从我的忠言,我们将各自保持我们城邦的自由,让我们成为自己命运的掌握者,能够以德报德,以恶报恶;反过来说,如果不采纳我的忠言,我们将处于别人的奴役之下。那时,不仅我们无法对任何人实施报复,而且即便是最有利的情况也无非是我们被迫把我们的最凶恶的敌人当作朋友,而把应该当作朋友的人当作敌人。
64 “至于我自己,我在一开始就说到了,我代表的是一个最强大的城邦,尽管有可能关心侵略别人的多,关心自卫的少,但是在考虑到将来的这些危险的时候,我准备作出某些让步,我不赞同为了伤害我的敌人而使自己遭到更大的伤害;也不至于因为有了仇恨而产生愚蠢的想法,认为自己既能支配自己的计划,就能控制自己的命运,而命运是我所不能控制的。我已经准备作出一切合理的让步。[2]我奉劝你们其余的人也仿效我的做法,彼此让步,而不要等到敌人来强迫我们让步。[3]对自己的同族人让步—多利斯人让多利斯人,或者卡尔基斯人让卡尔基斯人,都不是什么不体面的事情;一句话,既然我们彼此相邻,都居住在同一片土地上,被同一片海洋所环绕,我们就都是西西里人。我想,将来我们之间会再次发生战争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会再来协商,订立和约。[4]但是在我们遇着外部入侵者的时候,如果我们聪明的话,我们总是会联合起来,抵御外敌的。因为对我们任何一个城邦的伤害都将危及我们的全体。今后我们绝对不邀请西西里岛以外的同盟者或仲裁者到我们这里来。[5]这样做,我们现在就对西西里作出两项贡献:立即解除雅典人的威胁,并且避免了内战。将来我们自由地生活在本乡本土上,而较少地遭受来自境外的威胁了。”
65 这就是赫摩克拉特斯的发言。西西里人采纳了他的意见,他们同意停止内战,每个城邦保持自己原有的领土—卡马林那人占领摩根提那,付给叙拉古人一定的钱款作为代价。[2]雅典的同盟者召请雅典的将军们来,告诉他们说:西西里人将订立和约,这个和约对他们这些雅典人也是适用的。雅典将军们表示同意,和约得以订立。之后,雅典舰队就离开西西里了。[3]但当他们回到雅典时,雅典人放逐了两名将军皮索多鲁斯和索福克勒斯,对另一位将军攸里梅敦则科以罚款,[32]理由是说他们本来是有实力占领西西里的,但是因为受贿而撤离了。[4]雅典当时的繁盛使雅典人以为他们什么事都能做到,可能的事和不切实际的事,他们都能够做到,不管他们的势力强大也好,不足也好。他们各方面的意外成功,使他们产生这种心态,认为凡是他们能够想到的,就一定能够做到。
66 在同一个夏季里,[33]麦加拉城里的人们,在同雅典人的战争中深受其苦,因为雅典每年全军出动,侵略麦加拉两次。同时,他们也遭到本邦逃亡到佩盖的人们的袭掠,这些逃亡者是在革命过程中被民主党人驱逐的。于是,麦加拉人开始议论,是不是最好把逃亡者召回来,以使麦加拉不致同时遭到两种灾患的磨难。[2]这些被逐者的朋友们注意到人民当中有这种议论,便更加公开地站出来,鼓动人们接受这个建议。[3]但是民主党的领袖们知道,民众因当时所遭受的灾患而精疲力竭,将难以给予他们坚决的支持,所以他们在惊恐之中进而和雅典的将军们,阿里弗隆之子希波克拉特斯和阿尔基斯提尼斯之子德摩斯提尼谈判,使麦加拉城投向雅典一边。他们认为,这样做比召回他们所放逐的党派对他们来说更为安全些。他们一致同意,首先由雅典人派军进驻长城(从麦加拉城到尼塞亚港的距离大约为 8 斯塔狄亚[34]),以防伯罗奔尼撒人从尼塞亚出兵加以干涉。尼塞亚完全由伯罗奔尼撒军队驻守,以防止麦加拉叛变。其次,他们再设法把上城交到雅典人手中,他们认为把麦加拉人争取过来困难不大。
67 双方拟定了他们所要说的和所要做的计划之后,雅典人在夜幕的掩护下航往麦加拉附近的米诺亚岛。(见图11)希波克拉特斯率领600名重装步兵,驻扎在不远处的一个采石场里,建筑城墙的石料通常取自这里;[2]而另一位指挥官德摩斯提尼,率领普拉提亚轻装部队和雅典的城防军[35]埋伏在恩亚琉斯附近,这里离麦加拉城更近。除了那些制订这个计划的人之外,那天晚上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些事情。[3]天刚蒙蒙亮,麦加拉城内那些出卖麦加拉的人开始行动了。长期以来,他们每天晚上征得指挥官[36]的同意后,都要将载在马车上的一条轻船沿着壕沟走到海边,佯装要出海袭掠。在黎明前,他们常将马车上的轻船由城门[37]运入城内—据他们说,他们的用意是以此迷惑驻扎在米诺亚的雅典封锁舰队,因为在海港中根本看不见一条船。[4]就在马车开到城门前,城门照例打开,让运船的马车进去的时候,雅典人(事先已和他们约定好了的)看见了,就从埋伏中冲出来,全速奔袭,以便在城门再关闭之前跑到城门口,使城门无法关闭。与此同时,亲雅典的麦加拉人开始击杀城门卫士。[5]首先冲进城的是德摩斯提尼及其所率领的普拉提亚人和雅典城防军,正在胜利纪念碑现在所立之地。他们刚刚冲进城门,普拉提亚人就和离现场最近的伯罗奔尼撒人交战,把他们击败了。这些人得知所发生的事情,正在前来营救。普拉提亚人把守着城门,让雅典的重装步兵开进城内。
图11 萨罗尼克湾
68 之后,每一位雅典人都迅速地向城墙冲杀过去。[2]起初,少数的伯罗奔尼撒驻防军坚守阵地,力图对雅典军队实施反击,他们有些人被杀死了,但是大多数人都逃跑了。由于是夜袭,加上他们发现麦加拉的叛党也向他们进攻,他们以为整个麦加拉都倒向雅典一边去了。[3]事又凑巧,雅典的传令官自行高声宣布:凡是愿意倒向雅典一边的麦加拉人,都来加入雅典人的行列。伯罗奔尼撒人听了这番话,马上放弃抵抗;他们认为自己遭到雅典人和麦加拉人有预谋的联合攻击,便都逃往尼塞亚去了。[4]黎明时分,长城被攻陷,城里的麦加拉人处于十分混乱的状况之中。那些和雅典人私通的人说,他们应当打开城门,出城作战,其他民主党人也支持这个建议,因为他们是知道这个建议的用意的。[5]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城门一打开,雅典人就冲进城去,而亲雅典党人头上涂有橄榄油,以与其他人有所区别,使雅典人不至于伤害他们。现在他们打开城门,就更为安全了,因为按照他们之间的协议,雅典有4000名重装步兵和600名骑兵从埃琉西斯连夜行军,现在已经赶到了。[6]当亲雅典党人都在自己头上涂抹橄榄油,来到城门口的时候,他们的一个同伙把这个计划泄露给反对党人[38],于是反对党人集合在一起,宣布他们绝不出城作战—就是过去他们的势力比现在强大的时候,也从未出城作战—也不想使城邦陷于明显的危险之中。他们还说,如果不听从他们的话,战斗就必然会在城里发生。他们没有对其他人表示他们知道了这个密谋,但坚定地认为他们的意见是最好的。同时,他们站在城门口,守着城门,使密谋者无法达到他们的目的。
69 雅典的将军们意识到,他们原来的计划出了问题,用武力攻取麦加拉城是不切实际的。因此,他们立即筑一道城墙封锁尼塞亚;他们认为,如果他们能够在援兵到来之前攻陷尼塞亚的话,麦加拉就会马上投降的。[2]他们很快从雅典运来了铁、石匠,其他所需要的一切东西也都从雅典运来了。雅典人从他们所占领的城墙开始,向着麦加拉一边修筑一条城墙,直达尼塞亚两端的海边,以切断尼塞亚和麦加拉的联系。城墙和壕沟分成若干段,由军队各部分别完成;他们在近郊采取石料和砖,砍伐果树和其他树木,在需要的地方建筑栅栏;近郊也有一些房屋,他们把这些房屋加筑雉堞之后,有时就成为要塞的一部分。这项工作整个这一天都在进行。
[3]到了第二天下午,城墙快要竣工的时候,尼塞亚的驻军惊慌起来了。因为他们没有食物,过去他们是每天从上城取得口粮的;他们不指望伯罗奔尼撒人会很快地来援救他们;他们认为麦加拉人都是仇恨他们的。因此,他们就向雅典人投降了。投降的条件如下:他们缴出自己的武装,每个人都可以用一定的款额赎回;要塞中的拉栖代梦指挥官以及其他的拉栖代梦人都听凭雅典人处理。[4]根据他们所达成的这些协议,驻军出城向雅典人投降。雅典人毁掉长城和麦加拉城相连接的地方,占领尼塞亚,准备下一步军事行动了。
70 这时候,泰里斯之子伯拉西达,一位拉栖代梦人,正巧在西基昂和科林斯附近,集结一支军队准备远征色雷斯地区。当他听到雅典人攻陷长城的消息后,他担心尼塞亚的伯罗奔尼撒驻军的安全,也担心麦加拉城会失陷,于是,他派人到波奥提亚人那里去,要求他们尽快派军队来,在麦加里德的革拉内亚山下的特里波狄斯库斯村和他会师。同时,他亲自率领2700名科林斯重装步兵、400名弗琉斯人、600名西基昂人[39]和他已经征调来的军队一起出发,希望在尼塞亚被攻陷之前到达那里。[2]当他听说尼塞亚已经失陷了的时候(他连夜行军赶往特里波狄斯库斯),就从他的军队中选出300精兵,不等敌人知道他的到来,就避开雅典人的视线(因为雅典人是在海边的),向麦加拉城进军。他这样做,表面上说是要收复尼塞亚,如果真有可能,他会作尝试的。但是最重要的,是想进入麦加拉城,以保全这个城市。因此,他请求麦加拉人让他的军队进入城内,并且告诉他们,说他有希望收复尼塞亚。
71 然而,麦加拉城内的两个彼此敌对的党派都害怕了:一个党派害怕伯拉西达恢复逃亡者的地位而驱逐他们,另一个党派担心民主党人因为害怕被伯拉西达所驱逐而恢复流亡者的地位,将向他们发动进攻。这样,埋伏在城外的雅典人将目睹麦加拉城毁于城内的两党之间的斗争。因此,他们不准伯拉西达进城,两个党派都宁愿维持和平,静观事态的发展;[2]两个党派都希望坐观雅典人和援军之间发生战斗,认为等到他们的援军获得胜利后,再和援军会合在一起,那样会更安全些。伯拉西达在这里没有达到他的目的,就又和其余的军队会合在一起。
72 黎明时分,波奥提亚人和他会合在一起了。就在伯拉西达派人到他们那里去之前,他们已经决定来援助麦加拉人了。因为他们认为麦加拉的危险就是他们自己的危险,他们全军集合于普拉提亚;而伯拉西达的使者的到来,更加激励他们作出这样的决定。他们马上派出2200名重装步兵和600名骑兵来增援,而其他大部分军队返回本土。[2]这样,全部军队会合在一起,共有6000名重装步兵。雅典的重装步兵在尼塞亚附近和海边列成阵势,但其轻装步兵却分散在平原地带。这些轻装步兵遭到波奥提亚人的打击,被驱逐到滨海地带;波奥提亚人的进攻完全出乎雅典人的意料之外,因为过去从来没有任何地方派遣援兵来帮助过麦加拉。[3]在这里,波奥提亚的骑兵同样遭到雅典骑兵的打击,双方交战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后来双方都宣布自己一方获胜。[4]波奥提亚的骑兵长官和少数随从向前推进,直抵尼塞亚,他们都被雅典人所杀,他们的盔甲也被剥掉,尸体落入雅典人手中。在休战条件下,雅典人才把尸体归还给波奥提亚人。雅典人竖立一块胜利纪念碑。就整个战役而言,双方均未取得绝对优势。波奥提亚人回到自己军中,而雅典人则返回尼塞亚。
73 这次交锋之后,伯拉西达和他的军队向更靠近海边和麦加拉城的地方移动。他们占据一个有利的地势,列成战斗队列,期望着雅典人向他们进攻。他们知道,麦加拉人在等待着,看哪一方取胜。[2]他们认为,这种态度似乎有两方面的好处:其一,他们用不着主动进攻,或者出来冒险作战,因为他们明确表示他们只准备自卫,这样他们几乎没费什么气力就被公认为获胜了;其二,这样做也是颇合乎麦加拉的利益的。[3]因为如果他们不做出这样一种姿态的话,他们就没有机会,他们一定会被认为是战败了,马上就会失去麦加拉。事实上,雅典人也许不想接受挑战,因为他们根本用不着战斗,就已经达到了他们的目的。[4]事情的发展果真如此。雅典人列阵在长城之外,伯罗奔尼撒人没有向他们发起进攻,他们也就留守在自己的阵地上;他们的将军们还认为在不平等的条件下发起进攻,未免太冒险了。事实上,他们的大多数目标已经实现。现在他们向人数占优势的敌人发起进攻,即使取胜,也不过是取得麦加拉城,而一旦战败,他们的重装步兵的最精锐部分将遭到毁灭。另一方面,敌人的情况就不同了。这支军队是由各邦的分遣队组成的,每个分遣队只担负全军的一部分危险,因而他们表现得更加勇敢,也是不足为奇的。两军对峙了相当长的时间,任何一方都不主动进攻。雅典人回到尼塞亚,伯罗奔尼撒人随后也回到他们原来驻扎的地方。现在麦加拉的同情流亡者的人们消除了疑虑,他们打开城门,迎接伯拉西达和各邦的指挥官进城,开始商讨有关的问题;他们认为伯拉西达是胜利者,雅典人不愿意再战了,而亲雅典党人这时却惊恐起来,不敢妄动了。
74 后来,伯拉西达遣散了同盟者的分遣队,让他们各自回国,而他自己则回到科林斯,在那里继续准备原定对色雷斯的远征。[2]雅典人也回到国内,麦加拉城内的大多数与私通雅典人有牵连的人知道他们已被发觉,马上溜掉了,其余的人和流亡者的友人谈判,召回在佩盖的流亡者。流亡者宣誓:他们只能为城邦谋求最大的利益,绝对不报复既往的私仇。[3]但是流亡者当政之后,他们检阅重装步兵,把军队分别派往各地。他们从他们的私敌中选出100名和雅典人私通有重大嫌疑者,强迫公民大会对他们进行公开表决宣判。在这些人被判处死刑之后,他们在麦加拉建立了极端的寡头政体。人数如此之少的同党通过党派斗争的胜利而实现政体变更,[4]并且维持了这么长的时间,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1] 公元前425年。
[2] 指多利斯人在赫拉克利斯的子孙的率领下,攻占伯罗奔尼撒的时候。参阅修昔底德,I. 12。
[3] 约合2200米。
[4] 约合11千米。
[5] 约合3700千米。
[6] 其中300名已于上年冬季被派往科林斯的殖民地安布拉基亚去了。参阅修昔底德,III. 64。
[7] 科林斯东边一海港,距科林斯城约13千米。
[8] 科林斯地峡和麦加拉中间海岸线上的一个重要地方,离科林斯城约22千米。传说提秀斯所斩杀的野猪即住在这里(波桑尼阿斯,I. 27;II. 1)。
[9] 约合22千米。
[10] 参阅修昔底德,IV. 8,24。
[11] 他们是自公元前427年就开始掌握城邦政权的民主党人(参阅修昔底德,III. 85)。
[12] 现在叫微多岛(Vido)。参阅修昔底德,III. 75。
[13] 公元前425/前424年。
[14] 修昔底德在IV. 75又提到,他是这些海域负责征收贡金的一名将军。
[15] 他是波斯国王派往拉栖代梦的使者。
[16] 该文书可能是用古波斯楔形文字写成,但更有可能是以阿拉米文字(Aramaic)写成。
[17] 本章内容是涉及雅典和波斯关系的一则重要史料。关于波斯国王在位的确切时间,巴比伦的楔形文字泥板文献均有记载。所有相关证据都表明,大流士二世在阿塔薛西斯死后继位,时间不早于公元前424/前423年,这就是说,修氏所提及捉获阿塔佛涅斯的时间,至少比大流士继位时间提前了一年零两个月。究竟是不是修氏记载错误,尚无定论。
[18] 公元前424年。
[19] 据近代学者推算,此次日偏食时间在公元前424年3月21日。
[20] 这里的斯塔特(stater)是佛凯亚的金币名称,以其成色不足而闻名。参阅德摩斯提尼,XI. 36。一枚金币价值约合24阿提卡银德拉克玛,2000斯塔特约合8个塔连特。参阅R. B. Strassler, The Landmark Thucydides, Appendix J, pp. 620–621。
[21] 在列斯堡以北,大陆的地角上。这些城镇曾被帕基斯从米提列涅人手中夺取过来。参阅修昔底德,III. 1,50。
[22] 参阅修昔底德,III. 92及附注;IV. 38及附注。
[23] 这是一个难以置信的巨大数目。修昔底德在VIII. 25提到他们在自己的国土上作战,米利都人只能提供800名重装步兵来抵御敌人,并且10艘船也载不下这么多士兵。
[24] 这是基塞拉的港口,离基塞拉近2千米。
[25] 在这里似乎有必要援引斯塔尔(Stahl)的解释:“一支雅典军队在斯坎代亚登陆,另一支军队在东北岸登陆,向卫城进军。第二支军队发现基塞拉人已经准备应战;在接下来发生的战斗中,基塞拉人溃败,逃往上城,即卫城。”—史译本注
[26] 据说斯巴达人征服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开始把那里的被征服者集体变为奴隶。这种奴隶也因此地名而被称为黑劳士(或译希洛特)。
[27] 参阅修昔底德,I. 77。
[28] 将近2千米。
[29] 谢译本(第300页)作“缴纳40塔连特”。
[30] 参阅修昔底德,III. 86。
[31] 指西西里的卡尔基斯人。
[32] 关于雅典人对其官员和将军的处罚。参阅修昔底德,II. 65;V. 26。
[33] 公元前424年。
[34] 约合1500米。
[35] 关于城防军(peripoli),我们所知甚少。他们可能是雅典新入伍士兵,因为亚里士多德《雅典政制》(XLII. 1—5)提到,公民年满18岁,就应该担负城防巡逻任务两年,也可能是一支流动性的年轻新兵队,如同边防卫队。参阅A. W. Gomme, A Historical Commentary on Thucydides, Vol. 3, p. 529。
[36] 伯罗奔尼撒驻军的指挥官。
[37] 长城的城门。
[38] 寡头党人。
[39] 哈译本亦为“600”,史译本作“700”。
第十四章 战争的第八年和第九年。入侵波奥提亚。安菲波里斯的陷落。伯拉西达的辉煌胜利。
75 在同一个夏季中,[1]正当米提列涅人按计划准备在安坦德鲁斯[2]修筑要塞的时候,雅典派出征收贡税的舰队指挥官德摩多库斯和阿里斯提德斯(他们的同僚拉马库斯已率10艘舰船进入本都地区),在通过赫勒斯滂时,听说这个地方正准备修筑要塞,他们担心这里会成为第二个阿纳伊亚—这是萨摩斯的流亡者的居留地,他们从这里援助伯罗奔尼撒人,派人给伯罗奔尼撒人担任舵手,同时扰乱萨摩斯城,欢迎所有从萨摩斯被放逐出来的人—就像阿纳伊亚为害萨摩斯一样。因此,他们从同盟者那里召集军队航往那里,打败了来自安坦德鲁斯的军队,重新夺回了那个地方。[2]不久之后,已经航入本都海域的拉马库斯,他的舰队停泊在赫拉克利亚境内的卡里克斯河中,由于内地连降大雨,洪水猛涨,倾泻而下,使他们丧失了舰船。他本人率军队,通过陆路,穿过亚细亚一方比泰尼亚的色雷斯人所居住的地方,来到位于本都海口处麦加拉人的殖民地卡尔开顿[3]。
76 在同一个夏季中,雅典人从麦加里德返回之后,雅典将军德摩斯提尼就率40艘舰船抵达诺帕克图斯。[2]波奥提亚诸邦中有一些人跟希波克拉特斯和德摩斯提尼勾结,希望变更政体,[4]实行和雅典一样的民主制。一位来自底比斯的流亡者普托奥德鲁斯,是这个阴谋的主要策动者。[3]他们预定的计划是这样的:一个党派设法使海港城镇西弗艾(位于泰斯皮亚境内克里赛湾)叛变,投靠雅典人;另一个党派准备把凯罗尼亚交到雅典人手中,凯罗尼亚就是以前被称为米尼亚人的城市,现在被称为波奥提亚人的城市—奥科麦努斯的纳贡城市。来自奥科麦努斯的流亡者对这件事特别积极,他们在伯罗奔尼撒雇用了一些人,某些佛基斯人也参与了这个阴谋。凯罗尼亚在波奥提亚的边境上,紧挨着佛基斯的法诺提斯。[4]同时,雅典人准备夺取德里昂,这是塔那格拉境内面向优波亚方向的阿波罗神庙所在地。所有这些事件都在预定日期同时进行,以使波奥提亚人不能全力以赴去进攻在德里昂的雅典人,而必须先对付境内各地的骚乱。[5]如果一切顺利,在德里昂能够建筑要塞的话,他们满怀信心地预料:即使波奥提亚诸邦不会马上发生革命,但只要这些地方控制在他们手中,整个地区都会遭到劫掠,所有的人都很容易逃亡,整个局势虽可以维持,但由于雅典人支持反叛者,寡头派的力量被分散,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够如愿以偿,操纵当地的事务了。
77 这就是他们所预先策划的阴谋。等预定日期一到,希波克拉特斯率领一支军队从雅典本土出发,攻入波奥提亚;同时,他派遣德摩斯提尼率上面提及的40艘舰船前往诺帕克图斯,在那里从阿卡纳尼亚人和雅典的其他同盟者中召集一支军队,然后起航前往西弗艾,希望接受它的投诚;他们确定了一个日期,两方面军事行动同时进行。[2]当德摩斯提尼到达那里的时候,他发现阿卡纳尼亚人的联合军队已经强迫奥尼阿代加入了雅典同盟。他就召集那个地区所有的同盟军,进攻萨林修斯和阿格赖亚人。[5]在征服了他们之后,就着手做必要的准备工作,以便能够在预定日期到达西弗艾。
78 大约在这个夏季的同一时候,伯拉西达率领1700名重装步兵已在进军色雷斯的征途中。当他到达特拉启斯的赫拉克利亚的时候,就派遣一名使者前往他在法萨鲁斯的朋友那里去,请求他们沿途护送他和他的军队。因此,帕奈鲁斯、多鲁斯、希波洛奇达斯、托利劳斯和卡尔基斯人的代理人斯特罗法库斯,在阿凯亚的麦里提亚与他会合。在他们的护送下,伯拉西达继续前进;[2]在护送者中还有一些色萨利人,其中包括柏第卡斯的一位朋友,拉里萨的尼科尼达斯。事实上,没有人护送而想通过色萨利地区,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任何一支军队没有得到允许而通过邻邦的领土,在所有希腊诸邦中,都同样是需要谨慎从事的。除此以外,色萨利人民和雅典人总是友好相处的。[3]因此,如果色萨利人不是像当地的通常的情况那样,权力掌握在少数有势力的人的手中,而是实行民主制的话,那么,伯拉西达是绝对无法从那里通过的。当地的情况虽如此,但是伯拉西达在行至爱尼皮乌斯河畔的时候,还是遭遇某些反对党人,他们不许他继续前进,声称他没有得到全体人民的许可,这样做就是一种不友好之举。[4]护送他的人回答说,他们也不愿意违背人民的意旨而带领他们通过本地区;不过他既然意外地来到这里,他们是他的朋友,所以陪他一路走。伯拉西达自己也补充说,他是以色萨利及其居民的朋友的身份来的,他进军的目的是直指雅典人,因为他正和雅典人交战,而不是反对色萨利人;尽管他知道色萨利人和拉栖代梦人之间没有任何纠葛,彼此通过对方的领土是不会受到阻碍的。如果他们不愿意让他继续前进的话,他愿意停止前进,但事实上他又不能这样做,他只是请求他们不要阻止他的前进。[5]色萨利人听了这番话之后,就让开了;伯拉西达听了那些护送他的人的劝告,全速行军,未作停歇,以使色萨利人来不及召集更大的军队来阻止他。这样,当天他就从麦里提亚来到法萨鲁斯,在阿皮丹努斯河畔安营扎寨;他从那里前往法基昂,又从法基昂前往柏莱比亚。[6]到了这里之后,护送他的色萨利人回去了。柏莱比亚人是色萨利人的属民,他们把他带到狄昂,这是奥林匹斯山脚下的一个马其顿人的城镇,狄昂属于柏第卡斯王国的领土,面向色萨利。
79 伯拉西达就这样匆匆通过色萨利,阻止他前进的军队还没来得及召集起来,他就到了柏第卡斯那里和卡尔基斯。[2]伯罗奔尼撒的军队是叛离雅典的色雷斯诸城镇和柏第卡斯请来的,因为他们看到雅典的节节胜利而恐慌起来了。卡尔基斯人认为雅典远征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他们,那些尚未叛离的邻近诸城镇也秘密地派人去请伯罗奔尼撒人来;柏第卡斯虽然没有公开和雅典人交战,但是考虑到过去和雅典人的争端而惴惴不安,特别是他想征服林库斯之王阿利巴尤斯。[3]那时候拉栖代梦人作战不利,因而他们就比较容易地从伯罗奔尼撒请来这支军队。
80 因为雅典人不断地攻击伯罗奔尼撒,尤其是攻击拉栖代梦人的本土,拉栖代梦人认为,使雅典人撤离的最好的办法是派遣一支军队去进攻他们的同盟者,以资报复。特别是因为这些同盟者愿意给这支军队提供给养,并且正在请求拉栖代梦人的帮助以叛离雅典人。[2]拉栖代梦人也乐于有个适当的借口,派遣一些黑劳士出国,以防止他们发动暴动,因为目前派罗斯尚在敌人的控制之下。[3]事实上,黑劳士人数众多,顽强不屈,使拉栖代梦人害怕到这样的程度,以致于他们所采取的大多数政策总是以防范黑劳士为基础的。他们甚至曾采取过这样的行动:他们发表公告,要求黑劳士从他们自己中间推选出那些自己认为在战争中表现最突出的人,暗示他们可以获得自由,其目的是作一个试探,他们认为首先要求自由的人,就是那些最勇敢的人,也是最有可能起来反抗其主人的人。[4]结果,他们大约推选出2000人,这些人头戴花冠,绕着神庙行走,自以为已获得自由。[5]可是不久以后,斯巴达人把他们全都除掉了;甚至在这些人中,每个人是怎样被弄死的,也没有一个人知道。因此,现在斯巴达人乐于派遣700名黑劳士,作为重装步兵随伯拉西达出征,其余的军队是以金钱在伯罗奔尼撒其他地方招募来的雇佣兵。
81 拉栖代梦人派遣伯拉西达出征,主要是由于他本人的要求,虽然卡尔基斯人也渴望他去;因为他在各方面的才干使他在斯巴达颇有声望,他在国外的功绩对于拉栖代梦国家也有很大的贡献。[2]这一次他对于这些城邦的正直而温和的行动,成功地使许多城邦叛离雅典,还利用内应取得其他一些地方。这样,当拉栖代梦人希望讲和(后来终于达成和解[6])的时候,他们有地方提出来和雅典人所占领的地方相交换,同时使伯罗奔尼撒从战争的负荷中解脱出来。在这场战争的后期,在西西里远征之后,使雅典的同盟者中产生亲拉栖代梦情绪的主要原因是伯拉西达的勇敢和智谋—伯拉西达的这些品质,有些人是从亲身经历中得知的,有些人是因为听别人说而得知的。[3]他是第一位被派遣出来的、在各方面表现卓越而赢得赞誉的拉栖代梦人,因而使得人们相信,以后其他人也是和他一样的。
82 同时,雅典人听说伯拉西达抵达色雷斯,便立即向柏第卡斯宣战,他们认为伯拉西达的到来应由他负责,同时也更加严密地监视他们在这个地区的同盟者。
83 伯拉西达率军抵达后,柏第卡斯立即把自己的军队和伯拉西达的军队联合在一起,向邻近的林库斯的马其顿人之王、布罗麦鲁斯之子阿拉巴尤斯发起进攻,阿拉巴尤斯和他不和,他想制服阿拉巴尤斯。[2]但是,当他的军队和伯拉西达行军至进入林库斯的峡道的时候,伯拉西达对他说,他想在作战之前,先去和阿拉巴尤斯商谈,力图说服他成为拉栖代梦人的同盟者。[3]但是阿拉巴尤斯自己提出,愿意承认伯拉西达为他们之间的仲裁者。和伯拉西达在一起的卡尔基斯人的使者也提醒他,为了保证柏第卡斯对他们的事务保持更大的热情,最好在开始的时候不要让柏第卡斯太占便宜了。[4]而且,柏第卡斯派往拉栖代梦的使者在拉栖代梦也谈到,柏第卡斯将使其周边的许多地方都加入拉栖代梦同盟,因此,伯拉西达认为他应当从更广泛的角度来处理阿拉巴尤斯的问题。[5]但是柏第卡斯回答说,他带伯拉西达到那里去的目的不是来做仲裁者,来解决他们之间的纠纷的,而是来消灭他所指出的所有敌人的;同时他维持伯拉西达军队的一半的给养,而伯拉西达竟和阿拉巴尤斯谈判,这也是错误的。[6]但是,不管柏第卡斯的看法如何,伯拉西达还是违背柏第卡斯的意愿,与阿拉巴尤斯举行了会晤。他觉得阿拉巴尤斯的看法是可信的,遂率领他的军队从那里撤离,而没有侵入林库斯的领土。此后,柏第卡斯认为自己受了委屈,因此他只肯负担伯拉西达军队的三分之一的给养,而不肯负担一半了。
84 在同一个夏季里,快到葡萄收获季节的时候,伯拉西达又马不停蹄地率领自己的军队,和卡尔基斯人一起,去进攻阿堪苏斯,这是安德罗斯人的一个殖民地。[2]在如何对待伯拉西达的问题上,当地居民分为两派:一派是那些和卡尔基斯人一起邀请他来的人;另一派是普通民众。可是,他们担心他们在郊外的果实,所以听了伯拉西达的劝告,让他一个人进城来,在他们作出决定之前听听他所要说的话。因此,他们允许伯拉西达进城,出现在民众的面前。的确,作为一名拉栖代梦人,他绝对不是一个拙于言辞的人。他对阿堪苏斯的民众发表如下演说:
85 “阿堪苏斯人啊,拉栖代梦人派我和我的军队出来的目的,就是履行我们在战争之初所发表的宣言,即我们将和雅典人作战,以解放希腊。[2]如果说我们已经来迟了,这只是因为在我们自己国内的战争的进程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我们曾经希望用我们自己的力量,无须外援,就可以迅速制服雅典人,而不使你们有丝毫的冒险。如今你们不要因为我们姗姗来迟而责难我们,只要有机会,就像现在这样,我们就来了。在你们的帮助下,我们将尽全力使雅典人屈服。[3]同时,我很诧异,因为你们紧闭城门不接纳我,我的到来也没有受到你们的欢迎。[4]我们拉栖代梦人认为我们是到那些需要我们的同盟者那里来的,这些同盟者,就是我们没有到来的时候,我们的心也是和他们联在一起的;所以我们克服千难万险,历经多日行军,穿越异邦人的领土,表现出极大的热情。[5]如果你们有不同的想法,或者阻挠使你们自己或其他希腊人获得解放的话,那将是一件可怕的事了。[6]因为它不仅仅是你们反对我的问题,我到其他地方去,那里的人民也不会与我联合,因为他们这样想:我首先到你们这里来—像阿堪苏斯这样重要的城邦,像阿堪苏斯人这样精明的人民,都不肯接受我。那样,我将无法向世人证明我来这里的真实目的;他们或者认为我所提出来的解放希腊是欺人之谈,或者认为我到这里来表现得懦弱无能,即使雅典人来进攻的话,我也不能保护你们。[7]但是当我率领这支军队去援助尼塞亚的时候,雅典人尽管人数占优势但仍不敢与之交战的正是现在这支军队;同样,他们不会派遣和他们在尼塞亚一样多的军队,渡海前来进攻你们的。
86 “至于我本人,我到这里来的目的,不是来危害希腊人,而是来解放希腊人的,我可以指出我国政府所宣布的最神圣的誓言,保证我所拉到我们一边的所有同盟国的独立;而且,我到这里来的目的,不是想利用武力或阴谋手段以求与你们建立同盟,而是想与你们联合起来,反对你们的主人—雅典人。[2]因此,在我申明这个最神圣的保证之后,你们不应当再对我心存疑虑了,也不应当怀疑我保护你们的能力了。我认为你们应当毫不犹豫地和我站在一起。[3]如果你们中间也许有人暗暗地害怕某些人,担心我把这个城邦交给这个党派或那个党派,这些担心是完全没有理由的。[4]我到这里来,不是想袒护你们的这个党或那个派,我也认为如果我忽视你们的祖制,使少数人奴役多数人,或者使多数人奴役少数人的话,那不是给你们真正的自由。[5]这种统治将比受外族人的统治还要严酷,而我们拉栖代梦人的辛勤劳绩也不会使人感激。我们所得到的将不是声誉和光荣,而是被人谴责。那样的话,我们自己所犯下的正是我们所谴责雅典人的,即我们所以与他们战斗到底以反对的那些恶行;这些恶行在我们身上比在那些从来没有宣布自己的美德的人身上,将会更加可恨。[6]因为利用伪善的欺骗手段取得优势,至少对于有声誉的人们来说,比之公开地利用武力更为可耻。因幸运而获得势力的人实行侵略倒还算有点正当理由,而另一种进攻的方式则完全是非正义的阴谋诡计。
87 “因此,我们拉栖代梦人极其慎重地恪守这一原则;除了我们所立下的誓言以外,你们可以得到更加有力的保证,是把我们所说的言辞和具体的行动来比照一下,你们一定会确信,我们的言行是一致的。
[2]“对于我的这些建议,如果你们说你们没有能力做到,但是对我们有友好的感情,因此你们不应该因拒绝我的建议而受到伤害;如果说在你们看来,自由并不是一个没有风险的东西,它只能给予那些能够接受它的人们才是对的,而不能违背他们的意愿,强加于他们身上,那么,我将呼吁你们本地的诸位神祇和英雄作证,我到这里善意地帮助你们,却未能说服你们,我将蹂躏你们的土地,尽我所能强迫你们倒向我们这一边来。[3]到了那种地步,我就不会认为我做错了。我认为我有两个正当的理由,使我不得不这样做:其一,如果你们不肯和我们联合在一起的话,我们将不许你们缴纳贡金给雅典人,以使拉栖代梦人免遭你们—他们的朋友—的伤害;其二,我应当不许你们阻挠希腊人摆脱雅典人的羁绊。[4]不然的话,我们就完全没有权利做我们现在想做的一切事情了。除了着眼于某些共同的利益以外,还有什么能迫使我们拉栖代梦人去解放那些自己不愿意获得解放的人们呢?[5]我们并不企求建立帝国,我们要努力去推翻帝国;如果我们允许你们阻碍我们实现使全希腊人获得独立保证,那么我们就损害了大多数人的利益了。[6]因此,请你们考虑我所说的话,作出明智的决定,努力开创希腊独立运动,保持你们自己永久的光荣。这样,你们将使你们自己的财产免受损失,使你们整个城邦赢得荣誉。”
88 这就是伯拉西达的演说。阿堪苏斯人经过双方充分的发言讨论之后,举行秘密投票;他们受到伯拉西达的热情洋溢的发言的影响,他们还担心他们田地里的收成,于是大多数人决定叛离雅典人;他们首先要求伯拉西达保证他自己所说的,就是拉栖代梦当政者派遣他出来的时候所立下的誓言,保证所有他争取过来的同盟者的独立,然后才允许他们的军队进城。[2]不久之后,安德罗斯的殖民地斯塔吉鲁斯[7],也效仿阿堪苏斯人而叛离了雅典。以上就是这个夏季所发生的事件。
89 接下来在冬季刚刚开始的时候,[8]波奥提亚的一些地方原来是准备移交到雅典将军希波克拉特斯和德摩斯提尼手上的;德摩斯提尼率领他的舰队前往西弗艾,而希波克拉特斯前往德里昂。可是,他们把自己动身的日期弄错了。德摩斯提尼首先率阿卡纳尼亚人和那个地区的许多同盟者的军队前往西弗艾,结果无功而返。这个阴谋早已被来自法诺提斯的一位名叫尼科马库斯的佛基斯人泄露给拉栖代梦人,拉栖代梦人又转告波奥提亚人。[2]因此,波奥提亚各地的援军都汇集到一起—而希波克拉特斯尚未到那个地区以分散他们的兵力—他们预先占据着西弗艾和凯罗尼亚;参与这个阴谋的人知道出了这个错误,不敢在城中采取任何行动。
90 同时,希波克拉特斯带着从雅典公民、雅典的麦特克以及城里的异邦人中所招募起来的军队到达德里昂。但是他来得太迟了,波奥提亚人此前已从西弗艾撤回。他和他的军队驻扎在那里,开始在德里昂的阿波罗神殿以如下方式设防:[2]他们在神庙和圣地的周围挖掘壕沟,用挖掘出来的土方建筑城墙,沿着城墙竖立木桩;他们把神殿周围的葡萄藤砍下来,和石头、砖头一起填塞进去,这些砖是从他们附近的房屋上拆取来的。简单地说,他们尽一切努力把要塞筑得高些。在必要的地方以及神庙建筑物防卫不够的地方(那里有一块地方的柱廊已经坍塌),他们建筑木塔。[3]他们在离开雅典后的第三天就开始工作,第四天继续工作,直到第五天中午时,大部分工作已经完成。这时,他们的军队启程回国,离开德里昂大约有10斯塔狄亚[9]。大部分轻装步兵继续从那里一直往前走,而重装步兵则停下来休息了。希波克拉特斯还在德里昂,正忙于排兵布哨,指挥完成尚未完工的部分外围防御工事。
91 在这些日子里,波奥提亚人正调集其军队来到塔那格拉。当各城邦的分遣队到了这里的时候,他们发现雅典人已经动身回国了。波奥提亚同盟官(他们共有11名)中有10名反对交战,因为雅典人已经不在波奥提亚境内了。当雅典人停下来歇息的时候,他们大概刚刚越过奥罗皮亚的边界。但是,来自底比斯的一位同盟官,埃奥拉达斯之子帕冈达斯(底比斯的另一位同盟官是吕西马奇达斯之子阿里安西德斯),他是当时指挥全军的总司令,他主张交战,认为这个冒险是值得的。他把一个一个中队召集到他的面前来,使他们不至于马上离开他们的武器,鼓励他们向雅典人进攻。他从主战的角度出发,发表如下演说:
92 “波奥提亚人啊!作为你们的将军,我们中间任何人的心目中都绝对不应该有这样的念头,即除非我们与雅典人在波奥提亚境内遭遇,否则就不应与他们交战。他们越过边界,来到这里,他们在这里已经建筑了一个设防的据点,他们的用意是来蹂躏波奥提亚的土地的。因此,我认为,他们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我们能追上他们,哪怕是在他们来危害我们的出发之地追上他们,无疑地,他们仍然是我们的敌人。[2]如果在目前你们中间有任何人认为不去招惹雅典人是更安全的话,那么,他应该摈弃这个念头。当受到攻击的人们自己的国土处于危险之中的时候,他不能只考虑慎重行事。只有那些安享自己既得利益,并且处心积虑地攻击邻人,以贪求更多利益的人们才要慎重行事。[3]你们的传统是将异邦入侵者拒之境外,不管它是在你们境内或在任何邻近地区。现在入侵者是雅典人,我们就更要这样做了,因为他们和你们相毗邻。[4]在邻邦之间的一切关系中,势力的平等始终是自由的保证;对于那些企图奴役邻邦,甚至企图奴役更远的城邦的国家,我们只有作战到底。让我们看看一水之隔的优波亚人,看看希腊的其他大多数地区的例证,我们相信,别的城邦是为了边界问题而不得不与邻邦作战。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如果我们被征服了的话,那么,根本就不会有什么边界纠纷了,因为全国只有一个边界了,而他们将直接来到这里,把我们所有的一切用武力夺去。
[5]“因此,和雅典人做邻居比之其他人要危险得多。同时,那些对于自己的力量充满信心而进攻其邻人的人们,正如现在的雅典人一样,他们通常是更加大胆地进攻那些按兵不动的只在自己境内防卫的对手。但是如果他们发现有人出来和他们在境外作战,乘机首先发动进攻的时候,他们就缺乏这样来进行搏杀的准备了。[6]雅典人自己向我们展示了这一点:在我们由于内部纷争致使他们占领波奥提亚期间,我们在科罗尼亚打败了他们,[10]我们的这次胜利,保证了波奥提亚地区的安全,直至今日。[7]我们应当记住这件事情,我们当中年纪老一点的人们应当按照他们过去的行动去做,而年纪轻一点的人们(他们是当年那些英雄的儿子们)应该努力,不要给他们遗留给你们的勇敢声誉带来耻辱。我们相信,遭到他们亵渎而占据的神庙的神祇会佑助我们,我们也相信我们在奉献牺牲时会出现吉兆。那么,让我们勇往直前,杀向敌人,向他们表示:他们只有进攻那些不打算自卫的人们,才能够取得他们想得到的东西;至于进攻那些始终要为城邦的自由而战,而且从不非正义地奴役别人的人们,不打一仗是不会让他们溜掉的。”
93 帕冈达斯慷慨激昂的陈词,说服了波奥提亚人去攻击雅典人。天色已晚,他迅速率军出动,全军开拔。当他接近雅典人的时候,就在与雅典军队一山之隔的地方停了下来,这座山使他们和雅典人彼此不能看见。他就在这个地方把他的军队列成阵势,准备战斗。[2]同时,希波克拉特斯在德里昂得知波奥提亚人正在向他进攻的时候,就命令他的军队列成阵势;不久,他自己来了。他留下大约300名骑兵驻守德里昂,以防敌人的进攻,同时等待机会来参加对波奥提亚人的战斗。[3]波奥提亚人分出一支军队专门来对付这支雅典军队。一切安排停当,他们在山顶上出现,列成准备作战的阵势。他们有7000名重装步兵,1万多名轻装步兵,1000名骑兵和500名轻盾兵。[4]底比斯人及其同盟者在右翼,哈利阿图斯人、科罗尼亚人、科派亚人和滨湖[11]地区其他人位居中央,泰斯皮亚人、塔那格拉人和奥科麦努斯人在左翼,骑兵和轻装步兵位于两翼的终端。底比斯人列成纵深25盾[12]的队形,其他军队列成各种不同的队形。[5]这就是波奥提亚军队的兵力和布阵情况。
94 在雅典方面,重装步兵列成纵深8排的阵列,部署在整个前线,人数和敌军的重装步兵相当,骑兵列在两翼。战场上没有常规武装的轻装步兵,雅典也没有这类军队。参加这次入侵的雅典轻装步兵,虽然其人数是敌人轻装步兵的许多倍,但是他们大部分只是跟着武装不完备的军队,作为雅典公民和异邦人军队的一部分,已经启程回国,所以留在军队里面的轻装步兵也就寥寥无几了。[2]现在两军都摆开阵势,正准备交战了。将军希波克拉特斯检阅雅典的军队,发表演说,激励他们:
95 “雅典人啊,我对你们只想说短短的几句话,因为对勇敢的人讲话,是无须多说的。我只是想提示你们,不是训示你们。[2]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不要觉得我们身在他乡,就以为我们这次冒险是和我们没有重大关系的。我们虽然是在他们的境内作战,但是我们将为保卫我们的国土而战。如果我们胜利了,伯罗奔尼撒人得不到波奥提亚骑兵的帮助,就绝不会再侵略你们的国土了。在同一次战役中,你们不仅将赢得波奥提亚的土地,同时还赢得了阿提卡的自由。[3]你们都自豪地作为希腊第一城邦的公民,人人都以她为自己的祖国而感到骄傲。曾几何时,你们的父辈们在米隆尼德斯的统率下,在奥诺斐塔[13]击败过他们,并因此而成为波奥提亚的统治者。[14]因此,你们应该以这样一个城邦的精神,像你们的父辈们那样,勇往直前,和他们会战吧!”
96 希波克拉特斯发表这篇激发士气的演说时,沿着队列行走,刚走到队列中部,就不能再往前走了。因为这时波奥提亚人在帕冈达斯匆匆向他们发表演说之后,高唱战歌,开始从山上向下面进攻了;雅典人上前接战,两军跑步相迎。[2]双方的两翼终端没有接触,因为双方皆为暴涨的河水所阻隔。但是在其他各处,双方短兵相接,战斗异常激烈。[3]波奥提亚人的左翼直到中央,被雅典人打败了。在这里,泰斯皮亚人的损失尤为惨重,因为在他们两侧的军队都败下阵来,他们被围在一个狭窄的地域内,在肉搏战中被杀死了;有些雅典人在这里也被自己的军队所杀,因为在包围过程中,双方混战在一起,把自己人当作敌人给误杀了。[4]在这部分阵地上,波奥提亚人被击败了,他们退到那些仍在坚持战斗的自己的队伍中去了。但是,在右翼,底比斯人占据优势,起初他们迫使雅典人后撤,接着更是步步紧逼,继续施加压力。[5]碰巧帕冈达斯看到他的左翼处境不妙,便派遣两个骑兵队绕到山后,雅典人对此却一无所知。当他们突然出现的时候,引起已经获胜的雅典右翼军队的惊慌,雅典人以为是另一支军队来向他们进攻了。[6]这样,雅典军队的两部分阵线因为惊慌而发生混乱,他们的阵线被不断向前推进的底比斯人突破,于是雅典全军开始溃逃。[7]他们有的向德里昂和海边逃跑,有的向奥罗浦斯逃去,有的向帕涅斯山逃去,或者逃向任何他们认为有安全希望的地方。[8]波奥提亚人追杀他们,尤其是波奥提亚的骑兵在追杀他们,这支骑兵由波奥提亚人和罗克里斯人组成,他们在雅典军队刚刚开始溃退的时候就追上了他们。但是,夜幕降临,他们未能继续追击,败方将士比较容易地逃掉了。[9]次日,奥罗浦斯和德里昂的军队由海路回国,留下一支军队驻守德里昂。雅典人虽然战败,但德里昂仍在他们手里。[15]
97 波奥提亚人竖立了一块胜利纪念碑,收回了他们阵亡者的尸体,剥掉敌人的阵亡者衣服,留下一个卫队守着。他们返回塔那格拉,计划进攻德里昂。[2]同时,雅典人派出的传令官来这里请求收回雅典阵亡者的尸体,他在途中遇着波奥提亚的传令官。波奥提亚的传令官对雅典的传令官说,在他(波奥提亚的传令官)完成自己的任务返回[16]之前,雅典的传令官是不会达到目的的,所以他要雅典的传令官回去。于是波奥提亚的传令官到雅典人那里去,告诉他们说,波奥提亚人认为,雅典人做错了,违犯了希腊人的法律。[3]因为全体希腊人都遵守这样的惯例,侵入别国者不得侵犯该国的神庙。但是雅典人在德里昂设防,并且至今还驻扎在德里昂。他们在那里做了人们只能在非神圣的地方做的一切事情;那里的水,除了用于与献祭有关的祓除仪式以外,波奥提亚人是绝对不许接触的,而雅典人汲取那里的水来作日常用途。[4]因此,为了神祇,同时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波奥提亚人以在这个地方受到崇拜的神祇和阿波罗的名义,警告雅典人,自己主动离开神庙,如果他们还指望取回他们自己阵亡者的尸体的话。
98 波奥提亚的传令官说了这番话之后,雅典人派遣他们自己的一名传令官来到波奥提亚人那里,他说:雅典人没有做过任何有损于神庙的事,他们今后也不愿意损坏这座神庙;他们占领这座神庙,原来并没有这种用意,只是利用这个神庙来自卫,以抗击那些真正要侵犯它们的人。[2]按照希腊人的法律,任何人征服一个地区,无论这个地区是大还是小,该地区内的神庙也总是同时为他所占有,他也有义务尽可能地维持通常的宗教典礼;[3]波奥提亚人自己以及其他大多数人,也曾经驱逐一个地方的原有居民,而以武力占领那个地方,他们原先所袭击的异邦人的神庙,现在被他们作为自己的神庙而占据着。[4]如果雅典人能够征服波奥提亚更多的土地的话,这个原则对于雅典人还是适用的。事实上,他们把所占领的地区视为他们自己的,他们是不会心甘情愿地离开的;[5]至于搅扰圣水的问题,这是出于不得已,而不是由于缺乏宗教情感;他们为了自卫,不得不利用它,以反击首先入侵阿提卡的波奥提亚人。[6]另外,在战争和危险的压力下所做的事情,神祇也会宽恕的,否则为什么神祇的祭坛会成为非故意犯罪者请求庇护的场所呢?真正犯法的人不是那些为情势所迫而采取某些过激行为的人,而是那些没有必要作恶而作恶的人。[7]简单地说,波奥提亚人想以死者的尸体交换神庙,而雅典人不肯为了收回那些他们有权力收回的东西而放弃神庙,显然是波奥提亚人在更大程度上不敬神。[8]因此,他们必须从波奥提亚撤退的条件已经不存在了。因为他们的所在地已经不是在波奥提亚,而是在雅典人以武力攻取的地方了。波奥提亚人所要做的,是根据祖先的惯例,允许雅典人根据休战和约,收回死者的尸体。
99 波奥提亚人回答说,如果雅典人在波奥提亚境内的话,他们应当在退出波奥提亚后才能收回死者的尸体;如果雅典人在自己的领土上,他们尽可能随心所欲地去做。因为他们知道,尸体恰好在奥罗皮亚地区(战事发生在边境上),尽管该地区是属于雅典人的,但是雅典人不得到波奥提亚人的允许,是不能够收回死者的尸体的。另外,波奥提亚人觉得没有理由给予一个在雅典领土内实施的休战和约,但他们认为这样回答是公平的:“你们只有退出波奥提亚,才能够取得你们想要的东西。”雅典的传令官听到这个答复以后,没有达到此行的目的就回去了。
100 同时,波奥提亚人马上派人前往马利亚湾,要那里派遣标枪手和弹石手来,此役之后,他们还得到2000名科林斯的重装步兵的增援,从尼塞亚撤退的伯罗奔尼撒驻军和一些麦加拉人也来援助他们。他们率领这支军队向德里昂进攻,袭击德里昂要塞。他们使用各种方法进攻,最后用一种机械攻占了这个要塞。这种机械的构造是这样的:[2]他们把一根很大的树梁从中间锯作两部分,分别把它们从中间凿通,然后再把它们紧密地合拢来,像一根管子一样。树梁的前端,用铁索系着一口大锅,从树梁中间的空洞处伸出一根铁管,弯曲着插入锅中。树梁的表面上大都以铁皮包裹。[3]他们把这个机械从相当的距离外,用马车运往主要由葡萄藤及其他木材所建成的那段城墙下。当机械靠近城墙的时候,他们把巨大的风箱插入树梁的后端,鼓风入内。[4]铁管里的风直吹入锅内,锅内是装满了已经引燃的木炭、硫磺和松脂的。于是产生巨大的火焰,使城墙燃烧起来,守城者无人能坚守岗位了。他们弃城而逃,因此要塞就这样被攻占了。[5]要塞的驻防军有些被杀死,200人被俘虏,其余的大部分登上他们的舰船,逃回国内。
101 在上次战役后17天,就在德里昂刚刚被攻陷以后,雅典的传令官又来请求收回阵亡者的尸体,他还不知道德里昂所发生的事。现在波奥提亚人把尸体交还给他,没有和上次那样回复他了。[2]在那次战役中,波奥提亚人的阵亡者将近500人,雅典人将近1000人,包括他们的将军希波克拉特斯在内,另外还有许多轻装部队和运输辎重的人也阵亡了。[3]此役后不久,德摩斯提尼由于在航往西弗艾[17]与当地内应谈判中未取得任何结果。就率领他舰船上的军队(阿卡纳尼亚人和阿格赖亚人的军队以及400名雅典重装步兵),力图在西基昂境内的海岸登陆。[4]但是当他们的舰船尚未全部到达岸边的时候,西基昂人蜂拥而至,把已经登陆的军队打败,把他们驱逐回船上,雅典军有些被杀,有些被俘。之后,西基昂人竖立一块胜利纪念碑,根据休战和约,把死者的尸体归还给雅典人。[5]大约与德里昂战役同时,奥德里赛人的国王西塔尔克斯[18]去世,他曾经率军进攻特里巴利人,[19]但是被打败。他的侄子,斯巴拉多库斯之子修西斯[20]继承了奥德里赛人的王国和西塔尔克斯所占有的色雷斯的其他土地。
102 在同一个冬季里,[21]伯拉西达和他的色雷斯同盟军进攻安菲波里斯,安菲波里斯是斯特里梦河畔雅典人的殖民地。[2]过去曾经有人试图在现在这个城市的所在地建立殖民地—米利都人阿里斯塔哥拉斯,[22]在从波斯国王大流士那里逃出来以后[23],想在那里建立殖民地,但是被爱多尼亚人驱逐了。32年后[24],雅典人派遣他们自己的公民和其他地方的志愿者1万人[25],也试图到那里去移民。但这些人在德拉卑斯库斯被色雷斯人歼灭。[3]29年后[26],雅典人又派遣远征军到那里去,以尼基阿斯之子哈格浓为殖民地的首脑。他们驱逐了爱多尼亚人,定居在那里。这个地方以前叫作恩尼亚·荷多伊或“九路”。他们以爱昂为基地,这是他们进行贸易的海港,位于河口,离现在的城市25斯塔狄亚[27]。哈格浓称这个城市为安菲波里斯[28],因为它的两面都被斯特里梦河包围着,他建筑的这个城市使它从海上和陆上都可以被明显地看到。在大陆上,他建筑了一条城墙,横过河曲,使整个城市完全被围护起来。
103 现在,伯拉西达从卡尔基斯的阿涅出发前来攻打这个城市。傍晚,伯拉西达到达阿乌龙和布罗米斯库斯[29],即波尔布湖水注入海中的地方。他在那里用过晚餐后,夜里继续行军。[2]当时,寒气凛冽,空中飘着小雪。因此,这更促使他加速行军,如果可能的话,他可以使安菲波里斯城的每一位居民都大吃一惊,那些准备做内应的人除外。[3]策划这个阴谋的是安德罗斯的殖民地阿吉鲁斯的一些人,他们住在安菲波里斯城里,还有其他一些人和他们一起行动,这些人不是被柏第卡斯就是被卡尔基斯人拉拢过来的。[4]但是这个阴谋的主要策划者是阿吉鲁斯本城的居民,他们住在附近,总是被雅典人猜疑,是雅典的不公开的敌人。现在,这些人看到机会出现了,伯拉西达已经到来,他们已经和住在安菲波里斯城里的本国同胞密谋了很长的时间,想出卖安菲波里斯。现在他们欢迎伯拉西达进入阿吉鲁斯,随即就叛离了雅典。当天晚上,他们带着伯拉西达来到通向安菲波里斯的桥上。安菲波里斯离该桥还有一段距离,当时的城墙还没有像现在一样直抵桥边。[5]桥上仅有少量守军。伯拉西达轻而易举地击溃了这支守军,一则因为守军中有叛变者,二则因为他们没有料到在风雪之夜会有人发动突然袭击。这样,伯拉西达通过这座桥,一下子占领了安菲波里斯城外的所有财产,因为安菲波里斯人是散居于城外的。
104 伯拉西达通过那座桥完全出乎安菲波里斯城里人民的意料;城外的人,有许多人被俘,有些人逃入城里。这一切在城里公民中间引起极大的混乱,特别是使他们彼此都不信任。[2]甚至有人说,如果伯拉西达继续前进,直接攻城,而不让军队转到别处去劫掠的话,很可能当时就可以攻下这个城市了。[3]但事实上,他在蹂躏了城外的乡村之后,发现城里的内应依然没有动静,就把他的军队驻扎在那里,按兵不动。[4]同时,反对出卖城市的党派人数众多,他们完全能够阻止打开城门。他们与雅典派来防守这个地方的将军攸克利斯商定,派人到色雷斯的另一位将军,本书的著者、奥洛鲁斯之子修昔底德那里,请求援助。当时,修昔底德在塔索斯,这是帕洛斯人的一个殖民地,离安菲波里斯城约半日航程。[5]他得到这个消息后,马上率领属下的7艘舰船起航。他的首要目的,是及时赶到安菲波里斯,使这个城市不至于陷落;如果不能达到这个目的,无论如何也要营救爱昂。
105 同时,伯拉西达担心海上援兵将从塔索斯驶来,他又听说修昔底德在色雷斯的那个地区拥有开采金矿之权,因而对大陆上的居民有很大的影响,所以他想尽快地占领这个城市,如果可能的话,在修昔底德赶到之前占领这个城市;因为他害怕修昔底德一到,安菲波里斯的民主党人便指望他会同来自海上和色雷斯的诸同盟者的军队一起来拯救他们。如果是那样,他们就会拒不投降的。[2]因此,伯拉西达提出温和的条件,他宣布:凡是愿意投降的人,不论是安菲波里斯公民也好,侨居的雅典人也好,都可以居留在那里,仍可拥有他们的财产,享有完全的自由;凡是不愿意留在城内的,可以在五天之内带着他们的财产离开安菲波里斯城。
106 城里居民听了这个宣告之后,大都开始改变主意了。特别是因为城里雅典人为数甚少,而大多数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移民,城外的俘虏中有许多是与城里居民有亲戚关系的。他们发现,这个宣言的内容与他们所预先害怕的事情比较起来还算公平;雅典人也很乐于离开此地,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所冒风险比其他人都要大些,再说他们预料自己没有那么快就会得救的。一般民众普遍感到满意的是,他们依然保有公民权利,而他们又出乎意料地化险为夷了。[2]现在,那些和伯拉西达私通的人看到民众的情绪已经发生改变,便公开地出来支持伯拉西达的建议,他们不再听从在那里的雅典将军的话了。这样,双方达成协议,他们根据上述宣言上的条件允许伯拉西达进城。[3]他们就这样放弃了安菲波里斯城。当天傍晚修昔底德率其舰船进入爱昂港时,[4]伯拉西达刚刚攻占安菲波里斯。当天夜里,他就准备攻打爱昂了。如果修昔底德的舰队不全速赶到那里的话,在黎明的时候,爱昂可能就已经落入他的手里了。
107 之后,修昔底德着手安排爱昂的防御工作,以保障其安全,如果伯拉西达现在或以后发动攻击的话。[2]同时,他还同意让所有那些根据和约条款[30]规定已决定从安菲波里斯撤出来的人进入爱昂城内。同时,伯拉西达突然带着许多舰船顺流而下,驶往爱昂,看他是否可以夺取从城墙边突出来的海角,以便控制入口。同时,他还从陆地发动攻势,但是他在海上和陆上的进攻均被击退,于是便不得不回去处理安菲波里斯及邻近地区的事务去了。[3]爱多尼亚的一个城镇米金努斯,也倒向他那一边了,这事发生在爱多尼亚国王皮塔库斯被哥亚克西斯的儿子们和他自己的妻子布劳洛杀害之后。不久,塔索斯人的殖民地加利普苏斯和奥西米也倒向他那一边去了。伯拉西达刚刚攻取安菲波里斯,柏第卡斯就来到这里,[31]参与安排有关事务。
108 安菲波里斯落入敌人之手的消息,在雅典引起很大的恐慌。这个地方不仅可以提供建造舰船所用的木材,还可以从这里得到金钱收入,这些对于雅典都是很有用的;而且,虽然拉栖代梦人有色萨利人做向导,到达了斯特里梦河一带雅典的同盟者那里,但是只要他们未能控制桥梁,他们就不可能再进一步扩张,因为在面向爱昂的一面,他们要受到雅典舰船的监视,在陆地一面,又有河水积聚而成的宽阔湖面相阻隔。现在则相反,通道似乎畅通无阻了。雅典人还害怕同盟者的叛离,因为伯拉西达的一言一行都表现得十分温和,无论到什么地方,他都宣称他的使命是解放希腊。[3]一些臣属于雅典的城邦听到了安菲波里斯失陷的消息,听到了他对安菲波里斯所提出的条件,又听说伯拉西达举止文雅,他们非常渴望改变现状,便秘密地派使者到伯拉西达那里,恳求他到他们的境内来,每个城邦都争先恐后地想叛离雅典。[4]的确,他们认为这样做似乎是毫无危险的,但是后来的事实证明,雅典的实力有多强大,他们对雅典实力估计的错误就有多大。他们的判断更多的是出自他们无知的愿望,而不是根据任何确当的意见作出的;因为凡人都会有这样一个习惯,对于他们渴求得到的东西,他们总会把它寄托于一种轻率的希望,而对于他们所不想要的东西,则会用充足的理由加以拒绝。[5]此外,雅典人新近在波奥提亚遭到重创,伯拉西达说,雅典人在尼塞亚甚至不敢和他本人在那里所率领的军队交战,[32]这句话虽然是欺人之谈,但是很有煽动性。这一切使他们有了信心,使他们相信雅典不会派军队来对付他们。[6]但是最使他们甘愿冒任何危险的是当时的乐观情绪,以及他们第一次发现拉栖代梦人真正鼓起勇气行动起来了。雅典人当然注意到了这些情况,虽然是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得到情报,而且又是在冬季,但是他们尽可能向各城市派遣驻防军。而伯拉西达也派人前往拉栖代梦,请求再派一支军队去增援他,同时开始在斯特里梦河上建造三列桨战舰。[7]可是,拉栖代梦人并未派去一兵—卒,这部分是因为拉栖代梦的主要人物忌妒他,部分是因为他们真正的愿望是想收回在岛上[33]被俘的人员,并且结束战争。
109 在同一个冬季里,[34]麦加拉人收复了雅典人所占领的他们的长城,[35]他们把长城夷为平地。伯拉西达在攻占安菲波里斯后,又率领他的同盟者进攻阿克特,[2]这是一个由向内弯曲的波斯国王的运河[36]伸展出来的一个海角,海角的尽端是阿索斯高山,濒临爱琴海。[3]这个海角上的城镇有安德罗斯人的殖民地萨涅,该城靠近运河,位于面向优波亚的海岸上,其他城镇有泰苏斯、克里奥尼、阿克罗索伊、奥罗菲克苏斯[4]和狄昂,后面这些城镇居住的都是混杂的非希腊语部族,他们所说的是两种语言。他们当中有一小部分卡尔基斯人,但绝大多数是皮拉斯基人—属于第勒尼安族[37],他们过去是住在列姆诺斯和雅典的[38]—比萨尔提亚人、克里斯托尼亚人和爱多尼亚人;这些城镇都是很小的。[5]它们当中的大多数都倒向伯拉西达一边去了,但是萨涅和狄昂坚决反对他,他带着他的军队在这两个地方破坏它们的土地。
110 既然他们不肯屈服,伯拉西达就立即率军去进攻卡尔基狄克的托伦涅[39],这个城市由雅典驻军把守。城内有极少数人召请他来,准备把这个城市出卖给他。他在黎明前的黑暗时刻赶到那里,带着他的军队停留在狄奥斯库里兄弟神庙[40]附近,离城约3斯塔狄亚[41]。[2]雅典驻军和托伦涅的其他居民完全不知道他来了,只有那些和他私通的人知道他会来的(有极少数人秘密地出城与他相会),他们派人守望着,等待他来。当他们得知他已经到了的时候,就马上引导7个轻装的人,带着匕首进入城内。原先派定20人做这项工作,但是只有奥林苏斯人吕西斯特拉图斯所率领的那7个人才敢进城来。他们经过面临海滨的城墙而没有被发觉,杀死守卫在城市(该城市坐落在一个小丘上)最高处的驻军,打开了面向卡那斯特莱昂海角一边的后门。
111 同时,伯拉西达率主力部队稍稍向城市推进了一点,又停下来了。他派遣100名轻盾兵在前面,准备在任何一道门打开和约定信号发出的时候,他们就首先冲进去。[2]这些轻盾兵等了一些时候,不知道内应迟缓的原因,他们就陆续来到城下。城内私通敌人的人和那些已经进了城的人正在安排有关事务。他们拆掉后门,截断通到市场去的大门的门闩,把大门打开,首先引导附近一些军队从后门进城,这样,他们从后面以及两侧突然进攻,可以引起城内那些不知事情真相的公民很大的恐慌。于是他们按照事先的约定,燃起烽火信号,并把其余的轻盾兵从通向市场的几道大门带进城内。
112 伯拉西达看到信号,马上命令他的军队起来,跑步前进。他们齐声高喊,引起城内居民很大的恐慌。[2]有些人从城门径直冲入城内,有些人沿着倚靠在城墙边的方块木料爬上城墙(这些方木块是用来托运石头,以重建那部分坍塌了的城墙的)。[3]伯拉西达和他的大多数将士一直跑上山丘,到达该城较高的地方,以使他完全有把握从底到顶占领整个城市,而其余的军队[42]则分散在城中各处。
113 托伦涅就这样被攻下来了,托伦涅的大多数居民处于混乱之中,根本不知道这个阴谋的情况。[2]但是那些充当内应的人以及同情他们的人马上就和入城者联合在一起了。当时大约50名雅典重装步兵,碰巧睡在市场上,他们得知发生事变后,有少数人在交战中被杀,其余的大多数都逃走了,有些是从陆地上逃走的,有些则乘着正在那里巡逻的两艘舰船,逃往列吉苏斯去了;列吉苏斯是他们自己驻守的一个要塞,在城市的一角,突入海中,有一个狭窄的地峡与城市相隔绝[43]。[3]托伦涅人中那些亲雅典分子也逃到这个要塞里去了。
114 天亮以后,伯拉西达已经把城市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于是他向那些和雅典人一起逃亡的托伦涅人发布公告,邀请所有愿意回来的人回来,保证他们仍享有公民权和自己的财产。他又派遣一名传令官到雅典人那里去,要求他们退出列吉苏斯,因为这是卡尔基斯人的领土,并且说,他们可以根据休战和约,带着他们的财产离开。[2]雅典人拒绝接受这个建议,但是请求一天的休战,以便收殓他们的阵亡者。伯拉西达给他们两天的休战时间;在这两天中,伯拉西达把附近的房屋设防,而雅典人也在原地加强自己的工事。[3]同时,伯拉西达召集托伦涅人开会,会上他发表了和他在阿堪苏斯的内容一样的言论。[44]他说,千万不要把那些帮助他们攻取托伦涅的人当作坏人,或把他们视为卖国贼,因为他们既不是为了奴役这座城市,也不是因为受贿而这样做的,他们是为了托伦涅人的利益,为了它的自由才这样做的。那些没有参加这项工作的人也不要以为自己不会同样地享受其成果,因为他到这里来的目的不是想危害这个城市,也不是想危害某些个人。[4]事实上,这正是他为什么对那些和雅典人一起出逃的人发布公告的原因。他不认为他们的那些和雅典人友好的人就是坏人;他相信,只要他们接触拉栖代梦人,他们就会同样地和拉栖代梦人友好的,甚至要更加友好,因为拉栖代梦人的所作所为比雅典人要更加公道;只是由于他们缺乏亲身体验,所以现在还惧怕拉栖代梦人。[5]同时,他劝他们都要准备做他的忠实的同盟者,并且要对今后他们所做错的事情负责任。至于过去,他并不认为他们对拉栖代梦人造成过损害,而是其他比他们更强大的城邦[45]对他们造成过危害;在那种情况下,托伦涅人反对他是可以原谅的。
115 他发表演说,鼓舞他们的士气之后,一到休战期满,他马上进攻列吉苏斯。雅典人的防御工事是一道建筑得很粗陋的城墙和一些房屋的矮墙。[2]第一天,雅典人打退了敌人的进攻;第二天,敌人用一个机械来进攻,他们想用机械把火投到木筑的那部分城墙上;他们已经把军队调集到他们所认为这个机械最能发挥效力的地方和要塞最容易轰击的地方。为了对付这个威胁,雅典人在对面屋顶上修筑了一个木塔,他们把许多大瓮大桶的水和大块石头运人塔中,许多人爬上塔去。[3]但是由于负荷过重,房屋不能承受,哗啦一声,房屋突然垮塌下来。那些在现场附近看见房屋垮塌的雅典人既恐慌,更焦急;但是那些离现场较远的人,尤其是那些离现场更远的人,以为他们的防御工事已经在这里被突破了,他们马上逃往海滨,逃到他们的舰船上。
116 伯拉西达看到他们放弃了矮墙,知道战事的进展情况。他领导他的军队向前冲杀,马上攻占了这个要塞,把他在里面所发现的人全部杀死了。[2]雅典人就这样撤出了这个地方,乘着他们的战舰和运输船,渡海前往帕列涅去了。当时在列吉苏斯有一个雅典娜神庙,伯拉西达在开始发动进攻的时候,曾经宣布:第一个登上城头的人,将可以得到30明那的奖金。现在伯拉西达认为,攻取列吉苏斯乃是由于神助,而不是由于人力,因此他把30明那献给女神,以为神庙之用;他下令拆毁列吉苏斯要塞,清理了这个地方,把全部土地都献给女神。[3]在这个冬季的其余的时间里,他对那些已经取得的地方的事务加以整顿,同时筹划下一步对其他城邦的行动。这样冬季结束了,战争的第八年也随之终结。
117 翌年[46]初春,拉栖代梦人和雅典人订立了一个一年休战和约。雅典人认为,这样,伯拉西达就不能够再唆使他们的属邦叛离,转投到他那一边去;同时,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实行维护自己安全的政策;并且,如果对他们有利的话,还可以签署全面的和约。拉栖代梦人也觉察到雅典人的这种用心,他们认为雅典人在艰难痛苦的战争中得到暂时的喘息之机以后,会更加愿意和解,把战俘退还,订一个比较长期的和约。[2]他们特别急于想在伯拉西达战争进行得还顺利的时候,取回他们的那些被俘虏的人。如果伯拉西达再获得一些胜利,以抵偿雅典人所占领的一切土地的话,纵或他们失去了在斯法克特里亚被俘虏的人,他们还是可以在平等的条件下,作战到底,取得最后的胜利。[3]因此,拉栖代梦人和他们的同盟者,根据下列条款,订立休战和约。
118 1.关于皮西亚的阿波罗的神庙和神谕,我们同意,凡愿意去祈求神谕的人,都可以根据祖先的惯例去求取,不要有欺诈,不要有顾虑。[2]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都赞同这一点,他们答应将派遣传令官去告诉波奥提亚人和佛基斯人,尽力说服他们批准这个协定。
[3]2.关于神的财物问题,我们同意设法查出那些犯有盗取神物罪的人来,公正地、如实地按照我们祖先的惯例进行检查,我们、你们和所有其他人如果愿意这样做,都可以各自依照我们祖先的惯例进行。[4]上述诸点,拉栖代梦人和其他同盟者都达成一致。
3.拉栖代梦人和其他同盟者还达成如下协议:如果雅典人要订立条约,我们各邦都留在自己的领土内,保持各自所占领的地方。在科里法西昂的驻军继续留在布弗拉斯和托麦乌斯的区域内[47];在基塞拉的驻军[48]不得与拉栖代梦的同盟国有来往,我们不得和他们来往,他们也不得和我们来往;在尼塞亚[49]和米诺亚[50]的驻军不得越过从尼苏斯神庙门口到波塞冬神庙的大路,以及从波塞冬神庙直达米诺亚桥[51]上的大路;麦加拉人和他们的同盟者不得越过这条大路;雅典人还是可以保有他们所占领的岛屿[52],但是这个岛屿不得和同盟国来往,同盟国也不得和这个岛屿来往:至于特洛伊曾的领土[53],依照特洛伊曾人和雅典人所达成的协议,双方各保持现在所占领的土地。
[5]4.关于海面的使用问题,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在他们自己和同盟者的海岸边,可以乘坐用桨划的舰船航行,但其重量不得超过500塔连特[54],也不得乘坐战舰航行。
[6]5.所有交涉停止战争和调处双方争端的传令官和使者,以及他们的适当的随员,在陆地上或海上来往于伯罗奔尼撒和雅典之间的时候,应有安全的保障。
[7]6.在休战期间,你们或我们都不得收容对方的逃亡者,不论是自由人或奴隶。
[8]7.我们向你们提出的要求和你们向我们提出的要求都应当依照我们各邦公认的法律解决,[9]争论之点应提交仲裁,而不得诉诸战争。
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对以上诸条款都同意。但是如果你们有更公平、更公正的建议的话,请到拉栖代梦来告知我们。不论是拉栖代梦人,或是他们的同盟者,都不会拒绝你们正当的建议的。[10]如果你们派遣代表前来的话,就授予他们有全权处理事务,正如你们要求我们所做的。这个休战和约的有效期为一年。
雅典人民发布公告
[11]阿卡曼提斯部落[55]举行主席团会议。佛尼浦斯担任秘书,尼基阿德斯主持会议。拉齐斯为雅典人民祝福,他建议他们应根据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所同意的条件,签订休战和约。[12]公民大会同意签订休战和约,这个和约以一年为限,从当天,即爱拉菲波里昂月14日开始生效;[13]在休战期内,两国应互派使者和传令官商讨关于建立和平的基础。[14]将军们和议事会的主席团应召集公民大会,首先讨论和平问题,讨论可以答应拉栖代梦的使团所提出的何种休战条件;现在在场的使者应当立即向人民宣誓,保证遵守这个一年休战和约。
119 根据这些条件,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和雅典人及其同盟者,在斯巴达历格拉斯提乌斯月12日[56]签订休战和约;[2]同盟者也参加了宣誓。参加签约和奠酒的人如下:拉栖代梦人有爱切提米达斯之子陶鲁斯、佩里克雷达斯之子阿特奈乌斯和爱利克西代达斯之子斐洛卡里达斯;科林斯人有奥基图斯的埃尼亚斯和阿里斯托尼姆斯之子攸德米达斯;西基昂人有诺克拉特斯之子达摩提姆斯和麦加克利斯之子奥那西姆斯;麦加拉人有基卡鲁斯之子尼卡苏斯和安菲多鲁斯之子麦涅科拉特斯;爱皮道鲁斯人有攸派达斯之子安菲亚斯;雅典将军狄伊特里弗斯之子尼科斯特拉图斯、尼基拉图斯之子尼基阿斯和托尔马尤斯之子阿乌托克利斯。[3]这就是他们所缔结和约的条件;在这个和约的整个有效期内,他们不断地举行会议,讨论能否订立一个期限更长的和约。
120 大约正当他们举行批准仪式的时候,帕列涅半岛上的城市斯基奥涅叛离雅典,转到伯拉西达一边去了。斯基奥涅人说,他们来自伯罗奔尼撒的帕列涅[57],他们的祖先在从特洛伊航行回国途中,被阿凯亚人所遭遇的那次风暴[58]吹到这里,就定居下来了。[2]得知他们叛离的消息,伯拉西达立即星夜渡海[59]赶赴斯基奥涅。他让自己的一艘三列桨战舰在前面走,他本人则乘一条小船在后面跟着;他的用意是这样的:如果碰到一艘比自己的小船大的舰船,这艘三列桨战舰可以保护他;如果遇着一艘同样大的三列桨战舰的话,也许这条三列桨战舰会不管这条小船而只进攻那条大船,这样就可以使他能够安全地通过。[3]他渡海来到斯基奥涅之后,召集斯基奥涅人开会,发表演说,内容和他在阿堪苏斯和托伦涅所说的一样。他还补充说,他们的做法是很值得赞赏的,因为地峡内的帕列涅虽然因为雅典人占领波提狄亚而被隔绝,从而使他们实际上处于岛民的地位,但是他们还是主动行动起来争取自由,而不是畏首畏尾地等待,直到外部形势迫使他们走向对于他们最为有利的道路上去。他说,这表明他们在任何其他险恶的情况下,都会勇往直前的;如果他们能够依照他的意旨处理事务的话,他一定把斯基奥涅人看作拉栖代梦人的最忠实可靠的朋友,他一定在其他各方面对他们表示尊敬。
121 斯基奥涅人受到这些言辞的鼓舞,普遍地增强了信心,就是那些过去反对这样做的人也有信心了;他们决心勇敢地投入战争,他们用各种荣誉来欢迎伯拉西达。他们公开地把一顶黄金王冠加在他头上,称他为“希腊的解放者”;某些私人也跑来,簇拥在他的周围,把花环挂在他的身上,好像他是竞技场上的优胜者一样。[2]同时,伯拉西达临时留给他们一小队驻防军,他本人又渡海回去了;不久之后,他又派遣了一支比较大的军队渡海进驻斯基奥涅,想依托斯基奥涅人的帮助,袭取门德和波提狄亚;他认为斯基奥涅犹如一个孤岛,雅典人一定会派遣军队来进攻的,他想先发制人。另外,他正在和其他城邦进行协商,想通过内应把它们夺取过来。
122 正在他计划袭取这些地方的时候,一艘三列桨战舰载着一些宣布休战和约消息的特派员到了,雅典人的代表是阿里斯托尼姆斯,拉栖代梦人的代表是阿特奈乌斯。[2]于是他的军队又返回托伦涅去了,委员们把休战和约的条件告诉了伯拉西达。拉栖代梦人在色雷斯的所有同盟者都接受了这些条件,[3]阿里斯托尼姆斯对其他方面表示同意,只是不肯把斯基奥涅包括在休战和约之内,因为他计算日期,发现斯基奥涅的叛离是在签订和约之后。伯拉西达对此坚决反对,说斯基奥涅的叛离实际上是在签订和约之前,因而不肯放弃斯基奥涅。[4]阿里斯托尼姆斯把这个情况报告雅典,雅典人准备马上派遣一支远征军前往斯基奥涅。来自拉栖代梦的使者们说,这样就等于是破坏了休战和约,他们相信伯拉西达的话,说这个城市是属于他们的,同时建议把这个问题提交仲裁。[5]可是,雅典人不愿意冒险选择仲裁;他们决定马上派遣一支远征军去那里,因为使他们感到震怒的是,那些岛民现在居然敢于叛离雅典,而他们所依靠的是拉栖代梦人的陆军势力,虽然陆军势力对他们毫无用处[60]。[6]并且,雅典人坚持认为,斯基奥涅叛变的事实是在签订和约的两天之后发生的。因此,雅典人根据克里昂的动议,立即通过一项法令,攻克斯基奥涅,把斯基奥涅人处死。现在,雅典人在别处没有战事,他们便准备这次远征。
123 同时,帕列涅的一个城市,爱利特里亚人的殖民地门德也叛离雅典了。伯拉西达毫无顾忌地把他们接收过来,尽管这很明显是在休战和约有效期内,但是他认为门德人投向他这一边是无可指责的,因为他认为雅典人也有些违背条约的地方。[2]门德人看到伯拉西达坚决地支持他们,又看见他拒绝放弃斯基奥涅,这样他们就越发大胆了。在门德,那些和伯拉西达私通的极少数人,如上所述,他们自从预谋叛变之后,便不担心阴谋的败露,而担心他们自己的性命,甚至准备违反大多数人的心愿而强迫他们这样做。[3]这个消息使雅典人更加愤怒,他们准备立即进攻这两个城市。[4]伯拉西达预料到雅典人会来进攻的,便把斯基奥涅和门德的妇女和儿童送往卡尔基狄克的奥林苏斯,又派遣500名伯罗奔尼撒的重装步兵和300名卡尔基斯的轻盾兵,这些军队都由波利达米达斯指挥,留在斯基奥涅和门德,准备联合起来抵御雅典人的进攻,他们相信雅典人很快就会来进攻的。
124 同时,伯拉西达和柏第卡斯第二次联合起来[61]侵入林库斯,进攻阿拉巴尤斯。柏第卡斯的军队由他的马其顿臣民和一支驻在马其顿的希腊人重装步兵组成,伯拉西达的军队包括那些还跟随着他的伯罗奔尼撒的军队,还有卡尔基斯人、阿堪苏斯人和其他可供利用的军队。两军联合起来,共有希腊重装步兵3000人,马其顿人和卡尔基斯人的全部骑兵将近1000人,还有大批的土著的军队。[2]他们进入阿拉巴尤斯的国境之后,发现林库斯人已经严阵以待,占据对面的阵地,准备抵抗他们。[3]双方的步兵各占据在一座小山上,两军之间有一个平原。双方的骑兵首先进入平原,揭开了战役的序幕。之后,林库斯人的重装步兵从山上下来,和他们的骑兵联合起来,准备交战,伯拉西达和柏第卡斯率军上前迎战。交锋中,林库斯人被击溃,损失很大,幸存者逃回高地,在那里按兵不动。[4]现在,获胜者竖立一块胜利纪念碑,并在那里待了两三天,以等待那些准备加入柏第卡斯军队的伊利里亚的雇佣兵。当时,柏第卡斯想要进兵阿拉巴尤斯的村落,而不愿再在那里耽搁下去了。但是伯拉西达担心雅典人乘他不在的时候从海上前往门德,因而担心门德发生危险;同时,他看到伊利里亚人一直没有到来,因而也不想继续前进而主张撤兵。
125 当两人因此而发生争执的时候,有消息传来,说伊利里亚人已经叛离柏第卡斯,投靠到阿拉巴尤斯一边去了。伊利里亚人是一个善战的民族,双方都害怕他们,于是他们一致认为最好是撤兵。但是由于双方的争执,所以何时撤兵并未定下来。临近傍晚,马其顿人和大批的土著军队突然落荒而逃,在这样一支大军中很容易发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慌乱;他们认为一支比实际到达的人数要多出许多倍的军队正在前来向他们进攻,因此,他们突然朝本国方向逃散。起初,柏第卡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当他得知实际情况时,便不得不动身出发,由于两军之间相距很远,因而他也无法和伯拉西达会面了。[2]黎明时分,伯拉西达发现马其顿人已经跑掉,知道伊利里亚人和阿拉巴尤斯已向他进攻了,便把他的重装步兵列成方阵,轻装步兵居于中央,他本人也准备撤退了。[3]凡是敌人进攻他们的地方,他就派最年轻的士兵冲出,他自己带着300名精兵殿后,在撤退的时候,利用这些军队来打击那些追迫他们最紧的敌军。[4]现在在敌军尚未迫近的时候,他抓紧时间,匆匆发表演说,以激励他的士兵:
126 “伯罗奔尼撒人啊!如果不是我认为你们因为处于孤立地位,面临人数众多的蛮族军队的进攻而丧失勇气的话,我就会像往常那样只向你们说上几句鼓舞士气的话,而不会作进一步说明的。事实上,由于我们的朋友抛弃了我们,面对人数众多的敌军,我要简明扼要地提醒你们,向你们提出一些忠告,以使你们铭记最重要的问题。[2]你们应当在交战中表现出你们一贯的勇敢,这不是因为你们在每个场合中都有同盟者和你们在一起,而是因为你们的勇敢是与生俱来的;你们不会因为对方人数众多而被吓倒,因为你们来自于一个少数人统治多数人而不是多数人统治少数人的国度。在这样的邦国中,要掌握政权,除在军事上保持优势以外,别无选择。[3]现在,你们由于缺乏经验而害怕蛮族人,但是从你们和蛮族中的马其顿人[62]已有的战争中,从我自己对他们的估计中,以及我从其他人那里所得知的情况中,可以证明他们并不可怕。[4]当敌人表面上看很强大而实际上却很软弱的时候,了解它的实际情况会使对手更加勇敢地对付他们;而当敌人拥有某些可靠的优势的时候,对此一无所知的对手,只会更加勇猛地向他们发起攻击。[5]我们现在所面对的敌人,在没有经验的人们看来,也许使他们感到畏惧;他们的人数众多确实难以对付;他们的高声叫喊让人难以忍受;他们把兵器在空中挥舞也是令人望而生畏的。但是当他们遇到那些坚守阵地抵抗他们进攻的军队的时候,情况就大不相同了。他们作战时毫无秩序;在敌人的压迫之下放弃阵地,毫不知耻。对他们而言,进攻或临阵脱逃,都是同样光荣的,他们的勇敢是经不起考验的;他们在作战时各自为战,任何人临阵脱逃都可以找到非常合理的借口。简单地说,他们不愿和你们作肉搏战,他们认为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内使你们受到恐吓,是相对不冒风险的。不然的话,他们就会交战,而不仅仅是大声叫喊、挥舞兵器了。[6]因此,你们能够清楚地看到,一开始他们所表现出的可怕的样子,虽然我们耳闻目睹的情况确实如此,但事实上是没有什么可怕的。当他们前来进攻的时候,你们要坚守阵地;机遇出现时,你们又要秩序井然地撤退,这样,你们将更快地到达安全地带。将来你们会知道,这种乌合之众,一旦他们第一次进攻遭遇到坚强抵抗的时候,就只会做恐怖的事情来威胁,以夸耀他们的勇敢,同时他们会远远地避开的。但是如果在他们面前退却的话,他们就会追上来,尽快地表现他们在没有危险的时候是多么勇敢。”
127 伯拉西达发表了这篇简短的演说之后,开始率领他的军队离开那个地方。那些土著军队看到这种情况,跑上前来,大喊大叫,他们以为敌人正在逃跑,他们可以抓住并杀掉敌人的。[2]但是,他们发现,无论他们从什么地方进攻。队列中总有年轻的军人出来抵抗他们,伯拉西达则带着他的精兵抵抗他们的进攻。这些土著军队第一次发动攻势时,伯罗奔尼撒人并不退却,这使得他们大为诧异;接下来他们每次进攻,都遇到同样的抵抗。当他们停止进攻时,对方就继续退却。这样,大多数土著军队不再在开阔地上向伯拉西达所统率的希腊人发起进攻。他们留下一部分军队在后面追赶,拖延他们的行军;其余的军队跑到前面去,追逐那些逃散的马其顿人,把他们赶上的人都杀掉。他们比伯拉西达先到达阿拉巴尤斯的国境线上两山之间的狭窄通道。他们占据这个隘口,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伯拉西达退却的必经之路。他们想在他走到最难行进的路段时,把他包围起来,活捉伯拉西达。
128 伯拉西达看出了他们的意图,命令他的300精兵向前冲,不需保持队形,尽快冲上两座山中比较容易攻取的那一座,在山上的敌人与周围的土著军队的主力还没有会合之前,争取击退已经占领了那座山的土著军队。[2]这300精兵发动进攻,战胜了山上的土著军队,现在希腊的主力军队比较容易地向那座山推进。当土著军队发现他们的士兵被赶下高地时,他们马上惊慌起来,不再紧紧地追赶了,因为他们认为希腊人已经越过边界逃走了。[3]高地一旦得手,伯拉西达就感到更加安全了。同一天,他抵达阿尼萨,这是他进入柏第卡斯王国的第一个城镇。[4]他手下的士兵痛恨马其顿人临阵脱逃,使他们陷入危险之中,他们尽情地掠取财物,把他们在路上所遇到的所有牛的牛轭打开,把牛群屠杀,把马其顿人丢弃在路上的行李(这是黑夜里仓皇退兵时常有的事)都攫为己有。[5]从这时起,柏第卡斯开始把伯拉西达当作敌人,对伯罗奔尼撒人表示仇恨了,这种仇恨和他的反雅典政策不相符合。由于这种必然的利害关系,他开始努力与雅典人和解,和伯罗奔尼撒人脱离关系。
129 当伯拉西达从马其顿回到托伦涅的时候,他发现雅典人已经占领了门德。他认为他现在不能渡海到帕列涅去,无法支援门德人,所以他留在现在的地方,严密监视托伦涅。[2]大约在林库斯战役的同时,雅典人完成了我在前面所提到[63]的准备工作之后,航海去进攻门德和斯基奥涅,他们带着50艘舰船(其中有10艘是开俄斯人的)、1000名雅典重装步兵、600名弓箭手、1000名色雷斯雇佣兵,以及邻近的同盟者的一些轻盾兵。这支军队由尼基拉图斯之子尼基阿斯和狄伊特里弗斯之子尼科斯特拉图斯指挥。[3]他们率领舰队从波提狄亚出发,在波塞冬神庙对面靠岸登陆,进攻门德。门德人和来支援他们的300名斯基奥涅人以及在那里帮助他们的伯罗奔尼撒军队,共有重装步兵700名,由波利达米达斯指挥,他们在城外一座坚固的山上扎下营地。[4]尼基阿斯率120名麦索那轻装步兵、60名精选的雅典重装步兵和全部弓箭手,企图从一条小路冲上山顶;同时,尼科斯特拉图斯和所有其余的军队一起,从更远地方的一个不同方向逼近这座山。道路崎岖难行,军队秩序大乱,雅典全军几乎战败了。[5]当天,门德人和他们的同盟者没有屈服的表示,所以雅典人撤退,建立营寨;傍晚时分,门德人也退入城中。
130 翌日,雅典从海上绕到斯基奥涅那一边去了,占领了它的郊区,他们整天劫掠那里的乡村。没有人出来抗击他们,部分是因为城内的人意见不一。当天晚上,那300名斯基奥涅士兵回来了。[2]第二天,尼基阿斯带着半数的军队进兵到门德和斯基奥涅的边界上,破坏了那个地方的土地。尼科斯特拉图斯带着另一半军队,在通向波提狄亚的道路旁边,靠近门德城上门[64]的地方布阵。[3]但是碰巧靠近这个地方的城内正是门德人和伯罗奔尼撒的同盟者贮藏兵器的地方;因此,波利达米达斯开始把他的军队列成阵势,准备交战,他鼓励门德人出城突击。[4]这时民主党人中有人对波利达米达斯表示不满,说他们不愿出城也不要战争,但话音未落,波利达米达斯就抓住那个人的手臂,把他拖出来一阵乱打。这件事立即使人民大为愤怒,他们马上拿起武器,向伯罗奔尼撒人以及与伯罗奔尼撒人合作的反对党人进攻。[5]他们一战就把伯罗奔尼撒人和反对党打垮了,一则因为这次战斗是突然爆发的,二则因为对方害怕城门已经向雅典人敞开了,对方认为这次进攻是他们事先与雅典人商定的。[6]那些没有就地被杀的伯罗奔尼撒人逃到卫城中,因为卫城一开始就由他们占据着。这时候,雅典全军(因为此时尼基阿斯已回到城墙附近)冲进门德城内。城门的打开是没有事先订立条约的,雅典人在城内大肆劫掠,好像这个城市是他们袭击而攻下来的一样,而将军们甚至很难阻止他们的军队屠杀城内居民。[7]之后,雅典人告诉门德人,说他们可以和过去一样自治,但是要审判那些他们认为对于此次叛变应负责的人。他们从卫城的两旁各筑一条城墙,直达海边,沿着城墙都有卫兵守着,他们用这个办法来隔绝卫城中的人与外界的联系。他们就这样取得了门德之后,便着手攻击斯基奥涅了。
131 斯基奥涅人和伯罗奔尼撒人冲出城外,占据城市前面一座坚固的小山。进攻者不占领这座山,就无法建筑封锁城市的城墙。[2]雅典人从正面向这座山发起猛攻,打败了山上的守军,把他们驱逐下来,在安营扎寨并竖立一块胜利纪念碑之后,就准备建筑他们的环城封锁墙。[3]在他们开始建筑环城封锁墙之后不久,那些被围困在门德卫城中的军队,在夜间成功突围,沿海岸逃到斯基奥涅去了。他们大多数人躲过围城军队的注意,溜进城里。
132 就在斯基奥涅被围困期间,柏第卡斯派遣一名传令官来到雅典的将军们那里,和雅典人达成和解。因为从林库斯退兵之事,他痛恨伯拉西达,事实上从那时起他就与雅典人开始谈判了。[65][2]当时恰好有拉栖代梦人伊斯卡哥拉斯,正准备率一支军队来增援伯拉西达。柏第卡斯,一则因为尼基阿斯劝他,现在既已与雅典人订立和约,他应当向雅典人证实他是可靠的;一则因为他自己也不愿意让伯罗奔尼撒人进入他的境内,于是就开始做他的色萨利朋友(他与色萨利的首要人物一直保持友好关系)的工作,这样便有效地阻止了伯罗奔尼撒远征军的派遣,甚至使他们断绝了试图获准进入色萨利人的领土的想法。[3]但是,伊斯卡哥拉斯以及阿美尼亚斯和阿里斯特乌斯三人来到伯拉西达那里,他们是拉栖代梦人派来视察当地形势的。他们一反过去的习惯做法,从斯巴达带来一些年轻人来出任这些城市的统治者,而不是把这些城市交给当地人管理。因此,伯拉西达任命克里奥尼姆斯之子克里阿利达斯统治安菲波里斯,任命希格山大之子帕西特里达斯为托伦涅的统治者。
133 在同一个夏季里,[66]底比斯人摧毁了泰斯皮亚人的城墙,指责他们采取了亲雅典的政策。事实上,底比斯人一直想摧毁他们的城墙,现在因为他们的壮年人都在和雅典人作战中阵亡[67],所以底比斯人更容易做到了。[2]在同一个夏季里,由于女祭司克里西斯[68]的疏忽,阿尔哥斯的赫拉神庙失火被烧掉了。她把一个燃烧着的火把靠近花环,然后睡觉去了;结果,花环着火,整个神庙都燃烧起来,她才知道。[3]克里西斯由于害怕阿尔哥斯人,当天夜里就逃到弗琉斯去了。阿尔哥斯人按照习惯的规定,指定腓伊尼斯为女祭司。在克里西斯出逃的时候,她在这次战争中已经做了8年半的女祭司了。[4]在这个夏季之末,封锁斯基奥涅的城墙已经筑成,雅典人留下一支驻防军,其余的军队就撤回国内去了。
134 接着在冬季里,[69]雅典人和拉栖代梦人之间,由于休战和约的关系,没有军事行动。但是曼丁尼亚人和泰吉亚人各自带着自己的同盟者在奥列斯提德地区的劳狄基昂交战。在这次交锋中,双方胜负未决,因为双方都把对方的一翼打垮了[70],双方各自竖立一块胜利纪念碑,都送了战利品到德尔斐去。[2]双方的损失都是惨重的;当战斗结果还没有决出的时候,因夜幕降临,战斗就停止了。但是泰吉亚人当晚就在战场上竖立胜利纪念碑,而曼丁尼亚人撤退到布科里昂,后来才竖立胜利纪念碑。
135 在这个冬季之末,实际上差不多是春季开始的时候[71],伯拉西达向波提狄亚发动攻势。他在晚间抵达波提狄亚,在他没有被发现的时候,他把梯子靠着城墙;他安放梯子的时候,正是守卫的士兵在传递警铃[72]还没有回到他自己的岗位上的时候。但是后来当伯拉西达的士兵还没有爬上梯子的时候,警报就马上发出来了。伯拉西达没有等到天亮,就赶忙率领他的军队回去了。冬季就这样结束了,修昔底德所记载的这场战争的第九年也就这样终结了。
[1] 公元前424年。
[2] 参阅修昔底德,IV. 52。
[3] 在亚细亚一侧,拜占庭的对面。
[4] 关于波奥提亚人的政体,参阅修昔底德,V. 38。
[5] 参阅修昔底德,III. 111,114。
[6] 公元前421年的“尼基阿斯和约”。参阅修昔底德,V. 17。
[7] 在阿堪苏斯之北约19千米,亦称斯塔吉拉,是希腊“百科全书式”的学者亚里士多德(公元前384—前322年)的出生地。
[8] 修氏这里接着IV. 79的内容叙述。
[9] 约合1800米。
[10] 公元前447年。参阅修昔底德,I. 108;III. 62。
[11] 即科帕伊斯湖。
[12] 即手持盾牌的士兵列成25排。大概是著名的“底比斯方阵”的前身。
[13] 公元前457/前456年。
[14] 参阅谢译本,第324页。
[15] 柏拉图提到,苏格拉底参加了德里昂战役,在步兵队中服役。参见柏拉图:《会饮篇》(Plato, Symposium),22le。色诺芬在自己所著的《会饮篇》中提到,在德里昂战役中,苏氏见其跌落马下,躺在地上,便奋不顾身,救他一命。参阅斯特拉波,IX. 2.7;第欧根尼·拉尔修:《名哲言行录》(Diogenes Laertios, 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II. 22。
[16] 即从雅典人那里返回到波奥提亚的营地。
[17] 参阅修昔底德,IV. 89。
[18] 参阅修昔底德,II. 67,95,101。
[19] 参阅修昔底德,II. 96。
[20] 参阅修昔底德,II. 101。
[21] 公元前424/前423年。
[22] 参阅希罗多德,V. 124—126。
[23] 公元前497年。
[24] 公元前465年。
[25] 谢译本第329页为“1000人”。
[26] 公元前437/前436年。
[27] 约合4600米。
[28] 安菲波里斯的意思是“向两面看的城市”。
[29] 据说雅典三大悲剧家之一欧里庇得斯就死在这里。
[30] 参阅修昔底德,IV. 105。
[31] 柏第卡斯曾与伯拉西达发生争执(参阅IV. 86),现在双方很明显是和解了。参阅修昔底德,IV. 103。
[32] 参阅修昔底德,IV. 73,85。
[33] 斯法克特里亚岛。
[34] 公元前424/前423年。
[35] 参阅修昔底德,IV. 69。
[36] 即薛西斯运河。公元前480年薛西斯御驾亲征时开掘的运河。参阅希罗多德,VII. 22以下。
[37] 据希罗多德(VI. 137以下)记载,他们是从阿提卡被驱逐出来的,后来他们又被米太雅德从列姆诺斯驱逐出来了。
[38] 由此可知,雅典的居民曾经是非希腊语族人。
[39] 西敦尼半岛上的主要城市。参阅地图一。
[40] 参阅修昔底德,III. 75及附注。
[41] 约560米。
[42] 马其顿和色雷斯的非正规军队。
[43] 可能有一条城墙横跨地峡。
[44] 参阅修昔底德,IV. 85—87。
[45] 指雅典人。
[46] 公元前423年。
[47] 拉栖代梦人称派罗斯为科里法里昂(IV. 3)。布弗拉斯(Buphras)和托麦乌斯(Tomeus)是海岸边的两个高地。
[48] 参阅修昔底德,IV. 53,54。
[49] 参阅修昔底德,IV. 69。
[50] 参阅修昔底德,III. 5l;IV. 67。
[51] 指连接米诺亚和大陆间的桥。参阅修昔底德,III. 51。
[52] 大概是指阿塔兰塔。参阅修昔底德,III. 89;V. 158。
[53] 雅典人在麦萨那地峡上所建筑的要塞;参阅修昔底德,IV. 45。
[54] 约合12.5吨。
[55] 这是雅典10个地域部落之一。公元前508/前507年克里斯提尼在雅典实施民主改革,其中一项措施即为以“地域部落”取代血缘部落。部落是阿提卡的血缘组织,根深蒂固。克氏改革目的之一旨在清除血缘组织的基础。改革之后创建的“地域部落”,实际上是雅典的新行政区。雅典的五百人议事会是由每个新行政区选出50名代表组成的,每部落的代表轮流担任“主席团”,轮值时间为一年的1/10,处理国家事务。
[56] 据乔治·格罗特推断,格拉斯提乌斯月12日即相当于爱拉菲波里昂月14日,这也许是正确的。爱拉菲波里昂月(Elaphebolion)即阿提卡历的9月,相当于现在公历3月下半月到4月上半月。参阅本书附录二。
[57] 伯罗奔尼撒的帕列涅在阿凯亚地区,和西基昂相近,这个地方的人是拉栖代梦人的同盟者。
[58] 此次风暴,修昔底德在VI. 2又提到。
[59] 即从托伦涅渡海。
[60] 因为雅典人控制了海上。
[61] 参阅修昔底德,IV. 83。
[62] 显然,此时希腊人不认为马其顿人是他们当中的一支。
[63] 参阅修昔底德,IV. 122,123。
[64] 上门(upper gates)是位于该城北侧的城门。
[65] 参阅修昔底德,IV. 128。
[66] 公元前423年。
[67] 德里昂战役。参阅修昔底德,IV. 93,96。
[68] 在公元前431年已经做了48年女祭司的就是她。参阅修昔底德,II. 2。
[69] 公元前423/前422年。
[70] 双方似乎都把对方同盟者的军队打败了。
[71] 公元前422年。
[72] 警铃似乎是从一个哨兵传递到另一个哨兵的;另一种方式可能更普遍些,就是一个巡查官带着警铃巡查,每个哨兵必须回答信号,以考验哨兵的警惕性。
第五卷
第十五章 战争的第十年。克里昂和伯拉西达的阵亡。尼基阿斯和约。
1 翌年[1]夏季里,一年休战和约还继续有效,直到皮西亚竞技会[2]时,和约才告终结。[3]休战期间,雅典人把提洛人从提洛岛上赶走,认为提洛人过去犯有罪行,因此,他们在向神祇献祭[4]时,是对神祇的亵渎,并且提洛人没有参加上次在提洛岛上举行的祓除仪式,如我以前所述,他们认为把死者的坟墓迁移一下,就算是很好的祓除祭典了。提洛人离开提洛岛以后,法那基斯把亚细亚的阿特拉米提昂给他们居住。
2 同时,克里昂说服雅典人允许他在休战期满后向色雷斯地区诸城镇发动进攻。他手下有从雅典征募的1200名重装步兵和300名骑兵。还有大批同盟者的军队和30艘舰船。[2]他们首先进入仍处于包围之中的斯基奥涅,并从当地军队中吸纳一批重装步兵,旋即驶入托伦涅境内的科佛斯港,该港口距托伦涅城不远。[3]在那里,他从逃亡者口中获悉,伯拉西达不在托伦涅,城内兵力不足以和他一战。于是,他率军进攻托伦涅,并派10艘舰船绕道驶入托伦涅的港口。[4]他率先来到伯拉西达不久前在托伦涅城前修筑的要塞。伯拉西达当时修筑该要塞是为了把郊区纳入城区范围,他拆除一部分旧城墙,使郊区和城区连成一片。
3 拉栖代梦的指挥官帕西特里达斯率守军赶赴那里,想尽快击退雅典人的进攻。但是,他发现自己很窘迫,因为他们看到绕道前来进攻的雅典舰船正驶入他们的港口,帕西特里达斯开始担心在他的军队抵达之前,雅典人可能就已占领托伦涅城了,如果要塞也失守,他本人就会沦为阶下囚。因此,他放弃外围要塞,率军跑进城里。[2]但这时乘船而至的雅典人已经攻占了托伦涅城,雅典的陆军又在其后穷追不舍,从被拆除的旧城墙处攻入城里。雅典人在混战中杀死一些伯罗奔尼撒人和托伦涅人,其余的人,包括其指挥官帕西特里达斯在内,都被俘虏。[3]同时,伯拉西达率军前来救援托伦涅,在距托伦涅城仅40斯塔狄亚[5]的地方,他获悉托伦涅已经失陷,便只好撤回。[4]克里昂和雅典人在港口和要塞附近竖立了两块胜利纪念碑,把托伦涅人的妻子儿女变为奴隶,把托伦涅的男人连同在那里的伯罗奔尼撒人和卡尔基狄克人共计700人押送回雅典。但是,他们后来全都返回家园,伯罗奔尼撒人于和约缔结时,其余的人是在雅典人与奥林修斯交换战俘时返回的[6]。[5]大约同时,位于雅典边陲的帕那克敦要塞被波奥提亚人利用叛徒,里应外合给攻占了。[6]同时,克里昂派兵镇守托伦涅以后,由海上绕道阿索斯,向安菲波里斯进军。
4 差不多同一时候,爱拉西斯特拉图斯之子腓亚克斯偕同两位同僚,以雅典大使的身份乘坐两艘舰船前往意大利和西西里。[2]原来,雅典人在缔结和平条约[7]后从西西里撤走时,伦提尼人接纳了一批新公民。[8]平民打算重新分配土地,上层阶级在得知平民的图谋之后,邀请叙拉古人帮助他们赶走民主党人。[3]结果民主党人被驱散到各地;而上层阶级与叙拉古人达成协议,上层阶级放弃并拆毁其城市,迁居叙拉古,他们都得到了叙拉古的公民权。[4]后来,他们中的一些人感到不满,离开了叙拉古,占领伦提尼城的佛凯亚区和伦提尼境内的布利金尼要塞。在那里,过去被驱逐的多数民主党人前来与他们联合在一起,据守要塞,共同作战。[5]雅典人得知此事,派遣腓亚克斯前去,看看能否通过某种途径说服他们在那里的盟友和其余的西西里人,使他们相信叙拉古人有雄心勃勃的扩张计划,引导他们组成一个广泛的联盟以对抗叙拉古人,并援救伦提尼的民主党人。[6]腓亚克斯到了西西里,争取到卡马林那和阿格里真坦,但在革拉吃了闭门羹,以致没再到其他地区游说,因为他认为在其他地方很难取得成功,但在返回时经过西克尔人居住区到达卡塔那,随后顺访布利金尼,并鼓励当地居民,最后乘船返回雅典。
5 在腓亚克斯沿海岸往返西西里途中,他和意大利的一些城市谈判协商,试图使其与雅典建立友好关系;他也遇见一些从麦西那被驱逐出来而移居罗克里斯的人,在西西里诸邦签订和约之后,他们被遣送到那里。那时麦西那正有内乱。一个党派的人士招引罗克里斯人到麦西那来,因而麦西那一度处于罗克里斯人的统治之下。[2]腓亚克斯遇到这些麦西那人时,他们正在回国途中,他没有伤害他们,因为罗克里斯人已经与他就和雅典签订一份条约达成协议。[3]当西西里诸邦达成和解时,诸盟邦中只有罗克里斯人没有与雅典签订和约;现在,若不是他们遭到居住在其边境上的他们的移民希波尼亚人和麦徳马人的战争压力,他们这时也不会与雅典签订和约。同时,腓亚克斯继续航行,最后返回雅典。
6 我们知道,克里昂从托伦涅向安菲波里斯航行,他以爱昂为基地,随后进攻安德罗斯人的殖民地斯塔吉鲁斯,没有成功,[9]转而以突然袭击的方式夺得塔索斯的殖民地加利普苏斯。[10][2]他现在派使者去见柏第卡斯,要求他按照同盟条约[11]的规定率军前来增援;他又派其他使者到色雷斯去拜谒奥多曼提亚人的国王波列斯,请他带领尽可能多的色雷斯的雇佣兵前来;他自己则按兵不动,留在爱昂,等候他们的到来。[3]伯拉西达获悉这些情况后,占领了科德里昂,从那里监视克里昂。科德里昂是阿吉斯地区的一个高地,与安菲波里斯隔河相望,视野开阔,克里昂军队的一举一动都在其监视之下。尽管人数少于对手,伯拉西达非常希望克里昂用其现有的兵力[12]进攻安菲波里斯。[4]与此同时,伯拉西达自己也在进行战斗准备,他召集起他的1500名色雷斯雇佣兵以及所有爱多尼亚骑兵和轻盾兵。除了安菲波里斯的这些军队外,他还有1000名由米金努斯人和卡尔基狄克人组成的轻盾兵。[5]他手下的重装步兵总数约有2000人。此外,他还有一支300人的希腊骑兵。伯拉西达亲自率领其中1500人驻守科德里昂,其余部队由克里阿利达斯指挥防守安菲波里斯。
7 双方保持相安无事一段时间后,克里昂最终不得不采取行动,而这正是伯拉西达所期望的。[2]克里昂的士兵们对他按兵不动颇有微词,认为他们的指挥官懦弱无能而其对手伯拉西达却机智勇敢,这种情绪明显地表现出来,而他们在出发时就不愿跟随他。这些怨言传到克里昂那里,为避免军队在同一地点按兵不动而士气消沉,他决定拔营前进。[3]他的心态与他在派罗斯时一样,那次成功使他对自己的智慧充满信心。他绝对没有想到有人敢出来与他作战,并说,他宁愿到前线去视察阵地,他等待援军不是为了在万一被迫迎战时为取得胜利留下安全余地,而是为了能把城市包围起来,一举攻克它。[4]因此,他向前推进,把军队驻扎在安菲波里斯前面的一座坚固的山冈上,并前去视察那个因斯特里梦河而形成的沼泽地和位于色雷斯那边的城市的情况。[5]他认为可以随时不战而退,因为在城墙上没有发现敌军,也不见敌军从城门出来,城门都是紧闭着的。因此,他认为没有随身带来攻城器械是一个错误,否则他将拿下这座无人防守的城市。
8 伯拉西达一发现雅典军队在前进,就从科德里昂进入安菲波里斯城。[2]他没有冒险出城以常规布阵与雅典军队交战,是因为对自己的兵力没有信心,认为自己的兵力还不足以主动发动进攻;其劣势不是在数量上—人数大体相当—而是在作战能力上不如对手。这次参加远征的雅典军人都是血统纯正的雅典人,跟随他们的善战的列姆诺斯人和音不洛斯人也都是精选出来的。因此,伯拉西达准备用计谋智取雅典军。[3]他认为,与其把自己的军队的数量和临时拼凑起来的装备暴露在敌人面前,从而使自己取胜机会减少,不如把自己的军队和装备都掩饰起来,而让敌人相信自己完全有理由藐视对手。[4]于是,他挑选出150名重装步兵,把其余军队交给克里阿利达斯指挥,决定在雅典军队撤退前向其发动突然袭击。他认为如果雅典援军一旦开到这里,他再也没有机会攻击孤立的雅典军队了。所以,他召集全军将士,发表演讲,激发士气,部署作战计划,他说:
9 “伯罗奔尼撒人啊,我只需简要地提醒你们:我们都来自于这样一个地方,那里的人们保有自由,是由于他们的勇敢;你们是多利斯人,你们将要与伊奥尼亚人作战,他们对于被我们击败已是习以为常。我仅提此事就够了,至于其他,我就不必多说了。[2]我制定并实施的作战方案一目了然,我们大胆地用部分军队而不是全部兵力攻击敌人,这种明显使你们处于不利地位的作战部署不会削弱你们的斗志。[3]我想,敌人会轻视我们,他们没有料到有人会来攻击他们,于是他们就毫无戒备地跑到阵地上来,他们队形散乱,对我们不屑一顾。[4]但是,最成功的战士总是最善于觉察对手的错误,就像今天这种错误,并仔细推敲自己的作战方案,而不是采取人们所熟知的常规作战方式,我们要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5]出奇制胜的计谋能帮助我们的友军蒙蔽敌人,使我们在战争史上彪炳千古。[6]因此,当敌人尚无准备,只相信他们自己的时候,根据我的判断,正当敌人更多地考虑的是撤退而不是坚守阵地的时候,当敌人斗志涣散而士气低落的时候,我带领你们,在可能的条件下,冲到敌军阵营的中心地带,杀得敌人措手不及。
[7]“你,克里阿利达斯,当你看到我已经向敌人发起进攻,他们很可能惊慌失措之时,率领你的军队偕同安菲波里斯人和其他盟军,突然打开城门,冲向敌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敌军阵地。[8]这是我们使敌军惊慌失措的最好机会,因为敌人正在和第一支军队交锋的时候,突然有另一支军队投入战斗,那样总是会使敌人受到更大的恐慌。[9]克里阿利达斯,作为一名斯巴达人,表现你的勇敢吧!你们,盟军的将士们,跟随他英勇杀敌吧!你们要记住,一个优秀士兵要具备的三种品质是:充满激情、崇尚荣誉和服从命令,你们今天的战斗表现,将决定你们是获得自由,是无愧于拉栖代梦的同盟者的称号,还是沦为雅典人的奴隶。如果你们侥幸逃走,而没有被杀死或卖作奴隶,你们所受奴役将比过去更为残酷,你们也将阻碍希腊其他的人民获得解放。[10]在事关全局的紧要关头,你们是不会胆怯的。就我个人而言,我将身体力行,要求他人做到的,我自己肯定能做到。”
10 简短演讲之后,伯拉西达自己做了出击的准备,其余军队移交给了克里阿利达斯指挥,部署在色雷斯城门附近,按照商定的作战方案准备出城支援他。[2]这时,雅典人看见伯拉西达从科德里昂跑下来,随即进了城,从城外能看见他在城中的一举一动,他在雅典娜女神庙举行献祭仪式,并作一些军队调配。一句话,他的举动一点儿也躲不过雅典人的视线。这时,正在察看地形的克里昂得到情报,说城中所有敌军的情况一目了然,城门下敌军马蹄人脚的数目都看得一清二楚,好像敌军在准备出击。[3]获悉这些情报后,克里昂亲自前往察看,情况果真如此。在援军到来之前,他不愿冒险进行决战,认为自己有时间从容撤退,便下令退兵。他要军队实行的撤退方案是:左翼向爱昂方向撤退,实际上这是唯一可行的撤军路线。[4]但是,他的撤退行动过于迟缓,他带领右翼退却,走了一条迂回的道路,这使其军队中没有武装的一侧[13]显露在敌人面前。[5]伯拉西达看到雅典军队撤退,断定其作战机会到了,向跟随他的士兵[14]和盟军说:“敌人绝对抵挡不住我们的进攻,从他们的矛和矛头相互碰撞的情况中,就可看出这一点。他们这样混乱的军队是不堪一击的。快快来人,按我的命令给我打开城门,让我们冲出去,无所畏惧地杀向敌人!”[6]因此,他从栅栏大门出来,通过当时尚存的长城的第一道城门,沿笔直的道路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奔跑,到达现在胜利纪念碑所在地,这也是该山冈最陡峭的地方,由此地向雅典军队的中坚部分发起攻击。雅典人既为伯拉西达勇猛的进攻所震慑,又为自己军队的混乱无序感到恐慌,他们就这样被伯拉西达给击溃了。(见图12)
图12 安菲波里斯之战
[7]这时,克里阿利达斯按照伯拉西达的命令,冲出色雷斯城门前来增援他,进攻敌军。[8]雅典军队突然遭到意料之外的两面夹击,阵形大乱。朝爱昂方向撤退的雅典军队左翼已经行进了一段距离,这时也立即溃散而逃。正当雅典军队左翼全线溃败之际,伯拉西达转而进攻雅典军队的右翼,他在战斗中负了伤,好在雅典人没有发现,他身旁的士兵把他扶起来,抬着他撤离战场。[9]雅典军队右翼进行了顽强抵抗,尽管一开始就没有准备坚守阵地的克里昂立即逃走,随即还是被米金努斯人的一名轻盾兵赶上而杀掉,但他手下的步兵聚集在一座山上,打退克里阿利达斯的两三次进攻,最后被米金努斯人和卡尔基狄克人的骑兵和轻盾兵包围,并向他们投掷标枪等武器,他们才败下阵来。[10]这时,雅典军队都在逃命,有些在战场上阵亡,有些被卡尔基狄克人的骑兵和轻盾兵杀死,其余的溃散在山上,非常艰难地逃往爱昂。[11]将伯拉西达抬出战场的士兵,在他一息尚存的时候将他抬进城内,他看到了自己的军队赢得胜利,不久就死去了。[12]克里阿利达斯率领其余军队追击敌人之后,剥下敌军阵亡者的衣服,竖立了一座胜利纪念碑。
11 随后,所有同盟军将士全副武装结集在城中现在市场所在地的前面,为伯拉西达举行公葬,安菲波里斯人修筑一道围墙将坟墓围起,将其奉为英雄,他们举行各种竞技比赛,每年还要向他献祭,以示纪念。他们把伯拉西达视为殖民地的创建者,拆除哈格浓的建筑物,[15]销毁能引起人们想到哈格浓建立此城的一切物品,因为他们认为伯拉西达是他们的救星。他们因害怕雅典人而渴望与拉栖代梦人结盟。至于哈格浓,因为他们现在对雅典所采取的敌视态度,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16]为了自身利益或讨好于他本人而向他表示敬意了。[2]他们把阵亡雅典人的尸体移交给雅典人。雅典人大约阵亡600人,而对方只损失7人。因为这不是一场正规的战斗,如我所述,而是一次意外的惊恐事件。[3]雅典人取回阵亡战士尸体后就起航回国了,克里阿利达斯和他的军队留在安菲波里斯,处理善后事宜。
12 大约同时,在夏季即将结束的时候,拉栖代梦人兰斐亚斯、阿乌托卡里达斯和爱皮基狄达斯率领一支由900名重装步兵组成的增援军队赶往色雷斯地区。他们到达特拉启斯的赫拉克利亚时,进行了调整改编,以便对自己更为有利。[2]当他们滞留在那里的时候,安菲波里斯的战事发生了。那个夏季也就结束了。
13 冬季到来时,兰斐亚斯及其部下到达远在色萨利的皮耶里昂。但是,因为色萨利人反对他们继续推进,而且他们增援的对象伯拉西达已经死亡,他们认为作战时间已过,雅典人已经战败离去,他们自己不能很好地实施伯拉西达的作战计划,便班师回国。[2]可是,他们回国的主要原因,是他们出发时就知道拉栖代梦人此时比过去更加赞成和平。
14 事实上,安菲波里斯战役结束后和兰斐亚斯从色萨利撤退以后,双方都停止了敌对行动,转而谋求和平。雅典人在德里昂遭遇重创,[17]随后又在安菲波里斯遭到惨败,他们对自己的军事实力失去信心。从前,雅典人信心十足,拒绝和谈建议,相信最终胜利属于他们,这种信心在关键时刻鼓舞他们;[2]而且,雅典人因担心战争失败导致其同盟者发动更为广泛的反叛行动;他们后悔没有把握住派罗斯战役之后所出现的极好的媾和机会。[3]另一方面,拉栖代梦人发现战争没有达到其目的,他们原想以蹂躏阿提卡土地的办法用几年时间足以摧毁雅典人的势力。他们在斯法克特里亚岛上所遭受的灾难,是斯巴达人从未经历过的。他们看到,从派罗斯到基塞拉,他们的国土被蹂躏被洗劫;他们的黑劳士在不断地逃亡,他们经常担心留在伯罗奔尼撒的黑劳士会依靠逃到境外的黑劳士[18],利用当前的有利形势,仿效过去的做法[19],再次举行暴动。[4]除此以外,这是一个机会,拉栖代梦人与阿尔哥斯的三十年休战和约即将期满[20];阿尔哥斯人拒绝续订和约,除非拉栖代梦人把基努里亚归还他们。拉栖代梦人同时与阿尔哥斯和雅典开战,这似乎是不可能的。拉栖代梦人怀疑伯罗奔尼撒的某些城邦有意倒向阿尔哥斯一边,像事实证实的那样。
15 双方基于这些考虑,都有意达成和解。拉栖代梦人的议和愿望大概最强烈,他们迫切希望那些在岛上被俘虏的人能够被释放回来,因为这些俘虏中的斯巴达人,都是些上层阶级的成员[21]和他们的男性亲属。[2]因此,在他们被俘后,拉栖代梦人就开始商谈议和事宜,但军事上进展顺利的雅典人不愿接受任何合理的条件;雅典人在德里昂战役失败后,拉栖代梦人认为他们现在更倾向于听取对方的意见,立即签订为期一年的休战协定,但休战期间,双方将继续商谈,看是否能够达成延长休战期限的协议。
16 可是,现在雅典人在安菲波里斯被打败了,克里昂和伯拉西达皆已战死,他们分别是双方国内反对议和的主战派的首要人物—后者主战是因为战争给予他个人成功和荣誉,前者主战是因为如果恢复和平安宁,他认为他的不良行为将被更加公开地揭露,其谗言更少有人相信。而两个城邦的最有政治抱负的人物,从城邦的利益出发,都比以前更加强烈地渴望实现和平。一个是拉栖代梦人的国王,波桑尼阿斯之子普雷斯托阿那克斯,另一个是尼基拉图斯之子尼基阿斯,他是当时所有将军中最成功的。那时还享有幸福和荣誉的尼基阿斯希望维持其荣誉,使自己和本邦公民立即从艰难困苦中解脱出来,给后世留下一个为国效命而且始终成就卓著的政治家的美名。他认为实现这种愿望的途径是避免冒险行动,尽量不希冀于自己的侥幸,而只有实现和平才能使避免冒险成为可能。普雷斯托阿那克斯的复位,再次遭到他的政敌的攻击,当国内发生不幸之事的时候,其政敌经常提及他损害其国民利益,好像他的非法复位是一切不幸的根源。[2]他们指控他和他的兄弟阿里斯托克利斯对德尔斐神庙的女祭司行贿,使她对每次前往祈求神谕的拉栖代梦人的代表都答复说:“你们要将宙斯半神儿子的苗裔从国外带回国内,要不然你们肯定要用银犁头耕地的。”[22]指控者坚持这种说法,即普雷斯托阿那克斯在被放逐到吕凯昂[23]的第十九年[24],他及时地诱导拉栖代梦人(无论到何处,他都被怀疑接受贿赂而放弃阿提卡,从而遭到放逐。因为害怕拉栖代梦人,他把其房屋的一半建在用于祭祀的宙斯神庙区[25])用举行跳舞和献祭的仪式迎接他回来,该仪式与建立拉栖代梦的国王即位典礼一样。
17 普雷斯托阿那克斯为这种指控所困扰,他认为在和平时期不会发生这种灾难,并相信等拉栖代梦人被释放回来后,其政敌就没有理由就此对他纠缠不休了(有鉴于战争时期地位最高者总会因各种不幸的事情而招致指责),这使他非常希望与雅典和解。[2]因此,在这个冬季里,双方进行和解商谈。[26]春季来临之际,拉栖代梦人向各城邦逐一发布命令,准备在阿提卡修筑永久性的要塞,使之成为悬挂在雅典人头上的一把利剑,以促使他们答应向他们提出的条件。在谈判会上,双方提出各种要求和权利后,最后基于以下原则达成和平协议:除尼塞亚继续由雅典控制[27]外,双方都归还战争中所占领的领土;雅典要求拥有普拉提亚,却遭到底比斯人的抗议,底比斯人认为,他们获得普拉提亚不是通过武力征服或叛逆分子的策划,[28]而是通过与普拉提亚居民的协商自愿加入的;同样,据雅典人所说,他们获得尼塞亚的情况也是如此。对这种协商结果,拉栖代梦人召集其同盟者举行会议,会上除了波奥提亚人、科林斯人、爱利斯人和麦加拉人不赞成这些条款以外,最后他们达成协议,赞成缔结条约,实现和平。缔结条约的双方宣誓遵守下列条款:
18 雅典人和拉栖代梦人及其双方的同盟者制定本条约,各城邦宣誓遵守下列条款:
[2]1.关于共同的神庙[29],凡愿意按照祖先的习惯前往祭祀、游览、祈求神谕或参加竞技会的人,都将自由安全地通过陆路和海路前往。
2.在德尔斐的阿波罗神庙和圣地以及德尔斐的人民,都应当是独立的,应当拥有他们自己的征税制度,由他们自己的法官进行审判,并按照他们祖先的习惯处理有关自己的领土和人民的问题。
[3]3.雅典人及其同盟者与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所签订的本条约有效期为50年,在陆地上或海上,都不得有欺诈或伤害对方的事情。
[4]4.无论是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还是雅典人及其同盟者,企图使用武力损害对方,不论采取何种方式或手段,其行为都是非法的。无论双方发生什么分歧和争执,都应按照双方同意的原则求助于法律和誓约解决之。
[5]5.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将把安菲波里斯归还给雅典人。但是,拉栖代梦人归还给雅典人的城市中的居民将被允许按其意愿选择居留地并有权携带他们的财产。只要这些城邦按照阿里斯提德斯所拟定的数目缴纳贡税,它们就应该是独立的。条约生效后,只要这些城邦缴纳贡税,雅典人或他们的同盟者动用武力侵略他们将是非法的。上述条款涉及的城邦有阿吉鲁斯[30]、斯塔吉鲁斯[31]、阿堪苏斯[32]、斯科鲁斯[33]、奥林苏斯[34]和斯巴托鲁斯[35]。这些城邦保持中立,既不与拉栖代梦人也不与雅典人结成同盟。但是,如果这些城邦同意,雅典人又能够说服他们,那么,雅典人与这些城邦结成同盟是合法的。[6]奥林苏斯人和阿堪苏斯人一样,麦基柏那人、撒涅人[36]和辛古斯人应当居住在他们自己的城市里。[7]但是,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应该把帕那克敦[37]归还给雅典人。
6.雅典人应该把科里法西昂[38]、基塞拉[39]、麦萨那[40]、普特里昂和阿塔兰塔[41]归还给拉栖代梦人;关押在雅典的监狱及其版图内的其他监狱中的所有拉栖代梦俘虏也应交还给拉栖代梦人;雅典人应该全部释放被围困在斯基奥涅的伯罗奔尼撒人和在斯基奥涅[42]的拉栖代梦人的所有同盟者,以及伯拉西达派往斯基奥涅的人员[43];雅典应当释放关押在雅典的监狱及其版图内的其他监狱中的拉栖代梦人的同盟者。
7.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应当以同样的方式将他们拘押的所有雅典人及其同盟者归还。
[8]8.至于斯基奥涅、托伦涅[44]和色米里昂,以及雅典人控制下的其他城市,雅典人可以按照他们自己认为适当的方法加以处理。
[9]9.雅典人应当向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一个城邦一个城邦依次宣誓,双方都应该按照他们习惯上最有约束力的方式[45]进行宣誓,每个城邦有17名代表参加宣誓。[46]誓词如下:“我将公正地、诚实地遵守这个协定和条约。”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应该用同样的方式向雅典人宣誓。[10]双方每年都要重新举行一次宣誓。在奥林匹亚、皮西亚[47]、地峡[48],在雅典的阿克罗波里斯[49]和拉栖代梦的阿米克莱的神庙[50],应当竖立宣誓纪念柱。
[11]10.如果本条约有疏漏之处,无论是什么问题,雅典人和拉栖代梦人在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可以在与誓词一致的基础上本着对双方有利的原则修改有关条款。
19 条约自普雷斯托拉斯监察官任期内的阿特密西昂月27日起在拉栖代梦生效,条约自阿尔凯乌斯任执政官期内的爱拉菲波里昂月25日起在雅典生效。[2]参加宣誓并奠酒的人中,拉栖代梦人有普雷斯托阿那克斯、阿基斯、普雷斯托拉斯、达马吉图斯、奇奥尼斯、麦塔格涅斯、阿堪苏斯、代索斯、伊斯卡哥拉斯、腓洛卡里达斯、宙西达斯、安替浦斯、泰里斯、阿尔基纳达斯、恩皮狄亚斯、麦那斯和拉菲卢斯;雅典人有兰篷、伊斯米奥尼库斯、尼基阿斯、拉齐斯、攸西狄姆斯、普罗克利斯、皮索多鲁斯、哈格浓、米尔提鲁斯、特拉西克列斯、塞阿根尼斯、阿里斯托克拉特斯、伊奥基乌斯、提摩克拉特斯、列昂、拉马库斯和德摩斯提尼。
20 这个条约的缔结恰逢冬季之末夏季之始,正是城市狄奥尼苏斯庆节[51]刚刚结束之时,也刚好是第一次入侵阿提卡和战争开始的十年零几天。[52][2]用季节计算年代比过去常用的以各邦的执政长官或其他重要官员的任职时间来计算年代肯定要准确些。用官员的任职时间来准确计算年代是不可能的,因为某个事件可能发生在他们任职的初期、中期或末期。[3]但是,我这部历史著作采用夏季和冬季纪年方法,人们会发现,每季等于半年,第一次战争经历了十个夏季和十个冬季。[53]
21 同时,根据抽签结果,拉栖代梦人首先交还战争期间所侵占的地盘,立即释放他们手中的战俘;并且派遣伊斯卡哥拉斯、麦那斯和腓洛卡里达斯为代表前往色雷斯地区,命令克里阿利达斯把安菲波里斯移交给雅典人,并命令他们的每个同盟者接受条约并且执行条约中涉及他们的规定。[2]但是,那些条款不是他们所欢迎的,他们拒绝履行;为了满足卡尔基狄克人的要求,克里阿利达斯不愿交还安菲波里斯,他声称,他不能违背卡尔基狄克人的意志而将安菲波里斯移交给雅典人。[3]同时,他亲自带着当地的代表匆匆赶赴拉栖代梦,为自己不执行命令进行辩护,以应付伊斯卡哥拉斯及其同僚对他的指控,也想探询修改条约是否为时已晚。在获悉拉栖代梦人已经受条约约束后,他立即带着如果可能就移交安菲波里斯的指令启程返回。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居住在当地的伯罗奔尼撒人带走。
22 当时,同盟国的代表碰巧还留在拉栖代梦,[54]拉栖代梦人已在敦促那些尚未接受条约的同盟者接受条约。但是,他们拒绝接受条约,其理由与以前提及的相同[55],并要求制定一个更为公平合理的条约来取代现在这个条约。[2]拉栖代梦人遣散了固执地各持己见的同盟者代表,并决定与雅典商谈有关他们两国结成同盟事宜。阿尔哥斯拒绝了拉栖代梦使者安佩里达斯和利卡斯提出的续订和约的请求。拉栖代梦人认为,如果能够如期与雅典结盟而将伯罗奔尼撒各邦拒之盟约之外,阿尔哥斯就得不到雅典的援助,也就不再对他们构成威胁了,伯罗奔尼撒的其他诸邦也很可能会保持平静。[3]因此,拉栖代梦人与在场的雅典大使举行谈判,双方商定结成联盟,并交换了批准盟约的誓言。盟约条款如下:
23 1.拉栖代梦人与雅典人结成同盟,有效期50年。
2.如果敌人侵犯拉栖代梦人的领土,损害拉栖代梦人的利益,雅典人应当根据自身的国力,以最有效的方式援助拉栖代梦人。但是,如果敌人蹂躏拉栖代梦人的土地后扬长而去,拉栖代梦人和雅典人应该把入侵拉栖代梦的城邦视为共同的敌人,联合起来讨伐之,任何一方未经另一方的同意不得单独与其签订和约。这些条款应该公正地、诚恳地履行,不得有任何欺诈。
[2]3.如果敌人侵犯雅典人的领土,损害雅典人的利益,拉栖代梦人应该根据自身的国力,以最有效的方式援助雅典人。但是,如果侵略者蹂躏雅典的土地后扬长而去,拉栖代梦人和雅典人应该把该侵略者视为共同的敌人,联合起来讨伐之,任何一方未经另一方同意不得单独与其签订和约。这些条款应该公正地、诚恳地履行,不得有任何欺诈。
[3]4.如果奴隶们起来暴动,[56]雅典人应该根据其国力,全力以赴援助拉栖代梦人。
[4]5.本条约应当由曾经对前一个条约宣誓的双方的那些代表宣誓。宣誓每年应该重新举行一次,拉栖代梦人于狄奥尼苏斯庆节[57]时前往雅典,雅典人应于海阿金西亚庆节[58]时前往拉栖代梦。[5]双方应当各建一个纪念柱:拉栖代梦的纪念柱建在阿米克莱的阿波罗神像附近,雅典的纪念柱建在阿克罗波里斯的雅典娜女神像附近。[6]如果拉栖代梦人和雅典人因某种特殊原因要对本条约进行补充或删节,其修改内容应当与双方在不违背誓言的限度内,由双方共同办理。
24 代表拉栖代梦人宣誓的有普雷斯托阿那克斯、阿基斯、普雷斯托拉斯、达马吉图斯、奇奥尼斯、麦塔格涅斯、阿堪苏斯、代索斯、伊斯卡哥拉斯、腓洛卡里达斯、宙西达斯、安替浦斯、泰里斯、阿尔基纳达斯、恩皮狄亚斯、麦那斯和拉菲卢斯;代表雅典人宣誓的有兰篷、伊斯米奥尼库斯、尼基阿斯、拉齐斯、攸西狄姆斯、普罗克利斯、皮索多鲁斯、哈格浓、米尔提鲁斯、特拉西克列斯、塞阿根尼斯、阿里斯托克拉特斯、伊奥基乌斯、提摩克拉特斯、列昂、拉马库斯和德摩斯提尼。
[2]这个同盟条约是在和平条约签订后不久缔结的。在战争第十一年春季开始时,雅典人向拉栖代梦人归还了岛屿上所抓获的俘虏。第一次战争在过去整整十年中不间断地进行,我所记载的关于第一次战争的历史,也就到此告竣了。
[1] 公元前422年。
[2] 这是在德尔斐举行的竞技会,是全希腊纪念阿波罗战胜巨蟒皮松(Python)的庆节。皮西亚是德尔斐神谕所的女祭司。该竞技会每四年举行一届,在每个奥林匹亚德(Olympiad)的第三年举行。
[3] 根据修昔底德(IV. 118)记载,休战和约在雅典历爱拉菲波里昂月(Elaphebolion)14日(约公历3月底)期满,但是直到皮西亚竞技会之后才重启战事,而皮西亚竞技会是在雅典历麦塔格特尼昂月(Metageitnion,公历8月下半月至9月上半月)举行的。关于古希腊历法,参阅本书附录二。
[4] 这是指四年前举行的供奉阿波罗神的祓除典礼(修昔底德,III. 107)。
[5] 约合7400米。
[6] 和被俘的雅典人彼此交换而回国的。
[7] 参阅修昔底德,IV. 65。
[8] 这是为了加强民主党的力量,为了他们的利益,将把城邦的土地重新分配。—史译本注
[9] 参阅修昔底德,IV. 88。
[10] 参阅修昔底德,IV. 107。
[11] 参阅修昔底德,IV. 132。
[12] 即不等援兵到来。
[13] 即右边,因为左边是有盾牌保护的。—史译本注
[14] 即他所选拔的那150名重装步兵(V. 8)。
[15] 参阅修昔底德,IV. 102。
[16] 即以前和雅典关系友好的时候。
[17] 参阅修昔底德,IV. 100—101。
[18] 即已逃出拉栖代梦人势力范围的黑劳士。
[19] 即黑劳士的大暴动,史称“第三次美塞尼亚战争”。参阅修昔底德,I. 101—103。
[20] 下一年期满(参阅修昔底德,V. 28),因而此和约是从公元前457年算起的。
[21] 这些上层阶级是指斯巴达人当中的当权者。他们自成一个氏族,除了有共同的血统和祖先以外,还以婚姻关系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似乎证明,在号称“平等者公社”的斯巴达人内部诸氏族部落之间,也并非完全平等。
[22] 意思是说,将有疫病流行,那时他们将会用很高的价格来购买粮食,就像用银质农具耕作一样。
[23] 阿卡狄亚境内的一座山,上有古时候的宙斯神庙。
[24] 史译本作“第20年”,即公元前427年,因为他是在公元前446年离开自己祖国的。参阅修昔底德,I. 114;II. 21。
[25] 这大概是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一旦有危险,他就随时可以到宙斯庙求庇。
[26] 公元前422/前421年。
[27] 参阅修昔底德,IV. 69。
[28] 参阅修昔底德,III. 52。
[29] 指全希腊的神庙,尤其是指德尔斐和奥林匹亚的神庙。
[30] 参阅修昔底德,IV. 103。
[31] 参阅修昔底德,IV. 88。
[32] 参阅修昔底德,IV. 88。
[33] 史译本作“斯托鲁斯”(Stolus)。
[34] 参阅修昔底德,I. 58。
[35] 参阅修昔底德,II. 79。
[36] 参阅修昔底德,IV. 109。
[37] 参阅修昔底德,V. 3。
[38] 参阅修昔底德,IV. 3。即派罗斯。
[39] 参阅修昔底德,IV. 54。
[40] 参阅修昔底德,IV. 45。
[41] 参阅修昔底德,II. 32。
[42] 参阅修昔底德,IV. 131。
[43] 参阅修昔底德,IV. 123。
[44] 参阅修昔底德,V. 3。
[45] 在批准条约时,雅典人以宙斯、德墨特尔和阿波罗的名义宣誓;有学者认为斯巴达是以狄奥斯库里兄弟神的名义宣誓。关于狄奥斯库里兄弟的身世有多种传说,其中一种认为他们是宙斯的一对孪生子。
[46] 参阅谢译本,第368—369页。
[47] 即德尔斐。
[48] 科林斯地峡。
[49] Acropolis,本意为“高处之城”,指雅典卫城。
[50] 史译本作“阿米克莱的阿波罗神庙”。阿米克莱为拉哥尼亚地区的古城,距斯巴达城3500米,这里有拉哥尼亚最重要的阿波罗神庙。
[51] 对狄奥尼苏斯的崇拜在阿提卡乡村十分流行。自庇西特拉图以后,它在雅典城的地位日益提高。城市狄奥尼苏斯庆节或大狄奥尼苏斯庆节开始于春分之前,持续数日。
[52] 这个条约可以确定是公元前421年签订的,史称“尼基阿斯和约”。阿提卡的演说家以及后世的学者通常把伯罗奔尼撒战争的前十年(公元前431—前421年)的战争称为“十年战争”或“阿奇达姆斯战争”。
[53] 参阅修昔底德,I. 30及附注。
[54] 参阅修昔底德,V. 17。
[55] 参阅修昔底德,V. 17。
[56] 这里的“奴隶们”指拉栖代梦的黑劳士,拉栖代梦的当政者无时无刻不担心黑劳士暴动;雅典奴隶也有过大规模逃亡(修昔底德,VII. 27),给雅典造成重大损失,但没有迹象表明雅典曾经担心奴隶暴动。
[57] 即大狄奥尼苏斯庆节。
[58] 阿米克莱的阿波罗庆节在海阿金西乌斯月(Hyacinthius,相当于雅典历的正月即赫卡托姆拜昂月)举行。参阅附录二。
第十六章 斯巴达在伯罗奔尼撒招致反感。曼丁尼亚人、爱利斯人、阿尔哥斯人与雅典人结盟。曼丁尼亚战役和同盟的瓦解。
25 十年战争结束后,阿尔凯乌斯在雅典任执政官、普雷斯托拉斯在拉栖代梦任监察官时,拉栖代梦人与雅典人签订了和平条约和同盟条约;接受这两个条约的邦国之间实现了和平。但是,科林斯人和伯罗奔尼撒的一些城邦试图推翻这些协议。于是,在拉栖代梦与其同盟者之间,立即掀起一股新的反对拉栖代梦人的思潮。[2]同时,随着时间的推移,拉栖代梦人逐渐对雅典人心存疑惧,因为雅典人并没有履行和平条约中的某些条款;[3]尽管双方已在6年零10个月之内没有发生侵略对方领土的战争了,但在其他地区,战争仍在继续,双方竭力互相伤害。最后,双方不得不撕毁十年战争后缔结的和平条约,再度进入公开为敌的战争状态。
26 这个时期的历史也是由原来写历史的那个雅典人修昔底德所撰写的,[1]他将一年分为夏冬两季,采用编年体裁将历史事件按时间先后顺序记载下来,一直写到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摧毁雅典帝国,占领长城和比雷埃夫斯为止。[2]那时整个战争已经持续达27年。[2]如果不把条约所维持的和平时期也包括在战争时期之内,那一定是一个错误的认识。只要人们去查证有关的事实,就会发现把这段时期称为和平时期是不恰当的。双方都没有履行他们在条约中的承诺,交还或收回任何一块地盘;除此之外,在曼丁尼亚人和爱皮道鲁斯人的战争[3]中,在其他方面,双方都有违背和约的事例;在色雷斯地区的同盟者仍像从前一样处于公开的敌对状态;只有波奥提亚人处于休战状态,但这种休战和约必须每十天重订一次。[3]因此,把最初十年的战争,和随后的名不副实的休战期以及后来的战争联系起来,用夏冬两季计算年代的方法推算一下,就能发现我计算出来的年代与实际情况仅有数日的误差。信奉神谕的人们只在一件事情上推算准确,与事实吻合。[4]从战争开始到结束,我一直记得,人们普遍认为战争将持续三个九年[4]。[5]我经历了战争的全过程,我的年龄使我足以理解发生在身边的事件,为了探求事实真相,我密切关注事态发展。我在指挥安菲波里斯的战事[5]以后,曾被放逐而离开本国20年。我目睹战争双方的一切行动,特别是伯罗奔尼撒人的军事行动,因为我流亡在外,使我有空闲时间更加深入地探究战争的进程。[6]因此,我现在将叙述十年战争以后所发生的纷争、和约的破坏以及随后所发生的战事。
27 在缔结五十年休战和约和随后的同盟条约以后,被召集来商讨停战事宜的伯罗奔尼撒诸邦的使者们从拉栖代梦各自回国。[2]除科林斯代表外,其余各国的代表直接回国。科林斯代表首先绕道访问阿尔哥斯,与阿尔哥斯政府的一些官员进行协商。他们指出,拉栖代梦人居心叵测,他们无非是想奴役伯罗奔尼撒诸邦,不然它无论如何也不会和它曾经憎恨的雅典人缔约结盟。现在,考虑如何使伯罗奔尼撒保持安全的职责落到了阿尔哥斯身上,阿尔哥斯应当立即通过一个法令,邀请任何独立自主并能以公平而平等的法律解决争端的希腊城邦与阿尔哥斯人订立防守同盟;他们应当指定几位全权代表讨论此事,而不是在公民大会上进行讨论,这是为了使那些申请加入同盟而未获准的城邦易于保守秘密。他们认为,很多城邦因为痛恨拉栖代梦人,都会加入这个同盟。[3]科林斯代表提出这些建议后就回国了。
28 与科林斯代表接触的阿尔哥斯官员向政府和民众通报了科林斯代表的建议,于是阿尔哥斯人通过一项法令,并推选出12名代表与除雅典和拉栖代梦以外的所有愿意加入同盟的希腊城邦商议缔结同盟事宜;至于雅典和拉栖代梦,未经阿尔哥斯民众的同意,都不得加入同盟。[2]阿尔哥斯人很快就制定出计划,因为他们认为休战协定即将期满,与拉栖代梦人的战争将不可避免,而且,他们也希望取得伯罗奔尼撒的领导权。那时候,拉栖代梦遭受挫折,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大为低落,而阿尔哥斯人则处于最繁荣昌盛时期,他们没有参与阿提卡战争[6],反而因其中立地位在各方面获益匪浅。[3]因此,阿尔哥斯人准备与愿意加入同盟的任何希腊城邦缔结同盟。
29 首先要求加入同盟的是曼丁尼亚人及其同盟者,因为他们惧怕拉栖代梦人。曼丁尼亚人在拉栖代梦人与雅典人交战期间,已经征服阿卡狄亚的大部分地区,他们认为拉栖代梦人将不会坐视其安稳地占有这些地盘,现在拉栖代梦人终于有时间干涉此事了。因此,曼丁尼亚人乐意倒向阿尔哥斯人一边,因为阿尔哥斯是一个强国,是拉栖代梦人的世仇;并且和他们自己一样,是实行民主制的城邦。[2]随着曼丁尼亚人退出拉栖代梦同盟,在伯罗奔尼撒其他诸邦中,立即就是否应该效仿曼丁尼亚人退出同盟展开激烈的辩论,他们认为,曼丁尼亚人如果没有充足理由是不会改变其立场的;除此以外,他们对拉栖代梦在其他方面也有怨气,尤其是拉栖代梦人在与雅典人的条约中加入这个条款:在双方不违背誓词内容的基础上,拉栖代梦人和雅典人皆可按照他们的意志增添或删改条约条款。[3]该条款是在伯罗奔尼撒各地引起广泛恐慌的真正起因,他们都怀疑拉栖代梦人和雅典人联合起来奴役他们,认为对条约的任何变更本来应当经过同盟全体成员国授权同意的条件下方可作出。[4]基于对局势的这些认识和理解,大多数城邦产生一种恐慌情绪,他们都渴望使自己与阿尔哥斯订立同盟。
30 与此同时,拉栖代梦人觉察到正在伯罗奔尼撒各地蔓延的骚动,也知道科林斯人是始作俑者,科林斯人自己想加入阿尔哥斯同盟。拉栖代梦人派大使前往伯罗奔尼撒地区,试图阻止那些尚在考虑和观望的城邦加入阿尔哥斯同盟。拉栖代梦的使者谴责科林斯人发起这种骚动,要求科林斯人不要退出拉栖代梦同盟而与阿尔哥斯结盟,指出科林斯人不接受与雅典人的条约已经是一种过错,不要再犯下违背誓言的罪过了;既然盟约有明确规定,除非神祇或英雄用某种方式阻止它,多数同盟者的决定对于全体同盟者应当具有约束力。[2]科林斯人在那些赞成他们拒绝接受条约的同盟者面前答复拉栖代梦使者,这些同盟者是事先被邀请前来的。科林斯人不肯公开陈述他们所遭受的伤害和委屈,诸如没有从雅典人手中收复索里昂[7]或阿纳克托里昂[8],在其他方面,他们认为没有达到他们正当的要求,只是将其隐匿在托词之下,即科林斯人不愿抛弃它在色雷斯的盟邦,因为他们在波提狄亚首先暴动的时候,[9]曾向盟邦单独作出保证,就像在后来事件中所作的承诺一样。[3]因此,科林斯否认没有接受与雅典的条约违背了誓言,因为它曾以神祇的名义向色雷斯盟友发誓,他们决不能违背誓言,叛离盟友。另外,誓言中还有这样一句,“除非神祇和英雄阻止它”。现在,科林斯人认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正是神祇阻止的结果。[4]这就是科林斯人对过去所作誓言问题的陈述。关于阿尔哥斯同盟,他们将与盟邦协商,作出正确的决定。[5]拉栖代梦使者得到答复后就启程回国了。那时,碰巧阿尔哥斯的大使正在科林斯,他们敦促科林斯尽快与他们结盟,而科林斯人则邀请阿尔哥斯人参加在科林斯举行的下一次协商会议。
31 爱利斯的使团随后也来到科林斯,他们首先与科林斯人结盟,接着从科林斯来到阿尔哥斯,按政府的授权指令,又与阿尔哥斯人订立盟约。那时,爱利斯人正与拉栖代梦人就列普里昂[10]发生争执。[2]不久以前,列普里昂与一些阿卡狄亚人发生战争,列普里昂人请求爱利斯人予以援助,许诺把阿卡狄亚一半的土地给予爱利斯人。战争结束后,爱利斯把战争期间征服的土地交给列普里昂人使用,并强迫他们交纳1塔连特贡金给奥林匹亚的宙斯神。[3]列普里昂人缴纳这笔贡金直到阿提卡战争[11]爆发,列普里昂人随即以战争为借口不再缴纳贡金,爱利斯人以武力相威胁,列普里昂人遂向拉栖代梦求助。当这个事件被提交到拉栖代梦进行仲裁的时候,爱利斯人对拉栖代梦仲裁的公正性持怀疑态度,他们拒绝接受拉栖代梦的裁判结果,蹂躏列普里昂的土地。[4]然而,拉栖代梦人认为,列普里昂是一个独立城邦,爱利斯人是侵略者,而爱利斯没有接受它的裁断,于是拉栖代梦人派遣重装步兵进驻列普里昂。[5]对此,爱利斯人认为,拉栖代梦接收了一个背叛爱利斯人的属邦加入其同盟,并出示一个条约,该条约规定,阿提卡战争结束时,每个同盟国都应当拥有它们在战争开始时所拥有的一切;他们认为自己受到不公正待遇,因而转向阿尔哥斯。现在,由爱利斯政府委派并授权的使者和阿尔哥斯人订立同盟。[6]紧接着,科林斯人和色雷斯的卡尔基狄克人与阿尔哥斯人结盟。同时,波奥提亚人和麦加拉人行动一致,仍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因为拉栖代梦人让他们按其意志行事,他们认为与拉栖代梦的政体相比,阿尔哥斯的民主制更不适合他们的贵族政体。
32 大约在这个夏季的同一时候,雅典成功地摧毁了斯基奥涅,处死其成年男子,[12]把妇女、儿童变为奴隶,将土地交给普拉提亚人居住。雅典人又把提洛人迁回提洛岛,[13]迁移提洛人是因为雅典人在战场上失利[14]和德尔斐神谕的指示。[2]同时,佛基斯人与罗克里斯人之间爆发战争。[3]现在已经订立同盟的科林斯人和阿尔哥斯人派遣代表到泰吉亚[15],想使它叛离拉栖代梦。因为泰吉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城邦,如果能说服它加入同盟,整个伯罗奔尼撒将站在他们这一边。[4]但是,泰吉亚人说,他们不愿做任何反对拉栖代梦的事情,这时满怀热情的科林斯人才放慢了他们的游说活动,开始担心其他城邦不会转向他们这一边来了。[5]但他们还是和波奥提亚人进行了接触,试图说服波奥提亚人与他们结盟,与阿尔哥斯和科林斯采取共同行动,并请求波奥提亚人随同他们一起到雅典,为他们争取获得十天休战协议[16],类似于雅典人和波奥提亚人在五十年和平条约后不久所签订的十天休战协议。而且,万一遭到雅典人拒绝,就劝波奥提亚人放弃休战协议,在没有科林斯参加的情况下,今后不再与雅典人签订任何休战和约。这些便是科林斯人的要求。
[6]在与阿尔哥斯结盟问题上,波奥提亚人犹豫不决,但同意偕同科林斯人同往雅典,但是,他们没有为科林斯人争取到十天休战协议。雅典人的答复是,作为拉栖代梦人的盟邦,科林斯人已经接受了休战协议。[7]不过,波奥提亚人不愿放弃他们自己的十天休战协议,尽管科林斯人提出要求并责备雅典人违背诺言;事实上,科林斯与雅典已经停战,只是没有用盟誓的形式签订休战和约而已。
33 在同一个夏季里,[17]波桑尼阿斯之子、拉栖代梦国王普雷斯托阿那克斯统率拉栖代梦全军进入阿卡狄亚,攻击帕拉西亚人。帕拉西亚人臣属于曼丁尼亚人,他们当中的一派请求拉栖代梦人援助。如果可能,拉栖代梦人也想摧毁基浦塞拉要塞,该要塞在帕拉西亚境内,由曼丁尼亚人修建和驻守,以袭扰拉哥尼亚境内的斯基里提斯地区[18]。[2]拉栖代梦人把帕拉西亚地区夷为废墟,曼丁尼亚人将其城镇交给阿尔哥斯军队驻守,而自己的军队则致力于防卫其盟邦领土,但是,他们没能拯救基浦塞拉或帕拉西亚的城镇,只好返回曼丁尼亚。[3]同时,拉栖代梦人使帕拉西亚人完全独立,将其要塞夷为平地后班师回国。
34 在同一个夏季里,跟随伯拉西达[19]进军色雷斯的军队回到拉栖代梦,他们是在和平条约签订后由克里阿利达斯[20]将他们从色雷斯带回国的。拉栖代梦人颁布命令,凡跟随伯拉西达征战的黑劳士[21]都应当获得自由,允许他们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居住地。不久以后,拉栖代梦人把他们安置在拉哥尼亚与爱利斯边境地区的列普里昂,使之与涅奥达摩德斯人[22]居住在一起。这时,拉栖代梦人与爱利斯人有些不睦。[2]可是,对那些在岛上被俘虏和已经缴械投降的斯巴达人,[23]人们担心他们因不幸遭遇而品行堕落,如果完全保留其公民权利,他们难免不试图进行革命活动。因此,这些人被立即剥夺部分公民权,尽管其中一些人当时担任公职。被剥夺公民权后,他们就没有资格担任公职,或从事买卖活动了。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们的公民权利又得到恢复。[24]
35 在同一个夏季里,狄亚人占领了位于阿克特半岛上阿索斯附近的泰苏斯镇,该城镇与雅典有同盟关系。[2]整个夏季,雅典人与伯罗奔尼撒人继续保持交往,尽管和平条约订立后双方都明显地怀疑对方的诚意,因为双方都没有归还条约所规定的应该交还的领土。[3]根据抽签结果,拉栖代梦应该首先开始交还安菲波里斯和其他城镇,但它没有这样做。拉栖代梦人同样没有说服其色雷斯盟邦、波奥提亚人或科林斯人接受条约;尽管拉栖代梦人不断承诺与雅典采取联合行动,迫使其盟邦接受条约,如果他们继续拖延且拒绝接受条约的话。拉栖代梦人也不断地给那些拒绝接受条约的盟邦指定日期,届时那些仍不接受条约的盟邦将被宣布为拉栖代梦人和雅典人共同的敌人,但是故意不把这些约束用文字写下来。
[4]同时,雅典人觉得拉栖代梦人实际上没有履行他们的诺言,开始怀疑其履行条约的诚意,因而不但没有按照拉栖代梦的要求归还派罗斯,而且后悔不该将岛上的俘虏释放。于是,他们加强对尚未交还的其他领土的控制,直到拉栖代梦履行条约中它应尽的义务。[5]另一方面,拉栖代梦人说,他们已经尽力而为了,释放了他们关押的雅典战俘,从色雷斯撤回军队,做了他们力所能及的事。至于安菲波里斯,他们没有能力将它归还,但他们将尽力说服波奥提亚人和科林斯人接受条约,使帕那克敦恢复战前地位,把留在波奥提亚的雅典战俘遣送回国。[6]同时,拉栖代梦人要求雅典人归还派罗斯,或者,无论如何,美塞尼亚人和黑劳士应该撤退,像拉栖代梦军队已从色雷斯撤退一样。如果有必要,雅典人自己的军队可以驻守派罗斯。[7]在这个夏季频频举行谈判,拉栖代梦人终于成功地说服雅典人把美塞尼亚人和其余的黑劳士以及从拉哥尼亚逃亡的人全部撤离派罗斯,上述这些人由雅典安置在基法伦尼亚的克拉尼伊。整个夏季,雅典人与拉栖代梦人之间保持和平状态和正常往来。
36 可是,到了冬季,[25]签订和平条约的那些拉栖代梦监察官不再任职,一些继任监察官甚至反对和平条约。这时,拉栖代梦的同盟者派遣的使者来到拉栖代梦,雅典人、波奥提亚人和科林斯人派遣的使者也抵达拉栖代梦,双方代表多次谈判后没有达成任何协议,代表们准备启程回国。这时,两个最希望废除和平条约的拉栖代梦监察官克里奥布鲁斯和森纳里斯趁此机会秘密地与波奥提亚的和科林斯的代表接触,他们劝波奥提亚人和科林斯人尽可能地采取一致行动,要求波奥提亚人首先与阿尔哥斯人结成同盟,然后波奥提亚人和阿尔哥斯人一起与拉栖代梦人建立同盟。既然波奥提亚人最不希望被迫接受与雅典人签订的和平条约,而拉栖代梦人又在争取赢得阿尔哥斯人的友谊和联盟,甚至由此引起与雅典公开敌对并使同盟条约关系破裂也在所不惜。波奥提亚人知道,与阿尔哥斯人建立体面的友谊关系是拉栖代梦的夙愿,因为拉栖代梦人相信,这将极大地有利于他们在伯罗奔尼撒以外地区进行战争。[2]同时,他们请求波奥提亚人将帕那克敦交给他们,为此,如果可能,波奥提亚人可以获得派罗斯作为交换,以便使拉栖代梦人在与雅典恢复战争状态后处于更有利的地位。
37 波奥提亚人和科林斯人带着森纳里斯和克里奥布鲁斯以及拉栖代梦其他朋友对其政府的建议启程回国。[2]他们在回国途中,碰到两位专程前来等候的阿尔哥斯高级官员,这两位官员告诉波奥提亚的使者,波奥提亚人联合科林斯人、爱利斯人和曼丁尼亚人与阿尔哥斯建立同盟是可行的,如果这个同盟能够建立起来,他们就能按其意愿团结一致地进行议和或战争,可以对抗拉栖代梦人或其他任何城邦。[3]波奥提亚的使者对于这个建议非常赞赏,因为这个建议与拉栖代梦朋友的提议完全一样。这两位阿尔哥斯官员认为,他们的建议已被对方接受。他们在动身回国时,许诺将派遣使者到波奥提亚。[4]波奥提亚的使者回国后,向他们的同盟官[26]汇报了拉栖代梦朋友的提议,以及途中偶遇阿尔哥斯官员及其所提建议,同盟官很赞赏这个建议,乐意把它付诸实施,因为阿尔哥斯的请求与拉栖代梦朋友的提议很幸运地不谋而合。[5]不久以后,阿尔哥斯使者带着上述建议抵达波奥提亚,同盟官表示赞同该建议,并许诺将派遣使者到阿尔哥斯商议结盟事宜,然后打发阿尔哥斯使者回国。
38 与此同时,波奥提亚同盟官、科林斯人、麦加拉人和来自色雷斯的使者们决定,他们首先互相宣誓,声明只要对方请求援助就互相给予帮助,不得单方面进行战争和议和;随后又建议,行动一致的波奥提亚人和麦加拉人[27]应当与阿尔哥斯建立同盟。[2]但是,宣誓之前,波奥提亚同盟官向拥有最高权力的四个议事会[28]通报了这些建议,劝说他们同意与所有愿意和波奥提亚订立防守同盟的城邦互相宣誓。[3]但是,议事会成员不肯接受这个建议,他们担心,接纳背叛拉栖代梦同盟的科林斯人加入同盟会触怒拉栖代梦人;波奥提亚同盟官没有告诉议事会成员,他们的使者在拉栖代梦的磋商经过以及克里奥布鲁斯和森纳里斯的建议,即波奥提亚人应该事先与科林斯人和阿尔哥斯人建立同盟,然后再与拉栖代梦人建立同盟;波奥提亚同盟官自负地认为,即使他们没有向议事会通报这些情况,议事会也不应该投票反对他们已作出的决定和提议。[4]于是这个计划就搁浅了,科林斯人和来自色雷斯的使者两手空空地离去;波奥提亚同盟官曾经设想实现这个计划后再与阿尔哥斯人商议结盟事宜。现在他们不再想向议事会提出有关阿尔哥斯问题,也不再按原来的承诺派遣使者到阿尔哥斯去了;人们的疏忽和拖延损害了整个计划。
39 在同一个冬季里,奥林苏斯人突袭并且攻下了有雅典军队驻守的麦基柏那[29]。
[2]这段时间,雅典人和拉栖代梦人继续磋商被对方侵占的领土的问题,拉栖代梦人希望,如果雅典人从波奥提亚人手中收复帕那克敦,他们自己便可以收回派罗斯。为此,拉栖代梦人派遣使者到波奥提亚,请求波奥提亚人把帕那克敦和雅典战俘移交给他们,以便他们用来交换派罗斯。[3]波奥提亚人拒绝移交帕那克敦和战俘,除非拉栖代梦人与他们单独订立一个盟约,该盟约应该与拉栖代梦人和雅典人已经签订的盟约一样。拉栖代梦人认为这样做将违背他们与雅典人达成的誓约,即没有另一方的参与,任何一方都不得单独议和或发动战争;拉栖代梦人还希望获得帕那克敦,并指望用它换回派罗斯。而拉栖代梦国内另一派人士主张解除与雅典之间的条约,他们设法加强与波奥提亚人的联系,在冬去春来之际,拉栖代梦人与波奥提亚人最终建立同盟;帕那克敦的防御工事立即被波奥提亚人拆毁。战争的第十一年就这样结束了。
40 在夏季开始的时候[30],阿尔哥斯人发现波奥提亚人没有履行承诺派遣使者前来磋商,帕那克敦的防御工事又被拆除,波奥提亚人已与拉栖代梦人单独建立同盟。这一切使阿尔哥斯人开始担心自己处于孤立地位,而他们的同盟者都倒向拉栖代梦一边去了。[2]他们猜想,波奥提亚人已被拉栖代梦人说服而拆毁了帕那克敦的防御工事,并加入与雅典人签订的条约,而雅典人暗地里已经获悉有关情况。因此,阿尔哥斯人甚至不敢指望与雅典人建立同盟—这正是他们过去一直抱有希望的。因为他们过去认为,雅典人与拉栖代梦人龃龉不和,一旦雅典人与拉栖代梦人之间的条约被废除,他们还可以倒向雅典一边。[3]阿尔哥斯人感到窘迫,他们担心,他们原想拒绝与拉栖代梦人续订同盟条约,并且想成为伯罗奔尼撒的领导者,其结果将会使自己马上陷于与拉栖代梦人、泰吉亚人、波奥提亚人和雅典人的战争之中。阿尔哥斯现在赶忙选派最有可能使拉栖代梦乐于接待的攸斯特罗夫斯和埃松作为使者前往拉栖代梦,他们认为在目前情况下,最有利的策略就是在一切可能争取的条件下,与拉栖代梦签订一个条约,以使心情焦虑的阿尔哥斯人安下心来。
41 阿尔哥斯使者抵达拉栖代梦后,就开始与拉栖代梦方面磋商他们所提出的盟约条款。[2]阿尔哥斯使者首先提出的要求是,允许把基努里亚的土地问题交由某个城邦或个人进行仲裁。基努里亚位于两国边境地带,双方对其归属问题一直争执不断,它包括泰里亚和安塞涅两个城镇,现在处于拉栖代梦人的占领之下。拉栖代梦人则首先声明,他们拒绝讨论此事,但愿意根据旧的条约条款达成协议。但是,阿尔哥斯使者最终成功地使拉栖代梦人作出让步:现在订立五十年休战协定,但是,如果拉栖代梦或阿尔哥斯境内没有发生战争或瘟疫,任何一方都可以向对方正式挑战并通过战争方式来解决基努里亚地区问题,因为过去双方都声称自己是胜利者[31],不允许跨越拉栖代梦或阿尔哥斯边界进行追击。[3]拉栖代梦人起初认为这不过是一种愚蠢之举,但最后,为了不惜任何代价维持与阿尔哥斯人的友好关系,他们同意了阿尔哥斯人的要求,把这一条写入盟约。但是,在条约生效前,阿尔哥斯的使者得返回国内,向人民汇报条约内容,如果阿尔哥斯人民批准条约,阿尔哥斯的使者就再回来参加海阿金西亚节,举行宣誓仪式。这样,阿尔哥斯的使者就回国去了。
42 在与阿尔哥斯人进行商谈的同时,拉栖代梦人的使者—安德罗米德斯、腓狄姆斯和安提门尼达斯—企图把雅典俘虏从波奥提亚人手中接收过来,并把这些俘虏和帕那克敦交还给雅典人。而拉栖代梦人的使者抵达波奥提亚后,发现波奥提亚人自己拆毁了帕那克敦要塞,他们的借口是,波奥提亚人和雅典人在古代对帕那克敦发生过争执,结果是双方交换誓词,约定双方都不得在帕那克敦定居,但双方应当把它作为牧场共同放牧。波奥提亚人把他们手中的雅典战俘移交给安德罗米德斯及其同僚,由他们把这些战俘移送到雅典,然后回国。他们同时把帕那克敦要塞被拆毁一事告诉了雅典人。在他们看来,这似乎与把帕那克敦要塞交还给雅典人一样,因为此地已不再被雅典的敌人占有。[2]他们的陈述使雅典人勃然大怒,雅典人认为拉栖代梦人在两件事上不守信用:第一件是拆毁帕那克敦,他们应该把帕那克敦完整地归还给雅典;第二件是,雅典人现在获悉,拉栖代梦人已与波奥提亚人单独建立同盟,而他们过去在与雅典订立盟约时承诺,[32]要联合起来迫使不愿接受条约的盟邦接受条约。雅典人还指出拉栖代梦人在其他方面没有遵守和约的地方,认为他们被拉栖代梦人蒙骗了,因而给拉栖代梦使者们一个很不客气的答复,然后让他们离境。
43 拉栖代梦人与雅典人的关系既然恶化,雅典国内主张废除与拉栖代梦的条约的一派立即活跃起来。[2]这一派的领袖是克里尼亚斯之子阿尔基比阿德斯,那时他还年轻[33],即使在希腊其他城邦中也可算是年轻的,但他是因其家族门第显赫而受人尊敬的。阿尔基比阿德斯确信雅典与阿尔哥斯结盟更可取,此外,他认为拉栖代梦人使他的威信受到损害,因而也反对和拉栖代梦人订立和约;拉栖代梦人通过尼基阿斯和拉齐斯到雅典商议条约,因为他年轻而忽视了他,也没有因其家族与拉栖代梦人在过去的关系而对他表示应有的尊重,其家族曾负责关照拉栖代梦人在雅典的利益。[34]尽管他的祖父放弃了这个任务,但他认为自己最近已经接过这种任务,他曾关照过从斯法克特里亚俘虏回来的拉栖代梦人。[3]因此,他认为,无论从哪个方面讲,他都没有得到拉栖代梦人应有的尊重。他首先反对与拉栖代梦人的和约,谴责拉栖代梦人,说他们是不可信的,他们订立和约的唯一目的就是腾出手来征服阿尔哥斯人,随后进攻孤立无援的雅典人;现在,雅典人和拉栖代梦人不合,他便私下派遣代表到阿尔哥斯,要求阿尔哥斯人和曼丁尼亚人、爱利斯人一起尽快赶到雅典,与雅典人商议结盟事宜。他说,现在是结盟的有利时机,他会尽力帮助他们。
44 阿尔哥斯人得知这个消息,意识到雅典人并没有与波奥提亚人秘密建立同盟,而是因此与拉栖代梦人发生激烈争执,阿尔哥斯人不再进一步关注为签订盟约而派往拉栖代梦的使者的磋商结果,而是开始倾向于雅典人一边,他们认为如果爆发战争,他们将和雅典城邦站在一起,雅典不仅是阿尔哥斯的古时候的盟邦,而且和阿尔哥斯一样,是实行民主制的城邦,还拥有强大的海军。[2]因此,阿尔哥斯立即派遣使者偕同爱利斯和曼丁尼亚的使者赶赴雅典,商议结盟事宜。[3]与此同时,拉栖代梦的使者也匆匆赶到雅典,其成员包括著名的对雅典人持友好态度的人士—腓洛卡里达斯、列昂和恩狄乌斯—他们担心雅典人一气之下,可能与阿尔哥斯人建立同盟;他们也想用帕那克敦交换派罗斯,并对拉栖代梦与波奥提亚人结盟之事加以辩解,申明该联盟不会对雅典造成危害。
45 拉栖代梦人的使者在雅典议事会演讲时,谈及上述内容,声称他们拥有全权商议和决定两国间所有有争议的其他问题。阿尔基比阿德斯担心,如果拉栖代梦使者又向雅典公民大会复述其主张,他们就可能争取到多数雅典人的好感,雅典人就可能不肯与阿尔哥斯人结盟了。[2]因此,他采取了下述计策。他以如下方式劝说拉栖代梦人:他郑重地保证,如果拉栖代梦代表团不向雅典公民大会说出其拥有处理问题的全权,他将把派罗斯交还给他们(现在反对交还派罗斯的人就是他自己,他会设法使拉栖代梦人从雅典人手中获得派罗斯),并协商解决争议中的其他问题。[3]他的计划是想离间拉栖代梦人和尼基阿斯,在公民大会上羞辱拉栖代梦人,指责他们缺乏诚意,说他们出尔反尔,以期促成阿尔哥斯、爱利斯、曼丁尼亚与雅典建立同盟。[4]结果这个计策获得成功。当拉栖代梦人的使者出席公民大会回答公民的质询时,说他们未曾向议事会讲过他们拥有解决问题的全权一事,雅典人对他们的这种做法再也忍耐不下去了,转而听信阿尔基比阿德斯的话。阿尔基比阿德斯则以从未有过的强烈语气攻击拉栖代梦人。雅典人准备立即请阿尔哥斯人及其同来的人[35]进入会场,和他们订立盟约。可是,缔结盟约之事未能办妥,由于发生了地震,这次公民大会就散会了。
46 第二天,公民大会继续开会,尽管拉栖代梦人受了欺骗,没有承认他们拥有解决问题的全权,尼基阿斯也上了当,但他仍然坚持认为雅典人应当与拉栖代梦人而不应当与阿尔哥斯人保持友好关系,因此,他建议推迟考虑与阿尔哥斯结盟的建议,再次派遣使者前往拉栖代梦了解其意图。他认为,推延战争的爆发只能提高雅典人自己的声誉,而损害其对手拉栖代梦人的威信;雅典国泰民安,所以最好是尽可能长久地维持这种繁荣,而拉栖代梦人的处境则是如此险恶,他们企盼尽快地采用冒险手段,以求时来运转。[2]结果,他成功地说服雅典人派遣包括他本人在内的代表团到拉栖代梦去告诉拉栖代梦人,如果他们真诚地希望得到和平,就应该把完整无缺的帕那克敦和安菲波里斯归还给雅典人,解除他们与波奥提亚人的盟约(除非波奥提亚人同意接受雅典与拉栖代梦订立的盟约)。根据该条约规定,禁止任何一方在没有另一方参与时单独订立和约。[3]代表团还要坦率地告诉拉栖代梦人,如果雅典人图谋不轨,他们早就与阿尔哥斯人缔结盟约了,因为阿尔哥斯人正是为了这个目的而专程赶到雅典的。雅典人还把对拉栖代梦人其他方面的怨言告诉了尼基阿斯和他的同僚,他们便启程前往斯巴达了。[4]雅典代表团抵达拉栖代梦,向拉栖代梦人说明来意,提出要求,最后告诉拉栖代梦人,万一波奥提亚人不接受雅典人与拉栖代梦人订立的盟约,除非他们解除他们与波奥提亚人的盟约,否则雅典将单独与阿尔哥斯及其盟邦建立同盟。可是,拉栖代梦人拒绝解除他们与波奥提亚人的盟约—监察官森纳里斯一派和其他持相同观点者坚持这种立场—但在尼基阿斯请求下,重新举行了宣誓仪式,尼基阿斯担心空手而归受到国人耻笑。事实果真如此,因为他是雅典与拉栖代梦订立和约的倡议者。[5]尼基阿斯一回国,雅典人就得知他在拉栖代梦一无所获,他们怨气冲天,认为他们是受了羞辱。通过阿尔基比阿德斯的介绍,阿尔哥斯人及其同盟者的代表出席了雅典公民大会,利用这个机会,双方签署条约,结成同盟。盟约条款如下:
47 雅典人、阿尔哥斯人、曼丁尼亚人和爱利斯人为了他们自己和他们各自控制下的同盟者的利益,订立有效期为100年的条约;同盟者之间,在陆地上和海上不得彼此伤害和相互欺诈。
[2]1.阿尔哥斯人、爱利斯人和曼丁尼亚人及其同盟者,无论以何种方式或手段,如果用武力攻击雅典人或雅典帝国境内诸同盟者;或者雅典人和他们的同盟者,无论以何种方式或手段,用武力攻击阿尔哥斯人、爱利斯人、曼丁尼亚人或他们的同盟者,都属于非法行为。
雅典人、阿尔哥斯人、爱利斯人和曼丁尼亚人将根据下列条件,结成同盟,为期100年。
[3]2.如果有敌人侵入雅典的领土,阿尔哥斯人、爱利斯人和曼丁尼亚人将根据雅典人的请求,倾其国力,以最有效的方式援助雅典。但是,如果侵略者在蹂躏其领土后扬长而去,则阿尔哥斯人、曼丁尼亚人、爱利斯人和雅典人,将把这个侵略者视为共同的敌人,所有这些城邦将一同攻击之;同盟国中任何一国不得单独与其议和,除非上述诸邦都同意与其缔结和约。
[4]3.同样,如果有敌人侵犯爱利斯、曼丁尼亚或阿尔哥斯的领土,雅典人应该根据上述诸邦的请求,倾其国力,以最有效的方式援助这些城邦。但是,如果侵略者在蹂躏了这些城邦的领土后扬长而去,则雅典人、阿尔哥斯人、曼丁尼亚人和爱利斯人把这个侵略者视为共同的敌人,所有这些城邦将一同攻击之;同盟国中任何一国不得单独与其议和,除非上述诸邦都同意缔结和约。
[5]4.任何心怀敌意的武装力量均不得通过同盟国的领土,或他们各自控制下的盟邦的领土,也不得通过他们控制下的海域,除非所有同盟国—即雅典、阿尔哥斯、曼丁尼亚和爱利斯—都投票赞成他们通过。
[6]5.凡派出援助盟邦的军队,他们的给养由出兵的城邦提供,从他们抵达受援城邦之日算起,为期30天;援军在撤回国途中的给养也由出兵的城邦提供。如果援军的军事行动超过30天,接受援助的城邦应当提供给养费,标准如下:重装步兵、弓箭手和轻装步兵每人每天3个埃吉那奥波尔,骑兵每人每天1个埃吉那德拉克玛[36]。
[7]6.请求援助的城邦,当战争在其本国境内进行时,应当对前来援助的军队拥有指挥权。但是,如果各城邦决定联合远征,指挥权应当在所有城邦中平等分享。
[8]7.雅典人自己及其同盟者应当宣誓遵守本条约,阿尔哥斯人、曼丁尼亚人、爱利斯人及其同盟者,应当逐一宣誓履行本条约。每个城邦应该用其国内最具约束力的方式宣誓,并献上完全成熟的牲畜作为祭品。誓词如下:
我谨以公正、纯洁和真诚的态度遵守同盟条约和条约的各项条款;我决不以任何方式或手段违背本条约。
[9]在雅典,宣誓应该由议事会和城市长官执行,由议事会主席团[37]主持;在阿尔哥斯,宣誓由议事会、八十人团和阿提奈[38]执行,由八十人团主持;在曼丁尼亚,宣誓由十执政官、议事会和其他行政长官执行,由宗教长官和将军们主持;在爱利斯,宣誓由十执政官、行政长官和六百人团执行,由十执政官和司法官主持。[10]雅典人应当在奥林匹亚竞技会[39]开幕前30天前往爱利斯、曼丁尼亚和阿尔哥斯重新宣誓;阿尔哥斯人、曼丁尼亚人和爱利斯人应在大泛雅典人节[40]前10天前往雅典重新宣誓。[11]条约的条款、誓词和盟约须镌刻在石柱上,雅典人应把石柱立在卫城上[41],阿尔哥斯人应把石柱立在阿波罗神庙内的市场上,曼丁尼亚人应把石柱立在市场中的宙斯神庙里,同盟各邦应在即将举行的奥林匹亚竞技会期间联合建立一根铜柱。[12]如果上述城邦认为有必要增加条约条款,经所有盟邦磋商并一致同意后,新增条款将同样具有约束力。
48 尽管上述诸邦签订了条约,缔结了同盟,但拉栖代梦人和雅典人所签订的条约并没有因此而被宣布废止。[2]同时,尽管科林斯是阿尔哥斯的同盟国,但它并没有参加这个新条约,也没有参加从前爱利斯人、阿尔哥斯人和曼丁尼亚人所订立的攻守同盟。科林斯人曾公开声称,他们对于第一个同盟条约已经感到满意了,该条约只是防御性的,他们有互相援助的义务,而没有联合起来进攻别人的责任。[3]于是,科林斯人采取了与其盟邦不同的态度,再次倾向于拉栖代梦人了。
49 奥林匹亚竞技会在这一年夏季[42]举行,阿卡狄亚的安德罗斯提尼首次赢得摔跤和拳击比赛的胜利,爱利斯人不许拉栖代梦人进入神庙,拉栖代梦人也就没有参加祭祀仪式和竞技会,因为爱利斯人曾经按照奥林匹亚法律规定对拉栖代梦人处以罚款,而拉栖代梦人又不肯缴纳罚金。爱利斯人认为,拉栖代梦人曾在奥林匹亚竞技会休战期间[43]派其重装步兵进入列普里昂并进攻腓尔库斯要塞。按法律规定,每个重装步兵罚款2明那,罚金共计2000明那。[2]拉栖代梦人派来使者,申明这种处罚是不公正的,他们说,在拉栖代梦重装步兵出发时,在拉栖代梦还没有宣布休战。[3]但是,爱利斯人则肯定地说,他们自己的休战已经开始(他们首先向他们自己宣布休战),他们就像在和平时期一样过着安宁的生活,没有预料到会遭到袭击,拉栖代梦人的侵略行为使他们感到震惊。[4]对此,拉栖代梦人认为,如果爱利斯人真的认定拉栖代梦人犯了侵略别人的过错,他们随后到拉栖代梦宣布休战就没有必要了;但是,他们还是在拉栖代梦宣布了休战,这表明他们认为拉栖代梦人并没有犯下侵略过错,而宣布休战后,拉栖代梦人就没有进攻爱利斯的领土了。[5]尽管如此,爱利斯人还是坚持他们的观点,无论如何都不能使他们相信拉栖代梦没有犯下侵略他们领土的过错;但是,如果拉栖代梦人愿意归还列普里昂,他们愿意放弃自己应得的那部分罚金,并替拉栖代梦人缴纳应该贡献给神祇的罚金。
50 拉栖代梦人不肯接受爱利斯人的建议,爱利斯人又提出第二个建议。如果拉栖代梦人不愿归还列普里昂,他们可以不交还。但是,既然他们渴望进入奥林匹亚的宙斯神庙,他们应该登上宙斯神庙的祭坛,在希腊人面前宣誓,保证以后将支付罚金。[2]这个建议也被拉栖代梦人拒绝了,于是,拉栖代梦人被排斥在神庙、祭祀和竞技会之外,他们只好在国内举行祭祀仪式。除拉栖代梦人外,只有列普里昂没有参加祭祀和竞技会。[3]爱利斯人仍担心拉栖代梦人采取武力强行参加祭祀活动,便派遣一批全副武装的青年执行警戒,参加警戒的还有1000名阿尔哥斯人、1000名曼丁尼亚人和一些在祭祀节日期间驻扎在哈皮那[44]的雅典骑兵。[4]在竞技会期间,人们忧心忡忡,害怕拉栖代梦人率领军队前来滋事,特别是拉栖代梦人阿开西劳斯之子利卡斯在跑马场被裁判员鞭打后。因为利卡斯的参赛马车获得优胜,但裁判员宣布波奥提亚人是获胜者,原因是利卡斯无权参加竞赛,而利卡斯擅自进入赛马场,为了表明他是获胜马车的主人,他把胜利花冠戴在御马者—自己头上。这个事件发生后,恐惧气氛蔓延,人们非常担心发生动乱。但是,拉栖代梦人保持平静,使节日像我们看到的那样平安度过。[5]奥林匹亚竞技会之后,阿尔哥斯人及其同盟者的代表一起造访科林斯,邀请科林斯人参加他们的同盟。他们在科林斯发现拉栖代梦使者在那里,经过长时间谈判后一无所获。这时发生了地震,代表们回到各自城邦去了。这个夏季也就结束了。
51 接着在冬季里,[45]特拉启斯的赫拉克里亚人与周边部落埃尼安尼亚人、多洛皮亚人、马利亚人以及一些色萨利人发生了战争,[2]周边部落对赫拉克里亚人的城镇心怀敌意,认为它直接威胁着他们的领土安全。因此,从该镇建立之日起,他们就倾其力量以各种方式反对和滋扰它。现在,他们在战场上打败了赫拉克里亚人,杀戮其军民,包括他们的拉栖代梦人指挥官克尼狄斯之子森纳里斯。冬季结束的时候,战争的第十二年也就此结束了。
52 下一个夏季[46]刚一开始,就在这场战役之后,情况恶化的赫拉克里亚城被波奥提亚人攻陷,波奥提亚人以拉栖代梦人阿吉西皮达斯没有能力管理该城镇为借口,将其赶走,并且说,他们担心拉栖代梦人因伯罗奔尼撒的事务陷于困境时,雅典人会乘机占领该城镇。尽管如此,波奥提亚人的所作所为仍冒犯了拉栖代梦人。
[2]在同一个夏季里,克里尼亚斯之子阿尔基比阿德斯已是雅典的一名将军,在阿尔哥斯人及其同盟者的协助下,率领少数雅典重装步兵和弓箭手以及沿途吸收的一些同盟者的士兵,进入伯罗奔尼撒。他凭借这支军队,通过伯罗奔尼撒,在各地处理各种与同盟有关的事务;在其他方面,他说服培特利人将其长城修筑到海边,并打算自己也在阿凯亚的瑞昂[47]附近修筑一个要塞。但是,科林斯人、西基昂人以及那些担心他修筑要塞而使自己蒙受损害的其他地方都开来军队,阻止了他的计划。
53 在同一个夏季里,爱皮道鲁斯人和阿尔哥斯人之间爆发了战争。阿尔哥斯人发动战争的借口是爱皮道鲁斯人没有向阿波罗·皮赛乌斯神庙送去牧场应奉献的祭品,他们有献祭的义务,而阿尔哥斯人是该神庙[48]的主要负责人。但是,撇开这个托词,实际上阿尔基比阿德斯和阿尔哥斯人商定,如果可能就夺取爱皮道鲁斯,以使科林斯人不敢妄动,缩短雅典人从埃吉那派兵增援阿尔哥斯的路程,这比绕过斯基赖昂[49]的海上航线要近一些。因此,阿尔哥斯人准备单独侵入爱皮道鲁斯,迫使他们缴纳祭品。
54 大约同时,阿奇达姆斯之子阿基斯率领拉栖代梦的全部军队,进驻其边境上的留克特拉,该地位于吕凯昂山的对面,没有人知道拉栖代梦人进军的意图,甚至派遣军队参加行动的同盟者也不清楚。[2]可是,越过边境时的祭祀[50]没有显示吉兆,拉栖代梦人就班师回国了,通知其盟邦准备下个月以后进军。下个月碰巧是卡尔纽斯月[51],这是多利斯人的神圣时节。[3]拉栖代梦人撤军后,阿尔哥斯人在卡尔纽斯月到来的前三天即他们称之为最后一天开始进军,侵入和掠夺爱皮道鲁斯,在整个征战期间,他们把每天都称为卡尔纽斯月的前一个月的第27日[52]。[4]爱皮道鲁斯请求其盟邦派兵援助,有些盟邦以本月为神圣月份为由拒不出兵,其他盟邦则派兵驻扎在爱皮道鲁斯边境上按兵不动。
55 在阿尔哥斯入侵爱皮道鲁斯之际,应雅典人的邀请,各城邦的代表集合在曼丁尼亚。协商会议开始的时候,科林斯人攸法米达斯发言说,他们的言行不一致,在他们坐在谈判桌前议和的时候,爱皮道鲁斯人及其盟邦与阿尔哥斯人在战场上厮杀犹酣;与会代表应当首先进行斡旋,使双方停战,然后议和谈判才可能继续。[2]各城邦代表接受了这个建议,经过斡旋,阿尔哥斯人撤离爱皮道鲁斯,随后代表们再次聚集协商,但没有取得任何进展;阿尔哥斯人再次侵入并劫掠爱皮道鲁斯。[3]拉栖代梦人也进军卡利埃,但边境上的祭祀再次显示不祥之兆,他们又撤退了。阿尔哥斯人毁掉爱皮道鲁斯三分之一的国土后撤兵回国。[4]同时,阿尔基比阿德斯率领1000名雅典重装步兵前来支援阿尔哥斯人,但发现拉栖代梦人的远征军已经撤回,阿尔哥斯人不再需要援助了,阿尔基比阿德斯也就返回去了。这个夏季就这样过去了。
56 在下一个冬季里,[53]拉栖代梦人设法避开了雅典人的警戒,把阿吉西皮达斯手下的300名驻军运抵爱皮道鲁斯。[2]对此,阿尔哥斯人前往雅典,抱怨雅典人不该允许敌人由海路通过其领土[54],因为条约中有关于同盟者不得允许敌人通过其领土的条款[55]。因此,除非雅典人现在派遣一支由美塞尼亚人和黑劳士组成的军队进入派罗斯,袭扰拉栖代梦人,阿尔哥斯人才认为雅典人守信用。[3]阿尔基比阿德斯说服雅典人在拉哥尼亚石柱铭文的下面,加刻“拉栖代梦人不遵守誓约”的字样,并且派遣在克拉尼伊的黑劳士[56]到派罗斯,劫掠那个地方;除此之外,局势一如既往,保持平静。
[4]在这个冬季里,阿尔哥斯人与爱皮道鲁斯人的冲突持续不断,不过只有伏击战和袭掠,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斗,双方都有伤亡,损失不大。[5]在冬去春来之际,阿尔哥斯人携带云梯开赴爱皮道鲁斯,希望找到一处因忙于战争而疏于防守的城墙,一举攻克它,但他们没有成功,只得返回。冬季结束之时,战争的第十三年也结束了。
57 在随之而来的仲夏时节[57],拉栖代梦人发现他们的同盟者爱皮道鲁斯遭受不幸,伯罗奔尼撒的其余盟邦有些公开地叛变,有些有意疏远自己,他们认为,如果不采取措施迅速加以干预的话,骚动会进一步扩大。因此,拉栖代梦国王、阿奇达姆斯之子阿基斯率领包括黑劳士在内的全部武装力量开赴战场,反击阿尔哥斯人。[2]拉栖代梦的同盟者泰吉亚人和阿卡狄亚人也参加了远征。伯罗奔尼撒和其他地区的同盟者的军队集结在弗琉斯;波奥提亚人派来5000名重装步兵和5000名轻装步兵,500名骑兵及同样数量的随从[58];科林斯人派来2000名重装步兵,其余的盟邦则派出多少不一的分遣队;弗琉斯人则派出全国所有的军队。
58 阿尔哥斯人自始就知道拉栖代梦人在准备开战。但是,他们在等到拉栖代梦军队开往弗琉斯与其同盟军会合时才开赴前线。曼丁尼亚人及其同盟者前来增援,爱利斯人派来3000名重装步兵援助他们。[2]他们向前推进,在阿卡狄亚的麦塞德里昂遭遇拉栖代梦人。双方都在一座小山上构筑阵地,阿尔哥斯人准备在拉栖代梦人单独安营时向他们发动进攻。但是,阿基斯在夜里趁阿尔哥斯人不注意,拔营撤离,前往弗琉斯与其他盟军会合了。[3]阿尔哥斯人在次日拂晓才发现这个情况,他们首先向阿尔哥斯开进,随后又朝涅米亚大道挺进,他们估计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的军队从山上撤离后必经此地。[4]但是,阿基斯没有走阿尔哥斯人猜测他要走的那条路,他命令拉栖代梦人、阿卡狄亚人和爱皮道鲁斯人整军出发,沿着另一条崎岖道路向阿尔哥斯平原进军。科林斯人、培林尼人和弗琉斯人则沿着一条陡峭的道路前进,波奥提亚人、麦加拉人和西基昂人则奉命取道阿尔哥斯人驻守的涅米亚大道向前挺进。其目的在于,如果阿尔哥斯人进入平原攻击阿基斯率领的军队,他们则用骑兵从后面袭击阿尔哥斯人。[5]作出这些军事部署后,阿基斯侵入阿尔哥斯平原,摧毁萨明苏斯和其他地方。
59 阿尔哥斯人获悉上述情报后,迎着朝阳从涅米亚出发。在途中,他们遭遇弗琉斯人和科林斯人,杀死少数弗琉斯人,而自己的士兵被科林斯人所杀死的也许更多一些。[2]同时,奉命向涅米亚进军的波奥提亚人、麦加拉人和西基昂人发现阿尔哥斯人已不在那里。阿尔哥斯人进入平原时发现自己的财产被毁掉,于是排成阵列准备战斗,拉栖代梦人也同样地列队迎战。[3]现在阿尔哥斯人被紧紧包围,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的军队切断了城中的阿尔哥斯人与平原上的阿尔哥斯人之间的联系;在他们的前方有科林斯人、弗琉斯人和培林尼人;在涅米亚方向有波奥提亚人、西基昂人和麦加拉人。同时,阿尔哥斯人的军队没有骑兵,在其同盟国中只有雅典人没有赶来参战。[59][4]现在,大多数阿尔哥斯人及其同盟者的军队不知道他们的处境岌岌可危,仍认为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作战形势了,即在自己的国土上,在城市附近,正在截断拉栖代梦人的退路。[5]可是,阿尔哥斯军队中有两人觉察到险情:一个是特拉叙鲁斯,阿尔哥斯的五位将军之一;另一个是阿尔基弗隆斯,他是在阿尔哥斯的拉栖代梦人的代理人。他们在双方军队即将接战之际,跑过来与阿基斯举行谈判,竭力劝说他不要发动战争,不论拉栖代梦人对阿尔哥斯人有什么怨仇,阿尔哥斯人都准备将其提交给一个公正和公平的仲裁者进行仲裁,并签订一个条约以便将来过和平生活。
60 这些请求仅仅是这两位阿尔哥斯人的主张,他俩并没有获得军队中大多数人的同意和授权。阿基斯接受了他俩的提议,没有与多数人商议此事,仅仅与随其远征的一名高级军官私下谈及过,便决定同意与阿尔哥斯人休战四个月,使阿尔哥斯人履行其诺言;随后他下令立即撤军,没有对任何一个盟邦作任何解释。[2]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的军队出于对法律的尊重而跟随其将军撤退,但他们中的多数人公开指责阿基斯放弃如此难得的良机(敌人已被步兵和骑兵四面合围),没有施展其威力便不战自退了。[3]的确,这次集合的是最好的希腊军队;他们会合于在涅米亚时,可以看到拉栖代梦人的全部军队,以及阿卡狄亚人、波奥提亚人、科林斯人、西基昂人、培林尼人、弗琉斯人和麦加拉人的精锐部队,他们自己认为不仅能战胜阿尔哥斯同盟,就是再添上另一个这样的同盟,他们也能对付。[4]拉栖代梦同盟的军队就这样在对阿基斯的抱怨声中撤退,各自回国去了。[5]但是,阿尔哥斯人仍然愤怒地谴责没有与民众商议就擅自缔结休战协定的人,他们自己认为这是他们从未有过的极好机会而让拉栖代梦人逃走了;当战斗在他们城墙下进行的时候,会有很多勇敢的同盟军参加作战。[6]因此,在返回途中,他们在进城前就在审判军事案件的卡拉德鲁斯河的河滩上向特拉叙鲁斯投掷石块。特拉叙鲁斯逃避到祭坛旁边才保住性命,但他们把他的财产没收了。
61 之后,拉齐斯和尼科斯特拉图斯率领雅典的1000名重装步兵和300名骑兵赶到了。但阿尔哥斯人不愿破坏与拉栖代梦人所订的休战协定,他们请求雅典人班师回国,雅典人则想在阿尔哥斯的公民大会上发表演讲,也遭到拒绝。当时曼丁尼亚人和爱利斯人还在阿尔哥斯,他们支持雅典人的要求;最后,阿尔哥斯人被迫同意雅典人的要求。[2]在阿尔哥斯充任雅典大使的阿尔基比阿德斯,代表雅典人向阿尔哥斯人和同盟者发表演讲。他说,没有他们这些同盟者的同意,阿尔哥斯人无权签订休战协定,现在雅典援军及时赶到,应该恢复军事行动。[3]雅典人列举的这些理由成功地说服了同盟军,除阿尔哥斯以外的所有同盟者立即向奥科麦诺斯进军。阿尔哥斯人尽管像其他盟邦一样表示同意,但开始时滞留在后,后来才加入远征军的征战行动。[4]现在,他们都开到奥科麦诺斯城下,包围该城,向它发起进攻;他们急于攻占奥科麦诺斯的原因之一是拉栖代梦人把阿卡狄亚人质关押在此地。[5]奥科麦诺斯人看到自己城防薄弱,敌军众多,因而惊恐不安,他们担心在援兵到来之前自己的城市就有被摧毁的危险,便主动投降了。投降的条件是加入阿尔哥斯同盟,把自己的人质交给曼丁尼亚人,释放拉栖代梦人关押在他们那里的人质。
62 同盟军在夺取奥科麦诺斯后,商议下一个进攻目标。爱利斯人竭力主张进攻列普里昂,曼丁尼亚人主张进攻泰吉亚,阿尔哥斯人和雅典人支持曼丁尼亚人的主张。[2]爱利斯人对同盟军没有投票支持其主张进攻列普里昂极为不满,盛怒之下班师回国;其余的盟军驻扎在曼丁尼亚,准备进攻泰吉亚,泰吉亚城内有一派准备投降。
63 与此同时,拉栖代梦人在签订为期四个月的休战协定后,从阿尔哥斯撤兵回国。他们强烈抨击阿基斯没有征服阿尔哥斯,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因为把如此众多而精良的同盟者的军队集中在一起很不容易。[2]但是,当敌人夺得奥科麦诺斯的消息传来后,他们怒不可遏,打破惯例,在狂怒情绪影响下,打算拆毁阿基斯的宅邸并罚款1万德拉克玛。[3]可是,阿基斯恳求他们不要处罚他,许诺将在下一次作战的时候,英勇杀敌,以赎前愆;若非如此,则听凭国人处置。[4]因此,他们既没有拆毁其宅邸,也没有科以罚金。他们制定了一项在拉栖代梦还是史无前例的法律,推举10个斯巴达人担任他的顾问[60],限制他的权力,没有取得顾问们的同意,他带兵出城,属于非法行为。
64 在这个时候,拉栖代梦人在泰吉亚的朋友[61]传来消息,除非他们迅速发兵援救,否则泰吉亚将会倒向阿尔哥斯及其同盟者一边,他们已经准备这样做了。[2]得到这个消息后,一支由所有拉栖代梦人和黑劳士所组成的军队从拉栖代梦赶去援救,其行动之迅速,规模之浩大,都是前所未有的。[3]他们向麦那里亚的奥瑞斯提昂进发,命令其盟邦阿卡狄亚人紧随其后,远征泰吉亚。远征军抵达奥瑞斯提昂后,派遣六分之一的兵力—由年龄最大和最小的人组成,回国守卫家园,其余的军队开赴泰吉亚;不久,阿卡狄亚的军队也赶到泰吉亚与他们会合。[4]同时,他们派遣使者通知科林斯人、波奥提亚人、佛基斯人和罗克里斯人,命令他们尽快率领军队赶往曼丁尼亚。军令紧急,这些同盟军要穿过敌人所占领的地区,即自己和曼丁尼亚中间的地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相互等候,集中在一起。尽管如此,他们仍须尽快行动。[5]同时,拉栖代梦人和阿卡狄亚的军队一起进入曼丁尼亚地区,在赫拉克利斯神庙附近安营扎寨,开始劫掠这个地区。
65 阿尔哥斯人及其同盟者在曼丁尼亚发现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的军队后,立即占领一个坚固而难攻的阵地,排列成战斗阵列。[2]拉栖代梦人马上冲上前去攻击他们,双方相距仅为投掷石头和标枪所能达到的距离。一个年纪较大的士兵发现敌军阵地固若金汤,朝阿基斯大声呼喊,说他正在用一个错误去弥补另一个错误,意思是说,他想弥补上次从阿尔哥斯撤退那个遭到强烈指责的错误,而现在又不合时宜地鲁莽进攻了。[3]同时,阿基斯或许因老兵呼喊提醒的缘故,或许是突然萌发了新的念头,他在两军将要正式交战之前迅速地撤回军队,[4]开进泰吉亚境内,开始将河流改道,让河水流入曼丁尼亚,因为曼丁尼亚人和泰吉亚人就河流问题经常发生冲突,该河无论流经两国中的哪一个国家,都会造成严重灾害。[5]他这样做的目的是迫使阿尔哥斯人及其同盟者从山上下来,阻止河流改道。他们知道河流改道所造成的灾害,一定会那样做的,这样,阿基斯就可以在平原上与他们作战了。因此,那天他在那里专门从事河流改道工作。阿尔哥斯人及其同盟者对拉栖代梦人推进到短兵相接之际突然撤退一事,先是感到惊愕,不知所措。当拉栖代梦人全军撤离并从他们视野中消失时,他们没有采取行动追击敌人。他们开始责难他们的将军们:上一次在阿尔哥斯,他们拦截了拉栖代梦人,却让后者溜走了,而且现在又一次让拉栖代梦人就这样从容不迫地逃走,没有派兵追击,阿尔哥斯人的军队是被轻易地出卖了。[6]他们的将军起初有些惊慌失措,继而率军撤离山冈,进入平原,安营扎寨,准备进攻敌人。
66 第二天,阿尔哥斯人及其同盟军排成阵列,一旦碰巧遇到敌人就投入战斗。拉栖代梦人从改变河道的地方回到他们在赫拉克利斯神庙附近的营地,却突然发现敌人就在他们前面,井然有序地列队从山上下来,[2]这种震惊犹如晴天霹雳,拉栖代梦人从未经历过;他们没有时间做准备,立即跑步排列成行,阿基斯国王依法行使指挥权。[3]因为当国王亲临战场时,由他发布全部命令。他向波列玛克下达命令,波列玛克向各营队长传达命令,营队长向各分队长传达命令,分队长又向各支队长传达命令,支队长再把命令传达给属下战士。[62][4]总之,所有命令都要以同样的方式快速地传达给部队。拉栖代梦的军队,除一小部分以外,其军官都是分级隶属的,命令的下达和传递是层层下达,由许多人完成的。
67 拉栖代梦军队在这次战役中的兵力部署如下:左翼是斯基里提斯人[63],他们在拉栖代梦军队中总是单独居于那个位置,紧挨着他们的是曾受伯拉西达领导的从色雷斯撤回的军队和涅奥达摩德斯人[64],旁边就是一个营队接一个营队的拉栖代梦人,赫赖亚的阿卡狄亚人就在他们旁边。这些军队的后面是麦那里亚人,右翼是泰吉亚人,他们后面有少数拉栖代梦人。他们的骑兵部署在两翼。[2]这就是拉栖代梦人的兵力部署情况。他们的敌人的兵力部署情况如下:右翼是曼丁尼亚人,他们是在他们自己的国土上作战,紧挨着他们的是阿卡狄亚的同盟军,接下去是1000名阿尔哥斯的精锐部队,他们用公费进行了长期的军事训练;再下去,就是其余的阿尔哥斯人,他们后面是同盟军克里奥奈人和奥尼埃人;最后,雅典人和他们的骑兵位居最左侧。
68 以上就是敌对两军的构成和兵力部署情况。拉栖代梦军队的规模似乎要大一些。[2]至于具体的数目,无论是各分遣队的数目还是双方军队的总数,我都不能准确地说出了。因为拉栖代梦军队的数目属政府机密,因而无从得知,而人们又总是夸大自己的军事实力,因而估计数字也是不可信的。可是,根据下面的计算方法,可以估算出这次战役中拉栖代梦军队的人数。[3]在战场上,除600名斯基里提斯人以外,有7个营队(lochoi),每个营队有4个分队(pentecosty),每个分队有4个支队(enomoty)。每个支队的第一排有4名士兵,其后的纵队人数并不相等,其人数由营队长决定,一般纵队为8人;除去斯基里提斯人外,整个第一排共有448人。[65]
69 现在,双方军队即将交战了,指挥官们都向各自的军队发表鼓动性演讲。曼丁尼亚的将军提醒曼丁尼亚人,他们是在为自己的祖国而战;这次战役事关他们维持主权或遭受奴役,即关系到他们是否能保持主权还是再次遭受奴役的问题。阿尔哥斯的将军对阿尔哥斯人说,他们是为了恢复他们古代[66]的盟主地位而战,为了恢复他们被剥夺已久的在伯罗奔尼撒的平等地位[67]而战,也是为了惩罚敌人和邻国对他们所犯下的许多暴行而战。雅典的将军对雅典人说,与众多勇敢的同盟者并肩作战,而表现并不弱于任何一邦,那是雅典人的光荣,在伯罗奔尼撒击败拉栖代梦人,将巩固和扩大他们的帝国,而且再也无人胆敢侵略雅典的领土了。[2]这些就是他们向阿尔哥斯人及其同盟者所发表的充满激情的演讲。与此同时,拉栖代梦的士兵们互相鼓励,高唱战歌列队行进,激励每个勇敢的战士记住他们的过去,他们知道长期不断的作战训练要比任何简短的口头鼓动更有效地保护他们,不管临战鼓动说得多么娓娓动听。
70 演讲之后,双方军队开始交战。阿尔哥斯人及其同盟军快速前进,猛烈进攻。拉栖代梦人则按照常规,和着由众多长笛手演奏的军乐声,缓慢推进。他们演奏音乐与宗教无关,只是为了确保军队在行进时步伐一致,阵容整齐,因为大军在交战时是容易被冲乱的。
71 正当两军即将接战之际,阿基斯国王决定对全军作如下调整:双方交战时,把右翼阵列进一步拉长,双方都使自己的右翼超出敌人的左翼,因为他们害怕受到伤害,每个士兵尽量利用其右侧士兵的盾牌保护其没有武装保护的那一侧[68],认为相互间的盾牌靠得越近,就能使盾牌衔接起来,保护也就越好。起初,应该对这种行为负责的是右翼的第一个士兵,他总是力图将身体没有受到保护的一侧避开敌人,同样害怕受到伤害的心理使得其他士兵纷纷仿效他。[2]在这个战场上,曼丁尼亚人那一翼远远超过斯基里提斯人,拉栖代梦人和泰吉亚人更是大大超过雅典人,因为他们军队的人数多些。[3]阿基斯担心自己左翼被包围,认为曼丁尼亚人包围自己左翼的可能性极大,命令斯基里提斯人和从前受伯拉西达指挥的军队离开原阵列,使本方左翼与曼丁尼亚人旗鼓相当,他要求担任司令官的希波诺伊达斯和阿里斯托克利斯调动右翼的两个分队,弥补因军队调动而形成的缺口;他认为本方的右翼实力强大,兵员充足,与曼丁尼亚人对峙的一翼也得到了加强。
72 但是,在阿基斯简短地发布这些调动命令时,进攻即将开始,以致阿里斯托克利斯和希波诺伊达斯不肯奉命调动填补阵线缺口,因为此事,他们二人后来按临阵胆怯罪被判逐出斯巴达。同时,阿基斯发现那两个分队并没有按命令去填补阵线缺口,就命令斯基里提斯人返回原地。但是斯基里提斯人尚未及时弥补阵线缺口,敌人就蜂拥而至。[2]现在,就战术而言, 拉栖代梦人完全失败了,但拉栖代梦人表现出无与伦比的勇敢。[3]两军刚刚交战,曼丁尼亚人所在的右翼就攻破了斯基里提斯人和从前受伯拉西达指挥的那支军队的防线,他们的同盟军和1000名阿尔哥斯精锐部队冲进阵线上尚未填补的缺口,分割并包围拉栖代梦人,把已变成乌合之众的拉栖代梦人驱赶到辎重车停放处,并杀死一些在那里执行守卫任务的老兵。[4]在这一部分战场上,拉栖代梦人惨遭失败,拉栖代梦的其余部队,特别是在阵线中央被称为“骑士”的300名武士[69],他们随阿基斯国王左右,攻击阿尔哥斯的老兵和被称为“五连”的军队,袭击克里奥奈人、奥尼埃人及其旁边的雅典人,一举将他们击溃;多数敌人甚至尚未遭到攻击就沿来路退却,有些人甚至自相践踏而死,因为他们害怕被追赶上来的敌人杀掉。
73 这时,阿尔哥斯人及其同盟军均已败退,并被完全分割成两部分;同时,拉栖代梦人和右翼的泰吉亚人围攻雅典人,最后雅典人发现自己遭到两面夹击,自己的一翼正被包围,而另一翼已被打败。事实上,如果没有他们的骑兵增援,他们蒙受的损失会超过其他任何一支盟军部队。[2]阿基斯也发现本方的左翼(即与曼丁尼亚人和1000多名阿尔哥斯精锐部队对峙的那一边)处境危险,就命令全军前去支援受到重创的左翼;阿基斯的军队只顾援救自己左翼,[3]在他们移动之时,雅典人和被击败的阿尔哥斯人便从容不迫地逃走了。同时,曼丁尼亚人及其同盟军和阿尔哥斯精锐部队没有进一步攻击敌人,他们觉得他们的同盟军已被击败,拉栖代梦人又全力向他们进攻,于是就逃跑了。[4]很多曼丁尼亚人阵亡,而阿尔哥斯精锐部队大都安全地撤离了。但是,敌人的溃败和撤退没有遭到拉栖代梦人的迅猛追击。拉栖代梦人能够坚守阵地,顽强持久地作战,直到击溃敌人。不过,一旦达到目的,他们对于逃散的敌人并不是穷追猛打。
74 这次战役的实际情况与我所描述的差不多,这是很久以来在希腊最有名的城邦之间爆发的规模最大的一次战役。[2]拉栖代梦人在敌人尸体的前面选择了一个地方,立即竖立一座胜利纪念碑,并剥掉敌方阵亡者的衣服;他们把牺牲的战友尸体运回泰吉亚安葬,休战后,向敌人移交其阵亡者的尸体。[3]阿尔哥斯人、奥尼埃人和克里奥奈人共有700人阵亡;曼丁尼亚人有200人阵亡,雅典人和埃吉那人[70]也有200人战死,包括他们的将军在内。在拉栖代梦人方面,同盟军损失极小,不值一提,至于拉栖代梦人自身损失情况则很难弄清楚。但是,据说他们大约有300人阵亡。
75 当战役即将开始的时候,另一个国王普雷斯托阿那克斯率领由年纪最大和最年轻的公民组成的部队[71]出发前来增援,他在抵达泰吉亚时获悉胜利捷报,随即回国。[2]拉栖代梦人又派遣使者通知科林斯和地峡以远地区[72]的同盟者军队撤回本国。拉栖代梦人自己也回国了,同时遣散同盟军,因为这时碰巧是卡尼亚节日[73],大家共庆佳节。[3]过去,因为在斯法克特利亚岛上的灾难,希腊人诋毁拉栖代梦人,说他们胆怯懦弱、组织混乱、行动迟缓,这些恶名因这次战役的胜利而统统被洗掉了。人们认为,命运可能捉弄了拉栖代梦人,但拉栖代梦人还是拉栖代梦人,和过去一样。[4]在这次战役爆发的前一天,爱皮道鲁斯人得知阿尔哥斯军队出国远征而国内防卫空虚,便倾其全力侵入阿尔哥斯,杀死很多留守士兵。[5]这场战役后,爱利斯人派遣3000名重装步兵支援曼丁尼亚人,雅典也派去1000人的增援部队,这些同盟军立即进军爱皮道鲁斯,并开始分工修筑包围爱皮道鲁斯的城墙,而此时拉栖代梦人正在欢度卡尼亚节。[6]其他同盟者放弃了该项工作,只有雅典人迅速完成分派给他们修筑的环绕赫赖昂海角的城墙;这些同盟军都留下一支守卫部队,然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城邦。这个夏季就此结束了。
76 卡尼亚节日过后,在下一个冬季刚刚开始的时候,拉栖代梦人率军出发,抵达泰吉亚,派遣使者到阿尔哥斯提出和解建议。[2]在阿尔哥斯,过去就有一部分人想要推翻民主政体;如今在这次战役后,他们处于更加有利的地位,他们劝说民众接受拉栖代梦人的建议。他们想首先与拉栖代梦人缔结和约,随后建立同盟,完成这些工作后就向民主派进攻。[3]阿尔哥斯人的代理人、阿开西劳斯之子利卡斯到达阿尔哥斯,他从拉栖代梦带来两个建议:一个是继续进行战争的条件,如果他们愿意选择战争的话;一个是如何保持和平的办法,如果他们愿意选择和平的话。商谈持续很久,碰巧阿尔基比阿德斯正在阿尔哥斯,阿尔哥斯的亲拉栖代梦党人鼓足勇气公开活动,劝说阿尔哥斯人接受拉栖代梦的和平建议,其条件如下:
77 拉栖代梦人的公民大会同意与阿尔哥斯人签订协议,条款如下:
1.阿尔哥斯人应该把奥科麦诺斯人的儿童移交给奥科麦诺斯人[74],把麦那利亚的男子移交给麦那利亚人[75],把他们拘押在曼丁尼亚的拉栖代梦人移交给拉栖代梦人[76]。
[2]2.阿尔哥斯人应该撤离爱皮道鲁斯,并拆毁在那里所建筑的要塞。如果雅典人拒绝撤离爱皮道鲁斯,雅典人应当被视为阿尔哥斯人和拉栖代梦人的共同敌人,也是拉栖代梦人的同盟者和阿尔哥斯人的同盟者的敌人。
[3]3.如果拉栖代梦人拘留有其他城邦的儿童,他们应当把他们每个人都交还给他们的城邦。
[4]4.关于对神祇[77]的献祭,阿尔哥斯人如果愿意,应当敦促爱皮道鲁斯人向神祇宣誓,但是,如果不愿意,他们自己应当对神祇宣誓。
[5]5.伯罗奔尼撒的所有城邦,无论大小,都应当按其本国的风俗习惯保持独立。
[6]6.如果伯罗奔尼撒以外的任何邦国不怀好意地侵略伯罗奔尼撒地区,缔结本条约的各成员国应本着对伯罗奔尼撒人最公平的原则,在协商一致的基础上,联合起来,共御外敌。
[7]7.在伯罗奔尼撒以外的所有拉栖代梦人的同盟者应当以与拉栖代梦人同等的条件参加本条约,阿尔哥斯人的同盟者应当以与阿尔哥斯人同等的条件参加本条约;各城邦均保留其原有领土。
[8]8.双方应将本条约向他们的同盟者通报,如果他们赞成,则应缔结条约;如果同盟者代表持有异议,他们可以把本条约交回本邦加以讨论。
78 阿尔哥斯人首先接受了这个建议,拉栖代梦军队从泰吉亚撤回本国。阿尔哥斯人与拉栖代梦人重新有了正常的往来。不久,阿尔哥斯的亲拉栖代梦派设法说服阿尔哥斯人,劝他们解除与曼丁尼亚人、爱利斯人和雅典人订立的盟约,转而与拉栖代梦人缔结和约,结成同盟。盟约的条款如下:
79 拉栖代梦人和阿尔哥斯人同意缔结为期50年的和约并结成同盟,其条款如下:
1.所有争端应当根据两国的风俗习惯,通过公平、公正的仲裁予以解决。
2.伯罗奔尼撒的其他城邦,作为独立的国家,对其领土拥有完全主权,可以参加本条约和同盟;所有争端应当根据各城邦的风俗习惯由公平、公正的仲裁予以解决。
[2]3.伯罗奔尼撒以外的所有拉栖代梦人的同盟者应当以与拉栖代梦人同等的条件参加本条约和同盟,阿尔哥斯人的同盟者应当以与阿尔哥斯人同等的条件参加本条约和同盟;所有同盟者继续保持其原有领土。
[3]4.如果有必要对任何一个地方联合远征时,拉栖代梦人和阿尔哥斯人应当共同商定,并且以最公平的方式与同盟者商讨问题,作出决定。
[4]5.无论伯罗奔尼撒以内或以外的任何城邦,在发生边界纠纷或其他争端时,都必须公正地予以解决;如果参加本同盟的成员国之间发生争执,必须把问题提交给双方所认可的公正的第三个城邦予以解决。公民个人的争执应该按照他们各国的法律予以解决。
80 缔结条约和同盟后,双方同意释放和交还无论是通过战争还是其他方式获得的一切。双方现在决定采取一致行动,不接待雅典的传令官或大使,除非他们撤离其占领的要塞并从伯罗奔尼撒撤兵回国;除联合行动外,也不与任何邦国议和或作战。[2]双方对此都非常热心,派遣使者前往色雷斯各地,并拜见柏第卡斯,游说柏第卡斯加入他们的同盟。尽管柏第卡斯没有立即与雅典脱离关系,但仍蠢蠢欲动,因为阿尔哥斯人为他作出了表率,而他本人就是阿尔哥斯人的后裔[78]。他们还与卡尔基狄克人更换了昔日的誓词,并按新誓词宣誓。[3]而且,阿尔哥斯人派遣使者来到雅典,要求雅典人从爱皮道鲁斯的设防要塞[79]撤走。雅典人发现其他城邦的驻防军队人数超过自己,便派德摩斯提尼去办理撤军事宜。这位将军抵达后,以举办竞技比赛为掩护,等其他城邦的驻军从城中出来,立即关闭城门。随后,雅典人与爱皮道鲁斯人重新签订条约,并撤出要塞。
81 阿尔哥斯退出同盟后,尽管曼丁尼亚人起初坚持独立自主,后来他们发现没有阿尔哥斯人难以坚持下去,遂与拉栖代梦人签订协议,放弃对一些城邦的统治权[80]。[2]现在,拉栖代梦人和阿尔哥斯人各派1000名精兵组成联军,开始远征。拉栖代梦人首先单独进兵西基昂,按照寡头制形式将西基昂政府改组;随后两国军队联合行动,推翻阿尔哥斯的民主制政府,建立一个亲拉栖代梦人的寡头制政府。这些事是在冬去春来之际发生的。战争的第十四年结束了。
82 翌年夏季[81],阿索斯山的狄昂人[82]叛离雅典人,转而投向卡尔基狄克人。拉栖代梦人在阿凯亚采取了一些措施,使之对他们比此前更为有利。[2]同时,阿尔哥斯的民主派逐渐重新集聚了力量,恢复了勇气,等拉栖代梦的吉姆诺派狄埃节日[83]到来时,他们攻击了寡头党人。在城里进行的战斗中,民主派取得胜利,他们杀掉一些政敌,驱逐了另外一些政敌。[3]拉栖代梦人获悉他们的阿尔哥斯朋友求援的消息,却迟迟没有采取行动。最后,他们推迟庆祝吉姆诺派狄埃节,出兵援助他们在阿尔哥斯的朋友,在行进到泰吉亚时,得知寡头党人已经失败;尽管逃亡出来的阿尔哥斯朋友恳求他们前去救援,但拉栖代梦人拒绝继续前进,他们回国去欢度吉姆诺派狄埃节日了。[4]后来,在城里取得胜利的阿尔哥斯人和流亡在外的阿尔哥斯人都派来使者,那时他们的同盟者也在斯巴达。经过与阿尔哥斯两派的艰难会谈后,拉栖代梦人认为阿尔哥斯城里的那一派[84]是不对的,决定派兵讨伐他们。但出兵的日期却一再推迟和拖延。[5]同时,阿尔哥斯的民主派因害怕拉栖代梦人,又开始请求与雅典结成同盟,他们深信这将最有力地维护他们的权益;他们修筑长城并延伸到海边,万一陆路被封锁,在雅典人的帮助下,他们可以利用海上通道输入所需物品。[6]伯罗奔尼撒的一些城邦也秘密地参与了他们修筑城墙的工作;阿尔哥斯全国居民,无论是男人、妇女或奴隶,都参加了修筑长城的工作,从雅典来的木匠和石匠也帮助他们。夏季就这样结束了。
83 接着在冬季里,拉栖代梦人得知阿尔哥斯人正在修筑长城,便联合除科林斯人外的同盟者进兵阿尔哥斯,阿尔哥斯城内也有人向拉栖代梦人传递情报;拉栖代梦人之王、阿奇达姆斯之子阿基斯指挥这次军事行动。[2]拉栖代梦人期待从阿尔哥斯城里得到支持,但这一计划未能实现。但他们攻占并拆毁了新修筑好的长城,攻克阿尔哥斯人的海希亚镇,杀掉他们所抓获的所有自由人,便各自撤兵回国。[3]随后,阿尔哥斯人侵入弗琉斯,在那里大肆劫掠,因为弗琉斯隐匿阿尔哥斯的流亡者,而且大多数流亡者居住在那里。阿尔哥斯人做了这事后撤兵回国。
[4]在同一个冬季里,雅典人从海上封锁了马其顿人。他们怨恨柏第卡斯,因为他与阿尔哥斯人和拉栖代梦人建立同盟,还因为过去雅典组织由尼基拉图斯之子尼基阿斯指挥的远征军,准备进攻色雷斯地区的卡尔基狄克人和安菲波里斯的时候,柏第卡斯没有履行其作为同盟者的职责,对远征军被迫解散应负主要责任。因此,柏第卡斯被宣布为雅典的敌人。这个冬季结束了,战争的第十五年也就此终结了。
[1] 这段文字似乎是著者的第二篇序言,可能是作者在完成战争最初十年的历史的写作之后,为继续写作整个战争的历史而作的说明;也有可能是古代作家在整理修昔底德著作时加入的批注。
[2] 根据普鲁塔克:《传记集·吕山德传》(XVI),此事发生于公元前404年4 月。
[3] 关于这些战争,参阅修昔底德,V. 33和53以下。
[4] “九”在古希腊宗教文化中往往具有特别的意义。这里是指在战前有神谕指出,战争将持续三个九年;在西西里,因发生月食,卜者说要等待三个九天之后,才可以讨论撤军问题(修昔底德,VII. 50)。
[5] 参阅修昔底德,IV. 104。
[6] 修氏在这里也许表达的是伯罗奔尼撒人的观点,将本书主题称为“阿提卡战争”(Attic War)或“与雅典的战争”(War against Athens);如果站在雅典人的角度,这场战争就被称为“伯罗奔尼撒战争”。
[7] 在阿卡纳尼亚,在这场战争的第一年被雅典人夺去(II. 30)。—史译本注
[8] 参阅修昔底德,IV. 49。
[9] 参阅修昔底德,I. 58。
[10] 在特里菲里亚,离爱利斯和拉哥尼亚边境不远(参阅修昔底德,V. 34)。
[11] 参阅修昔底德,V. 28及附注。
[12] 根据两年前克里昂所提出的动议(修昔底德,IV. 122)。
[13] 参阅修昔底德,V. 1。
[14] 指德里昂之役和安菲波里斯之役。
[15] 它在阿卡狄亚总是处于独立的地位,在较早的时代,它常常是斯巴达的劲敌。
[16] 就是每十天重订一次的休战和约。
[17] 公元前421年。
[18] 即攸罗塔斯河上游和奥努斯河谷之间的山区,这是皮里奥西人最重要的居住地区之一。
[19] 参阅修昔底德,IV. 78,80。
[20] 参阅修昔底德,V. 21。
[21] 出征时他们的人数是700名(修昔底德,IV. 80)。
[22] 涅奥达摩德斯(Neodamodes,意即“新公民”),因军功而获得解放的由黑劳士组成的新公民集团。此后半个多世纪,该集团的人数稳步增加,证明拉栖代梦对于黑劳士的政策发生重大改变。但是,关于涅奥达摩德斯阶层社会地位的确切情况,尚有待于进一步研究。
[23] 参阅修昔底德,IV. 31—38。
[24] 拉栖代梦当权者特别关注被俘斯巴达人的命运,也许与斯巴达公民人数急剧下降有关。公元前480年(希罗多德,VII. 234)有8000公民,公元前418年下降至2500人(修昔底德,V. 68),到公元前371年,不足1000人(亚里士多德:《政治学》,1270a 30以下)。
[25] 公元前421/前420年。
[26] 参阅修昔底德,II. 2附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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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参阅修昔底德,V. 31。
[28] 无疑,这里的四个议事会是被当作一个机构的。
[29] 奥林苏斯的港口城镇。参阅修昔底德,V. 18。
[30] 公元前420年3月。
[31] 公元前550年。参阅希罗多德,I.82。
[32] 参阅修昔底德,V. 35。
[33] 约生于公元前450年,此时约30岁。—史译本注
[34] 担任拉栖代梦在雅典的“代理人”(proxenos)。参阅修昔底德,VI. 89;普鲁塔克:《传记集·阿尔基比阿德斯传》,XIV。
[35] 即爱利斯人和曼丁尼亚人。
[36] 古代希腊有多种币制,同样的一个货币单位,在埃吉那、科林斯和雅典的分量不一样。希腊较流行的两种币制单位(重量单位)对比如下:
[37] 雅典五百人议事会任期一年,由10个新行政区分别选举出50人组成。每组议事会成员就是一个“主席团”,执行公务的时间为一年的1/10(35/36天),每天从中抽签选出一位主席。
[38] 阿提奈(Artynae),阿尔哥斯和爱皮道鲁斯的一种行政长官名称。
[39] 在南希腊爱利斯境内的奥林匹亚竞技会,每届竞技会开幕时间为夏至(通常为阳历6月22日)后的第一个望日,会期5天。第一天向宙斯举行隆重的祭祀典礼,第二天开始竞赛。自公元前776年第一届古代奥林匹亚竞技会开始,每四年举行竞技会的周期,称为一个奥林匹亚德。
[40] 在雅典,泛雅典人节在每年赫卡托姆拜昂月28日,约相当于现在公历的8月下旬举行,以庆祝雅典娜的生日。每四年一次大泛雅典人节,在每个奥林匹亚德的第三年举行。
[41] 1877年春,考古学者在雅典卫城的南坡发掘出的一块大理石的石板上,发现记载该条约的正式文书的片断,研究者把相关文字与修昔底德著作相对照,几乎只字不差。
[42] 第90个奥林匹亚德的第一年,即公元前420年7月。
[43] 举行竞技会的那一个月是神圣的;在这个月中,一切战事都必须停止。在这个月率领军队侵入爱利斯,是要犯下渎神罪的。
[44] 在阿尔弗尤斯河谷中,距奥林匹亚约3700米。
[45] 公元前420/前419年。
[46] 公元前419年。
[47] 科林斯湾入口处的一个低的地角,海峡对岸是摩利克里昂的瑞昂。这个要塞可以使雅典人完全控制科林斯湾入口。
[48] 这里所说的阿波罗·皮赛乌斯的神庙,可能就是阿尔哥斯人毁灭阿辛时所留下来的唯一建筑物。参阅波桑尼阿斯,II. 36.5。
[49] Scyllaeum,赫米奥涅和特洛伊曾之间的一个海角。从埃吉那到邻近爱皮道鲁斯海岸,然后从那里到阿尔哥斯去,这是捷径;如果爱皮道鲁斯是敌国或中立国的话,必须运载援兵,环绕斯基赖昂到诺普里亚湾,然后从那里由陆地上前往阿尔哥斯。
[50] 斯巴达的统帅每次率军跨越拉哥尼亚边境之前,都要分别向宙斯和雅典娜两位神祇献祭。据色诺芬记载,国王出征前,首先要在国内向宙斯和其他相关的诸神奉献牺牲。如果牺牲显示吉兆,那持圣火者就从圣坛取得圣火火种,带领队伍行进到边境线上。国王在这里再次向宙斯和雅典娜奉献牺牲。只有对这两位神祇所奉献的牺牲都显示吉兆时,他才可以跨出国界出征。参阅色诺芬:《斯巴达政制》,XIII. 2—4。
[51] 斯巴达历的卡尔纽斯月(Carneus)相当于雅典历的麦塔格特尼昂月(Metageitnion),大致相当于现行公历的8月。—史译本注
[52] 他们在爱皮道鲁斯期间,称每天都是当月27号,直到他们完成任务为止。阿尔哥斯人可能和多利斯人一样,卡尔纽斯月一到,马上就要进入休战。
[53] 公元前419/前418年。
[54] 途经埃吉那,现在是雅典的领土。—史译本注
[55] 参阅修昔底德,V. 47。
[56] 参阅修昔底德,V. 35。
[57] 公元前418年。
[58] 每一名骑兵配有一名轻装步兵,他或是跟在马的旁边跑,或是骑马跟在后面。—史译本注
[59] 阿尔哥斯人要依靠雅典的骑兵。关于雅典骑兵的到来,参阅修昔底德,V. 61。
[60] 参阅修昔底德,II. 85;III. 69;VIII. 39所载类似的手续。
[61] 他们是反对修氏在V. 62之末所提及的那个党派的。
[62] 据色诺芬《斯巴达政制》(XI. 4;XIII. 1—4)记载,斯巴达的“公民兵(包括骑兵和重装步兵)被分成6个团(morai)。每个团设有一个波列玛克(polemarchos,团长),以下设有4个营队长(lochagoi)、8个分队长(pentecosteyes)、16个支队长(enomotarchoi)”。
[63] 他们是拉哥尼亚北部、毗邻泰吉亚领土的崎岖山地的居民,勇敢善战,是拉栖代梦的皮里奥西人的一部分。参阅修昔底德,V. 33及附注。
[64] 即获得自由的黑劳士。(详见第458页注4)
[65] 除了交战前回国的六分之一(V. 64),加上600名斯基里提斯人,按照修昔底德的估算方法,我们可推算出公元前418年拉栖代梦本国兵力总数约5000人。如果军中的斯巴达人和皮里奥西人(perioikoi)数量大致相等的话,那么就意味着此时斯巴达公民人数不足2500人。然而,有研究者认定此处修氏明显出错。因为他计算军队人数的时候是按照7个营队(lochoi),而色诺芬在《希腊史》中则明确指出斯巴达有6个团(morai),每个团两个营队(lochoi),即总共应有12个营队。修氏这里推算明显有误,色诺芬曾有多年在斯巴达军中作战的经验,并且与其军队最高统帅如阿格西劳斯过从甚密,他的记载自然更为可信。也许,在公元前418年以后,斯巴达军队编制有过重大改革,而修氏全然不知?以上相关诸多问题,学界的看法也颇不一致。参阅R. B. Strassler, The Landmark Thucydides, Appendix C, pp. 342, 589–592。
[66] 在阿伽门农统治时代。
[67] 指波斯战争以前。
[68] 即左手持盾牌,右手持其他兵器。
[69] 从斯巴达人选出的优秀青年,组成国王的卫队,他们步行或骑马随侍国王左右。—史译本注
[70] 雅典在埃吉那的移民。参阅修昔底德,II. 27。—史译本注
[71] 参阅修昔底德,V. 64。
[72] 参阅修昔底德,V. 64。
[73] 卡尼亚节约在现行公历的8月底,即在奥林匹亚竞技会之后举行,以奉祀阿波罗神,竞技会共持续9天。
[74] 参阅修昔底德,V. 61。
[75] 参阅修昔底德,V. 61。虽然在那里没有明确提及麦那里亚人。
[76] 参阅修昔底德,V. 61。
[77] 参阅修昔底德,II. 99。
[78] 参阅修昔底德,II. 99。
[79] 参阅修昔底德,V. 75。
[80] 即控制帕拉西亚人和阿卡狄亚的其他族人的权力。参阅修昔底德,V. 29,33,62。
[81] 公元前417年。
[82] 参阅修昔底德,V. 35。
[83] Γυμνοπαιδ?αι(Gymnopaidiai),直译为“裸体男子节”,即裸体青年竞技会,斯巴达人的节日,每年仲夏时节(7月)举行,由裸体青年表演歌舞和竞技比赛,历时4天,以纪念阵亡将士。和卡尼亚节一样,节日期间必须停止一切战事。
[84] 即民主派。
第十七章 战争的第十六年。米洛斯的谈判。米洛斯人的灾难。
84 翌年夏季[1],阿尔基比阿德斯率领20艘舰船抵达阿尔哥斯,抓获300名被怀疑为潜伏下来的亲拉栖代梦党人,雅典人立即将其幽禁在自己控制的附近岛屿上。雅典人又发动了对米洛斯岛的远征,[2]远征军包括雅典人的30艘舰船、开俄斯人的6艘舰船和列斯堡人的2艘舰船,来自雅典的1600[3]名重装步兵、300名弓箭手、20名骑兵射手,还有由同盟者和岛上居民组成的大约1500名重装步兵。
[2]米洛斯人是拉栖代梦人的移民,像其他岛屿居民一样,不愿臣服于雅典人,起初他们保持中立,不偏向冲突的任何一方,但后来雅典人对其施以暴力,蹂躏其国土,于是他们对雅典人采取公开敌视态度。[3]远征军的将军是吕考麦德斯之子克里奥米德斯和提西玛库斯之子提西亚斯,他们率领远征军驻扎在米洛斯境内,在未对其国土作任何破坏之前派遣使者与米洛斯人谈判。米洛斯人不让雅典使者向公民大会发表演讲,吩咐他们向行政长官和少数人[4]陈述使团来访的目的。于是,雅典的使者作了如下陈述:
85 雅典人:因为你们不让我们在公民大会上演讲,全体公民就无法不受干扰地直接听到我们的陈述,我们有说服力而无可辩驳的辩词,也许会蒙骗米洛斯的民众—我们知道,这正是你们只许我们向少数人演讲的用意所在。在座诸位,你们还能找到一个更稳妥的办法吗?你们自己并不准备演讲,但当我们说到任何你们不乐意接受的问题时就立即反驳辩论。在作进一步磋商前,得先解决这个问题。请首先告诉我们,你们是否欢迎我们的提议?
86 米洛斯议事会委员答复如下:
米洛斯人:像你们提议的那样,双方在公平原则之下从容不迫地陈述各自的主张,这一点谁也不会反对的。但是,你们这些有备而来的军队随时都在威胁着我们,这与你们的建议是颇相矛盾的。在我们看来,你们到这里来,是想自己做这次交涉的裁判,而交涉的结果完全有可能是这样的:如果我们证明正义在我们一边,拒不向你们投降,那么结果就是战争;反之,如果我们听从你们的要求,我们就会沦为奴隶。
87 雅典人:如果你们只愿就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或其他任何事情加以讨论,而不愿正视当下的事实,就你们当前面临的城邦安全问题进行讨论的话,我们就结束谈判;反之,如果你们考虑这个问题,我们就继续往下谈。
88 米洛斯人:对于我们这种处境的人而言,转而寻求多种论据和推测为自己辩护,是很自然的,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正如你们所说的,谈判的问题是我们城邦的安全问题;如果你们愿意,谈判就按你们建议的方式进行。
89 雅典人:就我们自己而言,我们不愿用那些似是而非的理由来影响你们,说因为我们推翻了波斯人的统治[5],我们有权维护我们帝国的利益,或者说现在进攻你们,是因为你们使我们受到损害,发表这样的长篇大论是没有人相信的。同样,我们希望你们不要试图用这些来影响我们,比如说,你们尽管是拉栖代梦人的移民,但没有参加拉栖代梦人的同盟,或者说你们并没有对我们造成损害。我们希望你们想实现的目标是切实可行的,要考虑到我们双方的真实的想法;因为我们双方都知道,当今世界通行的规则是,公正的基础是双方实力均衡;同时我们也知道,强者可以做他们能够做的一切,而弱者只能忍受他们必须忍受的一切。
90 米洛斯人:在我们看来,无论如何,这只是一种权宜之计—因为你们强迫我们置正义的原则于不顾,而只是从利害关系着眼,我们被迫这样说—你们不应该破坏对我们大家都有益的原则,即处于险境中的人们行使正当的权利仍然是公正的,如果通行这个原则,尽管不是很有效,但处于险境中的人们仍可以通过辩护来维护自身利益。这个原则对你们的影响和对其他人的影响是一样的,因为如果你们到了倾危之时,你们不但会遭到最可怕的报复,还会成为世人殷鉴的一个例证。
91 雅典人:至于我们帝国的末日,如果这一天真的来临的话,我们也是毫不畏惧的,我们并不惧怕像拉栖代梦这样的敌人。即使拉栖代梦是我们真正的对手,那么被它征服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遭到自己臣民的进攻并失去统治权。[2]但是,这个危险我们自然会设法对付的。现在我们要向你们申明,我们来到这里是为我们的帝国谋利益的,我们想说的是,这同时也是为了保全你们的城邦;因为我们乐意在没有任何麻烦的情况下使你们加入我们的帝国,你们得到保全,对我们彼此都有益处。
92 米洛斯人:请问,我们做奴隶,而你们做主人,这怎能证明对我们彼此都有益处呢?
93 雅典人:因为你们臣服了,就可以免遭灭顶之灾;我们不毁灭你们,就可以从你们这里获得利益。
94 米洛斯人:这样说来,你们不同意我们保持中立,做朋友而不做敌人,不与任何一方结盟的政策了?
95 雅典人:不,因为你们的敌视对我们的损害并没有你们对我们友好造成的危害大。在我们的臣民看来,与你们保持友好关系,那是我们软弱的证据;而你们对我们的仇视,则被认为是我们强大的证明。
96 米洛斯人:把那些与你们毫不相关的人,与大多数是你们自己的移民以及被征服的反叛臣民同等对待,这就是你们臣民心目中的公正观念吗?
97 雅典人:说到公正,这两种人是没有区别的,保持独立的人们是因为他们强大,我们未去攻击他们,是因为我们有所畏惧。因此,征服了你们,我们不但扩展了帝国的疆域,还获得了安全保障;事实上,更为重要的是,你们比其他岛民更为羸弱,你们更加无法抵御海上霸主的进攻。
98 米洛斯人:但是,你们认为我们提出的政策[6]使你们没有安全感吗?假如你们不让我们谈论正义,而只要我们服从你们的利益,在此我们必须再次阐释我们的观点,并试图说服你们,如果碰巧我们双方的利害一致的话。现在那些保持中立的城邦看到你们这样对待我们,他们一定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即有朝一日他们也会遭到你们的攻击,那你们怎么能够避免使这些中立城邦变成你们的敌人呢?你们将使自己已有的敌人变得更加强大,并迫使从未想过与你们为敌的其他城邦也变成你们的敌人,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别的结局吗?
99 雅典人:事实并非如此。因为我们并不害怕大陆上的城邦,他们享有自由,在今后长时期以内不会对我们有所戒备;我们更担心的是像你们这些处于我们帝国境外的岛民,以及屈从于帝国统治并感到愤慨的臣民们。这些臣民最容易轻举妄动,致使他们自己和我们都陷于可以预见的危险之中。
100 米洛斯人:如果你们冒着这么大的危险以保持你们的帝国,那么,你们的臣民也甘愿冒着同样的危险以摆脱你们的奴役。我们这些仍享有自由的人们在屈服于你们的奴役之前,不去尽力抗争,那么,我们就真是成了懦夫,成了孱弱无能之辈了。
101 雅典人:如果你们对事实有明智的看法,你们就不是懦夫。这场战争的双方并不是势均力敌的;获得战利品奖赏者赢得荣誉,受到战争惩罚者感到羞辱,而问题在于怎样保全自己,不要螳臂挡车,以卵击石。
102 米洛斯人:但是,我们知道,在战争中,命运有时是不偏不倚的,人数众多的一方有时也不一定获胜。对我们来说,屈从于你们,我们的一切希望都丧失了,但如果继续采取行动,保护我们自己,我们就还有希望站立起来。
103 雅典人:希望,那不过是危难中人们的自我安慰而已。有雄厚实力的人们固然可以沉湎于希望之中,即使那样也会遭受损失,但无论如何不会招致毁灭。不过,那些过分地夸大希望的力量和孤注一掷地寄托在希望之上的人们,在他们遭到灭顶之灾的时候才会发现希望的本质是什么;而在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它让受害者找不到任何办法去防范未来。[2]但愿你们不要成为这种范例,你们是弱者,放到天平上,指针只会朝一个方向转动;你们不要像那些平民百姓,不用人们给他们提供的符合情理的方式保全自己;而当现实的希望完全丧失的时候,转而求助于虚无缥缈的、预言的、神谕的和其他的虚幻力量,这些虚幻的力量用希望来哄骗他们,导致了他们的毁灭。
104 米洛斯人:也许你们相信,我们也同样知道,除非在平等条件下,否则我们要抵抗你们的军队、抗拒命运是困难的。不管怎样,我们相信神祇会保佑我们,使我们处于有利位置,因为我们是以正义之师抗击不义之师;我们在军事力量上的不足将通过与拉栖代梦人结成具有约束力的同盟而得到弥补,即使是仅仅为了荣誉的缘故,他们也会来援助他们的同族的。因此,我们的信心毕竟不像你们猜想的那样不合情理。
105 雅典人:说起神祇的庇佑,公平地说,我们相信我们和你们可以获得同样的庇佑。我们的主张和行为在任何方面都是与人们对神祇的信仰或他们的习惯并行不悖的。[2]我们对神祇的信仰、对人的认识,使我们相信,自然界的必然法则就是将其统治扩展到任何可能的地方。这个法则并不是我们的首创,也不是我们首先将它付诸行动;我们发现它由来已久,并将与世长存。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只是实施了这个法则,你们及其他任何人如果拥有我们现在的实力,也会做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3]这样,在神祇面前,我们不害怕,也没有理由害怕我们将处于不利的地位。但是,说起你们对拉栖代梦人的看法,你们相信拉栖代梦人出于荣辱关系的考虑会来帮助你们,在此,我们恭贺你们的天真,但不忌妒你们的愚蠢。[4]拉栖代梦人在处理本邦的事务或本国的法律时,他们是当今世界上最值得称道的人;至于拉栖代梦人对其他人是怎样做的,简而言之,那是一目了然的。在我们所认识的人中,拉栖代梦人最显著的特点是把他们所乐意做的事视为光荣的事,把符合他们自己利益的事视为正义之事。拉栖代梦人的这种处理事务态度,使他们肯定不会承诺对你们现在不合情理的指望提供安全保障。
106 米洛斯人:但是,这正是我们的理由所在。我们现在相信,拉栖代梦人关心自己的利益,必然不会辜负米洛斯人—他们的移民的信任,否则其后果将会使拉栖代梦人失去他们在希腊的朋友的信任,会有利于他们的敌人。
107 雅典人:那么,你们难道不相信,自私自利关联着安全,而正义和光荣包含着危险吗?拉栖代梦人总是要尽其所能,回避会招致危险的事。
108 米洛斯人:但是,我们相信,为了我们的缘故,拉栖代梦人甚至更愿意冒此危险。我们比其他人更值得信赖,因为我们靠近伯罗奔尼撒,拉栖代梦人更容易采取行动,而我们的同族关系,可确保我们彼此的信赖。
109 雅典人:你们之间是有同族关系,但是,有先见之明的同盟者所企盼的不是得到援救者的声援,而是在军事行动中使他们获得决定性优势的力量;拉栖代梦人甚至比其他人更看重这一点。无论如何,因为他们不相信自己本国的资源,在向邻国发动攻势时,总是与众多同盟者联合行动;现在,在我们控制着海洋的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渡海前来援救一个孤岛呢?
110 米洛斯人:但是,拉栖代梦人可以派遣其他人前来援助。克里特海是一片辽阔的大海,控制这片海域的人们想截获敌方的舰队,比那些想安全渡海的人们成功偷渡更为困难。[2]即使拉栖代梦人的偷渡计划受挫,他们还可以进攻你们的国土,进攻伯拉西达兵锋未及的你们的那些盟邦;你们将不得不为保卫你们自己的国土、维持你们的同盟而战,而不会为侵占从来就不属于你们的土地而战了。
111 雅典人:你们谈到进攻者受到某种牵制的情况,你们可能有一天会遇到。但是你们不是不知道,其他人经历过这种情况,雅典人却从未有过因为畏惧他人而将前线围城之师撤回的情况。[2]可是,使我们吃惊的是,事实上,尽管你们说过[7]谈判是为了保全你们邦国,但在整个讨论的过程中,你们还没有拿出一个证据使人们相信和认为你们的邦国能够得以保全。你们最有力的论据就是把信心建立在希望和未来的变故上。你们实际的资源与准备进攻你们的军队相比,实在太渺小了,完全没有取胜的机会。[3]除非你们在我们退出会议后,找到某种更加明智之策,否则你们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就非常不理智了。你们千万不要因为虚荣心而误入迷途;当人们处于有失体面的危险之中,同时又极其明显地会因此而引发过错的时候,虚荣心将会给人类带来毁灭性的灾难。因为无数的事例表明,正是那些明明知道自己即将陷入险境的人们,仅仅是因为受到所谓有失体面的观念的影响,从而导致他们成为有失体面观念的牺牲品,以至于事实上使他们陷入不可挽救的灾难之中。他们招致有失体面的原因,不是由于他们的不幸,而是由于他们的愚蠢。[4]如果你们爽快地接受我们的建议,你们将避免犯这种有失体面的错误;你们知道,向希腊最强大的城邦屈服不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当雅典人要求你们成为其同盟者,并缴纳适量的贡赋,而你们将继续拥有属于你们的国土的时候,当你们在战争与安全之间作出选择的时候,你们不致因为没有辨别能力而作出错误选择。而且,可以肯定,不卑不亢地善待地位平等者,卑躬屈膝地奉承地位优越者,温和审慎地对待地位低下者,这些都是最成功的处世之道。[5]因此,我们退出会谈后,你们要好好地思量一下,你们的邦国处于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你们只有这一个城邦,它的繁荣或是毁灭,完全取决于你们的决定。
112 现在,雅典人退出了会场,留下的米洛斯人所作出的决定与他们在答辩中所持立场一致,其答复是:
[2]“雅典人,我们的决定与以前陈述的一样。我们不愿使我们居住生活已达700年之久的城邦在仓促之间丧失其自由;[8]我们寄希望于迄今一直受到神祇庇护的命运,寄希望于人们的援助,即拉栖代梦人的援助;我们将尽力保全我们自己。[3]同时,我们请求你们允许我们成为你们的朋友而不做任何一方的敌人,请求你们与我们签订一个对双方都适合的条约,然后从我们国土上撤兵。”
113 米洛斯人作了这样的答复。雅典人在离开谈判会场时说:“好吧!从你们的决定中我们似乎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唯有你们认为目前的形势与未来的形势相比,未来的形势更有把握;当你们渴望获得的东西已经与你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你们依然熟视无睹。你们既然把你们的一切都压在拉栖代梦人、你们的命运和你们的希望上面,把信心寄托在它们中间,那么,你们终将彻底失望的。”
114 雅典的使者们回到他们的军营,雅典的将军们获悉米洛斯人没有屈服的意向,决定立即进入战争状态,在米洛斯城周围建筑一道围墙,把修筑围墙的任务分派给各个城邦。[2]后来,大部分雅典军队撤回国内,只留下一定数量的雅典公民兵和盟邦军队从海上和陆上封锁米洛斯。留守军队驻扎在那里,围攻米洛斯。
115 大约同时,阿尔哥斯人侵入弗琉斯境内,他们遭到弗琉斯人和阿尔哥斯流亡者的伏击,有80人被杀。[2]同时,在派罗斯的雅典人从拉栖代梦的领土上劫掠了大量物品,即便是这样,拉栖代梦人仍保持克制,没有废除与雅典人签订的条约而向雅典宣战,只是宣布本国的任何人都可以对雅典人施以报复性劫掠。[3]科林斯人因本邦与雅典的争执也开始对雅典人发动战争,伯罗奔尼撒的其余诸邦保持平静。[4]同时,米洛斯人在夜间进攻雅典人,占领市场对面的部分雅典人的防线,杀死一些雅典人,抢走粮食和其他他们能够找到的有用的东西后,又撤回城去,保持平静。随后,雅典人采取措施,加强防备。现在,夏季结束了。
116 紧接着在冬季里,拉栖代梦人试图侵略阿尔哥斯领土,但抵达边境时发现越境祭祀未显示吉兆,就又返回去了。拉栖代梦人的侵略意图使阿尔哥斯人猜疑本邦的一些公民,他们逮捕了一些有嫌疑的人,而有些人则逃跑了。
[2]大约同时,米洛斯人再次进攻防卫薄弱的另一部分雅典人的防线。[3]因此,雅典派遣德米阿斯之子腓洛克拉特斯率领雅典援军随后抵达,围攻战进行得非常激烈。城内有人叛变,米洛斯人便无条件地向雅典人投降了。[4]雅典人把所俘获的成年男子全部处死,把妇女、儿童卖为奴隶[9],随后派遣他们自己的500名移民定居在那里。
[1] 公元前416年3月。
[2] 参阅修昔底德,III. 91,94。
[3] 史译本和昭译本皆为“1200”。
[4] 可能是他们的主要政治机构,即贵族会议,行政长官也是贵族会议成员。
[5] 参阅修昔底德,VI. 83。
[6] 即严守中立。参阅修昔底德,V. 94。
[7] 参阅修昔底德,V. 87,88。
[8] 700年前就是公元前1116年。这句话使我们联想到多利斯人的入侵。科浓在《希腊英雄故事集》36中提到,在多利斯人定居斯巴达后不久,斯巴达人腓洛诺姆斯(Philonomus)建立了米洛斯。
[9] 有的学者认为欧里庇得斯的悲剧《特洛伊妇女》中所描写的实际就是米洛斯陷落的情况。
第六卷
第十八章 战争的第十七年。西西里的战役。赫尔墨斯神像事件。远征军出发。
1 在同一个冬季里[1],雅典人决定派遣一支比当年由拉齐斯和攸里梅敦率领的[2]更加庞大的军队远征西西里;如果可能的话,他们就征服这个岛屿,他们多数人不了解西西里的大小和岛上居民即希腊人和非希腊人的数目,不知道事实上他们将要进行的战争并不比与伯罗奔尼撒人的战争规模小。[2]一条商船环西西里岛航行一周至少要用8天时间,该岛的面积尽管如此之大,但它与大陆相距仅有20斯塔狄亚[3]的海面。
2 最早移居西西里岛和在岛上繁衍生息的有如下诸族。据说,这个地方最早的居民是凯克罗普斯人和莱斯特利哥涅斯人。我无法指出他们是哪个种族,从哪里来的,后来又往哪里去了。我留给读者的只能是诗人[4]的描述和人们对岛上居民的一般的说法。[2]在他们之后定居在这里的是西坎尼亚人,尽管他们自称是本地最早的原始居民,但事实上他们是伊比利亚人,他们是被利古里亚人从伊比利亚的西坎努斯河畔驱逐出来的。西西里岛过去被称为特里纳克里亚,因为他们的到来而被称为西坎尼亚,直到如今他们仍居住在西西里岛的西部。[3]伊利昂[5]被攻陷后,一些特洛伊人从阿凯亚人手中逃出,航行来到西西里,继西坎尼亚人之后定居西西里,他们被统称为爱丽米人;他们的城镇被称为爱里克斯和爱吉斯泰。与特洛伊人一起在西西里定居的还有一些佛基斯人,佛基斯人在从特洛伊归国途中遭遇风暴,先到利比亚,后来从利比亚来到西西里。[4]遭到奥匹亚人驱逐的西克尔人从他们的故乡意大利渡海来到西西里。根据传说,他们等到顺风的时候,乘坐木筏横渡海峡,完成其迁移旅程,尽管他们可能用其他方式渡海。这个传说也许是真的,就是现在在意大利还有西克尔人。据说,该地区之所以取名为意大利,是源于西克尔人有一位名叫意大拉斯的国王。[5]他们带领大批军队来到西西里,在战斗中打败西坎尼亚人,迫使其移居西西里岛的南部和西部,他们称该岛为西西里,而不再称之为西坎尼亚。自从他们渡海到西西里后,连续享有这个地区最富饶的土地近300年,直到希腊人来到西西里。实际上,他们至今仍然占有该岛的中部和北部。[6]另外,还有腓尼基人生活在西西里岛的沿海地带。为了与西克尔人进行贸易往来,他们占据岸边的海角和沿海小岛。但是,当希腊人开始乘船大量涌入西西里岛的时候,腓尼基人放弃了他们的大部分居住地,他们集中迁徙到摩提亚[6]、索罗伊斯[7]和潘诺姆斯[8],与爱丽米人毗邻而居,部分地是由于他们依赖于与爱丽米人的联盟,部分地是由于从西西里到迦太基,由这些据点出发航程最近。上面叙述的就是居住在西西里的非希腊人的情况。
3 优波亚的卡尔基斯人在创始人苏克利斯[9]带领下到达西西里,他们是最早抵达西西里的希腊人。他们建立了那克索斯[10],建立了一个祭祀阿波罗·阿奇吉提斯[11]的神坛,这个神坛现在位于城外,参加竞技会的代表在从西西里启程前往希腊前都要到这个神坛前献祭。[2]第二年[12],来自科林斯的赫拉克利德斯族的一个成员阿奇亚斯建立了叙拉古,他先把西克尔人从现在内城所在地的“岛”上赶走,尽管内城这个地方现在四周已没有水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外城也与内城连成一片,人口日渐增多。[3]同时,在叙拉古建立后的第五年[13],苏克利斯和卡尔基斯人从那克索斯出发,用武力赶走西克尔人,建立伦提尼,后来又建立卡塔那。卡塔那的居民选择爱瓦库斯作为他们城邦的建立者。
4 大约在同一时候,拉米斯带领麦加拉的移民抵达西西里,在潘塔基阿斯河畔建立特洛提鲁斯。后来,他离开特洛提鲁斯,与伦提尼的卡尔基斯人有过短暂的联合。他被卡尔基斯人驱逐后,建立了萨普苏斯[14]。他死后,跟随他的那些居民被逐出萨普苏斯,他们建立了一个叫海布隆的麦加拉,西克尔人的国王海布隆让出这个地方,请他们到那里居住。[2]他们在那里生息繁衍了245年,后来,叙拉古僭主革洛把他们从其城镇和乡村驱逐出来。可是,在他们被驱逐前,即他们定居在那里100年后[15],他们派遣帕米鲁斯出去建立了塞林努斯;帕米鲁斯是从母邦麦加拉来和他们一起建立塞林努斯的。
[3]罗德斯的安提菲姆斯和克里特的恩提姆斯建立了革拉,在叙拉古建立后第45年[16],他们联合领导一批移民定居在那里。这个城镇因革拉斯河而得名。现在城堡所在地,最先修筑堡垒,被称为林第伊[17]。他们采用多利斯式的政制。[4]革拉建立后大约108年[18],革拉人建立了阿克拉加斯(阿格里真坦),这个城市因阿克拉加斯河而得名,他们还把阿里斯托诺斯和皮斯提鲁斯作为该城市的建立者,并将革拉人自己的政制移植到殖民地。[5]赞克列最早为来自库玛的海盗所建,库玛是卡尔基斯人在奥匹亚地区建立的城镇。可是,后来大批来自卡尔基斯和优波亚其余地区的人和他们一起定居在这里。赞克列的建立者是佩里尔斯和克拉泰门尼斯,他们二人分别来自库玛和卡尔基斯。西克尔人最先称之为赞克列,因为这个地方的形状像一把镰刀,而西克尔人称镰刀为赞克隆(Zanclon)。但是,赞克列的最早的居民后来被一些萨摩斯人和伊奥尼亚人驱逐了,他们挣脱了波斯人的羁绊,来到西西里。[19][6]不久以后,瑞吉昂的僭主阿纳西拉斯又驱逐了萨摩斯人,他让一些不同种族的居民混居在这个城镇,并按其家乡的名称改名为麦西那[20]。
5 来自赞克列的攸克里德斯、西姆斯和萨康建立了希麦拉[21],移居到这个殖民地的大多数人是卡尔基斯人,尽管有一些叙拉古的逃亡者和他们一起移居到这里,他们是因内战失败而被迫移居希麦拉的,称为米利提代人。希麦拉居民的方言是由卡尔基斯语和多利斯语混合而成的语言,他们采用的政制则基本上是卡尔基斯式的政制。[2]叙拉古人建立了阿克赖和卡斯梅奈,阿克赖建立于叙拉古建立之后70年[22],卡斯梅奈建立于阿克赖建立之后约20年[23]。[3]卡马林那最早由叙拉古人所建,大约是在叙拉古建立后的135年[24]建立的,它的建立者是达克松和麦涅科鲁斯。但是,卡马林那的居民因发动起义而被叙拉古人用武力赶走。不久以后,革拉的僭主希波克拉特斯[25]获得这片土地,作为释放一些叙拉古战俘的赎金。他在卡马林那重新安置移民,自己成了卡马林那的建立者。最后,革洛再次使卡马林那人口锐减,革洛人第三次移民到这个地方。
6 以上就是居住在西西里的希腊人和非希腊人的情况。雅典人现在[26]一心想侵入这样一个巨大的岛屿。尽管他们表面上装作援助他们在西西里岛上的同族人和其他同盟者[27],他们的真实意图是野心勃勃地想征服全岛。[2]爱吉斯泰的使者来到雅典,请求他们尽快给予援助,这使雅典人受到极大的鼓舞。爱吉斯泰人与其邻邦塞林努斯人就婚姻和有争议的土地问题已经爆发了战争,塞林努斯人已经与叙拉古人结成同盟,在陆地上和海上对爱吉斯泰造成极大压力。爱吉斯泰人现在提醒雅典人在以前伦提尼战争期间[28]他们和拉齐斯所缔结的同盟,请求雅典人派遣一支舰队援救他们。他们提出许多理由,其主要的论点是,如果任凭叙拉古人驱逐伦提尼人民而不给予惩罚,允许其蹂躏雅典在西西里的盟邦,以至控制西西里全岛,那么就会产生一种危险,即作为叙拉古人,他们总有一天会派遣大军来援助他们的同族多利斯人;作为移民,他们会帮助派遣他们出去的伯罗奔尼撒人,这些人将联合起来推翻雅典帝国。因此,雅典人应当联合仍保留下来的同盟者,抵御叙拉古人的进攻。尤其是像他们这些爱吉斯泰人,应该准备提供充足的金钱,作为战争经费。[3]在雅典公民大会上,爱吉斯泰人及其支持者不断重复这些论点,于是雅典人投票决定,首先派遣使者到爱吉斯泰,看看是否真如其所说在国库和神庙中储存有金钱,同时查明他们与塞林努斯人的战争的实际情况。
7 因此,雅典使者们启程前往西西里。在同一个冬季里,[29]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科林斯人除外)攻入阿尔哥斯境内,蹂躏了一小部分国土,利用牛车运走一些谷物。他们把阿尔哥斯流亡者安置在奥尼埃,从其余军队中调拨出少量士兵驻扎在那里;之后他们签订了一段时间的休战和约,按照和约,奥尼埃人和阿尔哥斯人都不能互相破坏对方国土,于是拉栖代梦人率领军队回国了。[2]不久以后,雅典人带领30艘舰船和600名重装步兵,与阿尔哥斯人全军一起进发,围攻奥尼埃一天。因为围城军队的宿营地远离城区,城内驻军在夜间逃走了。次日,阿尔哥斯人发现城中驻军已经逃走,便将奥尼埃城夷为平地,回国去了;随后雅典人也乘船回国了。[3]同时,雅典人率领他们自己的一些骑兵和在雅典的马其顿流亡者经海路抵达马其顿边境的麦索涅,劫掠柏第卡斯的国土。对此,拉栖代梦人派人到色雷斯的卡尔基狄克人那里去游说,卡尔基狄克人与雅典人签订有每十天续订一次的休战和约。[4]拉栖代梦人竭力劝说卡尔基狄克人参加柏第卡斯一方作战,但遭到拒绝。冬季结束了,历史学家修昔底德所撰写的这场战争的第十六年也终结了。
8 翌年初春[30],雅典使者带着爱吉斯泰人从西西里返回国内,他们带来了尚未铸成货币的60塔连特银块,作为60艘舰船一个月的薪给[31],因为他们正式请求雅典派遣60艘舰船援助他们。[2]雅典人召开公民大会,听取爱吉斯泰人和雅典使者的报告,报告假话连篇,却颇为诱人。关于爱吉斯泰的总体形势,尤其是关于金钱,他们说有大量金钱储存在神庙和国库里,都是不真实的。雅典公民大会投票决定派遣60艘舰船到西西里,由克里尼亚斯之子阿尔基比阿德斯、尼基拉图斯之子尼基阿斯和色诺芬尼斯之子拉马库斯担任全权将军。他们将帮助爱吉斯泰人反击塞林努斯人,如果能在战争中赢得优势就恢复伦提尼人的地位,并以他们认为对雅典最有利的方式处理西西里的其他所有事务。[3]5天之后,雅典人召开第二次公民大会,决定以最快速的方式装备舰船,并投票支持远征军将军们提出的所有要求。[4]尼基阿斯认为他当选为远征军指挥官违背了自己意愿,认为雅典的政策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仅凭一种微不足道而貌似有理的借口就急切地想征服整个西西里,成就伟大的事业。为此,他走上前来,试图改变雅典人冒险的想法。他给雅典人提出如下建议:
9 “尽管这次公民大会的召开,是讨论远征西西里的准备工作的,但我依然认为,我们对这个问题还需要慎重考虑,派遣舰船到西西里是不是十全十美之策,我们不应该对这个问题做如此仓促、肤浅的考虑,或者因为我们相信异邦人而使自己被卷入一场与我们毫无关系的战争。[2]还有,就个人而言,我虽然可以从这项事业中获得荣誉,但对于个人的身体健康[32],我有其他人少有的担心—我认为适当地照顾自己的身体和财产的人不一定是坏公民,相反,这样的人因为他自己的缘故,比其他人更渴望城邦繁荣昌盛。不过,我从来没有为了赢得荣誉而说过违背我的信念的话,我现在也不愿这样做;但我要说出我认为最好的办法。[3]我的言辞对你们的性格影响甚微,如果我建议你们保持自己的既得利益,不要把实际已属于你们的利益拿去冒险,去争取那些尚无把握的、可能得到也可能得不到的好处。因此,我愿意向你们说明,你们这样的冒险,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们的雄心壮志是不容易实现的。
10 “我敢肯定,你们去远征那遥远的地方,留下众多敌人在后方;你们在那里也会有敌人的,而且也要应对那些敌人。[2]也许,你们设想你们签订的条约[33]能够提供安全保证,条约在名义上仍将存在,只要你们按兵不动—由于这里的一些人和在斯巴达的某些人的阴谋诡计,条约已经名存实亡了—但是,如果我们在任何地方遭到失败,条约并不能推迟敌人对我们的进攻。首先是因为和平条约对他们而言是因遭受灾难而被迫签订的,和约所带来的荣誉,他们的比我们的更少;其次,和平条约本身还有很多有争议的地方;[3]再次,某些最重要的城邦没有完全接受协议的条款,他们与我们公开作战;其他城邦(因为拉栖代梦还未采取行动)受到每十天续订一次的休战协定的限制,[4]如果他们发现我们力量分散,像我们正急于要做的那样,他们会与西西里的希腊人一道向我们发动强有力的攻势,他们与西西里的希腊人过去有同盟关系,他们重视这种同盟关系,这种情况在拉栖代梦人与其他城邦的同盟关系中是少有的。[5]因此,这一切都是应该考虑到的。我们国家在这样严峻形势下,不应当考虑进行这样的冒险;在我们确保现有的帝国获得安全以前,不要冒险去攫取其他帝国。因为事实上,色雷斯的卡尔基狄克人叛离我们多年了,我们还没有征服他们;大陆[34]上的其他城邦虽被我们制服,但他们的忠顺是值得怀疑的。同时,如果说我们的盟邦爱吉斯泰受到委屈,我们前去援助他们,那么对于反叛者,我们长期被他们委屈,我们还期待着去惩罚他们呢。
11 “对于这些叛逆者,如果将其镇压下去,就可以控制住局势;对于西西里人,即使我们征服了他们,由于相距太遥远,人口太多,统治他们并非没有困难。现在去进攻西西里人是愚蠢之举,即使我们征服了他们,我们也不能够控制他们;而一旦遭到失败,给我们的事业留下的将是与出征前完全不同的局面。[2]而且,如果叙拉古人征服了西西里的希腊人,像现在那样控制了他们(爱吉斯泰人特别喜欢以此来吓唬我们),我认为,它对我们所构成的危险甚至会比从前更小。[3]目前,与拉栖代梦保持友好关系的城邦单独与我们作战是可能的;另一方面,一个帝国不大可能攻击另一个帝国,因为如果他们联合伯罗奔尼撒人推翻我们的帝国,他们看到的结局只能是伯罗奔尼撒人以同样的方式推翻他们的帝国。[4]使西西里的希腊人害怕我们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根本就不到西西里去;其次是到西西里去炫耀我们的武力,一有机会就撤离。众所周知,要达到令人叹服的目的,就是让其声誉最大限度地远离考验,尽可能少地接受考验;哪怕我们遭到最小的失败,他们都会立即轻视我们,并联合这里的敌人来攻击我们。[5]在你们与拉栖代梦人及其盟邦的交锋中,你们已经获得了这种经验,与你们开始时的恐惧相比,你们的成功是出乎意料的,它使你们立即轻视他们,进而使你们渴望征服西西里了。[6]但是,对手的灾祸不应当使你们趾高气扬,你们只有从精神上征服他们,才会使自己信心十足;你们应该知道,因遭受耻辱而醒悟过来的拉栖代梦人,他们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可能,甚至现在他们就想摧毁我们,以洗雪前耻,因为军事荣誉自古以来就是拉栖代梦人最重要的奋斗目标。因此,如果我们头脑清醒的话,我们作战的目的和西西里的土著居民[35]爱吉斯泰人毫无关系,而是怎样最有效地保卫我们自己,反击拉栖代梦寡头派的阴谋诡计。
12 “我们也应该记住,只是最近我们才从大瘟疫和战争中稍稍恢复过来,因而应当大力充实我们的财力和人力,正确的政策是把这些财力和人力用到我们本国和我们自己身上,而不该用到那些祈求我们援助的流亡者身上。流亡者自己也明白,他们的利益在于撒谎,他们除了为他们自己游说外不做任何事情,他们把危险留给别人;如果他们成功了,他们不会表示感激;如果他们失败了,他们会连累以至于毁灭他们的朋友。[2]而且,如果在座诸位中有人因当选为指挥官而沾沾自喜,他极力鼓动你们进行远征,那不过是为了他私人的目的—特别是因为他还太年轻,不能胜任指挥官的职务—他会想方设法使人们因其所驯养的良驹而钦佩他。但是,因为这是很花钱的,他便指望从指挥官职位中捞取一些好处,不能允许这种人为保持个人奢华的生活而使邦国担当风险。[36]你们还要记住,当这种人挥霍浪费自己的财产的时候,受危害的往往是公共财政。这是一件重大的事情,不是这种年轻人能决定或立即胜任的。
13 “当我现在看到这位年轻人所召集的一群支持者正围坐在他身旁的时候,我感到很震惊。就我这方面而言,我请求得到年纪较大者的支持;如果他的支持者坐在你们身旁,不要让自己屈服于他们的羞辱,不要因不投票支持战争而害怕被说成是懦夫,但是,你们要记住,单凭主观愿望很难取得成功,要有远见卓识才能经常赢得胜利,远离他们的狂妄的征服之梦,作为一个真正的爱国者,现在我们的邦国正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危险,举起你们的手来反对战争;投票支持维持我们与西西里的希腊人之间的现有边界(双方都没有对此边界提出异议,即可以在伊奥尼亚海沿岸自由航行和在西西里海中直接航行),投票赞成他们有权拥有他们自己的土地和财产,解决他们自己的争端。[2]在爱吉斯泰人方面,应该告诉他们,由他们自己去结束与塞林努斯人的战争,这场战争在开始时都未曾与雅典人商议;将来我们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再与那些在他们需要时我们给予帮助而我们需要他们援助时又得不到回报的人民缔结同盟。
14 “至于你,会议的主席[37],如果你认为维护邦国的利益是你的职责,如果你希望显示你是一个优秀的公民,就把这个问题提请雅典公民投票,再次征求雅典人的意见。如果你担心再次提议表决这个问题会违背法律,其实法律不能对如此众多赞成表决的人持有偏见;你将作为这个被误导了的邦国的医生对其加以矫治,公职人员的美德,简而言之就是尽力为邦国谋福利,或者无论如何要使邦国免遭本来可以避免的祸害。”
15 这就是尼基阿斯的演讲。上来发言的大多数雅典人支持派遣远征军,不赞成废除已经投票作出的决议,尽管有一些发言者持相反意见。[2]不论怎样,最坚决鼓动派遣远征军的是克里尼亚斯之子阿尔基比阿德斯,他反对尼基阿斯的观点,既是因为他和尼基阿斯在政治上有诸多分歧,也是因为尼基阿斯在演讲中对他个人进行了攻击[38],而且,阿尔基比阿德斯雄心勃勃地渴望成为一名指挥官,希望率军攻占西西里和迦太基,军事上的成功将使他个人赢得财富和荣誉。[3]为了保持在公众心目中的崇高地位,他沉溺于驯养赛马和其他消费,他的奢侈生活已经超过了他的财产所能供给的,这与后来雅典国家的崩溃是有很大关系的。[4]许多人对他在个人生活和习惯上明显的放纵行为,对他在所从事的各种事务中表现出来的勃勃野心感到惶恐不安,民众认为他的目的是想做僭主,因而对他都持敌视态度。(见图13)尽管他在指挥作战方面功绩显赫,但在个人行为方面,他的习惯遭到众人的反对;因此,民众力图把作战事务移交给其他人,不久就毁掉了城邦。[5]这时,他走上前来,给雅典人提出如下建议:
16 “雅典人啊,我比别人更有权利出任指挥官—因为尼基阿斯攻击我,我不得不一开始就提出这个问题—同时我相信我自己是无愧于指挥官这个职位的。至于那些指责我的事情,那是给我的祖先和我本人带来荣耀,也是使国家从中受益的光荣之举。[2]希腊人曾经认为我们的城邦已被战争所摧毁,而今在希腊人的心目中,我们的城邦相当强大,甚至超出其实际情况,原因在于我在奥林匹亚竞技会[39]上代表城邦所展示出的高贵和豪华。当时我有7辆双轮马车入选参赛者名单,过去从未有过私人用这么多的马车参赛,我赢得第一名、第二名和第四名,其他所有的仪式安排都与我取得的胜利相称。在习惯上,人们将这种事情视为一种荣耀,它会给人们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3]再有,我在国内所显示出的富丽豪华,如提供合唱队的花费[40]或其他方面,自然引起我的公民同胞们的忌妒,但在异邦人看来,这与其他事例一样,是邦国实力的一种表现。当一个人花费自己的金钱不仅仅为自己而且也为他的城邦谋利益的时候,这并非是徒劳无益的愚蠢行为。[4]他自视高人一等而拒绝与
图13 阿尔基比阿德斯像
其他人保持平等地位,这并非不公平。当他遭受挫折的时候,他得独自承受全部苦难,因为我们没有看见有人去与他共患难。按照同样的原则,一个人应该接受成功者的傲慢;否则,让他首先以平等的方式善待所有的人,然后才有权利要求别人以平等的方式对待他。[5]我知道,这种人以及所有因获得各种荣誉而出名的其他人,虽然在他们的有生之年不受其同胞特别是同辈同胞的欢迎,但是到了后世,都竭力声称与他们有亲戚关系,甚至那些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也是如此;我知道,他们所在的城邦还要尊奉他们为自己的同胞和英雄,而不把他们视为异乡客和作恶者。[6]这就是我的抱负。可是,我在私人生活方面被人指责,问题在于是否有人在管理公共事务的能力方面超过我。我联合伯罗奔尼撒地区最强大的城邦[41],没有使你们冒很大的危险或花费你们很多钱财,就迫使拉栖代梦人把所有赌注押在曼丁尼亚仅有的一天的战事上;[42]尽管他们在战斗中取得胜利,但他们迄今仍未完全恢复信心。
17 “正是我的年轻和所谓的极度愚蠢使我有适当的理由去对付伯罗奔尼撒人的势力,我的处事热情赢得他们的信任和赞赏。现在,你们不要为我的年轻而担心受怕,我朝气蓬勃,如日中天,而尼基阿斯深受幸运宠爱,从而使你们能够利用我们俩的最大的贡献。[2]不要因为你们将去进攻一个强大的国家而取消远征西西里的决定。西西里诸邦[43]居民是由多种族混合而成的乌合之众,使我们容易改变其政治制度,并采用新的政治制度取而代之;[3]因此,他们没有爱国主义情感,没有得到用于自卫的武装,也没有自己长期耕耘的土地。他们每个人都想通过精彩的演说或党派斗争而从公共财政中获得某种好处,一旦大祸临头,就会移居到其他地方,并且做好了相应的行动准备。[4]这样的一群乌合之众,你们不必指望他们会作出一致决定或采取协调行动的。但是,当我们向他们提出一些有诱惑力的建议时,特别是像我们听说的在他们因内乱而四分五裂之时,他们可能将单独与我们订立协议。[5]而且,西西里的希腊人并不是像他们吹嘘的那样,有那么多的重装步兵,正像希腊人无法证明每个城邦的军队人数有他们通常所估计的那么多一样。希腊人明显地高估了他们的数目,在这次战争的全过程中,他们几乎一直没有充足的重装步兵。[6]因此,据我获悉的情报,西西里诸邦的情况与我说的一样。我们的优势还不止这些,因为我们将获得很多异族人[44]的帮助,他们痛恨叙拉古人,愿意和我们联合起来,攻击叙拉古人;如果你们作出正确的判断,将发现这些城邦的国内没有阻挡我们的力量。[7]有人说,我们前去远征会把敌人留在后方,我们的前辈们在与波斯人作战时也是将敌人留在后方,仅凭他们的海上优势,就能创建帝国。[8]伯罗奔尼撒人在与我们交战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获胜希望如此渺茫。不过,他们从来都没有丧失这样的信心:即使我们的陆军留在国内,他们仍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从陆地上侵入我们的领土,但他们的海军绝对不会伤害我们,因为我们自己留在后方的海军就足以对付他们。
18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自己能有什么理由裹足不前,或者能对西西里的盟邦提出什么理由不去援助他们呢?他们是我们的同盟者,我们有义务援助他们,不要因为我们从未得到他们的援助而加以反对。我们与他们结盟并不是想使他们到希腊来援助我们,而是想要他们袭扰我们在西西里的敌人,阻止他们赶赴这里攻击我们。[2]我们的帝国就是这样赢得的,我们的帝国和其他所有帝国都是这样赢得的,即坚定地援助所有请求援助的人,无论他们是希腊人还是异族人。如果全体国民都无动于衷,或者对他们应该援助的对象加以选择,那么,我们就很少能够扩张我们的帝国,并将使我们已拥有的帝国有丧失的危险。人们不能仅仅满足于抵御占优势的敌人的进攻,还要经常未雨绸缪,使敌人的进攻企图无法实现。[3]我们无法确定我们帝国将扩展到哪里为止;但是,既然我们已经处于现在的地位,那我们就一定不能满足于保持我们现有的帝国,而必须制定计划扩展帝国;因为如果我们不统治别人,我们自己就有被别人统治的危险。你们也不能站在其他人的角度来看问题,静观事态的发展而不肯采取行动,除非你们准备改变你们的习惯,使之与他人的习惯一样。[45]
[4]“因此,要相信,我们这次出征海外,定将增强我们的国力,让我们出发远征吧!我们航往西西里,伯罗奔尼撒人看见我们是多么地不在意我们现在所享有的和平生活[46],他们的傲慢气焰将受到遏制;同时,一旦我们征服西西里的希腊人,或者至少也可以打垮叙拉古人,我们就会很容易地成为全希腊的主人,从而使我们自己和我们的同盟者从中获得利益。[5]如果一切顺利,全体将士可以留在那里,否则就回来;我们的海军可以确保我们的安全,因为我们的海上力量超过所有西西里的希腊人海军力量的总和。
[6]“不要奉行尼基阿斯所倡导的无所作为的政策,不要让他挑拨年轻人与年长者之间的和睦关系,不要让他的言论改变你们的目标。我们要发扬前辈们的优良传统,年长者和年轻者团结一致,经过他们不懈的努力,才把我们的事业推进到现有的高度,而现在你们要同样努力把国力提高到新水平。你们要知道,无论是年轻者还是年长者,没有彼此间的帮助,都将一事无成,但是,当轻率勇敢、老成持重和深思熟虑的意见综合在一起的时候,就会产生最强大的力量。而且,城邦与其他事物一样,如果长期保持和平状态,她自己就会耗尽自己的力量的,而各方面的技术就会变得陈旧过时了,但是每一次新的战斗都会使她获得新的经验,使她更惯于不以言辞而以行动来保卫自己。[7]简而言之,我相信,在本性上富于活力的城邦不应突然采取这样一种无所作为的政策,而使她更快速地走上毁灭自己的道路;最安全的生活的原则,是接受自己原有的性格和制度,纵或这种性格和制度还不是完善的,也要尽可能地依照这种性格和制度生活。”
19 以上就是阿尔基比阿德斯的发言。爱吉斯泰人和一些伦提尼流亡者在随后发言中,提醒雅典人履行其誓言,请求雅典人予以援助。雅典人在听了阿尔基比阿德斯的演讲和他们的发言后,比从前更加急于想发动这次远征了。[2]尼基阿斯知道利用他已经用过的论点将无法阻止他们所采取的行动,但他认为通过夸大所需的军事力量,也许可以改变他们的决定。因此,他再次走上前来,作了如下发言:
20 “雅典人啊,我发现你们一心想发动这次远征,我希望我们都能如愿以偿,因此,我将向你们说明我对于目前形势的看法。[2]据我所知,我们所要去进攻的那些城邦是强大的,他们彼此间互不隶属,他们不需要挣脱强加于他们身上的奴役以便过上一种比较轻松愉快的生活;他们至少不会放弃他们的自由,而接受我们的统治;仅以一个岛屿而论,岛上的希腊城邦是很多的。[3]我预料那克索斯和卡塔那会加入我们这一方,因为他们与伦提尼人是同族关系;除了这两个城邦以外,还有七个城邦[47],他们的军事装备与我们的十分相像,特别是塞林努斯和叙拉古,这是我们这次远征的主要目标。[4]这些城邦可提供很多重装步兵、弓箭手和标枪手,他们有许多战舰,许多可充任桡手的人;他们也有金钱,一部分在私人手中,一部分存在塞林努斯神庙中,叙拉古人也向一些土著居民征收贡赋。他们对我们的主要优势在于他们拥有众多骑兵,还有他们实际所需要的谷物都由本地出产,无须从外地输入。
21 “对付这样的一个强国,仅靠这势单力薄的海上力量显然是不够的,我们还需要一支庞大的陆军一同远征,如果我们要使我们所采取的行动实现既定目标,而不至于被敌人为数众多的骑兵阻挡于境外的话;特别是,如果这些城邦感到畏惧而联合起来,我们将没有朋友(除爱吉斯泰外)向我们提供骑兵,以用于我们的自卫。[2]由于一开始就缺乏预见,届时我们不得不被迫撤退,或者派人回国请求增援,那将是很不光彩的事。因此,我们在出发的时候就必须准备足够的武装力量,要知道我们将航行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征战;而这次远征与你们过去对希腊本地的臣属之邦所进行的征战完全不同,在征伐你们的臣民的时候,你们得到许多盟邦的支持,你们可以很容易地从友好的地区取得给养;但我们这次远征完全断绝了与本国的联系,到达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在冬季的四个月中,甚至派遣使者到雅典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48]
22 “因此,我认为我们应当从雅典,从我们的同盟者那里,不仅从我们的臣属之邦那里,还要从伯罗奔尼撒地区,以言辞说服或金钱雇佣的办法招募尽可能多的军队,组成一支数量庞大的重装步兵部队;还要招募大量的弓箭手和投石手,以便迎头打击西西里人的骑兵部队。同时,我们必须确保在海上的绝对优势,使我们更加容易地运输所需物资;我们必须用商船装运我们自己的谷物,即小麦和烘干的大麦,从磨坊强制征募与谷物成比例的面包师以为军队提供有薪服务,这样,万一军队被恶劣气候所困,不至于缺少食物;这也是因为我们的军队人数众多,不是每个城镇都有能力接待的。其他方面的所有需求,我们也一定要尽我们的能力所及,做好准备,以免依赖他人;尤其是我们必须从国内尽量多带些金钱,据爱吉斯泰人说,这笔钱已经准备妥当,但你们应当相信,这笔钱口头上存在,事实上不一定存在。
23 “当然,即使我们从雅典带去的军队—除了在数量上与敌人的重装步兵不相上下以外,甚至在所有方面都胜过他们,我们还是很难征服西西里或保全我们自己。[2]毋庸讳言,我们自己将在异乡人和敌人中间建立一个城邦,从事这项冒险事业的人,须在登陆的第一天就准备成为那片土地的主人;至少要知道,如果没有做到这一点,就会陷于四面楚歌的境地。[3]因为我害怕这一点,同时我知道,我们需要很多良策和好运—因为我们是凡夫俗子,很难把握命运—我希望我在启程前尽量少地依靠运气,当我真的要起航的时候,要带领一支强大的能确保我安全的军队出发。我相信,这最能确保我们国家的整体利益,因而也就最能确保我们这些远征将士的安全。如果任何人对此持不同观点,我愿意把军队的指挥权移交给他。”
24 通过上述言论,尼基阿斯断定雅典人会因远征军的军需规模庞大而畏葸不前,或者,如果他被迫出海远征,也尽可能地以最安全的方式进行。[2]但是,雅典人并没有因为浩大艰巨的准备工作而放弃远征西西里的打算,反而比以前更加渴望远征了,结果恰恰与尼基阿斯原先的预料相反。他们认为,尼基阿斯提出了很好的建议,这支远征军将是世界上最安全的。[3]所有的人都热衷于远征事业。年老一点的人认为他们将所向披靡,征服所到之地,或者,无论如何,有了如此庞大的军队,他们是不会遭遇灾祸的;那些风华正茂的人们渴望去看看异乡的风景,开阔眼界,他们从不怀疑可以安全返乡;普通民众和士兵们不仅希望在这次远征中得到暂时的薪金,而帝国疆域的扩大还将使他们得到永久性取之不尽的薪金来源。[4]大多数人狂热地赞同远征,使少数不赞成远征的人害怕举手反对而被指责为不爱国,他们只好保持沉默。
25 最后,有一位雅典人走上前来与尼基阿斯交谈,告诉尼基阿斯,他不应该再找理由推辞或拖延远征时间,他应该立即向民众说出雅典人必须赞成调拨给他的军队总数。[2]对此,他不无勉强地说,他将和他的同僚们在一种宽松的气氛中进一步磋商这个问题。但以他目前所见,他们至少要带100艘三列桨战舰—雅典人还应当决定提供同样数量的运输舰船,人员由雅典人自己以及其他盟邦招募到的加以配备—雅典人及其同盟者所提供的重装步兵总数,应不少于5000人,如果可能的话,多些更好,其余类别的军队也应当与之成比例;从雅典国内和克里特招募的弓箭手,还有投石手,以及其他所需物资都应一一准备好,由他们一起带去。
26 听到这些意见后,雅典人立即投票表决,赞同将军们拥有确定远征军人数及其一切事务的全权,只要对雅典有利,他们尽可以自行处理。[2]随后,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了。他们派遣信使去通知各盟邦,在国内也开始按名册征兵。因为雅典城邦刚刚从瘟疫和长期战争中恢复过来,许多年轻人已经成年,资金也因休战而积累起来,这就使远征的准备工作更加容易地进行。
27 当这些准备工作正在进行期间,雅典城内几乎所有赫尔墨斯[49]石像的面部在一夜之间都被毁坏了。按当地习俗,这种石像通常是呈方形石柱状,普遍地竖立在私人住宅的门口和神庙中的。(见图14)[2]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人干的,政府悬出巨额赏金寻找毁坏神像的人,又投票通过一项法令:无论什么人,公民也好,异邦人也好,奴隶也好,只要知道有人犯有渎神行为都应该义无反顾地提供线索。[3]人们非常严肃地对待这个事件,因为它被认为是远征的凶兆,是发动暴动以推翻民主制阴谋的一个组成部分。
图14 赫尔墨斯石像
28 于是,有一些居住在雅典的异邦人和私人奴仆提供了一些情报,不是关于赫尔墨斯石像事件本身,而是以前一些年轻人在喝得酩酊大醉后,有破坏其他神像的行为;还说到在私人住宅里举行的秘密祭祀仪式时有不庄重的嘲弄行为。[2]这些指控牵涉阿尔基比阿德斯,最妒忌他的那些人[50]抓住这个把柄不放,因为他妨碍了他们从容地操纵民众,他们认为,一旦赶走阿尔基比阿德斯,他们将掌握最高权力。这些人趁机夸大事实,公开叫嚣秘密祭祀和赫尔墨斯神像事件是推翻民主制阴谋的重要组成部分,没有阿尔基比阿德斯的参与,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们列举的证据还有阿尔基比阿德斯日常生活中的不民主的放纵行为。
29 阿尔基比阿德斯当即反驳了告密者对他的指控,并且准备在万事俱备的远征行动开始之前,接受对他的审判,以便查实他是否犯有强加在他身上的罪名;如果被判有罪,他心甘情愿地接受惩罚,反之,如果宣判无罪,他应担任远征军的指挥官。[2]同时,他反对在他不在的情况下受理对他的诽谤案件,如果他当真被判有罪,请求他们立即将他处死;并指出,在如此重大的指控案件还没有结果的情况下,派遣他率领庞大的军队出国远征不是明智之举。[3]但是,他的政敌害怕如果立即开庭审判,他会得到军队的支持,而民众可能宽恕他,因为阿尔哥斯人和一些曼丁尼亚人对他有好感而参加远征军,这也甚得民心。因此,他们尽量把案件推迟,阻止马上审判。他们还鼓动其他人前来发言,建议阿尔基比阿德斯应该马上率领军队出征,不要再拖延了,待其回国后,在一定期限内就此加以审判。他们的计划是派他率军出国,让他回国后面对某些更加严重的指控,在他不在国内时,他们更容易罗织罪证,到那时候再派人去把他召回受审。因此,他们发布命令,阿尔基比阿德斯必须起航出征。
30 这起事件发生后,远征西西里的军队出发,这时已是仲夏季节了。[51]大多数盟邦按照事先接到的命令,带着装载谷物的运输船和小一些的舰船以及远征军的其余所需物资在科基拉集合,从那里一起横渡伊奥尼亚海直抵伊阿皮吉亚海角。而雅典人自己和当时在雅典的一些同盟者在指定日期的黎明时,前往比雷埃夫斯,开始为舰船配备船员,准备起航。[2]雅典全城居民,包括本国公民和外国人,可谓倾城出动与他们一起前往比雷埃夫斯;本邦居民都带着期盼与悲伤前来为他们的将士、他们的朋友、他们的亲戚或儿子送行,当他们希望远征军征服西西里的时候,考虑到远离本土的远征,他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的朋友了。
31 的确,此时此刻,在相互道别的顷刻间,他们对远征的危险性的感触,比他们投票赞成远征时的认识更为深切;尽管他们看到远征军威武雄壮,各方面的装备精良,他们也能感到一丝安慰。至于外国人和其他群众只不过去观看气势恢弘的壮观场面,感受人们对这项事业有令人难以置信的雄心。
[2]事实上,这支第一次起锚出征西西里的军队,是迄今为止由单个城邦派出过的花钱最多、外观最华丽的希腊军队。单就舰船和重装步兵的数量而论,它没有比伯里克利指挥下进攻爱皮道鲁斯的军队和哈格浓指挥下进攻波提狄亚的军队更多些;那支远征军包括4000名雅典重装步兵、300名骑兵和100艘三列桨战舰,还有列斯堡和开俄斯的50艘舰船以及很多同盟者的军队。[3]但是,过去派出的那些军队只有短短的航程,缺乏优良的装备;而现在这支远征军在组建时就打算在陆上和海上长期执行任务,配备了舰船和陆军,以便根据需要随时应用。舰长和城邦都花费巨额金钱精心装备舰队;每个桡手每天由国库支付1德拉克玛的薪金,公家还提供没有装备的空船[52],计有60艘战舰和40艘运输船,它们都配备有能招募到的最好的船员;上排桡手[53]和其他桡手除从国库领得薪金外,他们的舰长一般还颁发给他们额外薪金。而且,他们不惜巨资制作船头像和一般装备,每人都尽最大努力使其舰船在美观和航速方面胜过其他舰船。同时,陆军士兵都是从最优秀士兵的名册中选拔出来的,他们很重视配备武器和私人装备,并且不甘落后。[4]因此,在雅典人中间,哪里有任务分派哪里就有竞争,不仅如此,在其他希腊人看来,这次出征与其说是去进攻敌人,不如说是在炫耀雅典的武力和资源。[5]如果有人统计一下邦国的财政支出和私人的开支—这笔费用包括邦国已经用在远征军方面的和将要送到将军们手中的金钱,远征军将士用于个人装备上的费用,舰长们在他们舰船上已经花费的以及他们将来还要花费的金钱;如果加上除由公款支付的薪金以外,每人因航程遥远而随身携带的途中所需费用,以及士兵们或商人们为了做生意而随身携带的财物—人们一定会发现许多塔连特的巨额金钱从雅典流走了。[6]事实上,这支远征军扬名于世的原因,不仅在于它有令人赞叹的勇气和光彩夺目的外观,而且在于与其所要进攻的对手相比,具有压倒性优势的力量,同时还因为事实上它是迄今为止雅典所派出过的远征中航程最远的一次,就他们现有的资源而言,他们所要实现的目标是最远大的。
32 现在船员配备完毕,航行所需一切物资都装上了船,号声响起,命令全体肃静,按习惯举行起锚出海前的祈祷。祈祷不是逐船一一进行的,而是全体一致听从传令官的号令进行的;全军将士把酒碗中的祭奠用酒调制好,再把酒倒入金银杯盏中洒酒祭奠。[2]岸边前来送行的群众,不论是雅典公民还是其他民众,都和远征军将士一起祈祷。唱完赞歌,行毕洒酒祭奠仪式,他们就起锚远航,舰队首先排成纵队出港,随即你追我赶互相竞争直达埃吉那,他们迅速抵达科基拉,其他同盟军正前往那里集结。
[1] 公元前416年。
[2] 此前有两次远征,一次是公元前427年拉齐斯和卡罗阿德斯领导的(III. 86),另一次是公元前424年皮索多鲁斯、索福克勒斯和攸里梅敦领导的(IV. 2),修昔底德在此把两者合在一起说了。—史译本注
[3] 约合3700米。大概指与意大利半岛之间的最近距离。
[4] 无疑,这里特指荷马,如修昔底德,I. 10,11,21。
[5] 即特洛伊。
[6] 在利利拜昂(Lilybaeum)地角附近的南潘塔里昂 (S. Pantaleon) 小岛上。
[7] 在帕勒摩之东,今之萨兰多(Salanto)。
[8] 现在的帕勒摩。
[9] 他是由城邦派去领导人民建立殖民地的。他在死后一定是被当作神来供奉的。后来一个殖民地建立另一个殖民地时,习惯上总是从母邦邀请一位领导者。
[10] 公元前735年。其地址位于陶罗门尼昂 (Tauromenium) 附近,是由希腊来西西里的最佳登陆地点。
[11] 阿奇吉提斯(Archegetes),意味着把它当作新居留地的“建立者”或“保护者”。
[12] 公元前734年。
[13] 公元前729年。
[14] 在叙拉古正北的一个半岛。
[15] 公元前628年。
[16] 公元前689年。
[17] 这个名字显然是源自罗德斯岛上的林都斯。参阅希罗多德,VII. 153。
[18] 谢译本(第427页)为“180年”。公元前581年。
[19] 参阅希罗多德,VI. 22,23。
[20] 公元前730年。
[21] 公元前648年。
[22] 约公元前664年。
[23] 公元前644年。
[24] 公元前599年。
[25] 公元前498—前491年在位。—史译本注
[26] 指公元前416年。
[27] 指卡马林那人和阿格里真坦人(V. 4)以及一些西克尔人(III. 103)。
[28] 参阅修昔底德,III. 86。
[29] 公元前416/前415年。
[30] 公元前415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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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每艘舰船按200人、人均日薪1个德拉克玛计,每月1个塔连特。
[32] 翌年夏季,他写信给雅典人,诉说他患有肾病,大概现在已受肾病的困扰。参阅修昔底德,VII. 15。
[33] 这里的“条约”系指雅典和斯巴达之间的“五十年和约”(修昔底德,V. 23)。
[34] 显然是指色雷斯和小亚细亚。
[35] 这里明确说明爱吉斯泰人是非希腊人(barbarians)。
[36] 以上情况暗指阿尔基比阿德斯,参阅修昔底德,VI. 16。
[37] 普利塔涅斯(Prytanes)是五百人议事会中的一个特别的“执行委员会”(主席团),来自于一个古老的部族,据说是血统最纯正的伊奥尼亚人。五百人议事会和公民大会皆由他们主持。当天那位主席被称为爱皮斯塔特(Epistates)。雅典的公共议事厅被称为“普利塔涅昂”(参阅希罗多德,I. 146)。至于这里爱皮斯塔特把此前已经议决的事情再次提请表决是否违法,一直都是有争议的。
[38] 参阅修昔底德,VI.12。
[39] 可能是公元前416年。也有学者推定是在公元前420年或前424年。
[40] 即在公共节日,特别是在戏剧表演时的合唱队。合唱队是由国家指派乐于公益事务的富裕公民负责的,这些富裕公民的职责是聘请一些合唱者和训练合唱的教师,负担所有人的服装、生活及训练的费用。由于他们常常相互竞争,尽力使他们的合唱队富丽堂皇,因而这类事务开销很大,有时会把一个人的全部家产耗费一空。
[41] 阿尔哥斯、曼丁尼亚和爱利斯。参阅修昔底德,V. 46,52。—史译本注
[42] 参阅修昔底德,V. 46以下。
[43] 指叙拉古及其附属诸邦。—史译本注
[44] 大概指当地非希腊语居民。
[45] 希腊其他城邦似乎在宣扬一种不干涉和自决的原则,根据阿尔基比阿德斯的意见,雅典不能采取这种政策,否则将自食其果,放弃它的帝国。—史译本注
[46] 实际上,这是一种武装休战,须每十天重订一次和约。
[47] 叙拉古、塞林努斯、革拉、阿格里真坦、麦西那、希麦拉和卡马林那。—史译本注
[48] 史译本没有“四个月”。古代地中海地区的航行受到季节、气候、风向等因素的严重制约。
[49] 奥林帕斯山诸神之一,宙斯之子,是诸神的使者,因而他又是使者和传令官的庇护者,使团不受侵犯的保证者。他还被认为是商人和行路者的保护神,人们在门口、路口为他立有方形神柱。神柱顶部是其头像,是一个留有虬须的成年男子;公元前5世纪时,他的形象常常是无须少年。
[50] 尤其是一个名叫安德罗克利斯的人(VIII. 65)。参阅普鲁塔克:《传记集·阿尔基比阿德斯传》,XIX。
[51] 公元前415年。
[52] 这些空船的装备是由舰长们提供的。
[53] 在三列桨战舰上,有三排桡手,上排桡手(thranites)用最长的桨划船,薪金最高;中排桡手(zygites)次之,底排桨手(thalamites)用最短的桨,薪金最低。—史译本注
第十九章 战争的第十七年。叙拉古诸党派。哈摩狄乌斯和阿里斯托吉吞的故事。阿尔基比阿德斯受辱。
[3]同时,关于雅典出征的消息从各地传到叙拉古,但是很长时间无人相信。实际上,在一次公民大会上,从诸位发言者的看法中就可以看出,关于雅典远征军的消息,有人信以为真,有人持相反的意见;这些发言者中有赫尔蒙之子赫摩克拉特斯。他认为他知道事实的真相,便走上前来,提出如下意见:
33 “当我把这次远征的真实情况告诉你们的时候,你们也许认为我和其他人一样,在述说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尽管我知道,提出或者重复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说法的那些人,不仅不能说服他的听众,还被认为是杞人忧天,自讨苦吃。但是,当邦国处于危险之中,当我相信我比其他人更能说出远征的事实真相的时候,我当然不会有所畏惧,不会保持沉默的。[2]尽管事实使你们感到很惊讶,然而雅典人已经出动由陆军和海军组成的庞大军队前来进攻我们了。虽然他们在名义上声称是前来援助爱吉斯泰人和恢复伦提尼人的地位,但其真实意图是征服西西里,尤其是我们的城邦,因为他们认为一旦征服叙拉古,他们将会轻而易举地占领西西里的其他诸邦。[3]因此,既然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抵达这里,你们要拿定主意,利用你们现有的资源来筹划怎样最有效地抵御他们,切不可对此置若罔闻,并因此而丧失警惕,也不要因为不相信有这回事而忽略公众利益。[4]同时,凡是相信这个消息的人们,没有必要为敌人的强大或勇猛而担惊受怕。我们对他们的伤害将超过他们对我们的伤害,他们积聚了如此强大的军事力量,这并非于我们不利。事实上,对雅典人的入侵感到惊恐不安的其他西西里的希腊人更愿意加入我们的同盟,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如果我们打败了或驱逐了雅典人,使其侵略野心不能得逞(因为我不担心他们会如愿以偿地征服西西里),那将是我们最辉煌的成就了,照我看来,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5]无论是希腊人还是异族人,派遣大军进行远离本土的远征,实际取得成功的是非常罕见的。他们在人数上不会超过被侵略的国家及其邻邦,被侵略的国家及其邻邦的人民,因害怕受到奴役,会联合起来抗敌;如果侵略者在国外缺乏给养,他们的作战计划就难以实现,只好将赢得战争胜利的荣誉留给他们的对手,尽管他们受挫的主要原因在于他们自己。[6]正是雅典人的崛起印证了这种说法,雅典人打败波斯人在很大程度上是意外原因促成的,雅典人赢得声誉,仅仅因为雅典是波斯人进攻的目标;这种事情也很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
34 “因此,让我们满怀信心地在这里做好我们的准备工作;让我们派遣使者前往西克尔人那里,以取得一部分西克尔人的有力支持,并与其他西克尔人友好相处,建立同盟,派遣使者前往西西里其余诸邦,向他们说明西西里人所面临的共同危险;我们还要派人到意大利去,争取那里诸邦成为我们的同盟者,或者无论如何也要使意大利人拒绝接待雅典人。[2]我认为最好还要派使者到迦太基去,迦太基人一点也不会感到意外;他们经常担心雅典人有朝一日会来进攻他们的城邦,他们也许能够想到,一旦西西里成为雅典人的囊中之物,他们自己也很可能遭遇同样的不幸。这样,他们即使不是公开地也会秘密地以某种方式来帮助我们。如果他们愿意,他们是当今所有城邦中最能为我们提供帮助的城邦,因为他们拥有大量的金银财富,有了金钱,战争和其他工作就能顺利进行。[3]让我们也派遣使者前往拉栖代梦和科林斯,请求他们尽快派兵到西西里来援助我们,并且使希腊经常保持在战争状态。
[4]“依我所见,你们这些一贯热爱安宁生活的人,目前最应该做的事,你们将会慢慢地明白的,但我必须把实话说出来。如果我们所有的西西里的希腊人都联合起来,或者至少把除我们以外的尽可能多的西西里的希腊人团结起来,只需出动现有的全部海上力量,带上两个月的给养,在塔林敦和伊阿皮吉亚海角迎击雅典人,使雅典人知道,他们在为赢取西西里而战以前,首先必须为通过伊奥尼亚海而战,我们将挫伤雅典军队的锐气,使他们认识到我们有一个友好国家作为防卫基地—因为塔林敦已准备接待我们—而雅典人则要率整个远征军横渡辽阔的大海[1],由于航程遥远,他们很难保持舰队的秩序,他们在以小型编队缓慢地推进时,又很容易遭到我们的攻击。[5]另一方面,如果他们轻装快进,把划桨最快的桡手集中起来进攻我们,我们可以在他们精疲力竭的时候攻击他们;或者,如果我们不愿意攻击他们,我们仍能退守塔林敦;而雅典人前来只为作战,所带给养极少,他们将在荒芜之地陷入困境,他们或者留在那里而被封锁,或者丢下其余部队力图沿海岸航行,他们不知道哪些城邦愿意接待他们,并会因此而灰心丧气的。[6]我认为,仅仅考虑这些,就足以使他们不敢从科基拉起航;他们会谨慎谋划,并派人侦察我们的人数和行踪,于是季节已过,[2]冬季来临;或者,他们在意外遭受我们的打击后会惊慌失措,放弃远征计划,特别是因为据我所知,他们最有经验的将军[3]是不情愿出任远征军的指挥官的,他会首先以我们所展示的军事实力为借口,放弃这次远征的。
[7]“我认为,关于我们军队人数的情报也应该夸大一些,因为人们易于受传闻的影响而作出决定;同时,那些首先发起突击或者表现出勇于自卫的决心的人们会使敌人更加畏惧,因为敌人知道他们已经对应付突袭有所准备了。[8]这正是雅典人现在所遭遇的情况。他们现在正要攻击我们,并相信我们不会抵抗,他们如此蔑视我们恰恰是因为我们没有帮助拉栖代梦人毁灭他们。但是,如果他们看到我们在战斗中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将因此而感到惊慌,并将比看到我们实际所有的实力更加沮丧。[9]我希望能说服你们无所畏惧,勇往直前。但是,即使你们不愿这样做,无论如何也要不失时机地全面地做好战争准备;你们人人都应该记住,在实战中所表现出的勇敢精神最足以表示对敌人进攻的蔑视,但是,眼下最明智的步骤是进行战争准备,在恐惧的影响下所做的准备工作是最可靠的安全保证;现在我们要像真的处于危急之中那样,行动起来。雅典人正在前来进攻我们,他们已在航行途中,他们很快就会抵达这里—我对此坚信不疑。”
35 这就是赫摩克拉特斯的发言。同时,在叙拉古人民中间发生激烈争论。有些人认为雅典人根本无意前来,赫摩克拉特斯所言之事是空穴来风;有些人说,纵然雅典人真的胆敢来犯,他们对我们的伤害也将遭到十倍的报复;还有一些人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只把它作为一个笑柄。总之,只有极少数人相信赫摩克拉特斯的话,并对未来忧心忡忡。[2]当时,在民众中颇有威望的民主党领袖阿特纳哥拉斯走上前来,作了如下发言:
36 “那种不希望雅典人误入歧途而他们可能已身陷其中的人和那种不希望雅典人前来这里变成我们的臣民的人,要么是懦夫,要么是叛国者;至于散布这种消息并使你们如此恐惧不安的那些人,如果他们自以为我们没有看透他们的意图,那么,使我惊讶的不是他们的鲁莽,而是他们的愚蠢。[2]事实上,他们感到恐惧有其自己的理由,他们希望引起举国上下惊恐不安,并以公众的恐惧情绪来掩饰他们自己的恐惧心理。简而言之,这就是雅典人即将来犯的消息的意义所在;这些消息并非自然产生的,而是由那些经常在西西里煽动骚乱的人一手炮制出来的。[3]但是,如果你们明智地接受劝告,你们将不会根据这些消息去猜测那些人所散布的雅典人来犯的各种可能性,而是要考虑一个精明的和富有经验的民族(我认为雅典人就是这样一个民族)所可能采取的行动。[4]现在,雅典不大可能在希腊战事尚未圆满结束而把伯罗奔尼撒人置于身后,鲁莽地前来挑起一场和希腊战争规模相当的新的战争。事实上,我认为凭借我们西西里如此众多的人口和强大的城邦,我们不去攻击他们,他们就应该感到万幸了。
37 “但是,如果雅典人果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竟敢来犯,我认为西西里比伯罗奔尼撒更加能够将战争进行到底,因为我们在各方面准备得更好,我们城邦本身就远比想要发动侵略的城邦强大,甚至在兵力规模上相当于他们所传说的两倍。我知道,他们不会带着骑兵来的,也不会在西西里得到任何骑兵,除非爱吉斯泰人可能提供少量骑兵;他们也不能够带来一支数量与我军相当的重装步兵,因为他们必须用舰船运输;无论他们舰船上运载的物资多么少,经过如此遥远的航行就够他们受的了,更不用说要对付我们这样一个强大的城邦所要运输的其他物品,其数量一定是很大的。[2]事实上,我对自己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深信不疑,我认为,即使雅典人带来与叙拉古同样大的另一个城邦驻扎下来,并从我们的边境上向我们发起进攻,我实在看不到他们如何能逃脱被歼灭的厄运;如果所有西西里人都来抗击他们(他们将会这样做的),而他们只有一个用舰船搭建的宿营地,营地中只有帐篷和稀少的必需品,他们害怕我们的骑兵,不能推进多远以采取行动—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取得成功的希望就更加小得可怜了![4]
38 “但是,雅典人对形势的看法正如我告诉你们的,我有理由相信他们正在关照他们的家园,而这里的某些人却炮制雅典人将来侵略的谣言,这种谣传不是真的,将来也不会变成真的。[2]我注意到,这些人捏造谣言已不是第一次,当这些人无法以行动达到其目的的时候,就试图炮制这种谣言,甚至其他更可恶的谎言来恐吓你们,以达到他们控制城邦政权的目的—我对此经常保持着警惕。我不禁担心,这些人在这方面孜孜以求,他们的企图总有一天会得逞的。我们的反应不够敏锐,我们在阻止他们的行动中显得太软弱,即使发现了违法者,我们也无力追捕他们。[3]结果是使我们的城邦不得安宁,陷入持久的动乱之中,城邦内部的纷争如同对外敌斗争一样经常性发生,更不用说有时会出现僭主政治和声名狼藉的阴谋集团篡夺政权了。[4]但是,如果你们支持我,我将努力不让这类事情在我们时代发生。由于得到你们众人的支持,就能惩罚这些阴谋活动的始作俑者,不仅在他们付诸行动之时将其拿获—其行动很难被发现—而且在他们有阴谋企图但尚没有力量付诸行动之时予以揭露;因为不仅有必要对敌人的行为加以惩罚,还要预先对其行动意图加以惩罚,如果不先发制人,就会首先遭殃。我还将谴责、监视和警告那些寡头党人—我认为,这是把他们从邪恶的道路上扭转过来的最有效的方法。[5]有一个问题,我经常在问自己,你们年轻人究竟想要什么?马上想做官吗?这是法律所禁止的,法律并不排斥有才干的人做官;法律之所以这样规定,因为你们还不能胜任。同时,那样的话,你们将不再与广大民众在法律上处于平等地位了!但是,同一个城邦的公民不享有同等的权利,这难道是公平的吗?
39 “也许有人会说,民主制既不贤明也不公平,财产拥有者最适合成为统治者。我的看法恰恰相反,首先,民主制中的‘德莫’或‘人民’一词包括全体公民,而寡头制仅代表其中的一部分。其次,如果说最好的财富保护者是富人,最好的顾问是贤明人士,那么,他们都不能像大众那样善于听取意见并作出明智的决定;在民主制下,所有这些有才能的人,无论是作为个人还是集体,都享有平等的权利。[2]但是,寡头制会使人民大众分担苦难,而寡头党人则不仅不满足于拥有最大的权益,甚至想独占全部。这就是你们当中的有权势者和青年人梦寐以求的,但在一个伟大的城邦,这种企图是不可能实现的。
“但是,你们这些愚蠢的人,如果你们现在还不知道你们的图谋是邪恶的,你们就是我所知道的希腊人中最愚蠢的人了。如果你们明明知道还竟敢去实施阴谋计划,你们就是在进行最严重的犯罪。
40 “甚至现在,如果尚未酿成令人后悔莫及的事件,你们还可以学得明智一些,促使邦国得到利益,这也是我们大家共同的利益。在分享邦国利益的时候,你们这些有功之人不但会分得平等的一份,还会获得比你们的同胞大众更大的一份。但是,如果你们有其他非分之想,你们所有的一切都有被剥夺的危险;不要散布这些谣言了,因为人们知道你们的意图,并且不会容许你们这样做的。[2]即使雅典侵略者来了,我们的城邦也将会以无愧于我们的城邦的方式将他们击退;而且,我们有诸位将军,他们会关注这个问题。如果这些消息像我所认为的那样是无稽之谈,我们的城邦也不会因为你们的谣言而陷于恐慌,也不会选择你们作为它的统治者,而使自己陷于奴役之下;城邦自己对此会加以调查,并且把你们的言论当作法令作出裁断,它不会允许因为你们的一面之词而剥夺城邦的自由,它会时刻保持警惕,采取措施使城邦得到尊重,努力保全城邦的自由。”
41 这就是阿特纳哥拉斯的发言。这时,一位将军站起来,不许其他人起来发言了。对于现在所讨论的问题,他发表如下意见:
[2]“发言者互相攻击或者呼吁听众接受他们的观点,都是不合时宜的;我们应该重视我们所获得的情报,考虑每个人自己和作为整体的城邦怎样进行最有效地备战以抵抗侵略者。[3]即使没有这个需要,邦国征集马匹、储备武器和所有其他在战争中值得荣耀的物资也是没有害处的;我们将负责这些工作并使之井然有序地进行,派遣使者到各城邦去征询他们的意见,并做好其他一切有必要做的事情。我们已经注意到这种动向了,以后我们无论发现什么情况都将向你们通报。”
42 这位将军作了上述发言后,叙拉古人就散会离去了。
与此同时,雅典人及其所有的同盟军现在已抵达科基拉。在这里,将军们再次检阅了军队,安排了军队停泊和宿营的顺序,把全部海军舰队分为3个分队,指定每个将军指挥一个分队,这样可以不同时启程,因为同时启程在登陆时会造成饮水、港口或给养物资方面的困难;同时,每个分队都有自己的指挥官,使其更好地维持全军秩序和更容易处理日常事务。[2]随后,雅典人派遣3艘船到意大利和西西里去,以便确定哪些城邦愿意接待他们。他们奉命在返回途中迎接雅典军队,使他们在登陆前了解前方的形势。
43 随后,雅典人率领庞大的军队从科基拉起锚,横渡大海前往西西里。这支军队共有134艘战舰(另外还有罗德斯人的2艘五十桨船),其中100艘是雅典人的舰船—60艘用于作战,40艘用于运输—其余的舰船来自于开俄斯和其他盟邦;共有重装步兵5100人,其中1500人是雅典公民,他们是从雅典正规兵员名册中征调来的,有700名泰提斯[5](他们充任水兵),其余的军队是来自于盟邦的,他们有些来自于雅典的属邦,还有来自阿尔哥斯的500名和来自曼丁尼亚及其地方的250名雇佣军;共有弓箭手480名,其中80名是克里特人;有700名投石手,他们是罗德斯人;麦加拉流亡者组成一支120人的轻装步兵队;一艘马匹运输船装载有30匹马。
44 这些就是第一次派去远征作战的兵力。[6]这支远征军的军需由30艘货船运载,船上载有谷物、面包师、石匠和木匠,以及修筑军事要塞的多种工具,还有100条小船一同前往,它们与运输船一样是征发而来的,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小船和货船自愿跟随远征军前去做生意。这些舰船现在全部离开科基拉,一起横渡伊奥尼亚海。[2]全体远征军抵达伊阿皮吉亚海角和塔林敦或其他地点,然后他们沿意大利海岸航行,沿途城市不与他们进行贸易,也不许他们进城,只给予他们取水和停泊的自由,甚至在塔林敦和罗克里斯,他们连这一点便利也得不到。他们一直到了意大利半岛最顶端的瑞吉昂。[3]他们终于在瑞吉昂又集合起来,但瑞吉昂人不允许他们进城,他们只好在城外阿尔特密斯神庙的圣地上扎营,瑞吉昂人给他们提供一个市场,他们把舰船靠岸,没有继续前进。同时,他们与瑞吉昂人开始谈判,劝说他们援助同族伦提尼人,因为他们都是起源于卡尔基斯人的;[7]对此,瑞吉昂人回答说,他们不愿参加任何一方,他们要等待其他意大利的希腊人有一个共同的决定,再按决定行事。[4]于是雅典人现在开始考虑在西西里的最佳行动方案,同时等待派往爱吉斯泰的舰船归来,以便了解爱吉斯泰使者在雅典所说的款项是不是真的存在。
45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的消息传到叙拉古,这些消息与他们派往各地搜集情报的官员传回的确切情报一致,即雅典舰队已经集结在瑞吉昂了;对此,他们不再怀疑雅典人来犯的真实性,并且全力以赴投入备战工作。出于事态的需要,他们派遣卫兵或使者前往西克尔人居住区,派遣驻防军进入皮里波里驻防据点[8];检查城内的马匹和武器装备,做到万无一失。他们又做好其他方面的备战工作,以便随时投入战斗。
46 同时,原先派出去的3艘船从爱吉斯泰返回雅典人在瑞吉昂的营地,带回的消息说与爱吉斯泰使者所承诺的款项数额相差甚远,他们总共只能提供30塔连特。[2]将军们有些灰心丧气了,因为爱吉斯泰人一开始就令其失望,而且瑞吉昂人又拒绝加入他们的远征军。瑞吉昂人是他们首先要争取的对象,并且是最有希望争取过来的,因为瑞吉昂人与伦提尼人是同族关系,并且与雅典长期保持友好关系。尼基阿斯对于来自爱吉斯泰的消息尚有思想准备,而其他两位同僚将军则完全没有预料到。
[3]当雅典的第一批使者考察爱吉斯泰人的资源的时候,他们利用下列计策应付雅典使者。他们把雅典使者带到爱里克斯的阿芙洛狄特神庙,向雅典使者展示神庙中的贡物—碗、酒勺、香炉,以及大量的其他餐具,这些都是银的,给人一种殷实富有的印象,但是其实际价值却很小。他们又在私人家中款待雅典船员,他们把爱吉斯泰全城的金银杯子都搜集起来,或者从邻近的腓尼基人和希腊人的城镇借来金银杯子,每家在设宴时,把这些金银杯子作为自家的财物拿出来。[4]因为款待雅典船员所用的都是基本相同的精致餐具,而且到处都可以看到有大量的这种餐具,这对雅典的船员最具迷惑性,他们在回国以后,便大肆宣扬他们所亲眼目睹的爱吉斯泰人的富裕。他们被欺骗了—由于他们的宣传又使其他人也受骗了—当爱吉斯泰人并没有预料中的大量金银的消息传开后,他们遭到士兵们强烈谴责。与此同时,将军们磋商下一步行动方案。
47 尼基阿斯主张全军起航开赴塞林努斯,这是远征军的主要目标。如果爱吉斯泰人能够为全军提供费用就再商议这个问题,但是,如果爱吉斯泰人无力提供费用,就要求爱吉斯泰人向他们所请求的60艘舰船提供给养,驻扎下来通过武力或协商的办法解决爱吉斯泰人与塞林努斯人之间的争端,随后沿海岸航行,经过其他城市,展示雅典的实力,并表示雅典在热心帮助他们的朋友和盟邦之后,就率军回国(除非他们获得某种突然的和意料之外的机遇帮助伦提尼人,或者使其他城邦投到他们一边来),而不是浪费邦国的资源,使邦国陷入危险的境地。
48 阿尔基比阿德斯则说,这样庞大的一支远征军决不应该一无所获地回国,这样会给他们带来耻辱;他们应该向除塞林努斯和叙拉古以外的城邦派遣传令官,设法使一部分西克尔人叛离叙拉古,并争取与另一部分西克尔人建立友好关系,使他们能够从这些人中间得到谷物和军队。首先是争取麦西那的支持,麦西那是进入西西里的门户,在他们的正前方,能为远征军提供一个优良港口和基地。把这些城邦争取过来后就知道谁会成为战争中的盟友,他们才可以最后进攻叙拉古和塞林努斯;除非塞林努斯与爱吉斯泰达成协议,叙拉古不再反对他们收复伦提尼。
49 另一方面,拉马库斯说,他们应该直接驶往叙拉古,立即在叙拉古城下作战,叙拉古人这时还没有准备,他们会非常恐慌的。[2]每一支军队在开始的时候是最令人畏惧的;如果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军队没有出现,人们的勇气就会得以恢复,当军队终于出现时,他们便几乎毫不畏惧了。当叙拉古人对他们的到来还战栗不安的时候,给叙拉古人以突然袭击,他们最有获胜的机会,因为他们这支人数众多的军队将挫伤叙拉古人的锐气并使之完全陷入恐惧之中—这里从未出现过人数如此众多的军队—因为他们已预料到即将到来的灾难,最重要的是马上就要交战的危险。[3]他补充说,也许很多叙拉古人还在城外的乡村,因为他们不相信雅典远征军会来;这时叙拉古人正在把财产运进城里,如果军队马上控制了乡村,并在城下驻扎下来,军队是不会缺少掳获物的。[4]其余的西西里的希腊人随即不愿意与叙拉古人结盟,而愿意加入雅典同盟,不再等待看哪一方是最强大的了。他们必须把麦加拉[9]作为海军退守和进攻的基地:这里荒无人烟,从陆上和海上都距叙拉古不远。
50 拉马库斯提出上述意见后,仍表示支持阿尔基比阿德斯的主张。随后,阿尔基比阿德斯率领他自己的舰船前往麦西那,建议与麦西那缔结同盟,但没有成功。麦西那人答复雅典人说,他们愿意在城外给雅典人提供一个市场,但雅典人不能进城。于是,阿尔基比阿德斯只好率领船队驶回瑞吉昂。[2]紧接着,将军们从远征舰船中挑选出60艘舰船,配备好船员和粮食,沿海岸驶往那克索斯,把其余军队留在瑞吉昂,由一名将军指挥。[3]那克索斯人迎接他们入城,于是他们沿海岸前往卡塔那,但卡塔那人拒绝他们进城,因卡塔那城内有一个亲叙拉古集团。他们继续航行到泰里亚斯河畔,[4]当晚在那里宿营,第二天全部舰船排成单列纵队向叙拉古进发,有10艘舰船作为先遣部队驶入叙拉古的大港中,看看是否有叙拉古的舰队前来迎战,并且由传令官在船上宣布,雅典人来此是为伦提尼人恢复家园的,因为他们有同盟关系和同族关系,因此,在叙拉古的伦提尼人不用害怕,他们应该离开叙拉古,前来与自己的朋友和恩人雅典人联合在一起。[5]他们在发布这个公告后,对这个城市和港口以及本地区的地形特征作了一番勘察,看他们必须选择哪一个地方作为军事行动的基地。随后他们又返回卡塔那去了。
51 卡塔那人举行公民大会,尽管卡塔那人不许雅典军队进城,但是他们邀请雅典将军们进城述说来意。当阿尔基比阿德斯发表演讲,公民们全神贯注于会议时,雅典士兵冲破修筑不牢固的城墙后门,而未被卡塔那人发现,他们进城后成群结队地聚集在市场上。[2]卡塔那的亲叙拉古党人在城内一看见雅典军队就恐惧不安而逃走了,他们人数不多;其他卡塔那人投票赞同与雅典人结盟,邀请他们把其余军队从瑞吉昂带到卡塔那。[3]随后,雅典人乘船前往瑞吉昂。这次雅典远征军全部从瑞吉昂开往卡塔那。一到卡塔那,他们就着手建筑他们的营寨。
52 同时,从卡马林那传来消息,如果他们前往那里,卡马林那将倒向他们一边;叙拉古人也正在装备一支舰队。因此,雅典人全军出动,沿海岸首先抵达叙拉古,但没有发现叙拉古人装备舰队,于是继续沿海岸航行到达卡马林那。他们靠岸后派遣传令官进城去,但卡马林那人不许他们进城,声称他们受誓言的约束,只接待乘单独一艘船来此的雅典人,除非他们自己请求派遣更多的舰船。[2]失望之余,雅典人再次撤走。他们在叙拉古人的领土上登陆,进行劫掠,几名掉队的轻装步兵落入叙拉古骑兵之手。他们就这样又回到卡塔那。
53 在卡塔那,他们发现来自雅典的“萨拉明尼亚”号战舰,[10]奉命前来要求阿尔基比阿德斯回国就国家对他所提出的控告进行答辩,同时要求一些被指控在秘密祭祀中犯有亵渎行为和与赫尔墨斯神像事件有牵连的士兵回国。[2]远征军出发后,雅典人仍旧像从前那样积极地调查秘密祭祀和赫尔墨斯神像事件的真相。他们并不去调查告密者的品行,而是把各种无关紧要的传言都当作怀疑的理由,仅凭无赖之徒所提供的证据就将最优秀的公民逮捕入狱。他们认为最好是这样追查到底,而被告发的人,不管他的名誉多么好,也不能因为告密者的品行坏而逃避审问。
[3]在庇西特拉图和他的儿子们的僭主政治被推翻之前,雅典民众就知道他们是如何压迫人民的;他们也知道,最终推翻僭主政治的不是他们自己和哈摩狄乌斯,而是拉栖代梦人[11]。因此,雅典民众总是担惊受怕,对所有事情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54 实际上,阿里斯托吉吞和哈摩狄乌斯的勇敢行为[12]是因为一起恋爱事件[13]促成的,对此我将详细地加以说明,以证明雅典人并不比世界上其他人民更准确地了解他们自己的僭主和本邦的历史事实。(见图15)[2]庇西特拉图去世前[14],虽年事已高,但仍为僭主。他死后,其长子希皮亚斯继任僭主,而不是如大多数人所想象的,是希帕库斯。当时,哈摩狄乌斯风华正茂,一表人才,一个中产阶层的公民阿里斯托吉吞爱恋着并占有着他。[3]庇西特拉图之子希帕库斯[15]曾想诱奸哈摩狄乌斯,但未成功,哈摩狄乌斯将此事告诉热恋中的情人阿里斯托吉吞,并担心希帕库斯依仗权势以武力占有他。于是,阿里斯托吉吞立即制定计划,施出浑身解数,力图推翻僭主政治。[4]与此同时,希帕库斯企图第二次诱奸哈摩狄乌斯,还是未获成功。其后他不愿采用暴力方式,企图用某种隐蔽方式侮辱哈摩狄乌斯。[5]事实上,对于他们的政府,民众们普遍感到尚能忍受,对于他们的统治也无怨恨;这些僭主们[16]表现出高度的智慧和至高的美德, 他们对雅典人所征的税不过雅典人收入的5%[17],而他们不但极大地改善了雅典的面貌,而且还进行了战争,并为诸神庙奉献牺牲。[6]在其他方面,城邦完全按原有法律进行治理,他们只是设法确保其家族成员中有一人总是担任公职。在这些担任执政官的人员中,僭主希皮亚斯之子庇西特拉图,在雅典担任一年一任的执政官。他因为他祖父的关系,名字也叫庇西特拉图。他在
图15 “刺杀僭主者”(罗马复制品)
任职期间,在市场所在地修筑了十二神祇的祭坛,在皮西亚圣域内建造了阿波罗祭坛。[7]后来雅典人民把祭坛延伸到市场所在地,擦去祭坛上的铭文,但皮西亚圣域内的铭文仍依稀可见。铭文如下:
希皮亚斯之子庇西特拉图,
在皮西亚的阿波罗的圣域内竖立此纪念碑,
作为他担任执政官的记录。
55 希皮亚斯是长子,继承了统治权,对于这一事实,我可以绝对肯定,因为我所根据的传说比其他人更确切些。[18]这一点也可以由下述情况得到印证。在所有合法的兄弟中,只有希皮亚斯曾有过子女,祭坛和雅典卫城上记载僭主们的罪行的石柱没有提及帖萨鲁斯或希帕库斯的子女,但记载了希皮亚斯的五个子女,他们是由海帕奇德斯之子卡里阿斯的女儿米尔林涅所生;长兄自然是最早成婚的。[2]而且,在石柱上,他的名字仅排在其父亲的大名之后,这也是非常自然的,因为除他的父亲外,他是最年长的,又是现任的僭主。如果希帕库斯在被杀害时掌握政权,而希皮亚斯不得不在当天夺取政权的话,[3]我根本不相信希皮亚斯会如此轻易地建立起僭主政治。但是,毫无疑问,他长期以来就习惯于威慑公民,使雇佣兵服从他的指挥,这样,不仅征服了他们,而且是轻松地征服了他们;如果是他的弟弟的话,可能因为此前没有掌握政权的经验而遭遇种种挫折。[4]希帕库斯因其悲惨命运而闻名于世,也使后世相信他是当时的僭主。
56 现在回过头来说说哈摩狄乌斯。希帕库斯诱奸哈摩狄乌斯受挫之后,下决心要羞辱他。希帕库斯先是邀请哈摩狄乌斯的妹妹,一个年轻女孩,作为持篮者前来参加一个节日游行,届时却又拒绝她参加,借口是说她根本没有被邀请,因为她不配参加游行。[19][2]哈摩狄乌斯对此大为光火,阿里斯托吉吞因为他的缘故而变得更为恼怒。他们与同谋者把一切安排妥当,他们只等待大泛雅典人节[20]的到来,在这个庄重的节日,参加游行的公民可以携带武器聚集在一起,而不至于引起怀疑。阿里斯托吉吞和哈摩狄乌斯首先起事,他们的同谋者立即响应,进攻卫队。[3]为了安全起见,密谋起事者人数不宜很多,他们还希望那些没有参加密谋的人在少数起事者的勇敢精神感召下行动起来,利用他们手中的武器,力争恢复他们自己的自由。
57 节日终于到了。希皮亚斯率领卫队在城外的外陶区[21]安排游行队伍,以使游行有序地进行。哈摩狄乌斯和阿里斯托吉吞手持匕首准备行动,[2]当他们看见他们的一个同谋者与希皮亚斯亲切交谈(任何人都很容易接近他),他们感到恐惧了,以为他们的阴谋已被泄露,他们马上就会被逮捕了。[3]他们希望,如果有可能,就首先报复那个伤害他们、使他们冒一切危险的人。于是,他们冲进城门,在列奥科里昂[22]遇到希帕库斯,他们在盛怒之下,立即不顾一切地袭击他,阿里斯托吉吞因为爱情而愤怒,哈摩狄乌斯因为受辱而愤怒。他们把他击倒杀死了。因为群众围拢上来,阿里斯托吉吞暂时逃脱了卫兵的捉拿;但后来被捉住,受尽磨难而死,哈摩狄乌斯则被当场杀死。
58 在制陶区的希皮亚斯获悉这个消息后,他并未立即赶往谋杀现场,而是赶往手持武器的游行队伍那里去,因为武装的游行者离谋杀现场相当远,当时他们还不知道谋杀事件。他镇定自若,看上去若无其事,他指着一个地方,命令游行者放下武器,前去那里集合。[2]于是,游行者按照他的命令,撤往指定地点,他们以为他有什么事要向他们说;希皮亚斯命令他的雇佣军收取武器,就地逮捕他认为有罪的人和所有被查出携带匕首的人,[23]因为在游行时通常是只许配带盾和矛的。
59 就这样,哈摩狄乌斯和阿里斯托吉吞由于爱情受到伤害而首先谋划阴谋,接着临场的恐慌又使他们鲁莽行事。[2]这个事件发生以后,僭主政治对于雅典人的压迫愈加沉重了。希皮亚斯现在变得更加忧惧,非但处死了很多公民,还开始把目光转向海外,以寻找一个一旦发生革命时可以避难的地方。[3]这样,尽管他是一个雅典人,他把女儿阿奇狄丝许配给一个兰普萨库斯人——兰普萨库斯僭主之子埃安提德斯,因为他们在大流士面前很有势力。在兰普萨库斯有阿奇狄丝的坟墓,墓碑上刻有如下铭文[24]:
阿奇狄丝长眠于此,
她生于雅典,父亲是希皮亚斯;
但她从不狂妄自大,
尽管她的父亲和丈夫、她的兄弟们和儿子们都是僭主。
[4]希皮亚斯又统治了雅典三年,在第四年被拉栖代梦人和被驱逐的阿尔克麦昂家族所废黜[25]。他被护送到西吉昂,后来又到了兰普萨库斯的埃安提德斯那里,再由此地抵达大流士的王廷;20年后,年事已高的希皮亚斯从波斯王廷出发,随波斯人出征来到马拉松。[26]
60 雅典人对这些事件记忆犹新,每当听到这方面的传闻,他们就会回想起这些事件;其时雅典人民变得情绪焦躁,对因神秘祭祀事件而受指控的人持怀疑的态度,认为发生的一切都是企图建立寡头制和僭主政治的阴谋的组成部分。[2]这样,在群情激愤的情况下,许多颇有影响的人士被投入监狱,紧张形势并没有缓和的迹象,人民的激愤情绪与日俱增,越来越多的人被逮捕;直到最后有一个被监禁的人[27]被认为是首恶分子,他在被监禁的伙伴劝导下主动出来交代罪过。对于他所交代的情况是真还是假有两种看法,无论在当时还是后来,都没人能够确切地说出这事是谁做的。[3]但是,情况也许是这样的,一起被监禁的其他人设法说服他,说即使他本来没有做那事,他也应该予以自认,以求获得不受惩罚的承诺而使自己得到安全,同时也可结束当前城邦内部胡乱猜疑的状况;因为如果他在获得免于处罚的承诺后供认其所作所为,比他矢口否认并被带去审判肯定要安全得多。[4]因此,他自己供认,假装他和其他人参与了赫尔墨斯神像事件;雅典人民认为终于查出了事实真相而大为高兴,因为此前他们一直因没能查出那些阴谋颠覆民主制的人而怒不可遏。他们立即释放了认罪者本人和所有没有被认罪者告发的其他人,并把被告发人通通予以审判,凡被捉到的被一律处死;对于那些在逃者判处死刑,并悬赏缉拿其首级。[5]在这个事件中,很难说清楚受难者是否受到了不公正的惩罚,但无论如何,城邦内其余的人立即获得极大的宽慰。
61 再来看看阿尔基比阿德斯所面临的局面:公众情绪非常敌视他,那些在他率军出征前攻击他的敌人现在又攻击他了;现在雅典人认为,既然他们已经弄清了赫尔墨斯神像事件的真相,他们就比从前更加坚信神秘祭祀事件也确有其事,认为阿尔基比阿德斯与神秘祭祀事件有牵连,并参与了此事,其意图与赫尔墨斯神像事件一样,与推翻民主制的阴谋有关。[2]正当对阿尔基比阿德斯的敌视情绪被煽动起来的时候,碰巧拉栖代梦人的一小支军队行至地峡,履行他们与波奥提亚人商订的某项计划。现在,雅典人以为拉栖代梦人赶往地峡是与阿尔基比阿德斯有约在先的,是阿尔基比阿德斯指使的结果,与波奥提亚人毫无关系;如果雅典公民不依据现有情报采取行动,先发制人,逮捕涉嫌者,雅典城邦将会被出卖。[3]公民们竟在城内的提秀斯神庙中全副武装地睡了一整夜。正在这时,阿尔基比阿德斯在阿尔哥斯的朋友也被怀疑有推翻民主制的图谋,于是,雅典人把他们过去拘押在岛屿上的阿尔哥斯人质[28]移交给阿尔哥斯民众,后者以上述理由将他们处死。[4]总之,各地所发生的事件都促成了对阿尔基比阿德斯的怀疑。因此,雅典人作出决定,把阿尔基比阿德斯召回国予以审判,欲将他置之死地。因此,他们派出“萨拉明尼亚”号战舰到西西里召回阿尔基比阿德斯和其他被告发的人。派去召回阿尔基比阿德斯的人接受的命令是要他回国,就对他的指控进行自辩,[5]而不是逮捕他。因为他们希望避免在远征军中或在西西里的敌人中间引起骚动,特别是想留住曼丁尼亚人和阿尔哥斯人在远征军中服务,据认为他们是在阿尔基比阿德斯影响下才被说服前来参加远征军的。[6]阿尔基比阿德斯和其他被指控的人乘坐自己的舰船与“萨拉明尼亚”号战舰一起从西西里起航,似乎是要返回雅典。他们航行到图里伊的时候,阿尔基比阿德斯及其同伴们弃船而逃,因为他们害怕回国后受到对他们抱有偏见的审判。[7]“萨拉明尼亚”号战舰上的船员们花费了一些时间四处搜寻阿尔基比阿德斯及其同伴们,结果一无所获,只好启程回国。现在,阿尔基比阿德斯已成为一名不受法律保护的人了。不久,他乘一条小船从图里伊渡海前往伯罗奔尼撒;雅典人就对他缺席审判,宣布判处阿尔基比阿德斯及其同伴死刑。
[1] 雅典人自然希望从科基拉渡海到塔林敦,然后沿海岸前往麦西那。如果西西里的希腊人把塔林敦作为他们的根据地,那么,雅典人就不得不横渡公海,而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史译本注
[2] 即错过进兵西西里的季节。
[3] 指尼基阿斯。参阅修昔底德,VI. 24。
[4] 史译本和昭译本的此节还有一句“简言之,我认为他们将无法在陆地上取得立足点,因为我认为我们的军队比他们强大得多”。
[5] 泰提斯(Thetes)即雅典公民中的财产最少的第四等级(贫民级),由于他们无力自费置办重装步兵的装备,因而服兵役时通常只在舰船充任桡手,只有在非常时刻,像这次一样,才做舰上战斗人员,身披重装步兵的盔甲。这些装备很可能是由公费承担的。
[6] 参阅修昔底德,VI. 31。
[7] 参阅斯特拉波,VI. 257。
[8] 这些据点平时由本邦年轻公民驻守,分布于全国各地。
[9] 即海布隆的麦加拉,塞林努斯的母邦。
[10] 参阅修昔底德,III. 33。
[11] 在克里奥蒙尼的指挥下,公元前510年。参阅修昔底德,I. 126。
[12] 公元前514年。
[13] 以下所讲述的是一个同性恋的故事。
[14] 大概是在公元前527年。
[15] 亚里士多德在《雅典政制》(XVIII. 1—4)中提到,爱恋哈摩狄乌斯的是希帕库斯的弟弟帖撒鲁斯,而不是希帕库斯本人。
[16] 指庇西特拉图家族。
[17] 亚里士多德在《雅典政制》(XVI. 4—5)中说税率为10%,谢译本(第461—462页)说此贡税是“财产的1/20”。财产的5%与收入的5%显然不是同一概念。
[18] 这似乎是指修昔底德斯和庇西特拉图家族有近亲关系,所以由于口耳相传,他得到了比较正确的消息。但是这个说法也未必可靠。
[19] 在节日中携带装着宗教仪式必需品的篮子的这种职务是很光荣的,所以拒绝一个少女担任这种职务,被看作是对于她的家族一个莫大的侮辱。
[20] 参阅修昔底德,V. 47附注。
[21] 雅典的制陶区分为内外两个区域。参阅地图三。
[22] 古代阿提卡之王列奥斯的女儿们的神殿,她们是在一场饥荒中为国家牺牲的。这个神殿在内陶区内保护神阿波罗神庙附近。—史译本注
[23] 亚里士多德在《雅典政制》(XVIII. 4—5)中指出,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
[24] 据说,这是科斯人西蒙尼德斯所作(亚里士多德:《修辞学》,I. 9)。
[25] 公元前510年。
[26] 参阅希罗多德,VI. 107—108。
[27] 雅典演说家安多基德斯(Andocides)在公元前399年所发表演说词《论密仪》(De Mysteriis)中说到此事。据安多基德斯说,劝说他的人是他的表哥卡米德斯(Charmides);据普鲁塔克(《传记集·阿尔基比阿德斯传》,II)的记载,这个人是提玛尤斯(Timaeus)。安氏的演说辞有晏绍祥之中译本。参阅北京大学希腊研究中心主办,彭小瑜、张绪山主编:《西学研究》,第一辑,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402—450页。公元前415年,当雅典舰队即将出征西西里之时,在雅典发生了两起渎神案。一位名叫皮托尼库斯的人在公民大会上指控阿尔基比阿德斯,称其最近和一帮朋友在酒醉之后模仿埃琉西斯密仪,并提供了一个目击证人。密仪一直是雅典最神圣的节日之一,外人不得参与,更不能容忍别人的嘲弄。因此,他的指控令雅典舆论大哗。同时,在远征军出发前的某天夜里,雅典城内几乎所有的赫尔墨斯神像突然遭到破坏。两件渎神案使雅典人心惶惶,人们怀疑寡头派企图发动推翻民主制的政变。于是,公民大会立即成立一个专门委员会调查此案,并且悬赏给那些提供线索者。安多基德斯一家卷入此案,并且被监禁。安氏为求解脱,自己提供了有关线索,并因此而免于被起诉。当追究渎神者的法令通过后,安氏不得不逃亡海外。公元前403年雅典民主制得以重建,实施大赦,他重返雅典,公民权也得以恢复。为回应政敌的指控,安氏旧案重提,最终胜诉。
[28] 参阅修昔底德,V. 84。
第二十章 战争的第十七年和第十八年。雅典军队的怠惰。阿尔基比阿德斯在斯巴达。围攻叙拉古。
62 留在西西里的雅典将军们现在把全军分为两部分,两人通过抽签决定指挥哪一部分。他们统率全军驶往塞林努斯和爱吉斯泰,希望弄清楚爱吉斯泰人是否可以提供金钱,并查看塞林努斯和爱吉斯泰所争执的地方。[2]他们沿西西里面对着第勒尼安海湾的海岸航行,海岸在其左边,他们在希麦拉靠岸,这是西西里岛这一区域内唯一的一个希腊人城邦,但希麦拉人不许他们进城,他们只好继续航行。[3]在航行途中,他们占领了滨海城镇海卡拉,它是属于西坎尼亚人的,却与爱吉斯泰为敌。雅典人把当地居民变为奴隶,把该城镇交给爱吉斯泰人,而爱吉斯泰人的一些骑兵加入雅典军队。之后,当他们的舰队携带着奴隶沿海岸航行的时候,他们的陆军则穿过西克尔人的领土直抵卡塔那。[4]尼基阿斯从海卡拉沿海岸直接驶往爱吉斯泰,他在收到30塔连特并处理其他事务后,与其余的军队重新会合。这时他们卖掉奴隶,共得120塔连特。[5]他们在西克尔诸盟邦中间穿梭航行,劝说他们的西克尔盟邦提供军队;同时,派遣他们自己的一半军队前去进攻革拉境内的敌对城镇海布拉,但是这一行动未获成功。现在夏季结束了。
63 接下来在冬季里,[1]雅典人立即着手准备进攻叙拉古,而叙拉古人也正准备前来迎击他们。[2]起初,叙拉古人感到畏惧,原以为雅典人会马上来进攻他们,然而雅典人并没有立即发动进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做了一些准备工作,勇气日增。叙拉古人看到,雅典人远离他们在西西里岛的另一侧航行,他们猛攻海布拉居然没能得手,叙拉古人便更加藐视雅典人了;他们像民众们信心十足时常做的那样,请求将军们领导他们去进攻卡塔那,因为雅典人不会前来攻击他们。[3]叙拉古人的多个骑兵队不断前往雅典军队营地进行侦察活动,除了给予他们以其他侮辱性言辞外,他们还问雅典人是否真的自己想前来与叙拉古人一起定居在异国他乡,而不是想把伦提尼人重新安置在他们自己的土地上。
64 雅典的将军们得知这种情况,决定引诱叙拉古全军出来,尽可能地远离他们的城市,同时雅典军队在夜间沿海岸航行,从容地占据有利的阵地。他们知道,如果他们不得不在面对有备而来的敌军抵抗的情况下登陆,或者不得不公然从陆路上进军,那他们是不可能顺利地实施这个作战计划的。为数众多的叙拉古骑兵(而这正是他们自己所没有的)将能够最有效地杀伤他们的轻装部队和随从人员。但是,如果这个计划得以实施,他们就将占据一个叙拉古骑兵无法有效杀伤他们的阵地,这个阵地是随军而来的叙拉古流亡者告诉他们的,它位于奥林匹亚昂[2]附近的一个地方,雅典人随后占据这个地方。雅典将军们采取下述策略实施其作战计划。[2]他们派遣一名忠于他们的人到叙拉古去,而他又被叙拉古的将军们认为是对他们有用的人;他是一个卡塔那的本地人,自称是卡塔那的某些人派来的,那些人的名字是叙拉古的将军们所熟悉的,他们知道那些人是留在卡塔那城内的亲叙拉古党人。[3]他告诉叙拉古的将军们,雅典人夜晚在城里歇息时,与他们的武器存放地有一段距离;如果叙拉古人指定一个日期,在黎明时以全军进攻雅典远征军的话,他们,作为叙拉古人的朋友,将关闭营门,把雅典军队关在军营内,然后纵火焚烧雅典人的舰船,这时叙拉古人再来进攻雅典军队营地的栅栏,就会轻而易举地攻克雅典军队的营寨。现在很多卡塔那人愿意帮助叙拉古人做这项工作,卡塔那人准备马上采取行动,他本人就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65 其实叙拉古的将军们对整个形势是有信心的,即使没有这个消息,他们也准备进军卡塔那;他们过于草率地相信了这个人,并且立即确定他们进军卡塔那的日期,打发他回去了。这时,塞林努斯人和其他的同盟者已经抵达叙拉古,将军们下令叙拉古全军整装出发。当一切准备停当,约定的日期即将到来之时,他们向卡塔那进发,当晚在伦提尼境内的西迈苏斯河畔宿营。[2]与此同时,雅典人获悉叙拉古人出发上路后,就率领全体远征军以及所有参加远征行动的西克尔人和其他人,登上他们的战舰和小船,在夜间向叙拉古驶去。[3]这样,黎明时分,当雅典人在奥林匹亚昂对面登陆,准备占据一个据点构筑营地时,叙拉古的骑兵率先抵达卡塔那,他们发现雅典全军都已登船出海,便立即返回,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的步兵,叙拉古全军随即撤回,以挽救他们的城市。
66 同时,由于雅典人与叙拉古人相距甚远,雅典人得以从容不迫地部署军队,占据有利的阵地。凭借这个阵地,他们可以随时发动攻势,而叙拉古的骑兵,无论在战前还是在战斗期间都极少有机会来骚扰他们。他们阵地的一面有墙、房屋、树林和沼泽作掩护,而另一面则是陡峭的悬崖。[2]他们又砍伐附近的树木,运到海边,沿着他们舰船构筑了一道栅栏。达斯孔是他们阵地中最容易受到攻击的地方,他们用捡来的石块和木材在达斯孔匆匆地筑成一个堡垒,并且拆毁了阿纳普斯河上的桥梁。[3]他们在做这些准备工作的时候,没有受到任何城内居民的阻挠。首先出现的敌军是叙拉古的骑兵,紧随其后的是叙拉古的全体步兵。起初他们逐渐逼近雅典军营,后来他们发现并未遭到雅典人的攻击,于是,他们撤退,跨过希洛林大道,当晚就驻扎在那里。
67 翌日,雅典人及其同盟者准备投入战斗。他们的兵力部署如下:右翼为阿尔哥斯人和曼丁尼亚人,雅典人在中央,其余的阵线由其他同盟者担当。军队的一半排成8排,作为突前部分,另一半也排成8排,围绕他们的营帐,中央形成一个空心四方形,他们接受的命令是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前去援助受到压力最大的那部分军队。后勤人员被安置在四方形之中。[2]同时,叙拉古人把他们的重装步兵排成纵深16排的队列。它包括所有征募到的叙拉古人和已经参战的盟军,盟军之中最具战斗力的是塞林努斯人;其次是革拉的骑兵,有200人,还有来自卡马林那的20名骑兵和50名弓箭手。骑兵位于右翼,足有1200名,他们的旁边是标枪手。[3]当雅典人将要开始进攻的时候,尼基阿斯沿队伍巡视,用言辞向雅典军队,向各族士兵表示激励,内容如下:
68 “士兵们!我不必用冗长的演说来鼓励你们,因为咱们都在同一条战壕中。在我看来,与向羸弱之师发表娓娓动听的演讲相比,我们军队的实力本身更能激发我们的信心。[2]我们有阿尔哥斯人、曼丁尼亚人、雅典人和第一流的岛民联合在一起,再加上人数如此众多、全副武装的勇士,如果我们对胜利没有信心的话,那实在是咄咄怪事了。特别是,与我们的精锐之师对阵的是战时临时征募的民兵,更重要的是,西西里的希腊人,他们也许蔑视我们,却无法抵抗我们,因为他们虽然勇猛,但是缺乏实战技术。[3]我们还要记住,我们远离家乡,在邻近地区我们没有友邦,除非你们用手中之剑赢得盟友。我对你们所作的演说的主旨与敌人的演讲正相反:他们声称,他们是为自己的祖国而战,而我说,我们将为一个不属于我们自己的国家而战斗,在这里,我们必须征服他们,否则我们将在劫难逃,因为我们将受到他们大队骑兵的追杀。[4]因此,你们要牢记你们的荣誉,勇敢向前,进攻敌人;要知道,我们现在的窘迫和困难比敌人更严重。”
69 尼基阿斯演讲完毕,立即率领军队向前推进。叙拉古人当时并未预料到两军会马上交战,有些人甚至进城去了,因为城市就在附近。这些叙拉古人尽管迟到了,仍尽快赶赴现场,尽快加入主力部队,就近进入阵地。的确,无论是在这次战役还是在随后的其他战役中,叙拉古人并不缺乏战斗激情和勇气。但是,叙拉古人不乏勇敢精神,那只是就他们已有的军事经验而言的,当由于这方面的原因而使他们失败之时,他们也会被迫放弃那种决战精神的。在这次战役中,虽然他们没有预料到雅典人首先发起进攻,虽然他们被迫仓促应战,但他们还是立即拿起武器,前来迎击敌人。[2]首先是两军的投石手、弹石手和弓箭手开始进行小规模战斗,双方互有胜负,这是轻装步兵作战时常见的现象;接着,预言者呈上常规祭品,号手们向重装步兵吹响了进军的号角,于是重装步兵奉命进攻。[3]叙拉古人为他们的祖国而战,每一个人都为目前的生命安全和将来的自由而战;在敌军方面,雅典人作战旨在征服别人的国家,是为了避免自己的祖国因他们远征的失败而遭受损害而战;阿尔哥斯人和独立的同盟者帮助雅典人,以求获得他们前来想要得到的东西,如若取胜,他们还可以再次见到阔别已久的祖国;而那些臣属的同盟者最热心于保全自己,赢得胜利是其唯一希望,其次,他们所考虑的是:在帮助雅典人征服新的领土后,作为臣民,他们有机会使自己的条件稍有改善。
70 现在两军交战了。双方互不相让,相持了相当长的时间。这时,电闪雷鸣,大雨如注,这种情况增加了叙拉古人的恐惧感,因为他们是第一次作战,对于战争很不熟悉;而对于更富有实战经验的他们的对手[3]而言,这种现象只不过是这个季节的自然现象而已,他们感到大为惊恐的是敌人持续的顽强抵抗。[2]最后,阿尔哥斯人突入叙拉古人的左翼,接着,雅典人击溃抵抗他们的军队,这样,叙拉古人的队伍被拦腰截断,士兵们开始逃跑。[3]雅典人并未追出多远,因为数量众多且从未战败的叙拉古骑兵阻止了他们。叙拉古骑兵发现雅典重装步兵在前面追杀他们的其他部队后,就向雅典重装步兵发起进攻,把他们赶了回去。尽管雅典人遭到反击,但作为胜利者,仍在整队安全的情况下追逐敌人,随后他们返回自己的阵地,竖立了一块胜利纪念碑。[4]与此同时,叙拉古人聚集在希洛林大道上,在战败的情况下,尽量重新排好队形,甚至派遣一支由叙拉古公民组成的驻军赶赴奥林匹亚昂,他们担心雅典人可能会掠夺贮存在那里的金银财物。其余的叙拉古人又回到城里去了。
71 但是,雅典人并没有前往奥林匹亚昂,他们搜集了阵亡将士的尸体,置于火葬柴堆之上,当晚在那里就地露宿。翌日,按照休战协定,他们把叙拉古人及其同盟者的大约260具尸体移交给叙拉古人;雅典人及其同盟者把本方阵亡者的遗体搜集起来,共约50具,之后,他们带着战利品,乘船返回卡塔那。[2]现在冬季到了,在这个时候似乎不可能与叙拉古人继续进行战争,因为一方面,他们要等待从雅典派来的骑兵,以及从西西里的盟邦所征募的骑兵—以弥补他们在骑兵方面的绝对劣势,另一方面,他们要在当地搜集金钱,并请求雅典本土方面提供金钱;有些城邦,原本就应归附于他们,在这次战役后,雅典希望把他们争取过来,由这些城邦提供谷物和所有其他必需品,以为来年春季进攻叙拉古之用。
72 雅典人带着这种打算乘船前往那克索斯和卡塔那过冬去了。与此同时,叙拉古人为阵亡将士举行火葬[4],随后召开公民大会。[2]赫尔蒙之子赫摩克拉特斯[5]起来发言。这个人在各方面都是出类拔萃的,在战争中,他不仅表现出军事才能,而且异常勇敢。现在他为叙拉古人鼓气,指出他们不能因为遭遇挫折而一蹶不振,[3]因为他们的精神并未屈服,而缺乏纪律是他们遭受挫折的祸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并非像人们所预料的那样不堪一击,特别是考虑到他们在作战技术上是新手,而对手却是希腊最富有实战经验的军队。[4]他们的将军人数多达15人,下命令的人太多了,加上军纪涣散,士兵不服从命令,这是他们受挫的另一重要原因。但是如果只是那几位真正有经验的人当选为将军,他们利用这个冬季组织重装步兵队伍,为没有武器的人配备武器,以期最大限度地扩大军队数量,同时强制士兵们一律参加军训,那么,他们将有很多机会打败对手,因为他们已经有了勇敢,而训练的结果会使他们在战场上遵章守纪的。事实上,这两方面的素质都会有所改进的,因为危险的考验将增强他们的纪律性,实战技术的提高将激发他们的信心,而有了信心,他们就会勇气倍增的。[5]推选出来的将军,人数应当少,并且应当拥有全权;人民应当对他们宣誓,以使他们可以完全依照自己的意见履行指挥军队的职责;如果他们采纳这个方案,他们的保密工作将会做得更好,整个备战工作将会按部就班地进行,将军们无须不断地对他们所采取的行动进行解释。
73 叙拉古人听从了他的意见,投票赞成他所提出的各项建议。他们推选出3名将军,即赫摩克拉特斯本人,吕西马库斯之子赫拉克利德斯,爱克塞基斯特之子西坎努斯。[2]叙拉古人派遣使者前去科林斯和拉栖代梦,争取他们派遣盟军加入叙拉古一方作战;他们还劝说拉栖代梦人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向雅典人公开地正式宣战,这样,雅典人或者被迫撤离西西里,或者难以向他们在西西里的军队增派援军。
74 在卡塔那的雅典军队现在立即乘船去进攻麦西那[6],指望麦西那城内的内应把城市出卖给他们。但是这个计划没有成功。因为阿尔基比阿德斯知道这个秘密计划,当他应召回国交出兵权的时候,已预见到将成为流亡者,就把这个秘密计划泄露给麦西那的亲叙拉古党人。他们立即处死那些阴谋的策划者,并且与他们的同党一起拿起武器,攻击反对党人,从而成功地阻止了雅典人进城。[2]雅典人在那里滞留了13天,风吹雨淋,粮食缺乏,战事毫无进展,他们只好返回那克索斯。他们在那里抛锚停泊,在军营四周围起木栅,在那里过冬;同时,他们派遣一艘三列桨战舰到雅典,请求提供金钱和骑兵,并且希望在开春时能得到它们。
75 在这个冬季里,叙拉古人在城外修筑城墙,以便把在泰美尼特斯的阿波罗神庙圣地[7]包围在内,整个城墙面对爱皮波莱一侧,这就使修筑围攻城墙的长度更长,难度更大,以防万一他们被击败;他们又在麦加拉和奥林匹亚昂各修建一个要塞,并在沿海岸所有可能登陆的地方,都钉立木栅。[2]同时,当他们获悉雅典人在那克索斯过冬时,他们以全军向卡塔那进攻,蹂躏那里的土地,焚烧雅典人的帐篷和营寨,然后回师。[3]他们还听说,雅典人派遣使者前往卡马林那,依据在拉齐斯时期所订立的盟约[8],如果有可能,就争取卡马林那的支持以增强其实力。于是叙拉古人就派遣使者前去卡马林那,做反对雅典使者的工作。叙拉古人曾经担心卡马林那人在第一次战役时不会很乐于接受他们的请求而派遣援军;而现在他们害怕卡马林那人在得知雅典人在这次会战中获胜之后,将不再支持他们,而是根据过去的友好关系,参加到雅典一边去了。[4]因此,赫摩克拉特斯及其同伴从叙拉古赶到卡马林那,攸菲姆斯及其同伴也从雅典出使卡马林那;卡马林那人召开公民大会。赫摩克拉特斯想首先攻击雅典人,所以发言如下:
76 “卡马林那人啊,我们派遣大使来,不是因为我们怕你们因雅典军队的出现而丧失勇气,而是更怕你们在听取我们的意见之前被他们说服。[2]雅典军队前来西西里的借口你们是知道的,但是他们的真实意图,我们都怀疑。我认为,他们的用意不是为伦提尼人恢复家园,而是把我们逐出我们自己的家园;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完全不合情理的:他们声称要在西西里加以恢复的城邦,在希腊却予以摧毁;他们爱护伦提尼的卡尔基斯人,因为后者属于他们的伊奥尼亚血统,而同时他们却在奴役优波亚的卡尔基斯人,伦提尼人恰恰就是卡尔基斯人的移民。[3]事实正是如此。在希腊,他们所采取的策略使其大获成功,而他们现在又试图故技重演,在西西里加以推行。雅典人在被推举为伊奥尼亚人和与雅典人有种族关系的其他诸盟邦的领袖,并对波斯人进行报复以后,雅典人就指责一些盟邦没有履行军事义务,一些盟邦互相征战,指责另一些盟邦的理由则视具体情况而定,他们殚精竭虑,以种种貌似有理的借口对盟邦求全责备,直到征服所有盟邦。[9][4]总之,在与波斯人作战期间,雅典人不是为了希腊人的自由而战,希腊人也不是为了自己的自由而战;事实是雅典人力图取代波斯国王来奴役这些希腊人,战争的结果对希腊人而言只不过是换了个主人而已,新主人确实比旧主人更聪明,却是更聪明地作恶。
77 “但是,我们现在不是来向熟悉他们的听众历数一个城邦的罪行,公开指责雅典人的恶行,更重要的是要责备我们自己。我们知道,希腊人在这方面已有前车之鉴,他们因为互不援助而遭到了奴役;现在我们看到,雅典人正试图用同样的诡辩方法来对付我们—诸如恢复他们的伦提尼的同族人的家园,援助爱吉斯泰的同盟者—而我们还没有团结起来。我们要坚决地向他们申明:居住在这里的不是伊奥尼亚人,也不是赫勒斯滂人或岛上居民—他们的主人时常更换,却总是为主人效忠:有时效忠波斯人,有时效忠其他人—居住在西西里的我们来自独立的伯罗奔尼撒,我们是自由的多利斯人。[2]难道我们愿意坐以待毙,听任我们的城邦被逐一征服吗?我们知道,他们没有别的办法能够征服我们,便转而求助于这个诡辩方法,他们巧言令色,在我们的城邦中间制造分裂,他们以与其结盟为诱饵,引诱和唆使我们的某些城邦相互开战,而对其他一些城邦则巧言笼络,然后不择手段地毁灭他们。那些远离我们的西西里同胞们率先遭到灭顶之灾的时候,难道我们还能幻想这种危险不会降临在我们每个人的头上,或者这种灾难只会降临到在我们之前遭难的人的头上吗?
78 “至于卡马林那人认为雅典人的敌人是叙拉古人,而不是他卡马林那人,从而认为卡马林那人几乎没有必要为我的国家去冒险,那么,卡马林那人应当记住,如果他是在我国领土上作战,那他是为他自己的祖国而战,正如他为我的祖国而战一样;由于有我们的参与,他并非孤军奋战,因而他会更为安全;如果我们首先被消灭了,他的同盟者就被清除了,而他就不得不单独作战了。同时他也要记住,雅典人的目的并不是要惩罚叙拉古人对他们的敌视,而是把叙拉古人作为一种诱饵,以争取卡马林那人对他们的友谊。[2]至于那些忌妒甚至于惧怕我们的人们(强大的国家总是为人所忌妒和惧怕的),因为这个缘故,而希望我们叙拉古的势力削弱,以给我们一个教训,但是考虑到卡马林那人自身的安全利益,依然希望叙拉古能保存下来,他们沉湎其中的这个愿望是人力不可能实现的。人能够控制他自己的意愿,但他是不能支配其命运的;如果他的设想后来被证明是错误的,他就会哀叹自己的不幸,希望他再次忌妒我们的繁荣。[3]如果他现在把我们作为牺牲品,不肯和我们共患难,这只是一种痴心妄想,因为这种危难不是在名义上,而是在实际上威胁着他,正和威胁着我们一样的;我们风雨同舟,在名义上保全了我们的势力,实际上是保全了他自己。[4]可以预料,在世界各国人民中,卡马林那人,我们一衣带水的邻邦,你们将看到,危险紧接着就将降临到你们身上,你们不应当像现在这样对我们三心二意,而应当主动前来援助我们;现在你们向叙拉古人提供援助,而如果雅典人首先进攻卡马林那,同样可以请求我们的援助,这只会激发我们抵抗侵略者的勇气。可是,直到现在,无论是你们还是其他人都还没有朝着这个方向奋发努力。
79 “也许畏惧将使你们研究对待我们和对付入侵者的正确策略,强调你们和雅典人有同盟关系。但是,你们建立的那个同盟,不是用于对付你们的朋友的,而是用来对抗可能攻击你们的敌人的;当雅典人遭到其他人的伤害时,你们援助他们,而现在的情况不同,他们正在侵害你们的邻邦。[2]就是瑞吉昂人,虽然他们属于卡尔基斯人,仍拒绝帮助同为卡尔基斯人的伦提尼人恢复家园。当你们对他们所提出的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的真正含义表示怀疑,并感觉到他们聪明得不可思议的时候,你们却仍以种种不合情理的理由为借口,宁愿支持你们的天生的敌人,[10]加入你们同族的最可怕的敌人一方去毁灭你们自己的同族人,这就使人感到奇怪了。[3]事实上,这不是你们的正确抉择;你们应该帮助我们,不要害怕他们的武力,如果我们团结起来,就没有什么事情值得畏惧的,除非我们让其分裂我们的企图得逞,而这正是他们想努力做到的。因为即使在他们单独向我们进攻,并且把我们打败了的时候,他们仍然未能实现其主要目的,而不得不马上撤退。[11]
80 “因此,我们要团结起来,我们没有理由灰心丧气,而是应当鼓足勇气,组织同盟;特别是由于伯罗奔尼撒人会来援助我们的,这样在军事上我们无疑将胜过雅典人。你们认为所采取的谨慎政策是不支持任何一方,因为你们与他们双方都有同盟关系,没有人会认为这样你们是安全的,对我们是公平的。[2]实际上,这件事并不像你们自辩的那么公平。如果你们不帮助我们,导致我们被侵略者打败,那么,你们不参加战斗的后果,除了使前者因孤立无援而被毁灭并使后者不受阻挡地为所欲为外,还会有什么呢?然而你们的更加光荣的事业是,加入受到侵害的[12]同时也是你们自己的同族人一方,这样既能维护西西里的共同利益,又可阻止你们的雅典朋友继续作恶。
[3]“总之,我们叙拉古人认为,对于你们和我们都知道的那些事情,就用不着我们向你们或其他人作详细说明了,但是我们恳求你们,如果我们的恳求无效,我们抗议我们的世仇伊奥尼亚人[13]对我们的威胁,以及我们的多利斯人同胞对我们的背叛。[4]如果雅典人征服了我们,他们将把胜利归功于你们的决定,但是他们将独享胜利的荣誉,并将把帮助他们赢得胜利的那些人作为战利品。另一方面,如果我们赢得胜利,你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因为是你们造成我们的危难。因此,你们要慎重考虑;现在作出你们的抉择:你们或者马上安安稳稳地变为奴隶,或者和我们一道去争取胜利,选择后者可以使你们不受被雅典人统治的耻辱,也不致引起叙拉古人对你们的永世不忘的仇恨。”
81 以上就是赫摩克拉特斯的演讲,随后雅典的使者攸菲姆斯发表演讲,内容如下:
82 “虽然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只是重订以前的盟约,[14]但叙拉古人对我们的攻击使我们不得不说说我们的帝国以及我们保有这个帝国的正当理由。[2]当叙拉古的发言者声称伊奥尼亚人是多利斯人的世仇之时,他自己就对此提供了最好的证据。事实也正是如此。伯罗奔尼撒的多利斯人是我们的近邻,人数超过我们,我们伊奥尼亚人要寻求不受其统治的最佳方法。[3]波斯战争以后,我们拥有了一支舰队,而脱离了拉栖代梦帝国,摆脱了拉栖代梦人的统治。他们没有权力对我们发号施令,犹如我们没有权力对他们发号施令一样,除非他们是最强大的城邦的时候;我们成为过去的波斯国王臣属之邦的领导者,其后我们继续担当领导者,我们认为,如果我们有力量自卫,我们就极有可能不再处于伯罗奔尼撒人的统治之下。事实的真相是,我们确实征服了伊奥尼亚人和诸岛[15]居民,但我们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不公平之处,这些人就是叙拉古人所说的已经遭受我们奴役的我们的同族人。[4]事实上,我们的这些同族人曾经联合波斯人,前来进攻他们的母邦,即进攻我们;他们没有起义的勇气,害怕因此丧失他们的财产,而我们那时却放弃了我们的城市;他们甘愿做奴隶,并且力图把我们也变为奴隶。
83 “因此,我们应当理直气壮地享有统治权,一则因为我们为希腊人的事业提供了最庞大的舰队,表现了坚定的爱国主义精神,而我们的这些臣民,却准备帮助波斯人以危害我们;二则因为我们力图壮大我们自己,以对付伯罗奔尼撒人。[2]我们没有用华丽的词句宣称我们有权利统治,是因为我们单独打败了波斯人,或者说是因为我们担当了风险,而这主要是为了我们的臣民的自由,而不是为了全体希腊人包括我们自己的自由;为自身提供适当的安全保障,这是无可非议的。我们现在来到西西里,同样是着眼于我们的安全利益,我们觉得这与你们的利益是一致的。[3]这一点,从叙拉古人攻击我们的言辞中,从你们有时过于疑惧的行为中,就可以得到证明;我们知道,那些因恐惧而生疑的人们也许会暂时为富于感染力的雄辩言辞所迷惑,但是到了行动的时候,他们就会按照他们的利益行事了。[4]现在,正如我们所说,恐惧使我们要保持在希腊的帝国,恐惧使我们现在来到这里,在我们的朋友的帮助下,处理西西里的安全事务;我们不想奴役任何人,而想使所有的人都免遭奴役。
84 “同时,任何人都不应该认为我们关心你们,和我们自己毫无关系。你们想一想,如果你们安然无恙,并且能够成功地抵抗叙拉古人,叙拉古人就不大可能派遣军队去援助伯罗奔尼撒人,以危害我们。[2]因此,你们的行为会受到我们的密切关注;也正是由于这个缘故,我们要恢复伦提尼人的独立完全是合乎情理的,我们并不想使他们作为我们的臣民,就像他们在优波亚的同族人一样,我们要使他们尽可能地强大起来,这样他们可以从其边境骚扰叙拉古人,从而帮助我们。[3]在希腊,我们独自对付我们的敌人;至于叙拉古人所说的,我们在希腊奴役卡尔基斯人,而在西西里我们解放卡尔基斯人,这是完全不合情理的。事实上,在希腊,卡尔基斯人被解除武装,只缴纳贡金,这是合乎我们的利益的;而在西西里,我们的利益是让伦提尼人和我们的其他朋友最大限度地独立。
85 “此外,对于那些独裁者或一个统治着帝国的城邦而言,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就没有什么不合乎情理的,亲族关系只有在他们靠得住的时候才存在,是朋友还是敌人则取决于各个时代的具体情况。在西西里,合乎我们的利益的,不是削弱我们的朋友们,而是利用他们的势力去削弱我们的敌人。你们为什么要怀疑这一点呢?在希腊,当我们发现同盟者对我们有利时,我们就对他们行使领导权。[2]开俄斯人和麦塞姆那人拥有自治权,条件是提供舰船;其余的多数同盟者的条件更为苛刻,要向我们缴纳贡金;还有一些人,尽管是岛民,很容易被我们征服,但是他们像我们的同盟者一样享有完全的自由,因为他们占据伯罗奔尼撒沿岸的战略要地。[3]因此,在我们对西西里的政策中,我们自然也应当以我们的利益,即如我们所说的,以我们对叙拉古人的恐惧为指导原则。叙拉古人的目的是统治你们,他们的目标是利用我们前来所引起的猜疑而使你们联合起来,然后,在我们一无所获地撤离之后,他们通过武力或者利用你们的孤立无援而成为西西里的统治者。如果你们与他们联合起来,他们必将成为你们的统治者;因为对我们来说,这样一支庞大的联军将是不易对付的,而我们一旦撤离,他们的势力将足以对付你们了。
86 “如果有人对这个问题另有看法,事实将证明其看法是错误的。当你们第一次恳求我们前来援助的时候[16],你们说,你们害怕,如果我们让叙拉古人统治你们,会给雅典人带来危险;[2]现在你们却不相信这同一个论据,而认为这只是用来说服你们的;或者因为我们带来较多的军队反击叙拉古的势力,而对我们产生怀疑,这是不公正的。你们真正应当怀疑的是叙拉古人。[3]没有你们的支持,我们就无法停留在这里;纵或我们不义之至,以致征服你们,我们也无法维持对你们的统治,因为航程遥远,驻守这样大的城邦,配备大陆城镇所需的军事力量[17],是很困难的。而他们叙拉古人是你们的邻邦,他们不是住在营帐里,而住在一个人口比我们带来的军队还要多的城市里;他们经常密谋攻击你们,绝不会放过出现的每一个机会,[4]这正像他们在伦提尼和其他事件中所表现的一样。现在他们好像把你们视为一群傻瓜,竟厚颜来请求你们援助他们,以反对那些阻止其野心得逞和维持西西里独立的城邦。[5]我们与叙拉古人正相反,我们邀请你们是为了实现更现实的安全,我们请求你们不要背弃与我们双方休戚相关的共同安全,请你们考虑一下,即使没有同盟者,叙拉古人也随时可以单独地攻击你们,因为他们人数众多,如我们所提供的为数众多的援军来帮助你们保卫你们自己,这样的机会是不会经常遇到的;如果因为你们尚存疑虑,一旦你们让这支军队一无所获或被击败后离去,那么,你们将来会希望看到哪怕是这支军队的一小部分能重新回来就好了。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纵或这支军队重新出现,也不能给你们以任何帮助了。
87 “但是,我们希望,你们卡马林那人和其他西西里人是不会让叙拉古人的诽谤中伤得逞的。我们已经把我们被猜疑的全部事实真相都告诉了你们,现在我将简明扼要地概括一下,希望能够让你们信服。[2]我们声明:在希腊,我们成为统治者,我们自己不做别人的臣民;在西西里,我们是解放者,以使我们免遭西西里人的伤害;我们不得不干涉很多事务,只是因为我们不得不在很多方面防范我们的敌人;现在和过去一样,我们是以同盟者的身份前来援助在西西里遭到伤害的人们,我们是应邀前来,并非不速之客。[3]因此,你们不要把自己作为我们行动的裁判者或监察官,企图改变我们的行动,现在这种企图是很难实现的。在我们的干涉政策和我们的名声之下有一些是合乎你们的利益的,你们应该抓住这一点,利用这一点;你们应该相信,我们这种政策并非对所有的人都同样有害,它对大多数希腊人甚至是有益的。[4]由于我们采取这样的政策,对世界各地的所有的人,甚至在我们尚未涉足之地的人们那里都有影响,无论是那些害怕被侵略的人,还是策划进行侵略的人,在采取行动前都会想到这一点。害怕被侵略的人,为了他们的利益,希望我们干涉;策划侵略的人,会因我们的到来而使其侵略行动变得危险。这样,双方都感觉到自己受到约束,后者被迫违背自己的意志,采取有节制的行动,前者也用不着费力而得以保全下来了。[5]这个保证,凡是请求的人都可以得到,你们现在也可以得到,你们不要拒绝这种保证;你们只需像其他人那样,与我们联合起来;不要总是防御叙拉古人的进攻,应当改变你们的地位,最终威胁叙拉古人。”
88 这就是攸菲姆斯的发言。卡马林那人的感受是这样的。他们赞同雅典人的观点,只是担心雅典人会征服西西里;他们对于邻邦叙拉古人,则总是处于敌对状态。但是由于地域接近,正是从这一事实出发,他们更害怕叙拉古人;他们担心,甚至没有他们的援助,叙拉古人也能打败雅典人,所以他们原先派遣了一小队骑兵去支援叙拉古人,这在前面已经提到。[18]至于将来,他们决定最好是实际上只支持叙拉古人,尽管在数量上要尽可能少一些。可是,当前为了不怠慢雅典人,特别是因为雅典人在战斗中已经取得胜利,他们给雅典人和叙拉古人以同样的答复。[2]他们对这个决定取得一致意见,并答复说:因为叙拉古人和雅典人双方已处于战争状态,而双方又都是他们的同盟者,他们认为目前最坚定地遵守其誓言的办法是不援助任何一方。于是双方使者带着这个答复离开了卡马林那。
[3]与此同时,当叙拉古人继续进行战争准备的时候,在那克索斯安营扎寨的雅典人试图通过谈判,把尽可能多的西克尔人争取到自己一边。[4]居住在低地地区的西克尔人,这些叙拉古臣民多数对雅典人表示冷淡,而居住在内地的一直保持独立的西克尔人,除极少数外,立即加入雅典一边;他们给雅典军队提供谷物,有些甚至提供金钱。[5]雅典人出兵攻击那些拒绝与他们合作的西克尔人,强迫他们中的一些人加入他们一方;有时候,雅典人的行动被叙拉古人派去的驻军和援军阻止了。在这期间,雅典人把越冬宿营地从那克索斯移至卡塔那,重建被叙拉古人焚毁了的营寨,并在那里度过残冬。[6]他们又派出一艘战舰到迦太基,表示友好,以期得到迦太基人的支持;他又派使者到第勒尼亚[19],那里的一些城邦主动表示在战争中帮助他们。雅典人又派人绕道前往西克尔人那里和爱吉斯泰,请求他们尽量多送一些马匹来。在这期间,他们还准备了砖、铁和修筑围城工事所需的所有其他材料,准备在来年开春时发动战争。
[7]在这同时,叙拉古人派遣使者前往科林斯和拉栖代梦,他们沿海岸航行,试图说服意大利的希腊诸邦[20],让他们阻挠雅典人的行动,他们说,意大利人与叙拉古人受到同样的威胁。他们抵达科林斯,发表演讲,呼吁科林斯人基于同族人的关系,援助叙拉古人。[8]科林斯人立即投票表决,同意全力援助他们;随即派遣使者与他们一起前往拉栖代梦,帮助他们力劝拉栖代梦人在希腊与雅典人更加公开地进行战争,并且向西西里派遣援军。[9]科林斯使者抵达拉栖代梦时,发现阿尔基比阿德斯及其追随者流亡在拉栖代梦,他们当时是乘一艘商船从图里伊渡海,[21]首先到达爱利斯的基伦尼,随后从那里抵达拉栖代梦;他们在首先获得拉栖代梦人安全保证后,应拉栖代梦人的邀请而来,因为他们参与了曼丁尼亚事件而对拉栖代梦人有些害怕。[10]结果科林斯人、叙拉古人和阿尔基比阿德斯在拉栖代梦公民大会上提出了同样的请求,成功地说服拉栖代梦人;监察官和其他行政长官虽然准备派使者前往叙拉古,阻止他们和雅典人妥协,但是他们不愿意给予任何军事援助。阿尔基比阿德斯现在走上前来,为了鼓励和煽动拉栖代梦人,发表如下演说:
89 “首先,我不得不说说你们对我的偏见,因为你们对我的怀疑可能致使你们不愿倾听我对公众关注的问题的意见。[2]我的祖先是作为你们拉栖代梦人在雅典利益的代理人而与你们发生联系的,后因某些方面的不满而断绝了这一关系;我本人试图重新担当起这个职位来,为你们效劳,特别是在灾难性的派罗斯事件[22]中竭力照料你们的利益。尽管我对你们持友好态度,你们仍选择了和平谈判,并通过我的政敌与雅典议和,这样就增强了我的政敌的力量,使我名誉扫地。[3]因此,即使我转向曼丁尼亚人和阿尔哥斯人,利用其他机会阻挠和损害你们,[23]你们也不应责备我;你们在遭受苦难的时候,有人从此无理地迁怒于我,现在,这些人应该认清事实的真相而改变他们的看法。或者,有人认为我更坏,因为我站在人民一边,现在他也应该知道,这也不是反对我的正当理由。[4]我的家族是一贯反对僭主的,所有反对专制政权的人都可称之为民主党,因此,我们继续成为人民大众的领袖;此外,由于雅典城邦实行民主制,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必须因循现行的情况。[5]但是,我们不顾当时政治上流行的放任情况,尽力做到温和妥当;过去和现在一样,有些人总是试图把民众引上歧途,正是这些人放逐了我。[6]但我们的党派是由全体人民组成的,我们的信条是,尽力保全业已建立起来的政治体制,在这种政体下,我们的城邦变得空前强盛,享有最充分的自由。至于民主制,我们当中凡是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它是怎么一回事,而我也许不至于比任何人缺乏见识,因为我更有理由抨击民主制,但是对于这样一种荒谬绝伦[24]的制度,我提不出什么新的看法;同时,我们认为,在与你们处于敌对状态的情况下,变更这种制度是不安全的。
90 “这些就是当初你们对我抱有成见的原因。现在请你们注意你们必须讨论的问题,我对这个问题了如指掌,请允许我谈谈我的看法。[2]我们乘船前往西西里,如果可能就首先征服西西里的希腊人,然后再征服意大利的希腊人,最后进攻迦太基帝国和迦太基城。[3]如果这些计划全部或大部分取得成功,我们将带着在那些地区所获得的所有希腊军队,并雇用大量的土著军队(如居住在这些地区的伊比利亚人和其他土著,他们以善战而著称于世)来进攻伯罗奔尼撒。除了我们现有的战舰外,还要利用意大利丰富的木材,建造许多战舰;我们用这支舰队从海上封锁伯罗奔尼撒,同时我们的陆军从陆地上发起进攻,有些采取突然袭击的方法,有些采取围攻的方法,攻占这些城市。我们希望这样会很容易地攻占这些地区,以后我们将统治整个希腊世界。[4]同时,顺利实施这些计划所需的金钱和谷物,将在那些新征服的地方获得充足的供给,不需要动用本土的国库储备。
91 “这样,你们从一个最熟知这次远征的人那里获悉了这次远征的由来和真正目的;留在那里的将军们在可能的情况下将不折不扣地执行这些计划。但是,现在我要向你们说明,如果你们不援助西西里人,西西里诸邦将肯定被征服。[2]虽然西西里的希腊人都缺乏作战经验,但如果他们的军队能够团结一致,就是现在他们仍可能自存;叙拉古全军已经在一次战役中被打败了,其海岸也被封锁了,单凭叙拉古一邦是不能抵抗在西西里的雅典军队的。[3]但是,如果叙拉古陷落了,整个西西里就会陷落,紧接着意大利也会陷落。我刚才所说的来自西西里的危险不久将降临到你们身上。[4]因此,你们不要想当然地认为现在讨论的问题仅仅是西西里的问题,伯罗奔尼撒也将遭遇同样的危险,除非你们立即照我说的去做,即派遣一支军队乘船前往叙拉古,这支援军的士兵应当能够自己划船,在登陆后马上能充当重装步兵;我甚至认为比派遣援军更重要的是派遣一名斯巴达人去担任指挥官,去组织那里已有的军队,并且强制那些不甘俯首听命的人服兵役。这样,你们原有的朋友将更有信心,也使那些摇摆不定者受到鼓舞而加入你们一方。[5]同时,你们必须在希腊更加公开地进行战争,让叙拉古人看到你们没有忘记他们,叙拉古人会众志成城,顽强抵抗,同时也使雅典人更难以派兵去增援其远征军了。[6]你们必须在阿提卡的狄凯里亚修筑要塞[25],这种打击一直是雅典人最害怕的,他们认为在这场战争中,只有这个灾难还没有经历过;伤害敌人的最有把握的方法,是找到敌人最担心的地方,选择这个地方予以攻击,因为每个人自然最清楚他自己的弱点,因而这也是他感到畏惧的原因。[7]至于在狄凯里亚修筑要塞[26]对于你们的益处和给你们的敌人的祸害,我将省略很多次要的,只是扼要讲讲最主要的。这个地区的所有财产大都将落在你们的手里,有些是可以掠夺取得的,有些是敌人主动交出的;雅典人从劳里昂银矿取得的收入,现在从土地和法庭所取得的收入[27],马上就都被剥夺了。雅典最重要的收入是其同盟者所缴纳的贡金,他们将不会按时缴纳贡金了;因为他们看到你们全力以赴地投入战争,便不再敬畏雅典人了。
92 “完成这些事情的热情和速度就全靠你们拉栖代梦人自己了;我完全相信这些事情是可以做到的,我认为我的判断是没有错误的。[2]同时,虽然过去我是一个热爱祖国的人,而现在我又积极地加入到它的死敌一方来进攻它,我还是希望你们中间不要有人因此而认为我是一个很坏的家伙,你们也不应该认为这只是流亡者的情感发泄,因而怀疑我的论点。[3]我被驱逐是因为驱逐我的那些人的不公正,但是他们不能阻止我为你们效力,只要你们接受我的意见;雅典人的死敌不是你们,因为你们只伤害你们的敌人,而是那些迫使其朋友变成敌人的人;[4]我所热爱的雅典不是迫害我的雅典,而是保障我安享公民权利的雅典。事实上,我不认为我现在攻击的邦国仍然是我的祖国,我要努力去恢复如今已不再属于我的邦国;真正热爱他的祖国的人,不是那个被非正义地放逐而不攻击它的人,而是那个渴望要不顾一切、竭尽全力去恢复它的人。[5]因此,拉栖代梦人啊,我请求你们,不要因顾虑种种艰难险阻而不利用我的献策。请你们记住人人都会说的口头禅:如果我作为你的敌人能给你造成巨大的祸害,同样,我作为你的朋友,也能给你们带来很大的贡献。因为我对雅典人的各种图谋了如指掌,而对你们的战略意图只能推测。我请求你们相信,你们自己现在考虑的是你们最重要的利益;我劝你们要毫不犹豫地派遣远征军到西西里和阿提卡去。只要你们的一小部分军队出现在西西里,你们将挽救西西里岛上的一些重要城邦,你们将摧毁雅典现在的势力和将来发展的前途;以后,你们就将安享太平生活,并成为全希腊的霸主,而这并不是基于武力威慑,而是由于人们心悦诚服、衷心拥戴。”
93 这就是阿尔基比阿德斯的发言。拉栖代梦人此前就打算向雅典进军,但一直在等待和观望。现在他们从阿尔基比阿德斯这里获得翔实的情报,并认为它是来自于最熟悉情况的人,他们便更加认真地考虑进军之事。[2]因此,他们现在重点关注在狄凯里亚修筑要塞,并立即派兵援助西西里人;他们任命克里安德里达之子吉利浦斯为支援叙拉古军队的指挥官,命令他与叙拉古人和科林斯人商量,拿出在目前情况下援军尽快抵达西西里岛的最佳方案。[3]吉利浦斯要求科林斯人立即给他派遣两艘舰船到阿辛[28]来,并要他们装备好其他准备出征的舰船,等时机一到,就启程远航。这些安排商定后,使者们就离开了拉栖代梦。
[4]在这期间,雅典的将军们从西西里派回国请求给予金钱和骑兵援助的战舰抵达雅典;雅典人听了他们的请求后,投票决定向远征军提供所需要的金钱和骑兵。冬季结束了,修昔底德记载这次战争的第十七年也到此为止了。
94 翌年[29]的春季刚刚开始的时候[30],在西西里的雅典人从卡塔那出发,乘船沿海岸航行抵达西西里的麦加拉。我曾经说过,[31]叙拉古人在僭主革洛时期就把麦加拉居民赶走,并强占其领土。[2]雅典人在这里登陆,蹂躏了那个地区,他们进攻叙拉古人的要塞,但是没有获得成功,于是雅典舰队和陆军前往泰里亚斯河畔。他们从这里深入内地,破坏平原地带,焚烧当地的农作物;他们遇到叙拉古人小股军队,杀死了一些士兵;他们在竖立了一块胜利纪念碑后,又回到他们的舰船上。[3]现在雅典人乘船回到卡塔那,补充给养后又以全军进攻西克尔人的城镇肯托里巴[32],他们攻下这个城镇,先是焚烧伊涅萨人[33]和海布拉人[34]的农作物,然后离去。[4]他们返回卡塔那时,发现从雅典派来的骑兵已经到了,有250名骑兵(带着装备,但没带马匹,他们认为马匹可以在当地取得);还有30名骑兵射手和300塔连特白银。
95 在同年春季里,拉栖代梦人进攻阿尔哥斯,到达克里奥奈,突发地震让他们又撤回国内。随后,阿尔哥斯人侵入与其接壤的泰里亚境内,掳获大量拉栖代梦人的财产,出售后获得至少25塔连特。[2]不久以后,在同年夏季,泰斯皮亚的民主派企图推翻当政者,但是没有成功;来自底比斯的援兵抵达后,一些人被捕,另一些人逃往雅典。
96 在同年夏季里,叙拉古人获悉雅典人已得到骑兵增援,将要进攻他们了;他们认为,雅典人如果不能占据位于叙拉古城上方险峻的爱皮波莱,即使雅典人在战斗中获胜,仍不能轻易地建筑一座城墙来包围他们。叙拉古人决定驻守通往爱皮波莱的道路,以防止敌人偷偷地从这条道路进入爱皮波莱,这是登上爱皮波莱的唯一可以通行的道路,[2]因为其余地方都很高,只有靠城市一侧形成向下的斜坡,所以在城中能看到爱皮波莱高地的全貌;因为这个高地高于其余地区,叙拉古人称之为爱皮波莱[35]或俯瞰城市之地。[3]因此,叙拉古人在黎明时分倾城而出,来到阿纳普斯河畔的草地上,刚刚就任的新的将军们——赫摩克拉特斯及其同僚检阅重装步兵。他们首先从重装步兵中挑选600人的精锐部队,在安德罗斯流亡者狄奥米鲁斯指挥下前去守卫爱皮波莱,哪里需要援助,他们就随时准备前去哪里参加战斗。
97 同时,雅典人在同一天早晨检阅军队,全军从卡塔那出发,已经悄悄地进入列昂的对面,该处距爱皮波莱不过六七斯塔狄亚[36],他们在这里登陆,把舰队停泊在萨普苏斯半岛,该半岛突入海中,有一个狭窄的地峡,从陆上或海上离叙拉古城都不远。[2]雅典海军放置一排木栅横过地峡,静静地停留在萨普苏斯,陆军立即跑步直奔爱皮波莱,叙拉古人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他们的守军尚未从河畔草地检阅处赶到这里,雅典人就通过攸里耶鲁斯成功占领了爱皮波莱。[3]狄奥米鲁斯率领他的600人精锐部队和其余的士兵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争夺高地,但他们从河畔草地到高地必须跑将近25斯塔狄亚[37]的路程。[4]这样,叙拉古人的进攻显得相当混乱,因而在爱皮波莱战斗中被击败,退回城里。他们大约有300人战死,包括指挥官狄奥米鲁斯本人在内。[5]随后,雅典人竖立了一块胜利纪念碑,按照停战协定,把阵亡者的尸体移交给叙拉古人。第二天,雅典人下来进攻叙拉古城,但城里无人出来迎战;他们又登上高地,在拉布达隆修筑要塞,该要塞位于爱皮波莱悬崖边上,面向麦加拉;当他们出去作战或修筑城墙时,这里将成为他们储存军需物资和金钱的地方。
98 不久以后,爱吉斯泰给他们派来300名骑兵,西克尔人、那克索斯人和其他人派来了大约100名骑兵;从雅典派来的250名骑兵所需的马匹,部分从爱吉斯泰人和卡塔那人那里获得,其他的则是他们买来的。现在他们共有650名骑兵。[2]雅典人在布达隆留下一支守军,然后前往西卡[38]。他们在那里停下来,迅速地修筑一个环形要塞[39],即围城长墙的中心。叙拉古人对他们修筑要塞的进展速度感到惊慌,决定出来进攻他们,试图通过战争阻止雅典人修筑要塞;[3]两军快要交战时,叙拉古的将军们发现他们的军队秩序混乱,很难排成行列,便率领军队撤回城内,只有一些骑兵留在后面,阻止雅典人搬运石头,或者迫使他们跑到很远的地方去取石头。[4]但有一队[40]雅典重装步兵和全体骑兵向叙拉古骑兵进攻,把他们击溃了。叙拉古骑兵遭受一些损失。随后,雅典人竖立了一座骑兵作战胜利纪念碑。
99 翌日,雅典人开始修筑环形要塞的以北的城墙,同时他们在搜集石料和木材,放置在通往特洛吉鲁斯的道路上,这是他们修筑从大港至另一边海滨的封锁城墙的最近线路。[2]而叙拉古人听从了他们的将军们,尤其是赫摩克拉特斯的意见,放弃了以全军与之作战的冒险计划,决定在雅典人将要修筑城墙方向,修建一条与之对抗的城墙。如果这条城墙能够及时建成,就可以阻断敌人的封锁城墙;同时,如果雅典人发动进攻,企图以此来阻止他们修筑城墙,他们就派一部分军队反击敌人,并以事先建好的木栅为掩护,确保他们可以继续修筑城墙,而雅典人则不得不停止他们的修筑工事,用全军来对付叙拉古人。[3]于是,叙拉古人出城,从叙拉古城墙开始修筑一座他们的城墙,这条城墙位于雅典人的环形要塞下面,与雅典人的封锁城墙成直角。他们砍伐神庙土地上的橄榄树,构筑木塔。[4]当时雅典舰队尚未绕道驶进大港,所以叙拉古人还控制着海岸地带,而雅典人从萨普苏斯由陆路运输给养物资。
100 现在,叙拉古人认为,他们的木栅和对抗城墙已经筑得相当好了,而雅典人害怕因兵力分散而在战斗中处于不利地位,仍全力修筑城墙,并没有出来打扰叙拉古人。所以叙拉古人留下一支部队守卫他们的新建城墙,就回到城里去了。同时,雅典人毁掉向叙拉古城供水的地下饮水管道;他们等到不值勤的叙拉古人中午回到他们的营帐里,有些人甚至进城去了的时候,趁那些凭借木栅守卫城墙的士兵不注意的时候,命令300名精选出来的雅典重装步兵和一些特别选出的轻装步兵(他们为这次行动也穿戴着重装盔甲)突然杀出,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叙拉古人的对抗城墙;其余的军队兵分两路:一名将军带领一部分军队向叙拉古城进发,以防叙拉古人出城来增援,另一名将军率领另一部分军队从后门向木栅进发。[2]那300名士兵攻占了木栅,叙拉古守军放弃木栅,逃到环绕泰美尼特斯的阿波罗神庙圣地[41]的外围工事里面。雅典士兵追了进去,但被叙拉古人打败,少数阿尔哥斯人和雅典人被杀;[3]随后雅典全军撤回,毁掉叙拉古人的对抗城墙,拔掉木栅,运走木桩以为自己建筑城墙之用,并且竖立了一块胜利纪念碑。
101 第二天,雅典人开始以环形要塞为起点,着手在悬崖上面修筑要塞,它位于爱皮波莱面向大港一侧的沼泽地[42];这也是他们的城墙穿过平原和沼泽地抵达大港的最近路线。[2]同时,叙拉古人出来开始修筑第二道木栅,木栅以叙拉古城为起点,通过沼泽地中央,他们沿木栅挖一条壕沟,使雅典人不可能把其城墙延伸到海岸边。[3]雅典人在悬崖上面修筑要塞的工作一完成,就再次向叙拉古人的木栅和壕沟发起进攻;又命令其舰队从萨普苏斯绕道驶入叙拉古人的大港,拂晓时分,雅典军队从爱皮波莱下来进入平原,把门板和木板放在沼泽地中泥土最厚和土地最硬的地方,军队从板上通过沼泽地。到破晓的时候,他们抢占了壕沟和木栅,只有一小部分是后来攻占的。[4]现在双方交战,雅典人取得胜利。叙拉古军队的右翼逃进城里,左翼逃往河边。300名雅典精兵想切断叙拉古军队的退路,急忙跑到桥边。[5]惊恐不已的叙拉古军队与其大多数骑兵在一起,聚集起来猛攻雅典军队的右翼,雅典军队的第一支队因这种突然打击而惊慌失措。[6]拉马库斯看到这种情况,率领一些弓箭手和阿尔哥斯人从雅典军队左翼前来增援。他们跨过一条壕沟后,拉马库斯身边仅有几名士兵,他和他的五六名部下都被杀死了。叙拉古人立即匆忙地设法抢走这些人的尸体,带着这些尸体过河进入安全地带,在雅典人的其余军队压上来的时候,他们主动撤退了。
102 在这个时候,那些原先逃到城里的叙拉古人看到战局得到扭转,就从城中出来,列成阵势,进攻他们前面的雅典人;他们又派出部分军队去进攻爱皮波莱的环形要塞,想拿下这个当时无人防守的要塞。[2]这些叙拉古人攻占并毁掉1000脚尺[43]雅典人的外围工事,但是环形要塞本身被尼基阿斯保全住了,因为碰巧他因病留在那里,就命令他的仆人们纵火焚烧扔在城墙前面的械具和木材;他知道,由于没有军队,他们是不可能用别的办法来挽救这种局势的。[3]结果证明这个办法是正确的,大火阻止了叙拉古人继续推进,他们撤退了。同时,高地下面的雅典人派来的援军正好赶到,他们赶走了负隅顽抗的敌军;雅典舰队也按照命令从萨普苏斯驶进大港。[4]看到这种情况,在高地上的叙拉古人仓皇撤退,全部叙拉古军队又撤回城里。他们认为,凭他们目前的军队已不能阻止雅典人把城墙修筑到海边了。
103 这次交战之后,雅典人竖立了一块胜利纪念碑,按照停战协定,把叙拉古人阵亡者的尸体交还给叙拉古人,同时也收回了拉马库斯及其战友的尸体。现在,雅典人的全部海军和陆军都会合在一起,他们从爱皮波莱和悬崖开始修筑双重城墙,直至海边,把叙拉古人封锁起来。[2]军粮从意大利各地运来,那时仍在观望的很多西克尔人看到战局的变化,纷纷前来加入雅典人一方,从第勒尼亚获得的3艘五十桨船也已抵达。同时,其他各项工作的进展正如他们所期望的。[3]叙拉古人没有从伯罗奔尼撒得到任何援助,他们对用武力保卫城市的安全感到绝望,现在他们自己在内部以及与尼基阿斯之间开始商议投降的条件了。拉马库斯战死后,尼基阿斯成为唯一的指挥官。[4]尽管磋商没有达成协议,但是,随之而来的种种困难,加上叙拉古城被围攻得越来越紧,使叙拉古人与尼基阿斯多次磋商投降事宜,在城内,这种讨论更多。他们当前的灾难也使他们相互猜疑,他们认为灾难的产生是由于指挥他们作战的将军们的运气不好,指责他们有叛逆行为;因此,他们把这些将军免职,推选赫拉克利德斯、攸克利斯和泰里亚斯取代他们的职务。
104 与此同时,拉栖代梦人吉利浦斯和来自科林斯当时停泊在琉卡斯附近的舰船,[44]准备全速赶去援助西西里人。他们得到的消息令人震惊,但他们都相信叙拉古城已被完全包围这个不确实的传说。于是吉利浦斯放弃了救助西西里的所有打算,他希望能保全意大利;他和科林斯人皮森率领两艘拉哥尼亚的舰船和两艘科林斯的舰船迅速横渡伊奥尼亚海,到达塔林敦。科林斯人除率领自己的10艘舰船外,还为两艘琉卡斯船和两艘安布拉基亚的舰船配备了桡手,然后他们跟随吉利浦斯而来。[2]吉利浦斯首先从塔林敦派遣使者到图里伊,请求恢复他父亲在那里已有的公民权[45]。但他没有争取到图里伊人的支持,于是他又从那里起航,沿意大利海岸航行。他在泰林那湾[46]海域遭遇风暴袭击,北风在这片海域肆虐,把他的舰船从岸边吹到海上,在经历惊涛骇浪的考验之后,他又回到塔林敦。他把舰船拖到岸边,修理因风暴袭击受损最严重的那些舰船。[3]尼基阿斯听说他已抵达,但像图里伊人一样,藐视其船少,认为船上只有海盗,而没有真正的战士,因而没有注意提防他们。
105 大约在这个夏季的同一时候[47],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的军队侵入阿尔哥斯,破坏了其大部分的国土。雅典人派出30艘舰船援助阿尔哥斯,这就是以最明显的方式表明他们撕毁了与拉栖代梦人的条约。[2]此前他们从派罗斯侵略和袭掠伯罗奔尼撒沿岸其他地区,在军事上与阿尔哥斯人和曼丁尼亚人有广泛合作,但从未在拉哥尼亚登陆;尽管阿尔哥斯人多次请求他们派其重装步兵在拉哥尼亚登陆,只要和他们在一起对拉哥尼亚稍加破坏后即可撤军,但雅典人总是拒绝这样做。可是,现在雅典军队在腓托多鲁斯、莱斯波狄乌斯和德马拉图斯指挥下,在爱皮道鲁斯·利米拉、普拉西埃和其他地方登陆,并且劫掠这些地区;这就给拉栖代梦人提供了抵抗雅典人以自卫的更好的借口。[3]雅典人的舰队从阿尔哥斯撤回后,拉栖代梦人也撤军回国。这时阿尔哥斯人侵入夫利亚西亚,蹂躏了一些地方,杀害一些居民,然后返回国内。
[1] 公元前415/前414年。
[2] 叙拉古附近的宙斯神庙。
[3] 即雅典人。
[4] 史译本为“埋葬”。
[5] 参阅修昔底德,IV. 43;VI. 33。
[6] 史译本此处有“在返回(叙拉古)之后”。参阅修昔底德,VI. 72。
[7] 阿波罗·泰美尼特斯神庙及其附近逐渐发展起来的地区,即后来的尼阿波里斯(即新城)。
[8] 公元前427年。参阅修昔底德,III. 86。
[9] 参阅修昔底德,I. 97—99。
[10] 演说者强调多利斯人和西西里的希腊人为同族,指出多利斯人和雅典人是世仇。
[11] 意指雅典人的主要目的不是击败叙拉古人,而是分化西西里人。
[12] 指叙拉古人。
[13] 指雅典人。
[14] 参阅修昔底德,VI. 75。
[15] 指爱琴诸岛。
[16] 公元前427年,当时卡马林那和伦提尼人以及其他卡尔基斯人联合起来,反抗叙拉古。参阅修昔底德,III. 86。
[17] 意思是说,要有步兵和骑兵,而他们的军队是纯粹的海军。
[18] 参阅修昔底德,VI. 67。
[19] Tyrrhenia,即爱特鲁里亚(Etruria)。
[20] 希腊移民居住于南意大利沿海一带,这个地区称为大希腊(Magna Graecia)。—史译本注
[21] 参阅修昔底德,VI. 61。
[22] 参阅修昔底德,V. 43。
[23] 参阅修昔底德,V. 53以下。
[24] 或译为“公认的愚蠢”(acknowledged folly)。
[25] 公元前413年,拉栖代梦一方根据这个建议,出兵占领狄凯里亚。参阅修昔底德,VII. 19。
[26] 即修筑一个要塞,以控制敌人的领土。
[27] 从审判同盟者(大都是属国)所提出的诉讼案件中所取得的诉讼费和罚款,这笔收入是很可观的(每年至少150 —200塔连特)。参阅伪色诺芬,《雅典政制》,I. 16 —18。
[28] 可能是美塞尼亚的港口(修昔底德,IV. 13)。
[29] 公元前414年。
[30] 按修昔底德的纪年法,“夏季”刚刚开始实际亦是“春季”刚刚开始。克译本为“夏季”,史译本和昭译本皆译为“春季”。
[31] 参阅修昔底德,VI. 4。
[32] 在卡塔那西北43千米,和爱特那山相近。
[33] 伊涅萨的具体位置待考。参阅修昔底德,III. 103。
[34] 革拉的一个地方。参阅修昔底德,VI. 62。
[35] 意为“高地”。
[36] 约1千米。
[37] 约4600米。
[38] “西卡”(意为栽有无花果树的地方),可能位于爱皮波莱高地的中部。雅典人在这里首先建筑一个圆形要塞,这个要塞后来成为围城长墙的起点,由此北至特洛吉鲁斯,南至大港。
[39] 参阅地图五。
[40] 直译为“一部落”。克里斯提尼改革以后,雅典有10个新行政区,每个行政区出一队兵。
[41] 参阅修昔底德,VI. 75。
[42] 即吕西麦雷亚。参阅修昔底德,VII. 53。
[43] 约合305米。
[44] 参阅修昔底德,VI. 93。
[45] 或译为“因为他的父亲曾经是那里的一名公民”。
[46] 泰林斯城位于意大利半岛西南沿海,濒临第勒尼安海,而泰林那湾位于意大利半岛南侧。修者底德或许把泰林那湾的地理位置弄错了。果如修氏所说,泰林那湾位于意大利半岛西侧,那么北风不可能将船吹到海上,吉利浦斯的舰队也不可能由意大利西部的第勒尼安海返回塔林敦。参阅R. B. 斯持拉斯勒:《地标修昔底德》,第422—423页附注及地图。
[47] 公元前414年。
第七卷
第二十一章 战争的第十八年和第十九年。吉利浦斯抵达叙拉古。狄凯里亚的设防。叙拉古人的胜利。
1 吉利浦斯和皮森修理舰船后,由塔林敦沿海岸航行到达爱皮泽菲里亚的罗克里斯。这时候他们获得较为确实的情报,即叙拉古城还没有被完全包围,一支军队仍然可以取道爱皮波莱进入城中。于是,他们商量,究竟是由此南航,从海上冒险进入叙拉古港,还是转而北向,首先航往希麦拉,带着希麦拉人和同意加入他们一方的其他人,从陆路进入叙拉古呢?[2]最后,他们决定航往希麦拉,尤其是当得知他们抵达罗克里斯时,尼基阿斯终于派出4艘雅典舰船,[1]但此时尚未赶到瑞吉昂。于是,在雅典舰船抵达他们的港口之前,这些伯罗奔尼撒人横渡海峡,在瑞吉昂和麦西那靠岸,然后来到希麦拉。[3]在希麦拉,他们说服希麦拉人参加战斗,不仅与他们并肩作战,还要为他们的那些拖到希麦拉海岸上的舰船上的桡手提供武器。他们派人到塞林努斯,请塞林努斯人带领全部军队在指定的地点与他们会师。[4]革拉人和一些西克尔人承诺提供少量军队,西克尔人现在更愿意加入他们一方,一则因为在那个地区很有势力并且对雅典友好的西克尔国王阿科尼达斯最近去世了,二则因为来自拉栖代梦的吉利浦斯所表现出来的锐气。[5]现在吉利浦斯手下拥有大约700名配备了武装的桡手和船员,希麦拉人派来1000名重装步兵和轻装步兵,以及100名骑兵;还有一些塞林努斯的轻装步兵和骑兵,少量的革拉人以及总数为1000的西克尔人。他率领这些军队,向叙拉古进发。
2 同时,从琉卡斯起航的科林斯舰队全速赶来。他们的一名指挥官冈吉鲁斯乘船最后出发,却首先到达叙拉古,比吉利浦斯还要早一点。冈吉鲁斯得知叙拉古人正要举行公民大会,商讨他们是否应该结束战事。冈吉鲁斯阻止了这次会议的召开,告诉他们说,还有更多舰船将要赶来,拉栖代梦人派遣克里安德里达之子吉利浦斯来担任指挥官,这就坚定了叙拉古人的信心。[2]因此,叙拉古人勇气倍增。这时,他们得知吉利浦斯即将到达,全军立即出动前去迎接。[3]吉利浦斯在行军途中攻占了西克尔人的耶泰要塞,使其军队按战斗队形排列,进至爱皮波莱。他们取道雅典人原先走过的攸里耶鲁斯,[2]然后在叙拉古人配合下进攻雅典人的防护城墙。[4]吉利浦斯恰巧在紧要关头到达这里。雅典人已经建成了延伸至大港的长达七八斯塔狄亚的双重围城,[3]只有靠近海边的一小段仍在修筑当中;从环形要塞到另一侧海边的特洛吉鲁斯的未完工城墙,大部分段落的筑墙石料已经备齐,一些地方完成了一半,另一些地方则已经告峻。叙拉古城的确是非常危险了。
3 同时,雅典人从起初由于吉利浦斯和叙拉古人的突然逼近而造成的混乱中恢复过来,排成战斗队列。吉利浦斯在距雅典人很近的地方停下来,派传令官告诉雅典人,如果他们在5天之内携带其财产和辎重撤离西西里,他就愿意与他们签订休战协定。[2]雅典人对这个建议不屑一顾,未作任何答复,就打发传令官回去。于是双方开始准备战斗。[3]吉利浦斯发现叙拉古人缺乏军纪,不容易排列成队,就把他的军队带到开阔地带,而尼基阿斯并未率领雅典人向他进攻,只是守在城墙的旁边,按兵不动。吉利浦斯见雅典人并未出战,就率领军队前往泰门尼特斯的阿波罗神庙所在的城寨,并在那里过夜。[4]翌日,他率领主力部队在雅典人的城墙前面排成战斗阵列,以阻止雅典人向其他地区派兵出援;他又派遣一支强大的军队进攻拉布达隆要塞,攻克要塞后,杀死要塞内的全部守军。城墙那边的雅典人看不见这个地方。[5]同日,停泊在港口附近的一艘雅典军舰被叙拉古人俘获。
4 此事发生之后,叙拉古人及其同盟者开始修筑一条单墙,从叙拉古城开始,斜着穿过爱皮波莱,这样雅典人便无法对他们形成包围,除非雅典人能够阻止他们筑成此墙。[2]这时,已修筑完通向海边城墙的雅典人跑到高地上来。雅典人的城墙有一部分很薄弱,吉利浦斯派兵在夜间攻击它。[3]可是,碰巧雅典人在外面宿营,他们大为震惊,前来迎战。于是,吉利浦斯立即将军队撤回。雅典人现在把他们的城墙修筑得更高,随后他们自己防守这一段城墙,安排其盟军驻守其余城墙,并分派他们驻守各自的地段;[4]尼基阿斯又决定修筑普利姆米里昂的工事。普利姆米里昂是叙拉古城对面的一个海角,它凸出于海面,使大港入口狭窄。他认为在这个地方设防将使其更容易运入军需物资,因为他们将能够在距叙拉古人占据的港口更近的地方实施封锁;对敌舰的每次活动,他们也不必从大港深处出发前来阻击敌舰了。除此之外,他开始更加重视海战,因为吉利浦斯的到来削弱了他在陆地上取胜的希望。[5]因此,他率领他的舰船和部分陆军来到普利姆米里昂,修筑3个要塞,把大部分军需物资储存在这里,以便将来在那里停泊较大的商船和战舰。
[6]正是由于这次转移,雅典桡手的处境便开始恶化了。他们缺少饮用水,必须到很远的地方去打水,桡手们出去找柴火时常常遭到叙拉古骑兵的截杀,因为叙拉古人控制着这个地方;敌人骑兵的三分之一驻扎在名叫奥林匹亚昂的小镇上,以便阻止侵入普利姆米里昂的雅典人劫掠那个地区。[7]同时,尼基阿斯获悉科林斯人的其余舰船将要到了,便派遣20艘舰船前去监视他们,命令他们在科林斯人的舰队靠近罗克里斯和瑞吉昂或驶近西西里时,从中邀击。
5 这时候,吉利浦斯利用雅典人用于修筑城防工事的那些石料,继续修筑横穿爱皮波莱的城墙。同时,他总是带着叙拉古人和同盟者的军队出来,在城墙前排成战斗队列,雅典人也严阵以待。[2]最后,他认为时机已到,就开始进攻,双方在两道城墙间短兵相接,展开肉搏,叙拉古人的骑兵没有派上用场。[3]叙拉古人及其盟军被打败了。根据休战和约,叙拉古人收回他们的阵亡将士尸体,雅典人竖立一座胜利纪念碑。这次交锋后,吉利浦斯召集全军会议,他说,这次战败不是士兵们的过错,而是由于他自己的过失;他使战阵过于深入两道城墙之间,这样就使他们的骑兵和标枪手无法发挥作用。[4]因此,现在他将再次率领他们出战。他说,他们要记住,在物质力量上,他们完全可以与敌人抗衡;在精神和士气上,他们占有优势。如果伯罗奔尼撒人和多利斯人没有信心战胜并驱逐伊奥尼亚人和岛上居民,以及与他们在一起的那些乌合之众,那是不能容忍的。
6 之后,当有利的战机出现时,他又率领他们前去攻击敌人了。现在,尼基阿斯和雅典人认为,即使叙拉古人不愿主动出来作战,他们也必须阻止叙拉古人修筑横穿爱皮波莱的城墙,因为这条城墙几乎已经抵达他们自己城墙的终端了,如果让其继续修筑下去,届时,将会使他们在战场上所有的胜利化为乌有,那就与一仗不打毫无二致了。因此,他们出来阻击叙拉古人。[2]吉利浦斯率领重装步兵,在距离要塞比前次战役稍远一些的地方,以便参加战斗;他以其骑兵和标枪手来对付雅典军队的侧翼,雅典军队的侧翼位于离两道城墙尽头不远的开阔地带。[3]在战斗中,骑兵向对面的雅典军队进攻,击败他们的左翼。结果,雅典军队的其余部分也为叙拉古人所败,仓皇逃回他们的要塞中。[4]第二天晚上,叙拉古人把城墙修筑到雅典人的城墙边,并穿越雅典人的城墙。这样,雅典人再也无法阻止他们修筑自己的城墙了;以后即使雅典人在战场上取得胜利,他们也没有包围叙拉古城的机会了。
7 这之后,留下的科林斯的、安布拉基亚的和琉卡斯的12艘舰船在科林斯人爱拉辛尼德斯率领下,避开雅典舰船的监视,驶入港口,他们帮助叙拉古人完成那条横穿城墙的剩余部分的修筑工作。[2]同时,吉利浦斯到西西里的其他地区招募陆军和海军,也想说服那些不热心于抵抗雅典人入侵或者当时还完全置身于战争之外的城邦加入他们一方。[3]叙拉古人和科林斯人的使者也被派往拉栖代梦和科林斯去争取让他们再派些军队前来,以各种方式提供援助,商船也好,运输船也好,其他任何确保取胜的援助都可以,因为雅典人也正在派人回国请求派遣新的援军;[4]而叙拉古人开始为一支舰队配备人员并进行训练,也想在海战中一显身手。总的说来,他们都信心十足。
8 尼基阿斯注意到战局的这种变化,看到敌人的势力日益强大,而他自己的困难却与日俱增,他自己也派人到雅典去求援。此前他多次向国内报告他们进行战斗的情况,现在,他特别感到派人回国报告战争局势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因为他认为他们的处境险恶,除非迅速撤回或者有来自国内的强有力的增援,否则他们就没有安全的希望了。[2]可是,他担心信使由于缺乏表述能力,或者由于记性不好,或者由于想讨得民众的欢心而不报告西西里的实情,因此,他认为最好是写一封信,以确保雅典人能知道他的意见,而不会在传达过程中受到歪曲,使雅典人能够依据真实情况作出决定。[3]于是,他派使者携带这封信和必要的口头指令出发了;而他则关注军中之事,目的在于保持守势,避免任何不必要的冒险。
9 在这个夏季即将结束之际,雅典将军攸提昂在柏第卡斯的协助下,率领大批色雷斯人的军队进攻安菲波里斯,结果未能攻下这座城市;他率领战舰绕道进入斯特里梦河,以希麦赖昂为基地,从河道上封锁该城市。现在夏季结束了。
10 接着在冬季里,尼基阿斯派出的使者抵达雅典,传达了尼基阿斯给他们的口头指令,回答了一些被质询的问题,并递交了尼基阿斯的亲笔信。雅典城邦的书记员走上前来,向雅典人宣读这封信,内容如下:
11 “雅典人:我们过去所采取的行动,你们已经从过去的许多信中知道了。现在给你们的这封信,同样是通报我们当前的处境,请你们采取相应的决策。[2]我们是被派去进攻叙拉古人的,在与叙拉古人的战斗中,我们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打败了他们;当吉利浦斯带着从伯罗奔尼撒和西西里一些城邦招募的军队赶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已经筑好了一些工事,现在仍由我们据守着。我们在与吉利浦斯的第一次战斗中取得了胜利;在第二天的交锋中,我们被他们的众多骑兵和标枪手打败,被迫退守我们的要塞。[3]目前,由于敌人人数众多,我们处于被动地位,不得不中止修筑围墙[4];我们甚至不能利用现有的全部兵力,因为我方大部分重装步兵必须守卫自己的防线。同时,敌人已经修筑了一道城墙,穿过我们的围墙,如果我们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攻占敌人的这道城墙,将来就不可能对他们实施包围。[4]因此,我们虽在名义上是围城者,但至少在陆地上,我们实际上成了被围者;因为我们被他们的骑兵所阻截,根本无法深入乡间。
12 “除此以外,敌人已经遣使到伯罗奔尼撒去请求援军,而吉利浦斯已前往西西里各邦,一则希望说服那些现在犹处于中立的城邦加入他们一方,二则希望从其盟邦获得更多的陆军,取得更多的海军军需物资。[2]在我看来,他们打算发动一次联合攻势,用他们的陆军和海上的舰队进攻我们的要塞。[3]我说他们也将在从海上同我们作战,你们一定不要大惊小怪。他们已经发现,我们的舰船下海已久,船体已腐,船员疲竭消损,而我们的海军在出发时状况很好,船员雄壮,船体坚固。[4]我们现在不可能把舰船拖曳上岸晒干维修,因为敌人的舰船和我们的一样多,甚至还要多些,我们随时有可能遭到攻击。[5]事实上,我们可以看到,他们在不停地操练,他们可以主动采取行动;他们不是在围困别人,因而更有条件晒干其船体。
13 “即使我们有大量舰船空闲着,而且没有倾全力去封锁他们,我们也无法修理这些舰船。因为穿越叙拉古境内运送军需物资已经有困难了,如果我们稍有疏忽,就会丧失我方的军需来源。[2]我们桡手们的状况已经恶化了,而由于以下原因,其恶化的程度还会与日俱增。我们的桡手必须到很远的地方去搜罗柴火,搜集粮秣,去取饮水,他们常常遭到叙拉古骑兵的杀害;我们失去了过去所拥有的优势,使我们的奴隶胆敢逃亡,在我们军队服务的异邦人,想不到竟有一支海军与我们对抗,他们因看到敌人的抵抗力量而动摇了。这些人是被迫前来服役的,他们一有机会,就跑回各自的城邦;这些人起初因受高薪的诱惑而来,原本以为很少作战就可以大捞一把,现在他们离我们而去,要么逃到敌人那里,要么采取对自己有利的种种方式偷偷溜掉,广袤的西西里为他们的逃亡提供了条件。有些人甚至自己在忙于做生意,他们说服船长让其把海卡拉的奴隶带上舰船,顶替他们自己的岗位,这样就削弱了我们海军的效力。
14 “现在,我不用提醒你们都知道,一个桡手保持体力充沛的时间是很短的,只有很少的桡手能在舰船起航后,在途中持续履行划桨的职责。[2]但是,我最大的麻烦是,我虽身居将军之位,但你们雅典人禀性倔强,难以驾驭,使我无法制止他们犯这些过错;同时,我们不能从当地招募桡手,而敌人能从很多地方招募桡手,我们被迫依靠所带来的人充当船员,弥补我们的人员损失。因为我们的同盟者那克索斯人和卡塔那人在这方面不能给我们提供支持。[3]我们的敌人所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使供我军需的意大利人背叛我们。如果意大利人看到我们处境窘迫,而你们又不派援兵,他们将会投附敌方,饥饿将迫使我们溃退,叙拉古人将不费吹灰之力赢得这场战争。[4]这是实际情况,我可以给你们一个不同内容的报告,使你们更容易接受,但肯定于事无补;如果你们在作出决定以前想了解这里的真实情况,那么就没有什么比这封信更有益的了。而且,我知道你们的禀性,喜欢人家报告悦耳的消息,一旦事情的结局差强人意,你们随后就会责难告诉你们消息的人;因此,我认为向你们通报真实情况才是最安全的。
15 “现在你们要认识到,不论你们的将军还是士兵,已经不能再与起初对抗他们的那支敌军相匹敌了。但是,现在整个西西里联合起来对抗我们;预计敌人还会从伯罗奔尼撒得到一支新的援军,而我们在这里的军队,甚至连我们目前的敌人都不能应付了。你们必须当机立断,召回我们,另外派遣一支与上次远征军数量相当的舰队和陆军,并且带上大量的金钱,同时另派一人来接替我的职务,因为我身患肾病,不宜于留任现在的职务。[2]我想我要请求你们照顾,因为我年富力强时,在指挥官职位上恪尽职守,屡有贡献。但是,无论你们作出怎样的决定,在春季开始时都要行动,不得拖延。因为敌人很快就将从西西里获得援军,来自伯罗奔尼撒的援军会在稍后抵达;除非你们重视这个问题,否则西西里的援军将在你们之前到达,而伯罗奔尼撒援军会像过去一样,不等你们发觉,就已偷偷地前去了。”
16 这就是尼基阿斯的信的内容。雅典人得知这封信的内容后,不肯接受他的辞职请求,但给他选派了两位同僚军官,米南德和攸西狄姆斯[5],暂时分担指挥前线战事,直到新任命的两名同僚军官抵达就任时为止。这样,尼基阿斯可以不必抱病独自承担军队的全部领导工作。雅典人还议决另派一支军队,包括陆军和舰队前去。这支军队的士兵,一部分是按雅典兵员名册征召,一部分从同盟者中征募。[2]他们为尼基阿斯挑选的同僚将军,是阿尔基斯提尼斯之子德摩斯提尼[6]和苏克利斯之子攸里梅敦[7]。冬至前后,攸里梅敦奉命立即前去西西里,带着10艘舰船、120塔连特白银,受命告诉在西西里的雅典军队,说援军即将到来,他们的利益是会受到照顾的。
17 德摩斯提尼留在后面,组织远征军。他计划在开春时出发,一面派人到盟邦征募军队远征,一面在国内筹集金钱、舰船和重装步兵。
[2]同时,雅典人还派出20艘舰船环绕伯罗奔尼撒游弋,以防止从科林斯或伯罗奔尼撒起航的任何一艘舰船渡海前往西西里。[3]至于科林斯人,由于使者从西西里带来了关于战局发生可喜的变化的消息,科林斯人更有信心了。他们相信以前派出去的舰队发挥了作用,现在他们准备用商船把一支重装步兵运往西西里;而拉栖代梦人同样准备把在伯罗奔尼撒其他地区招募来的军队运往西西里。[4]科林斯人还为一支有25艘舰船的舰队配齐桡手,以备与驻守诺帕克图斯的雅典舰队交战[8]。这样,就迫使雅典人把注意力集中在列阵佯攻他们的舰队上,使诺帕克图斯的雅典人不易阻止科林斯人的商船出航。
18 与此同时,[9]拉栖代梦人按照他们过去所作出的决定,在叙拉古人和科林斯人的敦促下,准备入侵阿提卡。叙拉古人和科林斯人得知雅典人将派援军到西西里,希望这次入侵能阻止雅典派兵出援,阿尔基比阿德斯也急切地敦促拉栖代梦人在狄凯里亚设防,全力投入战争。[2]但是,最使拉栖代梦人受到鼓舞的,是他们相信雅典人与他们自己和西西里希腊人两线作战,会更容易被击溃;也因为他们确信,是雅典人首先违反休战和约的。拉栖代梦人认为,在上次战争[10]中,他们自己方面的过失多些,一则因为底比斯人在和平时期进入普拉提亚,[11]二则因为他们自己拒不接受雅典人提出的仲裁请求,尽管上次条约[12]中有这样的条款:一方如提出仲裁请求,任何一方不得付诸武力。正因如此,他们认为他们所遭受的灾难是咎由自取,使他们刻骨铭心的是在派罗斯的惨败[13]和其他战役的失败。[3]但是,现在雅典人除了从派罗斯出兵劫掠外,还有30艘雅典舰船从阿尔哥斯[14]出发,不断地蹂躏爱皮道鲁斯、普拉西埃和其他地区。每当对条约中疑点的解释发生争议的时候,他们一方建议仲裁,却总是被雅典人拒绝,拉栖代梦人终于认识到,雅典人现在的过失,同他们以前的过失是一样的,是属于有罪过的一方;于是他们开始热心地进行战争。[4]在这个冬季里,他们派人到各盟邦去,请求供给铁,并且为构筑要塞准备其他工具;同时,他们开始在国内招募军队,还在伯罗奔尼撒其他地区强行征调军队,用商船把军队运送去援助西西里的盟邦。这样冬季结束了,修昔底德记载的这场战争的第十八年结束了。
19 翌年初春[15],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早些[16],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在拉栖代梦国王阿奇达姆斯之子阿基斯率领下侵入阿提卡。他们首先蹂躏了平原地带,继而着手在狄凯里亚构筑要塞,并把工程分派给各盟邦来做。[2]狄凯里亚距雅典城约120斯塔狄亚[17],由此到波奥提亚的距离,与到雅典城的距离相当,或者不会更远一些[18];他们构筑这个要塞的目的,就在于能袭扰平原地带和乡间最富庶的地区。这个要塞从雅典城里就能看得见。[3]当在阿提卡的伯罗奔尼撒人及其同盟者构筑要塞的时候,他们国内的同胞大约在同时用商船把重装步兵运往西西里。拉栖代梦人从黑劳士和涅奥达摩德斯人[19]中精选出600名重装步兵,由斯巴达人爱克里图斯负责指挥;波奥提亚人的300名重装步兵由底比斯人塞农和尼康以及泰斯皮亚人希格山大指挥。[4]这些人属于首批启程者,他们从拉哥尼亚的泰纳鲁斯出发。他们启程后不久,科林斯人派出由科林斯人和阿卡狄亚的雇佣兵组成的一支500名重装步兵的军队,由科林斯人亚历萨库斯指挥。像科林斯人一样,西基昂人在同一时间也派出200名重装步兵,由西基昂人萨尔勾斯指挥。[5]同时,由科林斯人在冬季配备了船员的25艘舰船,与停泊在诺帕克图斯的20艘雅典舰船遥相对峙,直到用商船装运的重装步兵从伯罗奔尼撒安全出航为止。这样就达到了原先为这些舰船配备人员的目的,使雅典人只盯着战舰,而不注意那些商船。
20 这期间,雅典人也没闲着。在春季刚刚开始、拉栖代梦人在狄凯里亚修筑要塞的同时,雅典人派遣30艘舰船,在阿波罗多鲁斯之子卡里克利斯的统率下,环绕伯罗奔尼撒游弋,并受命前往阿尔哥斯,请求他们按照联盟条约之规定,为雅典舰队提供重装步兵。同时,他们按预定计划,派遣德摩斯提尼前往西西里,[2]他率领60艘雅典舰船和5艘开俄斯舰船,另有从雅典兵员名册中征调来的1200名重装步兵和尽可能从各地召来服役的岛民。他们还带着从其他属邦所征集到的一切对战争有用的物资。德摩斯提尼受命首先与卡里克利斯一起绕道航行,与他一起攻掠拉哥尼亚沿岸。[3]因此他航往埃吉那,在那里等候他的其余部队和卡里克利斯从阿尔哥斯募集的军队登船。
21 在西西里,约在这年春季的同一时候,吉利浦斯率领他通过游说尽力从各邦召来的愿意参战的军队,回到叙拉古。[2]他把叙拉古人召集在一起,告诉他们必须为尽可能多的舰船配备桡手,试图进行一场海战;他希望以此取得战局的优势,并认为是完全值得去冒险一搏的。[3]赫摩克拉特斯积极支持他,鼓励自己的同胞在海上与雅典人作战。他说,雅典人海上威力并非天生,也不会始终保持;与叙拉古人相比,雅典人的陆地居民的成分甚至更大,他们只是由于受波斯人所迫,才成为一个海上强国的。他又说,对于像雅典人一样无畏的人,遇到一个同样勇敢的对手,似乎是最令其胆寒的;雅典人有时并无取胜的实力,却常常以勇猛的气势攻击邻邦,从气势上威吓对手;现在叙拉古人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他们。[4]他还深信,叙拉古人勇敢地面对雅典海军,这种出乎意料的场面定会使敌人感到恐慌,由此所获得的优势,将充分抵偿有航海技术的雅典人对没有航海经验的叙拉古人所造成的损失。因此,他力促叙拉古人切勿畏缩,要在海战中与对手一决高下;[5]在吉利浦斯和赫摩克拉特斯或许还有其他人的游说下,叙拉古人决定在海上作战,并开始为他们的舰船配备桡手。
22 在舰队准备就绪的时候,吉利浦斯在夜色的掩护下率领全军出动;他计划亲自率军由陆路进攻普利姆米里昂要塞,而35艘战舰按照事先部署,从大港向敌人发起进攻,其余45艘战舰从他们的船坞所在的小港驶出,绕道进入大港,与港内的舰队会合,同时进攻普利姆米里昂。这样,就可以使雅典舰队遭到两面夹击,陷于混乱。[2]而雅典人迅速配备60艘舰船的船员,他们以其中的25艘舰船对付大港中的35艘叙拉古舰船,其余舰船迎战从船坞绕道驶出的叙拉古人的舰船;海战正好在大港入口处进行,双方将士都顽强拼搏,处于相持状态,一方力图强行冲进港口,另一方则寸步不让。
23 同时,在普利姆米里昂的雅典人都已下海,全神贯注于海战之时,吉利浦斯在凌晨对要塞发动突然袭击。首先攻陷最大的要塞,随后,两个小要塞的雅典守军看到大要塞竟如此轻易地被攻占,所以吉利浦斯兵锋未至,他们就弃塞而逃。[2]先失守的那个要塞中的守军,在登上小船和商船后才得以脱逃,抵达其营地,不过这也颇为艰难,因为在大港的海战中占据优势的叙拉古人,派出一艘快速战舰追击他们。但是,当其他两个小要塞陷落时,正值叙拉古人快要被打败的关头;所以这两个要塞的逃兵,才得以较为容易地沿海岸航行。叙拉古人的舰船在大港入口处,击退阻止其通过的雅典舰船,进入港口,但他们的舰船毫无秩序,彼此互相碰撞,结果把胜利拱手让与雅典人;雅典人不仅打垮了这支舰队,还击溃了那支在港内已经打败过他们的舰队。[3]雅典人击沉11艘叙拉古人的舰船,杀死了舰船上大多数船员,有3艘舰船上的船员被他们俘虏。雅典人自己只损失了3艘舰船。他们把叙拉古人的残船拖上岸边,在普利姆米里昂前面的小岛上竖立一座胜利纪念碑,然后回到他们的军营。
24 叙拉古人虽然在海战中失败了,但他们仍占据着普利姆米里昂要塞,并为此建立了三座胜利纪念碑。他们把后面占领的两个要塞当中的一个夷为平地,把其余两个要塞修复,派兵驻守。[2]在这些要塞被攻陷时,很多人被杀死或者被俘虏了,很多财物完全落入敌人手中。因为雅典人把这些要塞作为仓库,里面贮存有商人们的大量货物和谷物,还有大批的属于舰长[20]的东西;雅典人损失的不只是那3艘已拖到海岸的战舰,那可装备40艘战舰的桅杆和其他设备也都落入敌手。[3]事实上,普利姆米里昂要塞的失陷,是雅典军队溃败的首要和最主要的原因;现在,运输军需的舰船甚至到了大港的入口,都不再安全了,因为叙拉古人的舰船在那里等着,阻止它们进入;要输入军需就不得不交战。而且,这个事件引起雅典全军沮丧失望,士气低落。
25 此役过后,叙拉古人派遣叙拉古人阿伽萨库斯率领12艘战舰出航,其中1艘带着使者们前往伯罗奔尼撒,向他们通报西西里的战局,说明叙拉古人满怀希望,敦促伯罗奔尼撒人在希腊本土要更加积极地推进战争;而其他11艘舰船航往意大利[21],因为他们听说为雅典人运输军需的舰船已在途中。[2]他们碰到这个运输船队,摧毁了其中的大多数。他们还在考伦尼亚境内,把大量准备给雅典人造船用的木材付之一炬。[3]之后这支叙拉古舰队去了罗克里斯,在他们停留在那里的时候,一艘来自伯罗奔尼撒商船到了,船上载着一些泰斯皮亚重装步兵。[4]叙拉古人让这些重装步兵到自己船上,沿着海岸航行回国。雅典人率领20艘舰船在麦加拉[22]监视叙拉古人的舰队,但仅俘获一艘舰船和舰上桡手,其余舰船全都逃到叙拉古去了。[5]在港口附近钉有木桩的水域也有一些零星战斗。叙拉古人在旧船坞前面的海底钉下木桩,这样,他们的舰船停泊在木桩里面,不致遭到尾随而来的雅典舰船的撞击。[6]雅典人驶来1艘载重1万塔连特[23]的大船,船上装备有木塔和帐幕,他们乘坐小船,用绳子套住木桩,拧动绞盘把木桩拔出和折断;或者潜入水中把木桩锯断。同时,叙拉古人从船坞向他们投以标枪,他们也从大船上向叙拉古人予以还击,最后,雅典人拔掉了大多数木桩。[7]但是,这种围护桩最难对付的是眼睛看不见的那部分木桩:有一些木桩被钉在海底,未露出水面,对航行的舰船构成威胁,舰船在其上航行,就如同在暗礁上面航行一样,是很危险的。可是,当潜水员为了得到赏金,潜入海底锯掉这些木桩,而叙拉古人又钉下另外一些木桩。[8]事实上,两支敌对军队在这样近的距离内互相对峙,这是预料之中的。所以,双方挖空心思,想出各种办法来对付对方,小规模的战斗经常发生,各种战术不断地试用。
[9]同时,叙拉古人派出的由科林斯人、安布拉基亚人和拉栖代梦人组成的使团到西西里各地,向各城邦通报他们夺取了普利姆米里昂的消息,并且说明他们海战失利的原因更多的是由于他们自己的混乱,而不是敌人力量的强大;总之,要让各城邦知道他们对胜利充满信心,请求各邦给予海军和陆军的支援,因为可以预料到雅典人会有新的援军加盟,如果在雅典人的援军到达以前,就把这里的雅典军队消灭,这场战争就将结束了。双方在西西里的战事就这样持续着。
26 至于德摩斯提尼,他现在把所征募到的军队集中起来,从埃吉那进发,航行到伯罗奔尼撒,与卡里克利斯及其所率领的30艘雅典舰船会合。他们载着阿尔哥斯的重装步兵,驶向拉哥尼亚。[2]他的军队首先劫掠了爱皮道鲁斯·利米拉的部分地区,然后在基塞拉对面的拉哥尼亚登陆,那个地方是阿波罗神庙所在地。他们毁掉这里的部分地区,在一个形似地峡的地带筑垒设防,使拉哥尼亚的黑劳士可以逃往那里,同时也像派罗斯一样,可以从这个设防要塞出动,侵入内地劫掠。[3]德摩斯提尼帮助卡里克利斯占领这个地方,随即驶向科基拉,带上从那里取得的盟邦军队,然后尽快驶向西西里;卡里克利斯留在那里,直到要塞筑成;他留下军队驻守,自己率领30艘舰船回国,阿尔哥斯人也回国去了。
27 这年夏季,由色雷斯的狄伊人部落的剑客组成1300名轻盾武士抵达雅典,他们本当随德摩斯提尼一同航往西西里的。[2]因为他们来得太迟,雅典人决定把他们遣回色雷斯去;如果让他们留下以用于狄凯里亚战争,则费用太高,因为他们每人每天的薪饷是1个德拉克玛。[3]事实上,自从这年夏季以来,伯罗奔尼撒人出动全军首先在狄凯里亚设防,由来自各盟邦的军队定期换防,以此地作为袭扰乡村的根据地,使雅典人蒙受了很大的损失。事实上,狄凯里亚被占领,导致财产毁坏、人力丧失,这是造成雅典覆灭主要原因之一。[4]以前的入侵,时间都很短,并不妨碍雅典人在其余时间利用他们的土地。但是现在,敌人常年盘踞在阿提卡,有时派军队四处攻掠,有时派常驻戍军蹂躏乡村,攫夺物资;拉栖代梦国王阿基斯亲临战场,指挥作战勤勉有方。因此,雅典人受到重创。[5]他们失去了全部乡村;两万多名奴隶逃走,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是工匠[24];他们的全部羊群和役畜都丧失了。而且,雅典的骑兵每天要外出,到狄凯里亚,巡视乡村,他们的坐骑不断地在多石崎岖的路上往返奔走,有些马匹腿跛了,有些则为敌人所伤害。
28 狄凯里亚被占领造成的恶果还不只这些。从优波亚输入的必需品,从前取道奥罗浦斯,由陆路经狄凯里亚,路途便捷;现在,要经海路绕道苏尼昂海角[25],费用高昂;雅典全城所需都不得不从海外进口,现在的雅典城不再是一个城市,而是变成一座要塞了。[2]夏去冬来,不间寒暑,雅典人要一直防守要塞,这使他们精疲力竭,疲于奔命。白天,轮流守卫;夜间,除骑兵外,全体出动,有些人在哨所中,有些人在城墙上。[3]但是,最使他们不胜负荷的,是同时进行两场战争。他们达到如此顽强果决的程度,如果在事情发生之前听到这种说法,没有人会相信这是可能的。当盘踞在阿提卡的伯罗奔尼撒人对雅典城构成包围之势的时候,他们并未从西西里撤军,反而留在那里,以同样的方式围攻叙拉古城,这个城市(姑且称之为城市)在任何方面都不亚于雅典,这是任何人都难以想象的;同样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希腊世界对于雅典人的势力和胆量的估计完全错误。因为在战争之初,雅典人给人们的印象是这样的:一些人认为,如果伯罗奔尼撒人侵入其境内,雅典人可以支撑1年,有些人认为可以支撑2年,从没有人认为会超过3年。可如今,距伯罗奔尼撒人第一次入侵阿提卡[26]境内已历经17年之久了,雅典人虽然遭受了战争的各种磨难,但他们还能够到西西里去开展一场新的战争,一场规模毫不亚于他们与伯罗奔尼撒人进行的战争。[4]由于这些原因,由于狄凯里亚被占领所造成的巨大损失,以及他们所承担的其他浩大开支,导致雅典人在财政上陷于窘境。在这个时候,他们对臣属诸邦的所有从海上进口和出口货物抽取二十分之一的关税,以取代向他们征收的贡赋,认为这将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收入;他们现在的支出与过去的情况大有不同,随着战争的持续,支出不断增加,收入反而日渐萎缩了。
29 因此,在当前财政困难之时,雅典人不想增加开支,他们马上把那些因迟到而不能跟随德摩斯提尼一道出征的色雷斯人打发回去了。[27]狄伊特里弗斯奉命率领他们回国,他们将路过攸里浦斯[28],如果有可能,就利用他们沿海岸航行的机会伤害敌人。[2]狄伊特里弗斯首先在塔那格拉登陆,行动迅速,劫走一些物品;随后,傍晚时分,从优波亚的卡尔基斯横渡攸里浦斯海峡,在波奥提亚上岸,率领军队进攻米卡列苏斯。[3]他们在赫尔墨斯神庙附近过夜,未被发觉,该神庙距米卡列苏斯大约16斯塔狄亚[29]。黎明时分,他们进攻并夺取了米卡列苏斯,这个城镇并不大;米卡列苏斯居民未加防守,没有料到有人会从海上远道而来袭掠他们。他们的城墙太薄弱,有些地方已经倒塌,而其他地方高度不够;他们城门也敞开着,以为是安全的。[4]色雷斯人冲入米卡列苏斯城内,洗劫居民房屋和神庙,屠杀居民,无论是年轻的还是年长者都未能幸免。他们逢人便杀,一个都不放过,对待儿童和妇女也一样,甚至连那些役畜和所有活着的动物,也统统杀掉;色雷斯种族,像那些最嗜杀的野蛮人一样,当他们无所畏惧的时候,嗜杀尤甚。[5]米卡列苏斯城内一片狼藉,惨状难以描述,特别是他们冲入当地一所最大的学校,把刚刚去上学的学童全部杀死。总之,降临到全镇居民头上的灾难是如此突然和可怕,其悲惨程度是无与伦比的,也是史无前例的。
30 同时,底比斯人听到这个消息后,赶来援救。色雷斯人跑得不远,底比斯人就追上了,夺回他们劫走的财物。色雷斯人在惊慌中,被追至攸里浦斯的海边,这是他们停泊舰船的地方。[2]色雷斯人多半是在上船的时候被杀死的,因为他们不会游泳,船上的桡手看到岸边所发生的事情,他们就把舰船停泊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在撤退时[30],色雷斯人在其他地方非常令人钦佩地抵挡住底比斯人的骑兵。在首先遭到底比斯人的骑兵攻击时,他们按照本国战术,聚拢结队冲出。在这次战斗中,他们只有少数人员伤亡。很多在后面抢劫的人实际上是在镇上被敌人逮住并杀死的。[3]在1300名色雷斯人当中,共有250人被杀。赶来援救的底比斯人和其他人损失了大约20名骑兵和重装步兵,其中有一名波奥提亚的同盟官斯基丰达斯。米卡列苏斯的大部分人被杀死。米卡列苏斯所遭受的灾难,其悲惨程度不亚于这次战争中的任何一次灾难。
31 这时德摩斯提尼在拉哥尼亚修筑一座要塞后,正在航往科基拉的途中。[31]他发现在爱利斯的腓亚[32]停有一艘商船,商船上的科林斯重装步兵,[33]即将渡海前往西西里。他摧毁了这艘商船,但船上人员逃走了,后来这些科林斯人搭乘另一艘船,继续航行。[2]随后,德摩斯提尼抵达扎金苏斯和基法伦尼亚,带领一支重装步兵上船,派人前往诺帕克图斯,要求那里的美塞尼亚人派些重装步兵来。他渡海到对岸的阿卡纳尼亚[34],又到了雅典人控制下的阿力齐亚和阿纳克托里昂。[3]他在这个地方与从西西里返回的攸里梅敦相遇。前面已经提到,在冬季,攸里梅敦奉命前去西西里,[35]给那里的雅典军队送钱。他把所见所闻告诉德摩斯提尼,还说他在海上获悉,叙拉古人已经占领了普利姆米里昂。[4]驻守诺帕克图斯的指挥官科浓[36],也在这里晤见他们。他带来消息说,停泊在他对面的25艘科林斯人的舰船[37]从未放弃敌对行为,正欲进行一场海战。因此,他请求他们分派一些舰船给他,因为他自己的18艘舰船不足以抵挡敌人的25艘。[5]于是,德摩斯提尼和攸里梅敦分拨给科浓10艘舰船,配以最好的桡手,以增援驻守诺帕克图斯的舰队,同时着手准备把他们的军队集中在一起。攸里梅敦正从西西里返回,要回到雅典接受任命成为德摩斯提尼的同僚指挥官,现在他驶往科基拉,指示科基拉人配齐15艘舰船的桡手,并就地征募重装步兵,而德摩斯提尼则从阿卡纳尼亚地区招募投石手和标枪手。
32 前面已经提到,叙拉古人在攻占普利姆米里昂后向各邦派出的使者[38]已经圆满地完成使命,随即将带回他们所征募的军队。尼基阿斯得知这一情况,就派遣使者出使肯托里巴人[39]、亚力基埃亚人和其他友好的西克尔人[40]部落(他们控制着敌人的通道),要求他们不许敌人过境,还要联合起来阻止其通过。因为阿格里真坦人是不会允许敌人过境的,敌人已无他路可寻。[2]西克尔人按照雅典人的请求,在西西里希腊人的行军途中,布置了3支伏兵,在对方没有防备之时,突然发起进攻,杀掉约800人和几乎所有使者。仅有科林斯的一名使者得以幸免。此人率1500人逃往叙拉古。
33 大约同时,卡马林那人[41]也派来500名重装步兵、300名标枪手和300名弓箭手援助叙拉古人,而革拉人[42]派来可装备5艘舰船的桡手、400名标枪手和200名骑兵。[2]实际上,几乎整个西西里都积极地加入叙拉古人一方以反对雅典人。只有持中立立场的阿格里真坦人是一个例外,他们目前只是静观事变。[3]在西克尔人重创叙拉古盟军之后,叙拉古人推迟了立即攻击雅典人的计划。而德摩斯提尼和攸里梅敦率领从科基拉和大陆招募的全部军队,渡过伊奥尼亚湾,抵达伊阿皮吉亚海角[43]。[4]他们由那里出发,把舰船停靠在伊阿皮吉亚附近的科拉德斯群岛[44],在这里把麦萨皮亚部落的150名伊阿皮吉亚标枪手带上舰船。他们与麦萨皮亚部落酋长阿塔斯重修旧好以后,阿塔斯向他们提供了这些标枪手,后来他们到了意大利的麦塔蓬提昂。[5]在这里,他们依据联盟条约,说服麦塔蓬提昂人向他们派遣300名标枪手和2艘战舰。他们率领这批援军沿海岸航行,到达图里伊[45]。他们发现这里的反雅典党人在最近的一场革命中被驱逐了。[6]因此,他们在这里集合并检阅全军,看看是否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好。同时,他们想说服图里伊人坚定地加入他们的远征军,使图里伊人在当前的有利形势下,与雅典人订立攻守同盟。
34 与此同时,停泊在诺帕克图斯的雅典舰队对面的25艘舰船上的伯罗奔尼撒人,为了保护到西西里的运输通道,随时处于临战状态。他们还为另外的一些舰船配备桡手,使得他们在舰船数量上和雅典人不相上下。他们把舰船停靠在里比地区阿凯亚的爱里纽斯[46]。[2]他们停泊的地方形如新月,前来增援的陆军由科林斯人和他们的同盟者组成,他们在海湾两侧伸出的岬地上列成阵势,而科林斯人波利安提斯指挥的舰队控制这片海域,封锁了海湾入口。[3]现在,雅典的33艘舰船在狄菲鲁斯指挥下[47],从诺帕克图斯驶出,向他们进攻。[4]起初,科林斯人按兵不动,等他们认为战机终于来临时,便发出信号,前去与雅典人交战。[5]双方相持,互不退让。结果,科林斯人损失了3艘舰船,雅典舰队虽没有一艘沉没,但有7艘失去战斗力。在双方舰船的迎面撞击中,雅典人的船喙被科林斯人的船头洞穿。为了撞击敌舰,科林斯人对船头两侧的吊锚架[48]做了加固处理。[6]这次海战胜负未决。战后,双方都宣称自己获胜(尽管雅典人截获被海风吹到海面上的残船,科林斯人也无意出来夺回它们)。交战双方都离去了,双方都没有追逐对方,也没有人员被俘;由于在海岸附近作战,科林斯人和伯罗奔尼撒人易于脱身,雅典人方面也没有舰船被击沉。[7]现在雅典人驶回诺帕克图斯,科林斯人以胜利者身份立即竖立一座胜利纪念碑,因为他们使敌人的很多舰船丧失战斗力。而且,他们认为自己没有被打垮,正是基于同样的理由,他们的对手认为,他们没有取胜;科林斯人认为,只要他们没有被彻底击败,他们就是胜利者,而雅典人认为,既然他们没有取得决定性胜利,就等于是失败的。[8]可是,当伯罗奔尼撒人乘船离去,他们的陆军撤走后,雅典人也以胜利者的身份,在阿凯亚距科林斯人驻扎地爱里纽斯约20斯塔狄亚[49]竖立一座胜利纪念碑。在诺帕克图斯的海战就这样结束了。
35 我们的叙述回到德摩斯提尼和攸里梅敦:现在图里伊人准备派遣700名重装步兵和300名标枪手加入他们的军队。[50]这两位雅典将军命令他们的舰船沿海岸航行到克洛托那[51]境内,同时在西巴里斯河畔检阅全部陆军,随即率领陆军通过图里伊国境。[2]他们抵达海里阿斯河时,克洛托那人谴信使来报,说克洛托那人不允许他们通过其国境。于是,他们沿海岸而下,在海里阿斯河口近海处宿营,并与他们的舰队会合。翌日,他们起航,沿海岸航行,停靠除罗克里斯外的所有城市,直至他们到达瑞吉昂境内的佩特拉。
36 同时,叙拉古人得知雅典援军正在迫近,决定动用他们的舰队和岸上的其他军队,再向雅典人进攻。他们把军队集中起来,就是想在雅典人的援军抵达前开始行动。[2]依据过去的海战经验,他们又对船体进行了多项改进,现在采用一些设备武装海军;缩短船喙部位,安装上一些材料使船头更坚固,使吊锚架更坚实,并在其下支撑梁木,其伸向船内和船外的长度都达到6肘尺[52],这与科林斯人在诺帕克图斯和雅典舰队作战前改进其船头的方法一样。[3]叙拉古人认为,这样他们就可以在与雅典舰船作战中处于有利地位。雅典人的船头建造得没有那么坚实,是轻巧型的,因为他们常用的战术,是把舰船迂回到敌舰的侧面,再撞击船体的侧面或船尾,而不是用其船头迎面撞击敌船。叙拉古人认为在大港进行海战,舰船众多,水面不阔,实际上对他们也有利。他们将采用船头迎面撞击的方法,用坚硬的船喙碰撞空虚脆弱的雅典人的船头,必将撞穿敌人的船头;[4]再者,在狭窄的海面上,雅典人不能采用他们所擅长的灵活调动舰船来冲破敌军防线或者环绕敌舰的战术。叙拉古人必尽全力,使雅典人无可乘之机,海面狭小,也妨碍雅典人发挥其优势。[5]这种船头迎面撞击船头的战术,过去虽被认为是舵手缺乏航海技术的表现,这次将成为叙拉古人应敌的主要办法,且他们发现这种办法最实用。如果雅典人被迫退却,除了退向岸边外,不可能朝其他地方的水域退却,只有一条很狭窄的航道可退却到其营寨前面的一隅水域。港口内的其余区域将被叙拉古人控制;[6]雅典人如果在战斗中受挫,他们的战舰会被挤压在狭窄的水面上,互相碰撞,陷入混乱。事实上,这一点正是雅典人在所有海战中最深受其害的,他们不像叙拉古人,不能向港内任何地方退却。这是因为叙拉古人控制着进出港口的通道,尤其是普利姆米里昂被敌人占据,港口的出入口又不大,因而他们绕道航行到公海,也是不可能的。
37 这些是叙拉古人制定的适合他们技术和实力的策略;由于上次海战的结果,他们目前信心更足了,准备同时从海上和陆地上攻击雅典人。[2]吉利浦斯先率领一些军队出城,布阵于雅典人所筑的围城前,这部分围城面对着叙拉古城。而来自奥林匹亚昂的军队,即叙拉古人的重装步兵、骑兵和轻装步兵,则从对面进攻雅典人的城墙;在这些调度之后,叙拉古人及其盟邦的舰船立即驶出。[3]雅典人起初认为敌人仅只是从陆地上进攻他们,当他们看见敌人的舰队突然逼近时,他们有些慌乱了:有些人在城墙上面或前面列阵准备迎击迫近的敌人,另一些人急忙跑出来,抵御来自奥林匹亚昂和城外的众多骑兵和标枪手;其他人登上舰船,或奔赴海边迎击敌军。雅典的75艘舰船,在配齐桡手后就立即起航,以抵抗叙拉古约80艘舰船的进攻。
38 当天的大部分时间,双方都在互相进攻,然后又撤退,发生过小接触,除了叙拉古人击沉一两艘零散的雅典舰船外,任何一方都没有取得值得称述的战果。同时,叙拉古陆军也从前线撤退。[2]翌日,叙拉古人保持平静,没有任何将要发起进攻的迹象;但是,尼基阿斯鉴于此役打成平手,预料敌人将再来进攻,责令各位舰长修理好受损的舰船,把商船停泊在本方木栅栏前面。[3]雅典人在其舰船停泊地的前面钉有木栅,用以形成一个围护起来的港口。商船彼此相距约2普列特罗[53],这样,任何一艘舰船如受敌追迫,都可以安全退却,又可以从容驶出。雅典人用了整整一天时间从事上述部署,直到夜幕降临。
39 第二天,叙拉古人比上次更早地发动攻势,但采用同样的海陆进攻策略。[2]与从前一样,双方军队在大部分时间内互相对峙,有些零星战斗;直到最后,科林斯人皮利库斯之子阿里斯同(他是叙拉古军队中最能干的舵手),说服他们的海军指挥官,要他派人去通知城里的官员,尽快把市场移到海边,责成每人带着他拥有的各种食物到海边来出售,这样,海军指挥官就可以命令桡手们登陆后立即在离舰船不远处进餐。在短暂间歇以后,在同一天攻击雅典人,这会出乎雅典人意料之外。
40 海军指挥官采纳了这个建议,派遣一名信使进城,市场随即准备就绪。叙拉古人突然划桨向城里撤退,登陆后立即就地用餐;[2]而雅典人推想叙拉古人已经撤回城里,因为他们认为叙拉古人已被击败,于是悠闲地弃船上岸,开始用餐,并从事其他工作,他们相信当天的战事已经结束了。[3]然而,叙拉古人突然登船,并再次向他们进攻;雅典人秩序混乱,多数人尚未进餐,他们仓促上船,好不容易才把舰船驶出来迎战。[4]最初一段时间内,双方都处于守势,没有交战。但是最后雅典人为不使自己因在那里等待而陷于疲惫,决定不再拖延,发起攻势,他们在呼叫声中投入战斗。[5]叙拉古人按照原定计划,用迎面撞击船头的战术实施进攻。他们用坚固的船喙撞穿雅典人的船头,穿入颇深。甲板上的标枪手也给雅典人以很大杀伤,但是给雅典人造成更大伤害的是乘小船四处游弋的叙拉古人,他们行进到雅典舰船的桨座之下,紧靠雅典人的船舷航行,从那里用标枪刺杀雅典桡手。[54]
41 双方以这种方式进行激烈搏杀,最后,叙拉古人获得胜利。雅典人调转舰船方向,从商船的空隙间[55]逃到他们自己的停泊地。[2]叙拉古的战舰穷追不舍,直追到雅典商船跟前。在这里,他们被安置在商船上悬着大铁块的横杆挡住了去路,这种横杆伸出于两船之间的航道上,可阻挡舰船通过。[56][3]有两艘叙拉古的战舰因胜利而兴奋过度,太迫近横杆,遭到灭顶之灾,其中一艘船上的桡手被俘。[4]叙拉古人击沉7艘雅典人的舰船,并使很多雅典人的舰船丧失战斗能力,他们俘获这些舰船上的大多数桡手,杀死其他人,随即撤兵,为这两次战役竖立胜利纪念碑。现在,他们深信,其海军已经取得决定性优势;同时,他们对其陆军取得同样的胜利信心十足。
[1] 尼基阿斯开始听到吉利浦斯即将到达西西里的时候,对这则情报不屑一顾。他以为吉利浦斯是来执行私掠巡逻任务,而不是来参加作战的。参阅修昔底德,VI. 104。参阅史译本,第3册,第3页。
[2] 参阅修昔底德,VI. 97。
[3] 参阅修昔底德,VI. 103—104。
[4] 指包围叙拉古城的那条城墙。
[5] 他是参与签订公元前421年尼基阿斯和约者之一。参阅修昔底德,V. 19,24。
[6] 修昔底德在IV. 66提到他在军队中服务。
[7] 他在公元前424年远征西西里失利,曾被处罚金,参阅修昔底德,IV. 65。
[8] 在整个战争过中,雅典人经常有一支舰队驻守在这里,通常是20艘三列桨战舰。参阅修昔底德,II. 69,80。
[9] 公元前414/前413年。
[10] 阿奇达姆斯战争,即伯罗奔尼撒战争中最初十年的战争。
[11] 参阅修昔底德,II. 2。
[12] 指公元前446/前445年签订的三十年休战和约。参阅修昔底德,I. 115。
[13] 参阅修昔底德,IV. 24—41。
[14] 参阅修昔底德,IV. 105。
[15] 公元前413年3月。
[16] 拉栖代梦人曾多次在初春季节侵入阿提卡。
[17] 约合22千米。
[18] 实际上,狄凯里亚离波奥提亚比离雅典近得多。
[19] 参阅修昔底德,IV. 21;V. 34。
[20] 雅典三列桨战舰的舰长们是每年由富裕公民的名册中选任的,在服务之年开始的时候,他们从国家取得没有船帆、索具及其他设备的空船;这些设备都是舰长们自己装配的。
[21] 在修昔底德的著作中,意大利这个名词仅指劳斯(Laüs)河和麦塔蓬提昂以南的地区。参阅地图二。
[22] 在西西里东岸,叙拉古之北,为科林斯地峡上的麦加拉所建之殖民城邦,与母邦同名。
[23] 约合258吨。
[24] 关于这方面的研究,可参阅汉松:《修昔底德与狄凯里亚战争期间阿提卡逃亡奴隶》(V. D. Hanson, “Thucydides and the Desertion of Attic Slaves during the Decelean War”),载《古典古代》(Classical Antiquity),1992年第11卷第2期,第210—228页。
[25] 在阿提卡半岛最南端,这里有海神庙,距离劳里昂银矿不远。
[26] 公元前431年。参阅修昔底德,II. 13。
[27] 参阅修昔底德,VII. 27。
[28] 优波亚和波奥提亚间的海峡,这里的海面很窄,是优波亚和大陆之间最接近之处。
[29] 约合3千米。
[30] 修昔底德说明他们的主要损失是在“上船的时候”造成的。
[31] 参阅修昔底德,VII. 26。
[32] 奥林匹亚的港口。
[33] 参阅修昔底德,VII. 17,19。
[34] 公元前426年夏季,他曾在这里作战。参阅修昔底德,III. 94以下。
[35] 参阅修昔底德,VII. 16。
[36] 雅典将军科浓在伯罗奔尼撒战争末期崭露头角,后来就是他借助波斯之力,主持重修雅典长城的。色诺芬在其《希腊史》(IV. 8.9—12)中有较为翔实的记载。
[37] 参阅修昔底德,VII. 17,19。
[38] 参阅修昔底德,VII. 25。
[39] 肯托里巴位于卡塔那以上的西迈苏斯河畔,在埃特那西南约25英里。
[40] 西克尔人是西西里的土著居民;西克里奥特人是西西里的希腊殖民者。
[41] 参阅修昔底德,VI. 88。卡马林那为多利斯人的移民城邦。
[42] 参阅修昔底德,VI. 67;VII. 1。
[43] 即卡拉布里亚,意大利半岛的“靴跟”,希腊人称之为伊阿皮吉亚。
[44] Choerades Isles,据认为塔林顿港口附近海域的几个小岛。参阅A. W. Gomme, A. Andrews and K. Dover, A Historical Commentary on Thucydides, Vol. 4, p. 413。
[45] 此城为伯里克利在公元前443年所建殖民城市。希罗多德晚年成为该城公民。
[46] 瑞昂以东一个小地方。
[47] 他似乎带来15艘增援的战舰,代替了科浓的职务(VII. 31)。
[48] 船首两侧突出的横木,用以加强船头的力量的。锚即悬于其上。
[49] 约合3700米。
[50] 参阅修昔底德,VII. 33。
[51] 在意大利南端,约建于公元前710年,是阿凯亚人的殖民城邦。
[52] 肘尺(cubit,库比特)是古代的一种长度测量单位,以前等于从中指指尖到肘的前臂长度,或约等于17至22英寸(43至56厘米)。一译腕尺,1腕尺= 45.7厘米。
[53] 普列特罗为希腊长度单位,1普列特罗约合100脚尺。英译者将2普列特罗径译为200脚尺。
[54] 无疑是把标枪从船桨通过的孔眼中刺进去的。
[55] 参阅修昔底德,VII. 38。
[56] 一根杠杆上突出的横杆,撑着很重的铁块,随时可以坠下,击中敌舰。
第二十二章 战争的第十九年。德摩斯提尼到达叙拉古。雅典人在爱皮波莱的失败。尼基阿斯的愚蠢和固执。
42 叙拉古人准备从海陆两个方面向雅典人再次发起进攻,正当此时,德摩斯提尼和攸里梅敦率领的雅典援军赶到了。援军包括有外邦舰船在内的战舰共73艘,雅典及其盟邦的重装步兵近5000人;还有许多希腊的和蛮族的标枪手、投石手和弓箭手,以及相当数量的其他各种装备。[2]这时,叙拉古人及其盟邦大为恐慌,担心他们的祸患将永无终结之时。他们看到,尽管伯罗奔尼撒人已经在狄凯里亚设防,雅典人还能派出一支几乎与上次到来的军队规模相当的援军,这在各方面都显示出雅典势力的强大。另一方面,作战失利的第一批雅典军队,已经恢复了一些信心。[3]德摩斯提尼审度形势,觉得不能拖延,以免重蹈尼基阿斯的覆辙。尼基阿斯当初抵达时,没有立即进攻敌人,在卡塔那度过一冬。敌人由其初来时感到恐惧,继而变得轻视他了。这使得吉利浦斯有机可乘,从伯罗奔尼撒引来一支援军。而如果尼基阿斯立即发动进攻,叙拉古人是绝对不会遣使出去求援的,因为他们相信自己足以对付尼基阿斯。等到他们发现自己处于劣势的时候,他们已经处于雅典人的完全封锁之中了;在遭到封锁之后,即使他们派人求援,援军的到来仍不能达到与此前到来同等的效果。德摩斯提尼想到了这些,知道自己现在正当初来之际,像尼基阿斯当初那样最令敌人生畏。因此他决定尽早利用敌人对其军队的恐惧,谋取最大利益。[4]他发现叙拉古人修筑起来以阻挡雅典人包围他们的那道城墙是单层的,如能控制通往爱皮波莱的道路,进而控制那里的军营,夺取敌人的这道城墙并非难事,因为那里甚至没有人驻守以抵御他的进攻。所以他想尽快尝试这个计划。[5]他认为这是结束战争的最便捷的途径。因为,他如若取胜就可以占领叙拉古,如若失利,则领兵回国,而不要白白地牺牲参加远征的雅典人的生命,并且大量消耗国家的资源了。[6]因此,雅典人首先出来毁掉阿纳普斯河[1]附近的叙拉古人的土地,起初他们在陆地上和海上都处于优势,除了奥林匹亚昂的骑兵和标枪手应战外,叙拉古人在海陆方面都没有进行抵抗。
43 随后,德摩斯提尼决定首先用攻城器械尝试进攻叙拉古人的对抗城墙。但是由于他带上去的进攻城墙的器械被守城敌军焚毁,其他在多个地点进攻城墙的军队也一一受挫,于是他决定不再拖延,在征得尼基阿斯及其同僚们的同意后,开始实施他进攻爱皮波莱的计划。[2]在白天要靠近并且登上爱皮波莱而不被敌军发现,这似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命令士兵带上5天的口粮,率领全部石匠和木匠以及弓箭,带着他们此行得手后修筑要塞所需的一切东西,在头更[2]以后,率领攸里梅敦、米南德和全部军队向爱皮波莱进发,尼基阿斯则留守要塞。[3]他们沿攸里耶鲁斯山坡(这是第一批军队起初上去的路线)冲上去,敌人守军并未察觉,他们逼近并夺取叙拉古人驻守的一个要塞,杀掉部分驻守士兵。[4]但是,该要塞中的多数士兵立即逃散,向营寨报警,在爱皮波莱共有3座营寨,营寨都有外围防御工事,一个是叙拉古人的,一个是西西里希腊人的,还有一个是同盟者的;另有600名叙拉古人的前哨守军驻守爱皮波莱的这个地方。[5]这些前哨守军立即前来抵抗敌人的进攻,他们遭遇德摩斯提尼和雅典军队,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他们被雅典人击败;雅典人立即向前冲锋,希望一鼓作气,拿下其进攻目标;同时,其他雅典军队一开始就夺取了叙拉古守军所放弃的对抗城墙,并且毁掉其城垛。[6]叙拉古人、他们的同盟者以及吉利浦斯率领的军队从外围工事赶来援救。不过,他们是带着恐慌情绪进行抵抗的(这次大胆的夜袭行动是他们始料未及的),起初曾被迫退却。[7]但此时,满怀胜利喜悦的雅典人虽在前进,但队列有些混乱;他们希望尽快突破其余尚未接战的敌军,形成破竹之势,不给敌人重新集结反击的时间。这时波奥提亚人首先起来向雅典人发起反击,击溃了他们,迫使雅典人逃走。
44 这时,雅典军队陷入极大混乱和困惑,交战一方或另一方很难了解战事的具体情况。天亮以后,参战人员了解的战况肯定要多一些,即便在那时候,他们也不清楚所发生的一切,没有人知道自己身边以外发生的很多事情。但是,在这场夜战中(这是这场战争期间两军进行的唯一一场夜战),谁能准确了解战斗情况呢?[2]尽管明月当空,他们仅能相互看见而已,像人们在月光下那样,换言之,他们能分辨人的轮廓,但不能确切地分清他是战友还是敌军。双方都有很多重装步兵在一片狭小的区域内东奔西跑。[3]有些雅典军队已经被打败,而另一些还未受到攻击,正好前来发动首次进攻。雅典其余的大部分军队,有些刚刚登上高地,有些仍在往上冲,他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进军。前线的雅典军队在被打败后,完全陷入混乱,嘈杂声使人们难辨敌我。[4]取得胜利的叙拉古人及其同盟者,大声喊叫,相互激励,这也是夜间唯一可能的联络方式,同时他们坚守阵地,顶住雅典人的每次进攻;而雅典人正在相互寻找,把任何从对面跑来的人都当作敌军,尽管其中一些人也许是刚刚败退下来的战友。问口令是雅典人彼此辨认的唯一方法,而且由于人人不断地喝问口令,不但在他们自己中间引起很大的混乱,还把口令泄露给了敌人。[5]而雅典人就不能如此轻易地得知敌人的口令了,因为叙拉古人取得了胜利,没有被冲散,也较少误认。结果是,如果雅典人碰到比他们弱小的敌人,敌人因为知道其口令就逃走了;而雅典人自己如果不能回答口令,就会死于剑下。[6]然而实际上给他们造成最大伤害的,是双方唱军歌,由于双方唱的是几乎相同的军歌,会引起雅典人思想混乱。每当雅典军中的阿尔哥斯人、科基拉人和其他多利斯族人唱其军歌的时候,在雅典人中间引起的恐惧情绪,就像敌人唱军歌的时候一样。[7]这样,一旦陷于混乱,在战场上的多数地方,他们是以朋友与朋友、公民与公民之间相互对抗而结束战斗;他们不但彼此造成恐慌,甚至互相搏斗,要费很大的气力才能将他们分开。[8]从爱皮波莱下山的道路狭窄,在敌人的追击下,很多人是因为自己跌下悬崖而丧命的;至于那些安全地撤退到平原上的人,他们当中很多人是对地形比较熟悉的,特别是第一批军队的士兵,他们逃到军营里;而一些新来的士兵则迷失了道路,在旷野上跑来跑去,天亮的时候被叙拉古人的骑兵包围并杀害了。
45 翌日,叙拉古人竖立两座胜利纪念碑:一座在通往爱皮波莱的斜坡上,另一座在波奥提亚人首先抵抗雅典人进攻的地方。雅典人按照休战协定,收回了阵亡战友的遗体。[2]很多雅典人及其同盟者的士兵阵亡,叙拉古人所缴获的武器数量超过阵亡者人数,这是因为有些士兵被迫丢弃盾牌跳下悬崖,没有摔死的人就逃跑了。
46 这次战役之后,叙拉古人因意外获胜而恢复了信心。他们派遣西坎努斯率领15艘舰船前往发生革命的阿格里真坦,看是否有可能引导该城市加入他们这一边;而吉利浦斯则又由陆路前往西西里的其他地区,招募援军,希望现在一举攻占雅典人的城墙防线,取得与爱皮波莱战役一样的胜利。
47 同时,雅典的将军们正就已经遭遇的惨败和军队普遍的弱点商议对策。他们知道自己的计划没有成功,士兵们再也不愿滞留下去了;[2]疾病在军中流行,一则因为这是一年中容易患病的季节,二则因为他们的营寨位于对健康有害的沼泽地带。他们认为,战争形势总的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3]因此,德摩斯提尼主张,他们不应该再停留下去,按原计划冒险进攻爱皮波莱的策略,现在既已失败,他主张撤离此地;趁海上还可以横渡时,不要再耽误时间了,他们后来的援军至少还能使他们保持海上的优势。[4]他又说,与其进攻不再容易被征服的叙拉古人,不如攻击那些已在阿提卡修筑要塞的敌人,这对于邦国是更有益的。除此之外,耗费巨额金钱继续围攻而毫无结果,这也是不确当的。
48 这是德摩斯提尼的意见。尼基阿斯并不否认他们处境险恶,但不愿承认他们的弱点,或者让敌人知道他们在全体会议上公开投票决定撤退;倘若这样,当他们真的想撤退时,他们就很难秘密地撤退了。[2]而且,他自己获得的一份特别情报使他有理由认为,如果他们继续围攻,敌人的处境很快就会变得比他们自己更为恶劣;因为缺乏金钱会使叙拉古人的物资消耗殆尽,特别是有了目前海军,他们控制着更为广阔的海域。除此之外,在叙拉古有一个集团想背叛他们的城邦而投靠雅典人,他们给尼基阿斯传递情报,劝他不要撤走。[3]因此,得知这些情况的尼基阿斯,真的想等待机会,因为他仍在两种选择之间踌躇未决,希望有机会作出更明晰的选择。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在公开演讲中拒绝率军撤离。尼基阿斯说,他确信,没有雅典人自己的投票表决,他们是决对不会赞成撤退回国的。而那些投票赞成此事的人,既不能像他们自己那样根据耳闻目睹的事实作出判断,也不能从他们所听到的敌对的批评意见中作出判断,他们很容易为任何狡猾的演说家的造谣中伤所左右;[4]而在这里的很多士兵,事实上是绝大多数士兵,现在虽公开叫嚷他们的处境危险,但他们一旦回到雅典,就会公开提出完全相反的意见,说他们的将军受了贿赂,背叛了他们,撤退回国。因此,就他自己而言,他深知雅典人的性格,与其在雅典人手下受到不公正的审判,并在一项令人耻辱的罪名下很快被处死,不如碰碰运气,如果他必须赴死,他宁愿作为一个军人死在敌人手下。[5]而且,叙拉古人的处境毕竟比他们自己更险恶。叙拉古人向雇佣军支付酬金,花费金钱修筑要塞,现在供养一支庞大的海军已整整一年,他们已经感到拮据,财力将很快枯竭[3]。他们已经耗费了2000塔连特,还背负了巨额债款。如果因为不能支付士兵的薪金,以致不得不裁撤他们现有军队中的哪怕一小部分,他们的事业必将崩溃;因为叙拉古人更多地依靠雇佣兵,而不像他们雅典人,依靠那些被强迫服役的士兵。[6]因此,他认为他们应该留下来继续围攻,不要因战败而撤离,他们在金钱方面是占有很大优势的。
49 尼基阿斯的演讲态度坚决,是因为他掌握了关于叙拉古人财政窘迫的确实情报,也因为叙拉古人的亲雅典派势力强大,并且不断向他传递情报,劝他不要解除包围;除此之外,他对自己的舰队比从前更有信心了,确信至少可以在海上赢得胜利。[2]但是,不同意继续围攻的德摩斯提尼则说,假如他们因为没有得到来自雅典的命令,而不能引军撤离,假如他们不得不继续留在西西里的话,那么也应当转移到萨普苏斯或卡塔那去。在那里,他们的陆军可蹂躏大片的乡村,能够靠劫掠敌人财物维持军队生活,同时给予敌人以伤害;而他们的舰队将有辽阔的海域进行海战,就是说,不在敌人占有绝对优势的狭窄的海域作战,在广阔的外海,他们的驾船技艺才有用武之地,无论他们撤退还是进攻,他们都能不受海域约束或限制,进退自如。[3]无论如何,他坚决反对原地不动地停留在这里,力主转移军队,尽快行动,不可有任何一点拖延了。攸里梅敦赞同这个意见。但是,尼基阿斯仍然反对这个主张,他们便有些胆怯和踌躇了,猜测尼基阿斯如此自信想必是因为掌握了某些更准确的情报。雅典人就这样拖延下来,没有从原驻地撤离。
[1] 叙拉古西南流入大港的河流。
[2] 参阅修昔底德,II. 2及附注。
[3] 或“在某些方面已经供应不足,在其他方面将完全无法维持”。
第二十三章 战争的第十九年。大港战役。雅典军队的撤离和覆灭。
50 吉利浦斯和西坎努斯[1]现在返回叙拉古了。西坎努斯没有争取到阿格里真坦人的支持,当他还在革拉时,阿格里真坦的亲叙拉古党人就被驱逐了。但是吉利浦斯却带回了从西西里招募的一支大军,春天从伯罗奔尼撒乘商船出发的重装步兵,也已经从利比亚抵达塞林努斯。[2]他们在途中被风暴吹送而到了利比亚,并从基仁尼人那里获得2艘三列桨战舰和舵手。他们沿海岸航行,途中和遭到利比亚人围攻的攸斯皮里泰人一起,打败了利比亚人;然后他们从那里继续沿海岸航行到迦太基的商业中心尼阿波里斯,这里是距西西里的最近地点,只需两天一夜就可以到达。他们从这里渡海来到塞林努斯。[3]他们抵达后,叙拉古人又立即准备从海陆同时进攻雅典人。雅典将军们看到敌人有新的援军抵达,而他们自己的情况非但一点没有好转,反而日趋恶化,士兵们更是为疾病所苦,于是开始后悔当初没有撤离了;尼基阿斯也不再坚持其反对撤离的立场,只是竭力主张此事不应公开表决。他们严守秘密,给全军下达命令,做好准备,信号一发出就从营地出动,航行出去。[4]全军做好了一切准备,正要登船出发时,适值月圆之夜,发生了月食[2]。大多数雅典人被这一现象所震撼,他们力劝将军们等待。尼基阿斯沉迷于占卜和预言之中,他依预言家所说,要等待三个九天[3]之后,才可以再讨论军队撤离的问题。这些雅典围攻者就这样不合时宜地滞留在那里。
51 叙拉古人得知这种情况后,比从前更急切地向雅典人施加压力,因为现在雅典人自己也承认,他们无论在海上还是陆地上都不再拥有优势了,否则他们是决对不会计划乘船撤离的。除此之外,叙拉古人也不希望雅典人在更难于攻克的西西里的其他地方立足,他们希望尽快在对他们有利的地点,迫使雅典人进行海战。[2]因此,他们配齐舰船桡手,并且以他们认为足够的时日进行训练。当战机到来时,他们在开战的头一天就袭击雅典人的城墙。雅典的少数重装步兵和骑兵从城门中出来抵抗他们,叙拉古人截住一些重装步兵,把他们打败,迫使他们败退回要塞。由于军营入口狭窄,雅典人损失了70匹马和一些重装步兵。
52 当天叙拉古人撤退了。翌日,叙拉古人出动舰船76 艘,他们的陆军同时向雅典人的城墙发起进攻。雅典人派出86艘舰船前来迎战,两军靠近,战斗开始了。叙拉古人和他们的同盟者首先击败了雅典的中军。[2]随后,活捉了雅典海军的右翼指挥官攸里梅敦。他为了包围敌舰,脱离舰船编队,靠近海岸,结果在港口一个凹陷幽深处被叙拉古人俘获。叙拉古人杀死攸里梅敦,毁掉他所率领的舰船。此后,叙拉古人追击雅典的全部舰队,把它们驱赶到岸边。
53 吉利浦斯看到敌人舰队被击败,并已被驱赶到远离其栅栏和营寨的海岸,就率领部分军队冲向防波堤[4],以便在雅典人登陆时予以歼灭,并且控制岸边,使叙拉古人更容易从这里拖走雅典人的舰船。[2]为雅典人守卫这个据点的是第勒尼安人,他们看到吉利浦斯的军队凌乱无序地进攻,就前来抵抗,击溃敌人的先头部队,把他们追逐到吕西麦雷亚沼泽地。[3]随后,数量更多的叙拉古人和他们的同盟者的军队赶到,雅典人担心他们的舰船受到袭击,也赶来救援,与敌人交战,打败了敌军,把他们赶走,还杀掉敌人少数重装步兵。他们成功地保全了大部分舰船,把它们带回营寨,但有18艘舰船被叙拉古人和他们同盟者的军队劫走,船上人员全部被杀死了。[4]叙拉古人还试图火攻雅典人的其余舰船,他们将一艘旧商船装上木柴和松木片,点起火焰,借助风力,使其漂向雅典人一方。雅典人恐怕其舰船被焚,便设法阻止这条船靠近,并设法灭火;他们扑灭了这条船上的大火,在距离他们舰船很近的地方阻挡住这条商船,从而避免了被焚的危险。
54 之后,叙拉古人竖立一座胜利纪念碑,以纪念他们在海战的胜利以及在雅典人的城墙下截杀重装步兵、俘获战马[5]的胜利;雅典人也竖立了一座胜利纪念碑,以纪念第勒尼安人把敌人的步兵逐入沼泽地以及他们自己与其他军队一起取得的胜利。
55 现在叙拉古人在海上取得决定性胜利,在此以前,他们还总是惧怕德摩斯提尼带来的援军。雅典人感到非常沮丧和失望,他们还更加懊悔前来远征了。[2]在与他们进行过战争的城邦中,叙拉古是唯一一个和他们自己性质相似的城邦,像他们一样实行民主制,有舰队和骑兵,幅员辽阔。雅典人既无法通过分化离间,改变叙拉古人的政体[6]的办法,使其归向自己一边,也无法以优势的军事力量征服他们。雅典人的努力大都失败,他们已经不知所措了;如今他们又在海上吃了败仗,而这次海战的失败完全出乎其意料,这就使得雅典人陷入更为严重的窘境之中。
56 同时,叙拉古人的舰船立即开始在港内自由游弋,他们决定封锁港口。这样一来,雅典人即使想偷偷溜走,也不可能了。[2]事实上,叙拉古人所考虑的,不仅仅是自身安全的问题,还在想方设法阻止雅典人逃跑;他们认识到,而且正确地认识到,他们现在更加强大,在海上和陆地上征服雅典人及其同盟者,将使他们在全希腊赢得巨大荣誉。这样,其他希腊人或者立即获得解放,或者免除对雅典人的恐惧,因为雅典人残存的武力,今后将难以支撑对他们进行的战争。而他们叙拉古人将被视为这种解放行动的开创者,无论今世还是后世,都将受到人们的推崇。[3]这次较量所带来的荣耀还不止这些。他们这次打败的不仅是雅典人,还有他们众多的同盟者,叙拉古人不是孤军奋战,而是与其友邦科林斯人和拉栖代梦人共同指挥作战的,他们把自己的城邦置于首当其冲的危险位置上,他们是赢得海战胜利的主要创始者。
[4]的确,如果我们不计那些雅典和拉栖代梦为这次战争所召集众多的军队,那么从来没有如此众多的部族聚集在一个单独的城市之下。
57 双方来到叙拉古参战的,有以下城邦。他们有前来支援叙拉古的,有反对叙拉古的,有些是来帮助雅典人征服西西里的,有些则是帮助叙拉古人保卫西西里的。他们相互之间之所以联合在一起,既不是出于正义,也不是因为种族纽带,而是因为利益关系,或是强迫所致。[2]雅典人本身是伊奥尼亚族人,他们是按其自由意志,前来攻击叙拉古的多利斯族人。跟随雅典人远征的,有列姆诺斯人、音不洛斯人和埃吉那人—当时占领埃吉那的人,都是雅典的殖民者,他们依然操阿提卡方言,使用雅典人的法律。这些人中还必须加上居住在优波亚的赫斯提亚的赫斯提亚人。[7][3]其余参加雅典远征军的有些是雅典的臣民,有些是独立的同盟者,还有些是雇佣军。[4]其中向雅典缴纳贡金的臣民有来自优波亚岛的爱利特里亚人、卡尔基斯人、斯替里亚人和卡利斯图人;有来自诸岛屿上的基奥斯人、安德罗斯人和泰诺斯人;还有来自伊奥尼亚的米利都人、萨摩斯人和开俄斯人。但是,开俄斯人是以独立的同盟者的身份参加远征的,不缴纳贡金,自己装备舰船[8]。这些部族中的绝大多数是伊奥尼亚人和雅典人的后裔,只有卡利斯图人例外,他们是德律奥普斯人[9];尽管他们是臣民,被迫服役参战,但他们仍属于伊奥尼亚族人,进攻的是多利斯族人。[5]此外,还有埃奥利斯族的麦塞姆那人[10],他们是雅典臣民,提供舰船而不缴纳贡金,而泰涅多斯人和埃努斯人则是支付贡金的臣民。这些埃奥利斯族人被迫与他们的建国始祖、在叙拉古军中服役的波奥提亚人作战,而普提拉亚人[11]是唯一的虽为波奥提亚人却与其他波奥提亚人作战,因为其他波奥提亚人是他们的敌人。[6]罗德斯人和基塞拉人都是多利斯人,基塞拉人虽是拉栖代梦人的移民,但他们站在雅典人一方,进攻吉利浦斯带领的拉栖代梦同胞;而罗德斯人是阿尔哥斯族,被迫与多利斯族的叙拉古人以及他们自己的移民革拉人[12]作战,因为革拉人在叙拉古一方服役。[7]至于伯罗奔尼撒周边诸岛上的居民,基法伦尼亚人和扎金苏斯人[13]以独立的同盟者的身份,跟随雅典人作战的,因为雅典人掌握了制海权,而他们作为岛民,实际上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而科基拉人不仅是多利斯人,也还是科林斯人,他们虽为科林斯人的移民,又与叙拉古人同属一族,仍然公开地为雅典人服役,进攻科林斯人和叙拉古人,他们的借口是被迫而为,但实际上是自愿的,因为他们憎恨科林斯人。[8]住在诺帕克图斯[14]所谓的美塞尼亚人,和现在处于雅典人控制之下派罗斯的美塞尼亚人,也站在雅典人一边参战。还有少数来自麦加拉的流亡者,[15]他们现在也是与自己的同胞——塞林努斯的麦加拉人[16]作战。[9]远征军中的其他人的参加更带有自愿的性质。他们参加的原因不是由于同盟关系,而是由于憎恨拉栖代梦人,以及他们想迅速获得私人利益。多利斯族的阿尔哥斯人[17]参加伊奥尼亚族的雅典人发动的反对多利斯人的战争,就是如此。至于曼丁尼亚人和其他阿卡狄亚的雇佣军,习惯于进攻临时指给他们的任何敌人,他们受薪金的驱使,把为科林斯人服役的同族[18]也视为敌人,正像对待其他敌人一样。克里特人和埃托利亚人也是以雇佣兵身份参战的,克里特人虽曾与罗德斯人一起建立革拉,[19]但为了薪金,竟也自愿与他们的移民作战,而不是帮助其移民。[10]还有一些阿卡纳尼亚人,尽管是为了薪金而参战的,但他们主要是出于对德摩斯提尼的爱戴,和对其同盟者雅典人的友谊[20]而来的。这些人都是居住在伊奥尼亚湾靠希腊一侧的。[11]在意大利的希腊人中,图里伊人和麦达蓬提昂人,是由于国内革命形势所迫而参加这场战争的;在西西里的希腊移民中,有那克索斯人和卡塔那人参加战争;在那些操着和希腊人不同语言的人中,有爱吉斯泰人(他们是请雅典人来干涉的),以及大多数西克尔人;在西西里以外,有一些与叙拉古人为敌的第勒尼安人[21]和伊阿皮吉亚人[22]的雇佣军。以上诸族是参加雅典人一方作战的。
58 在另一边,站在叙拉古人方面的有邻邦卡马林那人,[23]和卡马林那人相邻的革拉人;居住在西西里较远一端的塞林努斯人,[24]他们中间夹着中立的阿格里真坦人,[25]这些人都定居在西西里的与利比亚隔海相望一侧;[2]希麦拉人[26]居住在西西里的面临第勒尼安海一侧,他们是那个地区唯一的希腊居民,也是那个地区唯一援助叙拉古的人。[3]上述这些站在叙拉古一方参战的在西西里的希腊人,他们都是独立的多利斯族人。在非希腊人中,只有那些没有转向雅典人一边的其余的西克尔人是和叙拉古人一边的。在西西里以外的希腊人中,有拉栖代梦人,他们提供一名斯巴达人担任指挥官,一支由涅奥达摩德斯人即获释奴隶[27]和黑劳士组成的军队;有唯一派出海军和陆军参战的科林斯人,还带着与他们有种族关系的琉卡斯人和安布拉基亚人[28];科林斯人派来一些阿卡狄亚的雇佣军[29]和一些被迫前来服役的西基昂人;[30]在伯罗奔尼撒以外还有波奥提亚人。[31][4]但是,与这些西西里岛外援军相比,西西里的希腊人诸大城市在各方面都提供了更多的军备—众多重装步兵、舰船和马匹,还提供了用于其他方面的大量人力。相比之下,可以这样说,叙拉古人自己提供的人力物力超过所有援军的总和,这是因为叙拉古是一个很大的城邦,事实上他们的处境也最危险。
59 以上就是双方用以作战的所有兵力。这时[32],所有援军都已经参战,双方都没有新的援军到来。[2]因此,叙拉古人和他们的同盟者很自然地抱有这样的看法,即如果他们能够延续最近在海战中的胜利,俘获整个雅典的舰队,而不让雅典军队从海路或陆路逃走,那么他们将赢得巨大的荣誉。[3]于是他们立即开始用小船、商船和战舰并排停泊在大港入口处,封锁大港宽达8斯塔狄亚[33]的入口,并且做好其他各种准备,以防雅典人再次孤注一掷,发动海战。事实上,任何的细节都在他们的筹划或考虑之中。
60 当雅典人看到叙拉古人封锁港口,并且得知叙拉古人下一步行动计划时,他们召集了一次军事会议。[2]将军和军官们聚集一堂,讨论他们面临的困难形势,最急迫的问题是他们缺粮(已经派人到卡塔那通知他们不要送粮食来了,因为他们估计马上要撤离),除非他们能控制海面,否则他们将来也无法取得粮食。因此,他们决定,放弃他们城墙的上段[34],在靠近舰船停泊的地方,用一条横向城墙围住一块小地方,使之仅仅足以用于贮存物品和安置病号,并派一支军队驻守;把其余的兵力全都布置在舰船上,不论其是否适合于航海,所有从陆军中抽调出来的士兵,都上船参加海上决战。如果获胜,就前往卡塔那,如果战败,就焚毁舰船;排成紧密的阵列,由陆路撤退到他们能够到达的最近的友好地区,无论它是希腊人的还是异族人的领土。[3]他们作出决定后,就马上付诸行动。他们依次从城墙的上段撤离下来,把所有的士兵都配置在舰船上,命令所有适龄而有用的人员都上船。[4]这样,他们总共为110艘舰船配齐了船员,还配置许多阿卡纳尼亚人和其他外族的弓箭手和标枪手[35],依据他们计划的性质和战争形势的需要,他们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做了各种其他准备。[5]在一切都快要准备就绪的时候,尼基阿斯看到,因为缺乏口粮和海战中史无前例的惨败,士兵们灰心丧气,渴望尽快进行决战,就把他们召集起来,首先给他们一些激励之词,他对他们说:
61 “雅典的士兵们和同盟国的士兵们!当前的战斗,对于我们所有的人都有同样的利害关系;我们每个人,都将为自己的生命,为自己的祖国而战,对于敌人,也同样是如此。如果我们的舰队赢得当前的海战,每个人就都能够见到他的祖国,不论她在什么地方。[2]你们一定不要丧气,或者像那些没有经验的士兵一样,他们在第一次战役中失败后,就永远胆怯了,对未来有着不吉的预想,以为将来总是灾难性的。[3]但是,你们中间有身经百战的雅典人,有随同我们参加过多次远征的同盟者,你们不要忘记,战争中有不可预料的因素。希望我们也有幸运的时候,你们应当准备再战,无愧于你们亲眼所见的这支伟大的军队。
62 “现在,我们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在如此狭窄的港口中对付密集的舰船,如何对付敌船甲板上的武力,这些因素使我们在过去遭受损害。我们已经和舵手们讨论过了,在物资允许的范围内,做好一切准备。[2]很多弓箭手和标枪手,将登船作战。如果在公海作战,我们是决不会装载如此众多的士兵的,因为舰船负荷的加重,将妨碍我们施展驾船的技艺。但是,眼下我们被迫在船上进行陆地的战争,我们所装载的一切都是有用的。[3]我们也发现敌人舰船构造上有所变化,对此我们一定采取应对措施;敌船船头坚厚,曾使我们遭受重创。为此我们准备了铁钩,如果甲板上的士兵能够恪尽职责[36],这些铁钩就能阻止敌舰向我方冲撞后划船退走。[4]因为形势迫使我们不得不在舰船上进行一场陆战,对我们有利的战术似乎是我们自己不退却,也不让敌人退走,特别是因为所有的海岸,除我们的军队控制的那小部分外,都是敌人的领土。
63 “你们必须记住这一点,必须竭尽全力,奋勇作战,千万不要让你们自己的舰船被驱逐上岸。舰船一旦发生撞击,你们必须彻底消灭敌船甲板上的重装步兵,否则决不罢休。[2]我讲的这个要求,主要是针对重装步兵的,而不是针对桡手的,因为这在更大程度上是甲板上士兵的任务;至于我们的陆军,就是现在他们大体上仍是最强大的。[3]桡手们,我奉劝你们同时也恳求你们,不要为过去的不幸而过于气馁,现在我们的甲板得以更好地装备,舰船的数量也更多了。你们要时刻牢记,你们当中那些通晓我们的语言、模仿我们的生活方式的人,总是被认为是雅典人,这是一种多么值得珍视的自豪感啊!尽管你们不是真正的雅典人,仍然为全希腊的人所尊敬;你们完全分享了我们帝国的利益;我们的臣民对你们尊敬,我们保护你们,以免受人虐待,在这些方面,你们所得到的利益就更为巨大了。[4]因此,我们只是慷慨地与你们共享我们的帝国,现在我们就正当地要求你们,在帝国的危难时刻,不要背叛帝国;你们应当藐视科林斯人,他们曾经屡屡被你们击败,你们也应当藐视西西里的希腊人,在我们海军的全盛时期,他们当中甚至没有一个胆敢和我们作对。我们要求你们把他们击退,以显示你们即使病魔缠身、灾难重重,你们的航海技术之精,仍然不是那些靠幸运和勇敢的其他军队所能匹敌的。
64 “至于你们中间的雅典人,我还要再一次提醒你们:在你们后方的船坞中,再也没有留下像这些一样的舰船了,再也没有如此精锐的重装步兵了。如果你们此战不能取胜,这里的敌人将立即起航直达我们的城邦,已经在雅典当地的那些敌人将得到这些新盟友的增援,而我们留在雅典的那些人,将无力抵御他们的联合进攻。在这里,你们将立即落入叙拉古人的控制之下(我不需要提醒你们这次攻击敌人的意图),你们在国内的同胞将会落入拉栖代梦人的掌控之中。[2]你们和国内同胞的命运,都完全依靠这次战役,所以你们所有的人都要记住:现在就是你们坚持战斗到底的时候了,即将登船的你们,是雅典人的陆军和海军,是城邦所遗留的一切,是雅典的伟大名誉之所在。若是任何人有超过他人的更好的技术,或者有更大的勇气,现在为了挽救他自己,为了挽救我们全体,为了保卫祖国,此刻都是他表现自己的时候了。”
65 尼基阿斯演讲完毕后,立即下令把舰船上的人员配备起来。同时,吉利浦斯和叙拉古人察觉到,雅典人正在做准备工作,并想在海上一战。他们也注意到雅典人所用的铁钩。[2]为了对付这些铁钩,他们专门做了准备,用皮革蒙住船头和船体上部的大部分,使抛出的铁钩滑落,无法钩住。[3]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将军们和吉利浦斯向士兵们发表了下面的演说,以激励他们:
66 “叙拉古人和同盟者,我们认为,你们大多数人都知道我们过去取得了辉煌战绩,知道在即将进行的战役中,我们将取得同样的辉煌战绩;不然的话,你们是决不会如此勇敢地投入战斗的;如果有人不完全了解他理应知道的这些事,我们愿意向他说明。[2]雅典人来到这个地方的首要目的,是想征服西西里;如果取得成功,随后他们就要征服伯罗奔尼撒和希腊其他地区。他们已经拥有了希腊人现在或过去时代都未曾有过的最大帝国。他们依仗其海军,得以控制各地。在这里,他们才第一次发现,你们是能够抵抗他们海军的人,你们在此前的海战中已经打败了他们,这次将和此前完全一样,你们将再次打败他们。[3]当人们自我感觉的特别优胜之处一旦遭到挫折的时候,他们自己整个的看法将发生改变,这比他们起初并不相信自己具有优势而遭遇挫折时所受到的冲击更严重。而他们的傲气受到出乎意料的打击,会导致他们在真正有实力的时候,也屈服了。雅典人现在很有可能就处于这样的状态。
67 “而我们的情况就不一样了。我们对自己实力的原有估计在我们尚无战斗经验时,就给了我们勇气,现在我们对自己更加有信心了。我们相信,如果我们打败最好的水兵,我们无疑就是当今最优秀的水兵,我们每个人获胜的希望就翻了一番。一般而言,有了最大的希望,在行动上也就有了最大的勇气。[2]他们想通过仿效我们的武器装备,以寻找抗击我们的办法。这些办法,我们都熟悉,并将相应地予以防备。然而他们却一反其作战习惯,把很多重装步兵和标枪手配置在甲板上,他们必将丧失战斗能力(就是说,生长在大陆上的阿卡纳尼亚人和其他人,在舰上保持身体平稳姿势[37]的同时,将不知道怎样投射他们的武器)。他们不按照他们自己的战术作战,势必会损害他们舰船的战斗力,也必然会在战斗中自乱阵脚。[3]如果你们当中有人害怕与数量居于优势的敌人作战的话,我要对你们说:他们的舰船的数量虽多,也是无济于事的—因为在狭小的水域内聚集大量的舰船,会使舰船在需要移动时更加迟缓,因而更容易遭到我们进攻方式的重创。[4]事实上,如果你们了解形势的真实情况,正如根据我们得到的可靠情报,他们遭受的灾难,和目前所遭遇的困境,已经使他们感到绝望;他们对自己的力量完全失去了信心,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碰碰运气,冒险一搏,要么强行突围驶向别处,要么在交战过后从陆路退却。对于他们来说,再糟糕也莫过于他们目前的处境了。
68 “因此,我们最大的敌人,已经时运不济了。如我所说,他们将会陷入混乱,让我们同仇敌忾,痛击敌人。我们相信,对于敌人,尽情发泄心中的愤怒,惩罚侵略者,没有比这更合法的了。正如谚语所说,天下之快乐事,莫过于对敌人复仇雪耻。我们现在将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件事。[2]你们每个人都知道,他们是你们的敌人,是最凶恶的敌人,既然他们来这里是想奴役我们的国家,那么,假如他们得逞,给我们全体公民带来的是最大的痛苦,给我们所有的妻子儿女的是最大的侮辱,留给我们整个城邦的是最可耻的恶名[38]。[3]因此,我们没有理由怜悯敌人,或者认为如果他们离去不再危害我们,他们就已经遭到报应了。即使他们取得胜利,他们也同样会离开此地的;如果我们像我们期望的那样取得成功的话,对他们严惩不贷,把西西里一贯享有的自由加以巩固和加强,再把它传给整个西西里,我们将赢得伟大的胜利。在一切冒险中,这是最为罕见的冒险:失败了,损失极小;成功了,受益匪浅。”
69 叙拉古的将军们和吉利浦斯在对他们的士兵发表上述演讲后,见雅典人正在登上舰船,也立即下令命桡手们各就各位了。[2]同时,尼基阿斯对其所面临的局势有些胆寒,他深知此战危险巨大,又迫在眉睫,现在他们即将离岸下海,他心里想的与普通人通常在危急时刻所想的一样:当一切该做的事都做好的时候,他仍认为还有某件事情没做;当一切要说的话都说完的时候,他还觉得有某些话没有说。于是他又把所有的舰长一个一个地叫来,用他父亲的名字、他自己的名字和他部族的名字[39]来称呼他们。他请求那些享有盛名的人不能有负自己的名誉;请求那些祖先有显赫名声的人,不能给祖先的伟业抹黑;他提醒他们,要回想他们的祖国是世界各国中最自由的国家,这里的全体居民都有权利按自己的意愿自由地选择生活方式。另外,他还说了一些人们在危急时刻常说的老话,这种套话一字不变,在各种场合都同样可以用—为妻子、儿女和国家的神祇呼吁—而不在乎这些言语是不是陈词滥调,仍然请求他们而高声叫喊,相信这些言辞在他们惊恐万状的时刻会起些作用。[3]尼基阿斯在对舰长们做了这些训诫之后,感到意犹未尽,但他只能如此罢了。尼基阿斯回去把步兵带到海边,让他们排成尽可能长的队列,以便尽其所能,为船上的将士鼓气助威。[4]德摩斯提尼、米南德和攸西狄姆斯担任舰队的指挥,他们从自己的营寨出发,向横亘在港口出口处的障碍物[40]和障碍物之间的空隙笔直驶去,试图强行突出去。
70 叙拉古人及其同盟者已经出动与上次数量相当的舰船,一部分舰船守着港口的出口,其余舰船分布在港内四周,以便同时从各个方面进攻雅典人;而陆军在大港沿岸舰船可以停泊的地方,做好了战斗准备。叙拉古人的舰队由西坎努斯和阿伽萨库斯指挥,各自率领的舰队分别构成两翼,由皮森率领的科林斯人的舰队位居中央。[2]当其余的雅典舰船迫近障碍物时,他们首次发动攻击就打败了驻守那里的敌舰;接着他们试图砸断联结舰船的锁链。随后,叙拉古人及其同盟者从四面八方向他们进攻,战斗从障碍物附近蔓延到整个港口,双方在战斗中表现得很顽强,超过从前的任何一次战斗。[3]一方面,桡手们按照桡手长的命令,斗志旺盛,驱驶舰船勇往直前,另一方面,舵手们表现出高超的驾船技艺,两军展开激烈的交锋;舰船一旦碰靠在一起,甲板上的士兵们尽力拼杀,决不让这里的战斗逊于其他方面。简单地说,每个人都竭力证实他在自己特定岗位上是最棒的。[4]因为很多舰船拥挤在狭小水面上相互攻击(双方共有近200艘舰船参战,过去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舰船在这么狭小的海面上作战),双方极少采用以船喙撞击敌船的常规战术[41],因为没有机会倒划,也不可能冲破敌舰阵线;为逃避或攻击另一艘舰船,与别的舰船偶然碰撞的时候更为常见。[5]当一艘舰船靠近另一艘敌船时,双方甲板上的士兵不断投掷标枪、射箭、用石块向对方密集射击;而一旦碰撞在一起,双方的重装步兵力图登上对方舰船,展开肉搏战。[6]因为水域狭窄,在很多场合下发生这样的情况,一艘舰船一方面攻击敌船,而同时自身又遭到另一艘敌船的攻击,有时两艘或更多的舰船纠缠着一艘舰船,混战在一起,迫使舵手们一面防御,一面攻击敌人;他们不是一时做一件事,而是同时对付各方面的许多事。由于多艘舰船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巨大声响,不但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还使桡手长的命令无法被听见。[7]双方的桡手长们,依照通常的职责,在激烈的鏖战中不断地大声叫喊,下达命令,向桡手们提出要求。在雅典人方面,桡手长们高声叫喊,鼓励他们冲出港口,现在要全力以赴,鼓足勇气,抓住这个安全返回故土的机会;而在叙拉古人及其同盟者方面,桡手长们叫喊道,阻止敌人逃跑是很光荣的,战胜敌人,为国增光。[8]而且,双方的将军们,如果发现各自在战场上的任何一部分军队,不是受到强大压力所致,而向海岸退却,就会高喊舰长的名字。雅典人的将军会问他,他们退却,是不是因为他们认为敌人的海岸,比他们花费很多血汗赢得的领海还要舒适些呢;叙拉古人的将军会问他,他们是不是从正在逃跑的雅典人面前逃走呢。他们很清楚,雅典人正迫不及待地设法逃跑。
71 同时,在海战尚未决出胜负的时候,在岸上的双方士兵的情绪极其紧张,忐忑不安;当地的叙拉古人渴望赢得比以前更大的荣誉,而入侵的雅典人,则唯恐看到他们自己的处境比此前更加恶化。[2]对于全体雅典人来说,一切以他们的舰队为依靠,他们对这场战役的恐惧,是他们从未感受过的;他们对这场海战的看法,必然随着战局本身的变化而变化。[3]战斗就在他们面前进行,所有的人并非同时看到同一个地方,有些人看到他们的友军获胜而勇气倍增,开始祈求苍天不要剥夺其得到拯救的机会;而另一些人看到的是他们自己被打败的战斗场面,忍不住大声恸哭号叫,他们尽管是旁观者,但他们对战败的痛苦感受,超过了那些实际参加战斗的人;还有一些人正在观看双方相持不下的战场,当战斗持续进行而没有结果的时候,他们的身体不断地东摇西摆,内心焦虑不安,极度痛苦,时而觉得达到了安全的境界,时而觉得濒临毁灭的边缘。[4]总之,只要海战还没有结果,在同一支雅典军队中会同时听到各种喊叫声—悲号声和欢呼声,和“我们赢了”“我们输了”的叫喊,以及一支庞大军队在非常危险时必然要发出的其他各种感叹。[5]舰船上士兵的情绪几乎是相同的。海战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叙拉古人及其同盟者迫使雅典人溃逃,他们高喊着、欢呼着,追击完全溃败的雅典人,直到岸边。[6]没有被俘获的雅典舰船,现在从各个不同的方向逃到海岸边,舰船上的士兵逃回他们的营寨,而那些还没有被冲散的雅典陆军,在一种冲动之下失去控制,都对这次海战痛惜不已,都在大声哭号和呻吟。有些人跑下去帮助他们的舰船,有些人则去守卫他们的城墙,而绝大部分活下来的人已经开始考虑应该怎样逃命了。[7]的确,目前的恐慌情绪超过以往任何时候。他们目前所遭受的灾难非常类似于他们在派罗斯给予敌人的灾难;当时拉栖代梦人丧失了他们的舰队,也损失了渡海前往岛上的士兵。[42]现在,如果没有某种奇迹发生,雅典人要想从陆地上逃生是没有指望了。
72 这是一场惨烈的海战,双方都损失了大量舰船和士兵,赢得胜利的叙拉古人及其同盟者,在收拾他们破损的舰船和阵亡者的尸体后,竖立一座胜利纪念碑,航行到城里去了。[2]损失惨重的雅典人惊魂未定,他们甚至没有想到请求叙拉古人让他们收回阵亡者的尸体和破损的舰船,而是想当晚就撤离。[3]但是,德摩斯提尼找到尼基阿斯,建议他们应该给残留下来的舰船配备桡手,在次日清晨再次尝试强行冲出港口。他指出,他们剩下来可以应用的舰船仍比敌人多;雅典人剩余的舰船大约有60艘,而敌人剩余的不足50艘。[4]尼基阿斯完全同意他的建议,但他们想要给舰船配备桡手时,桡手们拒绝上船,因为他们已经在上次失败后斗志全无,不再相信还有任何取胜的可能性。因此,现在他们一致决定从陆路撤退。
73 同时,叙拉古人赫摩克拉特斯,怀疑雅典人撤退的意图,在他看来,允许这样一支庞大的军队从陆路撤退,在西西里的其他某个地方驻扎下来,从那里卷土重来,再发动新的战争,这对于叙拉古人是危险的。于是他晋谒当权者,陈述自己的看法,指出,他们应当不让敌人在夜里逃走,而所有的叙拉古人及其同盟者应当立即出城,封锁道路,控制和扼守关隘。[2]当权者完全同意他的意见,认为他们应该这样做,但另一方面又确信叙拉古的人民不会轻易服从他们的命令,因为叙拉古的人民正在欢庆自己的胜利,在海战大捷后,精神松懈了;而且,他们正在庆祝一个节日,当天碰巧是赫拉克利斯的祭日[43]。为了欢天喜地庆祝胜利,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已经在宴会上饮酒了,在这个时刻,大概很难说服他们立即拿起武器,出城执行任务。[3]由于这些原因,官员们认为这个建议不切实际。赫摩克拉特斯见自己无法说服当局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他现在就实施他自己的计策。他担心的是,当天晚上,雅典人悄悄地开始通过撤退中最困难的地方;因此,夜幕刚刚降临,他就派遣他的一些朋友带着一些骑兵前往雅典人的营寨,他们在雅典人能听到的距离内呼喊一些雅典人的名字,好像他们是为雅典人谋利益的,请这些人转告尼基阿斯不要在夜间率领军队离去(事实上,他们有一些就是把叙拉古城内发生的事情通报给尼基阿斯的人),因为叙拉古人正在道路上守卫着,应该做好准备在白天从容撤离。[4]他们说了这些话后就离去了;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把它转告给雅典将军们。
74 雅典的将军们并不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从而把他们当晚撤离的计划推迟了。这些事情发生[44]后,他们仍未立即启程,现在他们决定第二天仍然留下,等士兵们有时间尽量收拾好自己最有用的物品,把其余东西全部扔掉,然后只带上他们个人的生活必需品出发。[2]同时,叙拉古人和吉利浦斯率军出城,封锁了雅典人可能通过的所有乡村道路,驻守大小河流的渡口,他们把军队布置在有利的地方,以阻止敌人的退却;而他们的舰队驶向海边,拖走了雅典人的舰船。雅典人自己按自己计划,[45]焚毁了少数舰船;其余的舰船,叙拉古人尽可随意处置,因为每一条船都被驱赶到岸边。叙拉古人将这些舰船拖到他们城里,没有任何人企图阻止他们。
75 这之后,尼基阿斯和德摩斯提尼认为,现在已经做好了上路的充分准备,在海战后的第二天[46],雅典的军队启程撤离了。(见图16)[2]这是一个悲惨的场面,使他们狼狈不堪的不止一个因素:不仅因为他们是在丧失了所有的舰船后败退的,他们雄心勃勃的计划化为泡影,他们也把自己和邦国置于危险的境地;而且他们在离开营寨的时候,人人眼前都是一片不忍看、不忍想的悲伤和痛苦的情景。[3]阵亡将士的尸体尚未掩埋,任何人发现他的朋友躺在许多尸体中的时候,都会感到哀恸和恐惧;那些被遗弃的伤者或病者,觉得生不如死,比死者更可怜。[4]这些被遗弃的人倒地恳求和痛哭,朋友们感到手足无措,高喊着他们看到的每个亲密战友或亲戚的名字,他们乞求把他们带走;在军队出发时,他们吊着其同营帐伙伴的脖子,竭力想跟着撤离的队伍跑远一些,一旦他们体力不支倒下去,被抛弃在后面的时候,他们反复呼唤苍天、大声哀号。雅典全军已经遭受太多的不幸,他们泪眼涟涟,担心前途未卜,未来更加糟糕。于是,全军将士见到这种悲惨场面,无不以泪洗面,悲痛欲绝,甚至在敌人的领土上,他们也很难离去。[5]全军上下被沮丧和深深的自责情绪所笼罩。事实上,他们极像是一个因粮尽援绝而逃亡的城邦,而且不是一个小的城邦,因为一起行军撤离的全部人员不少于4万人。他们每个人都尽力带着一切有用的物品,而与他们的习惯相反,重装步兵和骑兵在全副武装的情况下,亲自携带自己的口粮,一些人是因为没有仆人,另一些人则是不信任仆人;因为此前有很多仆人不断地逃走,现在还有更多的仆人想逃走。[47]尽管如此,他们并没有携带足够的食品,因为营寨中再也没有多少食物了。[6]而且,他们每个人都感到耻辱,全体人员无一例外地感到痛苦,尽管因为有许多同伴分担而在一定程度上有所缓解,但他们当时仍感到心情异常沉重,特别是他们在出发时是多么荣耀,多么自豪,而今的结局是多么耻辱,多么凄惨![7]没有哪一支希腊军队曾遭遇过如此惨重的失败。他们原本是前去奴役别人的,结果是害怕自己遭到奴役而仓皇逃离;他们是在祈祷和凯歌声中启程的,而现在则带着截然不同的祈求和咒语启程回国了;他们从海路而来,而今由陆路而退;他们原本所依靠的是他们的海军舰队,而今是依靠他们的重装步兵。尽管如此,想到巨大危险正在逼近,他们对这一切都觉得可以容忍了。
图16 雅典军败退图
76 尼基阿斯看到他的军队情绪沮丧,波动很大,就沿队列巡视,在这种形势下,他尽可能地鼓舞士气,安慰士兵。他走过一个连队又到另一个连队,声音也随着热情越来越高,尽可能使更多的人听到,渴望他的讲话给军队带来益处:
77 “雅典人和同盟者的士兵们!即使处于目前的境地,我们仍必须满怀希望,因为过去有人处于比我们现在更为窘迫的境地,却得救了;你们不必为战败或者因为你们目前遭受无辜的苦难而过分自责。[2]我的身体并不比你们当中的任何人强壮—事实上,你们已经看到我受到疾病的折磨—而且,我认为,无论在私人生活方面还是其他方面,我的运气都不次于任何人,但是现在我和你们当中地位最卑贱的人一样,置身于同样的险境之中。我这一生,都虔诚地崇拜神祇,并且处事公正,待人无可指摘。[3]因此,我对将来还有很大的希望,我们遭受的不幸并不像它可能发生的那样吓倒我。的确,我们可以指望我们的灾难将有所缓解;我们敌人的好运够多了,如果说我们的远征得罪了某位神祇,那我们已经遭受到足够的惩罚了。[4]在我们之前,其他人曾进攻他们的邻人,他们做了普通人所会做出来的事情,而他们所遭受的苦难并未超过普通人所能承受的限度。我们目前正期望诸神对我们更为仁慈,因为我们更值得诸神的怜悯,而不是忌妒。现在看看你们自己,看看你们的队列中有多少精良的重装步兵和你们一道行军,你们不要太沮丧了。你们想一想,你们自己无论到什么地方定居,你们立刻就会形成一个城邦;在西西里,没有其他城邦能够轻易地抵挡住你们的进攻,一旦你们定居下来,没有哪个城邦能轻易地驱逐你们。[5]你们自己要注意行军中的安全和秩序,你们每个人心中都要有这样一个念头:无论你们在哪里被迫进行战斗,如果获胜的话,就能将那里作为你们的国家、你们的城寨。[6]同时,我们要快速行军,昼夜兼程,因为我们的给养缺乏;如果我们能够到达西克尔人领土上某些友好的地区,你们就可以认为自己是安全了,因为西克尔人害怕叙拉古人,我们还是可以信赖他们的。我们已经派人捎信给西克尔人,要求他们携带粮食前来与我们会合。[7]总之,士兵们,你们要坚定信心,你们必须勇敢战斗,因为在附近,没有一个懦夫能够找到逃避的地方;如果你们现在逃离敌人的魔爪,你们都可以再次见到你们渴望已久的祖国,你们中的雅典人将重振城邦的强大势力,虽然它现在倾覆了。组成城邦的是人,而不是那些没有人的城墙或舰船。”
78 尼基阿斯发表演讲的时候,他沿着军队的队列行走,他发现队列散乱之处,就让士兵们回到正确的位置上;而德摩斯提尼对他所率领的军队也发表了内容相似的演讲。[2]军队以空心方阵的队形前进,军队的位置分布是,尼基阿斯的军队在前,德摩斯提尼的军队断后,重装步兵在方阵外侧,运输辎重的人员和大多数军队位于中央。[3]他们抵达阿纳普斯河渡口时,发现一支叙拉古人和他们的同盟者的军队驻守在那里,他们打败了这些敌人,顺利通过渡口向前推进;这时他们遭到叙拉古骑兵的进攻,同时也遭到叙拉古的轻装步兵投射器的袭击。
[4]那天,他们前进了大约40斯塔狄亚[48],在一座小山上停下来过夜。翌日[49],他们很早就启程,又走了大约20斯塔狄亚[50],下到一个平原地带安营扎寨,以便取得一些可吃的东西,因为这里有人居住;还要从这里带上一些水上路,因为他们行军的前方好多斯塔狄亚[51]的路程都缺水。[5]同时,叙拉古人也在前进,在前面的一个关隘设防,这里有一座陡峭的小山,小山的两侧各有一条多石的深谷,这里叫阿克赖峭壁。次日[52],雅典人在行军途中,遭到叙拉古人和他们的同盟者的阻击,他们的标枪手投射,骑兵袭击,两支人马为数众多。经过长时间战斗后,雅典人最终退回到他们原来驻扎的营地。他们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取得食物了,因为现在有敌人骑兵,他们不能再离开他们的营地了。
79 翌日清晨[53],他们再次早早地出发,想强行通过已经设防的小山的道路。他们发现,敌人的步兵在他们前面,由于通道狭窄,他们列成纵深若干盾的队形,防守这个工事。[2]雅典人向这个工事发起进攻,但遭到山上投射器的猛烈回击,因为山势陡峭,山上军队居高临下,更容易杀伤对方,雅典人无法强行通过,只得再次退回休息。[3]这时,雷声轰鸣,天下雨了[54],这是一年入秋之时常见的天气现象,却使得雅典人更加沮丧,因为他们把这些现象都当作他们即将毁灭的预兆。[4]当他们休息的时候,吉利浦斯和叙拉古人派部分军队在他们曾经行军通过的道路上修筑工事,以断其后路;但雅典人立即派遣一些人回转去,阻止他们的修筑行动;[5]随后,他们退到平原地带,在那里过了一夜。翌日[55],在他们出发时,叙拉古人从四面八方包围和进攻他们,杀伤很多人;如果雅典人进攻,叙拉古人就后退;如果他们后退,叙拉古人就又来进攻,叙拉古人特别攻击雅典军队的后翼,企图击溃雅典人的部分军队,因而造成雅典人全军的恐慌。[6]这样的战斗,雅典人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在前进了四五弗隆[56]后在平原地带停歇下来,叙拉古人也回到他们自己的营地。
80 入夜,尼基阿斯和德摩斯提尼看到他们军队处境险恶,现在又缺乏各种必需品,在敌人的多次进攻中,他们有很多人员伤残,于是决定尽可能多地点起火把,率领军队离开此地。他们不再按原计划的路线撤军,而是朝海边行军,这与叙拉古人防守的方向刚好相反。[2]这条路线不能帮助雅典军队抵达卡塔那,而将抵达西西里的另一侧,到达卡马林那、革拉和在那里的其他希腊人和非希腊人的城镇。[3]因此,他们点燃很多火把,在夜里出发。现在,他们正如所有的军队,尤其是大规模的军队一样,很容易感到害怕和惊慌,特别是他们夜间行军,经过敌人领土,而敌人又在附近;雅典军队在遭遇一次恐慌后,[4]指挥官之间失去了联系,尼基阿斯所率领的军队保持完整有序,行进在前面,而德摩斯提尼所率领的占全军一半以上的军队,与尼基阿斯的军队失去联系,行军途中秩序很混乱。[5]但是,他们在清晨抵达海边,沿希洛林道路行军,以便推进到卡基帕里斯河[57]边,并沿河岸上行到内地,希望在那里与他们曾派人通知了的西克尔人会合。[6]他们抵达河边时发现,又有一支叙拉古人的军队正在用城墙和栅栏封锁渡口通道,他们击溃了这支守军,横渡卡基帕里斯河,根据他们向导的建议,前往爱里纽斯河[58]。
81 同时,天亮时[59],叙拉古人和他们的同盟者发现雅典人已经离去,他们中的多数人指责吉利浦斯,说他有意放走雅典人;由于不难辩认雅典人的逃离路线,他们便立即跟踪追击,大约在中午时分追上了雅典人。[2]他们首先追上的是德摩斯提尼率领的军队,因为上面已经提到的夜间恐慌,这支军队落在其余军队的后面,行军缓慢而且混乱。叙拉古人立即发起进攻,双方发生交战,因为这支军队与其他军队分离了,所以叙拉古人的骑兵现在更容易包围他们,把他们围困在一个地方。[3]失去联系的尼基阿斯率领的军队在前方约50斯塔狄亚[60],由于他率领其军队行军更迅速,认为在目前形势下,除非迫不得已,他们的安全在于不要停下来和敌人进行战斗,要尽可能迅速地撤离,只有被形势所迫时才进行战斗。[4]另一方面,就整体而言,德摩斯提尼所率领的军队受到更频繁地袭扰,因为他的军队属于行军队伍的后翼,他的军队首先暴露在追击敌军的面前;现在,他发现叙拉古军队在追击他们,就停止前进,以便使军队排列成战斗队列,这就耽误了时间,其军队被追击敌军所包围。他和他率领的雅典军队处境极其悲惨,混乱地挤在一个四周有墙包围着的地方,两侧有道路和许多橄榄树,敌军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发射投射器,[5]叙拉古人采用这种作战方式,比近距离搏斗的攻击方式更有利,这是很自然的,因为现在冒险去与拼命挣扎的对手展开近距离搏斗,只会对雅典人更为有利,而对自己不利;而且,他们现在稳操胜券,以致他们开始有些珍惜自己的生命,避免在正当取胜之时而丧失生命。他们也认为,像过去一样,他们用这种方式能够迫使敌人屈服,束手就擒。
82 实际上,叙拉古人和他们的同盟者,在从四面八方用投射器向雅典人及其同盟者发动一整天的持续攻击后,终于看到敌人因伤痕累累和其他痛苦而精疲力竭了。于是吉利浦斯和叙拉古人和他们的同盟者发布公告:任何自愿向他们投降的岛民[61]均可获得自由。有少数城市的士兵投降了。[2]后来,他们与德摩斯提尼率领的其余军队达成有关投降的协议,条件是:他们放下武器,对方不得采用暴力、监禁或断绝口粮等方式处死任何人。[3]按照这个条件,他们共有6000人投降,交出他们所有的金钱,这些金钱装满了4个盾。叙拉古人立即将他们带回城里。同时,尼基阿斯所率领的军队当天抵达爱里纽斯河边,渡过河之后,把军队驻扎在一块高地上。
83 翌日[62],叙拉古人追上尼基阿斯,告诉他,德摩斯提尼的军队已经投降了,要他也投降。尼基阿斯对于德摩斯提尼的投降不予置信,请求订立休战协定,以便由他派一个骑兵前去查证。[2]使者返回,带来的消息是德摩斯提尼率领的军队确已投降。于是尼基阿斯派一个传令官到吉利浦斯和叙拉古人那里去转告他们,说他准备代表雅典人与他们签订协议,如果他们让他所率领的军队离开的话,雅典人愿意赔偿叙拉古人在战争中花费的所有金钱;他愿意把雅典公民作为人质,每个人质1塔连特,直到赔款付清为止。[3]叙拉古人和吉利浦斯拒绝了他的建议,他们像进攻另一支雅典军队那样攻击他的军队,将他们团团围住,用投射器进攻他们,直到夜幕降临。[4]尼基阿斯的军队与德摩斯提尼的军队一样,食物和必需品极其匮乏;但他们仍想等到夜深人静时再继续行军。但是,当他们拿起武器的时候,叙拉古人觉察到他们在行动,便高唱凯歌。[5]雅典人发现他们的行动已被发觉,又放下了武器。只有约300人突围成功,强行上路,在夜间全力行进。
84 天一亮[63],尼基阿斯就率军继续前进,叙拉古人和他们的同盟者像从前一样,阻挠他们前行,从四面八方向他们连续发射投射器,不断有人被敌人的标枪射杀。[2]雅典人向阿西纳鲁斯河[64]奔去,一则因为许多骑兵和其他成群的军队追逼,他们觉得一旦渡过河去,就能够更自由地歇息一下,二则敌人的追击也使他们疲惫不堪,渴望饮水。[3]他们一到河边,就冲进河中,秩序大乱,每个人都想首先渡过河,而敌人的攻击又使渡河变得非常困难,他们被迫拥挤在一起,他们跌入河中,互相践踏,有些人当场被本方的标枪刺死,其他人互相纠缠在一起,被行李物品绊倒跌入水中,就没能再站起来了。[4]同时,阿西纳鲁斯河的对岸陡峭,叙拉古人在那里驻守;他们居高临下,用武器向雅典人雨点般地投射,大多数雅典人贪婪地饮水,毫无秩序地聚集在凹形河床上。[5]伯罗奔尼撒人也跑下来屠杀他们,特别是那些在河里的人。这样,河水立即变得污秽不堪,泥浆和血污混合在一起,但他们还是照喝不误,多数人甚至相互争斗,抢着喝水。
85 最后,许多阵亡者的尸体重重叠叠地堆积在河中,在河边的部分军队被消灭,少数从这里逃走的也被骑兵杀掉。[65]这时候,尼基阿斯本人向吉利浦斯投降,他认为吉利浦斯比叙拉古人更可靠些,他对吉利浦斯和拉栖代梦人说,他们可以任意处置他,但不要杀戮他的士兵。[2]随后,吉利浦斯立即下令俘虏敌军,除了被叙拉古的士兵隐藏起来的大量俘虏外,其他雅典的士兵都被活捉而集中到一起。叙拉古人派出的一支军队追击夜间突围的那300名雅典人,他们现在与其他雅典人一起被俘获。[3]作为公共财产被集中到一起的敌军俘虏人数并不多[66],但被私自隐藏的俘虏人数很庞大,整个西西里都充斥着这种俘虏,因为在交锋期间他们没有像德摩斯提尼的军队那样,签订投降协定。[4]除这些俘虏以外,大部分雅典士兵在当时就被杀死了,这是一场大屠杀,在这次西西里战争中,这次战役屠杀的人数是最多的。他们在撤离途中遭遇多次袭击,也有不少人被杀害。但是仍有很多人逃跑了,有些人当时逃掉的,有些人是在沦为奴隶后又逃走的。这些人把卡塔那作为庇护所。
86 现在叙拉古人和他们的同盟者集合在一起,带着战利品和尽可能多的俘虏,回到他们自己城里去了。[2]他们把俘获的雅典人和他们同盟者士兵投入采石坑中,他们认为这似乎是囚禁这些俘虏的最安全的办法。但他们杀死了尼基阿斯和德摩斯提尼,这违背了吉利浦斯的意愿。吉利浦斯认为,如果他能把敌人的将军押回拉栖代梦,这将是他辉煌的顶点。[3]凑巧的是,德摩斯提尼作为投降的两名将军之一,由于斯法克特里亚岛上的战役和派罗斯战役,他是拉栖代梦人的最大敌人;而另一个将军尼基阿斯,由于同样的缘故,是拉栖代梦人的最好的朋友,因为他竭力劝请雅典人签订和平条约,使在岛上被俘获的拉栖代梦人得以释放。[67][4]正因为如此,拉栖代梦人对他抱有好感;尼基阿斯之所以相信吉利浦斯,并向他投降,主要原因也是如此。但是,据说某些与尼基阿斯私通的叙拉古人,担心他在被拷问时泄露他们与其相互勾结的秘密,从而在他们胜利的时候给自己带来麻烦;其他人,尤其是科林斯人担心尼基阿斯通过贿赂得以逃跑,因为他很富有[68],让他活着将来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灾难。于是,这些人说服他们的同盟者,把他杀死了。[5]在与我同时代的所有希腊人中,尼基阿斯这样的人是最不应当遭逢这种厄运的人,因为他一生都专注于道德修养,用它来规范自己的行为。[69]
87 那些被囚禁在采石坑中的俘虏,起初受到叙拉古人的虐待。他们挤在一个狭窄的石坑里,没有屋顶遮风避雨,白天烈日当空,空气闭塞,令人窒息,而夜晚则是如度寒秋,气候的急剧变化,使他们滋生疾病。[2]而且,由于没有空间,他们不得不在同一个地方做所有的事。因受伤或气温变化或类似原因致死者的尸体堆积在一起,因而恶臭难当;而且他们一直受饥渴之苦,在8个月中,每人每天只有半品脱的水和1品脱的谷物[70]。总之,囚禁在采石坑中的俘虏尝尽了人们能想象出来的一切痛苦。[3]他们被这样集中关押了大约70天后,除雅典人和一些参加远征的西西里的希腊人或意大利的希腊人外,其余的全部被当作奴隶卖掉了。[4]俘虏的总数很难准确说出来,但一定不会少于7000人。
[5]这是这场战争中希腊人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照我看来,也是希腊历史上最大的军事行动—对于胜利者来说,是最大的光荣,对于失败者来说,是最大的灾难。[6]雅典人被彻底打败,全军覆灭,他们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他们被毁灭了,正像谚语所说,一切都灰飞烟灭了,他们的舰队,他们的陆军,全部都被毁灭了,庞大的远征军中只有极少数人重返故乡。[71]这就是在西西里发生的事件。
[1] 参阅修昔底德,VII. 46。
[2] 这次月食发生在公元前413年8月27日。
[3] 参阅修昔底德,V. 26。
[4] 这是沿着吕西麦雷亚到雅典人军营一带的一个码头。参阅史译本,第4册,第105页。
[5] 参阅修昔底德,VII. 51。
[6] 雅典一贯的政策是以推翻寡头制、建立民主制为手段,扩大其帝国;但这个办法对于实行民主制的叙拉古是不适用的。
[7] 参阅修昔底德,IV. 28。列姆诺斯在马拉松战役以后数年为米太雅德所占领(见希罗多德,VI. 137—140);音不洛斯的被占领大约在同一时候。雅典人在公元前431年占领埃吉那(参阅修昔底德,II. 27);公元前446年占领赫斯提亚(参阅修昔底德,I. 114)。
[8] 参阅修昔底德,VI. 85。
[9] 住奥塔山附近的土著居民。参阅希罗多德,VIII. 43。—史译本注
[10] 参阅修昔底德,III. 1;VI. 85。
[11] 他们是在普拉提亚被围的时候,逃往雅典去的那些人(III. 24),或者是居住在斯基奥涅的那些人(V. 32)。
[12] 参阅修昔底德,VI. 4。
[13] 参阅修昔底德,II. 7;VII. 31。
[14] 自公元前462年以后,雅典人把他们移居于诺帕克图斯(I. 103),公元前425年,他们有一部分被用于担任派罗斯的防务(IV. 41)。
[15] 参阅修昔底德,IV. 74;VI. 43。
[16] 参阅修昔底德,VI. 4。
[17] 根据修昔底德,VI. 43所记为500人。
[18] 参阅修昔底德,VII. 19。
[19] 参阅修昔底德,VI. 4。
[20] 参阅修昔底德,III. 7,94,105,107,114。
[21] 参阅修昔底德,VI. 88,103。
[22] 参阅修昔底德,VII. 33。
[23] 参阅修昔底德,VI. 57;VII. 33。
[24] 参阅修昔底德,VI. 6,65,67。
[25] 参阅修昔底德,VII. 33。
[26] 参阅修昔底德,VI. 62;VII. 1。
[27] 即新公民。参阅修昔底德,VII. 19。
[28] 叙拉古(VI. 3)、琉卡斯(I. 30)和安布拉基亚(II. 80)都是姊妹城邦,科林斯是它们的母邦。
[29] 参阅修昔底德,VII. 19。
[30] 因为自公元前418年以后,西基昂人已经被迫接受寡头政体(参阅V. 86)。
[31] 参阅修昔底德,VII. 19。
[32] 公元前413年春季的后期。
[33] 约合1500米。
[34] 即他们封锁城墙的上段,在爱皮波莱的悬崖之下,离海港最远的地方。
[35] 指那些不在雅典帝国之内,但是为着薪金而在雅典军队中服务的、和阿卡纳尼亚人一样的人。参阅修昔底德,VII. 52。
[36] 即是说,如果他们登上敌舰去作肉搏战的话。
[37] 保持平稳姿势就意味着要坐着,因为这些人是很难在甲板上站立的。
[38] 即臣民或奴隶之名。
[39] 阿提卡有10个新行政区。克里斯提尼改革时,行政区都改用传说中的英雄之名。
[40] 参阅修昔底德,VII. 59。
[41] 关于这种战术,参阅修昔底德,VII. 36。
[42] 参阅修昔底德,IV. 14。
[43] 赫拉克利斯(Heracles,意为“因受赫拉迫害而建立功绩者”),宙斯与阿尔克墨涅之子,希腊民间英雄,受到广泛崇拜,有时甚至被视为神。多利斯人认为他是多利斯族的英雄。叙拉古为科林斯人所建,其所以举行他的祭典,大概与此有关。在对赫拉克利斯的崇拜中,人们往往把他视为邪恶的战胜者,叙拉古人此时正值战胜强敌之际,所以在举行祭典时纵饮狂欢。
[44] 即虽然形势似乎已迫使他们立即离去。
[45] 参阅修昔底德,VII. 60。
[46] 史译本此处译为“第三天”。
[47] 由此可知,习惯上,雅典重装步兵或骑兵出征时,都有仆人随侍左右。
[48] 约合7400米。
[49] 退却的第二天。
[50] 约合3700米。
[51] 克译本和昭译本此处皆为“很多英里”。
[52] 退却的第三天。
[53] 退却的第四天。
[54] 参阅修昔底德,VI. 70。
[55] 退却的第五天。
[56] 史译本为“五六斯塔狄亚”;谢译本(第568页)为“4斯塔狄亚多”。
[57] 现在的喀西比利河(Cassibili)。
[58] 现在的卡瓦拉塔河(Cvallata)。
[59] 退却的第六天。
[60] 约合9200米。克译本此处为“五六英里”。
[61] 参阅修昔底德,VII. 57。
[62] 退却的第七天。
[63] 退却的第八天。
[64] 现在的法尔康那拉河(Falconava),又叫阜姆–狄–诺托河。
[65] 修昔底德斯没有提及雅典阵亡者具体数目,据狄奥多拉斯(XIII. 19)记载,死在河中者1.8万人,被俘者7000人;但是很明显,他把德摩斯提尼的军队也包括在内了。
[66] 没有超过1000人。因为俘虏总数是7000人(修昔底德,VII. 87),其中6000人是德摩斯提尼的军队(修昔底德,VII. 82)。但是实际上,在最后投降的前八天,雅典军队的总数是4万人,由此可见雅典人损失之惨重。参阅史译本,第4册,第174—175页。
[67] 参阅修昔底德,V. 16。
[68] 雅典演说家吕西亚斯(XIX. 47)提到,他拥有财产多达100塔连特,财产主要是银矿,在劳里昂银矿中,使用着1000名奴隶(色诺芬:《论收入》,IV. 14)。
[69] 后世对尼基阿斯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亚里士多德在其《雅典政制》(XXVIII. 5)中,认为尼氏是雅典历史上公认的三位最优秀的公民之一。
[70] 这样的口粮数额只有奴隶口粮的一半。把这份口粮和在斯法克特里亚岛被俘虏的斯巴达人的口粮比较一下,更可以看出它是多么少了。在斯法克特里亚俘虏的斯巴达人的口粮是:“每人大麦饭2夸脱,酒1品脱”(修昔底德,IV. 16)。
[71] 根据普鲁塔克(《传记集·尼基阿斯传》,XXIX. 1—3)记载,许多人得到了自由,其余那些已经跑掉的雅典人,依靠朗诵欧里庇得斯的诗句以维持生活,因为欧里庇得斯在西西里人中间,比任何其他外国诗人都要流行些。这些生还者归途中表示对欧里庇得斯的感激,无疑,这是诗人所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最甜蜜的颂扬。
第八卷
中译者按
关于第八卷的作者是不是修昔底德本人,古代和近现代的学者们均提出不同的看法。曾撰文论述修昔底德的生平和文体的公元5世纪的马赛林努斯(Marcellinus)提到:有人说,第八卷的作者不是修昔底德本人,而是他的女儿。但是这不像女作家的文笔;如果他的女儿能够写出这种作品的话,她应当不会隐藏自己的名字,并且她也不可能只写这一卷书,还应当写过其他著作。但她没有其他作品留传下来。有人说,这是色诺芬的作品,但是色诺芬文笔朴实平淡,而修昔底德的文笔生动豪放。两者迥然有别。另外,色诺芬的《希腊史》所述史事是紧接修昔底德著作写的;如果第八卷是色诺芬写的,他为什么不把它并入他自己的《希腊史》呢?还有人说,第八卷是稍后的泰奥庞浦斯(Theopompus)所作,马赛林努斯对此予以坚决否认。
古代和近现代学者一般认为第八卷就是修昔底德本人的著作。修昔底德在著作中申明要写一部完整的战争史,而且他也确实活到了战后。从第八卷的文笔看,与以前诸卷基本一致,但有一个最显著的区别:即以前诸卷(除第五卷外)中,都直接援引大量的演说词,而本卷独缺。据说和修昔底德同时代的克拉提浦斯(Cratippus)认为这是作者有意省略的,因为这些演说词打断了历史事件的叙述,使读者感到厌倦(Dionysius of Halicarnassus, De Thucydidis idiomatibus[狄奥尼修斯:《修昔底德论》],第847页)。这种说法也是没有根据的。事实上,第八卷是作者未完成的稿件。其依据是:整卷的文字尚未润色,许多史事的叙述采取提纲挈领的形式,准备以后加以扩充,几处重要地方的言辞只作间接陈述而未作直接的演说词的形式;不但整个战争的叙述没有完毕,就是在本卷末叙述战争第二十一年的史事也没有完结,而最后一句话也是不完整的。如果修昔底德不是突然逝世的话,第八卷(也许还有第九卷)可能得到最后的修订,以更完整的形式流传后世(参阅史译本,第4册,第185—189页,第八卷序言)。
第二十四章 战争的第十九年和第二十年。伊奥尼亚的暴动。波斯的干涉。伊奥尼亚战争。
1 雅典军队在西西里惨败的消息传回了雅典,[1]但即使是亲自参加了战争并从战场上逃回的最有身份的士兵,明确无误地报告了战争的结果,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雅典人对雅典军队全军覆灭一事依然不肯相信。可是,当他们不得不承认战争的结果时,他们转而迁怒于参与鼓动远征的演说家,也对预言家和占卜者以及征兆散播者恼恨不已,就好像是这些人鼓动他们前去,使他们相信可以征服西西里,而他们自己仿佛未曾投票赞成远征似的。[2]他们在各个方面和各个战场上已经感到窘迫了,而西西里战败,则使他们感到从未有过的极度恐惧和惊慌。他们失去如此众多的重装步兵、骑兵和身强力壮的军人,他们看到国内已经无兵可征,无论是作为一个城邦,还是每一位公民个人,都不能不为此忧心如焚;而且他们知道,船坞中的舰船、国库中的金钱和配备舰船的桡手,都显得捉襟见肘了。他们开始对自己的安全生存感到绝望了。他们认为,西西里的敌人在这次胜利的激励下,会立即率领舰队来进攻比雷埃夫斯港;而在希腊本土的敌人在反叛盟邦的援助下会倾其全力加倍地努力备战,将在海上和陆地上向他们发起猛攻。[3]尽管如此,他们仍决心从现有的条件出发,抵抗到底;他们设法取得木材和金钱,尽最大努力装备一支舰队;他们采取措施维持与盟邦的关系,首先是与优波亚的关系;同时,他们改革城邦管理政策,使其建立在更节约的基础之上;设立一个由年长者组成的委员会,在形势需要时对城邦事务提出处置建议。[4]总之,一切按照民主制的程序办事,在惊恐不安的时候,他们尽可能谨慎地做好各种准备。这些决议立即付诸实施。现在夏季结束了。[2]
2 雅典人在西西里遭遇的巨大灾难,使整个希腊在接下来的冬季里都骚动起来。现在,那些中立的城邦认为,即使没有受到邀请,他们也不应该再置身于战争之外,而应当自愿加入到反对雅典人的行列。因为每个城邦都意识到,假如雅典人在西西里战争中赢得胜利,雅典人很可能来进攻他们;而且,他们认为,现在这场战争将很快结束,他们会因参加战争而获得荣誉。同时,拉栖代梦人的盟邦都比以前更加急切地盼望迅速免除他们的沉重劳役。[2]尤其是雅典的臣民,他们甚至自不量力,准备反叛,他们不能冷静地判断形势,甚至不相信雅典人能坚持到来年夏季。[3]除此之外,拉栖代梦人还可以期望在春季有一支强大的西西里盟邦军队加盟,这都使其受到鼓舞,最近发生的事件迫使其组建海军。[4]这些都是拉栖代梦人在各个方面充满信心的理由。现在,他们决定毫无保留地倾其全力进行战争,认为一旦战争如愿以偿地胜利结束,他们将最终免除危险,免除由于雅典人征服西西里而给予他们的那种威胁;一旦打垮雅典人的势力,他们在全希腊的霸主地位就稳固了。
3 因此,在这个冬季里,拉栖代梦国王阿基斯率领一支军队立即从狄凯里亚出发,向盟邦征收款项,以建造舰队。阿基斯转向马利亚湾,为报旧仇[3],向奥塔人强征一笔金钱,并运走其大部分牲口;他又不顾色萨利人的抗议和反抗,向弗提奥提斯的阿凯亚人和色萨利人在那个地区的其他臣民,强行征收金钱和扣押人质。他把人质幽禁在科林斯,企图迫使这些人质的同胞加入拉栖代梦同盟。[2]拉栖代梦人现在向各邦提出建造总数为100艘舰船的要求,确定他们自己和波奥提亚人各建造25艘,佛基斯人和罗克里斯人共同建造15艘,科林斯人建造15艘;阿卡狄亚人、培林尼人和西基昂人共同建造10艘,麦加拉人、特洛伊曾人、爱皮道鲁斯人和赫尔米奥涅人也一起建造10艘。同时,他们为春季开始进行战争做好其他各项准备。
4 同时,雅典人并没有坐以待毙。在这个冬季里,他们按照他们作出的决定,搜集木材、建造舰船、修筑苏尼昂要塞,使他们的谷物运输船能够安全地绕过苏尼昂海角航行;他们从拉哥尼亚的要塞[4]撤离,该要塞是他们前往西西里途中所建;为了节省开支,他们也裁减其他各种不必要的支出;他们特别严密地监视同盟者,以防他们暴动。
5 当双方如此努力工作,像当初一样专心致志地准备战争的时候,优波亚人在这个冬季首先派遣使者到阿基斯国王那里磋商其叛离雅典事宜。阿基斯接受了他们的建议,从拉栖代梦派遣斯塞涅莱达斯之子阿尔卡门尼斯和麦兰苏斯到优波亚担任指挥官。他们二人随即带领约300名涅奥达摩德斯人[5]赶来,阿基斯便开始安排他们渡过海峡。[6][2]但在这个时候,一些列斯堡人赶到了,他们也想叛离雅典人,并已得到波奥提亚人的支持。阿基斯被说服了,暂时推迟在优波亚的行动,对列斯堡人的起义作了如下安排。他把原来准备航行到优波亚的阿尔卡门尼斯派遣到列斯堡负责当地事务,阿基斯允诺给他们10艘舰船,波奥拉亚人也提供10艘。[3]所有这些安排都不是拉栖代梦政府当局的指示,因为阿基斯在狄凯里亚率军,他有权决定派遣军队到任何地方,有权募集兵员,有权征收钱款。可以说,在这期间,同盟者对他言听计从,更甚于对国内斯巴达人的服从。因为他率军所到之处,即令当地人敬而生畏。[4]当阿基斯正在与列斯堡人商议的时候,那些也准备起义的开俄斯人[7]和爱里特莱人,不是向他本人而是向拉栖代梦政府提出请求。同他们一起抵达拉栖代梦的还有一名提萨佛涅斯的使者,提萨佛涅斯是阿塔薛西斯之子、波斯国王大流士[8]在亚细亚沿海地区的总督,[5]他也试图争取伯罗奔尼撒人的支持,允诺向他们的军队提供给养。大流士国王最近要求他缴纳其管辖地区内的贡赋,他拖欠贡赋的原因,就在于雅典人使他无法从希腊人的城市征收贡赋。因此他认为,一旦削弱了雅典人的势力,他便会更容易地征收贡赋。同时,他也有意促使拉栖代梦人成为波斯国王的同盟者。这样,他就可以按照大流士国王的命令,活捉或杀死皮苏特涅斯[9]的私生子阿摩基斯,阿摩基斯正在卡里亚的沿海地区掀起叛乱。这样,开俄斯人和提萨佛涅斯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协同努力。
6 大约同时,麦加拉人劳丰之子卡里盖图斯和基济库斯人阿特纳哥拉斯之子提玛哥拉斯,他们都被本国驱逐,居住在法拉基斯之子法那巴佐斯[10]官邸,现在受法那巴佐斯之命出使拉栖代梦,请求拉栖代梦人派遣一支舰队前往赫勒斯滂;通过这种方式,如果可能的话,他自己也可以实现提萨佛涅斯的目标,即促使提萨佛涅斯辖区内的城市背叛雅典人,这样他可以征收贡赋;并通过他的努力而实现大流士国王与拉栖代梦人结盟。
[2]法那巴佐斯和提萨佛涅斯的使者各自都想与拉栖代梦人订立盟约。现在,是首先派遣一支舰队和陆军到伊奥尼亚和开俄斯去,还是到赫勒斯滂去呢?此事在拉栖代梦引发了激烈争论。[3]但是,拉栖代梦人对开俄斯人和提萨佛涅斯颇有好感,阿尔基比阿德斯也支持他们,那年的监察官恩狄乌斯还是阿尔基比阿德斯的一个有亲属关系的朋友。事实正是如此:阿尔基比阿德斯的家族取用的是拉哥尼亚人的名字,而阿尔基比阿德斯成了恩狄乌斯的姓。[11][4]虽然如此,拉栖代梦人还是首先派遣一个皮里奥西人弗利尼斯到开俄斯,查看他们所说的舰船数量是否属实,他们的城邦的实力是否像他们所说的那么强大。弗利尼斯返回后向拉栖代梦人报告说,他们所说的情况属实。于是,拉栖代梦人立即与开俄斯人和爱里特莱人结成同盟,并投票赞成派遣40艘舰船前去援助他们。根据开俄斯人所说的,拉栖代梦人认为在那里已有至少60艘舰船。[5]拉栖代梦人原打算首先派出他们自己的40艘舰船中的10艘,由海军将领麦兰克利达斯指挥。但随后发生地震,他们指派卡尔基丢斯替代麦兰克利达斯,仅在拉哥尼亚装备了5艘舰船而不是10艘。这个冬季结束了,修昔底德撰写的这场战争的第十九年也结束了。
7 夏季开始之际[12],开俄斯人急切地敦促拉栖代梦人派遣一支舰队。因为他们的所有使者都是秘密派出的,他们害怕雅典人会知道正在策划中的反叛活动,而拉栖代梦人方面则立即派遣3名斯巴达人到科林斯,设法尽快将舰船从地峡的另一侧海域拖到地峡的靠雅典一侧的海域,并命令所有舰船驶往开俄斯,就是阿基斯国王正在为列斯堡人装备的那些舰船也不例外。在这里,从各盟邦驶来的舰船共有39艘。
8 因此,代表法那巴佐斯的卡里盖图斯和提玛哥拉斯没有参与远征开俄斯,也没有提供金钱—他们已经带来25塔连特,并准备将其付给拉栖代梦派出的远征军,但他们仍准备随后也派遣一支军队驶往那里。[2]另一方面,阿基斯国王发现拉栖代梦人决定首先前往开俄斯,这样他们就和他自己的想法保持一致了。聚集在科林斯的诸盟邦代表们举行会议,会议决定,首先由卡尔基丢斯指挥舰船前往开俄斯,他当时正在拉哥尼亚装备那5艘舰船;随后在阿尔卡门尼斯的率领下前往列斯堡,他同样是阿基斯国王指定的指挥官;最后,在兰斐亚斯之子克里阿库斯的指挥下前往赫勒斯滂。[3]他们先是只把半数的舰船拖过地峡,让这些舰船立即出航,以便使雅典人只注意到首先出发的舰队,而忽视随后拖过地峡的舰船。[4]他们毫不在意这次航行的保密性,因为他们藐视雅典人,认为雅典人软弱无力,并且目前在海上还没有任何重要的舰队。根据这个决议,他们立即把21艘舰船拖过地峡。
9 现在,他们急于启程,但科林斯人不愿与他们同行,而要等到那时正要举行的地峡竞技会[13]结束以后。对此,阿基斯国王准备由他自己率军远征,以免除科林斯人对破坏地峡节日休战的顾虑。[2]科林斯人不赞同这个计划,远征行动就这样被推迟了。在这期间,雅典人觉察到开俄斯人正在密谋叛变,于是派遣他们的一个将军阿里斯托克拉提斯前去,列举事实责备开俄斯人。针对开俄斯人的矢口否认,他命令开俄斯人派遣他们的一支舰队与雅典舰船驻扎在一起,以示其对同盟的诚意。于是,开俄斯人派出7艘舰船。[3]开俄斯人向雅典人派遣舰船的原因是,开俄斯民众并不知道开俄斯与拉栖代梦的协议,知道这个秘密协议的寡头派人士在获得强大的力量作他们的后盾之前,不愿意向民众公开这个秘密。由于拉栖代梦人的延误,他们不再指望伯罗奔尼撒人前来援助了。
10 与此同时,地峡竞技会开幕了。雅典人也接受邀请前来参加竞技会。[14]现在雅典人更明确地觉察到开俄斯人的叛变密谋了,他们一返回雅典就采取措施,阻止开俄斯舰队在不向他们通报的情况下从肯克里埃起航。[2]地峡竞技会过后,阿尔卡门尼斯率领伯罗奔尼撒人的21艘舰船向开俄斯驶去。雅典人首先驶出同样数量的舰船阻扰他们,随即想引诱他们进入公海。可是,伯罗奔尼撒人的舰队追逐他们不远就返航了。雅典人也折回去了,因为在他们的舰队中,开俄斯的那7艘舰船是不可靠的。[3]后来,他们配备了其他的舰船,共计37艘;追逐沿海岸航行的伯罗奔尼撒人的舰船,使他们进入斯皮赖昂。这是靠近爱皮道鲁斯边境一个科林斯的荒凉的港口。伯罗奔尼撒人在海上损失一艘舰船,他们把其他舰船集中起来,停泊在斯皮赖昂港。[4]这时,雅典人不但以舰队从海上进攻伯罗奔尼撒人的舰队,还登上海岸,由此引起了很大的恐慌和混乱。结果,雅典人使敌人的多数舰船丧失战斗力,并杀死他们的指挥官阿尔卡门尼斯。他们自己也有少量人员伤亡。
11 这次战役后,雅典人撤离,他们已有足够数量的舰船封锁敌人舰船了。他们把其余舰船停泊在附近的小岛旁边,在岛上修筑营地,并派人回雅典请求增援。[2]这次交战后的第二天,科林斯人就向伯罗奔尼撒的舰队提供援助;不久,附近的其他居民也赶来增援。伯罗奔尼撒人发现驻守在一个荒凉之地很困难,起初他们感到窘困,想烧掉他们的舰船,但最终决定把舰船拖上岸,在这里驻扎下来,以陆军防守,直等到出现合适的机会逃离。阿基斯也获悉他们战败,给他们派来一名斯巴达军官德蒙。[3]拉栖代梦人首先获悉舰队已从地峡起航的消息,因为监察官命令阿尔卡门尼斯在他率领舰队出发时要向他们派遣一名骑兵通报情况。拉栖代梦人立即派出他们自己的5艘舰船,由卡尔基丢斯指挥,阿尔基比阿德斯随他一起出发。但是,当他们全力以赴实施这个决定时,传来了舰队已逃入斯皮赖昂的消息,他们对其在伊奥尼亚战争中首次行动就遭到失败而灰心丧气,因此,他们不想再从国内派出舰船,甚至想召回那些已经派出的舰船。
12 阿尔基比阿德斯得知这种情况后,再次说服恩狄乌斯和其他监察官,坚持派遣远征军。他说,在开俄斯人听到舰队战败消息之前,他们的远征舰队就能抵达开俄斯;他一踏上伊奥尼亚人的领土,就将使他们确信雅典人的萎靡不振和拉栖代梦人的高昂斗志,轻而易举地说服这些城邦叛离雅典人,因为他们乐意相信他提供的证据。[2]他私下向恩狄乌斯说,策划伊奥尼亚人背叛雅典人,并促成大流士国王与拉栖代梦结盟,对他而言是无上光荣的,不要把这个荣誉留给阿基斯(人们一定记得,阿基斯是阿尔基比阿德斯的仇敌[15])。[3]恩狄乌斯及其他监察官就这样被他说服了,阿尔基比阿德斯带领5艘舰船和拉栖代梦人卡尔基丢斯一起出发,全速航行。
13 大约这个时候,跟随吉利浦斯在整个西西里战争中效力的16艘伯罗奔尼撒人的舰船,在从西西里返回途中经过琉卡底亚附近时,被麦尼浦斯之子希波克利斯指挥的27艘雅典舰船追上,遭到猛烈攻击。希波克利斯当时正在监视来自西西里的舰船。伯罗奔尼撒人损失一艘舰船,其余舰船逃脱雅典人的追击,向科林斯驶去。
14 与此同时,卡尔基丢斯和阿尔基比阿德斯为防范远征行动泄密,他们把沿途遇到的人都抓起来与他们一同前行,在他们抵达亚细亚大陆第一个停泊地科里库斯[16]时才释放这些被抓的人。在科里库斯,一些开俄斯的同谋者前来造访,强烈要求他们不要事先宣布他们的到来,而是径直前往开俄斯城。于是,他们突然兵临开俄斯。[2]开俄斯的民众感到惊慌失措,而寡头派人士已安排停当,这时召开议事会。卡尔基丢斯和阿尔基比阿德斯发表演讲,声称还有更多舰船正在途中,但只字未提他们的舰队在斯皮赖昂被封锁之事。他俩演讲过后,开俄斯人正式叛离雅典人,爱里特莱人立即仿效他们也叛离雅典人[17]。[3]之后,他们派遣3艘舰船航行到克拉左门奈,并策划该城邦也叛离雅典人。克拉左门奈人立即渡海到大陆,开始在波利契纳设防,以便必要时从他们居住的岛上撤退到那里。[18]那时,所有叛离雅典的城邦都忙于修筑防御工事,准备战争。
15 开俄斯人叛变的消息,很快传到雅典。雅典人认为,现在巨大而明显的危险笼罩着他们,同盟者中最大的城邦脱离同盟后,其他盟邦是不会保持平静的。在惊恐之余,他们立即废除了一项惩罚律条,即任何一位提议动用1000塔连特储备款,[19]或者任何将此建议付诸表决的官员,都要科以重罚。在整个战争中,他们都注意避免触犯该律条,现在他们投票赞成动用这笔储备款,以为大量的舰船配备船员。他们立即派遣狄奥提姆斯之子斯特罗姆比基德斯率领8艘舰船出发,这些舰船本来是封锁斯皮赖昂的伯罗奔尼撒舰队的雅典舰队的一部分,他们撤离封锁线,前去追逐卡尔基丢斯所率领的舰队,因为没有追上而返回。不久,特拉西克列斯也率领撤离封锁线的另外12艘舰船前去增援。[2]他们还召回了在斯皮赖昂的封锁舰队中的7艘开俄斯舰船,恢复舰船上奴隶的自由,[20]囚禁船上的自由民。他们迅速配齐10艘新船的船员,派遣它们去代替那些已撤离的舰船,继续封锁伯罗奔尼撒人。他们还决定另外再配备30艘舰船的船员。雅典人振奋精神,不遗余力地派兵增援,以解除开俄斯人给他们造成的危险。
16 与此同时,斯特罗姆比基德斯率领8艘舰船抵达萨摩斯,又带上一艘萨摩斯舰船航行到泰奥斯,要求当地居民保持平静。卡尔基丢斯也率领23艘舰船从开俄斯航行到泰奥斯,克拉左门奈人和爱里特莱人的陆军沿海岸挺进,以为声援。[2]斯特罗姆比基德斯及时获悉这个情报,在卡尔基丢斯赶来之前就撤离了泰奥斯;他在海上看到很多开俄斯的舰船,便逃向萨摩斯,并遭到敌舰的追击。[3]起初,泰奥斯人不接待他们的陆军,但雅典人逃走后,便允许他们进城。他们在这里等待与追逐雅典舰队的卡尔基丢斯会师,一段时间后见他仍未返航,他们便自作主张,开始拆毁雅典人修建在泰奥斯城靠陆地一侧的城墙,提萨佛涅斯的副将斯塔吉斯率领一些土著居民前来协助拆除城墙。
17 卡尔基丢斯和阿尔基比阿德斯把斯特罗姆比基德斯追逐到萨摩斯以后,便武装伯罗奔尼撒舰船上的桡手,把他们留在开俄斯,又从开俄斯招募船员代替原来的桡手,还为另外20艘舰船配备了船员。之后,他们起航前去策动米利都人叛离雅典。[2]阿尔基比阿德斯和米利都的领导人有友好关系,希望在伯罗奔尼撒的舰队赶到米利都之前,使米利都先投向他们一边。这样,在开俄斯和卡尔基丢斯的军队帮助下,阿尔基比阿德斯促成尽可能多的城邦都叛离雅典人,像他所许诺[21]的那样,不仅使开俄斯人、他自己和卡尔基丢斯获得荣誉,也为派遣他们远征的恩狄乌斯争光。[3]直到他们即将抵达米利都时才被发现,他们只比斯特罗姆比基德斯和特拉西克列斯早一点抵达米利都(特拉西克列斯刚从雅典率领12艘舰船前来与斯特罗姆比基德斯一起追逐敌舰),策动米利都人背叛雅典。雅典人率领19艘舰船紧紧地追逐敌舰;发现米利都人拒绝他们进城,便驻扎在邻近的拉德岛[22]上。米利都人叛离雅典后,提萨佛涅斯和卡尔基丢斯立即签订了大流士国王与拉栖代梦人之间的第一个同盟条约。条约内容如下:
18 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与大流士国王及提萨佛涅斯订立盟约,条款如下:
1.波斯国王所拥有的一切领土和属邦,大流士国王祖先所曾拥有的一切领土和属邦,都应当归属波斯国王所有;雅典人曾从这些属邦获得金钱或其他物品,国王和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应当通力合作,阻止雅典人,使他们不能获得金钱和其他任何物品。
[2]2.与雅典人的战争应当由波斯国王和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联合进行,除非得到双方一致同意,否则与雅典人签订和平条约将是非法的。双方即波斯国王为一方,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为另一方。
[3]3.任何背叛波斯国王的人,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应当视其为敌人;任何背叛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的人,波斯国王同样视其为敌人。
19 这就是双方订立的同盟条约。同盟条约签订后,开俄斯人马上为另外10艘舰船配备桡手,驶往阿纳伊亚[23],以便获得米利都城里的消息,同时也想策动那里的一些城市叛离雅典人。[2]但卡尔基丢斯派出的一名使者到了他们那里,要求他们返回,告诉他们说,阿摩基斯率领一支军队即将从陆路赶到。于是开俄斯人航行到宙斯神庙,在那里看到在特拉西克列斯动身后从雅典起航的狄奥麦敦率领的另外10艘舰船[24]正向他们驶来,他们的一艘舰船逃往以弗所,其余的逃往泰奥斯。[3]雅典人俘获了他们的4艘空船,船上桡手及时逃到岸上去了,其余的人逃匿到泰奥斯城内。随后,雅典人出发前往萨摩斯,[4]而开俄斯人率领其剩下来的舰船,在陆军配合下,促使列别多斯叛离雅典人,随后又促成爱莱[25]叛变。之后,他们的舰队和陆军都返回国内。
20 大约同时,前面提及的[26]被同等数量的雅典舰船追逐到海岸并被封锁在斯皮赖昂的20艘伯罗奔尼撒舰船突然实施突围,打败封锁他们的雅典舰队,俘获4艘雅典舰船,驶回肯克里埃,准备由那里航往开俄斯和伊奥尼亚。他们在这里与阿斯泰奥库斯会合,此人是拉栖代梦派来的海军大将,现在被授予海军最高指挥权。[2]陆军现在从泰奥斯撤退后,提萨佛涅斯亲自率领军队进驻那里,彻底摧毁了泰奥斯剩下的城墙,随后离去。他走后不久,狄奥麦敦率领10艘雅典舰船到达那里,与泰奥斯人签订一个协定,泰奥斯人允许他进城,像他们允许敌人进城一样。后来,他沿海岸航行到爱莱,试图夺取爱莱,没有成功,又航行回去了。
21 大约这个时候,萨摩斯平民暴动,他们和一些雅典人联合起来反抗贵族阶级,雅典人在那里有3艘舰船。萨摩斯平民一共处死约200名贵族,又流放了另外400人,瓜分了他们的土地和房屋;之后,雅典人允许他们自治,他们的忠诚已被确信,此后由萨摩斯平民掌管城邦事务,土地所有者被排斥在城邦事务之外,禁止任何平民与他们通婚。
22 在同一个夏季中,[27]萨摩斯平民暴动之后,开俄斯人一如既往地积极从事策动叛离雅典人的活动,认为即使没有伯罗奔尼撒人的帮助,他们仍有足够的力量促使一些城邦叛离雅典人;同时,他们也希望有尽可能多的城邦与其同舟共济,共担危险。他们派遣自己的13艘舰船航往列斯堡,[28]拉栖代梦人给他们的指示是驶往列斯堡岛,再从那里航往到赫勒斯滂。同时,在那里与开俄斯人联合在一起的伯罗奔尼撒人及其同盟者的陆军,在斯巴达人攸阿拉斯指挥下,沿海岸向克拉左门奈和库麦进军;而他们的舰队由一名皮里奥西人狄尼阿德斯指挥,[2]首先航行到麦塞姆那,促成其背叛雅典人。他们在那里留下4艘舰船,又带领其余舰船促使米提列涅人背叛雅典。
23 与此同时,拉栖代梦海军大将阿斯泰奥库斯率领4艘舰船从肯克里埃出发,按计划抵达开俄斯。他到达开俄斯后的第三天,有25艘雅典舰船在狄奥麦敦和列昂的指挥下航行到列斯堡,列昂是后来率领10艘舰船从雅典赶来增援的。[2]在当天傍晚,阿斯泰奥库斯出海,率领1艘开俄斯舰船前往列斯堡,想尽力帮助列斯堡人。他航行到皮拉,第二天又从那里航行到爱里苏斯;他在爱里苏斯获悉雅典人几乎兵不血刃地夺取了米提列涅。[3]雅典人不期而至、出人意料地长驱直入,在港内打败开俄斯人的舰队,登陆后击败抵抗他们的陆军,占领了米提列涅。[4]阿斯泰奥库斯从爱里苏斯人和败逃的开俄斯舰船那里获悉米提列涅失守,而开俄斯的舰队由攸布鲁斯率领,停留在麦塞姆那。[29]他们在米提列涅失陷后逃走,其中1艘舰船被雅典人俘虏,其余3艘现在遇到阿斯泰奥库斯。阿斯泰奥库斯不再去米提列涅了,而是留下来煽动和武装爱里苏斯人;他从自己的舰船上派遣重装步兵,由爱特奥尼库斯率领由陆路进军安提萨和麦塞姆那,他本人则率领自己的舰船和那3艘开俄斯舰船沿海岸航行到那里去,希望麦塞姆那人因见到他们而深受鼓舞,义无反顾地叛离雅典人。[5]可是,因为在列斯堡事事都对他不利,他便让他的陆军登上舰船,返回开俄斯;舰船上的陆军原来准备派往赫勒斯滂,现在也被遣回他们各自的城邦。随后,在肯克里埃的伯罗奔尼撒同盟者的6艘舰船与在开俄斯的军队联合起来。[6]雅典人恢复了列斯堡的原状后,从那里驶出,夺取克拉左门奈人在大陆上修筑的要塞波利契纳,[30]把居民迁回他们在岛上的城镇,只有那些叛乱发动者除外——这些人已撤退到达弗努斯去了。这样,克拉左门奈再次回归雅典同盟。
24 在同一个夏季中,雅典人驻扎在拉德的20艘舰船封锁米利都。他们在米利都境内的潘诺姆斯发动突袭,杀掉率领少量军队前来抵抗的拉栖代梦的指挥官卡尔基丢斯。两天后[31],雅典人又渡海前去,竖立一座胜利纪念碑。但是,米利都人把胜利纪念碑推翻了,因为他们认为雅典人立碑时尚未控制这个地区。[2]同时,列昂和狄奥麦敦率领从列斯堡出发的雅典舰队,以开俄斯附近的奥努塞群岛、他们在爱里特莱的西都萨和普特里昂要塞以及列斯堡为基地,从舰船上发动对开俄斯人的战争。舰船上载着按兵员名册强行征募而来作为水兵服役的重装步兵。[32][3]他们在卡达米利和波里苏斯登陆,大败前来抵抗的开俄斯人,杀伤甚众,并且大肆蹂躏邻近乡村。在法奈进行的另一场战役中,他们又获得胜利,在琉康尼昂第三次交锋中,再次击败开俄斯人。此后,开俄斯人不肯出来接战,而雅典人则劫掠这片自波斯战争以来就未遭劫难的美丽富饶的乡村。[4]事实上,开俄斯人是我所知道的除拉栖代梦人以外的唯一一个知道怎样在繁荣昌盛时期明智处理国事、知道城邦国势愈盛愈要注意安全的民族。[5]这次背叛雅典,他们似乎失之轻率,但并非冒险,因为他们知道有众多勇敢的同盟者与他们共担危险,直到他们发觉雅典人在西西里惨败后,连雅典人自己都不再否认他们完全处于绝望状态时,才背叛雅典人。如果说人事无常,难以捉摸,因而他们犯了错误的话,那么其他许多人像他们一样,都做出了错误的判断,都相信雅典人的势力会被迅速打垮。[6]但如今他们在海上被封锁,在陆上被劫掠,一些开俄斯人力图把城邦再拉回到雅典人一边。开俄斯当政者获悉此事,但并未采取行动,只是从爱里特莱招请拉栖代梦海军将领阿斯泰奥库斯率领4艘舰船前来;他们考虑用最温和的方式,通过扣押人质或其他方式来制止这个密谋。那时,开俄斯人的情况就是如此。
25 在这个夏季即将结束之际,一支由1000名雅典重装步兵、1500名阿尔哥斯人(雅典人给其中500名轻装步兵配以重装军备)和1000名来自盟邦的重装步兵组成的军队,乘48艘舰船从雅典出发,其中一些是运输船,由弗利尼库斯、奥诺麦克利斯和斯基罗尼德斯负责指挥。他们先航往萨摩斯,再渡海到米利都安营扎寨。[2]在米利都方面,米利都人的800名重装步兵、过去由卡尔基丢斯带来的伯罗奔尼撒人、由提萨佛涅斯给付薪饷的一些雇佣军以及提萨佛涅斯本人和他的骑兵队,前来与雅典人及其同盟者交战。[3]当时,作为联军一翼的阿尔哥斯人率先冲上前去攻击伊奥尼亚人,他们队形散乱,没有把伊奥尼亚人放在眼里,认为伊奥尼亚人是决对不会抵抗的,结果他们反被米利都人打败,损失近300人;[4]而另一翼的雅典人首先击败伯罗奔尼撒人,并击退他们面前的土著和种族混杂的敌军,但没有与米利都人交战。米利都人打败阿尔哥斯人后,发现本方的其他军队惨遭败绩,便退回城里去了。雅典人既已获胜,便在米利都城下放下武器,暂时歇息。[5]非常凑巧的是,在这次战役中,双方的伊奥尼亚人都战胜了多利斯人,雅典人打败了抵抗他们的伯罗奔尼撒人,米利都人则战胜了阿尔哥斯人。雅典人在竖立一座胜利纪念碑之后,准备修筑一道封锁城墙,包围地处地峡的这个地方;他们认为,如果他们能恢复与米利都人的同盟关系,他们就将很容易地使其余地方也转向他们一边。
26 同时,大约在黄昏时刻,他们得到一个消息,说来自伯罗奔尼撒和西西里的55艘舰船即将到达。在这些西西里的希腊人中,主要是叙拉古人赫摩克拉特斯力劝他们采取联合行动,给雅典现存的势力以毁灭性打击。西西里的希腊人装备了22艘舰船,其中叙拉古人提供20艘舰船,塞林努斯人提供2艘。前面我们已经提到,伯罗奔尼撒人的舰船已经准备停当。这两支舰队都交由拉栖代梦人泰里蒙涅斯指挥,由他率领舰队前往海军大将阿斯泰奥库斯所在地。他们首先停泊在米利都附近的列罗斯岛[33],[2]后来他们得知雅典人就在米利都城下,便从那里驶往爱阿苏斯湾,以便了解米利都的形势。[3]同时,阿尔基比阿德斯骑马赶到米利都境内的推丘萨,这是位于当晚他们停泊过夜的海湾的旁边的一个城镇。阿尔基比阿德斯告诉他们,他站在米利都人和提萨佛涅斯一边亲自参加了那场战役,他对他们的忠告是,如果他们不想失去伊奥尼亚,不希望他们的事业功亏一篑,就应当迅速前去解救米利都,阻止雅典人对它的包围。
27 因此,他们决定次日黎明就去援救米利都。同时,雅典指挥官弗利尼库斯从列罗斯获悉关于敌人舰队的准确情报,尽管他的同僚们主张停留原地与敌人一决雌雄,但他自己坚决不肯这样做,而且他还竭力阻止他们或其他任何人这样做。[2]他说,今后无论在何处进行战斗,在了解到敌人做好了充分准备,并准确获悉敌舰数量和敌军人数后,他是决对不会因拒绝与这种敌人交战使名誉受辱,而迫使自己去进行一场不明智的冒险的。[3]雅典舰队在应当撤退的时候就撤退,这并不是什么耻辱;如果像他们主张的那样与敌军交战而被击败,不仅会使雅典城邦受辱,还会使雅典人面临最严重的危险,这才是更大的耻辱。雅典人遭遇最近的惨败之后,纵或在力量强大时主动采取攻势,也几乎是没有道理的,除非形势迫使他们必须如此。何况当时的形势并没有迫使他们主动地去冒险。[4]他要他们尽快把伤员、军队和他们带来的物资装上舰船,扔掉他们在敌国所劫得的一切东西,以便使舰队轻装航行到萨摩斯,他们的舰船都集中在那里,等待时机,发起进攻。[5]他言行一致,身体力行;他的这种智慧在后来比在当时更为人们所认识。不仅在这一次行动中,而且在他所从事的各项工作中,弗利尼库斯都显示出他是一个聪明睿智的人。[6]这样,当天晚上,雅典人在没有取得全胜的情况下,就从米利都撤离了。阿尔哥斯人因失败而愤怒,从萨摩斯匆匆起航回国了。
28 天刚蒙蒙亮,伯罗奔尼撒人就从推丘萨起锚,驶入雅典人撤退后的米利都。他们在那里停留了一天;次日带着此前由卡尔基丢斯率领并被追逐到港口中的开俄斯舰船,[34]决定返航去装运他们放在推丘萨岸边的辎重。[2]他们抵达推丘萨时,提萨佛涅斯率领其陆军赶来,并劝说他们前往他的仇敌阿摩基斯所控制的伊阿苏斯。于是,他们突然袭击并夺取伊阿苏斯,当地居民万万没有想到这些舰船是别人的而不是雅典人的。叙拉古人在这次战斗中表现得最为卖力。[3]背叛波斯国王的阿摩基斯是皮苏特涅斯的私生子,这次被活捉并移交给提萨佛涅斯,如果他愿意,可以依据国王的命令,[35]把他交给大流士国王。入侵军队洗劫了伊阿苏斯,他们在这里掠取了大量的战利品,因为这里自古以来就是富庶之地。[4]伯罗奔尼撒人接收了为阿摩基斯服役的雇佣军,没有加以伤害,而是把他们编入自己军队中,因为这些雇佣军中的大多数是伯罗奔尼撒人。他们还把伊阿苏斯城和所有的战俘(奴隶和自由民),都交给提萨佛涅斯。按照约定的价格,每个俘虏是1大流克[36]。之后,他们返回米利都。[5]拉栖代梦人派遣列昂之子佩达里图斯到开俄斯担任指挥官,他们指派他带领阿摩基斯曾经率领过的雇佣军由陆路赶往爱里特莱,指派腓力浦负责米利都的事务。夏季就这样结束了。
29 接着在冬季里,[37]提萨佛涅斯在伊阿苏斯部署驻军后前往米利都,按照他在拉栖代梦许下的诺言,按每人每天1阿提卡德拉克玛,向舰船上的所有船员发放一个月的薪金。但是,他决定今后每人每天的酬金不超过3个奥波尔[38],直到他向国王提出请示为止;如果国王同意,他将给足1个德拉克玛。[2]可是,因为叙拉古将军赫摩克拉特斯的反对(由于泰里蒙涅斯不是海军司令,只是随舰船航行,以便把舰船转交给阿斯泰奥库斯。所以关于付薪问题,他几乎没有提出异议),后来他们达成协议,除每人每天3个奥波尔外,再支付总数为5艘舰船船员的薪金;提萨佛涅斯为55艘舰船每月支付30塔连特,[39]超过这个数目的舰船也按这个比例发放酬金。[40]
30 在同一个冬季里,在萨摩斯的雅典人与卡尔米努斯、斯特罗姆比基德斯和攸克特蒙率领的来自国内的另外35艘舰船会师,他们把在开俄斯和所有其他地方的所有舰船都召集起来,分为两部分,司令官们抽签分配:一支舰队去封锁米利都,另一支舰队载着陆军,去进攻开俄斯,这个计划付诸实施了。[2]按抽签结果,斯特罗姆比基德斯、奥诺马克利和攸克特蒙率领30艘舰船和曾到过米利都的那1000名重装步兵中的一部分,他们用运输舰船装载,前去进攻开俄斯,其余的将军指挥74艘舰船留在萨摩斯,控制海上,前去进攻米利都。
31 同时,我们曾提到的阿斯泰奥库斯由于阴谋事件,留在开俄斯收集人质。[41]他看到泰里蒙涅斯率领的舰队已经到来,伯罗奔尼撒同盟国的事业更加兴盛,便停止了收集人质的工作,带领10艘伯罗奔尼撒的舰船[42]和10艘开俄斯的舰船起航出海。[2]他攻打普特里昂未获成功,之后,便沿海岸航行到克拉左门奈,命令那里的亲雅典人士迁居到内陆的达弗努斯去加入伯罗奔尼撒人的军队。波斯国王在伊奥尼亚的代理总督塔摩斯也发布了同样的命令。[3]克拉左门奈人拒不服从这个命令,阿斯泰奥库斯就进攻其没有城墙的城市;他在进攻失败之后,乘借风势离去,前往佛凯亚和库麦,其余舰船停靠在克拉左门奈附近的岛屿—马拉苏萨、佩列和德律姆萨的旁边。[4]因为这场大风,他们在这里滞留了8天,抢劫和消耗克拉左门奈人贮藏在那里的各种财物,把剩下来的财物装上舰船,驶往佛凯亚和库麦与阿斯泰奥库斯会合。
32 当阿斯泰奥库斯在佛凯亚和库麦的时候,列斯堡的使者赶到那里,他们希望再次发动暴动。[43]他们成功地说服了阿斯泰奥库斯,但科林斯人和其他同盟者因他们上次失败而持反对意见。于是,他便起锚前往开俄斯,舰队遭遇风暴,被吹得七零八落,最终从各个地方抵达开俄斯。[2]之后,我们曾经提及,[44]佩达里图斯从米利都由陆路沿海岸进军抵达爱里特莱,他率领军队从那里渡海前往开俄斯。他在开俄斯还得到了大约500名士兵连同他们的武器,这些人是从前卡尔基丢斯带领的5艘舰船留在那里的。[45][3]同时,一些列斯堡人主动提出要背叛雅典人,阿斯泰奥库斯竭力劝说佩达里图斯和开俄斯人,他们应该派其舰船前去支援,促成列斯堡人背叛雅典人,以增加他们盟邦的数量,或者,即使失败,无论如何也会给雅典人造成损害。可是,开俄斯人对此置若罔闻,而佩达里图斯更是拒绝把开俄斯人的舰船交给他。
33 因此,阿斯泰奥库斯率领5艘科林斯舰船、1艘麦加拉舰船和1艘赫尔米奥涅舰船,以及他从拉哥尼亚带来的舰船[46],起航前往米利都就任海军大将;他还以威胁的口吻告诉开俄斯人,即使他们需要帮助,他也肯定不会再来援助他们了。[2]他率领舰船在爱里特莱的科里库斯过了一夜;从萨摩斯渡海去进攻开俄斯的雅典陆军与他仅隔一座小山,停靠在小山上的另一侧,因而彼此都未发现对方。[3]但是,当天晚上,阿斯泰奥库斯收到佩达里图斯的一封信,信中说,一些获释的爱里特莱战俘已从萨摩斯回国,准备把爱里特莱出卖给雅典人。阿斯泰奥库斯立即起航,再度返回爱里特莱,这正好避免了与雅典人意外相遇。[4]佩达里图斯渡海前来爱里特莱与他会合。他对这个所谓的背叛事件进行了调查,发现整个情节都是那些想从萨摩斯逃出来的人所炮制的,他们就撤消了对那些人的指控,并起航离去。佩达里图斯驶向开俄斯,阿斯泰奥库斯驶向米利都。
34 同时,绕道科里库斯航行的雅典舰队在阿吉努斯附近遇到3艘开俄斯人的战舰;他们一看见敌舰,就立即实施追击。这时,海面上骤起风暴,开俄斯战舰好不容易才逃回港口;而追逐在最前面的3艘雅典舰船则遭到损坏,被风暴吹到开俄斯城附近,船员或被杀或被俘,雅典舰队的其余舰船逃到米玛斯山下的一个名叫佛尼库斯的港口,随后他们从这里航行到列斯堡,准备修筑要塞工事。[47]
35 在同一个冬季里,拉栖代梦人希波克拉特斯带着由狄亚哥拉斯之子多利尤斯及其两个同僚指挥的10艘图里伊人的舰船、1艘拉哥尼亚舰船和1艘叙拉古舰船,从伯罗奔尼撒出发抵达克尼多斯。克尼多斯人在提萨佛涅斯的鼓动下,发动了暴动。[2]当米利都人知道他们抵达时,给他们发出命令,将他们舰队的半数舰船留下守卫克尼多斯,其余舰船在特里奥皮昂周围巡航,捕捉从埃及航行进入这个海域的所有商船。特里奥皮昂是克尼多斯的一个海角,供奉着阿波罗神。[3]雅典人获悉这个消息,从萨摩斯航行出来,捕获了在特里奥皮昂周围巡航的6艘舰船,而舰船上的船员都逃走了。随后,雅典人驶入克尼多斯,并进攻这座没有设防的城市,差一点攻下克尼多斯;[4]翌日,他们再次进攻克尼多斯,但收效甚微,因为克尼多斯居民在当晚加强了他们的防御力量,并获得从特里奥皮昂的舰船上逃跑出来的船员的增援。现在,雅典人撤走,他们蹂躏了克尼多斯地区后驶回萨摩斯。
36 大约同时,阿斯泰奥库斯抵达米利都,执掌舰队的指挥权。伯罗奔尼撒人的营地仍有充足的给养,士兵们也可以得到充足的薪金,在他们手中还有从伊阿苏斯抢得的大量财物。米利都人也满怀热情地支持战争。[2]然而,伯罗奔尼撒人认为卡尔基丢斯与提萨佛涅斯订立的第一个协议有缺陷,提萨佛涅斯获得了比他们更多的利益。结果,趁泰里蒙涅斯还在那里的时候,他们又订立了一个协议,内容如下:
37 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与大流士国王、国王的儿子们以及提萨佛涅斯签订友好条约,条约内容如下:
[2]1.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不应当发动战争或以其他方式损害现在属于大流士国王或过去属于他的父亲或他的先祖的领土或属邦,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不得向这些属邦征收贡赋;大流士国王或国王的任何臣民不得发动战争或以其他方式损害拉栖代梦人或其同盟者。
[3]2.如果拉栖代梦人或其同盟者需要大流士国王的援助,或者大流士国王需要拉栖代梦人或其同盟者的援助,双方达成的任何共识,他们都必须切实履行。
[4]3.双方应当联合起来对雅典人及其同盟者作战;如果他们愿意与雅典人签订和平条约,双方应当联合参加签订。
4.应大流士国王的请求而来到国王疆域内的所有军队的一切费用,都应当由国王给付。
[5]5.与大流士国王订立此项协定的城邦,如有进攻大流士国王的领土者,则其余诸邦应当阻止之,并倾其全力帮助国王。如果波斯国王境内或国王统治下的属邦境内的任何人进攻拉栖代梦人或其同盟者,大流士国王应当制止之,并倾其全力帮助他们。
38 这个协议签订后,泰里蒙涅斯把舰队指挥权交给阿斯泰奥库斯,自己乘一只小船离去,并失踪了。[48][2]现在雅典军队已经从列斯堡渡海到达开俄斯,因为他们控制了海面和陆路,便开始修筑德尔斐尼昂要塞,这里的地势使其从陆路方面易守难攻,至少还有一个港口,距开俄斯城也不远。[3]至于开俄斯人,他们由于此前在多次战役中屡遭败绩,而目前他们内部意见又不一致,因而持消极观望态度。伊翁之子泰底乌斯的追随者们,被佩达里图斯指控为亲雅典分子而被判处死刑,城邦的其余民众遭受寡头制的粗暴压制,他们相互猜疑,保持沉默。因此,他们认为他们自己或佩达里图斯手下的雇佣军都无法抵抗敌人。[4]但是,他们仍然派人到米利都,请求阿斯泰奥库斯援助他们,而阿斯泰奥库斯予以拒绝。[49]于是佩达里图斯写信至拉栖代梦,指控阿斯泰奥库斯是叛徒。[5]这就是雅典人在开俄斯的形势。当雅典人在萨摩斯的舰队航行出来进攻在米利都的敌人舰队时,他们发现敌人舰队拒不应战。随后他们又返回萨摩斯,按兵不动。
39 在同一个冬季中,在麦加拉人卡里盖图斯和基济库斯人提玛哥拉斯的协助下,拉栖代梦人为法那巴佐斯[50]装备的27艘舰船在斯巴达人安提斯提尼指挥下,从伯罗奔尼撒启程,大约在冬至时节驶往伊奥尼亚。[2]拉栖代梦人还遣派11名斯巴达人作为阿斯泰奥库斯的顾问与他一同前往,其中有一个斯巴达人是阿开西劳斯之子利卡斯。他们接受的命令是,抵达米利都后,他们应当共同负责,以最有效的方式处理一般性事务;如果他们认为恰当,就派出这支舰队或者更多的舰船或者较少的舰船到赫勒斯滂,到法那巴佐斯那里去,并任命与他们同行的兰斐亚斯之子克里阿库斯[51]为指挥官;而且,如果他们认为适当,可以任命安提斯提尼为海军大将,解除阿斯泰奥库斯的海军大将职务,因为佩达里图斯的信件使他们对他产生猜疑。[3]于是,他们从马利亚启程,横渡公海,舰队在米洛斯靠岸。他们在那里遇到10艘雅典人的舰船,他们俘获3艘雅典人的空船,并将其焚毁。之后,因为他们担心从马利亚逃走的雅典舰船会把他们到来的消息告诉在萨摩斯的雅典人,事实上雅典人也是这样做的,他们就航行到克里特,并谨慎地延长了他们的航程,在亚细亚的考努斯靠岸。[4]他们自认为在这里有安全保障,便派遣一个信使到驻扎在米利都的舰队去,请求护送他们沿海岸航行。
40 这期间,虽然阿斯泰奥库斯拒不援助开俄斯,但开俄斯人和佩达里图斯还是不断地继续派遣使者到他那里来。他们竭力劝说他率领整个舰队来援助他们,反击包围他们的敌人,不要眼睁睁地任凭在伊奥尼亚的最大盟邦被敌人从海上封锁,在陆地上被蹂躏。[2]除拉栖代梦外,开俄斯的奴隶比其他任何一个城邦的奴隶都多,也因为奴隶人数众多,他们犯错误时受到更为严厉的惩罚;现在奴隶们看到雅典军队稳固地驻扎在岛上的要塞中,他们中的大多数立即逃到雅典人一边去了。他们对这个地区的情况了如指掌,给开俄斯人造成了最大危害。[3]因此,开俄斯人竭力劝说阿斯泰奥库斯,在仍有希望和可能阻止敌人推进的时候,在德尔斐尼昂要塞仍在修筑而尚未完工的时候,在敌人用于保护其营地和舰船的一条更坚固的城墙建好之前,援助他们是他的职责。现在,阿斯泰奥库斯看到同盟者也希望他前去援助开俄斯人,就准备前去增援,尽管这违背了他的心愿,因为上面已经提及他曾发出威胁。[52]
41 与此同时,从考努斯传来消息,带着拉栖代梦政府特派员的27艘舰船已经抵达考努斯。为了履行其护送舰队的重要职责,为了更好地控制海面,为了那些派来作为密探监视其行为的拉栖代梦人的行动安全,阿斯泰奥库斯推迟了其他所有行动,立即放弃到开俄斯的想法,起航前往考努斯。[2]当他沿海岸航行时,他在麦罗比德–科斯登陆,抢劫该城。这座城市没有设防,它最近毁于我们记忆中的最大的一次地震。而且,因为居民逃往山中,他的军队蹂躏乡村,洗劫财物,但放走了自由民。[3]当天晚上,他从科斯出发抵达克尼多斯,由于克尼多斯人的纠缠,他迫不得已,没有让船员们上岸,而直接航行去进攻卡尔米努斯率领的20艘雅典舰船。卡尔米努斯是驻扎在萨摩斯的雅典指挥官之一,他负责监视的正是从伯罗奔尼撒驶来、阿斯泰奥库斯亲自前去会合的那27艘舰船。[4]驻扎在萨摩斯的雅典人从米洛斯获悉那27艘舰船正在驶来,卡尔米努斯便在西米、卡尔切、罗德斯和吕基亚附近监视它们,因为他现在获悉它们已在考努斯。
42 于是,阿斯泰奥库斯在人们获悉其行踪之前航往西米,指望在海上某处捕获敌舰。[53]但是,阴雨蒙蒙,大雾弥漫,其舰船迷失航向,在黑暗中秩序大乱。[2]第二天早晨,他的舰队四处飘零失去联系,多数舰船仍在该岛周围游荡。卡尔米努斯和雅典人只看到他的舰队的左翼,他们认为这就是他们监视中的从考努斯驶来的舰队,只用他们拥有的20艘舰船的一半兵力迅速攻击敌人舰队,[3]很快击沉3艘敌舰,并使其他敌舰丧失战斗力。他们在战斗中处于优势,直到敌舰主力出乎意料地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发现他们自己被敌人包围了,才大惊失色。[4]于是他们开始逃走。他们损失6艘舰船,其余舰船逃到泰乌特鲁萨岛[54],又从那里逃往哈利卡纳苏斯[55]。这次战斗后,伯罗奔尼撒人驶入克尼多斯,与来自考努斯的27艘舰船会师。他们把舰船全部驶出,在西米竖立一座胜利纪念碑,随后返航,停泊在克尼多斯。
43 雅典人一获悉这次海战的消息,他们就率领停泊在萨摩斯的全部舰船航行到西米。他们既没有进攻在克尼多斯的敌人舰队,也没有遭到敌人舰队的攻击,他们带上留在西米的舰船装备,到了大陆上的罗利米,然后驶回萨摩斯。[2]同时,因为现在伯罗奔尼撒人的全部舰船都集中在克尼多斯,他们对舰船进行了必要的维修。11位拉栖代梦政府特派员与特地前来会晤他们的提萨佛涅斯就过去协议中不太令人满意的条款进行了磋商,商定以最有效的和对双方最有利的方式进行未来的战争。[3]对现有条约条款提出最严厉批评的是利卡斯。他说,无论是卡尔基丢斯还是泰里蒙涅斯签订的条约都是不能发生效力的;他认为条约的内容是极其荒谬的,因为如果波斯国王现在就声称拥有他自己或其先祖过去统治的所有领土—这个要求暗示所有岛屿、色萨利、罗克里斯和远到波奥提亚的所有领土—都要回复到受奴役的地位,拉栖代梦人给希腊人带来的将不是解放,而是波斯人的奴役。[4]因此,他提议达成另一个更合理的条约,因为无论如何,他们拉栖代梦人不会接受现在这些条约,他们不愿在这种条件下接受波斯国王的任何资助。这番话激怒了提萨佛涅斯,他愤然离去,没有达成任何协议。
[1] 公元前413年。
[2] 公元前413年11月。
[3] 其仇恨源自于赫拉克利亚的建立。特拉启斯人为邻人所逼,奥塔人向拉栖代梦人求援,拉栖代梦人在赫拉克利亚建立殖民地以保护他们。后来因色萨利人的敌视和拉栖代梦派驻各地的管理者的恶行,殖民地垮掉了。参阅修昔底德,II. 92以下。
[4] 参阅修昔底德,VII. 24。
[5] 参阅修昔底德,V. 34;VII. 19。
[6] 由狄凯里亚渡过海峡即到达优波亚岛。
[7] 开俄斯的寡头派,如修昔底德(VIII. 9)所说的。开俄斯人直到此时还是以忠诚于雅典而著名的。
[8] 大流士二世,公元前423—前404年在位。
[9] 修昔底德在I. 115提到,此人是公元前440年波斯驻萨尔狄斯的总督,在雅典镇压萨摩斯暴动期间,他支持萨摩斯人;后来修氏又提到他是公元前428年驻萨尔狄斯的总督(III. 31)。之后,他叛离了大流士二世(具体时间和原因不详),波斯国王派遣提萨佛涅斯前去平叛,获胜以后,提萨佛涅斯继任为总督。皮苏特涅斯之子阿摩基斯随后也发动叛乱(时间可能在公元前415/前414年),他似乎要求并接受了雅典人的援助,如果此事属实,那将是被修氏完全忽略的又一重大事件。从修氏的记载(VIII. 19,28,尤其是54)中,人们很难确认雅典人和阿摩基斯是否签署过盟约。由于阿摩基斯与雅典人的这种关系,直接导致雅典与波斯关系的破裂,从而促使波斯与斯巴达联合起来,最终击败雅典。修昔底德对此只字不提,令研究者们百思不得其解。参阅S. 霍恩布鲁尔:《修昔底德著作注释》,第3卷,牛津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764—771页。
[10] 波斯帝国赫勒斯滂沿岸地区的总督。
[11] 阿尔基比阿德斯是一个拉哥尼亚人的名字,可由下面的事实得到证明:恩狄乌斯的家族中隔代都用“阿尔基比阿德斯”这个名字(如这位监察官就被称为“阿尔基比阿德斯之子”);阿尔基比阿德斯的祖父决定,在他的家族中把阿尔基比阿德斯这个名字和他自己的名字交替使用。
[12] 公元前412年3月。
[13] 地峡竞技会是在科林斯境内举行的纪念波塞冬的庆祝活动,每两年举行一次,时间是在初春或夏季。竞技会期间宣布神圣和平,禁止交战。
[14] 在竞技会休战期间,相互交战的诸国均可派遣选手和使者参加竞技会;在往返途中,他们的生命安全将得到保障。
[15] 据普鲁塔克《传记集·阿尔基比阿德斯传》(XXIII)记载,他和阿基斯的妻子有私通的嫌疑。
[16] 有好几个地方都叫科里库斯。这个科里库斯位于爱里特莱半岛,离开俄斯约有64千米(参阅李维:《罗马史》,XXXVII. 12)。
[17] 这次叛离雅典的是伊奥尼亚的爱里特莱(Erythrae)人,而不是优波亚岛上的爱立特里亚(Eretria)人。参阅谢译本,第575页。
[18] 根据波桑尼阿斯(VII. 3.9)的记载,克拉左门奈人过去是因为惧怕波斯人才迁居岛上的。—史译本注
[19] 参阅修昔底德,II. 24。在这次战争的第一年,伯里克利就把这笔款项拨出,只有敌人威胁比雷埃夫斯时才能动用此款。
[20] 显然,开俄斯人把奴隶配备在战舰上。
[21] 参阅修昔底德,VIII. 12。
[22] 约公元前494年,在该岛附近发生拉德会战。叛离波斯的希腊诸邦海上联军在该岛附近被波斯海军击败。参阅希罗多德,VI. 7。现在这个小岛已经和大陆连结到一起。
[23] 在对岸小亚细亚大陆上。
[24] 史译本和昭译本皆为“16艘”。
[25] 泰奥斯人的一个小镇。
[26] 参阅修昔底德,VIII. 10。
[27] 公元前412年。
[28] 参阅修昔底德,VIII. 8。
[29] 参阅修昔底德,VIII. 22。
[30] 参阅修昔底德,VIII. 24。
[31] 史译本为“两天后”,克译本为“第三天”,谢译本(第580页)为“三天之后”。
[32] 每个地域部落首长(taxiarch)有一个名册,本部落每位年满18岁的公民都登记在册。服役年龄是18—60岁。—史译本注
[33] 列罗斯位于米利都西南约64千米,从米利都城看不到该岛。参阅谢译本,第582页。
[34] 参阅修昔底德,VIII. 17。
[35] 参阅修昔底德,VIII. 5。
[36] 大流克(Daric stater)是波斯金币的名称,重8.146克,以成色足而闻名,价值相当于阿提卡币制的20银德拉克玛。因为最早是波斯国王大流士一世在位期间铸造并通用于波斯帝国,故名。
[37] 公元前412/前411年。
[38] 半个德拉克玛。
[39] 这就是说,60艘舰船的薪金归55艘舰船上的人员所得。30塔连特(108万奥波尔)按每人每天3个奥波尔的标准发给60艘舰船的月薪(3奥波尔× 30天× 200人× 60艘舰船)。每人每天3奥波尔是按照60艘舰船计算的而不是按55艘计算的。但这笔钱是给55艘舰船的,而不是给60艘舰船的。参阅史译本,第4册,第240—241页。
[40] 原先来的舰船是55艘(修昔底德,VIII. 26),这些舰船每月的薪金已商定为30塔连特。“超过这个数目”的舰船是后来的,可能就是开俄斯的舰船(修昔底德,VIII. 28)。
[41] 参阅修昔底德,VIII. 24。
[42] 就是他从爱里特莱带来的4艘舰船(参阅修昔底德,VIII. 24)和从肯克里埃开往开俄斯的6艘舰船(VIII. 23)。
[43] 参阅修昔底德,VIII. 22。
[44] 参阅修昔底德,VIII. 28。
[45] 参阅修昔底德,VIII. 17。
[46] 数量为4艘。参阅修昔底德,VIII. 23。
[47] 即德尔斐尼昂要塞。参阅修昔底德,VIII. 38。
[48] 无疑,他是在海上丧命了。参阅色诺芬:《希腊史》,I. 4.38。
[49] 参阅修昔底德,VIII. 33。
[50] 参阅修昔底德,VIII. 8。
[51] 参阅修昔底德,VIII. 8。
[52] 参阅修昔底德,VIII. 33。
[53] 此句史译本与昭译本、克译本的译文有出入。
[54] 该岛离罗德斯岛不远。
[55] 今土耳其的博德鲁姆(Bordrum)。此城乃是历史学家希罗多德的出生地。
第二十五章 战争的第二十年和第二十一年。阿尔基比阿德斯的诡计。波斯资助的撤出。雅典的寡头党人政变。萨摩斯军队的爱国行为。
44 伯罗奔尼撒人[1]应罗德斯的一些领导人的邀请,决定航往罗德斯,因为他们希望由此可获得一个颇有实力的岛国,罗德斯拥有许多船员和陆军,他们认为自己能够从盟邦中得到维持舰队开支的费用,而不需要祈求提萨佛涅斯提供资金。[2]于是,他们立即在这个冬季从克尼多斯启程,率领94艘舰船首先停靠在罗德斯境内的卡米鲁斯,由于当地民众对这个密谋一无所知,他们大为震惊,而这个城镇又没有设防,于是民众纷纷逃离家园。可是,拉栖代梦人后来把他们召集起来,与其他两个城镇林都斯和伊阿里苏斯的居民集中在一起。他们说服罗德斯人背叛雅典人,这个岛国就加入伯罗奔尼撒人一边了。[3]同时,雅典人获悉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后,率领其舰队从萨摩斯起航,想抢在罗德斯人反叛之前制止他们。他们航行到能看见罗德斯岛时,发现他们来迟了一点,就暂时航往卡尔切,再从卡尔切返回萨摩斯。后来,他们以卡尔切、科斯和萨摩斯为基地发动了对罗德斯人的战争。[4]伯罗奔尼撒人从罗德斯人那里征收到32塔连特的贡金,随后他们把舰船拖上岸,保持了80天的平静。
45 在这个时期,甚至更早一些,在伯罗奔尼撒人进驻罗德斯岛以前,就发生了以下阴谋活动。在卡尔基丢斯死去和米利都战役后,伯罗奔尼撒人开始怀疑阿尔基比阿德斯;拉栖代梦人命令阿斯泰奥库斯处死阿尔基比阿德斯,因为阿尔基比阿德斯是阿基斯国王的私敌,一般人都认为他是不值得信任的。惊慌中的阿尔基比阿德斯首先逃到提萨佛涅斯那里,并立即尽其所能地损害伯罗奔尼撒人的事业。[2]从此以后,他成了提萨佛涅斯在各项事务中的顾问,他把士兵的薪金从每人每天1个阿提卡德拉克玛[2]削减为3个奥波尔,甚至3个奥波尔也不能足额支付;他告诉提萨佛涅斯对伯罗奔尼撒人说,雅典人有比他们更长久的航海经验,也仅付给他们的桡手3个奥波尔。这不是因为他们贫穷,而是为了防止他们的桡手因太富裕而腐化堕落,因有钱而沉溺声色进而损害身体。为了确保安全,防止桡手们逃跑,他们也不是按期向船员支付酬金的,他们把拖欠桡手的薪金作为押金。[3]他还告诉提萨佛涅斯向各城邦的船长们和将军们行贿,以便获得他们的默许—叙拉古人除外,这个计谋获得全面成功,赫摩克拉特斯是唯一一个代表全同盟反对他的人。[4]同时,对那些请求金钱资助的城邦的使者,阿尔基比阿德斯把他们打发走,并以提萨佛涅斯的名义委婉地告诉他们,说开俄斯人是厚颜无耻的,他们是希腊最富裕的人,他们不满足于利用外国军队保卫自己,不但指望别人为他们的自由冒生命危险,还要别人提供金钱;[5]而对其他城邦的使者,他说,在他们背叛雅典前,他们必须把收入的大部分贡献给雅典人,为了他们自己,他们现在真不该拒绝贡献同样数量或者更多的金钱。[6]他还指出,提萨佛涅斯现在用自己私人的金钱进行战争,他有很充足的理由节约开支。但是,他一旦从国王那里获得款项,就给他们付足全薪,满足各城邦的所有合理要求。
46 阿尔基比阿德斯还进一步劝说提萨佛涅斯不要太急于结束这场战争,不要同意把他正在装备中的腓尼基舰队调来参加战争,不要向更多的希腊人支付薪金,这会使陆地和海上的控制权落入同一民族[3]之手;而应该让敌对的双方各自控制一部分。这样,当波斯国王与一方发生冲突时,他能够请求另一方来援助。[2]而如果一方同时控制海上和陆地,波斯国王将不知道到哪里去寻求帮助,以便联合起来推翻它的海陆霸权;除非他最终自己挺身而出,以巨额战争费用和巨大的危险为代价,战斗到底。国王只需花费少量的费用,让希腊人之间相互征战、耗尽国力,而自己又没有危险,这是最有利的方略。[3]另外,他说他发现雅典人是帝国境内最合适的治权共享者[4],因为他们没有征服陆地的野心,他们进行战争的策略和实际行动都是最有利于波斯国王的;雅典人与波斯国王联合起来,是为雅典人自己征服海洋领土,为波斯国王征服其境内居住的希腊人,而伯罗奔尼撒人恰恰相反,他们是前来解放居住在波斯国王领土内的希腊人的。如今,拉栖代梦人把希腊人从同为希腊族的雅典人的奴役下解放出来,而不把希腊人从作为异族人的波斯人统治下解放出来,这是不可能的,除非国王同时把他们消灭。[4]因此,阿尔基比阿德斯劝他先消耗双方的力量,然后,在尽可能地削弱雅典的实力后,立即把伯罗奔尼撒人驱逐出境。[5]提萨佛涅斯基本上赞成这个策略,至少从他的行动中就能猜测得到。因为他现在信任阿尔基比阿德斯,对他言听计从,他削减支付给伯罗奔尼撒人的金钱,不让他们进行海战;他还佯称腓尼基人的舰队将要抵达,这样他们能够在力量悬殊的战斗中取得优势。他以这种方式破坏伯罗奔尼撒人的事业,使他们的海军士气低落,战斗力下降。而此前其海军的士气和战斗力一直是很好的。总之,他很明显地表现出并不热衷于联合作战了。
47 阿尔基比阿德斯是在托庇于提萨佛涅斯和大流士国王时,向他们献上这个计策的。这不仅仅因为他认为这是对波斯人最有利的计谋,还因为他正在寻求一条返回祖国的途径,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他没有毁灭他的祖国,他总有一天可以说服雅典人召他回国;他认为说服雅典人的最好机会在于让他们看到他与提萨佛涅斯的亲密关系。[2]事态的发展证明他是正确的。当驻扎在萨摩斯的雅典军队发现他对提萨佛涅斯有很大的影响力时,他们采取行动了,主要是他们自己发动的,尽管部分原因是阿尔基比阿德斯自己传话给军队长官,让他们转告军队中的主要人物,说只要用一种寡头制取代放逐他的卑鄙的民主制政府,他就乐于返回祖国,促请提萨佛涅斯成为他们的朋友。于是,在萨摩斯的雅典的舰长们和军队中的主要人物便致力于颠覆民主制的工作了。
48 这个阴谋首先在军营中酝酿筹划,然后从军营传到雅典城。有些人从萨摩斯渡海前去与阿尔基比阿德斯会谈。阿尔基比阿德斯立即表示,如果雅典人放弃民主制,他将首先使提萨佛涅斯,随后使大流士国王成为他们的朋友;他们只有放弃民主制,才有可能赢得波斯国王的信任。在战争中负担最沉重的雅典上层阶级,现在非常希望由他们亲自来执掌雅典政府,并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2]因而他们返回萨摩斯,找着一些适当的人,组织自己的党派,并且公开告诉军队中的士兵说,如果召回阿尔基比阿德斯,废除民主制,波斯国王就会成为他们的朋友,供给他们金钱。[3]广大士兵起初虽对这些人的阴谋有些不满,但是,因为有从大流士国王获得酬金的美好前景,他们也就平静下来。寡头制的密谋者把他们的计划向人民做了通报后,他们自己与多数共谋者再次讨论阿尔基比阿德斯的建议。绝大多数人认为这些建议是可行的,也是可靠的。
[4]当时仍担任将军的弗利尼库斯力排众议,他完全不赞成这个计划;他正确地指出,阿尔基比阿德斯实际上并不关心什么寡头制或是民主制,他孜孜以求的无非是改变城邦的政体,以便确保他的同党能够把他召请回国;而对雅典人自己而言,他们的一个主要目标是避免城邦发生内乱。他说,现在,伯罗奔尼撒人在本土的海上势力与雅典人不相上下,并且控制着波斯帝国境内一些重要城市,当波斯国王可以与从前未曾给他造成损害的伯罗奔尼撒人保持友好关系的时候,却把立场转向他从不信任的雅典人一边,这是不符合国王利益的。[5]弗里尼库斯断言,现在雅典人许诺要建立的寡头制,对于其同盟诸邦来说,因为雅典的民主制即将被推翻,这既不会导致已叛离雅典的城邦重返同盟,也不会使盟邦对雅典人更加忠诚。因为他们不愿在寡头制或民主制下遭受奴役,而宁愿在他们原有的政体下享受自由,不论这种政体属于哪种类型。[6]他还说,同盟者知道,所谓的上层阶级的统治将被证明不会比平民的统治好多少,因为平民所实行的那些损害同盟者利益的政策,正是由上层阶级策划和提出的,而他们从中也获益最大。事实上,如果依靠上层阶级治理国家,盟邦的平民就会不经审判而被他们残暴地处死;而平民阶级是同盟者的庇护者,并对上层阶级形成制约。[7]他确信,这是同盟诸邦从他们的经验中悟出的,同时也正是他们的共识。因此,他本人是决对不会赞成阿尔基比阿德斯的建议和目前正在进行中的阴谋活动的。
49 但是,参加会议的寡头党人继续推行他们起初的决定。他们采纳了向他们提出的建议,准备派遣皮山大和其他人作为使者,到雅典去磋商召回阿尔基比阿德斯和废除雅典城邦的民主制的事宜,以便使提萨佛涅斯成为雅典人的朋友。
50 现在,弗利尼库斯知道他们将向雅典人建议,召回阿尔基比阿德斯,而雅典人也会同意这样做的。因为他曾发言反对此事,他害怕如果阿尔基比阿德斯返回雅典会对他进行报复,于是他采取了下述做法。[2]他派人向仍在米利都附近的拉栖代梦海军大将阿斯泰奥库斯送去一封秘信,告诉他,阿尔基比阿德斯正在设法使提萨佛涅斯成为雅典人的朋友而毁掉拉栖代梦人的事业。他在信中还泄露了这个阴谋的其他方面的情况;同时对于他为了损害其私敌,甚至牺牲了自己邦国的利益,他请求予以谅解。[5][3]可是,阿斯泰奥库斯并不想惩罚阿尔基比阿德斯,尤其是阿尔基比阿德斯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常常到他那里去了。于是,他到马格涅西亚会晤阿尔基比阿德斯和提萨佛涅斯,向他们通报了从萨摩斯送来的信件的内容,自己变成了一个告密者。而且,据说,他已被提萨佛涅斯的金钱所收买,向提萨佛涅斯报告了这封信的内容和所有其他情况;这也是他在交涉未付足全薪问题上没有据理力争的原因。[4]对此,阿尔基比阿德斯立即派人向驻扎在萨摩斯的雅典军队指挥部送去一封信,控告弗利尼库斯,陈述他的所作所为,要求处死弗利尼库斯。[5]阿尔基比阿德斯的控告使弗利尼库斯的处境极度危险,他心烦意乱,不知所措,又给阿斯泰奥库斯送去一封信,指责他没有保守上封信的秘密,并说他现在准备给他们一个全歼驻扎在萨摩斯的所有雅典军队的机会;他可以给阿斯泰奥库斯提供一个采取行动的详细方案,因为萨摩斯并未设防。他还辩解道,由于他们的缘故,他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为了使他不至于被凶恶的敌人所消灭,他所做的这件事或其他任何事,都不应该受到责备。阿斯泰奥库斯又把这封信的内容泄露给阿尔基比阿德斯。
51 同时,弗利尼库斯及时了解到阿斯泰奥库斯泄露了他的秘密,阿尔基比阿德斯即将为此事写来一封信。他预先得到这个消息,通告全军,说因为萨摩斯没有设防,舰队全部停泊在港口中,敌人打算进攻我们的军营;他对这个情报确有把握,他们必须尽快在萨摩斯修筑防御工事,都要提高警惕。现在他是将军,他有权力采取这些措施。[2]于是,他们着手修筑防御工事。萨摩斯迟早是要设防的,只是因为此事而较早地设防。不久之后,阿尔基比阿德斯写来一封信,说弗利尼库斯出卖了雅典军队,敌人将来进攻。[3]可是,没人相信阿尔基比阿德斯的说法,认为他参加了敌人的阴谋,并试图把弗利尼库斯牵扯进去。这表明他为了发泄私愤,成了敌人的帮凶。结果阿尔基比阿德斯的信并没有伤害弗利尼库斯,反而证实了他所说的那条情报。
52 之后,阿尔基比阿德斯继续劝说提萨佛涅斯做雅典人的朋友。尽管提萨佛涅斯害怕伯罗奔尼撒人,因为他们在亚细亚的舰船比雅典人的要多,但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仍倾向于接受劝告而转向雅典人一方,尤其是他在克尼多斯就泰里蒙涅斯条约与伯罗奔尼撒人发生过争辩。[6]伯罗奔尼撒人当时还在罗德斯,双方就已对条约发生了争执;关于这个问题,阿尔基比阿德斯原先提出过的关于拉栖代梦人要解放所有城邦的观点,在利卡斯的声明中得到证实,利卡斯说,任何允许波斯国王统治他自己或其先祖所统治过的所有属国的协议都是不能容忍的。这个问题事关重大,阿尔基比阿德斯继续就此游说提萨佛涅斯,力争赢得他的支持。
53 同时,从萨摩斯出发的雅典使者和皮山大一起抵达雅典,在公民大会上发表演讲,概述了他们计划的要点,并且特别强调,如果召回阿尔基比阿德斯,改变民主制宪法,他们就能够使波斯国王成为他们的同盟者,就能够战胜伯罗奔尼撒人。[2]许多人发言反对变更民主制,阿尔基比阿德斯的政敌公开叫嚷,对于违背宪法将其召回感到愤慨;攸摩浦斯族人[7]和基利基斯族人[8]代表神秘祭祀提出抗议,说阿尔基比阿德斯正是为此而遭受惩罚的,[9]他们祈求以神祇的名义,不许他回国。皮山大在一片反对和唾骂声中,走上前来,分别把每一位反对者拉到旁边,问他下面的问题:“伯罗奔尼撒人有与雅典人同样规模的舰队在海上相对抗,有更多的城邦与他们结盟,有波斯国王和提萨佛涅斯资助金钱,而雅典人的金钱已经用光了。面对这个事实,除非有人能够说服波斯国王转向雅典一边,否则还有望拯救雅典于危亡吗?”[3]当他们作出否定回答时,他就坦率地对他们说:“既然你们不能拯救国家,除非我们有一个更为明智的政体,让少数人执掌政权,以赢得波斯国王的信任。这就需要立即召回阿尔基比阿德斯,他是当今世上唯一能实现这个愿望的人。目前最紧迫的问题,不是雅典的政体形式,而是邦国的生死存亡。因为,如果我们不喜欢这种政体,我们随后总还是可以变更的。”
54 起初,雅典民众在听说要建立寡头制时,他们非常恼怒。但是在皮山大明确指出这是拯救雅典的唯一出路时,他们因为恐惧并且得到承诺今后还可以再改变政体,就举行会议,作出让步。[2]于是,他们投票赞成皮山大带领其余10人前去与提萨佛涅斯和阿尔基比阿德斯签订他们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的协议。[3]同时,由于皮山大诬告弗利尼库斯,雅典民众解除了他和他的同僚斯基罗尼德斯的职务,派遣狄奥麦敦和列昂取代他们指挥雅典舰队。皮山大诽谤弗利尼库斯,声称他出卖伊阿苏斯和阿摩基斯。[10]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他认为弗利尼库斯本人不适合正在进行的与阿尔基比阿德斯的交涉工作。[4]皮山大还走访了雅典城中现有的所有会社组织[11],请求它们在诉讼案件和选举中予以帮助,竭力劝说他们联合起来,共同努力推翻民主制。他根据形势需要,做好其他安排后,就带着10个同伴马不停蹄地踏上前往面见提萨佛涅斯的航程。
55 在同一个冬季中,列昂和狄奥麦敦(此时已和雅典舰队在一起了)向罗德斯发起进攻。他们发现伯罗奔尼撒人的舰船已被拖到岸上,他们袭击海岸地带并打败前来抵挡他们的罗德斯人后,撤退到卡尔切,并用卡尔切取代科斯作为他们的军事基地。因为,如果伯罗奔尼撒舰队出海行动,在卡尔切能够更好地监视他们。[2]同时,一位名叫色诺芬特斯的拉哥尼亚人抵达罗德斯,他是从在开俄斯的佩达里图斯那里来的,他带来消息,说雅典人现在已经完成修筑要塞[12]的工作,并说,除非整个伯罗奔尼撒舰队前去援救他们,否则他们在开俄斯的事业必败无疑。对此,伯罗奔尼撒人决定前去援救开俄斯人。[3]但就在此时,佩达里图斯指挥他手下的雇佣军[13]和所有开俄斯军队向保护雅典舰船的要塞发起进攻,占领了要塞的一部分,俘获了已拖到岸边的一些舰船。雅典人实施反击,他们先是击溃开俄斯军队,接着又打败佩达里图斯率领的其余军队;佩达里图斯本人和很多开俄斯人被杀,大量武器被雅典人所缴获。
56 之后,开俄斯人在陆上和海上遭到空前严密的包围,城内饥荒严重。同时,皮山大率领的雅典使者们抵达提萨佛涅斯那里,与他磋商拟议中的协定。[2]但是,阿尔基比阿德斯还没有完全弄清提萨佛涅斯的态度(提萨佛涅斯害怕伯罗奔尼撒人甚过雅典人,而且,他希望依照阿尔基比阿德斯本人向他提出过的建议,不断削弱交战双方的力量)。阿尔基比阿德斯采取下述策略:让提萨佛涅斯提出过分的要求,以确保雅典人与提萨佛涅斯之间的条约无法签订。[3]在我看来,提萨佛涅斯不希望与雅典人签订条约,对他而言就是因为惧怕的缘故。阿尔基比阿德斯现在看出提萨佛涅斯无论如何也不愿商议协定,他想使雅典人认为,不是他没能力说服提萨佛涅斯,而是提萨佛涅斯已经被他说服,并愿意和雅典人联合起来,只是因为他们没有向他作出足够的让步,所以协议未成。[4]阿尔基比阿德斯当着提萨佛涅斯的面,为他出主意,让他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以致尽管雅典使者一直答应他所提出的一切要求,但他们还是不得不承担谈判失败的责任。他要求雅典人放弃整个伊奥尼亚及其附近岛屿,还要放弃其他地区,雅典使者同意了这些要求,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最后,在第三次谈判时,阿尔基比阿德斯害怕彻底暴露其影响力微乎其微,他坚决要求波斯国王可以建造舰船,可以随意带着无论多少舰船,在雅典人海岸的任何地方航行。[14][5]这一点是雅典人不能作任何退让的。他们相信,继续谈判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他们被阿尔基比阿德斯耍弄了。他们愤然离去,驶回萨摩斯。
57 这次谈判后,在同一个冬季中,提萨佛涅斯随即沿海岸航行到考努斯,希望把伯罗奔尼撒人的舰队带回米利都,向他们支付酬金,并按照他能接受的条件与他们签订新的协议,以便使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至于完全破裂。他担心,如果伯罗奔尼撒人的很多舰船因为没领到酬金而被迫去与雅典人作战并遭致失败,或者他们的舰船因缺乏桡手,使雅典人在没有他帮助的情况下就达到了目的。他还担心,伯罗奔尼撒人为得到给养,可能劫掠大陆地区。[2]他在分析和考虑所有这些因素以后,同意实施他的平衡希腊两股势力、使其相互制约的计划。他派人请伯罗奔尼撒人来,给予他们薪金,同他们订立第三个条约,内容如下:
58 在大流士国王在位的第十三年、亚历西皮达斯在拉栖代梦任监察官期间,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与提萨佛涅斯、希爱拉门尼斯以及法那基斯的儿子们,在麦安德平原订立一个关于波斯国王和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的事务的条约。
[2]1.波斯国王在亚细亚的领土须归国王所有,国王可以随心所欲处理他自己的国家事务。
[3]2.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不得入侵或损害国王的国土。波斯国王也不得入侵或损害拉栖代梦人或其同盟者的国土。[4]如果拉栖代梦人或其同盟者中有任何一个入侵或损害国王的国土,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应当加以制止;如果国王的国土上有任何人入侵或损害拉栖代梦人或其同盟者的国土,国王也应当加以制止。
[5]3.根据本协议之规定,提萨佛涅斯应当为现在服役的舰船人员支付饷金,直到国王的舰船抵达时为止。[6]但是,国王舰船抵达之后,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如果愿意,可以自行负担他们舰船的薪金。不过,如果他们愿意接受提萨佛涅斯的薪金,提萨佛涅斯须为他们提供薪金。在战争结束的时候,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须如数归还提萨佛涅斯提供给他们的金钱。
[7]4.国王的舰船抵达之后,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的舰船和国王的舰船,应当按照提萨佛涅斯和拉栖代梦人及其同盟者认为最适当的方式,联合作战。如果他们希望与雅典人签订和平条约,他们双方也应当以同样的条件与雅典人签约。
59 这就是这个条约的内容。条约签订后,提萨佛涅斯准备按照双方所达成的协议,把腓尼基舰队[15]带来,并履行其他诺言,或者无论如何也希望表现出他正在准备这样做。
60 在这个冬季即将结束之时,尽管当地有雅典驻军守卫,波奥提亚人还是利用内应攻占了奥罗浦斯。在这次行动中,他们的内应是一些爱利特里亚人和奥罗浦斯人。这些人也正在策划优波亚人的叛变。奥罗浦斯位于爱利特里亚的正对面,只要雅典人控制奥罗浦斯,就必然是爱利特里亚和优波亚全岛遭到巨大威胁的根源。[2]爱利特里亚人既然占领了奥罗浦斯,他们就来到罗德斯,邀请伯罗奔尼撒人进驻优波亚。可是,伯罗奔尼撒人宁愿集中力量解救处境危险的开俄斯人,便带领他们的全部舰船从罗德斯驶往开俄斯了。[3]在特里奥皮昂[16]附近,他们看到从卡尔切[17]驶出的雅典舰队,彼此都没有进攻对方,雅典舰队驶抵萨摩斯,伯罗奔尼撒人航往米利都,因为他们看到如不进行海战,就不可能解救开俄斯。这个冬季结束了,历史学家修昔底德撰写的这场战争的第二十年也结束了。
61翌年夏季之初[18],斯巴达人德基里达斯率领小股军队由陆路进军赫勒斯滂,以促使米利都人的殖民地阿卑多斯背叛雅典人。在阿斯泰奥库斯不知道怎样援助他们的时候,开俄斯人为围攻所迫,不得不进行海战。[2]当阿斯泰奥库斯还在罗德斯的时候,他们从米利都得到一个斯巴达人列昂,在佩达里图斯去世后,由他担任他们的指挥官。列昂与安提斯提尼一起出发,率领防守米利都的12艘舰船——其中5艘是图里伊人的,4艘是叙拉古人的,1艘是阿纳伊人的,1艘是米利都人的,1艘是列昂自己的。[3]于是,开俄斯人全军出动,占居有利的地势,他们驶出36艘舰船,进攻雅典人的32艘舰船;一场激烈战斗之后,天色已晚,开俄斯人及其同盟者虽然处于优势,但他们仍退回城里。
62这次战役刚结束,德基里达斯就从米利都经陆路赶来;赫勒斯滂的阿卑多斯叛归他和法那巴佐斯一边,兰普萨库斯在两天后也叛归他们一方。[2]斯特罗姆比基德斯得到这个消息,匆忙从开俄斯率领24艘舰船(包括一些运载重装步兵的运输船),起航前去平息叛乱,他打败了出来抵抗的兰普萨库斯人,占领没有设防的兰普萨库斯城,把奴隶和财物作为战利品,让自由民恢复其家园,然后赶往阿卑多斯。[3]可是,阿卑多斯居民拒不投降。他发动进攻,遭到失败;他没能夺取阿卑多斯,便渡海到对面海岸,停靠在塞斯托斯。该城位于刻尔松尼斯半岛上,在历史上曾被波斯人统治过一段时间。他把这个地方作为保卫整个赫勒斯滂的根据地。
63与此同时,开俄斯人控制了更宽阔的海面。在米利都的伯罗奔尼撒人和阿斯泰奥库斯获悉这次海战的结果和斯特罗姆比基德斯率领舰队离去的消息,重新鼓起勇气。[2]阿斯泰奥库斯率领2艘船,沿海岸航行到开俄斯,把那里的舰船聚集起来,随即带领整个舰队向萨摩斯进军。可是,由于雅典人内部互相猜疑,拒不出海迎战,他又从萨摩斯驶回米利都。
[3]原来,就在这个时候,或者更早一些,雅典的民主制已被推翻。[19]皮山大率诸位使者从提萨佛涅斯那里返回萨摩斯后,他们便进一步巩固了他们在军队中的势力,并怂恿萨摩斯上层阶级与他们一起建立寡头制,而萨摩斯人新近举行暴动,反对他们的同胞,其目的正是避免受到寡头党人的统治。[4]同时,在萨摩斯的那些雅典人经过磋商作出决定,孤立阿尔基比阿德斯,因为他不肯与他们联合起来,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参加寡头制的人。于是,他们立即着手工作,千方百计地防止他们的事业功亏一篑,同时继续进行战争。他们慷慨解囊,从自己的私人财产中捐献出战争所需的金钱和其他一切东西,因为从此以后,他们所做的工作仅仅是为了他们自己。[20]
64他们作出这些决定并互相鼓励后,便立即派遣半数的使者和皮山大回雅典开展各种必要的工作(他们受命在沿途经过的所有臣属城邦中建立寡头制),派遣另一半使者奔赴其他方向各属国。[2]狄伊特里弗斯[21]在开俄斯附近,他当选为色雷斯地区各城镇的指挥官,并被委派前去就职。他抵达塔索斯,废除了当地的民主制。[3]可是,在他离开那里不足两个月,塔索斯人就开始在他们的城市设防,因为他们已经对依附于雅典的贵族政治感到厌倦,日夜盼望着从拉栖代梦人那里获得自由。[4]事实上,塔索斯人中有一个集团(他们是过去被雅典人驱逐的人)已与伯罗奔尼撒人联合起来,他们与城里的朋友们一起,不遗余力地争取伯罗奔尼撒人带来一支舰队,以促成塔索斯叛变。因此,这个集团所日夜期盼的事情就这样实现了:他们没有冒任何危险而重组政府,废除了压制他们的民主制。[5]发生在塔索斯的事实证明,它与雅典的寡头政治密谋者的期望刚好相反。在我看来,在许多其他属邦中,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因为这些城邦一旦建立了稳健的政府,享有行动自由,他们就追求绝对自由,决不理会雅典人向他们提出的“法律”和“秩序”的空洞说教了。
65 皮山大与使者们按照他们所作出的决定,沿海岸航行,沿途废除各城邦的民主制,还在一些地方征召重装步兵,加入他们的军队。他们就这样回到雅典。[2]在雅典,他们发现他们的同谋者已经完成大部分准备工作。一些年轻人已经组织起来,秘密地杀死了民主党的主要领袖安德罗克利斯,他要对流放阿尔基比阿德斯负主要责任。[22]安德罗克利斯成为暗杀目标是因为他是民主派的领袖,这些人杀死他还是为了讨好阿尔基比阿德斯,他们猜测阿尔基比阿德斯将被召回,并使提萨佛涅斯成为他们的朋友。他们还以同样的方式秘密除掉其他一些他们所憎恨的人。[3]同时,他们公开叫嚷,除了在军队中服役的人,对其他人一律不支付薪金;分享政府权力的人数不得超过5000人,这些人应当是在个人资质和财产上最能为国效力的人。
66 但是,这仅仅是向民众宣传的口号,因为这次政变的始作俑者实际上将掌握城邦政权。可是,尽管公民大会和按抽签方法选举出来的议事会[23]仍在举行,但未经寡头党人同意的事情,他们不能议决;寡头党人既指派发言人,又事先确定其演讲内容。[2]其他人看到寡头党人人数众多而感到畏惧,都缄默不语;或者,如果有人胆敢提出反对意见,寡头党人立即以某种适当的方式将他处死。他们既不追捕谋杀犯,也不对嫌疑犯进行审判。但是,民众保持沉默,是因为他们处于极度恐惧之中,甚至当他们闭口不言时,仍为他们自己逃脱了灾祸而暗自庆幸;[3]雅典民众高估了寡头党人的人数,也打击了自己的信心。由于雅典是个大城市,民众们不能互相帮助,彼此之间信息不通,因而没有办法了解寡头党人的真实人数。[4]由于同样原因,任何人不可能向其邻人诉说衷肠,商议保护自己的办法,因为他能诉说的人要么和他素不相识,要么虽然认识,但又不可靠。[5]事实上,所有民主党人之间都互相猜疑,每个人都认为他的邻人与正在发生的密谋有关,寡头党人就在他们身旁,而过去是没有人能够相信这些人会参与寡头政治的;这些人使民众相互猜疑,这有助于确保少数密谋者的安全,因为他们确信平民大众内部互不信任。
67 皮山大和使者们在这个时候抵达雅典,他们不失时机地开展其他工作。首先,他们召集公民大会,提议选举拥有全权的10个委员,起草宪法;宪法起草完毕后,他们应当就管理城邦的最好政体问题在一个指定的日期向民众提出他们的建议。[2]随后,当指定日期到来时,寡头党人封锁了波塞冬神庙区的科罗努斯举行的公民大会会场。该处地方狭窄,距雅典城10斯塔狄亚[24]。十人委员会只提出一个建议,即任何一个雅典人都可以按其意愿提出任何建议方案而不会遭到处罚,对指控那些提议者违法或对提议者进行其他方式骚扰的人则严加处罚。[25][3]提议方法已经明确,立即有人坦率地主张,现行宪法体制下的官员任职和付薪制度都应当取消;应当选举5人为主席,由这5位主席选择100人,这100人中的每一个人再选择3人;这样组成的“四百人”机构进驻议事会大厅[26],拥有治理邦国的全权,按照他们认为最好的方式治理城邦,并可以在他们选定的任何时间召开“五千人”会议。[27]
68 提出这项动议的人是皮山大。很明显,他是热衷于推翻民主制的主要代表人物。但是,对筹划整个政变阴谋、准备政变方式这件事考虑最多的是安提丰[28]。他是当时雅典最能干的人物之一。他足智多谋,有向人们表述其思想的辩才,但他不愿在公民大会上发言或在任何公开场合抛头露面。因为他以诡辩狡猾而闻名,民众对他的印象不好。当参加法庭诉讼的人向他咨询或者在公民大会上发表演讲的人向他请教时,他是一个最能提供帮助的人。[2]事实上,后来,当“四百人”政府被推翻,几乎全都由民众处理国事的时候,他被指控参与建立这个寡头政府,他受到审判并有生命危险,他所作的答辩词似乎是迄今为止最优秀的一篇答辩词。[3]弗利尼库斯也对寡头制表现出超乎常人的热心。他害怕阿尔基比阿德斯,确信阿尔基比阿德斯知道他在萨摩斯与阿斯泰奥库斯的阴谋,[29]他认为寡头制政府不会召回阿尔基比阿德斯。他曾参加了这次充满危险的密谋活动,并且是所有密谋者中立场最坚定的。[4]哈格浓之子塞拉麦涅斯也是颠覆民主制的首要人物之一。此人多谋善断,辩才出众。既然有如此众多精英人物参与此事,因此,尽管困难重重,它的成功是理所当然的。在废黜僭主统治以后的大约一百年中[30],雅典人民在这个时期不仅没有屈从于任何人的统治,而且在这期间的一半以上的时间里是习惯于统治其臣民的;[31]要剥夺雅典人民的自由,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69 公民大会在一致赞成声中批准了所提议的宪法,随后散会。之后,他们以下述方式把“四百人”引入议事会大厅。考虑到敌人仍在狄凯里亚,所有的雅典人经常不是在城墙上,就是在各个战斗岗位上,[2]因此,当天他们允许没有参加密谋活动的人像往常一样回家去,而命令寡头派的同盟者待在离他们的武器不远的地方,不露声色。一旦有人对这次行动有任何反对的表示,他们将拿起武器制服他。[3]那里还有一些安德罗斯人和泰诺斯人,以及300名卡利斯图人和一些来自埃吉那的移民,[32]他们都是特意为了这个目的带着自己的武器来的;他们也接到了同样的命令。[4]这些安排布置妥当后,“四百人”走出来,他们每人身上都暗藏匕首,有120名“希腊青年”跟随在他们左右;他们一旦需要使用暴力,即可令其效力。“四百人”走到议事会大厅中的按抽签方式选举出来的议员们面前,命令议员们领取他们的薪金[33],然后离开;他们自己带来了议员们在其余任期内[34]的全部薪金,在议员们任职期满的时候,支付给他们。
70 就这样,议事会议员们未作任何冒险和反抗就退出去了,其余的公民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于是,“四百人”进入议事会大厅,现在他们自己以抽签方式分配他们的普利塔涅斯[35]。他们在就职时,举行祈祷并向神祇献祭。但是,他们后来严重背离民主制的管理方式,除了因为阿尔基比阿德斯的缘故没有召回流放者外,[36]他们还以武力统治城邦;[2]他们处死一些他们认为便于除掉的人,尽管人数不多,其他一些人则被囚禁起来,或者被放逐。他们还派人去告诉在狄凯里亚的拉栖代梦国王阿基斯,说他们愿意议和。阿基斯现在更有理由与他们议和,因为与他交涉的已不再是反复无常的雅典民众。
71 可是,阿基斯国王不相信雅典城邦政局稳定了,也不相信雅典民众会立即放弃他们自古以来享有的自由。他认为,即使雅典现在没有骚乱,当大量的拉栖代梦军队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一定会引起混乱的,他决不相信雅典的局势会从此稳定下来。因此,他给“四百人”当局的使者的答复是并不指望与雅典和解。他派人从伯罗奔尼撒调来大批援军。不久,这些援军和他在狄凯里亚的驻军一起,直逼雅典城,希望引起雅典的城内动乱,有助于迫使“四百人”接受他提出的条件,或者指望雅典城邦在内忧外患之际,甚至可能不战而降。总之,他认为他将成功地夺取防守空虚的长城。[2]但是,雅典人看到他率军逼近的时候,城内没有一点乱象;相反,他们派出骑兵和大量重装步兵、轻装步兵和弓箭手,射死一些过于靠近雅典人的阿基斯的士兵,抢走了一些武器和阵亡者尸体。对此,阿基斯终于认清形势,率军退却,[3]让自己的军队仍驻扎在狄凯里亚原有阵地上。那些援兵在阿提卡滞留几天后,也被遣送回国。此战之后,“四百人”继续遣使去拜谒阿基斯,现在他比较愿意接待他们了。根椐他的建议,雅典政府派遣使者到拉栖代梦,商谈缔约事宜,因为他们很想实现和平。
72 他们还派遣十人使团到萨摩斯去,以使驻扎在那里的雅典军队安心。他们解释说,建立寡头制并不是为了损害城邦或公民利益,而是为了从根本上拯救国家;治国安邦的并不只是那“四百人”,而是“五千人”;尽管他们远征在外并在国外服役,雅典人还从来没有遇到极其重大的问题,需要召集“五千人”大会来讨论。[2]这些使者还奉命向军队通报所有其他方面的事情。新政府成立后,这些使者之所以被如此迅速地派遣出来,是因为他们担忧;而这种担忧被证明是正确的,在海军中服务的大批人员不肯接受寡头制宪法,初现不祥征兆,结果可能是他们的统治将以某种方式被推翻。
73 实际上,在萨摩斯的雅典驻军反对寡头制已经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就在那“四百人”人进行政变密谋期间,发生了下列事件。[2]前面已提及,部分萨摩斯民众起而反抗上层阶级,[37]他们是民主党人;在皮山大抵达萨摩斯之后,[38]他们皮山大和在萨摩斯参加密谋的雅典人的游说下,转而倒向寡头派一边。他们当中有300人在转变立场后发誓,将攻击其他被认为是民主派的公民。[3]同时,他们处死一个名叫海帕波鲁斯的雅典人,他是一个被陶片放逐法驱逐的一个害群之马;[39]他们处死他并不是因为畏惧他的势力或地位,而是因为他是一个恶棍,给城邦带来耻辱。他们的这一行动得到一个将军卡尔米努斯[40]和一些支持他们的雅典人配合,他们发誓与这些雅典人保持友谊,并与这些雅典人做了其他类似事情。现在他们决定攻击民主党人了。[4]萨摩斯的民主党人觉察到即将发生的事情,把这个情况告诉两个将军列昂和狄奥麦敦,因为他们两人为民主党人所信任,他们并非心甘情愿地支持寡头制。他俩也把有关情况告诉舰长特拉叙布鲁斯和在重装步兵服役的特拉叙鲁斯,以及通常被认为是最坚决反对密谋分子的其他一些人,恳求他们不要坐视不管,不要眼看着萨摩斯遭到毁灭;萨摩斯是唯一保留下来的联络雅典帝国的据点,不要让雅典人失去萨摩斯。[5]听到这个呼吁,他们与士兵们逐一接触,竭力劝说他们起来反抗。特别是“帕拉鲁斯”号战舰[41]上的桡手,他们全是雅典的自由民,甚至在这事尚未发生的时候,他们就一直是敌视寡头制的;列昂和狄奥麦敦如果自己航行到别的地方,他们都会留下一些舰船保护萨摩斯人。[6]因此,当那300人进攻民众的时候,所有这些人,尤其重要的是“帕拉鲁斯”号战舰上的桡手们都来援救他们;萨摩斯的民众获得胜利,处死那300人中的大约30名头目,将另外3人予以放逐,赦免其他叛乱者,以便将来在民主政体下共同生活。
74 于是,萨摩斯人和在萨摩斯的雅典军队,立即派遣“帕拉鲁斯”号战舰带着积极参加萨摩斯革命的雅典人阿基斯特拉图斯之子凯利亚斯,回雅典禀报萨摩斯所发生的事情。事实上,他们还不知道“四百人”已在雅典夺取了政权。[2]当他们驶入港口时,“四百人”马上拘捕了“帕拉鲁斯”号上的两三个桡手,夺取了战舰,把其他桡手转移到一艘军队运输船上,安排他们到优波亚周围巡逻。[3]但是,凯利亚斯看到雅典的这种局势,就设法秘密返回萨摩斯,很夸张地向士兵们描述了雅典所实施的恐怖措施。他说,所有的人都遭到鞭打,没有人敢说一句反对当权者的话;士兵们的妻室儿女受到凌辱,当局计划逮捕和关押与他们意见相左的所有在萨摩斯服役的军人的亲属,如果他们不服从政府,就要处死他们的亲属。另外,他还捏造了很多其他的不实之词。
75 听到这个消息,将士们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除掉建立寡头制的首要分子和所有相关人员。但最终他们放弃了这个主意,因为温和派反对这样做,警告他们这会毁掉他们的事业,敌人近在咫尺,并做好了进攻准备。[2]事后,使军队改变主意的主要人物莱卡斯之子特拉叙布鲁斯和特拉叙鲁斯,希望以最公开的方式把萨摩斯政府改变为民主政府,用最有力的誓言束约所有士兵,尤其是那些寡头党人的士兵,要求他们接受民主政体,团结起来,积极参加与伯罗奔尼撒人的战争,并且要反对“四百人”政府,不同他们发生任何联系。[3]所有成年的萨摩斯人也用同样的誓言宣誓。雅典军队与萨摩斯人通力合作,风雨同舟,因为他们确信,如果“四百人”或者那些在米利都的敌人得胜,他们自己或萨摩斯人都必死无疑。
76 现在争斗的焦点是,军队试图以武力迫使城邦实行民主制,而“四百人”想强迫军队接受寡头制。[2]同时,士兵们立即举行会议,他们罢免了受到他们怀疑的现任的将军们和战舰的舰长们,并选出新的舰长和将军以取代他们,所选之人包括已是军队领导人的特拉叙布鲁斯和特拉叙鲁斯。[3]他们还站起来互相鼓励,说了一些其他事情。他们强调,他们不应该因城市背叛他们而丧失信心,因为背叛民主制的党派是少数派,拥有的各种资源都比他们自己的要贫乏些。[4]他们拥有整个舰队,凭借这支舰队能迫使帝国境内的其他城市给他们提供金钱;正如他们的基地在首都[42]一样,他们拥有萨摩斯城,该城并非没有实力,过去双方交战时,[43]几乎剥夺了雅典人的制海权;就敌人方面而言,他们的作战基地与从前一样。事实上,他们拥有舰队,他们自己比国内政府[44]更有能力提供物资给养。[5]他们占有萨摩斯这个前哨基地,过去国内政府凭借萨摩斯这个前哨基地,才能够控制海上运输,使之进入比雷埃夫斯港;如果“四百人”拒绝恢复宪法,他们将会看到,萨摩斯的军队剥夺他们使用海域的权利是比较容易的,而雅典人要剥夺萨摩斯军队使用海域的权利是比较困难的。[6]而且,在如何克敌制胜方面,雅典的作用很小,或者根本没有用;而失去雅典人,对他们丝毫无损,因为雅典国内既不再给他们提供金钱(士兵们不得不自己去筹措金钱),又不能提供任何正确的谋略(邦国掌控作战军队的理由就在于此)。相反,甚至在这一点上,[45]国内政府错误地废除了他们祖先创建的法制,而军队力图维护的正是这种法制,并试图以武力迫使国内政府同样遵守这些法制。因此,甚至在正确谋略方面,萨摩斯的军队和雅典城一样,都不乏良谋之士。[7]而且,他们只要确保阿尔基比阿德斯的人身安全,把他召回,他会乐于尽力促成他们与波斯国王结盟。最为重要的是,即使他们的这些计划都落空了,他们拥有如此规模的一支海军,他们也可以有很多退避之处,并可以在那里找到城市和领土。
77 他们以这种方式一起讨论,互相安慰;他们不遗余力地做好战斗准备;“四百人”派往萨摩斯的十名使者,在提洛岛上得知这种情况,便滞留在那里。
78 大约在这个时候,在米利都的伯罗奔尼撒舰队的士兵中流传一种说法,说阿斯泰奥库斯和提萨佛涅斯正在毁坏他们的事业。阿斯泰奥库斯不愿进行海战—无论是从前他们的舰队处于鼎盛时期而雅典舰队尚弱的时候,还是现在,据他们获得的消息,雅典国内动乱而其舰队也没有联合起来的时候。他只是让他们等待提萨佛涅斯的腓尼基舰队,而这支舰队是只在名义上存在的。而提萨佛涅斯不仅没有把腓尼基的舰队带来,还以不按期付酬,甚至不付足额,以破坏他们的海军。因此,他们说事不宜迟,一定要在海上决战。他们当中,叙拉古人对这一点特别坚持。
79 知道了这些怨言的阿斯泰奥库斯和同盟者,在一次会议上决定进行决战。当萨摩斯的雅典军队发生骚动的消息传到他们那里时,他们率领其全部110艘[46]舰船出航,并命令米利都人由陆路进军米卡列,再从那里起航。[2]雅典人率领82艘舰船从萨摩斯出发,这时正好停泊在米卡列的格劳克,这里是萨摩斯靠近大陆且面对米卡列的一个据点。雅典人发现伯罗奔尼撒人的舰船驶来进攻他们,便退回到萨摩斯。他们认为自己的舰船数量不足,不愿把所有舰船投入此战。[3]而且,他们事先从米利都得到消息,敌人求战心切;而他们正在期盼斯特罗姆比基德斯率领从开俄斯前往阿卑多斯[47]的那些舰船,从赫勒斯滂驶来与他们会合。他们此前已派出一个信使到斯特罗姆比基德斯那里去了。[4]因此,雅典人退到萨摩斯,伯罗奔尼撒舰队驶入米卡列,他们与米利都的陆军以及附近的民众驻扎在一起。[5]翌日,他们打算从海上进攻萨摩斯。这时,他们获悉斯特罗姆比基德斯率领的舰队从赫勒斯滂赶来了。于是,他们立即退回米利都。雅典人现在得到增援,他们率领108艘舰船,前去进攻米利都,希望进行决战;但对方无人出来迎战,他们又驶回了萨摩斯。
[1] 史译本为“拉栖代梦人”。
[2] 参阅修昔底德,VIII. 29。
[3] 在古希腊人的心目中,雅典人属爱奥尼亚人,斯巴达属多利斯人,分属不同“民族”。参阅徐晓旭:《古希腊人的“民族”概念》,《世界民族》,2004年第2期。
[4] 阿尔基比阿德斯是按波斯人的观点来讨论这一问题的。关于波斯人的看法,参阅修昔底德,VIII. 43。
[5] 参阅修昔底德,VI. 92。
[6] 参阅修昔底德,VIII. 43。
[7] 埃琉西斯神秘祭祀的祭司长和渎神罪的解释者都出自这个祭司氏族。这个氏族的始祖是攸摩浦斯。
[8] 基利基斯族是另一个祭司家族,实际上是宰杀牺牲的;其始祖是攸摩浦斯的儿子基利基斯。因而在希腊古代文献中,雅典的这两个彼此相关的家族常常并列出现。
[9] 参阅修昔底德,VI. 60及附注。
[10] 这段陈述暗示,在雅典和阿摩基斯之间有某种关系可以被出卖。参阅修昔底德,VIII. 5及附注。
[11] 在雅典,没有近代意义的所谓“政党”组织。但是,在民间确实存在着若干利益一致公民小集团(希腊文synomosiai)。他们时常合法地参与民主制的城邦政治生活,发表某些政见。有些学者认为伪色诺芬的《雅典政制》就属于这类组织所撰写的宣传材料。该词的原意为“相互宣过誓的社团”(sworn associations)。有些英译者将其译为“Clubs”,似乎有些问题。近代以来学者已就此做过很多讨论。参阅S. 霍恩布鲁尔:《修昔底德著作注释》,第3卷,第916—920页。
[12] 参阅修昔底德,VIII. 38,40。
[13] 参阅修昔底德,VIII. 28,38。
[14] 许多学者根据阿尔基比阿德斯这最后一项要求,认为在雅典和波斯之间可能存在一项协定。参阅R. B. Strassler, The Landmark Thucydides, Appendix B and E, pp. 583–588, 597–602。
[15] 自腓尼基诸邦臣服于波斯人之后,他们的舰队一直是波斯帝国海军的主力。因此,条约中所说“国王的舰船”主要指腓尼基舰队。
[16] 克尼多斯附近一海角。
[17] 参阅修昔底德,VIII. 55。
[18] 公元前411年3月。
[19] 公元前411年雅典发生政变,民主制政府被推翻,成立“四百人”政府。
[20] 参阅修昔底德,VIII. 48。
[21] 克译本为Diitrephes,昭译本为Diotrephes。
[22] 参阅修昔底德,VI. 84。普鲁塔克在其《传记集·阿尔基比阿德斯传》(XIX)指出,安德罗克利斯是一位“平民领袖”(demagogue),他提供了奴隶和麦特克作证,以证明阿尔基比阿德斯涉嫌毁坏赫尔墨斯神像并污秽神秘祭祀。参阅修昔底德,VI. 28;安多基德斯:《论密仪》,27。
[23] 原文为“豆粒议事会”。雅典人以不同色的豆粒抽签,以决定候选人是否当选。“五百人议事会”即以此方法产生。作者强调“豆粒议事会”,以示有别于战神山议事会(Areopagus,贵族会议)。
[24] 约合1850米。
[25] 根椐雅典违法法案申诉的程序,对于议事会或公民大会制定的法案,在一年之内任何公民都可以提出违法法案的申诉。如果经过法庭审查,证明该法案确实与现行法律相抵触,原提案人应处死刑或罚款。这样可以有效维护宪法的稳定性。寡头党人这样做,显然是为了扫除他们修改宪法的障碍。
[26] Bouleutrion(Council chamber)坐落在雅典市政广场,该建筑遗迹至今犹存。
[27] 当时已传说有选举权的只以五千人为限;就是在这个会议中提出100人来,确定五千人名单,但是名单迟迟没有公布。参阅亚里士多德:《雅典政制》,XXIX. 2—XXXII. 3。
[28] 安提丰被认为是雅典十大演说家之一。一说修昔底德斯是他的学生。此说源自伪普鲁塔克:《十大演说家传》,其可靠性似乎值得怀疑。
[29] 参阅修昔底德,VIII. 50—51。
[30] 从公元前510算起至公元前411年,实际上是99年。
[31] 这意味着在修昔底德看来,雅典人至少从公元前5世纪60年代初就习惯于统治自己的臣民了。
[32] 参阅修昔底德,II. 27。
[33] 即领取当日的薪金(每人1德拉克玛)。
[34] 按雅典宪法规定,在五百人议事会中,十个地域部落轮流作“主席团”,每团50人,负责处理国家事务时间为一年的十分之一。这就是说,每个“主席团”的任期为35或36天。
[35] “普利塔涅斯”即“主席团”。现在每个“主席团”是40人而不是过去的50人了,因为新的议事会是由每个部落40人组织而成的(参阅亚里士多德:《雅典政制》,XXXI. 1—3)。
[36] 这就是说,有人希望雅典新政府召回被放逐者,但是因为他们不希望阿尔基比阿德斯回国,因而未采纳这个建议。此时修昔底德也是流亡在外的。
[37] 参阅修昔底德,VIII. 21。史译本这里译为贵族派(aristocrats)。
[38] 参阅修昔底德,VIII. 43。
[39] 此事可能发生于公元前418年。他是阿里斯托芬喜剧中嘲笑的对象。参阅普鲁塔克:《传记集·尼基阿斯传》,XI;《传记集·阿里斯提德斯传》,VII;《传记集·阿尔基比阿德斯传》,XIII。
[40] 参阅修昔底德,VIII. 30,41,42。
[41] 关于这艘战舰,参阅修昔底德,III. 33附注。
[42] 在雅典帝国时代,雅典城是帝国名副其实的首都。
[43] 雅典与萨摩斯的交战发生在公元前440年。参阅修昔底德,I. 115。
[44] 指“四百人”政府。
[45] 即在提供正确谋略方面。
[46] 史译本为“112艘”。
[47] 参阅修昔底德,VIII. 62。
第二十六章 战争的第二十一年。阿尔基比阿德斯应召来到萨摩斯。优波亚的暴动和“四百人”政府的倾覆。基诺塞马战役。
80 在同一个夏季里,[1]伯罗奔尼撒人不肯与雅典人的联合舰队作战,因为他们认为自己不是敌人的对手,不知道到哪里去为这支庞大的舰队筹集军费,尤其是因为原先提供军费的提萨佛涅斯麻烦不断。他们根据以前从伯罗奔尼撒出发时所接受的命令,[2]派遣兰斐亚斯之子克里阿库斯率领40艘舰船到法那巴佐斯那里去。[2]因为法那巴佐斯邀请他们去,准备给付薪饷。同时,拜占庭派来使者,主动提出转向他们一边。[3]因此,这些伯罗奔尼撒舰船驶入公海,以免被雅典人发现。因遭遇风暴袭击,多数舰船在克里阿库斯率领下航行到提洛岛,随后返回米利都。克里阿库斯从那里经陆路前往赫勒斯滂,就任指挥官。麦加拉人希里克苏斯仍然率领他们舰队中的10艘舰船一路顺风地抵达赫勒斯滂,促成了拜占庭人的叛变。[4]叛变发生后,在萨摩斯的雅典指挥官获悉此事,派遣一支舰队攻击他们,以保卫赫勒斯滂。在拜占庭附近,发生了一场遭遇战,双方各有8艘舰船参战。
81 同时,在萨摩斯的领导人[3],特别是特拉叙布鲁斯,从变更萨摩斯政体之时起,就始终不渝地坚持召回阿尔基比阿德斯的决策,最终在一次会议上说服了广大士兵,他们投票赞同召回并赦免阿尔基比阿德斯。于是,他航行到提萨佛涅斯那里,把阿尔基比阿德斯带回萨摩斯。因为他深信,他们获得拯救的唯一机会,是促使提萨佛涅斯从伯罗奔尼撒人那边转向他们自己这边来。[2]随后,他们举行了一次会议,阿尔基比阿德斯在会上抱怨和哀叹他个人被放逐的不幸遭遇,详尽阐述了他对公共事务的看法,鼓励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且夸夸其谈,说他对提萨佛涅斯如何有影响力。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使雅典的寡头制政府害怕他,促使寡头党诸派解体,提高自己在萨摩斯的军队中的声望,增强将士们的信心,最终达到尽可能恶化敌人与提萨佛涅斯的关系,使敌人的希望化为泡影。[3]因此,阿尔基比阿德斯向军队许下如下夸张性的诺言:说提萨佛涅斯庄重地向他保证,既然他只相信雅典人,那么,只要他自己还有一点剩余东西的时候,他们就绝对不会缺少给养,即使贫穷到不得不变卖自己的银床,他也决不让他们缺乏薪饷;而且,他将把现在驻扎在阿斯蓬都斯的腓尼基舰队带到雅典人这边,而不是伯罗奔尼撒人那边。但是,只有阿尔基比阿德斯被召回国,成为他们对他的保证,他才能相信雅典人。
82 雅典士兵们听罢这番话和其他更多的承诺之后,立即选举阿尔基比阿德斯作为他们的将军,与以前诸位将军共事,把他们的所有事务交由他处理。现在,军队中没有人不相信他目前有了人身安全和报复“四百人”的希望了。他们听了他的演讲后,开始蔑视他们所面对的敌人,以至于想立即航行到比雷埃夫斯去。[2]阿尔基比阿德斯明确反对向比雷埃夫斯进军,而把更直接的敌人留在身后的计划,尽管很多人赞同这个行动计划。他说,他现在既然当选为将军了,他愿意首先航往提萨佛涅斯那里,与他磋商进行战争的策略。[3]因此,会议结束后,他立即动身前去,以便使人相信,他与提萨佛涅斯相互间都很信任;也希望借此抬高他在提萨佛涅斯心目中的地位,表明他现在已当选为将军,这样的一个人,对于提萨佛涅斯而言,他可以造福,也可以为祸了。因此,阿尔基比阿德斯既设法利用提萨佛涅斯来威胁雅典人,同时又利用雅典人来威胁提萨佛涅斯。
83 同时,在米利都的伯罗奔尼撒人得知雅典军队召回了阿尔基比阿德斯,他们此前已经不信任提萨佛涅斯,现在比此前更加憎恶他了。[2]事实上,自雅典舰队出现在米利都附近,而他们拒绝出海迎战雅典人以后,提萨佛涅斯较从前更加不按期给付薪金,甚至此之前,因为阿尔基比阿德斯的缘故,伯罗奔尼撒人已经不大喜欢他了。[3]于是士兵们像过去一样集合成群,并和其他一些有势力的人在一起,他们纷纷议论自己从来没有得过全薪,他们领到的薪金数量很少,甚至这些少量的薪金也不能按期发放;除非他们进行决战,或者迁移到能够给他们提供给养的其他地方,否则,船上的桡手们都会逃走的。这些全是阿斯泰奥库斯的过错,他为了自己的私利,对提萨佛涅斯唯命是从。
84 伯罗奔尼撒的士兵不断议论这些事情,结果发生了针对阿斯泰奥库斯的骚动。[2]叙拉古人和图里伊人的大部分船员是自由民,这些最自由的桡手同样最勇敢地围攻阿斯泰奥库斯,要求付给他们薪金。阿斯泰奥库斯态度傲慢地回答并威胁他们;当多利尤斯为他的桡手们说话的时候,阿斯泰奥库斯甚至举起他的将军杖[4]打他;[3]士兵们看到这种情况,他们以桡手的方式,愤而冲出,以石头袭击阿斯泰奥库斯。可是,阿斯泰奥库斯及时觉察到他们的意图,逃往一个祭坛躲避起来。他们没有打着他,就散去了。[4]同时,提萨佛涅斯在米利都修筑的要塞遭到突袭,被米利都人攻占了,里面的驻军被赶走。这次行动得到其他同盟者尤其是叙拉古人的赞成;[5]只有利卡斯[5]不赞成,他还说,米利都人和在波斯国王疆域内的其他人理应服从提萨佛涅斯,也应当讨好他,直到战争圆满结束。米利都人因为此事和其他类似事情而迁怒于他;后来当他病死以后,米利都人不允许把他埋葬在拉栖代梦军队想把他埋葬的地方。
85 在军队对阿斯泰奥库斯和提萨佛涅斯的不满达到如此程度的时候,明达鲁斯从拉栖代梦赶来,接替阿斯泰奥库斯出任海军大将,担任指挥官。于是,阿斯泰奥库斯起航回国,[2]提萨佛涅斯派遣他的一名亲信卡里亚人高利特斯与他同行。高利特斯能说两种语言,[6]他抱怨米利都人攻占要塞,同时为提萨佛涅斯本人辩护,反击米利都人。因为提萨佛涅斯知道,米利都人的使者正在前往斯巴达的途中,其主要目的是告发他的所作所为,并有赫摩克拉特斯与米利都的使者同行。赫摩克拉特斯是想去指控提萨佛涅斯与阿尔基比阿德斯勾结在一起,破坏伯罗奔尼撒人的事业,扮演两面派角色。[3]实际上,因为没有全额支付薪金,[7]赫摩克拉特斯总是与提萨佛涅斯有龃龉;最后,当赫摩克拉特斯被叙拉古人放逐,新的指挥官—波塔米斯、米斯康和德马库斯—抵达米利都接手叙拉古舰队指挥权的时候,[8]提萨佛涅斯更猛烈地攻击流亡中的赫摩克拉特斯;对他的其他指控中,有一项是指责他曾请求提萨佛涅斯提供金钱,因为他没有得到这笔钱,后来他便与提萨佛涅斯为敌了。[4]这样,阿斯泰奥库斯、米利都人和赫摩克拉特斯启程前往拉栖代梦。这时,阿尔基比阿德斯从提萨佛涅斯那里渡海回到萨摩斯。
86 阿尔基比阿德斯返回后,“四百人”派遣的使者从提洛岛抵达萨摩斯,正如前面提及的,[9]他们是来抚慰驻扎在萨摩斯的军队,并向士兵们说明情况的;他们还召开了一次士兵大会。会上,他们试图发言,[2]士兵们起初不听他们的发言,公开叫喊,要处决民主制的颠覆者,但最后,经过一番周折,士兵们平静下来,倾听他们的讲话。
[3]于是,雅典来的使者们开始向士兵们解释说,最近对政制的改变,是为了挽救城邦,而不是毁掉城邦,也不是把它拱手让与敌人。如果他们要这样做,在他们执政期间,当敌人入侵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机会这样做了;所有“五千人”都将在政府中适当地分享权力;士兵们的亲属并非像凯利亚斯诬蔑的那样受到凌辱,也没有受到士兵们所抱怨的其他虐待,他们全都平安地享有自己的财产,正像士兵们离开时那样。[4]除此之外,他们还提及了其他方面的事情,但是愤怒的士兵们根本听不下去。在诸多不同意见中,最受欢迎的主张是航行到比雷埃夫斯去。这时候,阿尔基比阿德斯力挽狂澜,首次为他的祖国做出有益的事,而且这件事非常引人注目。因为驻扎在萨摩斯的雅典军队一心想航行回去进攻他们同胞,如果那样,伊奥尼亚和赫勒斯滂肯定会立即落入敌手。正是阿尔基比阿德斯阻止了他们的行动。[5]那时,当没有其他人能够阻止士兵们的时候,阿尔基比阿德斯制止了他们进攻雅典的企图,他阻止和转移了因个人的原因而对使者们的怨恨;[6]他自己给使者们一个答复后打发他们回去。他的答复是,他不反对“五千人”政府,但坚决要求“四百人”政府应当予以取缔,五百人议事会应当恢复权力;同时,他完全赞成节省各种开支的做法。这样,军队就能够得到更多的经费。[7]总之,他奉劝他们要宁死不屈,勇敢地面对敌人。因为,如果城邦得以保全,国内两派有朝一日是有望和解的;反之,如果任何一方被打败,无论是在萨摩斯的一派,还是在雅典的一派,将不再有人留下来与之和解了。
[8]同时,阿尔哥斯的使者来到这里,主动表示支持在萨摩斯的雅典民主派。阿尔基比阿德斯对阿尔哥斯使者表示感谢,遣送他们回去,当有使者邀请他们时,请他们再来。[9]阿尔哥斯的使者是与“帕拉鲁斯”号战舰上的桡手们结伴而来的,前面我曾提及,[10]这些桡手被“四百人”派遣到一艘运输船上,命令他们在优波亚周围巡逻。当时这些人正运送“四百人”派往拉栖代梦的一些雅典使者—莱斯波狄亚斯、阿里斯托丰和麦里西亚斯,当他们途经阿尔哥斯的时候,这些雅典使者被捕,将被作为颠覆民主制的头目交给阿尔哥斯人。他们自己并未返回雅典,带着阿尔哥斯使者,乘坐他们信任的阿尔哥斯战舰来到萨摩斯。
87 在同一夏季中,正是由于阿尔基比阿德斯被召回,加上提萨佛涅斯的种种表现,使伯罗奔尼撒人对他的不满达到极点,伯罗奔尼撒人对提萨佛涅斯与雅典人已经联合起来不再有任何怀疑;而提萨佛涅斯希望或似乎希望消除伯罗奔尼撒人对他的这种猜疑。他准备到阿斯蓬都斯去把腓尼基人的舰队带来,并邀请利卡斯与他同行。他说,他将任命塔摩斯作为他的代理人,在他本人离开那里期间,由他向军队支付薪金。[2]对于提萨佛涅斯为何到阿斯蓬都斯,有不同说法;至于他到阿斯蓬都斯的意图,也很难确定;毕竟,他没有带来腓尼基人的舰队。[3]确实有147艘腓尼基人的舰船来到阿斯蓬都斯,但是,为什么腓尼基人的舰船不继续驶来呢?有种种不同的解释。有人认为,提萨佛涅斯离开那里是在实施其消耗伯罗奔尼撒人资源的计划,因为无论如何,他的部将塔摩斯在给付薪金时,比提萨佛涅斯本人更吝啬;有人认为,他把腓尼基人带到阿斯蓬都斯是为了解散他们,攫取他们的军饷,从来就没有打算雇用他们;还有人认为,由于拉栖代梦人对他提出强烈抗议,为了让人们说他没有过错,而那些舰船的确配备了船员,他也确实前去带领那支舰队了。[4]在我看来,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他不把腓尼基人的舰队带来,就是因为他希望希腊的军队精疲力竭,逐步丧失战斗力。即在他航行到阿斯蓬都斯期间,随着时间的流逝,消耗希腊军队的力量,他自己则不把力量投放在天平的任何一方,以使双方势均力敌。如果他希望结束这场战争,他果真毫不犹豫地在战争过程中参战,则完全能够做到这一点;因为他带来腓尼基人的舰队,很可能使拉栖代梦人获得胜利。而这时拉栖代梦人的海军实力与雅典海军势均力敌,而不是处于劣势了。[5]但是,能够最明确地判断他的意图的证据,是他提出的不把舰队带来的借口。他说,集结在一起的舰船数目少于波斯国王所要求的数量,但是,如果他花费国王的少许金钱,以较小的代价取得同样的结果,这肯定只会提高其声望。[6]总之,不论他的意图是什么,提萨佛涅斯去了阿斯蓬都斯并见到了腓尼基人;应他的请求,伯罗奔尼撒人派遣一个名叫腓力浦的拉栖代梦人带着2艘战舰前去,迎接腓尼基人的舰队。
88 阿尔基比阿德斯发现提萨佛涅斯去了阿斯蓬都斯,他自己率领13艘舰船驶往那里,他向在萨摩斯的雅典人许诺,他肯定会为他们作出一个重大贡献,因为他或者把腓尼基人的舰队带回雅典,或者无论如何要阻止该舰队与伯罗奔尼撒人联合起来。长期以来,他一直清楚,提萨佛涅斯绝对没有把腓尼基人的舰队带来的意思;他尽力想在伯罗奔尼撒人的心目中造成一个印象,认为提萨佛涅斯与他本人以及雅典人之间亲密友好,这样,可以迫使提萨佛涅斯加入他们一边。于是,阿尔基比阿德斯起锚东航,驶往法塞里斯和考努斯。[11]
89 这时,“四百人”政府派往萨摩斯的使者们回到雅典。他们转达了阿尔基比阿德斯的答复,告诉他们要宁死不屈,向敌人展示出英勇顽强的姿态,并说他对军队与他们和解以及战胜伯罗奔尼撒人抱有很大希望。此前寡头政府中的多数人已对寡头制不满,如果他们能以某种方式获得安全保证的话,他们非常愿意退出寡头政府,阿尔基比阿德斯的答复立即极大地增强了他们退出寡头政府的决心。[2]现在,这些人组织起来,强烈抨击行政当局,他们的领导人是一些主要的将军和寡头政府中任职者,诸如哈格浓之子塞拉麦涅斯、斯基里亚斯之子阿里斯托克拉提斯和其他一些人;尽管他们属于寡头政府中最重要的成员(像他们所说,他们害怕在萨摩斯的雅典军队,最害怕阿尔基比阿德斯,他们也害怕他们派往拉栖代梦的使者在没有得到民众授权的情况下,做些有损于邦国的事情),他们没有坚持反对把权力过于集中在少数人手中,但是强烈主张“五千人”应当指定出来,使这个团体不仅仅在名义上存在而且实际上也存在;主张政府应当建立在更加公平合理的基础上。[3]但是,这只是他们的政治口号;他们中的多数人受个人野心的驱使,他们的政治活动的确造成对寡头制政府的致命打击,而民主制得以产生。因为在寡头制下,所有人都立即声称,不但不与其他人平等,甚而每个人都有资格成为其同胞的领袖和主人;而在民主制下,没有当选的侯选人更容易接受其失败,因为被平等的人击败并不能使他感到羞辱。[12][4]但是,对寡头制反叛者最明显的鼓励是阿尔基比阿德斯在萨摩斯的势力,他们自己都相信寡头制是短命的。现在,他们为谁该首先成为民众的领袖而展开竞争。
90 同时,在“四百人”政府的领导人和成员中,最敌视民主政体的人是弗利尼库斯,他在萨摩斯指挥军队期间,就与阿尔基比阿德斯发生争执;[13]阿里斯塔库斯憎恨民主制,是民主制的顽固不化的敌人;还有皮山大[14]、安提丰[15]和其他最有权势的人物。他们刚刚夺取政权,就遇到在萨摩斯的军队背叛他们,并宣称拥护民主制。他们就从寡头党人中选派使者前往拉栖代梦,[16]要求他们想尽办法商订和约,并在爱提奥尼亚修筑城墙—他们的使者从萨摩斯返回后,他们现在加快了修筑进度。他们看到,不仅是一般民众,连他们自己曾经最信任的同党,都转而反对他们。[2]他们对于雅典的局势,对于萨摩斯的局势,都同样地感到惶恐不安,于是急忙派遣安提丰、弗利尼库斯和其他十人受命前去与拉栖代梦人无条件地签订和约,不论对方提出什么条件,一律接受。
[3]同时,他们更积极地加紧修筑在爱提奥尼亚的城墙。现在,这道城墙按照塞拉麦涅斯及其支持者的看法,主要不是用于阻止在萨摩斯的军队的进入,如果他们企图强行闯入比雷埃夫斯港的话;而是在他们需要的时候,能够让敌人的舰队和军队进入。[4]因为爱提奥尼亚是靠近比雷埃夫斯港入口的一个防波堤,现在所修筑城墙使之与陆地一侧已有的城墙连接起来,这样,少量士兵把守就可以控制比雷埃夫斯港的入口;靠陆地一侧的旧城墙和目前正在修筑中的延伸到海面一侧的新城墙,交会于狭窄港口入口处的两个灯塔中的一个灯塔所在地。[5]他们还把比雷埃夫斯最大的仓库以城墙围起来,使之与他们新建的城墙直接相连,以便他们自己控制这个仓库;还强迫人们把所有运进港口的谷物全都卸在那里,强迫他们把现有的谷物全都储存在那里;他们出售时,就从仓库里取出。
91 塞拉麦涅斯对于这些措施早有怨言,使者们从拉栖代梦返回,并未签订任何全面和约。这时候,他断言这道城墙可能导致城邦毁灭。[2]正在这个时候,42艘来自伯罗奔尼撒的舰船,包括一些来自罗克里斯和塔林敦的西西里人和意大利人的舰船,应优波亚人的邀请,已经停靠在拉哥尼亚的拉斯附近,准备航往优波亚。这些舰船由斯巴达人阿吉山德之子阿吉山德里达斯指挥。塞拉麦涅斯断定,这支舰队原本就不是去援助优波亚人的,而是援助正在爱提奥尼亚设防的寡头党人的,除非立即采取应对措施,否则不等雅典人明白过来,雅典城就沦陷了。[3]这种言辞并非造谣中伤,事实上遭到谴责的那些人的确有着此类计划。他们的第一个愿望是在不放弃帝国的前提下建立寡头制;如果这个愿望落空了,他们就控制舰船和城墙,保持独立;假如这个愿望也化成泡影,他们与其成为民主制恢复后的第一批牺牲品,不如下决心招请敌人来签订和约,放弃城墙和舰船,只要能够保全他们的身家性命,不惜任何代价保住对政府的控制权。
92 因为这个缘故,他们加紧修建他们的城墙,并在城墙上留有后门和入口,作为引入敌人的通道,并且急切盼望其早日建成。[2]同时,对他们的怨言起初只局限于在少数人中间秘密流传。但是后来情况变了。出使拉栖代梦返回后的弗利尼库斯,刚从议事会大厅出来,走出不远,就在一个人流拥挤的市场上遭到一名皮里波里[17]的伏击,弗利尼库斯当场毙命,刺客逃走了;但他的同谋者——一个阿尔哥斯人被抓获,“四百人”对其严刑拷问,但没能查出主使者的名字,或者任何更秘密的事情。他说,他只知道有很多人常常聚集在皮里波里的指挥官屋里或其他的屋子里开会。案情线索至此中断。这件事给塞拉麦涅斯、阿里斯托克拉提斯以及其他同党以很大鼓舞,他们当中有些是“四百人”政府的成员,有些则不是,他们现在决定采取行动。[3]这时,伯罗奔尼撒人的舰队已经从拉斯驶出,绕道航行,停泊在爱皮道鲁斯,劫掠了埃吉那。塞拉麦涅斯确信,假如他们航往优波亚,他们是绝对不会先到埃吉那,再返回停泊在爱皮道鲁斯的;唯一的解释是他们是应邀前来,帮助实施他经常谴责政府的那些阴谋的。因此,现在他不可能再保持沉默了。
[4]最后,他们发表大量煽动性的长篇演讲和对政府的质疑后,真的实实在在地开始采取行动了。在比雷埃夫斯的爱提奥尼亚修筑城墙的重装步兵中,有身为队长[18]的阿里斯托克拉提斯,他率领本部落的士兵逮捕了亚历西克利斯—寡头政府的一名将军,寡头制热诚的追随者。他们把他带到一个屋子里,囚禁在那里。[5]在这次行动中,他们获得了在穆尼基亚的皮里波里的指挥官赫尔蒙和其他人的帮助,尤其是得到大批重装步兵的支持。[6]这个消息传到“四百人”那里时,他们碰巧正在议事厅开会,除了反对寡头制的以外,其余的人全都立即跑到储存武器的地方去,威胁塞拉麦涅斯及其同党。塞拉麦涅斯为自己辩解说,他准备立即就去协助营救亚历西克利斯;他带着他们同党的一位将军前往比雷埃夫斯,阿里斯塔库斯和一些骑兵队中的青年人随同前去。[7]当时所有的人都处于惊慌和混乱之中,雅典城里的人认为比雷埃夫斯已被敌人占领,亚历西克利斯已被处死,而那些在比雷埃夫斯的人则料定随时都会遭到雅典城里的寡头党人的攻击。[8]但是,年纪较大的人阻止那些在城中乱跑去寻找武器储存地的人们。法萨鲁斯人修昔底德是雅典在法萨鲁斯的代理人,[19]他挺身而出,周旋于各派民众之间,大声呼吁,说敌人近在咫尺,伺机进攻,不要在这个关头自毁城邦,他最终成功地使他们平静下来,不再相互攻击了。
[9]同时,塞拉麦涅斯到了比雷埃夫斯,因为他自己是诸将军之一,他向重装步兵大发雷霆,[20]而阿里斯塔库斯和那些反对民众的人却是真正愤怒了。[10]然而,大多数重装步兵毫不动摇,要继续进行反对寡头党人的行动。他们质问塞拉麦涅斯,他是否认为修筑这道城墙有任何益处,推倒这道城墙是否更好些?对于这个问题,塞拉麦涅斯回答说,如果他们认为推倒这道城墙是一件头等的好事,那他个人赞同他们的做法。听到这个答复,在比雷埃夫斯的重装步兵和很多民众立即爬上城墙,开始拆毁它。[11]当时,他们向民众高喊,所有希望由“五千人”,而不是由“四百人”治理国家的人,都应当参加拆毁城墙的工作。他们没有说“所有希望由民众来治理国家的人”这句话,他们仍在用“五千人”的名义为幌子。因为他们害怕“五千人”真的存在,便有可能无意中对“五千人”的某个人说些什么,而招惹麻烦。[21]其实,这正是“四百人”既不希望“五千人”存在,也不希望人们知道“五千人”不存在的原因;他们认为,在帝国境内有如此众多的同仁与他们共同执掌政权,这完全就是民主政治,而保留“五千人”的不确定性,会使民众相互畏惧。
93 翌日,“四百人”尽管惊恐不安,但他们仍在议事厅举行会议。比雷埃夫斯的重装步兵,在释放了被他们囚禁的亚历西克利斯并拆毁城墙以后,携带着武器进军靠近穆尼基亚的狄奥尼苏斯剧院。他们在那里举行了一次会议,在会上决定向雅典城进军。他们随即出发,在阿纳基昂[22]暂停下来。[2]他们在这里会见了“四百人”选派出来的代表,这些代表逐一劝说他们,想说服那些他们认为最为温和的人少安毋躁,并让其余的人保持克制;他们说,他们将把“五千人”成员的名单公之于众,“四百人”是按照“五千人”的决定,从“五千人”成员中轮流选出的。同时,他们还恳求重装步兵不要毁掉国家,不要使国家落入敌人手中。[3]经过他们很多人对众多重装步兵的苦口婆心的劝说,全体重装步兵比此前平静了一些,他们忧心忡忡,关注着整个国家的安危;现在他们同意,为恢复国内的和睦,在指定的日期在狄奥尼苏斯剧院举行一次会议。
94 在狄奥尼苏斯剧院举行会议的日期到了。他们聚集到那里正要举行会议的时候,据报阿吉山德里达斯所率领的42艘舰船正从麦加拉沿萨拉米斯海岸航行。民众当中每个人现在都相信这正是塞拉麦涅斯及其同党[23]经常提到的,这些舰船正在向新修的要塞驶来。他们断定,拆毁城墙是正确的选择。[2]当然,阿吉山德里达斯在爱皮道鲁斯及其邻邦附近徘徊,可能是事先约定好的,因为他希望雅典城内发生动乱,给他的干涉提供一个机会,所以自然要在那里逗留。[3]总之,雅典人获得这个消息后立即奔赴比雷埃夫斯,因为他们看到敌人发动的战争对他们自身的威胁比他们内部纷争更为严重,况且这场战争不是在远方,就在雅典的港口附近。有些人登上已经下水的舰船,有些人把另一些舰船拖下水,还有些人跑去守卫城墙和港口的入口。
95 这时候,伯罗奔尼撒人的舰船渐渐离去,绕过苏尼昂,停泊在托里库斯和普拉西埃之间,随后抵达奥罗浦斯。[24][2]虽然城邦内部有革命运动,但是雅典人依然匆忙赶去解救他们最重要的属地优波亚(因为他们与阿提卡的联系被截断,[25]现在优波亚对于他们是至关重要的),被迫带着没有受过训练的船员仓促下海,并派遣泰摩卡里斯率领一些舰船到爱利特里亚去。[3]这些人抵达优波亚后,与已在优波亚的舰船合在一起共有36艘。他们不得不立即投入战斗。阿吉山德里达斯在他的士兵进餐后,就从奥罗浦斯起航,奥罗浦斯距爱利特里亚的海上路程约60斯塔狄亚[26]。[4]雅典人发现阿吉山德里达斯起航来攻,立即着手为他们的舰船配备桡手。可是,桡手们并不像他们预料的那样在舰船旁待命,而是到城外商铺去购买食物去了;爱利特里亚人早已作出安排,在其市场上没有任何东西出售,致使雅典人要花很长时间配备舰船的桡手,使雅典人面对敌人的突然袭击时,不得不在他们刚刚赶到海边就要投入战斗。他们还从爱利特里亚发出了一个信号,告知驻在奥罗浦斯的伯罗奔尼撒人注意何时出动。[5]雅典人被迫在准备很不充分的情况下起航,在爱利特里亚港口附近与敌交战。他们支持了一会儿,就抵挡不住敌人的进攻,最后逃跑,被追赶到岸边。[6]这些雅典人逃往爱利特里亚城内,他们原本以为爱利特里亚人对他们友好,结果厄运当头,遭到爱利特里亚人的屠杀;而那些逃到爱利特里亚境内的雅典要塞里和卡尔基斯舰船上的人都得救了。[7]伯罗奔尼撒人俘获了22艘雅典舰船,舰船上的桡手不是被杀,就是被俘。之后,他们竖立了一座胜利纪念碑。不久,他们促成了整个优波亚的反叛(雅典人自己占据的奥琉斯除外),并对优波亚岛上的所有事务作了安排。
96 在优波亚事件的消息传到雅典时,在雅典人中引起了一场从未有过的最大恐慌。无论是西西里的惨败(虽在当时似乎亦引起巨大恐慌),还是曾经发生过的任何其他灾难,都没有这个事件使他们如此地惊恐不安。[2]这时,萨摩斯的军队在叛乱;他们没有更多的舰船,也没有更多的桡手来配备它们;他们自己内部互相倾轧,随时都可能发生内战;这次惨败可谓雪上加霜,使他们的灾难达到顶点:他们因此而丧失了舰队,最糟糕的是失去整个优波亚,对于他们而言优波亚比之阿提卡更有用。这样,他们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3]同时,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和最直接的麻烦,是敌人受到这次胜利的鼓舞,也许会长驱直入,直接进攻比雷埃夫斯港,而他们已经没有海军来防卫了。他们预料,敌人随时都有可能到来。[4]敌军只要稍稍胆大一些,要这样做,简直易如反掌。只要敌人一出现,就会加剧雅典城内诸党派的分裂;或者,如果他们停留下来围攻雅典城,就会迫使在伊奥尼亚的舰队回来拯救他们的祖国和自己的亲属,尽管这些人仇视寡头制;同时,敌人就会控制赫勒斯滂、伊奥尼亚、诸岛屿及至优波亚的所有的一切,或者坦率地说,整个雅典帝国将落入敌人手中。[5]但是,这次的情况如同其他很多次的情况所证明的一样,拉栖代梦人是世界上与雅典人交战的最有益的一个民族。拉栖代梦人和雅典人这两个民族的性格迥然不同,拉栖代梦人行动迟缓、保守怠惰,与雅典人行动迅捷、进取冒险的特点,形成对照。拉栖代梦人的性格被证明是最有益的,尤其是对于雅典这样的海上帝国而言。事实上,这一点也被叙拉古人所证实,叙拉古人在性格上与雅典人最相似,[27]因而在与雅典人作战时也最为成功。
97 尽管如此,雅典人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配备了20艘舰船。他们在通常的开会地点普尼克斯[28]直接召集第一次公民大会。他们废除了“四百人”政权。他们投票决定:把政权移交给“五千人”,所有能自备重装步兵装备的人都有资格成为“五千人”的成员;还规定,任何担任公职的人都不得享受薪金,[2]违者将遭到神祇的诅咒。后来他们举行过多次其他会议,在这些会议中,他们选举出起草法案的人,并采取了其他各项措施,修订宪法。在这种新宪法实施的初期,雅典人似乎有了一个比以前都要好的政府,至少在我的时代是这样的。因为它使少数的上层阶级和多数的下层民众之间的斗争得到适当的和解,这种和解首先使国家在历经劫难之后,能够再次振作起来。[3]他们也投票赞成召回阿尔基比阿德斯和其他被放逐者,并派人前往阿尔基比阿德斯和在萨摩斯的军营,力劝他们在对敌战争中作出贡献。
98 政府一改变[29],皮山大和亚历西克利斯的同党和寡头党中的领导者立即撤退到狄凯里亚去了。阿里斯塔库斯是唯一的例外,他是一名将军,他仓促之中带领一些蛮族的弓箭手[30]向奥诺进发。[2]奥诺是雅典人在波奥提亚边境上的一个要塞,当时正遭到科林斯人的围攻,因奥诺驻军消灭了从狄凯里亚返回的一些科林斯人,此事激怒了科林斯。科林斯人自愿前来,并请波奥提亚人前来助战。[3]阿里斯塔库斯与科林斯人勾结,他欺骗奥诺驻军,告诉他们说,在雅典城内他们的同胞已经与拉栖代梦人达成和解,和解的条件之一是他们必须把这个要塞交给波奥提亚人。因为他是一个将军,雅典驻军相信了他;而且,因为他们被围困,毫不知晓外面所发生的事情。于是雅典驻军按照停战协定,撤离奥诺要塞。[4]波奥提亚人以这种方式占领了奥诺,雅典的寡头制和内乱终结了。
99 在米利都的伯罗奔尼撒人回国去了。[31]提萨佛涅斯在启程前往阿斯蓬都斯时,他为发放薪饷而委托了代理人,而伯罗奔尼撒人从未从他的任何一个代理人那里获得过薪金;不管是腓尼基人的舰队,还是提萨佛涅斯本人,都没有显示出回来的迹象;被派去与提萨佛涅斯同行的腓力浦[32]和另一个斯巴达人希波克拉特斯仍在法塞里斯,他们写信给海军大将明达鲁斯,说腓尼基人的舰船肯定不会前来,他们完全是被提萨佛涅斯给骗了。同时,法那巴佐斯邀请他们前去,并且竭力争取得到他们的舰队支持,他和提萨佛涅斯一样,想促成他管辖区域内仍臣属于雅典的那些城市反叛,并认为他很有希望获得成功。直到最后,大约在我们现在讲述的这个夏季,明达鲁斯同意法那巴佐斯的请求,为了避开在萨摩斯的敌人注意,这个重要的行动命令一下达,就率领73艘舰船从米利都起锚,驶向赫勒斯滂。在这个夏季,在他之前已有16艘舰船抵达那里,并且蹂躏了刻尔松尼斯半岛的部分地区。因遭遇风暴袭击,明达鲁斯被迫驶入伊卡鲁斯,恶劣气候使他们在那里滞留了五六天之后,他们抵达开俄斯。
100 同时,特拉叙鲁斯获悉明达鲁斯已经从米利都起航,立即率领55艘舰船从萨摩斯匆匆出发,想赶在明达鲁斯之前抵达赫勒斯滂。[2]但是,他获悉明达鲁斯正在开俄斯,预计他将停留在那里,于是,特拉叙鲁斯在列斯堡及其对面的大陆上部署了一些侦察员,以防敌人舰队出动而他不知晓。他自己则沿海岸航行到麦塞姆那,下令准备口粮和其他必需品。如果敌人继续停留在开俄斯,他们就准备从列斯堡出发进攻敌人。[3]同时,他决定从海上进攻列斯堡的爱里苏斯镇,这个城镇已经背叛雅典,如有可能就夺取它。一些麦塞姆那的有权势的流亡者已从库玛带来大约50名重装步兵,这些人发誓加入他们的党派;他们还从大陆雇用了其他人员,共有300人,推举底比斯人阿纳克山德作为指挥官,这是由于底比斯人和列斯堡人有血缘关系[33]的缘故。他们首先进攻麦塞姆那。驻扎在米提列涅的雅典驻军赶来,挫败了他们的进攻,他们在城外的战役中再次被打败。后来,他们翻过山去,敦促爱里苏斯反叛。[4]于是,特拉叙鲁斯决定,率领他的全部舰船赶往爱里苏斯,并向它发起进攻。特拉叙鲁斯一听到流亡者已渡海前往爱里苏斯,就从萨摩斯派出5艘舰船,这些舰船比他先赶到那里,他抵达爱里苏斯为时已晚,没能保全爱里苏斯。他继续航行,停泊在爱里苏斯城下。[5]在这里,还有2艘从赫勒斯滂回国的舰船和麦塞姆那的所有舰船[34]与他会合,总共有67艘[35]舰船;舰船上的军队现在准备利用攻城器械和其他所有手段攻城,他们要不惜代价强攻爱里苏斯。
101 与此同时,在开俄斯的明达鲁斯和伯罗奔尼撒人的舰队在两天之内取得给养,每人还从开俄斯人那里获得3个开俄斯货币[36]。第三天,他们匆忙驶离这个岛屿,以免遭遇来自爱里苏斯的雅典舰队。他们没有向公海航行,而是沿列斯堡的右侧向大陆航行。[2]他们停泊在佛凯伊德[37]的卡特里亚港用早餐后,继续沿库玛海岸航行,在阿吉努塞[38]用晚餐,阿吉努塞位于与米提列涅隔海相望的大陆上。[3]尽管夜幕已经降临,他们还是从阿吉努塞继续沿海岸航行,抵达与麦塞姆那相对的大陆上的哈马图斯,在那里用早餐;随后快速航行,经过列克唐、拉里萨、哈马克西图斯[39]和邻近城镇,在接近午夜时分到达罗艾特昂,现在他们已经处于赫勒斯滂境内了。一些舰船还驶进西吉昂和附近的其他港口。
102 同时,停泊在塞斯托斯18艘舰船上的雅典人看到烽火警报和敌人那侧海岸突然出现的很多火光,意识到伯罗奔尼撒人的舰队已经到来。当天晚上,他们匆匆起航,以最快速度紧靠刻尔松尼斯海岸航行到爱拉尤斯,以便驶入公海而免受敌舰攻击。[2]他们顺利通过,停泊在阿卑多斯的16艘敌舰[40]毫无察觉。这支舰队得到通知,一支友军正在赶来途中,同时要他们保持警惕,阻止雅典人的舰船驶出海峡。黎明时分,雅典舰队被明达鲁斯的舰队发现,明达鲁斯立即率舰队追杀过来。所有舰船都来不及逃走,绝大多数雅典舰船逃到音不洛斯和列姆诺斯,而落在后面的4艘舰船在爱拉尤斯附近被敌人赶上了。[3]其中一艘舰船在普罗特西劳斯[41]神庙附近搁浅了,船上桡手被俘;另外两艘被俘舰船已人去船空,第四艘舰船丢弃在音不洛斯海岸边,被敌人焚毁了。
103 此后,来自阿卑多斯的舰队与伯罗奔尼撒人联合起来,他们的舰队共有86艘舰船。当天,他们围攻爱拉尤斯,未能攻下,便驶回阿卑多斯。[2]同时,由于雅典侦察兵的失误,加上他们自己做梦也想不到敌人舰队会途经他们那里而不被察觉,所以他们继续沉着地围攻爱里苏斯。他们一听到敌舰来攻的消息,就立即放弃爱里苏斯,全速驶往赫勒斯滂。[3]在上次战斗中,有两艘伯罗奔尼撒舰船鲁莽地追逐雅典人的舰船,而进入公海,现在它们与雅典舰队相遇,并被雅典人俘获。次日,雅典舰队停泊在爱拉尤斯,带回了逃往音不洛斯的舰船,用了5天时间备战。
104 此后,双方以下述方式交战。雅典人的舰队排成纵队,紧靠海岸航行到塞斯托斯;伯罗奔尼撒人发现雅典舰队来了,便从阿卑多斯起航迎战。[2]双方都意识到战幕即将拉开,都把各自舰队的侧翼向外伸展。雅典人的76艘舰船,沿着从伊达库斯到阿利阿尼的刻尔松尼斯沿岸排开;伯罗奔尼撒人的86艘舰船则沿着从阿卑多斯到达尔达努斯沿海地带排列。[3]伯罗奔尼撒海军的右翼是叙拉古人的舰队,左翼是明达鲁斯亲自率领的海军精锐;雅典方面,左翼是特拉叙鲁斯,右翼是特拉叙布鲁斯,其他指挥官分布在舰队的不同岗位。[4]伯罗奔尼撒人打算首先发动快速进攻,用他们的左翼从侧面包围雅典舰队的右翼,如果可能,就切断雅典舰队逃离的通道,并迫使雅典舰队的中军退到岸边。雅典人觉察到敌人意图,他们伸展本方舰队的右翼,快速航行超过敌人的左翼。[5]这时,他们自己的左翼已绕过了基诺塞马海角。但是,这种部署使得雅典舰队战线过长,削弱了中军的力量,尤其此刻他们的舰船比敌人少一些,沿海岸绕过基诺塞马海角后,舰队阵形构成一个尖角,使他们无法看到另一侧的战斗情况。[42]
105 现在,伯罗奔尼撒人进攻雅典舰队的中军,把雅典人的舰船驱赶到岸边,登陆后仍穷追不舍。[2]雅典人的中军没有得到任何援助,因为特拉叙布鲁斯率领的舰队右翼遭到众多敌人舰船的进攻;而特拉叙鲁斯指挥的舰队左翼因基诺塞马海角的阻隔,不知道正在进行的战斗的情况,而且他自己的舰队也受到叙拉古人和其他敌舰的牵制,敌舰在数量上与他自己的舰队不相上下。但是最后,伯罗奔尼撒人相信自己已经取得胜利,开始分散追逐雅典人的舰船,任凭他们舰队中很大一部分舰船处于混乱状态。[3]看到这种情况,特拉叙布鲁斯指挥的舰队停止向侧面伸展,转而进攻并打败追逐他们的敌舰,随后猛攻已取得胜利并散落四处的伯罗奔尼撒人的小股舰队,这些分散的舰船大都不战而逃。这时,叙拉古人也在特拉叙鲁斯率领的雅典舰队进攻下退却。现在,叙拉古人看到同盟军正在溃逃,他们也准备公开逃跑了。
106 现在,伯罗奔尼撒人已被彻底打垮了。多数伯罗奔尼撒人首先逃到米狄乌斯河畔,后来逃往阿卑多斯,只有少数舰船被雅典人俘虏。因为赫勒斯滂海峡水面狭窄,敌人不用逃跑很远,就可抵达安全地带。尽管如此,对雅典人而言,没有什么比这次海战胜利更好的了。[2]因为直到这时,由于雅典人在多次小规模战斗中失利[43]和在西西里的惨败,他们已经畏惧伯罗奔尼撒人的舰队了;但是,现在他们消除了自卑感,不再认为他们的敌人在海上有什么优势了。[3]同时,在这次海战中,他们俘虏的舰船如下:8艘是开俄斯人的,5艘是科林斯人的,2艘是安布拉基亚人的,2艘是波奥提亚人的,以及琉卡斯人的、拉栖代梦人的、叙拉古人的和培林尼人的各1艘,[44]他们自己损失15艘。[4]他们在基诺塞马海角竖立一座胜利纪念碑,拖回破损舰船,按照休战协定移交敌人尸体,然后派遣一艘战舰回雅典报送他们的胜利捷报。[5]派遣回国的战舰,给经历了最近在优波亚的惨败和国内革命的雅典人带来出乎意外的喜讯,使雅典人勇气大增,他们相信,只要他们全力以赴,仍有可能取得最后胜利。
107 这次海战后的第四天,雅典人在塞斯托斯迅速修复他们的舰船,起航前去进攻已经背叛他们的基济库斯。在哈帕吉昂和普里阿浦斯附近,他们看到停泊有8艘来自拜占庭的舰船。[45]于是,他们向这舰船驶去,打败岸上的敌人,俘虏这些舰船。随后,他们抵达没有设防的基济库斯,恢复了他们在那里的统治,并向当地居民强征一笔金钱。[2]同时,伯罗奔尼撒人从阿卑多斯航行到爱拉尤斯,取得他们俘虏的尚未损坏的战舰,其余战舰被爱拉尤斯人焚毁了。他们还派遣希波克拉特斯和爱皮克利斯去优波亚,把那里的舰队带回来。
108 大约同时,阿尔基比阿德斯带着他的13艘舰船[46]从考努斯和法塞里斯返回萨摩斯。他带来的消息称,他阻止了腓尼基人的舰队加入伯罗奔尼撒人一边,并使提萨佛涅斯对雅典人较从前更为友好了。[2]现在,阿尔基比阿德斯为另外9艘舰船配备桡手,向哈利卡纳苏斯人强征大笔款项,并在科斯设防。他任命一个长官管理科斯,在秋季即将来临时,驶回萨摩斯。[3]同时,提萨佛涅斯获悉伯罗奔尼撒人的舰队已从米利都驶往赫勒斯滂,他又从阿斯蓬都斯返回,全速驶往伊奥尼亚。[4]当伯罗奔尼撒人在赫勒斯滂的时候,有一批埃奥利斯血统的安坦德鲁斯人带领一些重装步兵从阿卑多斯经陆路翻越伊达山,进入他们的城镇;因为他们受到提萨佛涅斯的副官、波斯人阿萨基斯的虐待。正是这个阿萨基斯,曾以私人仇恨为借口,邀请提洛岛居民的主要人物来军中服役(这些人原居住在阿特拉米提昂[47],因为雅典人要祓除提洛岛,便把他们从其家乡赶走);阿萨基斯使他们作为他的朋友和同盟者,把他们从其城镇中带出来后,派遣他的军队埋伏着,等到他们用餐时,包围并射死了他们。[5]这件事使安坦德鲁斯人担心,说不定哪一天阿萨基斯会给他们带来同样的灾祸;同时,因为他给他们增加了过于沉重的负担,他们不堪重负,就把他的驻军逐出卫城。
109 提萨佛涅斯获悉伯罗奔尼撒人除了在米利都[48]和克尼多斯[49]驱逐他的驻军外,又在实施进一步的行动了。提萨佛涅斯认识到,他与伯罗奔尼撒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严重恶化,担心他们给他更多的危害。同时,他感到很烦恼,想到法那巴佐斯接受他们的帮助,与他本人相比,也许法那巴佐斯用较少的时间和金钱,就能更成功地对付雅典人。于是,他决定到赫勒斯滂会见伯罗奔尼撒人,以便抗议在安坦德里亚发生的事件,并就腓尼基人的舰队问题和对他的其他指责尽其所能加以辩解。因此,他首先前往以弗所,并向阿尔特密斯女神献祭……[50]
[在这个夏季后的冬季结束时,这场战争的第二十一年即将终结。][51]
[1] 公元前411年。
[2] 参阅修昔底德,VIII. 8,39。
[3] 即修昔底德在VIII. 76中提到的那些当选的领导人。
[4] 他按照斯巴达将军们的习俗,携带将军杖。
[5] 参阅修昔底德,VIII. 43,52。
[6] 大概是既懂波斯语,又懂希腊语。
[7] 参阅修昔底德,VIII. 75。
[8] 参阅色诺芬:《希腊史》,I. 1.27以下。
[9] 参阅修昔底德,VIII. 72。
[10] 参阅修昔底德,VIII. 74。
[11] 这里的顺序颠倒了,应该先到考努斯,再到法塞里斯。
[12] 本节文意有些费解。史译本认为其意思是说,在寡头制下,所有的人(当权者)都是属于同一个阶级的,单独一个人的提升就是对其他人的一个侮辱;但是,在民主制下,失败的候选人可以说,选民是无知的,或是有成见的,而不是因其才德不如人而未当选,因而可以置之不理。
[13] 参阅修昔底德,VIII. 48。
[14] 参阅修昔底德,VIII. 49,53。
[15] 参阅修昔底德,VIII. 48。
[16] 参阅修昔底德,VIII. 71,86。
[17] 关于皮里波里,参阅修昔底德,IV. 67及附注。
[18] 克译本此处译为“上校”似不甚妥当。按此词taxiarch希腊词法结构来看,其原意应为taxis的首领。Taxis有时特指某一部落的士兵,此处即是如此。但公元前5世纪末的部落显然不再是血缘部落,而只能是行政区。
[19] 这位修昔底德是法萨鲁斯公民,这些事件发生时他碰巧在雅典。关于代理人参阅修昔底德,I. 29。
[20] 从上下文可以看到,塞拉麦涅斯其实没有真的动怒,只是做做样子。
[21] 意思是说,如果他们向某个人建议发动民主革命的话,那个人本人可能就是“五千人”中间的一个。
[22] 狄奥斯库里神庙圣地。
[23] 参阅修昔底德,VIII. 91,93。
[24] 关于这支舰队的航行路线,参阅R. B. Strassler, The Landmark Thucydides, p. 539地图。
[25] 因为敌人占据了狄凯里亚。参阅修昔底德,VII. 27,28。
[26] 约合11千米。
[27] 参阅修昔底德,VII. 55。在那里也说到叙拉古人的成功是由于同样的原因。
[28] 普尼克斯位于雅典卫城西边的一个山岗上,是公民大会传统的会址所在地。开会时民众坐在山坡上,发言者面对大海。这是政变后第一次恢复普尼克斯为公民大会的场所。上次正式召集的公民大会是在科罗努斯举行的(参阅修昔底德,VIII. 67);另一次预定在卫城南坡的狄奥尼苏斯剧场举行,结果未能举行(修昔底德,VIII. 93)。
[29] 根椐亚里士多德《雅典政制》(XXXIII.1)的记载,“四百人”当政约4个月的时间。
[30] 大概是雅典的一些奴隶警察或城市卫兵,他们大都是斯基泰人,因而被称为蛮族。
[31] 史译本和昭译本此处的译文为:“在同一个夏季中,大约和上述事件发生的同时,在米利都的伯罗奔尼撒人的情况如下”。
[32] 参阅修昔底德,VIII. 87。
[33] 参阅修昔底德,VIII. 5。那里说到,列斯堡人向阿基斯求援,波奥提亚人支持他们;修昔底德在VIII. 3又说到,波奥提亚人和米提列涅人是同族人。
[34] 也可译为“麦塞姆那的5艘舰船”。
[35] 史译本为“65艘”。
[36] 大概是金币。
[37] 即“佛凯亚的境域”。
[38] 在阿吉努塞群岛对岸的大陆上还有一个同名的城镇。
[39] 据斯特拉波(XIII. 1.47),应当先到哈马克西图斯,然后到拉里萨。
[40] 参阅修昔底德,VIII. 99。
[41] 远征特洛伊的希腊联军英雄之一,系色萨利的弗拉凯的首领,在登陆时被杀。
[42] 参阅R. B. Strassler, The Landmark Thucydides, p. 544地图。
[43] 参阅修昔底德,VIII. 42,95,102。
[44] 总共21艘。
[45] 参阅修昔底德,VIII. 80。
[46] 参阅修昔底德,VIII. 88。
[47] 参阅修昔底德,V. 1。
[48] 参阅修昔底德,VIII. 84。
[49] 参阅修昔底德,VIII. 35。
[50] 著者原计划写到公元前404年战争结束,写至此突然中断。
[51] 在古代,关于战争最后数年的主要史料,除了色诺芬《希腊史》(第1—2卷)以外,涉及这段历史的其他重要著作有:(1)西西里的狄奥多拉斯的《历史丛书》(第13—15卷内容涵盖这段历史)。(2)普鲁塔克在其《传记集》中,所记载的阿尔基比阿德斯、吕山德、阿格西劳斯、佩罗皮达斯和波斯国王阿塔薛西斯等人的传记都属于这段历史。(3)几位续写修昔底德著作的作家,如佚名作者所著《奥克西林库斯希腊志》,该著作破损严重,主要记载公元前411—前386年希腊史事,而雅典人克拉提普斯的《希腊史》、开俄斯人泰奥滂普斯所著《希腊史》也都续写修昔底德著作,都止于公元前394年,现今仅存少量残篇。(4)亚里士多德的《雅典政制》以及吕西亚斯等人的某些演说辞等,也都从不同侧面提供了当时的社会历史资料。
索引
(本索引按英译名字母顺序排列,罗马数字表示原著卷数,阿拉伯数字表示原文及英译文章次)
阿布德拉(Abdera) 色雷斯一城市,II. 97;阿布德拉人尼姆佛多鲁斯,II. 29。
阿布罗尼库斯(Abronichus/Habronichus) 吕西克利斯之子,雅典派往斯巴达的使者,I. 91。
阿卑多斯(Abydos) 米利都人的一个殖民地,濒临赫勒斯滂海峡,VIII. 61;叛离雅典,VIII. 62;雅典将领斯特罗姆比基德斯率舰队由阿卑多斯前来,VIII. 79;伯罗奔尼撒人的海军基地,VIII. 102—108。
阿卡曼提斯(Acamantis) 雅典诸部落之一,IV. 118。
阿堪苏斯(Acanthus) (1)城市,在卡尔基狄克,安德罗斯人的一个殖民地,IV. 84;叛离雅典,IV. 84—88;在拉栖代梦与雅典的条约中关于阿堪苏斯的条款,V. 18;伯拉西达在阿堪苏斯的演讲,IV. 85—87,114,120;伯拉西达麾下阿堪苏斯人的军队,IV. 124。
阿堪苏斯(Acanthus) (2)一位拉栖代梦人,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
阿卡南(Acarnan) 阿尔克麦昂之子,相传为阿卡纳尼亚的名祖,II. 102。
阿卡纳尼亚(Acarnania) 得名于阿卡南,II. 102;位于基法伦尼亚对面,II. 30;遭到安布拉基亚人的侵略,II. 80—82。
阿卡纳尼亚人(Acarnanians) 随身携带武器,I. 5;雅典的同盟者,II. 7,9,68;III. 95,102;IV. 77,89,101;VII. 57,60,67;遭到安布拉基亚人的侵略,II. 80—82;出色的投石手,II. 81;VII. 31;随佛米奥之子阿索皮乌斯远征奥尼阿代,III. 7;袭击琉卡斯,III. 94;在德摩斯提尼的指挥下大败安布拉基亚人,III. 105—113;与安布拉基亚人缔结和约,III. 114;殖民于阿纳克托里昂,IV. 49;随德摩斯提尼远征叙拉古,VII. 31。
阿基辛涅斯(Acesines/Akesines) 河流,在西西里,IV. 25。
阿凯亚(Achaea) (1)[在伯罗奔尼撒],雅典人退出对阿凯亚的占领,I. 115;克里昂再次要求伯罗奔尼撒人归还阿凯亚,IV. 21;拉栖代梦人重新在阿凯亚定居,V. 82。
阿凯亚(Achaea) (2)[在弗提奥提斯],IV. 78;臣服于色萨利人,VIII. 3。
阿凯亚人(Achaeans) 原始的希腊人,I. 3;扎金苏斯的建立者,II. 9,66;从特洛伊返回时建立斯基奥涅,IV. 120;雅典的同盟者,I. 111;战争初期保持中立,II. 9;未获准参与赫拉克利亚殖民地的建立,III. 92;V. 21;支持伯罗奔尼撒人在爱里尼昂(Erineum)附近的行动,VII. 34。
阿卡奈(Acharnae) 阿提卡最大的一个德莫(村社),II. 19,20,21,23;遭到伯罗奔尼撒人的蹂躏,II. 19。
阿奇劳斯(Achelous) 河流,II. 102;III. 7,106;对其三角洲的描述,II. 102。
阿奇龙(Acheron) 河流,在泰斯普罗提斯(Thesprotis),I. 46。
阿奇鲁西湖(Acherusian lake) 在泰斯普罗提斯,I. 46。
阿喀琉斯(Achilles) 相传为希腊远征特洛伊的英雄,I. 3。
阿克赖(Acrae) 城市,在西西里,由叙拉古人所建,VI. 5。
阿克赖峭壁(Acraean cliff/height) 在西西里,叙拉古附近,VII. 78。
阿克拉加斯(Acragas) (1)城市,在西西里,由革拉人所建,V. 4,VI. 4;VII. 32—33,46,50,58。
阿克拉加斯(Acragas) (2)河流,在西西里,VI. 4。
阿克罗波里斯(Acropolis) 雅典卫城,II. 13,15;被基隆攻占,I. 126;卫城中的存款,II. 13;古时候被称为“城”(polis),II. 15;瘟疫期间未有人入住,II. 17;在那里铭记和平条约,V. 18,23,47;科基拉的卫城,III. 72。
阿克罗索伊(Acorothoi) 城镇,在阿克特半岛,IV. 109。
阿克特(Acte) 半岛,在卡尔基狄克,IV. 109。
阿克兴(Actium) 在阿纳克托里昂境内,科基拉舰队在其附近海域击败科林斯人,I. 29,30。
阿迪曼图斯(Adeimantus) 一位科林斯人,阿里斯特乌斯(Aristeus)之父,I. 60。
阿特拉米提昂(Adramyttium) 提洛人(Delians)定居此地,V. 1;VIII. 108。
阿德米图斯(Admetus) 摩洛西亚国王,保护泰米斯托克利,I. 136,137。
埃安提德斯(Aeantides) 一位兰普萨库斯人,僭主希皮亚斯的女婿,VI. 59。
埃加琉斯(Aegaleus) 山,在阿提卡,II. 19。
爱琴海(Aegean Sea) I. 98;IV. 109。
埃吉那(Aegina) 岛屿,成为雅典的殖民地,II. 27;VII. 57;VIII. 69;雅典由该岛增援阿尔哥斯,V. 53;埃吉那的雅典移民在曼丁尼亚,V. 74;在叙拉古,VII. 57;在雅典支持寡头派密谋,VIII. 69;在埃吉那等待援军,VII. 20,26;遭到伯罗奔尼撒人的蹂躏,VIII. 92。
埃吉那人(Aeginetans) 以前的海上实力,I. 14;与雅典人的第一次战争,I. 14,41;第二次战争,I. 105;埃吉那人投降,与雅典人缔约,I. 108;派代表团去拉栖代梦,秘密鼓动开战,I. 67;拉栖代梦人要求给予埃吉那人以独立,I. 139,140;被雅典人驱逐,被拉栖代梦人安置在泰里亚(Thyrea),支持拉栖代梦人在伊索麦(Ithome)的战事,II. 27;在泰里亚遭到雅典人的袭击,IV. 56,57。
埃吉提昂(Aegitium) 城镇,在埃托利亚,III. 97。
埃尼亚斯(Aeneas) 一位科林斯人,奥基图斯之子,IV. 119。
埃尼希亚斯(Aenesias) 拉栖代梦一监察官,II. 2。
埃尼安尼亚人(Aenianians) 在马里斯(Malis),V. 51。
埃努斯(Aenus) 城市,在色雷斯,IV. 28;向雅典人缴纳贡金,VII. 57。
埃奥拉达斯(Aeoladas) 一位底比斯人,帕冈达斯(Pagondas)之父,IV. 91。
埃奥利斯人居住区域和城邦(Aeolian countries and cities) 波奥提亚,VII. 57;列斯堡,III. 2,5,13;VII. 57;泰涅多斯(Tenedos),埃努斯(Aenus),VII. 57;库麦(Cyme),III. 31;安坦德鲁斯(Antandrus),VIII. 108;跟随雅典人出征西西里的埃奥利斯族臣民,VII. 57。
埃奥利斯群岛(Aeolian islands) 参见“利帕拉”(Liparaen)群岛。
埃奥利斯人(Aeolians) 科林斯的古代居民,IV. 42。
埃奥利斯(Aeolis) (1)小亚细亚一地区,III. 31。
埃奥利斯(Aeolis) (2)卡利顿(Calydon)和普流隆(Pleulon)的旧称,III. 102。
埃奥鲁斯(Aeolus) 群岛,叙拉古人的同盟者,III. 88。
埃松(Aeson) 一位阿尔哥斯人,派往拉栖代梦的使者,V. 40。
埃萨亚人(Aethaean) 拉栖代梦在当地的皮里奥西人(Perioeci),I. 101。
埃塞俄比亚(Aethiopia) 据说那里是瘟疫的发源地,II. 48。
爱特那(Aetna) 火山爆发,III. 116。
埃托利亚人(Aetolians) 习俗,I. 5;III. 94;其领土(Aetolia)遭到雅典人的侵略,III. 94—98;劝拉栖代梦人攻击诺克帕图斯,III. 100;参加远征,III. 102;在叙拉古,VII. 57。
阿伽门农(Agamemnon) 相传为希腊远征特洛伊的联军总司令,I. 9。
阿伽萨奇达斯(Agatharchidas) 科林斯人一将领,II. 83。
阿伽萨库斯(Agatharchus) 叙拉古人一将领,VII. 25,70。
阿吉山德(Agesander) 阿吉山德里达斯之父,拉栖代梦人的使者,I. 139,VIII. 91。
阿吉山德里达斯(Agesanderidas) 阿吉山德之子,拉栖代梦一将领,VIII. 91,94,95。
阿吉西皮达斯(Agesippidas) 拉栖代梦一将领,V. 56。
阿基斯(Agis) 拉栖代梦国王,入侵阿提卡,III. 89;IV. 2,6;盟约的宣誓者之一,V. 24;出征阿哥里斯,V. 54,57,58,59;与阿尔哥斯人议和,V. 60;威望下降,V. 60,63;在曼丁尼亚指挥作战,V. 66;击败敌人,V. 70—74;再次率军出征阿尔哥斯,V. 83;入侵阿提卡,在狄凯里亚设防,VII. 19,27;拒绝雅典寡头党人的和平建议,建议“四百人”派使者去斯巴达,VIII. 70;与阿尔基比阿德斯为敌,VIII. 12,45。
阿格赖亚人(Agraeans) 在埃托利亚,II. 102;III. 106,111,114;被迫加入雅典同盟,IV. 77;进攻西基昂,IV. 101。
阿格里安人(Agrianians) 在派奥尼亚(Paeonia),II. 96。
阿格里真坦(Agrigentum) 革拉人所建,VI. 4;加入雅典同盟,V. 4;在雅典人和叙拉古人争斗中保持中立,VII. 32,33,58;发生革命,VII. 46;反叙拉古党人获胜,VII. 50。
阿伊西米德斯(Aisimides/Aesimides) 科基拉一将领,I. 47。
阿尔凯乌斯(Alcaeus) 雅典一执政官,V. 19,25。
阿尔卡门尼斯(Alcamenes) 拉栖代梦一将领,VIII. 4;阿基斯命其前往列斯堡岛,VIII. 8,10。
阿尔基比阿德斯(Alcibiades) 又译亚基比德。拉哥尼亚的一个人名,VIII. 6;克里尼亚斯之子,主战派领袖,V. 43;VI. 15;在奥林匹亚竞技会上获胜,VI. 15;商谈与阿尔哥斯、曼丁尼亚和爱利斯结盟事宜,V. 44,46;欺骗拉栖代梦人的使者,V. 45;在伯罗奔尼撒的活动,VI. 52,53,55;出使阿尔哥斯,V. 61,76;抓获一些可疑的阿尔哥斯人,V. 84;被任命为西西里远征将军之一,VI. 8;发表演说,VI. 16—18;被指控犯有渎神罪,VI. 28;要求在出征前审理,VI. 29;从西西里前线被召回受审,VI. 53,6l;逃往图里伊,被判处死刑,VI. 53,61;逃往伯罗奔尼撒,VI. 88;在那里发表演讲,VI. 89—92;劝拉栖代梦人在狄凯里亚设防,VII. 18;建议拉栖代梦人在伊奥尼亚煽起暴动,VIII. 12—14;为波斯总督提萨佛涅斯献计,VIII. 46;与在萨摩斯的一些雅典人合谋推翻民主制,VIII. 47—49;萨摩斯的雅典军队召其回国,VIII. 81;成为军队的总司令,VIII. 82;返回萨摩斯,VIII. 108。
阿尔基达斯(Alcidas) 拉栖代梦海军将领,统领伯罗奔尼撒舰队前往列斯堡,III. 16,26,29,31,32,33;前往科基拉,III. 69,76;与雅典人交战,III. 77,78,79—81;协助建立赫拉克利亚,III. 92。
阿尔基纳达斯(Alcinadas) 一位拉栖代梦人,宣誓订立和约和盟约,V. 19,24。
阿尔基诺乌斯(Alcinous) 宙斯神庙,在科基拉,III. 70。
阿尔基弗隆(Alciphron) 一位阿尔哥斯人,拉栖代梦的代理人,V. 59,60。
阿尔基斯提尼斯(Alcisthenes) 一位雅典人,德摩斯提尼之父,III. 91;IV. 66;VII. 16。
阿尔克麦昂(Alcmaeon) 安菲劳斯之子,有关故事,II. 102。
阿尔克麦昂家族(Alcmaeonidae) VI. 59。
亚历山大(Alexander) 柏第卡斯之父,马其顿国王,I. 57,137;阿尔哥斯人后裔,II. 109。
亚历萨库斯(Alexarchus) 科林斯一将领,VII. 19。
亚历西克利斯(Alexicles) 雅典寡头派的一将军,被民主党人捉获,VIII. 92;获释,VIII. 93;逃往狄凯里亚,VIII. 98。
亚历西皮达斯(Alexippidas) 拉栖代梦一监察官,VIII. 58。
亚历基埃亚人(Alicyaeans) 在西西里,VII. 32。
同盟者(Allies) (1)[雅典人的同盟者],II. 9;同盟的建立,I. 18;在提洛岛开会,I. 96;以前是独立的,I. 97;逐步屈从于雅典人,I. 99;在叙拉古的同盟者,VII. 57。
同盟者(Allies) (2)[拉栖代梦人的同盟者],II. 9;同盟的组成及其特点,I. 18,19;同盟者应召来到斯巴达,I. 67;再次应召来到斯巴达,I. 119;就战争问题表决,I. 125。
阿尔摩皮亚(Almopia) 在马其顿,II. 99。
阿罗普(Alope) 在罗克里斯,II. 26。
祭坛(Altar) (1)建城者阿波罗的祭坛,在那克索斯,VI. 3;皮西亚阿波罗祭坛,庇西特拉图建于雅典,VI. 54;雅典卫城上的雅典娜女神的祭坛,I. 126;雅典十二神祭坛,VI. 54;奥林匹亚宙斯的祭坛,V. 50。
祭坛(Altar) (2)作为庇护所的祭坛,IV. 98;VIII. 84。
阿力齐亚(Alyzia) 在阿卡纳尼亚,VII. 31。
安布拉基亚(Ambracia) 科林斯人的殖民地,II. 80;VII. 58;安布拉基亚人(Ambraciots) 西部希腊一部族,II. 80;拉栖代梦人的同盟者,II. 9;为伊庇鲁斯人中最好战者,III. 108;派兵前往爱皮丹努斯,I. 26;攻击安菲洛奇亚的阿尔哥斯,II. 68;入侵阿卡纳尼亚,II. 80—82;援助阿尔基达斯,III. 69;参加拉栖代梦人的远征,III. 105,106;被阿卡纳尼亚人击败,III. 107,108;他们的援军全军覆灭,III. 112,113;与阿卡纳尼亚人签订和约,III. 114;以舰船支援吉利浦斯,VI. 104;VII. 4,7,58;遭到西克尔人的屠杀,VIII. 32。
安布拉基亚湾(Ambracian gulf) I. 29,55。
阿美尼亚德斯(Ameiniades) 斐勒蒙之子,雅典派往修西斯的使者,II. 67。
阿美尼亚斯(Ameinias) 拉栖代梦人一将领,IV. 132。
阿美诺克利斯(Ameinocles) 科林斯造船匠师,I. 13。
安米亚斯(Ammeas) 科罗布斯之子,普拉提亚人一将领,III. 22。
阿摩基斯(Amorges) 皮苏特涅斯之子,在卡里亚的暴动,VIII. 5,19;被伯罗奔尼撒人俘获,并移交给提萨佛涅斯,VIII. 28。
安佩里达斯(Ampelidas) 拉栖代梦派往阿尔哥斯的使者,V. 22。
安菲亚斯(Amphias) 一位爱皮道鲁斯人,IV. 119。
安菲洛奇亚人(Amphilochians) 非希腊语民族,从安布拉基亚人那里学会希腊语,II. 68;被安布拉基亚人驱逐,II. 68;遭到安布拉基亚人和拉栖代梦人的攻击,III. 105;与安布拉基亚人订立和约,III. 114。
安菲洛奇亚山(Amphilochian Hills) III. 112。
安菲洛库斯(Amphilochus) 安菲亚劳斯之子,殖民于安菲洛奇亚,II. 68。
安菲波里斯(Amphipolis) 先前被称为“九路”的地方,I. 100;IV. 102;米利都人阿里斯塔哥拉斯试图在该地殖民,IV. 102;雅典人哈格浓在这里殖民,IV. 102;V. 11;该城的“色雷斯之门”,雅典娜神庙,V. 10;伯拉西达攻克该城,IV. 102—106;安菲波里斯战役,V. 6—11,12;雅典守军根据条约投降,V. 18;雅典人攻击该城,未获成功,V. 83;VII. 9;当地人将伯拉西达奉为其建城者,V. 11。
安斐西亚人(Amphissians) 在奥佐里亚的罗克里斯,III. 101。
阿米克莱(Amyclae) 阿波罗神庙,V. 18,23。
阿明塔斯(Amyntas) 腓力浦之子,II. 95,100。
阿米尔泰乌斯(Amyrtaeus) 埃及国王,I. 110,112。
阿纳基昂(Anaceum) I. 46;VIII. 93。
阿纳克托里昂(Anactorium) 科林斯在西部希腊的殖民地,拉栖代梦人的盟邦,I. 29,46;II. 9;与阿卡纳尼亚人为敌,III. 114;被科林斯人攻占,IV. 49;V. 30;被雅典人占领,VII. 3l。
阿纳伊亚(Anaia/Anaea) 为萨摩斯的流亡者所占领,III. 19;IV. 75;VIII. 19,61。
阿纳普斯(Anapus) (1)河流,在阿卡纳尼亚,II. 82。
阿纳普斯(Anapus) (2)河流,在西西里,VI. 96;VII. 42,78;河上的桥梁,VI. 66。
阿纳克山德(Anaxander) 底比斯一将领,VIII. 100。
阿纳西拉斯(Anaxilas) 瑞吉昂的僭主,VI. 4;麦西那的建立者,VI. 4。
安多吉德斯(Andocides) 列奥格拉斯之子,演说家,雅典援军将领,I. 51。
安德罗斯人(Andrians) 安德罗斯(Andros)岛上居民,向雅典人缴纳贡金,IV. 42;VII. 57;为雅典寡头派所用,VIII. 69;安德罗斯人的殖民地;阿堪苏斯,IV. 84;阿吉鲁斯(Argilus),IV. 103;萨涅(Sane),IV. 109;斯塔吉鲁斯(Stagirus/Stageira),IV. 88。
安德罗克利斯(Androcles) 雅典平民领袖,VIII. 65;被寡头派密谋杀害,VIII. 65。
安德罗克拉特斯(Androcrates) 神殿,在普拉提亚,III. 24。
安德罗米德斯(Andromedes) 拉栖代梦的使者,V. 42。
安德罗斯提尼(Androsthenes) 奥林匹亚竞技会的优胜者,V. 49。
阿涅里斯图斯(Aneristus) 科林斯人一将领,拉栖代梦派往波斯的使者,II. 67。
安坦德鲁斯(Antandrus) 埃奥利斯人的城镇,VIII. 108;被列斯堡流亡者占领,IV. 52;被雅典人占领,IV. 75;安坦德鲁斯人(Antandrians) IV. 52,75;驱逐波斯驻军,VIII. 108。
安塞姆斯(Anthemus) 在马其顿,II. 99,100。
安塞涅(Amthene) 在阿尔哥斯和拉栖代梦的边境地带,V. 41。
安特斯特里昂(Anthesterion) 雅典历八月,II. 15。
安提克利斯(Anticles) 雅典一将领,I. 117。
安提根涅斯(Antigenes) 一位雅典人,苏格拉底之父,II. 23。
安提门尼达斯(Antimenidas) 拉栖代梦人的使者,V. 42。
安提菲姆斯(Antiphemus) 革拉的建城者之一,VI. 4。
安提丰(Antiphon) 雅典寡头派的领袖,VIII. 68,90。
安提浦斯(Antippus) 一位拉栖代梦人,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
安提萨(Antissa) 在列斯堡,VIII. 23;安提萨人击败麦塞姆那人,III. 18;安提萨被雅典人攻占,III. 28。
安提斯提尼(Antisthenes) 一位拉栖代梦人,VIII. 39,61。
阿芙洛狄西亚(Aphrodisia) 在拉哥尼亚,IV. 56。
阿芙洛狄特(Aphrodite) 在爱里克斯(Eryx)的神庙,VI. 46。
阿菲提斯(Aphytis) 在帕列涅,I. 64。
阿皮达努斯(Apidanus) 河流,在色萨利,IV. 78。
阿波多提亚人(Apodotians) 在埃托利亚,III. 94。
阿波罗(Apollo) 波利克拉特斯把瑞尼亚岛献给阿波罗,I. 13;III. 104;在阿克兴的神庙,I. 29;在阿米克莱的神庙,V. 18,23;在阿尔哥斯的神庙,IV. 47;在基塞拉(Cythera)对面的神庙,VII. 26;在德里昂的神庙,IV. 76,90,97;在琉卡斯的神庙,III. 94;在诺帕克图斯的神庙,II. 91;在特里奥皮昂(Triopium)的神庙,VIII. 35;皮西亚的阿波罗神庙,在雅典,II. 15;在德尔斐的神庙,IV. 118;V. 18;在西西里的那克索斯的神庙,VI. 3;在雅典市场的神庙,VI. 54;在叙拉古的神庙,VI. 75,99,100;古代的神谕,II. 102;阿波罗颂歌,III. 104。
阿波罗·阿奇吉提斯(Apollo Archegetes) 祭坛,VI. 3。
阿波罗多鲁斯(Apollodorus) 一位雅典人,卡里克利斯(Charicles)之父,VII. 20。
阿波罗尼亚(Apollonia) 科林斯一殖民地,I. 26。
阿波罗·皮赛乌斯(Apollo Pythaeus) 可能在阿尔哥斯,V. 53。
阿波罗·泰美尼特斯(Apollo Temenites) VI. 75,99,100。
阿卡狄亚(Archadia) 自古以来居民成分未变,I. 2;部分领土被曼丁尼亚人征服,V. 29;参加特洛伊战争,I. 9;阿卡狄亚的雇佣军在诺提昂,III. 34;在西西里的雅典军中,VII. 19,57;拉栖代梦人与其结盟,攻入阿尔哥斯,VII. 57,58;在曼丁尼亚,VII. 62,63;为拉栖代梦人提供舰船,VIII. 3。
阿开西劳斯(Arcesilaus)一位拉栖代梦人,利卡斯之父,V. 50,76;VIII. 39。
阿奇狄丝(Archedice) 雅典僭主希皮亚斯之女,VI. 59。
阿奇劳斯(Archelaus) 柏第卡斯之子,马其顿国王,II. 100。
弓箭手(Archers) 在雅典,骑马的弓箭手和徒步的弓箭手,II. 13;派往米洛斯,V. 84;派往西西里,VI. 94;蛮族的弓箭手,VIII. 98。
阿奇斯特拉图斯(Archestratus) 吕科米德斯之子,雅典人一将领,I. 57。
阿奇提姆斯(Archetimus) 科林斯人一将领,I. 29。
阿奇亚斯(Archias) 叙拉古的建立者,VI. 3;卡马林那的阿奇亚斯,IV. 25。
阿奇达姆斯(Archidamus) 宙西达姆斯之子,拉栖代梦国王,I. 79;阿基斯之父,III. 89;伯里克利的朋友,II. 13;演说,I. 80—85;第一次入侵阿提卡的全军统帅(公元前430年),II. 10;派传令官去雅典,II. 12;率军前往奥诺,II. 18;进入阿提卡,II. 19;在阿卡奈,II. 20;第二次入侵阿提卡(公元前429年),II. 47,55—57;袭击普拉提亚,II. 71—74;第三次入侵阿提卡(公元前428年),III. 1。
阿基浦斯(Archippus) 一位雅典人,阿里斯提德斯之父,IV. 50。
阿科尼达斯(Archonidas) 西克尔国王,雅典人的朋友,VII. 1。
执政官(Archons) 以前他们在雅典的权力,I. 126;庇西特拉图,VI. 54;泰米斯托克利,I. 93;皮索多鲁斯,II. 2;阿尔凯乌斯,V. 19,25;庇西特拉图家族一直把持国政,VI. 54。
阿吉鲁斯(Argilus) 安德罗斯的殖民地,I. 132,133;IV. 103;V. 6,18。
阿吉努斯(Arginus) 山,在开俄斯岛对面,VIII. 34。
阿吉努塞(Arginusae) 城镇,在米提列涅对面,VIII. 101。
阿尔哥斯(Argos) (1)[安菲洛奇亚的]阿尔哥斯,III. 102,105,107;由安菲洛库斯所建,II. 68。
阿尔哥斯(Argos) (2)[在伯罗奔尼撒],与雅典人结盟,I. 102;拉栖代梦人的世仇,I. 102;V. 22;拉栖代梦和阿尔哥斯签订三十年休战和约,V. 47;民主政体,V. 29,44;阿尔哥斯的赫拉神庙,IV. 133;马其顿诸王最初来自阿尔哥斯,II. 99;阿尔哥斯人被荷马作为对希腊人的称呼,I. 3;阿尔哥斯人在塔那格拉援助雅典人,I. 107;战争初期保持中立,II. 9;拒绝续订与拉栖代梦的和约,V. 14,22;反拉栖代梦同盟之盟主,V. 27,28;力图取代拉栖代梦在伯罗奔尼撒的地位,V. 28;与曼丁尼亚人结盟,V. 29;与爱利斯人结盟,V. 31;与科林斯人和卡尔基狄克人结盟,V. 31;与波奥提亚人结盟未成,V. 37,38;被迫与拉栖代梦订立和约,V. 40,41;派使者去雅典,V. 43,44;与雅典结盟,V. 46,47;与爱皮道鲁斯人交战,V. 53,54,55,56;与拉栖代梦人交战,V. 58,59;攻取奥科麦努斯,V. 61;再次遭到拉栖代梦人的袭击,V. 64;在曼丁尼亚被拉栖代梦人击败,V. 70—74;与拉栖代梦人缔和结盟,V. 76—80;平民派击败寡头派,重新与雅典结盟,V. 82;精选1000名士兵,由城邦出资供养和训练,V. 67,72,73;300名亲拉栖代梦党人被驱逐,V. 84;参加西西里远征,VI. 29,43;VII. 57;在叙拉古,VI. 67,70,100;VII. 44;侵入泰里亚境内,VI. 95;其领土遭拉栖代梦人蹂躏,VI. 105;被米利都人击败,VIII. 25;在萨摩斯派使者去雅典,VIII. 86。
阿里安西德斯(Arianthides) 底比斯一将领,吕西马奇达斯之子,IV. 91。
阿里弗隆(Ariphron) 一位雅典人,希波克拉特斯之父,IV. 66。
阿里斯塔哥拉斯(Aristagoras) 一位米利都人,IV. 102。
阿里斯塔库斯(Aristarchus) 雅典寡头党人的领袖,VIII. 90,92,98。
阿里斯特乌斯(Aristeus) (1)一位科林斯人,培里卡斯之子,II. 29。
阿里斯特乌斯(Aristeus) (2)一位科林斯人,阿迪曼图斯之子,科林斯派往波提狄亚的军队的指挥官,I. 60;撤离波提狄亚,I. 65;作为大使前往波斯,II. 67;被处决,II. 67。
阿里斯特乌斯(Aristeus) (3)拉栖代梦一将领,IV. 132。
阿里斯提德斯(Aristides) 阿基浦斯之子,雅典一将军,IV. 1,50;收复安坦德鲁斯,IV. 75。
阿里斯提德斯(Aristides) 吕西马库斯之子,出使斯巴达,I. 91;确定雅典贡金数目,V. 18。
阿里斯托克利斯(Aristocles) (1)普雷斯托阿纳克斯(Pleistoanax)的兄弟,被指控行贿德尔斐女祭司,V. 16。
阿里斯托克利斯(Aristocles) (2)一位拉栖代梦人,V. 71,72。
阿里斯托克拉特斯(Aristocrates) (1)一位雅典人,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前往开俄斯,VIII. 9。
阿里斯托克拉特斯(Aristocrates) (2)一位雅典人,斯基里亚斯之子,寡头派政变的主要策划者,VIII. 89;寡头党中温和派首领,VIII. 89。
阿里斯托吉吞(Aristogiton) 刺杀希帕库斯,I. 20;VI. 54,56—58。
阿里斯同(Ariston) 一位科林斯人,皮利库斯之子,VII. 39。
阿里斯托诺斯(Aristonous) 阿格里真坦的建立者,VI. 4。
阿里斯托努斯(Aristonus) 色萨利人的将领,II. 22。
阿里斯托尼姆斯(Aristonymus) 一位雅典人,IV. 122。
阿里斯托丰(Aristophon) “四百人”派往斯巴达的使者,VIII. 86。
亚里士多德(Aristotle) 提摩克拉特斯之子,雅典一将领,III. 105。
武器(Arms) 随身携带武器的习惯,I. 5,6。
阿涅(Arne) 波奥提亚人从那里被驱逐,I. 12。
阿尼萨(Arnissa) 在马其顿,IV. 128。
阿拉巴尤斯(Arrhabaeus) 布罗麦鲁斯之子,林库斯国王,IV. 79;遭到柏第卡斯的攻击,IV. 83;柏第卡斯的伊利里亚人军队投奔他,IV. 125;进入其境内,IV. 127。
阿利阿尼(Arrhiani) 在色雷斯的刻尔松尼斯(Chersonese),VIII. 104。
阿萨基斯(Arsaces) 提萨佛涅斯一部将,VIII. 108。
阿塔巴佐斯(Artabazus) 一位波斯人,法那基斯之子,奉薛西斯之命送信给波桑尼阿斯,I. 129,132。
阿塔佛涅斯(Artaphernes) 波斯派往斯巴达的使者,IV. 50。
阿塔斯(Artas) 伊阿皮吉亚一部族首领,VII. 33。
阿塔薛西斯(Artaxerxes) 薛西斯之子,波斯国王,I. 104;继承王位,I. 137;接纳泰米斯托克利,I. 138;卒,IV. 50;大流士(二世)之父,VIII. 5。
阿尔特密斯(Artemis) 其神庙,在瑞吉昂,VI. 44;在以弗所,VIII. 109。
阿特密西昂(Artemisium) (1)斯巴达历的一个月份,V. 19。
阿特密西昂(Artemisium) (2)战役,III. 54。
阿提奈(Artynae) 阿尔哥斯的行政长官,V. 47。
亚细亚(Asia) 亚细亚异族人的风俗,I. 6;伯罗普斯从亚细亚带来财富,I. 9;如果斯基泰人联合起来,即使在亚细亚,也没有哪个民族可与其匹敌,II. 97;马格涅西亚(Magnesia)在亚细亚,I. 138;亚细亚的色雷斯人,IV. 75;波斯国王在亚细亚的领土,VIII. 58。
阿辛(Asine) 拉哥尼亚一城市,IV. 13,54;VI. 93。
阿索皮乌斯(Asopius) (1)佛米奥之子,雅典一将领,袭掠拉哥尼亚沿海,III. 7。
阿索皮乌斯(Asopius) (2)一位雅典人,佛米奥之父,I. 64。
阿索波劳斯(Asopolaus) 一位普拉提亚人,阿斯泰马库(Astymachus)之父,III. 52。
阿索浦斯(Asopus) 河流,在波奥提亚,II. 5。
阿斯蓬都斯(Aspendus) 腓尼基舰队停泊地,VIII. 81,87,88,99,108。
公民大会(Assembly) (1)雅典公民大会,II. 59;公民大会的形式,IV. 118;通常在普尼克斯(Pnyx)举行,VIII. 97;皮山大在科罗努斯召集一次公民大会,VIII. 67;在穆尼基亚举行的公民大会,VIII. 93,94;寡头派人士声称,公民大会与会人数从来未达到5000人,VIII. 72。
公民大会(Assembly) (2)在拉栖代梦,投票的方式,I. 87。
阿西纳鲁斯(Assinarus) 河流,在西西里,VII. 84。
阿斯塔库斯(Astacus) 城镇,在阿卡纳尼亚,II. 30,33,102。
阿斯泰马库(Astymachus) 一位普拉提亚人,阿索波劳斯之子,III. 52。
阿斯泰奥库斯(Astyochus) 拉栖代梦海军将领,VIII. 20;抵达列斯堡,VIII. 23,32,33,38,39;击败雅典一支舰队,VIII. 42;接到处死阿尔基比阿德斯的命令,VIII. 45;前往米利都,VIII. 60;其行为招致不满,VIII. 78;遭到袭击,VIII. 84。
阿塔兰塔(Atalanta) 岛屿,在罗克里斯附近,雅典人在此设防,II. 32;海水泛滥,III. 89。
阿特奈乌斯(Athenaeus) 一位拉栖代梦人,IV. 119,122。
阿特纳哥拉斯(Athenagoras) (1)叙拉古民主派领袖,VI. 35;演说,VI. 36—40。
阿特纳哥拉斯(Athenagoras) (2)基济库斯人提玛哥拉斯之父,VIII. 6。
雅典娜(Athena) 神庙,IV. 116;V. 10,23;神像,在雅典卫城中,II. 13。
雅典帝国(Athenian Empire) I. 14,18,74,75,89—118;VI. 82,83。
雅典(Athens) 第勒尼安人曾居住于此,IV. 109;提秀斯改革,古时候范围小,II. 15;人口众多,I. 80;外观,与斯巴达相比,I. 10;在波斯战争中被摧毁,I. 89;修筑城墙,I. 90,91,93;修筑长城,I. 107,108;雅典的瘟疫,II. 47—54,58;III. 87;雅典的资源,II. 13;雅典的革命,VIII. 47—72;民主制的恢复,VIII. 73—77,86,89—93,97;“希腊的学校”,II. 41;生活的自由,II. 37;VII. 69。
雅典人(Athenians) 属于伊奥尼亚族,VI. 82;VII. 57;一直居住在同一块土地上,I. 2;他们在伊奥尼亚和诸岛屿上的殖民,I. 2,12;最早采取奢侈习俗的希腊人,I. 6;对自己历史的无知,I. 20;VI. 53—55;他们的个性特征,与拉栖代梦人相比,I. 69,70,102;IV. 55;VI. 87;VIII. 96;对待其同盟者,I. 19,76,99;III. 10;VI. 76,84,85;在希腊引起普遍的憎恶,I. 119;II. 8,11,63;他们的财富和军事资源,II. 13;他们热爱乡村生活,II. 15;以海上优势维持帝国安全,II. 62,88;安葬阵亡将士,II. 34;他们的伟大和光荣,II. 37—41,63,64;公费养活阵亡将士的子女,II. 46;他们在战争中的错误,II. 65;他们喜爱雄辩术,III. 38,40,43;希腊最富有经验的军队,VI. 72;VII. 61;僭主统治下的雅典人,I. 18;VI. 53—59;僭主的统治被拉栖代梦人推翻,I. 18;VI. 53;雅典人与埃吉那人交战(公元前491年),I. 14;他们在波斯战争中的贡献,I. 73,74;II. 36;雅典人修筑城墙,I. 91,93;雅典人参与攻取拜占庭和塞浦路斯,I. 94;获得盟主之位,I. 95,96,99;征服爱昂、斯基洛斯、卡利斯图和那克索斯,I. 98;在攸里梅敦大败波斯人,制服反叛的塔索斯人,I. 100;拉栖代梦人请求增援,I. 101,102;憎恶拉栖代梦人,与阿尔哥斯人结盟,I. 102;把黑劳士安置在诺帕克图斯,I. 103;与麦加拉人结盟,I. 103;占领尼塞亚,I. 103;援助埃及的暴动,I. 104;在哈利埃被科林斯人和爱皮道鲁斯人击败,I. 105;再次与埃吉那人交战(公元前459年),I. 105;修筑他们的长城,I. 107,108;在塔那哥拉被拉栖代梦人击败,I. 107,108;在奥诺斐拉击败波奥提亚人,I. 108;被逐出孟斐斯,I. 109;增援部队被歼灭,I. 109;派舰船前往埃及,在塞浦路斯作战,I. 112;攻取凯罗尼亚(Chaeronea),但在科罗尼亚(Coronea)被击败,I. 113;在麦加拉的驻防军被杀,I. 114;镇压优波亚人的暴动,I. 114;雅典人与拉栖代梦人签署和约,I. 115;在萨摩斯建立民主制,萨摩斯人和拜占庭人叛离,I. 115;雅典人击败萨摩斯人,I. 116;围困并攻取萨摩斯,I. 117;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与科基拉结盟,I. 44;与科基拉人一起同科林斯人交战,I. 49;派出援军,I. 50,51;与柏第卡斯发生争执,I. 57;派兵前往波提狄亚,I. 57,61,64;击败卡尔基狄克人,I. 62,63;围攻波提狄亚I. 64;禁止麦加拉人出入他们的港口,I. 67,139;在斯巴达的演说,I. 72—78;讨论拉栖代梦人的要求,I. 145;在阿提卡捉获波奥提亚人,II. 6;按伯里克利的意见,乡村居民进住城里,II. 14—16;派出舰队环绕伯罗奔尼撒游弋,II. 17,23,25,30;在弗利吉亚被击败,II. 21;接受色萨利人的援助,II. 24;派一支舰队去往罗克里斯,II. 26;驱逐埃吉那人,II. 27;与西塔尔克斯结盟,II. 29;侵入麦加拉,II. 31;受到瘟疫的危害,II. 47—54,58;派出环绕伯罗奔尼撒的远征军,II. 56;派使者前往斯巴达,II. 59;对伯里克利科以罚金,II. 59—65;俘获科林斯派往波斯的使者,并把他们处死,II. 67;派遣佛米奥援助安菲洛奇亚人,II. 68;攻克波提狄亚,II. 70;派遣远征军前往卡尔基狄克,II. 79;在海战中击败伯罗奔尼撒人,II. 83,84;第二次获胜,II. 86,92;出征阿卡纳尼亚,II. 102;得到米提列涅人暴动的情报,III. 2;从海上围困米提列涅,III. 6;征收财产税,III. 19;占领米提列涅,III. 27,28;攻克诺提昂,III. 34;处死萨莱苏斯并下令处死米提列涅的全体成年公民,III. 36;召开第二次公民大会,III. 36,49;占领米诺亚,III. 51;派舰队前往科基拉,III. 75;在海上与伯罗奔尼撒人遭遇,III. 77,78;派20艘舰船前往西西里,III. 86;瘟疫又一次出现,III. 87;袭掠埃奥鲁斯群岛,III. 88;在西西里的活动,III. 90,99,103,115;IV. 24,25;派一支舰队环伯罗奔尼撒游弋,III. 91;在奥罗浦斯登陆,在塔那格拉获胜,III. 9l;对建立赫拉克利亚的恐慌,III. 93;袭击琉卡斯,III. 94;攻入埃托利亚,III. 95—98;在提洛岛举行祓除仪式,III. 104;增援西西里,III. 115;在派罗斯设防,IV. 4;在海港中击败拉栖代梦人,IV. 14;围困斯法克特里亚岛上的军队,IV. 15,21—23;派克里昂前去增援,IV. 27,28;攻击斯法克特里亚,迫使岛上的拉栖代梦人投降,IV. 31—38;再次拒绝拉栖代梦人的和平建议,IV. 41;侵入科林斯,IV. 42.45;帮助科基拉人攻取伊斯通,IV. 46;把俘虏移交给科基拉人,IV. 47;帮助阿卡纳尼亚人攻占阿纳克托里昂,IV. 49;捉获一名前往斯巴达的波斯使者,IV. 50;命令开俄斯人拆毁其城墙,IV. 51;攻占基塞拉,IV. 53,54;袭掠拉栖代梦沿岸,IV. 54,55;攻取泰里亚,IV. 57;企图攻占麦加拉,IV. 66—68;占领尼塞亚,IV. 69;计划侵入波奥提亚,IV. 76,77;宣布柏第卡斯为敌人,IV. 82;败于德里昂,IV. 90—96;波奥提亚人收复德里昂,雅典人取回阵亡者尸体,IV. 97—101;安菲波里斯失陷,IV. 102—106;修昔底德进驻爱昂,IV. 106—107;失去托伦涅,IV. 110—113;失去列吉苏斯,IV. 114—116;与拉栖代梦签署一年休战和约,IV. 117—119;斯基奥涅暴动,IV. 120,122;攻占门德,IV. 130;围攻斯基奥涅,IV. 131;与柏第卡斯达成和解,IV. 132;再一次在提洛岛举行祓除仪式,V. 1;派克里昂前往卡尔基狄克,V. 2;攻占托伦涅,V. 3;败于安菲波里斯,V. 6—12;与拉栖代梦人缔结和约(尼基阿斯和约),V. 17—19;与拉栖代梦人缔结盟约,V. 22—24;释放岛上俘虏,V. 24;派使者前往斯巴达,V. 36;雅典主战派要求废除与拉栖代梦人的和约,V. 43;与阿尔哥斯人结盟,V. 46,47;恢复黑劳士在派罗斯的地位,V. 56;派一支军队去阿尔哥斯,V. 61;参加曼丁尼亚战役,V. 69,72—74;围攻爱皮道鲁斯,V. 75,80;阿尔哥斯在雅典人的帮助下修筑其长城,V. 82;袭击米洛斯,V. 84;在米洛斯的辩论,V. 85—13;攻占米洛斯,奴役其居民,V. 114—116;雅典人决定远征西西里,VI. 1,6;派使者前往爱吉斯泰,VI. 6;使者从西西里返回,VI. 8;在公民大会上的争论,VI. 9—23;毁坏赫尔墨斯神像事件,VI. 27;阿尔基比阿德斯涉嫌参与此事,VI. 28,29;远征军前往西西里,VI. 30—32;雅典人抵达瑞吉昂,VI. 43,44;雅典人航往叙拉古,VI. 50;雅典人派人拘捕阿尔基比阿德斯,VI. 53,61;击败叙拉古人,VI. 66—71;与西克尔人谈判,VI. 88;得到来自国内的援助,VI. 93,94;雅典人抵达瑞吉昂太晚,未能阻击吉利浦斯,VII. 1;被叙拉古人击败,VII. 6;雅典人柏第卡斯的援助下,试图攻下安菲波里斯,VII. 9;尼基阿斯写信向国内求援,VII. 11—15;派出第二支远征军,由德摩斯提尼指挥,VII. 16;破坏拉哥尼亚沿岸,VII. 20,25;拉栖代梦人占领狄凯里亚所造成的危害,VII. 27,28;德摩斯提尼和攸里梅敦在阿卡纳尼亚和科基拉招募军队,VII. 31;诺帕克图斯的雅典人与科林斯人的海战,VII. 34;在海战中被叙拉古人击败,VII. 37—41;雅典诸将军举行会议,VII. 47—49;雅典人在海上再遭败绩,VII. 52;决定突围,VII. 60;尼基阿斯向军队发表演说,VII. 61—64;雅典人在海上彻底失败,VII. 71,72;尼基阿斯激励和安慰部下,VII. 76,77;雅典军队的窘迫处境,最后被迫投降,VII. 78—85;尼基阿斯和德摩斯提尼被处决,VII. 86;雅典国内的恐慌,VIII. 1;怀疑开俄斯人反叛,VIII. 9,10;击败一支伯罗奔尼撒的舰队,VIII. 10,11;通过一项法令,允许动用储存资金,VIII. 15;伊奥尼亚战争,VIII. 16—56;雅典国内的人同意变更政体,VIII. 53,54;派遣皮山大与阿尔基比阿德斯谈判,VIII. 54;雅典舰队返回萨摩斯过冬,VIII. 60;雅典政变,VIII. 63—69;派传令官去见阿基斯,VIII. 70;派使者去斯巴达,VIII. 71;派使者去萨摩斯,72;萨摩斯的雅典人击败寡头派,VIII. 73;重新召回阿尔基比阿德斯,VIII. 81;“四百人”政府的使者来到萨摩斯,VIII. 86;塞拉麦涅斯退出寡头党,VIII. 91;雅典人匆匆装备一支舰队,VIII. 94;优波亚的丧失及其影响,VIII. 95—96;寡头党的首要人物前往狄凯里亚,VIII. 98;雅典舰队前往赫勒斯滂,VIII. 100;基诺塞马之役,VIII. 104,105;阿尔基比阿德斯回到萨摩斯,VIII. 108。
阿索斯(Athos) 山,IV. 109;V. 3,35,82。
阿丁坦尼亚人(Atintanians) 伊庇鲁斯一部族,II. 80。
阿特拉米提昂(Atramyrttium) 在亚细亚,V. 1;VIII. 108。
阿特柔斯(Atreus) 伯罗普斯之子,I. 9。
阿提卡(Attica) 早期历史,I. 2;伊奥尼亚移民由此出发,I. 2,12;古时候分为若干公社,II. 15;遭到伯罗奔尼撒人的侵略,I. 114;II. 21;在战争第一年遭侵略;II. 18—23;在战争的第二年遭侵略,II. 47,55,56;战争的第四年遭侵略,III. 1;战争的第五年遭侵略,III. 26;战争的第六年遭侵略,III. 89;战争的第七年遭侵略,IV. 2,6;战争的第十九年遭侵略,VII. 19。
阿乌龙(Aulon) 在卡尔基狄克半岛,IV. 103。
阿乌托卡里达斯(Autocharidas) 一位拉栖代梦的将军,V. 12。
阿乌托克利斯(Autocles) 托马尤斯之子,雅典一将军,IV. 53,119。
阿克西乌斯(Axius) 河流,在马其顿,II. 99。
异语之族(Barbarians) 荷马在其诗中未使用,I. 3;埃托利亚人,III. 94;安菲洛奇亚人,II. 68;在阿索斯,IV. 109;伊庇鲁斯人(Epirots),II. 80—82;伊利里亚人(Illyrians),IV. 126;在西西里,VI. 2,11;陶兰提亚人(Taulantians),I. 24;色雷斯人,II. 96—98,101;IV. 75;VII. 27。
巴图斯(Battus) 科林斯一将领,IV. 43。
卑罗亚(Beroea) 在马其顿,I. 61。
比萨尔提亚(Bisaltia) 在马其顿,II. 99。
比萨尔提亚人(Bisaltians) 在阿索斯,IV. 109。
比泰尼亚的色雷斯人(Bithynian Thracians) IV. 75。
波奥塔克斯(Boeotarchs) 负责管理波奥提亚同盟的长官,II. 2;IV. 91;他们的权力,V. 37,38;VII. 30。
波奥提亚(Boetia) 早期历史,I. 2;III. 61;以前被称为卡德美斯,I. 12;土地肥沃,与佛基斯接壤,III. 95;波奥提亚的议事会,V. 38;地震,III. 87。
波奥提亚人(Boetians) 被色萨利人从阿涅逐出,I. 12;除普拉提亚人以外,全部投靠波斯人,III. 62;奥诺斐塔战役后,被雅典人征服,I. 108;成为雅典人的同盟者,I. 111;科罗尼亚战役后重获独立,I. 113;III. 62,67;IV. 92;在战争爆发时为拉栖代梦人提供骑兵,II. 9,12;蹂躏普拉提亚,II. 12;提供围攻普拉提亚的半数的军队,II. 78;遭到雅典人的侵略,III. 91;援助伯拉西达,IV. 70,72;波奥提亚的民主党人,IV. 76,77;雅典人在希波克拉特斯的统率下在德里昂设防,IV. 90;波奥提亚人在德里昂击败雅典人,IV. 91—96;攻克德里昂,IV. 100;拒绝参加尼基阿斯和约,V. 17;拒绝加入阿尔哥斯同盟,V. 36;与拉栖代梦单独订立盟约,V. 39;参加拉栖代梦人入侵阿尔哥斯的行动,V. 57—60;占领赫拉克利亚,V. 52;派兵援助西西里,VII. 19,58;为拉栖代梦人提供舰船,VIII. 3;支持列斯堡叛离,VIII. 4。
波伊昂(Boeum) 城镇,在多利斯,I. 107。
波尔布(Bolbe) 湖泊,在马其顿,I. 58;IV. 103。
波里苏斯(Bolissus) 在开俄斯,VIII. 24。
波米恩西亚人(Bomiensians) 在埃托利亚,III. 96。
波里阿德斯(Boriades) 埃托利亚人的使者,III. 100。
波提亚人(Bottiaeans) 波提亚(Bottia,马其顿一地区)的居民,被马其顿人驱逐,II. 99,100。
波提狄亚(Bottidaea/Bottice) 位于卡尔基狄克半岛,是科林斯人的殖民地,是雅典的纳贡者,叛离雅典,I. 56—58,65,79;II. 99,100,101;IV. 7。
伯拉西达(Brasidas) 泰里斯之子,在战争中崭露头角,II. 25;受命为克涅姆斯的参谋,II. 85;作为阿尔基达斯的参谋,III. 69,76;劝阿尔基达斯进攻科基拉,III. 79;在派罗斯的战役中表现突出,IV. 11,12;援救麦加拉,IV. 70—73;穿越色萨利,挺进卡尔基狄克,IV. 78;他的军队,伯罗奔尼撒雇佣兵和黑劳士,IV. 80;与柏第卡斯结盟,IV. 83;个性和演说才能,IV. 81,84,108;在阿堪苏斯的演说,IV. 85—87;攻取安菲波里斯,IV. 103—106;攻下托伦涅和列吉苏斯,IV. 110—116;派兵驻守门德和斯基奥涅,IV. 123;击败林库斯人,IV. 124;对士兵的演说,IV. 126;击败伊利里亚人,IV. 127,128;在安菲波里斯击败雅典人,V. 6—10;演说,V. 9;死后葬于安菲波里斯市场,V. 11;他手下的黑劳士定居于列普里昂,V. 34;他的旧部在曼丁尼亚,V. 67,71,72。
布劳洛(Brauro) 爱多尼亚国王皮塔库斯之妻,IV. 107。
桥(Bridge) 跨越斯特里梦河之桥,IV. 103;跨越阿纳普斯河之桥,VI. 66。
黄铜宫(Brazen Hause) 神庙,I. 134。
布利金尼(Bricinniae) 在伦提尼境内,V. 4。
布利勒苏斯(Brilessus) 山,在阿提卡,II. 23。
布罗米斯库斯(Bromiscus) 在卡尔基狄克,IV. 103。
布科里昂(Bucolion) 在阿卡狄亚,IV. 134。
布多鲁姆(Budorum) 要塞,II. 94;III. 51。
拜占庭(Byzantium) 被波桑尼阿斯攻占,I. 94,128,129,131;叛离雅典,I. 115;投降,I. 117;再次叛离,海战,VIII. 80。
卡基帕里斯(Cacyparis) 河流,在西西里,VII. 80。
卡德美斯(Cadmeis) 波奥提亚的古称,I. 12。
凯基努斯(Caecinus) 罗克里斯一河流,在意大利,III. 103。
卡尔开顿(Calchedon) 麦加拉人一殖民地,IV. 75。
卡里克斯(Calex) 赫拉克利亚附近一河流,在本都(Pontus),IV. 75。
卡里阿斯(Callias) (1)卡里克拉特斯之父,一位科林斯人,I. 29。
卡里阿斯(Callias) (2)海帕奇德斯之子,僭主希皮亚斯的岳父,VI. 55。
卡里阿斯(Callias) (3)希波尼库斯之父,III. 91。
卡里阿斯(Callias) (4)卡里阿德斯之子,雅典将领,I. 61,62;在波提狄亚阵亡,I. 63。
卡里克拉特斯(Callicrates) 卡里阿斯之子,科林斯一将领,I. 29。
卡里恩西亚人(Calliensians) 埃托利亚一部族,III. 96。
卡里盖图斯(Calligeitus) 劳丰之子,麦加拉一流亡者,VIII. 6;出使斯巴达,VIII. 6,8,39。
卡利顿(Calydon) 埃奥利斯的古称,III. 102。
卡马林那(Camarina) 建立,VI. 5;与伦提尼结盟,III. 86;与革拉人签订停战协约,IV. 65;听取来自雅典和来自叙拉古的使者陈述意见,VI. 75—87;保持中立,VI. 88;派兵援助叙拉古,VII. 33,58。
冈比西斯(Cambyses) 冈比西斯(二世),波斯国王,居鲁士(大帝)之子,I. 13。
卡米鲁斯(Camirus) 在罗德斯岛,叛离雅典,VIII. 44。
卡那斯特莱昂(Canastraeum) 海角,在帕列涅,IV. 110。
卡帕顿(Capaton) 普罗克森努斯(Proxenus)之父,一位意大利的罗克里斯人,III. 103。
卡吉努斯(Carcinus) 雅典一将领,色诺提姆斯之子,II. 23。
卡达米利(Cardamyle) 在开俄斯,VIII. 24。
卡里亚人(Carians) 被米诺斯逐出基克拉底斯群岛,I. 4;热衷于海盗活动,I. 8,116;海上的卡里亚人臣服于雅典,II. 9;雅典派兵到卡里亚沿岸,II. 69;消灭了一支雅典远征军,III. 19;叛离波斯,VIII. 5;一位通晓希腊语和波斯语的卡里亚人,VIII. 85。
卡尼亚(Carnea) 拉栖代梦的节日,在奥林匹亚竞技会结束后举行,V. 75,76。
卡特里亚(Carteria) 佛凯亚的一个岛屿,VIII. 101。
迦太基人(Carthaginians) 来自腓尼基的移民,I. 13;VI. 2,15,34,90。
卡利埃(Caryae) 在拉哥尼亚,V. 55。
卡利斯图(Carystus) 在优波亚,VII. 57;臣服于雅典人,I. 98;成为雅典人的同盟者,IV. 42;VII. 57。
卡斯梅奈(Casmenae) 叙拉古人所建,VI. 5。
卡塔那(Catana) 建立,VI. 3;受爱特那火山爆发的侵害,III. 116;起初不肯与雅典人合作,VI. 50;后来与雅典人结盟,VI. 51;VII. 57,85;成为雅典人的一个基地,VI. 51,52,62;叙拉古人欲袭击卡塔那,VI. 63;雅典从这里出发征伐麦西那,VI. 73,74;叙拉古人摧毁雅典人在这里的营地,VI. 75;雅典人重建其营地,VI. 88;放弃卡塔那,VI. 94;尼基阿斯,VII. 14;德摩斯提尼,VII. 42;雅典在叙拉古的军队从卡塔那取得给养,VII. 60;雅典军队的转移,VII. 72,80,85。
考伦尼亚(Caulonia) 在意大利,VII. 25。
考努斯(Caunus) 在卡里亚,VIII. 39;伯里克利航往考努斯,I. 116;阿斯泰奥库斯前往考努斯,VIII. 39,41;提萨佛涅斯来到考努斯,VIII. 57;阿尔基比阿德斯前往考努斯,VIII. 88。
骑士(Cavalry) 在希腊,波奥提亚人的骑士,II. 9;IV. 96;罗克里斯人的骑士,II. 9;IV. 96;马其顿人的骑士,II. 100;佛基斯人的骑士,II. 9;西西里骑士数量多,VI. 20,71。
基卡鲁斯(Cecalus) 尼卡苏斯(Nicasus)之父,一位麦加拉人,IV. 119。
基奥斯人(Ceans) 雅典的臣民,VII. 57。
凯克罗普斯(Cecrops) 传说中阿提卡第一代王,II. 15。
基克鲁菲里亚(Cecruphalia) 埃吉那岛附近一小岛,I. 105。
基奈昂(Cenaeum) 在优波亚,III. 93。
肯克里埃(Cenchreae) 科林斯一港口,IV. 42,44;VIII. 10,20,23。
肯托里巴(Centoripa) 西克尔人的城镇,被雅典人攻占,VI. 94;与雅典结盟,VII. 32。
基奥斯(Ceos) 臣属于雅典,VII. 57。
基法伦尼亚(Cephallenia) 西部希腊的雅典盟邦,I. 27;II. 7,30,33,80;III. 94,95;V. 35,56;VI. 85;VII. 31,57。
基拉米库斯(Ceramicus) 在雅典,VI. 57,58。
科金(Cercine) 山,在马其顿,II. 98。
科德里昂(Cerdylium) 山,在安菲波里斯附近,V. 6—10。
基利基斯(Ceryces) 在雅典,VIII. 53。
凯利亚斯(Chaereas) 阿基斯特拉图斯之子,一位雅典人,VIII. 74,86。
凯罗尼亚(Chaeronea) 在波奥提亚,I. 113;IV. 76,89。
卡莱亚人(Chalaeans) 奥佐里亚的罗克里斯人的一个部族,III. 101。
卡尔切(Chalce) 罗德斯附近的一个岛屿,VIII. 41,44,55。
卡尔基丢斯(Chalcideus) 拉栖代梦一海军将领,VIII. 6,8;被派往伊奥尼亚,VIII. 11,12;唆使开俄斯等城邦起义,VIII. 14,16,17;驻守开俄斯,VIII. 17;订立波斯国王与拉栖代梦人的和约,VIII. 18,36,43。
卡尔基斯诸邦(Chalcidian cities) 在西西里,由优波亚的卡尔基斯人所建,VI. 3—5;与雅典人同族,IV. 61,64;卡尔基斯方言,VI. 5;邀请雅典人来西西里,III. 86;IV. 61。
卡尔基狄克(Chalcidice) [在色雷斯沿海地区]半岛,叛离雅典,I. 56—58;遭到佛米奥的蹂躏,I. 65;击败雅典人,II. 79;遭到西塔尔克斯的蹂躏,II. 95,101;从雅典人手中夺回爱昂,IV. 7;邀请伯拉西达,IV. 79,80;卡尔基狄克人的使者在伯拉西达军营,IV. 83;卡尔基狄克人策划安菲波里斯叛离,IV. 103;修昔底德在那一带指挥作战,IV. 104;支持驻守门德和斯基奥涅,IV. 123;克里昂远征卡尔基狄克,V. 2—11;在托伦涅俘获的卡尔基狄克人,V. 3;卡尔基狄克人的军队在安菲波里斯战役中,V. 6;追击撤退的雅典人,V. 10;在和约中尊重卡尔基狄克诸邦的独立,V. 18;卡尔基狄克人不肯接受条约,V. 21;加入阿尔哥斯同盟,V. 3l;修订与拉栖代梦的盟约,V. 80;与雅典人的关系,VI. 7。
卡尔基斯(Chalcis) (1)在埃托利亚,被雅典人攻下,I. 108;II. 83。
卡尔基斯(Chalcis) (2)在优波亚,VII. 29;西西里的卡尔基斯诸邦的母邦,VI. 3—5;卡尔基斯和爱利特里亚的战争,I. 15;臣服于雅典,VI. 76;VII. 57;在爱利特里亚附近进行海战后,雅典人退至卡尔基斯,VIII. 95。
考尼亚人(Chaonians) 伊庇鲁斯一非希腊语部族,II. 68;没有国王,II. 80;支持入侵阿卡纳尼亚,II. 80;被击败,II. 81。
卡拉德鲁斯(Charadrus) 在阿尔哥斯,V. 60。
卡里克利斯(Charicles) 雅典一将领,VII. 20,26。
卡尔米努斯(Charminus) 雅典一将领,VIII. 30,41,42,73。
卡罗阿德斯(Charoeades) 攸斐列图斯之子,雅典一将领,III. 86,90。
卡里布狄斯(Charybdis) 旋涡,IV. 24。
刻尔松尼斯(Chersonese) 色雷斯人的半岛,远征特洛伊的希腊联军分兵到这里耕种土地,I. 11;遭到拉栖代梦人的蹂躏,VIII. 99;附近的海战,VIII. 102—105。
刻尔松尼苏斯(Chersonesus) 在科林斯境内,IV. 42,43。
奇美里昂(Chimerium) 在泰斯普罗提斯,I. 30,46。
奇奥尼斯(Chionis) 一位拉栖代梦人,V. 19,24。
开俄斯(Chios) 温和而稳定的政府,VIII. 24;其海上势力,VIII. 6;奴隶人数众多,VIII. 40;富有,VIII. 45;和列斯堡为雅典仅存的自治盟邦,III. 10;VI. 85;VII. 57;出身于开俄斯岛的荷马,III. 104;支持雅典人镇压萨摩斯的暴动,I. 116,117;装备舰船围攻波提狄亚,II. 56;VI. 31;阿尔基达斯处死一些开俄斯人,III. 32;支持雅典人在派罗斯的行动,IV. 13;奉命拆毁其城墙,IV. 51;装备舰船对付门德和斯基奥涅,IV. 129;对付米洛斯,V. 84;在叙拉古,VI. 43,85;VII. 20,57;与拉栖代梦人商谈起义之事,VIII. 5;暴动,VIII. 14;4艘舰船为雅典人所俘获,VIII. 19;煽动其他城邦起义,VIII. 19,22,23;接连被雅典人打败,VIII. 24;改组政府,VIII. 38;被围困,VIII. 40,55,56;又一次取得海上优势,VIII. 61;雅典计划发动新的攻势,VIII. 100,101。
科拉德斯(Choerades) 伊阿皮吉亚群岛,VII. 33。
克洛蒙(Chromon) 德摩斯提尼在埃托利亚时的美塞尼亚人向导,III. 98。
克里西浦斯(Chrysippus) 伯罗普斯之子,被阿特柔斯谋杀,I. 9。
克里西斯(Chrysis) 阿尔哥斯的赫拉神庙女祭司,II. 2;IV. 133。
基里基亚人(Cilicians) 在塞浦路斯的萨拉米斯,基里基亚人和腓尼基人被雅典人击败,I. 112。
客蒙(Cimon) 米太雅德之子,攻取爱昂,I. 98;攸里梅敦大败波斯人,I. 100;率雅典援军增援斯巴达,I. 102;死于塞浦路斯,I. 112。
客蒙(Cimon) 一位雅典人,拉栖代梦尼乌斯之父,I. 45。
基赛龙(Cithaeron) 山,在普拉提亚,II. 75;III. 24。
城市(Cities) 古代城市规模小,I. 2;类似于分散的村落,I. 10;最初建于内地,后来建于沿海,I. 7;伊奥尼亚诸城未设防,III. 33;在雅典,人们称其卫城为“城”,II. 15。
克拉鲁斯(C1arus) 在伊奥尼亚,III. 33。
克拉左门奈(Clazomenae) 建于海岛之上,叛离雅典,VIII. 14,16,22,23,31。
克里埃涅图斯(Cleaenetus) 克里昂之父,一位雅典人,III. 36。
克里阿库斯(Clearehus) 兰斐亚斯之子,拉栖代梦一将领,VIII. 8,39,80。
克里安德里达斯(Cleandridas) 吉利浦斯(Gylippus)之父,一位斯巴达人,VI. 93。
克里阿利达斯(Clearidas) 克里奥尼姆斯之子,拉栖代梦一将军,IV. 132;与伯拉西达共同指挥安菲波里斯战役,V. 6—11;把伯拉西达的军队带回国内,V. 34。
克里披德斯(Cleippides) 雅典一将领,III. 3。
克里奥布鲁斯(Cleobulus) 拉栖代梦一监察官,支持主战派,V. 36—38。
克列奥姆布罗图斯(Cleombrotus) 波桑尼阿斯之父,一位拉栖代梦人,I. 94;尼科米德斯(Nicomedes)之父,I. 107。
克里奥米德斯(Cleomedes) 吕考麦德斯之子,雅典一将军,出征米洛斯,V. 84。
克里奥蒙尼(Cleomenes) (1)拉栖代梦国王,I. 126。
克里奥蒙尼(Cleomenes) (2)拉栖代梦国王波桑尼阿斯之叔父,III. 26。
克里昂(Cleon) 克里埃涅图斯之子,雅典民主派领袖,III. 36;IV. 21;与尼基阿斯为敌,IV. 27;反对议和,V. 16;建议处死米提列涅人,III. 36;演说,III. 37—40;中断与斯巴达的谈判,IV. 21,22;前往派罗斯指挥作战,IV. 27,28;与德摩斯提尼一同攻击斯法克特里亚,IV. 29,31—37;迫使拉栖代梦人投降,IV. 38;建议处死斯基奥涅人,IV. 122;攻取托伦涅,V. 2,3;在安菲波里斯战役中阵亡,V. 6—11。
克里奥奈(Cleonae) 在阿克特,IV. 109。
克里奥奈(Cleonae) 在阿哥里斯,与阿尔哥斯结盟,V. 67;派兵前往曼丁尼亚,V. 72,74;一支出征阿尔哥斯的拉栖代梦军因地震而由克里奥奈撤退,VI. 95。
克里奥滂浦斯(Cleopompus) 雅典一将领,II. 26,58。
克里尼亚斯(Clinias) 阿尔基比阿德斯之父,一位雅典人,V. 43;泰奥滂浦斯(Theopompus)之父,II. 26;克里奥滂浦斯(Cleopompus)之父,II. 58。
克涅姆斯(Cnemus) 拉栖代梦一将领,蹂躏扎金苏斯,II. 66;袭掠阿卡纳尼亚,II. 80—82;被佛米奥击败,II. 83,84;第二次失败,II. 86—92;与伯拉西达合谋进攻比雷埃夫斯。
克尼多斯(Cnidus) 叛离雅典,VIII. 35;劝阿斯泰奥库斯袭击雅典人,VIII. 41;伯罗奔尼撒人的舰队在那里停泊,他们的特派员与提萨佛涅斯商谈,VIII. 42—44;提萨佛涅斯的驻防军被逐,VIII. 109;克尼多斯人的殖民地,III. 88。
科罗奈(Colonae) 在特罗阿德,I. 131。
科罗努斯(Colonus) 雅典附近,波塞冬神庙在此,VIII. 67。
科罗丰(Clophon) 雅典一将领,III. 34。
科浓(Conon) 雅典一将领,VII. 31。
科派人(Copaeans) 在德里昂,IV. 93。
科佛斯(Cophos) 在托伦涅附近一港口,V. 2。
科基拉(Corcyra) 爱皮丹努斯的母邦,I. 24;以前曾是腓亚基亚人居住的地方,I. 25;科基拉的重要性,I. 36,44,68;II. 7;西西里远征军在这里集结,IV. 30,32,34,42,43;德摩斯提尼率增援西西里的军队来到科基拉,VII. 26;在那里集合军队,VII. 31,33;科林斯人与科基拉人的海战(公元前664年),VII. 13;科林斯的殖民地,I. 25;围攻爱皮丹努斯,I. 24,26;派使者前往科林斯,I. 28;在海上击败科林斯人,I. 29;杀死除科林斯人以外的其他所有战俘,I. 30;派使者去雅典,I. 31;发表演说,I. 32—36;与雅典结盟;I. 44;在雅典的援助下与科林斯人进行海战,I. 48—5l;在西勃塔竖立一块胜利纪念碑,I. 54;被科林斯人逐出阿纳克托里昂,I. 55;为雅典人装备舰船,II. 9,25;陷入内乱,III. 69,70;一艘科林斯舰船到来,III. 72;民主党击败寡头派,III. 74;科基拉人和雅典人与拉栖代梦人交战失败,III. 77,78;他们的革命,III. 70—86;人民攻占伊斯通山,IV. 46;屠杀俘虏,IV. 46—48;派兵援助远征西西里的雅典人,VII. 31,44,57。
科林斯(Corinth) 曾是埃奥利斯人的居留地,IV. 42;第一艘三列桨战舰在科林斯建造,I. 13;早期希腊的商业中心,I. 13;其海上势力,I. 36;与科基拉人的海战(公元前664年),I. 13;借船给雅典用于雅典与埃吉那的战争(公元前491年),I. 41;向麦加拉人开战(公元前461—前445年),I. 103;侵入麦加拉,失败,I. 105;损失惨重,I. 106;鼓动麦加拉人叛离,I. 114;科林斯人把爱皮丹努斯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I. 25;援助爱皮丹努斯,派去殖民者,I. 26,27;派使者去雅典,I. 31;演说,I. 37—43;与科基拉的海战,I. 48—50;撤兵回国,I. 51,54;回国途中攻下阿纳克托里昂,I. 55;派兵前往波提狄亚,I. 60;痛恨雅典人,I. 66;邀请同盟者前往斯巴达,I. 67;他们的使者的发言,I. 68—71;第二次发言,I. 120—124;为拉栖代梦人提供舰船,II. 9;失去索里昂,II. 30;在基法伦尼亚被打败,II. 33;组成联合舰队支持拉栖代梦人远征阿卡纳尼亚,II. 80;被佛米奥击败,II. 83,84;第二次失败,II. 90—92;参与突袭比雷埃夫斯,II. 93—95;诱使科基拉的俘虏发动寡头党革命,III. 70;不肯支持伊斯通山的寡头党,III. 85;驻防安布拉基亚,III. 114;IV. 42;打退雅典人的入侵,IV. 43,44;被雅典人和阿卡纳尼亚人逐出阿纳克托里昂,IV. 49;参与签署一年休战和约,IV. 119;对拉栖代梦人和雅典人的和约表示不满,V. 17,25,35;派使者去阿尔哥斯,V. 27;加入阿尔哥斯同盟,V. 31;拒绝加入雅典与阿尔哥斯的同盟,V. 48,50;科林斯的使者参加了在曼丁尼亚的大会,V. 55;不参加拉栖代梦出征阿尔哥斯的行动,V. 83;宣布对雅典作战,V. 115;在拉栖代梦人的支持下袭击阿尔哥斯,VI. 7;叙拉古的使者到来,VI. 73,88;派海军和陆军前往西西里,VI. 93,104;VII. 2,4,7,17,19,31;与雅典人的海战,VII. 25;他们的军队在叙拉古,VII. 58;在港口中最后的战役,VII. 70;唆使胜利者处死尼基阿斯和德摩斯提尼,VII. 86;科林斯人在地峡竞技会之后才肯出征,VIII. 9;派5艘舰船给阿斯泰奥库斯,VIII. 32;围攻奥诺,VIII. 98;在基诺塞马损失5艘舰船,VIII. 106。
科罗尼亚(Coronea) 在波奥提亚,IV. 93;雅典人在那里战败,I. 113;III. 62,67;IV. 92。
科隆塔(Coronta) 在阿卡纳尼亚,II. 102。
科里库斯(Corycus) 海角,在爱利特莱(Erythrae),VIII. 14,33,34。
科里法西昂(Coryphasium) 拉栖代梦人称派罗斯为科里法西昂,IV. 3,118;V. 18。
科斯(Cos) 爱琴海东部一岛屿,VIII. 41,44,55,108。
科提尔塔(Cortyrta) 在拉哥尼亚,IV. 56。
克拉尼伊(Cranii) 在基法伦尼亚,黑劳士定居于此地,V. 35;他们移居派罗斯,V. 56;克拉尼伊人,II. 30,33。
克兰浓(Crannon) 色萨利一地方,克兰浓人(Crannonians),II. 22。
克拉泰门尼斯(Crataemenes) 赞克列的建立者之一,IV. 4。
克列奈(Crenae) 水井,III. 105。
克里斯托尼亚(Crestonia) 在阿克特,lV. 109。
克里特海(Cretan Sea) IV. 53;V. 110。
克里特(Crete) 岛,II. 85;III. 69;VI. 4,25,43;VII. 57。
克里赛湾(Crisaen Gulf) I. 107;II. 69,83,86;IV. 76。
克隆米昂(Crommyon) 在科林斯附近,IV. 42,44,45。
克罗匹亚(Cropia) 阿提卡一德莫,II. 19。
克鲁西斯(Crusis) 在米格多尼亚,II. 79。
库玛(Cuma) 卡尔基斯一城镇,VI. 4;VIII. 22,31。
基克拉底斯(Cyclades) 群岛,米诺斯在此殖民,I. 4;除米洛斯、基塞拉以外,都臣服于雅典,II. 9。
凯克罗普斯(Cyclopes) 西西里最古老的居民,VI. 2。
基多尼亚(Cydonia) 在克里特,II. 85。
基伦尼(Cyllene) 爱利斯的船坞,I. 30;II. 84,86;III. 69,76;VI. 88;被科基拉人焚烧,I. 30。
基隆(Cylon) 奥林匹亚竞技会的优胜者,企图在雅典建立僭主政治,I. 126。
库麦(Cyme) 在埃奥利斯,III. 3l;VIII. 22,31,100—101。
基尼斯(Cynes) 一位阿卡纳尼亚人,II. 102。
基诺塞马(Cynossema) 濒临赫拉斯滂海峡,VIII. 104,106;海战(公元前411年),VIII. 104—106。
基努里亚(Cynuria) 在阿尔哥斯和拉哥尼亚边境地带,IV. 56;V. 14,41。
塞浦路斯(Cyprus) 岛屿,I. 94,128;遭到雅典人攻击,I. 104,112。
基普塞拉(Cypsera) 在阿卡狄亚,V. 33。
基仁尼(Cyrene) 北非一希腊殖民城市,I. 110;VII. 50。
基尔鲁斯(Cyrrhus) 在马其顿,II. 100。
居鲁士(Cyrus) 波斯王,居鲁士(大帝),冈比西斯之父,I. 16;II. 65。
基塞拉(Cythera) 拉栖代梦的皮里奥西人所居住的岛屿,IV. 53;被雅典人攻占,IV. 54;由此出发劫掠拉哥尼亚,V. 14,18;雅典西西里远征军中的基塞拉人,VII. 57。
基提尼昂(Cytinium) 在多利斯,I. 107;III. 95,102。
基济库斯(Cyzicus) 叛离雅典,VIII. 6,8,39,107。
代索斯(Daithus) 一位拉栖代梦人,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
达马吉图斯(Damagetus) 一位拉栖代梦人,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
达马贡(Damagon) 一位拉栖代梦人,赫拉克利亚的建立者之一,III. 92。
达摩提姆斯(Damotimus) 一位西基昂人,诺克拉特斯之子,IV. 119。
达那安斯人(Dannans) 荷马在诗中对希腊人的称呼之一,I. 3。
达弗努斯(Daphnus) 临近克拉左门奈,VIII. 23,31。
达尔达努斯(Dardanus) 在赫勒斯滂,VIII. 104。
大流克(Daric Staters) 波斯金币,VIII. 28。
大流士(Darius) (1)大流士一世,波斯国王,冈比西斯的继任者,I. 14;征服诸岛屿,I. 16;米利都的僭主阿里斯塔哥拉斯与大流士,IV. 102;希皮亚斯求庇于他,VI. 59。
大流士(Darius) (2)大流士二世,阿塔薛西斯之子,波斯国王,VIII. 5,37,58。
达斯孔(Dascon) (1)卡马林那的建立者之一,VI. 5。
达斯孔(Dascon) (2)在叙拉古大港附近一地方,VI. 66。
达斯基里昂(Dascylium) 波斯行省之一,在小亚细亚,I. 129。
达乌里斯(Daulis) 在佛基斯,II. 29。
达克松(Daxon) 卡马林那的建立者之一,VI. 5。
狄凯里亚(Decelea) 雅典以北一重要村镇,拉栖代梦人接受阿尔基比阿德斯建议在此设防,VI. 91,93;对雅典造成重大损失,VII. 18,19,27,28;阿基斯进驻此地,VIII. 4,69;“四百人”政府派使者去阿基斯处,VIII. 70;阿基斯从狄凯里亚进军雅典,VIII. 71,98。
德里昂(Delium) 塔那格拉附近一阿波罗神庙,IV. 76;雅典人在此设防,IV. 90;德里昂战役,IV. 93—96;被波奥提亚人占领,IV. 100;影响,V. 14,15,97,98。
提洛(Delos) 岛屿,III. 29;VIII. 77,80,86;庇西特拉图在此举行祓除仪式,III. 104;雅典人举行祓除仪式,I. 8;III. 104;第二次祓除仪式,V. 1;雅典同盟最早的金库所在地,I. 96;地震,II. 8;古代的竞技会,III. 104;提洛人定居阿德拉米提昂,V. 1;VIII. 108。
德尔斐(Delphi) 神庙,V. 18;I. 112;财宝,I. 121,143;三足香炉,I. 132;III. 57;IV. 134;V. 16。
德尔斐(Delphi) 预言,神谕。参见“神谕”(Oracle)。
德尔斐尼昂(Delphinium) 在开俄斯城附近,雅典人再次设防,VIII. 38,40。
德马拉图斯(Demaratus) 雅典一将领,VI. 105。
德马库斯(Demachus) 叙拉古一将军,VIII. 85。
德米阿斯(Demeas) 腓洛克拉特斯(Philocrates)之父,一位雅典人,V. 116。
德米乌尔吉(Demiurgi) 曼丁尼亚的一种官职,V. 47;在爱利斯,V. 47。
民主制(Democracy) II. 37—40;III. 37,42,47,82;II. 65;VI. 39,89;VIII. 1。
德摩多库斯(Demodocus) 雅典一将军,IV. 75。
德摩斯提尼(Demosthenes) 一位雅典人,阿尔基斯提尼斯之子,指挥一支舰队环绕伯罗奔尼撒游弋,III. 91;劫掠琉卡斯,III. 94;入侵埃托利亚,III. 98;在诺帕克图斯,III. 98,102;率阿卡纳尼亚人进攻安布拉基亚人,III. 105;打败安布拉基亚人,III. 107—111;歼灭安布拉基亚人的增援部队,III. 112,113;回到雅典,III. 114;在派罗斯设防,IV. 3—5;准备迎战拉栖代梦人,IV. 9;挫败拉栖代梦人的进攻,IV. 1l,12;攻击斯法克特里亚,IV. 29—37;迫使拉栖代梦人投降,IV. 38;觊觎麦加拉,IV. 66—68;夺取尼塞亚,IV. 66—69;入侵波奥提亚的计划,IV. 76,77;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与尼基阿斯合作,VII. 16,20;劫掠拉哥尼亚沿岸,VII. 26;派兵援助诺帕克图斯,VII. 31;抵达叙拉古,VII. 42;夜袭爱皮波莱受挫,VII. 43—45;建议转移营地,VII. 49;指挥最后一次海战,VII,69—71;撤退,VII. 78;被迫投降,VII. 81,82;被叙拉古人处死,VII. 86。
德摩特利斯(Demoteles) 罗克里斯一将领,IV. 25。
德基里达斯(Dercyllidas) 一位斯巴达人,被派往赫勒斯滂,VIII. 61,62。
德达斯(Derdas) 一位马其顿人,I. 57,59。
德赛亚人(Dersaeans) 色雷斯一部族,II. 101。
奴隶的逃亡(Desertion of slaves) 雅典奴隶逃亡,VII. 27;开俄斯奴隶逃亡,VIII. 40。
丢开利翁(Deucalion) 希伦之父,I. 3。
狄亚克里图斯(Diacritus) 麦里西浦斯(Melesippus)之父,一位拉栖代梦人,II. 12。
狄亚哥拉斯(Diagoras) 多利尤斯(Dorieus)之父,一位图里伊人,VIII. 35。
狄亚人(Dians) 占领阿索斯附近的泰苏斯镇,V. 35。
狄亚西亚(Diasia) 雅典的宙斯大节,I. 126。
狄代米(Didyme) 埃奥鲁斯诸岛之一,III. 88。
狄恩波鲁斯(Diemporus) 底比斯的同盟官,II. 2。
狄伊(Dii) 色雷斯人一部族,擅使刀剑,II. 96,98;VII. 27,29,30。
狄伊特里弗斯(Diitrephes) (1)一位雅典人,尼科斯特拉图斯之父,III. 75;IV. 53,119。
狄伊特里弗斯(Diitrephes) (2)色雷斯一将领,VII. 29,30。
狄尼阿德斯(Diniades) 一位皮里奥西人,VIII. 22。
狄奥多图斯(Diodotus) 一位雅典人,反对屠杀米提列涅人,III. 41;他的演说,III. 42—48。
狄奥麦敦(Diomedon) 雅典一将领,VIII. 19,20,24,54,55,73。
狄奥米鲁斯(Diomilus)安德罗斯的流亡者,在叙拉古战死,VI. 96,97。
狄奥尼西亚(Dionisia) 纪念狄奥尼苏斯神的节日,II. 15;城市狄奥尼西亚节,V. 20,23。
狄奥尼苏斯(Dionisus) 神庙,II. 15;在科基拉的神庙,III. 81;狄奥尼苏斯剧院,在穆尼基亚附近,VIII. 93,94。
狄奥斯库里(Dioscuri) 神庙,在雅典,VIII. 93;在科基拉的神庙,III. 75;在托伦涅的神庙,IV. 110。
狄奥提姆斯(Diotimus) 斯特罗姆比库斯之子,雅典一将领,I. 45;斯特罗姆比基德斯之父,VIII. 15。
狄奥特里弗斯(Diotrephes) 雅典一将领,被派往卡尔基狄克,推翻萨摩斯的民主政府,VIII. 64。
狄菲鲁斯(Diphilus) 雅典一将领,VII. 34。
狄昂(Dium) (1)马其顿一城镇,IV. 78。
狄昂(Dium) (2)在阿索斯山地,IV. 109;叛离雅典,V. 82。
多比鲁斯(Doberus) 在派奥尼亚,II. 98,99,100。
多洛普斯(Dolopes) (1)在色萨利,V. 51。
多洛普斯(Dolopes) (2)斯基洛斯的古代居民,I. 98。
多洛皮亚人(Dolopians) 在伊庇鲁斯,II. 102。
多利斯人(Dorians) 攻击科林斯,IV. 42;征服伯罗奔尼撒,I. 12;在拉栖代梦殖民,I. 18,107;III. 92;遭到佛基斯人的攻击,I. 107;与伊奥尼亚人不和,I. 124;V. 9;VI. 77,80,82;VII. 5,57;VIII. 25;多利斯人在亚细亚,雅典的臣民,II. 9;多利斯人在西西里,VI. 4,5,77;叙拉古人的同盟者,III. 86;IV. 61,64;VI. 6,80;VII. 58;美塞尼亚人操多利斯方言,III. 112;IV. 4l;在希米拉,与卡尔基斯人混合,VI. 5。
多利尤斯(Dorieus) (1)一位罗德斯人,两次夺得奥林匹亚竞技会优胜,III. 8。
多利尤斯(Dorieus) (2)狄亚哥拉斯之子,图里伊人的将领,VIII. 35,84。
多利斯(Doris) 中希腊一地区,斯巴达人的故乡,I. 107。
多基斯(Dorkis/Dorcis) 拉栖代梦一将领,I. 95。
多鲁斯(Dorus) 一位色萨利人,IV. 78。
德拉卑斯库斯(Drabercus) 爱多尼亚人一城镇,雅典的殖民者在那里被杀,I. 100;IV. 102。
德罗伊人(Droi/Droans) 色雷斯人一部族,II. 101。
德拉克玛(Drachmae) 希腊币制单位,V. 47;VIII. 29,45。
旱灾(Drought) 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的旱灾,I. 23。
德罗斯开法莱(Druoskephalai/Oakheads) 在波奥提亚,III. 24。
德律姆萨(Drymussa) 岛屿,靠近克拉左门奈,VIII. 31。
德律奥普斯人(Dryopes) 居住于优波亚的卡利斯图,VII. 57。
代米(Dyme) 在阿凯亚,II. 84。
地震(Earthquakes) 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地震频繁发生,I. 23;发生在斯巴达的大地震,I. 101,128;III. 54;提洛岛地震,II. 8;战争第五年的地震,地震的起因,III. 87,89;拉栖代梦军队出征因地震而终止,III. 89,VI. 95;战争第八年之初的地震,IV. 52;公民大会因地震而中断,V. 45,50;雅典地震,V. 45;科林斯地震,V. 50;克里奥奈地震,VI. 95;斯巴达地震,VIII. 6;科斯地震,VIII. 41。
爱克里图斯(Eccritus) 拉栖代梦一将领,VII. 19。
爱切克拉提达斯(Echecratidas) 色萨利之王,I. 111。
爱切提米达斯(Echetimidas) 陶鲁斯(Taurus)之父,一位拉栖代梦人,IV. 119。
爱奇纳德斯(Echinades) 阿奇劳斯河口处诸岛,II. 102。
食(Eclipses) 日食,II. 28;IV. 52;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多次出现,I. 23;只发生于初月之时,II. 28;月食,VII. 50。
爱多尼亚人(Edonians) IV. 109;安菲波里斯的古代居民,I. 100;IV. 102;被米利都的阿里斯塔哥拉斯驱逐,IV. 102;被马其顿人逐出米格多尼亚,II. 99;米金努斯(Myrcinus),爱多尼亚人一城镇,IV. 107;伯拉西达召集爱多尼亚人所有士兵,V. 6。
爱提奥尼亚(Eetionia) 比雷埃夫斯港的防波堤,寡头派所建,VIII. 90,91,92。
爱吉斯泰人(Egestaeans) 起源于特洛伊,VI. 2;VII. 57;与塞林努斯的战争,VI. 6;派使者去雅典,得到雅典人的支持,VI. 6,8,46;他们的骑兵,VI. 62;提供30塔连特军费给雅典人,VI. 62;提供马匹和骑兵,VI. 88,98。
埃及(Egypt) 反波斯起义,I. 104;遭到波斯镇压,I. 109,110;雅典援军的覆灭,I. 110;第三支派往埃及的舰队,I. 112;瘟疫侵袭,II. 48;沼泽地一带的埃及人最好战,I. 110;波桑尼阿斯的埃及卫兵,I. 130;埃及船只在基塞拉,IV. 53;在特里奥皮昂(Triopium),VIII. 35。
爱昂(Eion) (1)在卡尔基狄克,门德人的殖民地,IV. 7。
爱昂(Eion) (2) 在斯特里梦河畔,IV. 50,108;V. 6—12;被雅典占领,I. 98;IV. 102;修昔底德营救爱昂,IV. 106,107;波斯使者在那里被雅典人捉获,IV. 50。
爱拉尤斯(Elaeus) 在色雷斯的刻尔松尼斯,VIII. 102,103,107。
爱拉菲波里昂(Elaphebolion) 雅典历9月,IV. 118;V. 19。
爱利提斯(Eleatis) 泰斯普罗提斯的一个地区,I. 46。
埃琉西尼昂(Eleusinium) 雅典一神庙,II. 17。
埃琉西斯(Eleusis) 在阿提卡,I. 114;II. 19,20,21;IV. 68;埃琉西斯人与埃里克修斯的战争,II. 15。
爱里米奥特人(Elimiots) 马其顿人一部族,II. 99。
爱利斯(Elis) II. 25,66;爱利斯人为科林斯人提供舰船,I. 27,46;科基拉人焚烧其船坞,I. 30;为拉栖代梦同盟提供一支舰队,II. 9;被雅典人打败,II. 25;对拉栖代梦人和雅典人的和约不满,V. 17;加入阿尔哥斯同盟,V. 31;与雅典人结盟,V. 43,44,46,47;禁止拉栖代梦人参加奥林匹亚竞技会,V. 49,50;援助阿尔哥斯人,V. 58;支持曼丁尼亚人与爱皮道鲁斯人作战,V. 75,78;泰乌提阿普鲁斯(Teutiaplus),一位爱利斯人,在阿尔基达斯军中服役,III. 29。
爱罗门努斯(Ellomenus) 在琉卡狄亚,III. 94。
爱丽米人(Elymi) 特洛伊人的后裔在西西里,VI. 2。
恩巴唐(Embatum) 在爱利特莱附近,III. 29,32。
恩皮狄亚斯(Empedias) 一位拉栖代梦人,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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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Empire) 雅典帝国,I. 75,76;II. 63,64;III. 37,40;VI. 18。
恩狄乌斯(Endius) 出使雅典,V. 44;拉栖代梦一监察官,VIII. 6;在阿尔基比阿德斯的劝说下,放弃远征开俄斯,VIII. 12。
攻城器械(Engines) 在普拉提亚,II. 76;在德里昂,IV. 100;在列吉苏斯(Lecythus),IV. 115。
爱尼皮乌斯(Enipeus) 河流,在色萨利,IV. 78。
恩尼亚·荷多伊(Ennea Hodoi) 安菲波里斯的原名,见“安菲波里斯”。
爱诺摩塔克斯(Enomotarchs) 拉栖代梦军队中最小的组织单位的首领,V. 68。
爱诺摩提斯(Enomoties) 拉栖代梦军队中最小的组织单位,V. 68。
恩提姆斯(Entimus) 一位克里特人,与罗德斯的安提菲姆斯一起建立革拉,VI. 4。
恩亚琉斯(Enyalius) 战神(Ares),IV. 67。
爱奥狄亚(Eordia) 马其顿的一个地方,II. 99。
以弗所(Ephesus) 泰米斯托克利逃亡来到以弗所,I. 137;阿尔基达斯在以弗所,III. 32,33;雅典派往波斯的使者由此返回,IV. 50;提萨佛涅斯在以弗所献祭,VIII. 109;伊奥尼亚人在以弗所的节日,III. 104。.
监察官(Ephors) 在拉栖代梦,他们的权力,I. 87,131;斯森涅莱达斯(Sthenelmdas)I. 85;埃尼希亚斯(Aenesias),II. 2;普雷斯托拉斯(Pleistolas),V. 19;克里奥布鲁斯(Cleobulus),V. 36,37;森纳里斯(Xenares),V. 36;恩狄乌斯(Endius),VIII. 6;亚历西皮达斯(Alexippidas),VIII. 58。
爱菲列(Ephyre) 泰斯普罗提斯的一个地方,I. 46。
爱皮克利斯(Epicles) (1)普罗提亚斯(Proteas)之父,一位雅典人,I. 45;II. 23。
爱皮克利斯(Epicles) (2)拉栖代梦一将军,VIII. 107。
爱皮库鲁斯(Epicurus) 帕基斯之父,一位雅典人,III. 18。
爱皮基狄达斯(Epicydidas) 拉栖代梦一将军,V. 12。
爱皮丹努斯(Epidamnus) 科基拉人一殖民地,I. 24;向科基拉求援,遭拒绝,I. 24;按神谕所说求助于科林斯人,I. 25;接纳科林斯的移民,I. 26;遭到科基拉人的围攻,I. 26;投降,I. 29;爱皮丹努斯事件为战争的起因之一,I. 23,146。
爱皮道鲁斯(Epidaurus) 领土遭到雅典人的蹂躏,II. 56;IV. 45;遭到阿尔哥斯人的攻击,V. 53,54,55,56;拉栖代梦人派兵驻防,V. 56;一支伯罗奔尼撒的舰队停泊在那里,VIII. 92,94;遭到阿尔哥斯的同盟者的围攻,VIII. 76;雅典人退出爱皮道鲁斯,VIII. 80;爱皮道鲁斯人在哈利埃被打败,I. 105;支持麦加拉人的起义,I. 114;入侵阿尔哥斯,V. 75;为拉栖代梦海军提供舰船,VIII. 3。
爱皮道鲁斯·利米拉(Epidaurus Limera) 在拉哥尼亚,IV. 56;VI. 105;VII. 18,26。
爱皮波莱(Epipolae) 地理位置及其重要性,VI. 96;VII. 2;雅典人占领并设防,VI. 97,101;叙拉古人攻击之,VI. 102;吉利浦斯由此进入叙拉古,VII. 1,2;叙拉古人的失败,VII. 5;夜袭爱皮波莱,VII. 43—45。
伊庇鲁斯(Epirus) 伊庇鲁斯诸部族参加远征,II. 80。
爱皮塔达斯(Epitadas) 摩洛布鲁斯(Molobrus)之子,拉栖代梦一将领,在斯法克特里亚,IV. 8,31,33,38,39。
爱莱(Erae) 在泰奥斯境内,叛离雅典,VIII. 19,20。
爱拉辛尼德斯(Erasinides) 科林斯人一将领,VII. 7。
爱拉西斯特拉图斯(Erasistratus) 腓亚克斯(Phaeax)之父,一位雅典人,V. 4。
爱拉托克雷德斯(Eratocleides) 法里乌斯(Phalius)之父,一位科林斯人,I. 24。
埃里克修斯(Erechtheus) 早期雅典诸王之一,II. 15。
爱里苏斯(Eresus) 反叛的列斯堡人在此,III. 18;被帕基斯攻占,III. 35;阿斯泰马库前去挑起暴动,VIII. 23;遭到雅典人围攻,VIII. 100,101,103。
爱利特里亚人(Eretrians) 与卡尔基斯人交战,I. 15;臣服于雅典,VII. 57;前往罗德斯向拉栖代梦人求援,VIII. 60;协助伯罗奔尼撒人在海上击败雅典人,VIII. 95;门德,爱利特里亚一殖民地,IV. 123。
爱里尼昂(Erineum) 在多利斯,I. 107。
爱里纽斯(Erineus) (1)在阿凯亚,VII. 34。
爱里纽斯(Erineus) (2)河流,在西西里,VII. 80,82。
爱利特莱(Erythrae) (1)在波奥提亚,III. 24。
爱利特莱(Erythrae) (2)在伊奥尼亚,III. 33;叛离雅典,VIII. 5,6,14;爱利特莱人增援泰奥斯的暴动,VIII. 16;雅典人在爱利特莱,VIII. 24;佩达里图斯(Pedaritus)从爱利特莱出发前往开俄斯,VIII. 28,32;阿斯泰奥库斯在爱利特莱,VIII. 33。
爱鲁普提昂(Eruption) 在爱特那,III. 116;在希爱拉(Hiera),III. 88。
爱里克斯(Eryx) 在西西里,VI. 2;那里的阿芙洛狄特神庙,VI. 46。
爱利克西代达斯(Erixidaidas) 腓洛卡里达斯(Philocaridas)之父,一位拉栖代梦人,V. 119。
爱特奥尼库斯(Eteonicus) 拉栖代梦一将领,VIII. 23。
埃塞俄比亚(Ethiopia) 瘟疫发源地,II. 48。
爱特那(Etna) 火山爆发,III. 116。
爱特鲁里亚人(Etrurians) 参见“第勒尼安人”。
攸阿拉斯(Eualas) 拉栖代梦一将领,VIII. 22。
优波亚(Euboea) 卡利斯图暴动,其他优波亚人按兵不动,I. 98;优波亚人叛离雅典,I. 114;被镇压,I. 114;IV. 92;VI. 76,84;在伯罗奔尼撒人入侵前夕,雅典人把他们的畜群转移到优波亚,II. 14;雅典人关注优波亚的安全,II. 26;VIII. 1;遭到罗克里斯海盗的劫掠,II. 32;拉栖代梦人图谋优波亚,III. 92,93;优波亚人与阿基斯谈判,VIII. 4;全优波亚岛(奥琉斯除外)起义,VIII. 95;雅典人从这里得到必需品供应,VII. 28;VIII. 96;失去优波亚对雅典人的影响,VIII. 95,96;雅典人在赫斯提亚殖民,VII. 57;地震,III. 87,89。
攸布鲁斯(Eubulus) 开俄斯一将领,VIII. 23。
攸克利斯(Eucles) (1) 雅典一将军,IV. 104。
攸克利斯(Eucles) (2)叙拉古一将军,VI. 103。
攸克里德斯(Euclides) 希麦拉的建立者,VI. 5。
攸克拉底斯(Eucrates) 狄奥多图斯(Diodotus)之父,一位雅典人,III. 41。
攸克特蒙(Euctemon) 雅典一将领,VIII. 30。
攸斯皮里泰(Euesperitae) 城市,在北非,VII. 50。
攸提昂(Euetion) 雅典一将军,VII. 9。
攸马库斯(Eumachus) 克里西斯之子,科林斯一将领,II. 33。
攸摩浦斯(Eumolpus) 相传为埃琉西斯人的首领,与埃里克修斯交战,II. 15。
攸帕里昂(Eupalium) 城镇,在奥佐里亚的罗克里斯,III. 96,102。
攸法米达斯(Euphamidas) 阿里斯托尼姆斯之子,科林斯一将领,II. 33;IV. 119;V. 55。
攸菲姆斯(Euphemus) 雅典使者,VI. 75;在卡马林那的演说,VI. 82—88。
攸斐列图斯(Euphiletus) 卡罗阿德斯(Charoeades)之父,一位雅典人,III. 86。
攸滂皮德斯(Eupompides) 戴马库斯之子,III. 20。
欧里庇得斯(Euripides) 色诺芬(Xenophon)之父,一位雅典人,II. 70,79。
攸里浦斯(Euripus) 海峡,在优波亚岛和希腊大陆之间,VII,29。
攸罗浦斯(Europus) 在马其顿,II. 100。
攸里巴图斯(Eurybatus) 科基拉一将领,I. 47。
攸里耶鲁斯(Euryelus) 爱皮波莱的制高点,VI. 97;VII. 2,43。
攸里罗库斯(Eurylochus) 拉栖代梦一将领,指挥出征诺帕克图斯,III. 100;征服罗克里斯,III. 101;未攻下诺帕克图斯,III. 102;与奥尔派的安布拉基亚人会合,III. 106;被击败,III. 107,108;卒,III. 109。
攸里马库(Eurymachus) 一位底比斯人,列昂提亚德斯(Leontiadas)之子,11.2;为普拉提亚人所杀,II. 5。
攸里梅敦(Eurymedon) (1)河流,在滂菲里亚,客蒙在此大败波斯人,I. 100。
攸里梅敦(Eurymedon) (2)苏克利斯之子,雅典一将领,在科基拉,III. 80;在波奥提亚,III. 91;被派往西西里,III. 115;IV. 2,46,47;在派罗斯,IV. 8;在科基拉,IV. 46;被雅典人科以罚金,IV. 65;被派往西西里,VII. 16;与德摩斯提尼在科基拉会合,VII. 31;攻击爱皮波莱,VII. 43;在会议上支持德摩斯提尼,反对尼基阿斯,VII. 49;在海战中落败,VII. 52。
攸里斯修斯(Eurystheus) 在阿提卡被赫拉克利斯的后裔所杀,I. 9。
攸里坦尼亚人(Eurytanians) 埃托利亚人一部族,III. 94。
攸里提姆斯(Eurytimus) 阿奇提姆斯之父,一位科林斯人,I. 29。
攸斯特罗夫斯(Eustrophus) 阿尔哥斯的使者,V. 40。
攸西狄姆斯(Euthydemus) 一位雅典人,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在叙拉古,VII. 16;最后的海战,VII. 69。
攸克星(Euxine) 黑海,II. 96,97。
爱瓦库斯(Evarchus) 阿斯塔库斯的僭主,被雅典人驱逐,II. 30;科林斯人恢复其位,II. 33。
爱文努斯(Evenus) 河流,在埃托利亚,II. 83。
饥馑(Famines) 塞浦路斯的饥馑,I. 112;战争期间的饥馑,I. 23;普拉提亚在背围困期间发生饥馑,II. 70;在科基拉,IV. 2;在普拉提亚,III. 52;饥馑是最致命的,III. 59。
庆节(Festivals) “宙斯大庆节”,I. 126;在雅典,“统一节”(Synoecia),II. 15;在雅典,狄奥尼索斯节(Dionisia),II. 15,V. 23;在米提列涅,马利亚的阿波罗节(Apollo Maloeis),III. 3;在斯巴达,海阿金西亚节(Hyacinthia),V. 23,41;在雅典,大泛雅典人节(the great Panathenaea),V. 47,VI. 56;在斯巴达,吉姆诺派狄埃节(Gymnopaediae),V. 82;在斯巴达,卡尼亚节(the Carnea),V. 54,75;在叙拉古,赫拉克利斯节,VII. 73。
五百人(Five Hundred) 雅典的五百人会议,VIII. 66;被寡头派解散,VIII. 69;在阿尔基比阿德斯的要求下恢复,VIII. 86。
五千人(Five Thousand) 在雅典,VIII. 65,67,72,86,89,92,93,97。
命运(fortune) III. 39,53;IV. 17,64;VI. 23,78。
四百人(Four Hundred) 雅典的“四百人”政府,VIII. 67—70;派使者至阿基斯处,继而派往斯巴达,VIII. 70,7l;派人去萨摩斯,VIII. 72;拘捕“帕拉鲁斯”号船员,VIII. 74;其首脑为保住权力而不惜出卖雅典,86,89,90,91;与民主派的谈判,VIII. 93,97。
葬礼(Funeral) II. 34;V. 11。
加利普苏斯(Galepsus) 在色雷斯,塔索斯人一殖民地,叛离雅典,IV. 107;被雅典突袭攻下,V. 6。
竞技会(Games) 提洛岛竞技会,III. 104;以弗所竞技会,III. 104;皮西亚竞技会,V. 1;奥林匹亚竞技会,III. 8,V. 47,49,50。
高利特斯(Gaulites) 一位卡里亚人,VIII. 85。
革拉(Gela) 多利斯人的殖民城市,在西西里,IV. 58;VI. 4;VII. 1,33,57,58。
革拉斯(Gelas) 河流,在西西里,VI. 4。
革洛(Gelo) 叙拉古的僭主,VI. 4,5,94。
革来斯图斯(Geraestus) 在优波亚,III. 3。
革拉内亚(Geraneia) 山,在麦加里德,I. 105,107,108;IV. 70。
格拉斯提乌斯(Grastius) 斯巴达历的一个月份,IV. 119。
盖泰(Getae) (1)西克尔一要塞,VII. 2。
盖泰(Getae) (2)与斯基泰人相邻的一个民族,II. 96,98。
吉哥努斯(Gigonus) 在卡尔基狄克,I. 61。
格劳克(Glauce) 在米卡列境内,VIII. 79。
格劳康(Glaucon) 利阿格鲁斯之子,雅典一将领,I. 51。
哥亚克西斯(Goaxis) 他的儿子们杀死爱多尼亚王,IV. 107。
女神(Goddess) 遭到女神诅咒者,I. 126。
诸神(Gods) I. 86;III. 50,54,59;V. 104,105;VII. 77。
金矿(Golden mines) 修昔底德在色雷斯经营的金矿,IV. 105。
冈吉鲁斯(Gongylus) (1)一位爱利特里亚人,I. 128。
冈吉鲁斯(Gongylus) (2)科林斯一将领,VII. 2。
哥提尼亚(Gortynia) 在马其顿,II. 100。
格尔蒂(Gorlys) 在克里特,II. 85。
格来亚(Graea) 在波奥提亚,II. 23;III. 91。
格来亚人(Graeans) 派奥尼亚人一部族,II. 96。
吉利浦斯(Gylippus) 拉栖代梦一将领,克里安德里达斯之子,被派往叙拉古,VI. 93;抵达塔林敦,VI. 104;进入叙拉古,VII. 1,2;攻击雅典人受挫,VII. 4,5;打败雅典人,VII. 6;进入西西里召集同盟者,VII. 7;鼓动叙拉古人在海上作战,VII. 21;攻下普利姆米里昂,VII. 23;攻击雅典人,VII. 37;招募援兵,VII. 46,50;激励叙拉古人,VII. 66—68;封锁雅典军队的退路,VII. 74;迫使德摩斯提尼和尼基阿斯投降,VII. 78—85;反对处死尼基阿斯和德摩斯提尼,VII. 76。
吉姆诺派狄埃(Gymnopaediae) 拉栖代梦一庆节,V. 82。
吉尔托尼亚人(Gyrtonians) 色萨利一部族,II. 22。
海姆斯(Haemus) 山,在色雷斯,II. 96。
哈格浓(Hagnon) (1)尼基阿斯之子,雅典将领,II. 58;与伯里克利一同远征萨摩斯(公元前439年),I. 117;安菲波里斯殖民地的创建者,IV. 102;V. 11;带援兵前往波提狄亚,II. 58;VI. 31;卡尔基狄克地区的军事首脑,II. 95;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
哈格浓(Hagnon) (2)塞拉麦涅斯(Theramenes)之父,VIII,68,89。
哈利克斯(Halex) 河流,在意大利的罗克里斯,III. 99。
哈利埃/哈雷斯(Haliae/Halieis) 雅典人在那里战败,I. 105;雅典人袭掠此地,II. 56;IV. 45。
哈利阿图斯(Haliartus) 哈利阿图斯人,在德里昂,IV. 93。
哈利卡纳苏斯(Halicarnassus) 城市,在小亚细亚的卡里亚,VIII. 42,108。
哈利斯(Halys) 河流,在小亚细亚,I. 16。
哈马克西图斯(Hamaxitus) 在特洛阿德(Troad),VIII. 101。
港口(Harbour) 叙拉古的大港,VI. 10l;VII. 4,22;第一次海战,叙拉古人遭到失败,VII. 23;第二次海战,VII. 37—41;第三次海战,VII. 52;第四次海战(规模最大),VII. 70,71;叙拉古的小港,VII. 22。
哈马图斯(Harmatus) 在麦提姆那对面,VIII. 101。
哈摩狄乌斯(Harmodius)和阿里斯托吉吞(Aristogiton) 密谋刺杀希帕库斯,I. 20;VI. 54,56—58。
哈帕基昂(Harpagium) 濒临普罗彭提斯海(Propontis,马尔马拉海),VIII. 107。
希布鲁斯(Hebrus) 河流,在色雷斯,II. 96。
希格山大(Hegesander) (1)拉栖代梦派往雅典的使者,I. 139;帕西特里达斯(Pasitelidas)之父,一位拉栖代梦人,IV. 132。
希格山大(Hegesander) (2)泰皮亚的将领,VII. 19。
希里克苏斯(Helixus) 麦加拉一将领,VIII. 80。
赫兰尼科斯(Hellanicus) 希腊一史家,I. 97。
希腊(Hellas) 早期状况,I. 2;特洛伊战争乃是其第一次共同的行动,I. 3;希腊之名源于希伦(Hellen),I. 3;米诺斯是希腊第一位拥有海军者,I. 4;以从事海盗活动为荣,I. 4,5;古时居民随身携带武器的习俗,I. 6;古代城市的位置,I. 7;派人出去殖民,I. 12;僭主政治的兴起,I. 13;希腊的领导权由拉栖代梦转归雅典,I. 18,95,96;斯法克特里亚的斯巴达人投降在希腊所引起的震动,IV. 40;希腊诸邦的重装步兵人数普遍不准确,VI. 17。
希伦(Hellen) 希腊之名的由来,I. 3。
希腊人(Hellenes) 荷马从未用过“希腊人”这一名号,I. 3;古代希腊人普遍携带武器,并且有许多野蛮的习俗,I. 5,6;对他们的历史的无知,I. 20;VI. 54;普遍低估雅典的实力,IV. 108;VII. 28;VIII. 2,24。
希腊财政官(Hellenotamiae) 在雅典,负责征收和管理同盟者捐款的官员,I. 96。
赫勒斯滂(Hellespont) [达达尼尔]海峡,波斯战争中在赫勒斯滂的同盟者,I. 89;波桑尼阿斯在那里指挥战事,I. 95,128;雅典在赫勒斯滂的同盟者,II. 9;雅典的征收贡金的舰船,IV. 75;波斯驻赫勒斯滂的总督法那巴佐斯寻求拉栖代梦人的帮助,VIII. 6;拉栖代梦决定派舰队前往赫勒斯滂地区,VIII. 8;德基里达斯受命由陆路赶赴赫勒斯滂,VIII. 23,61,62;雅典舰队离开赫勒斯滂驶往萨摩斯,VIII. 79;伯罗奔尼撒的舰队开赴赫勒斯滂,VIII. 99;雅典人随后赶到,VIII. 100;双方在赫勒斯滂的行动和基诺塞马之战,VIII. 102—107;提萨佛涅斯听说伯罗奔尼撒人抵达赫勒斯滂,感到恼怒,VIII. 108,109。
希洛林之路(Helorine Road) 在叙拉古附近,VI. 66,70;VII. 80。
希洛斯(Helos) 城镇,在拉哥尼亚,IV. 54。
黑劳士(Helots) 在泰纳鲁斯(Taenarus)被杀害,I. 128;被集体屠杀,IV. 80;与波桑尼阿斯密谋,I. 132;叛离拉栖代梦人,I. 101;II. 27;III. 54;IV. 56;投降,I. 103;被雅典人安置在诺帕克图斯,I. 103,II. 9;向斯法克特里亚运送必需品,IV. 26;逃往派罗斯,IV. 4l;从派罗斯撤离,V. 35;随雅典人前往叙拉古,VII. 57;德摩斯提尼在拉哥尼亚设立一要塞,鼓动黑劳士逃亡,VII. 26;700名黑劳士随伯拉西达出征,IV. 80;后来定居于列普里昂(Lepreum),V. 34;拉栖代梦人派遣一支由黑劳士和新公民组成的军队去西西里,V. 19.58。
赫淮斯托斯(Hephaestus) 他的冶铁场,人们相信就在希爱拉,III. 88。
赫拉(Hera) 神庙,在科基拉,I. 24;III. 75,79,81;在普拉提亚,III. 68;在阿尔哥斯,IV. 133;在爱皮道鲁斯,V. 75。
赫拉克利亚(Heraclea) (1)在特拉启斯(Trachis),IV. 78;拉栖代梦人的殖民地,III. 92,93,100;受拉栖代梦人的管辖,V. 12;被毗邻的部族击败,V. 51;被波奥提亚人攻陷,V. 52。
赫拉克利亚(Heraclea) (2)在本都,IV. 75。
赫拉克利斯(Heracles) 赫拉克利斯的神庙,在曼丁尼亚,V. 64,66;赫拉克利斯的节日,在叙拉古,VII. 73。
赫拉克利斯后裔(Heraclidae) 在阿提卡杀死攸里斯修斯,I. 9;征服伯罗奔尼撒,I. 12;法里乌斯(Phalius),一位科林斯人,属于赫拉克利斯后裔,I. 24;阿奇亚斯(Archias),叙拉古的建立者,属于赫拉克利斯后裔,VI. 3。
赫拉克利德斯(Heraclides) 吕西马库斯之子,叙拉古的将军之一,VI. 73,103。
赫赖亚人(Heraeans) 在阿卡狄亚,V. 67。
赫赖昂(Heraeum) 海角,V. 75。
赫尔麦(Hermae) 赫尔墨斯神像被毁坏,VI. 27,28;后果,VI. 53,60。
赫尔麦昂达斯(Hermaeondas) 一位底比斯人,III. 5。
赫尔墨斯(Hermes) 赫尔墨斯神庙,在米卡列苏斯(Mycalessus)附近,VII. 29。
赫尔米奥涅(Hermione) I. 128,131;其领土遭到雅典人蹂躏,II. 56;为拉栖代梦海军提供舰船,VIII. 3。
赫摩克拉特斯(Hermocrates) 西西里的政治家,发表演说,IV. 59—64;第二次演说,VI. 33,34;激励战败后的叙拉古人,VI. 72;与另外两人一同出任将军,VI. 73,96,99;在卡马林那的演说,VI. 76—80;鼓动叙拉古人筹建一支舰队,VII. 21;率领一支舰队前往亚细亚,VIII. 26;被放逐,VIII. 85。
赫尔蒙(Hermon) (1)雅典人,在穆尼奇亚和佩里波里的指挥官,VIII. 92。
赫尔蒙(Hermon) (2)赫摩克拉特斯之父,叙拉古人,IV. 58;VI. 32。
赫西俄德(Hesiod) 据说在涅米亚被杀,III. 96。
赫西亚人(Hessians) 奥佐利亚的罗克里斯人一部族,III. 101。
赫斯提亚人(Hestiaeans) 在优波亚,遭到雅典人的驱逐,I. 114;来自雅典的人来此殖民,VII. 57。
赫斯提奥多鲁斯(Hestiodorus) 雅典一将领,阿里斯托克莱德斯之子,II. 70。
希爱拉(Hiera) 埃奥鲁斯诸岛之一,III. 88。
希爱拉门尼斯(Hieramenes) 提萨佛涅斯在与拉栖代梦人所签订的第三个和约中提及,VIII. 58。
希爱罗丰(Hierophon) 安廷涅斯图斯之子,雅典一将领,III. 105。
希麦拉(Himera) 赞克列的殖民地,VI. 5,62;遭到雅典人和西克尔人的侵略,III. 115;希麦拉人援助吉利浦斯,VII. 1,58。
希麦赖昂(Himeraeum) 在色雷斯,VII. 9。
希帕格里塔斯(Hippagretas) 拉栖代梦一将领,在斯法克特里亚,IV. 38。
希帕库斯(Hipparchus) 庇西特拉图之子,从未出任僭主,I. 20;VI. 54,55;被哈摩狄乌斯和阿里斯托吉吞刺杀,I. 20;VI. 54,56—58;身后无子女,VI. 55。
希皮亚斯(Hippias) (1)诺提昂驻军指挥官,III. 34。
希皮亚斯(Hippias) (2)庇西特拉图之父,VI. 54。
希皮亚斯(Hippias) (3)庇西特拉图之长子,I. 20;VI. 54;他的子女,VI. 55;被拉栖代梦人废黜,VI. 59;逃往波斯,重返希腊,VI. 59。
希波克利斯(Hippocles) 雅典一将领,VIII. 13。
希波克拉特斯(Hippocrates) (1)阿里弗隆之子,雅典一将军,IV. 66;袭击麦加拉,攻克尼塞亚,IV. 66—69;与德摩斯提尼共谋入侵波奥提亚,IV. 76,77;在德里昂设防,IV. 90;演说,IV. 95;战败被杀,IV. 96,101。
希波克拉特斯(Hippocrates) (2)拉栖代梦一将领,VIII. 35,99,1107。
希波克拉特斯(Hippoerates) (3)革拉的僭主,VI. 5。
希波洛奇达斯(Hippolochidas) 一位色萨利人,IV. 71,72。
希波尼亚人(Hipponians) V. 5。
希波尼库斯(Hipponicus) 卡里阿斯之子,雅典一将军,III. 91。
希波诺伊达斯(Hipponoidas) 斯巴达军队一团长,V. 71,72。
荷马(Homer) 援引其诗,I. 3,9,10,13;III. 104。
海阿金西亚(Hyacinthia) 拉栖代梦的庆节,V. 23,41。
海艾亚人(Hyaeans) 奥佐里亚的罗克里斯人一部族,III. 101。
海布拉(Hybla) 在革拉,VI. 62,63,94。
海布隆(Hyblon) 西克尔之王,VI. 4。
海卡拉(Hyccara) 在西西里,被雅典人攻占,VI. 62。
海里阿斯(Hylias) 河流,在意大利,VII. 35。
海拉伊克(Hyllaic) 港口,在科基拉,III. 72,81。
海帕波鲁斯(Hyperbolus) 一位雅典人,被放逐,被谋杀,VIII. 73。
海帕奇德斯(Hyperechides) 卡里阿斯之父,一位雅典人,VI. 55。
海希亚(Hysiae) (1)在阿尔哥斯,被拉栖代梦人攻占,V. 83。
海希亚(Hysiae) (2)在波奥提亚,III. 24。
海斯塔斯皮斯(Hystaspes) 皮苏特涅斯之父,一位波斯人,I. 115。
伊阿里苏斯(Ialysus) 在罗德斯,VIII. 44。
伊阿皮吉亚(Iapygia) 海角,在意大利,VI. 30,34;VII. 33;伊阿皮吉亚的雇佣军,VII. 33,57。
伊阿苏斯(Iasus) 在伊奥尼亚,它的富有,被伯罗奔尼撒人攻下,VIII. 28,54。
伊比利亚人(Iberians) 最好战的异族人,VI. 2,90。
伊卡鲁斯(Icarus) 爱琴海一岛屿,III. 29;VIII. 99。
伊克赛斯(Ichthys) 海角,在爱利斯,II. 25。
伊达(Ida) 山,在特洛阿德,IV. 52;VIII. 108。
伊达库斯(Idacus) 在色雷斯的刻尔松尼斯,VIII. 104。
伊多门涅(Idomene) 小山,在安菲洛奇亚,III. 112,113。
伊利昂(Ilium) 见“特洛伊”。
伊利里亚人(Illyrians) 受雇于柏第卡斯,IV. 124;攻击伯拉西达并遭到失败,IV. 127,128;伊利里亚的部族之一陶兰提亚人对爱皮丹努斯开战,I. 24;协助科基拉人围攻爱皮丹努斯,I. 26。
音不洛斯人(Imbrians) 来自雅典的移民,VII. 57;音不洛斯人的军队,IV. 28;在安菲波利斯,克里昂麾下的音不洛斯人,V. 8;在列斯堡暴动时,音不洛斯人支持雅典人,III. 5;一支雅典舰队逃往音不洛斯,VIII. 102,103。
伊纳罗斯(Inarus) 利比亚之王,叛离波斯王,I. 104,110。
伊涅萨(Inessa) 西克尔一城镇,遭到雅典人的袭击,III. 103;庄稼被雅典人焚烧,VI. 94。
伊奥劳斯(Iolaus) 柏第卡斯的部将,I. 62。
伊奥基乌斯(Iolcius) 一位雅典人,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
伊翁(Ion) 泰底乌斯(Tydeus)之父,一位开俄斯人,VIII. 38。
伊奥尼亚(Ionia) 小亚细亚一地区,来自阿提卡的移民定居于此,I. 2,12,95;II. 15;III. 86;IV. 61;VII. 57;生活习俗,古代雅典人和伊奥尼亚人相同,I. 6;伊奥尼亚人在居鲁士时代拥有强大的海上势力,I. 13;被居鲁士和大流士征服,I. 16;逃脱波斯人统治的伊奥尼亚人在西西里建立殖民地,VI. 4;伊奥尼亚人请求雅典为他们的领导者,I. 95;VI. 76;伊奥尼亚的流亡者鼓动拉栖代梦人在伊奥尼亚掀起暴动,III. 31;禁止伊奥尼亚人进入拉栖代梦人的殖民地赫拉克利亚,III. 92;伊奥尼亚人和提萨佛涅斯请求斯巴达援助起义者,VIII. 5,6;伊奥尼亚的暴动,VIII. 14—22。
伊奥尼亚人(Ionians) 与多利斯人之比较,I. 124;V. 9;VI. 77,80,82;VII. 5,57;VIII. 25。
伊奥尼亚湾(Ionian Gulf) I. 24;II. 97;VI. 13,30,34,44,104;VII. 33,57。
伊奥尼亚人的狄奥尼西亚节(Ionian festival of the Dionysia) II. 15;在提洛岛,III. 104;在以弗所,III. 104。
伊普尼亚人(Ipneans) 奥佐利亚的罗克里斯人一部族,III. 101。
伊萨奇达斯(Isarchidas) 科林斯一将领,I. 29。
伊萨库斯(Isarchus) 伊萨奇达斯之父,一位科林斯人,I. 29。
伊斯卡哥拉斯(Ischagoras) 拉栖代梦一将领,IV. 132;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出使卡尔基狄克,V. 21。
伊索克拉特斯(Isocrates) 科林斯一将领,II. 83。
伊斯特(Ister) 河流,即多瑙河,II. 96,97。
地峡竞技会(Isthmian Games) 在科林斯举行,VIII. 9,10。
伊斯米奥尼库斯(Isthmionicus) 一位雅典人,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
地峡(Isthmus) (1)科林斯地峡,I. 13;其位置,IV. 42;拉栖代梦人召集同盟者在地峡集合,II. 10,13,18;再次召集,III. 15;因地震,拉栖代梦的军队滞留在地峡,III. 89;和约规定在地峡勒石树碑,V. 18;拉栖代梦一支军队来到地峡,VI. 61。
地峡(Isthmus) (2)琉卡斯地峡,III. 81,IV. 8。
地峡(Isthmus) (3)帕列涅地峡,I. 56,62,64。
伊斯通(Istone) 山,被科基拉的寡头派所占据,III. 85;IV. 2,46;被攻克,IV. 46。
意大利(Italy) 名字起源于意大鲁斯(Italus)王,西克尔人的故土,VI. 2;意大利的希腊人殖民地大都由伯罗奔尼撒人所建,I. 12;拉栖代梦人命其意大利的同盟者组建一支舰队,II. 7;罗克里斯人与叙拉古人毗邻,瑞吉昂人与伦提尼人毗邻,III. 86;赫摩克拉特斯建议叙拉古人在意大利寻求同盟者,VI. 34;雅典派使者前往意大利,V. 4,5;意大利诸邦拒绝雅典人远征叙拉古的建议,VI. 44;叙拉古派使者前往意大利诸邦,VI. 88;雅典人从他们那里得到必需品,VI. 103;吉利浦斯抵达图里伊和塔林敦,VI. 104;雅典第二支远征军抵达意大利,VII. 33;雅典的意大利同盟者在叙拉古,VII. 57;意大利人的舰船加入拉栖代梦海军,VIII. 91。
伊塔门尼斯(Itamenes) 波斯一将领,III. 34。
伊索麦(Ithome) 山,被黑劳士所占据,I. 101;III. 54;拉栖代梦人围攻,I. 102;黑劳士投降,I. 103。伊提斯(Itys) 有关传说,II. 29。
凯阿达斯(Kaiadas) I. 134。
凯斯特里涅(Kestrine) I. 46。
基提昂(Kitium) I. 112。
克洛基列(Krokyle) III. 96。
基提尼昂(Kytinium) 在多利斯,I. 107;III. 95,102。
拉布达隆(Labdalum) 雅典人在爱皮波莱构筑的要塞,VI. 97,98;被吉利浦斯攻占,VII. 3。
拉栖代梦人(Lacedaemonians) 服装和生活习俗,I. 6;占据伯罗奔尼撒五分之二的土地,与雅典人相比,I. 10;优良的法律,从未受僭主的统治,I. 18;“希腊的解放者”,I. 69;II. 8;III. 59;IV. 85,108;V. 9;VIII. 43,46,52;他们的性格,I. 69,70,84,102;IV. 55;VIII. 96;要求他们的同盟者实行寡头制,I. 19;V. 81;VIII. 38;对同盟事务管理不善,III. 93;V. 52;在国内和国外表现不同,I. 77;V. 105;残酷地对待黑劳士,I. 128;IV. 80;他们奴隶人数众多,VIII. 40;表决根据呼声大小而不是选票多少,I. 87;重视宗教典礼,IV. 5;V. 54,75,82;预兆,III. 89;V. 54,55,116;VI. 95;VIII. 6;他们的军事实力,IV. 12;政府的稳定,VIII. 24;排斥异邦人,I. 144;国王的权力,V. 66;VIII. 4;军队的组织,III. 109;IV. 8,38;V. 66,68;推翻僭主的统治,I. 18;VI. 53,59;力图阻止雅典人修筑城墙,I. 90;为泰米斯托克利所蒙骗,I. 90—92;黑劳士暴动,I. 101;请雅典人出兵援助,I. 102;帮助多利斯人与佛基斯人作战,I. 107;在塔那格拉击败雅典人,I. 108;参与“神圣战争”,I. 112;入侵阿提卡,I. 114;与雅典人签订“三十年和约”,I. 115;答应援助波提狄亚人,I. 58;表决认为和约已遭破坏,I. 79,87;表决参战,I. 125;向雅典人发出最后通牒,I. 139;他们的同盟者,II. 9;未能攻下奥诺,II. 18;侵入阿提卡,II. 19—22;在弗利吉亚击败雅典人,II. 22;把埃吉那人安置在泰里亚;II. 27;再次入侵阿提卡,II. 47;抵达劳里昂,II. 55;拒绝和平建议,II. 59;袭击扎金苏斯,II. 66;派使者去波斯,II. 67;围攻普拉提亚,II. 7l—78;入侵阿卡纳尼亚,II. 80;在海上被雅典人打败,II. 83,84;海战再次失败,II. 86—92;入侵阿提卡,III. 1;接收米提列涅人加入他们的同盟,III. 15;派遣一支舰队去列斯堡,III. 16;入侵阿提卡,III. 26;因迟到而未能援救列斯堡,III. 29;迫使普拉提亚人投降,III. 52;处死普拉提亚人,III. 68;准备远征科基拉,III. 69;与雅典人和科基拉人交战,III. 76—78;撤兵,III. 79—81;因发生地震而未入侵阿提卡,III. 89;在赫拉克利亚殖民,III. 92,93,100;出兵攻击诺帕克图斯,III. 100—102;侵入安菲洛奇亚,III. 105,106;被击败,III. 107,108;入侵阿提卡,IV. 2;占领斯法克特里亚,IV. 108;突击派罗斯,IV. 11,12;在港口中的失败,IV. 14;与雅典人签订休战和约,派使者去雅典,IV. 15,16;使者的演说,IV. 17—20;在斯法克特里亚的拉栖代梦人被迫投降,IV. 31—38;雅典人攻取基塞拉,IV. 53,54;在尼塞亚的驻军向雅典人投降,IV. 69;他们鼓动伯拉西达远征卡尔基狄克,IV. 80;攻取安菲波里斯,IV. 103—106;与雅典人签署一年休战和约,IV. 117—119;在安菲波里斯打败雅典人,V. 6—11;渴望和平,V. 14;与雅典人签订和约,V. 17—19;与雅典人建立同盟,V. 22—24;引起伯罗奔尼撒人的不满,V. 28,29;派使者去科林斯,V. 30;与波奥提亚人结盟,V. 39;准备与阿尔哥斯人缔结盟约,V. 40,41;他们的使者在雅典,V. 43—45;爱利斯人不允许他们参加奥林匹亚竞技会,V. 49;被波奥提亚人逐出赫拉克利亚,V. 51,52;驻守爱皮道鲁斯,V. 56;出征阿尔哥斯,V. 57,58,59;在曼丁尼亚,获得胜利,V. 66,70—74;与阿尔哥斯结盟,V. 76—79;出征阿尔哥斯,V. 82,83;破坏阿尔哥斯的土地,VI. 7;接待科林斯和叙拉古的使者,VI. 73,88;阿尔基比阿德斯的发言,VI. 89—92;拉栖代梦人指定吉利浦斯为统帅,VI. 93;侵入阿尔哥斯,VI. 95;入侵阿提卡,在狄凯里亚设防,VII. 19;出兵西西里,VII. 17,19,58;阿基斯在狄凯里亚与列斯堡人和优波亚人谈判,VIII. 4;与开俄斯和爱利特莱结盟,VIII. 6;在海上的失败,VIII. 10,11;挑唆开俄斯等邦起义,VIII. 14—17;与波斯国王结盟,VIII. 18;在米利都被雅典人打败,VIII. 25;攻占伊阿苏斯,VIII. 28;与波斯国王签订新的条约,VIII. 36,37;派兵援助法那巴佐斯,VIII. 39,80;打败雅典舰队,VIII. 42;怀疑阿尔基比阿德斯,VIII. 45;与波斯人签订第三个条约,VIII. 57,58;派遣德基里达斯去赫勒斯滂,VIII. 61,62;在狄凯里亚的阿基斯接见雅典传令官,派他们去斯巴达,VIII. 70,71;拉栖代梦人援助法那巴佐斯,VIII. 80;派遣明达鲁斯取代阿斯提奥库斯,VIII. 85;接见雅典寡头派的使者,VIII. 90;在海上击败雅典人,VIII. 95;在塞斯托斯追击雅典舰队,VIII. 102;在基诺塞马附近的海战中被雅典人打败,VIII. 104,105;损失8艘舰船,VIII. 107。参见“雅典人”。
拉栖代梦尼乌斯(Lacedaemonius) 客蒙之子,雅典一将领,I. 45。
拉齐斯(Laches) 麦兰诺普斯之子,雅典远征西西里一将领,III. 86,90,99,103,115;IV. 1,6,75,118;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率领一支雅典军队前往阿尔哥斯,V. 61;在曼丁尼亚被杀,V. 74。
拉康(Lacon) 埃姆涅斯图斯之子,一位普拉提亚人,III. 52。
拉德(Lade) 岛屿,在米利都附近海域,VIII. 17,24。
莱艾亚人(Laeaeans) 派奥尼亚人一部族,II. 96。
莱斯波狄亚斯(Laespodias) 雅典一将军,VI. 105;VIII. 86。
莱斯特利哥涅斯(Laestrygones) 西西里最早的居民,VI. 2。
拉马库斯(Lamachus) 色诺芬尼斯之子,雅典一将领,率军出征本都,IV. 75;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成为西西远征军的将军之一,VI. 8;在西西里,VI. 49,50;阵亡,VI. 101,103。
拉米斯(Lamis) 特洛提鲁斯(Trotilus)和萨普苏斯(Thapsus)的建立者,VI. 4。
兰篷(Lampon) 一位雅典人,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
兰普萨库斯(Lampsacus) 波斯国王把该地赐予泰米斯托克利,I. 138;VI. 59,62。
劳狄基昂(Laodicium) 在阿卡狄亚,战役,IV. 134。
拉菲卢斯(Laphilus) 一位拉栖代梦人,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
拉里萨(Larissa) (1)濒临赫勒斯滂海峡,VIII. 101。
拉里萨(Larissa) (2)在色萨利,IV. 78;拉里萨人在伯罗奔尼撒人第一次入侵阿提卡之后,前来助战,II. 22。
拉斯(Las) 在拉哥尼亚,VIII. 91,92。
劳里昂(Laurium) 劳里昂银矿,在阿提卡半岛南部,II. 55;IV. 91。
诉讼(Lawsuits) 雅典人与其同盟者之间的诉讼,依据雅典法律来判决,I. 77。
利阿格鲁斯(Leagrus) 格劳康(Glaucon)之父,一位雅典人,I. 51。
利阿库斯(Learchus) 卡利马库斯之子,雅典派往西塔尔克斯(Sitalces)处的使者,II. 67。
列别多斯(Lebedos) 在伊奥尼亚,叛离雅典,VIII. 19。
列克唐(Lectum) 海角,VIII. 101。
列吉苏斯(Lecythus) 托伦涅的一个制高点,被伯拉西达攻下,IV. 113—116。
列姆诺斯(Lemnos) 岛屿,VIII. 102;第勒尼安人曾居于此地,IV. 109;雅典在此殖民,IV. 28;VII. 57;瘟疫,II. 47;在列斯堡起义时支持雅典人,III. 5;列姆诺斯人跟随克里昂在斯法克特里亚,IV. 28;在安菲波里斯,V. 8;在叙拉古,VII. 57。
列奥科里昂(Leocorium) 雅典一神庙,I. 20;VI. 57。
列奥克拉特斯(Leocrates) 斯特罗布斯(Stroebus)之子,雅典一将领,I. 105。
列奥格拉斯(Leogoras) 安多吉德斯(Andocides)之父,一位雅典人,I. 51。
列昂(Leon) (1)一位雅典人,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雅典一将军,VIII. 23,24;增援狄奥麦敦(Diomedon),VIII. 54,55,73。
列昂(Leon) (2)一位拉栖代梦人,赫拉克利亚的建立者之一,VI. 92;另一位列昂,出使雅典,V. 44;另一位列昂,佩达里图斯(Pedaritus)之父,VIII. 28;另一位列昂,佩达里图斯在开俄斯的继任者,取得了对雅典人的海上优势,VIII. 61。
列昂(Leon) (3)在叙拉古附近,VI. 97。
列奥尼达斯(Leonidas) 普雷斯塔库斯之父,拉栖代梦国王,I. 132。
列昂提亚德斯(Leontiadas) 攸里马库(Eurymachus)之父,一位底比斯人,II. 2。
伦提尼(Leontini = Lentini) 由来自优波亚岛卡尔基斯的修克利斯所建,VI. 3;伊奥尼亚人的血统,III. 86;VI. 44,46,50,76,77,79;与叙拉古人交战,III. 86;攻击麦西那,IV. 25;革命,V. 4;为雅典人出兵西西里制造了借口,V. 4;VI. 8,19,33,47,48,63,76,77,84。
列奥提基德斯(Leotychides) 拉栖代梦国王,I. 89。
列普里昂(Lepreum) 引发爱利斯人与拉栖代梦人的争执,V. 31;拉栖代梦人把黑劳士和新公民安置在那里,V. 34;奥林匹亚竞技会,V. 49,50,62。
列罗斯(Leros) 米利都附近一岛屿,VIII. 26,27。
列斯堡(Lesbos) 列斯堡人与波奥提亚人同族,III. 2;VII. 57;VIII. 4,100;与开俄斯为雅典仅有的自治盟国,I. 19;VI. 85;VII. 57;为雅典提供舰船,II. 9,56;VI. 31;支持雅典人打击萨摩斯人,I. 116,117;叛离雅典,III. 2;加入拉栖代梦同盟,III. 15;土地被雅典公民瓜分,III. 50;列斯堡的流亡者攻占安坦德鲁斯,IV. 52;再谋暴动,又遭镇压,VIII. 4,22,23。参阅“米提列涅”(Mytilene)。
琉卡斯(Leucas) 科林斯人的殖民地和盟国,遭到科基拉人的蹂躏,I. 30;遭到雅典人的袭掠,III. 94,95,102。
琉卡斯人(Leucadian) 派兵前往爱皮丹努斯,I. 26;为科林斯提供舰船,I. 27,46;为拉栖代梦人提供舰船,II. 9;协助入侵阿卡纳尼亚,II. 80,81;派舰队前往基伦尼,III. 69;派舰队支援吉利浦斯,VI. 104;VII. 4,7;在叙拉古,VII. 58;在基诺塞马,VIII. 106。
琉卡斯地峡(Leucadian Isthmus) III. 81,94;IV. 8,42;VIII. 13。
琉康尼昂(Leuconium) 在开俄斯,VIII. 24。
留克特拉(Leuctra) 在拉哥尼亚,V. 54。
琉金米(Leukimme/Leucimme) 科基拉一海角,I. 30,47,51;III. 79。
利比亚(Libya) 遭瘟疫侵袭,II. 48;与拉哥尼亚之间的贸易,IV. 53;佛基斯人自特洛伊返回后,被驱逐到利比亚,VI. 2;伯罗奔尼撒一支舰队在驶往叙拉古途中被风暴卷到利比亚,VII. 50;利比亚国王,I. 104,110。
利卡斯(Lichas) 阿开西劳斯之子,一位拉栖代梦人,在奥林匹亚,V. 50;出使阿尔哥斯,V. 22,76;反对与波斯国王签约,VIII. 43,52,84,87。
利古里亚人(Ligurians) 将西坎尼亚人逐出伊比利亚(Iberia),VI. 2。
林奈亚(Limnaea) 在阿卡纳尼亚,II. 80;III. 106。
林地伊(Lindii) 革拉之卫城,VI. 4。
林都斯(Lindus) 在罗德斯,VIII. 44。
利帕拉(Lipara) 利帕拉群岛,即埃奥利斯群岛,遭到雅典人的侵略,III. 88;再遭侵略,III. 115。
洛卡吉斯(Lochages) V. 66。
罗克里斯人(Locrians) (1)[奥彭提亚的]罗克里斯人,臣服于波斯人,VIII. 43;拉栖代梦人的同盟者,V. 64;交付人质给雅典人,I. 108;在科罗尼亚战役中,I. 113;为拉栖代梦人提供骑兵,II. 9;为雅典人所败,II. 26;海啸,III. 89;罗克里斯沿海地区遭到雅典人袭掠,III. 91;罗克里斯的骑兵追击雅典人,IV. 96;为拉栖代梦人提供舰船,VIII. 3。
罗克里斯人(Locrians) (2)[奥佐里亚的]罗克里斯人,随身携带武器,I. 5;诺帕克图斯的早期居民,I. 103;与雅典结盟,III. 95,97;被拉栖代梦人征服,III. 101;与佛基斯人交战,V. 32。
罗克里斯(Locris) 在意大利,罗克里斯人与叙拉古人结盟,III. 86;被雅典人打败,III. 99;再次失败,III. 103;随叙拉古人攻击瑞吉昂人,IV. 24,25;应邀前往麦西那,V. 5;反对雅典人远征西西里,VI. 44;为拉栖代梦人提供舰船,VIII. 91。
罗利米(Lorymi) 在卡里亚,VIII. 43。
抽签(Lot) 通过抽签确定和约哪一方首先履行,V. 21;通过抽签确定各部军队的将领,VIII. 30。
吕凯昂(Lycaeum) 山,在阿卡狄亚,V. 16,54。
吕基亚(Lycia) II. 69;VIII. 41。
吕科弗隆(Lycophron) (1)一位拉栖代梦人,被派往克涅姆斯处,II. 85。
吕科弗隆(Lycophron) (2)科林斯一将军,IV. 43,44。
吕库斯(Lycus) 特拉叙布鲁斯之父,一位雅典人,VIII. 75。
林库斯(Lyncus) 在上马其顿,II. 99;处于阿拉巴尤斯的统治之下,IV. 83;遭到柏第卡斯和伯拉西达的侵略,IV. 83,124;伯拉西达穿过林库斯撤兵,IV. 125—128,129。
吕西克利斯(Lysicles) 阿布罗尼库斯(Abronichus)之父,一位雅典人,I. 91;另一个吕西克利斯,被派往卡里亚和吕基亚索征收贡金,在交战中被杀,III. 19。
吕西麦雷亚(Lysimeleia) 沼泽地,在叙拉古附近。VII. 53。
吕西斯特拉图斯(Lysistratus) 奥林苏斯一将领,IV. 110。
马卡里乌斯(Macarius) 拉栖代梦一将领,III. 100;在奥尔派战役中阵亡,IV. 109。
马其顿(Macedonia) 早期历史,II. 99;马其顿诸王来自于阿尔哥斯,II. 99;V. 80;雅典派兵远征马其顿,I. 57—61;西塔尔克斯率兵入侵马其顿,II. 95—101;伯拉西达在马其顿,IV. 78,82,83,124—128;雅典人封锁马其顿,V. 83;雅典人破坏马其顿的领土,VI. 7。
马卡昂(Machaon) 科林斯一将领,II. 83。
麦安德(Maeander) 麦安德平原,III. 19;VIII. 58。
麦狄人(Maedi) 色雷斯人一部族,II. 98。
麦那里亚(Maenalia) 阿卡狄亚的一个地区,V. 64。
麦那里亚人(Maenalians) 在曼丁尼亚,V. 67;阿尔哥斯人从麦那里亚所取得的人质获释,V. 77。
马格涅西亚(Magnesia) 在亚细亚,波斯国王把它赐予泰米斯托克利,I. 138;阿尔基比阿德斯在马格涅西亚,VIII. 50。
马格涅特人(Magnetes) 依附于色萨利人,II. 101。
马利亚(Malea) (1)海角,在列斯堡,III. 4,6。
马利亚(Malea) (2)海角,在拉哥尼亚,IV. 53,54;VIII. 39。
马利亚湾(Malian Gulf) III. 96;IV. 100;VIII. 3。
马利亚人(Malians) III. 92,V. 51。
曼丁尼亚人(Mantineans) 拉栖代梦人派往阿卡纳尼亚的曼尼亚人战败,III. 107,108;根据与德摩斯提尼的秘密协议逃走,III. 109,11l;与泰吉亚人交战,IV. 134;征服阿卡狄亚的一个地区,V. 29;被拉栖代梦人逐出帕拉西亚,V. 33;派使者去雅典,V. 43,44;与雅典结盟,V. 46,47;同盟会议在这里召开,V. 55;援助阿尔哥斯人,V. 58,61,62;遭到拉栖代梦人的侵略,V. 64,65;曼丁尼亚战役,V. 66—74;其影响,V. 74,75;被迫答应拉栖代梦人的条件,V. 81;参加雅典西西里远征军,VI. 29,43,61,67,68;VII. 57。
马拉松(Marathon) 马拉松战役,I. 18,73;在那里安葬阵亡将士,II. 34;希皮亚斯在马拉松,VI. 59。
马拉苏萨(Marathussa) 克拉左门奈附近一岛屿,VIII. 31。
马里亚(Marea/Mareia) 在埃及,I. 104。
婚姻(Marridge) 爱吉斯泰与塞林努斯因为婚姻问题引发战争,VI. 6;在萨摩斯,禁止平民和贵族通婚,VIII. 21;在雅典,卡利尔荷(Callirrhoe即“芳溪”)的泉水,用于婚礼仪式,II. 15。
马赛列斯(Marseilles/Massallia) 佛凯亚人在此殖民,I. 13。
麦基柏那人(Mecybetnaeans) 在卡尔基狄克,V. 18,39。
麦德昂(Medeon) 在阿卡纳尼亚,III. 106。
米底人(Medes) 在孟斐斯,I. 104;在波桑尼阿斯的卫队中,I. 130。参见“波斯人”。
麦德马人(Medmaeans) 罗克里斯人在意大利的殖民者,V. 5。
麦加巴特斯(Megabates) 波斯达斯基里昂省的总督,I. 129。
麦加巴佐斯(Megabazus) (1)一位波斯人,出使拉栖代梦,I. 109。
麦加巴佐斯(Megabazus) (2)佐皮鲁斯之子,一位波斯人,镇压埃及暴动,I. 109,110。
麦加克利斯(Megacles) 奥纳西姆斯(Onasimus)之父,一位西基昂人,IV. 119。
麦加拉(Megara) (1)在西西里,塞林努斯的母邦,VI. 4,49,75,94;VII. 25。
麦加拉(Megara) (2)在麦加里斯,雅典的邻邦,I. 27,46,48。
麦加拉人(Megarians) 麦加拉的僭主塞阿根尼斯,I. 126;麦加拉人被迫叛离拉栖代梦,倒向雅典,I. 103;遭到科林斯人的侵略,I. 105;遭到拉栖代梦人的侵略,I. 108;麦加拉人叛离雅典,I. 114;帮助科林斯人与科基拉人作战,I. 27,46,48;被禁止进入雅典帝国的港口,I. 67;雅典人对拉栖代梦人提出指控,I. 139;麦加拉人为拉栖代梦人提供舰船,II. 9;雅典人侵入麦加拉,II. 31;建议伯拉西达袭击比雷埃夫斯,II. 93,94;麦加拉的流亡者,II. 68;民主党人企图使麦加拉倒向雅典,IV. 66,67;雅典人攻陷长城和尼塞亚,IV. 68,69;伯拉西达救援麦加拉,IV. 70—73;召回流亡者,IV. 74;增援波奥提亚人,IV. 100;对拉栖代梦人与雅典人所签条约的不满,V. 17;拒绝加入阿尔哥斯同盟,V. 31;帮助拉栖代梦人侵入阿尔哥斯,V. 58,59,60;麦加拉的流亡者随雅典人前往西西里,VI. 43;VII. 57;为拉栖代梦人提供舰船,VIII. 3,33。
麦加里德(Megarid) I. 105,108;II. 30;IV. 76。
美吉阿德斯(Meikiades) 科基拉一将领,I. 47。
美狄乌斯(Meidius) 河流,在阿卑多斯附近,VIII. 106。
麦兰克利达斯(Melancridas) 拉栖代梦一将领,VIII. 6。
麦兰苏斯(Melanthus) 拉栖代梦一将领,VIII. 4。
麦里亚斯(Meleas) 拉栖代梦一将领,III. 5。
麦里山大(Melesander) 雅典一将领,II. 69。
麦里西亚斯(Melesias) “四百人”派往斯巴达的使者,VIII. 86。
麦里西浦斯(Melesippus) 一位拉栖代梦人,狄亚克里图斯之子,出使雅典,I. 139;II. 12。
米洛斯人(Melians) 米洛斯岛(Melos)为基克拉底斯群岛之一,II. 9;拉栖代梦人的殖民地,V. 84;仇视雅典人,III. 91;遭到雅典人的攻击,III. 91;V. 84;与雅典人之辩论,V. 85—113;被雅典人围攻,公民遭到屠杀,V. 114,115,116。
麦里提亚(Melitia) 在阿凯亚的弗提奥提斯,IV. 78。
孟斐斯(Memphis) 在埃及,遭到雅典人攻击,I. 104;被波斯人攻占,I. 109。
米南德(Menander) 雅典一将领,在西西里,VII. 16,43,69。
麦那斯(Menas) 一位拉栖代梦人,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出使卡尔基狄克,V. 21。
门德(Mende) 爱利特里亚的殖民地,IV. 123;卡尔基狄克的爱昂的母邦,IV. 7;倒向伯拉西达一边,IV. 121,123;雅典人攻占门德,IV. 130;城里的伯罗奔尼撒驻军逃走,IV. 131。
麦涅科鲁斯(Menecolus) 卡马林那的建立者之一,VI. 5。
麦涅科拉特斯(Menecrates) 一位麦加拉人,安菲多鲁斯之子,IV. 119。
麦涅代乌斯(Menedmus) 拉栖代梦一将领,III. 100,109,111。
麦尼浦斯(Menippus) 希波克利斯之父,一位雅典人,VIII. 13。
门农(Menon) 色萨利的法萨鲁斯一将军,II. 22。
雇佣军(Mercenaries) 阿卡狄亚人,III. 34;VII. 19,58;III. 109;VII. 57;埃托利亚人,VII. 57;克里特人,VII. 57;伊阿皮吉亚人,VII. 33,57;伯罗奔尼撒人,I. 60;IV. 52,76;VIII. 28;色雷斯人,IV. 129;V. 6;VII. 27,29,30;提萨佛涅斯手下的雇佣军,VIII. 25;雅典海军的外籍雇佣桡手,I. 121,141;VII. 13。
麦萨皮亚人(Messapians) 奥佐里亚的罗克里斯人一部族,III. 101;伊阿皮吉亚人一部族,VII. 33。
美塞尼亚人(Messenians) 在伯罗奔尼撒,拉哥尼亚先前的居民,I. 101;IV. 41;使用多利斯方言,III. 112;IV. 3,41;雅典人把他们安置在诺帕克图斯,I. 103;II. 9;随雅典舰队环伯罗奔尼撒游弋,II. 25;援助佛米奥,II. 90;在佛米奥的麾下效力,II. 102;在科基拉,III. 75,81;说服德摩斯提尼出征埃托利亚,III. 94—98;在奥尔派,III. 107,108,112;德摩斯提尼想把他们安置在派罗斯,IV. 3;在斯法克特里亚,IV. 32;驻守派罗斯,IV. 41;撤走,V. 35;前往叙拉古,VII. 57。
麦西那(Messina/Messana/Messane) 在西西里,III. 88,90;IV. 1,24,25;V. 25;VI. 4,48,50,74。
麦塔格涅斯(Metagenes) 一位拉栖代梦人,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
麦塔蓬提昂(Metapontium) 在意大利,与雅典人结盟,VII. 33,57。
麦萨那(Methana) 在爱皮道鲁斯和特洛伊曾之间,IV. 45;V. 18。
麦索涅(Methone) (1)在马其顿,VI. 7;麦索涅人的轻装步兵在门德,IV. 129。
麦索涅(Methone) (2)在拉哥尼亚,II. 25。
麦塞德里昂(Methydrium) 在阿卡狄亚,V. 58。
麦塞姆那(Methymna) 在列斯堡,波奥提亚人在此殖民,VII. 57;在哈马图斯的对面,VIII. 101;麦塞姆那人(Methymnaeans),雅典的拥有自治权的同盟者,III. 50;VI. 85;VIII. 57;拒绝参与列斯堡的暴动,III. 2,5;叛离雅典,VIII. 22被雅典人制服,VIII. 23;麦塞姆那的流亡者,VIII. 100,10l。
麦特克(Metics) 在雅典,重装步兵中的麦特克,II. 13,31;IV. 90;在舰队中服役,I. 143;III. 16。
麦特罗波里斯(Metropolis) 在阿卡纳尼亚,III. 107。
移民,迁徙(Migrations) 在古代希腊,I. 2,12。
米利都(Miletus) 位于一个半岛之上,VIII. 25;米利都人,伊奥尼亚人和雅典人的纳贡者,VII. 57;与萨摩斯人的争执,I. 115;雅典舰队从米利都起航击败萨摩斯人,I. 116;米利都人的重装步兵随雅典人出征科林斯,IV. 42;协助攻占基塞拉,IV. 53,54;叛离雅典,VIII. 17;被雅典人打败,VIII. 24;雅典人从米利都撤回,VIII. 27;提萨佛涅斯来到米利都,VIII. 29;伯罗奔尼撒人在米利都,VIII. 35,36,39;阿斯泰奥库斯离开米利都,VIII. 41;提萨佛涅人邀请伯罗奔尼撒人来米利都,VIII. 57,60,63,78,79;在米利都的伯罗奔尼撒人派舰队去赫勒斯滂,VIII. 80;在米利都的桡手掀起反阿斯泰奥库斯的暴动,VIII. 83,84;米利都人驱逐波斯驻军,VIII. 84;派使者前往斯巴达,VIII. 85;伯罗奔尼撒的舰队离开米利都赴赫勒斯滂,VIII. 99,100,108。
米太雅德(Miltiades) 客蒙之父,I. 98,100。
米玛斯(Mimas) 山,VIII. 34。
明达鲁斯(Mindarus) 拉栖代梦的海军将领,阿斯泰奥库斯的继任者,VIII. 85;前往赫勒斯滂,VIII. 99;逃避雅典人的监视,VIII. 101;俘获雅典4艘舰船,VIII. 102;在基诺塞马被雅典人击败,VIII. 104,105。
矿产(Mines) 金矿,在塔索斯岛对面大陆上的金矿,I. 100;IV. 105;银矿,在劳里昂,II. 55,VI. 91。
米诺亚(Minoa) 麦加拉附近一岛屿,被尼基阿斯攻占,III. 5l;IV. 67;雅典人按照一年停战和约保有该地,IV. 118。
米诺斯(Minos) 希腊第一位拥有海军的人,驱逐卡里亚人,I. 4;肃清海盗,I. 8。
米尼亚人(Minyans) 米尼亚人的奥科麦努斯,IV. 76。
摩洛布鲁斯(Molobrus) 爱皮塔达斯(Epitadas)之父,一位拉栖代梦人,IV. 8。
摩洛西亚人(Molossians) 摩洛西亚国王阿德米图斯(Admetus),庇护泰米斯托克利,I. 136,137;协助拉栖代梦人侵入阿卡纳尼亚,II. 80。
摩利克里昂(Molycreium) 科林斯人的殖民地,臣服于雅典,II. 84,86;III. 102。
摩根提那(Morgantina) 在西西里,被移交给卡马林那人,IV. 65。
摩提亚(Motyaor/Motye) 腓尼基人在西西里的定居点,VI. 2。
穆尼基亚(Munychia) 雅典一海港,II. 13;VIII. 92,93。
米卡列(Mycale) 波斯战争中的米卡列之战,I. 89;雅典的和伯罗奔尼撒的舰队在米卡列,VIII. 79。
米卡列苏斯(Mycalessus) 在波奥提亚,VII. 29,30。
迈锡尼(Mycenae) 王国,I. 9,10。
米康努斯(Myconus) 基克拉底斯诸岛之一,III. 29。
米格多尼亚(Mygdonia) I. 58;II. 99,100。
米莱(Mylae/Myle) 麦西那一城镇,III. 90。
米利提代(Myletidae) 叙拉古的流亡者,VI. 5。
迈昂尼亚人(Myonians) 奥佐里亚的罗克里斯人一部族,III. 101。
迈昂尼苏斯(Myonnesus) 在泰奥斯附近,III. 32。
迈奥斯(Myos) 波斯国王把该地赐予泰米斯托克利,I. 138。
米金努斯(Myrcinus) 爱多尼亚人一城镇,IV. 107;其轻盾兵在安菲波里斯战役中,V. 6;其骑兵,V. 10。
米隆尼德斯(Myronides) 雅典一将领,在麦加里斯打败科林斯人,I. 105;在奥诺斐塔(Oenophyta)打败波奥提亚人,I. 108。
米尔林涅(Myrrhine) 卡里阿斯之女,僭主希皮亚斯之妻,VI. 55。
米尔提鲁斯(Myrtilus) 一位雅典人,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
米斯康(Myscon) 叙拉古一将军,VIII. 85。
秘仪(Mysteries) 在雅典,对秘仪的亵渎,阿尔基比阿德斯遭到指控,VI. 28;与反对民主制的阴谋有关,VI. 60,61;阿尔基比阿德斯从西西里被召回国,VI. 53,61。
米提列涅(Mytilene) 米提列涅人叛离雅典,III. 2;派使者去拉栖代梦和雅典,III. 4;雅典人从海上封锁米提列涅,III. 6;米提列涅的使者在奥林匹亚,III. 8;他们的演说,III. 9—14;加入拉栖代梦同盟,III. 15;攻击麦塞姆那,III. 18;萨莱苏斯被派往米提列涅,III. 25;帕基斯把萨莱苏斯和与组织暴动有关的人送往雅典,III. 35;所有米提列涅成年公民都被判处死刑,III. 36;关于是否修改此项决议的争论,克里昂的演说,III. 37—40;狄奥多图斯的演说,III. 41—48;送往雅典的人被处决,III. 50;流亡者占据罗艾特昂和安坦德鲁斯,IV. 52;被雅典人驱逐,IV. 75;米提列涅人第二次暴动,VIII. 22;被雅典人攻占,VIII. 23;由雅典人驻守,VIII. 100。
米乌斯(Myus) 卡里亚一城市,III. 19;波斯国王将其赐予泰米斯托克利,I. 138。
本性(Nature) 人的本性,I. 20,21,76;II. 35,61;III. 39,45,82,84;IV. 17,18,61,105;V. 68,105。
诺克雷德斯(Naucleides) 一位普拉提亚人,邀请底比斯人进入普拉提亚,II. 2。
诺克拉特斯(Naucrates) 达摩提姆斯(Damotimus)之父,一位西基昂人,IV. 119。
诺帕克图斯(Naupactus) 来自伊索麦的黑劳士定居于此,I. 103;与雅典结盟,II. 9;成为雅典舰队的大本营,II. 69,84,92;III. 114;IV. 13;伯罗奔尼撒人欲攻取之,II. 80;雅典人获胜,II. 83,84;第二次获胜,II. 91,92;佛米奥由此出征阿卡纳尼亚,II. 102,103;佛米奥之子接替他在诺帕克图斯的职位,III. 7;诺帕克图斯的美塞尼亚人说服德摩斯提尼出征埃托利亚,III. 94—98;埃托利亚人说服拉栖代梦人进攻诺帕克图斯,III. 100;雅典舰船由此前往派罗斯,IV. 13;诺帕克图斯的美塞尼亚人派兵进驻派罗斯,IV. 41;诺帕克图斯的雅典军队攻占阿纳克托里昂,IV. 49;德摩斯提尼来到诺帕克图斯,IV. 76,77;科林斯人准备袭击诺帕克图斯的雅典人,VII. 17,19;德摩斯提尼派兵增援,VII. 31,34;诺帕克图斯的美塞尼亚人派兵前往西西里,VII. 31,57。
海军战术(Navy Tactics) 古时候无战术,I. 49;雅典海军战术,II. 83,84,89,91;III. 78;VII. 36,49。
海军(Navy) 米诺斯最早拥有海军,I. 4;运载希腊人前往特洛伊的舰队,I. 9,10;早期希腊的海军,海军的发展,I. 13,14;海军对于雅典的重要性,I. 93;II. 13;VII. 66;VIII. 66;雅典海军所达到的最大数目,III. 17;拉栖代梦海军的构成和数目,II. 7,VIII. 3。
那克索斯(Naxos) (1)基克拉底斯诸岛之一,被雅典人征服,I. 98,137。
那克索斯(Naxos) (2)在西西里,由来自卡尔基斯的修克利斯所建,VI. 3;那克索斯人与伦提尼人同族,VI. 20;成为雅典的同盟者,VI. 50;VII. 14,57;雅典人在这里过冬,VI. 72,74,75;为雅典人提供骑兵,VI. 98。
尼阿波里斯(Neapolis) 迦太基人的商业中心,是非洲大陆前往西西里最近的地点,VII. 50。
涅米亚(Nemea) (1)在阿哥里斯,V. 58—60。
涅米亚(Nemea) (2)在罗克里斯,III. 96。
涅奥达摩德斯(Neodamodes) 拉栖代梦新公民,即获释黑劳士,VII. 58;定居于列普里昂,V. 34;在曼丁尼亚,V. 67;被派往叙拉古,VII. 19,58;随阿基斯出征的300名新公民,VIII. 5。
涅里库斯(Neticus) 在琉卡斯,III. 7。
涅斯图斯(Nestus) 河流,在色雷斯,II. 96。
尼卡诺尔(Nicanor) 考尼亚人一首领,II. 80。
尼卡苏斯(Nicasus) 一位麦加拉人,参加一年和约的宣誓,IV. 119。
尼基阿德斯(Niciades) 一位雅典人,主持通过一年停战和约,IV. 118。
尼基阿斯(Nicias) (1)一位格尔蒂人,II. 85。
尼基阿斯(Nicias) (2)哈格浓之父,一位雅典人,II. 58;IV. 102。
尼基阿斯(Nicias) (3)尼基拉图斯之子,他的个性,VII. 42,50,77,86;攻占米诺亚,III. 51;蹂躏米洛斯,III. 91;把派罗斯的军事指挥权移交给克里昂,IV. 27,28;带兵攻入科林斯境内,IV. 42—45;攻占基塞拉,IV. 53,54;参加宣誓,IV. 119;努力促成和平,V. 16,43;签约盟誓,V. 19,24;被指定为远征西西里的将军之一,VI. 8;演说,VI. 9—14;第二次演说,VI. 20—23;前往爱吉斯泰,VI. 62;击败叙拉古人,VI. 67—70;营救爱皮波莱,VI. 102;与叙拉古人谈判,VI. 103;未能阻止吉利浦斯的到来,VII. 1,2;向雅典国内求援,VII. 8,10,11—15;不肯放弃围攻叙拉古,VII. 48,49;被迫做出让步,VII. 50;但因发生月食,决定停留3个9天,VII. 50;在决战之前发表演说,VII. 61—64;勉励败退的士兵,VII. 76,77;被迫投降,VII. 83—85;被叙拉古人处死,VII. 86。
尼克劳斯(Nicolaus) 一位拉栖代梦人,出使波斯,II. 67。
尼科马库斯(Nicomachus) 一位佛基斯人,IV. 89。
尼科米德斯(Nicomedes) 拉栖代梦一将领,I. 107。
尼康(Nicon) 底比斯一将领,VII. 19。
尼科尼达斯(Niconidas) 柏第卡斯的朋友,一位色萨利人,IV. 78。
尼科斯特拉图斯(Nicostratus) 狄伊特里弗斯之子,雅典一将军,前往科基拉,III. 75;成为尼基阿斯的同僚,IV. 53;协助攻占基塞拉,IV. 53,54;攻占门德,IV. 129,130;宣誓,IV. 119;在曼丁尼亚战役中阵亡,V. 74。
尼罗河(Nile) 雅典人在尼罗河,I. 104,110。
“九路”(Nine Ways) 安菲波里斯的旧称,I. 100,IV. 102。
尼塞亚(Nisaea) 麦加拉的港口,II. 93;IV. 66;以长城与上城相连,I. 103;被雅典人攻占,I. 103,114;根据“三十年和约”恢复其地位,I. 115;伯罗奔尼撒驻军于此,IV. 66;被雅典人攻下,IV. 69;伯拉西达救援,为时已晚,IV. 70,72;尼塞亚的雅典人拒不出战,IV. 73;未按条约归还,V. 17。
尼苏斯(Nisus) 神庙,在尼塞亚,IV. 118。
诺提昂(Notium) 科罗丰的港口,帕基斯用计攻下该城,III. 34。
尼姆佛多鲁斯(Nymphodorus) 一位阿布德拉人,皮提斯之子,II. 29。
奥波尔(Obls) 埃吉那的奥波尔,V. 47。
奥基图斯(Ocytus) 埃尼亚斯(Aeneas)之父,一位科林斯人,IV. 119。
奥多曼提人(Odomantians) 色雷斯一部族,II. 101;他们的国王波列斯(Polles),V. 6。
奥德里赛人(Odrysians) 色雷斯一民族,泰瑞斯(Teres)创建他们的帝国,II. 29;国王西塔尔克斯成为雅典的同盟者,II. 29;对柏第卡斯的军事行动,II. 95,98—101;王国的强盛和富足,II. 96,97。
奥德修斯(Odysseus) IV. 24。
奥安西亚人(Oeanthians) 奥佐里亚的罗克里斯人一部族,III. 101。
奥涅昂(Oeneon) 奥佐里亚的罗克里斯一城镇,III. 95,98,102。
奥尼阿代(Oeniadae) 在阿卡纳尼亚,II. 102;敌视雅典人,II. 82,102;III. 94;被伯里克利围攻,I. 111;遭到阿索皮乌斯的攻击,III. 7;被迫加入雅典同盟,IV. 77。
奥诺(Oenoe) 雅典人在波奥提亚边境上一要塞,II. 18;拉栖代梦人进攻未果,II. 19;遭到科林斯人的围攻,VIII. 98。
奥诺斐塔(Oenophyta) 战役,I. 108。
奥努赛(Oenussae) 开俄斯附近诸小岛,VIII. 24。
奥西米(Oesime) 塔索斯人的殖民地,在色雷斯,叛离雅典,IV. 107。
奥塔人(Oetaeans) 色萨利一民族,III. 92;VIII. 3。
寡头制(Oligarchy) 寡头制很快成为个人野心的牺牲品,VIII. 89;他们的自私和残暴,VI. 39;VIII. 48;各地的寡头制政权都敌视雅典,I. 19,76,144;III. 47,82。
奥罗斐克苏斯(Olophyxus) 在阿克特,IV. 109。
奥洛鲁斯(Olorus) 修昔底德(本书原作者)之父,IV. 104。
奥尔派(Olpae) 在阿卡纳尼亚,III. 105;战役,III. 106—109,110—113。
奥尔派亚人(Olpaeans) 罗克里斯一民族,III. 101。
奥林匹亚(Olympia) 在爱利斯,奥林匹亚的金库,I. 121,143;米提列涅的使者来到奥林匹亚,III. 8;将条约镌刻于该地的石柱上,V. 18,47;奥林匹亚竞技会,I. 126;III. 8;V. 49,50;奥林匹亚的宙斯,V. 31,50;奥林匹亚竞技会获得优胜者:基隆,I. 126;多利尤斯,III. 8;安德罗斯提尼(Androsthenes),V. 49;利卡斯(Lichas),V. 49。
奥林匹亚昂(Olympieum) 宙斯神庙,在叙拉古附近,VI. 64,65,70,75;VII. 4,37,42。
奥林波斯(Olympus) 山,在色萨利和马其顿之间,IV. 78。
奥林苏斯(Olymthus) 在卡尔基狄克,I. 63;卡尔基斯人定居于此地,I. 58;战役,I. 62,63;伯拉西达把门德和斯基奥涅的妇女儿童派往奥林苏斯,IV. 123;奥林苏斯人与雅典人交换战俘,V. 3;奥林苏斯人攻占麦基柏那,V. 39。
奥纳西姆斯(Onasimus) 麦加克利斯之子,一位西基昂人,参加一年和约宣誓,IV. 119。
奥内昂(Oneion) 山,在科林斯境内,IV. 44。
奥诺麦克利斯(Onomacles) 雅典一将领,VIII. 25,30。
奥斐尼亚人(Ophionians) 埃托利亚人一部族,III. 94,96,100。
奥匹基人(Opici) 被西克尔人逐出意大利,VI. 2;奥匹基亚,VI. 4。
奥浦斯(Opus) 在罗克里斯,II. 32。
神谕(Oracle) 到德尔斐求神谕,基隆,I. 126;爱皮丹努斯人,I. 25;拉栖代梦人,I. 118,123;II. 54;在殖民赫拉克利亚之前,III. 92;神谕指示将波桑尼阿斯埋葬于雅典娜神庙,I. 134;关于阿尔克麦昂的神谕,II. 102;关于赫西俄德的神谕,III. 96;关于皮拉斯基人土地的神谕,II. 17;瘟疫期间流行于雅典的神谕,II. 54;关于普雷斯托阿纳克斯复位的神谕,V. 17;关于提洛人回归的神谕,V. 32;关于战争要延续3个9年的神谕,V. 26;神谕被援引,II. 8,21;常使相信神谕的人们遭到毁灭,V. 103。
奥科麦诺斯(Orchomenos) 在阿卡狄亚,被阿尔哥斯人和雅典人攻下,V. 61。
奥科麦努斯(Orchomenus) 在波奥提亚,I. 113;发生地震,IlI. 87;以前被称为“米尼亚人的奥科麦努斯”,IV. 76。
奥瑞斯特(Orestes) 爱切克拉提达斯之子,I. 111。
奥瑞斯提昂(Orestheum) 在麦那里亚,IV. 134;V. 64。
奥瑞斯特人(Orestians) 伊庇鲁斯一民族,II. 80。
奥琉斯(Oreus) 在优波亚,VIII. 95。
奥尼埃(Omeae) 在阿哥里斯,V. 67,72,74;VI. 7。
奥罗比埃(Orobiae) 在优波亚,III. 89。
奥罗都斯(Oroedus) 帕拉维亚人之王,II. 80。
奥罗浦斯(Oropus) 臣服于雅典人,II. 23;III. 91;IV. 96;在雅典的边境上,IV. 91,99;由优波亚运往雅典的粮食途经奥罗浦斯,VII. 28;倒向波奥提亚人,VIII. 60,95。
奥斯基乌斯(Oscius) 河流,在色雷斯,II. 96。
陶片放逐法(Ostracism) 泰米斯托克利被放逐,I. 135;海帕波鲁斯被放逐,VIII. 73。
帕基斯(Paches) 雅典一将领,率援兵去米提列涅,III. 8;占领米提列涅,III. 27,28;攻克诺提昂,III. 34;征服皮拉和爱里苏斯,III. 35;奉命处死米提列涅所有成年公民,III. 36,49。
帕基昂(Pachium) IV. 78。
帕伊安(Paean) 多利斯人的战歌,VII. 44。
派奥尼亚人(Paeonians) 西塔尔克斯的臣民,II. 96,98。
帕冈达斯(Pagondas) 埃奥拉达斯之子,一位底比斯人,担任同盟官,IV. 91,92;在德里昂击败雅典人,IV. 93,96。
帕莱拉(Palaira) 在阿卡纳尼亚,II. 30。
帕列(Pale) 在基法伦尼亚,II. 30;帕列人为科林斯人提供4艘舰船,I. 27。
帕列涅(Pallene) 卡尔基狄克一半岛,I. 56,64;IV. 116,120,123,129;它的地峡,I. 56;IV. 120。
帕米鲁斯(Pamillus) 塞林努斯的建立者,VI. 4。
帕那克敦(Panactum) 在雅典边境上一要塞,V. 3,18,35,36,39,42,44,46。
帕那亚人(Panaeans) 在色雷斯,II. 101。
帕奈鲁斯(Panaerus) 伯拉西达在色萨利的朋友,IV. 78。
泛雅典人节(Panathenaea) 在雅典,V. 47;VI. 56;节日游行,I. 20;VI. 57。
潘狄昂(Pandion) 雅典早期诸王之一,II. 29。
潘盖优斯(Pangaeus) 山,在色雷斯,II. 99。
潘诺姆斯(Panormus) 在阿凯亚,II. 86,92;在米洛斯境内,VIII. 24。
潘诺姆斯(Panormus) 在西西里,腓尼基人殖民地,VI. 2。
潘塔基阿斯(Pantacyas) 河流,在西西里,VI. 4。
帕拉里亚人(Paralians) 马利亚人的一部分,III. 92。
帕拉鲁斯(Paralus) 阿提卡一地区,II. 55,56。
“帕拉鲁斯”号(Paralus) 雅典国家圣船之一,III. 33,77;其桡手皆为自由人并且是寡头派死敌,VIII. 73;回到雅典,VIII. 74;到优波亚附近巡航,VIII. 86。
帕拉维亚人(Paravaeans) 伊庇鲁斯一民族,II. 80。
帕那苏斯(Parnassus) 山,在佛基斯,III. 95。
帕涅斯(Parnes) 山,在阿提卡,II. 23;IV. 96。
帕拉西亚人(Parrhasians) 在阿卡狄亚,V. 33。
帕西特里达斯(Pasitelidas) 希格山大之子,拉栖代梦驻托伦涅的统治者,IV. 132;被雅典人击败并俘获,V. 3。
帕特摩斯(Patmos) 岛屿,III. 33。
帕特莱(Patrae) 在阿凯亚,II. 83,84;V. 52。
帕特罗克利斯(Patrocles) 一位拉栖代梦人,坦塔鲁斯之父,IV. 57。
波桑尼阿斯(Pausanias) (1)一位拉栖代梦人,克列奥姆布罗图斯之子,普雷斯塔库斯的监护人,I. 132;普拉提亚的胜利者,II. 71;III. 54,58,68;希腊联军的总司令,I. 94;攻取拜占庭,I. 94,129;开始不得人心,I. 95;涉嫌私通波斯,I. 95,128;与薛西斯谈判,I. 128—130;被召回斯巴达并幽禁起来,I. 131;与黑劳士串通,I. 132;被他的仆人出卖,I. 133;逃到雅典娜神庙,I. 134。
波桑尼阿斯(Pausanias) (2)普雷斯托阿纳克斯(Pleistoanax)之子,拉栖代梦之王,III. 26。
波桑尼阿斯(Pausanias) (3)一位马其顿人,德达斯的兄弟,I. 61。
和约(Peace) 伯罗奔尼撒人和雅典人的五年和约,I. 112;三十年和约,I. 67,87,115,146,II. 2;十年战争结束时,签署五十年和约和盟约,V. 18;该条约徒有虚名,V. 26;阿卡纳尼亚人和安布拉基亚人(Ambraciots)签署百年和约和盟约,III. 114;阿尔哥斯和拉栖代梦之间的和约,V. 77;双方的盟约,V. 79;拉栖代梦与波斯的三个和约,VIII. 17,18,36,37,57,58;条款镌刻在柱子上,V. 18,23,47,56。
佩达里图斯(Pedaritus) 拉栖代梦一将领,列昂之子,III. 28,32,33,38,40,55。
佩盖(Pegae) 在麦加里斯,I. 107;臣服于雅典,I. 103,111;根据“三十年和约”恢复其地位,I. 115;IV. 21;被麦加拉的流亡者所占领,IV. 66,74。
培西亚斯(Peithias) 科基拉的民主派领袖,为寡头派所杀,III. 70。
皮拉斯基人(Pelasgians) 早期非希腊语居民,I. 3;II. 17;IV. 109。
佩列(Pele) 岛屿,VIII. 31。
培拉(Pella) 在马其顿,II. 99,100。
培林尼(Pellene) 在阿凯亚,据说是斯基奥涅人的母邦,IV. 120;拉栖代梦人的同盟者,II. 9;参加拉栖代梦人对阿尔哥斯的入侵,V. 58,59,60;为拉栖代梦人提供舰船,VIII. 3;在基诺塞马战役中,VIII. 106。
培里卡斯(Pellichas) 一位科林斯人,I. 29。
伯罗奔尼撒(Peloponnesus) 该名起源于伯罗普斯,I. 9;其古代居民变动频繁,I. 2;被赫拉克利斯的后裔所征服,I. 12;被划分为5个区域,I. 10;西西里的大多数地区和意大利的殖民者来自于伯罗奔尼撒,I. 12;除阿尔哥斯和阿凯亚以外,都加入拉栖代梦同盟,II. 9;未受瘟疫影响,II. 54;伯罗奔尼撒的雇佣军,I. 60;III. 34,109;IV. 52,76;VII. 19,57,58;VIII. 28;伯里克利谈及伯罗奔尼撒人的性格,I. 141,142。
伯罗普斯(Pelops) 伯罗奔尼撒因他得名,I. 9。
佩罗鲁斯(Pelorus) 西西里麦西那附近一海角,IV. 25。
五百斗级(Pentecosiomedimni) 雅典公民中最富有的阶层,III. 16。
彭太科斯提斯(Pentecostyes) V. 68。
佩巴里苏斯(Peparethus) 岛屿,发生地震,III. 89。
柏第卡斯(Perdiccas) 马其顿国王,与雅典人不和,I. 56,57;劝说卡尔基斯人起义,I. 57,58;与雅典人和解,I. 61;11.29;援助安布拉基亚人,II. 80;遭到西塔尔克斯的攻击,II. 95—101;把他的姊妹嫁给修西斯,II. 101;邀请伯拉西达前来,IV. 79;共同对阿里巴尤斯开战,IV. 83;在安菲波里斯援助伯拉西达,IV. 103,107;柏第卡斯和伯拉西达击败林库斯人,IV. 124;与伯拉西达发生争执,IV. 128;加入雅典人一方,IV. 132;克里昂向他求援,V. 6;加入拉栖代梦人和阿尔哥斯人的同盟,V. 80;被雅典人封锁,V. 83;其领土遭到雅典人的破坏,VI. 7;援助雅典人攻击安菲波里斯,VII. 9。
伯里克利(Pericles) 桑西浦斯之子,雅典政治家,率兵远征西基昂和奥尼阿代,I. 111;征服优波亚和萨摩斯,I. 114,116,117;雅典城邦的领导人,I. 127;他的演说,I. 140—144;雅典人听从他的建议,I. 145;II. 12;他的田产,II. 13;他对雅典人的忠告,II. 13,22;雅典人迁怒于他,II. 21,22;指挥入侵麦加拉,II. 31;他的葬礼演说,II. 35—46;指挥环伯罗奔尼撒的行动,II. 56;被科以罚金,II. 59,65;他的辩解,II. 60—64;对他的评价,II. 65。
佩里尔斯(Perieres) 赞克列的建立者,VI. 4。
皮里奥西人(Perioeci) 居住于城市以外的斯巴达臣民,I. 101;II. 25;III. 92;lV. 8,53;VIII. 6,22。
皮里波里(Peripoli) 在国内服役的年轻的雅典人(通常是18—20岁的男青年),IV. 67;VIII. 92。
柏莱比亚人(Perrhaebians) 在色萨利,IV. 78。
波斯(Persia) I. 89,104,130,138;II. 13,48,97;IV,50。
柏修斯(Perseus) 传说中的英雄,I. 9。
佩特拉(Petra) 海角,在瑞吉昂附近,VII. 35。
法基昂(Phacium) 在色萨利,IV. 78。
腓亚基亚人(Phaeacians) 他们古代海事方面的名声,I. 25。
腓亚克斯(Phaeax) 爱拉西斯特拉图斯之子,雅典一使者,V. 4,5。
腓狄姆斯(Phaedimus) 拉栖代梦一使者,V. 42。
腓伊尼斯(Phaeinis) 阿尔哥斯赫拉神庙女祭司,IV. 133。
法格里斯(Phagres) 在色雷斯,II. 99。
法勒伦(Phalerum) 雅典的港口之一,I. 107;II. 13。
法里乌斯(Phalius) 一位科林斯人,爱皮丹努斯的建立者,I. 24。
法奈(Phanae) 在开俄斯,VIII. 24。
法诺马库斯(Phanomachus) 一位雅典人,卡里马库斯之子,II. 70。
法诺提斯(Phanotis) 在佛基斯,IV. 76,89。
法那巴佐斯(Pharnabazus) (1)波斯赫勒斯滂地区的总督,VIII. 6,62;向拉栖代梦求援,VIII. 8,39,80,99,108,109。
法那巴佐斯(Pharnabazus) (2)法那基斯之父,II. 67。
法那基斯(Pharnaces) 三位同名的波斯人:(1)阿塔巴佐斯之父,I. 129;(2)法那巴佐斯之子,II. 67;V. 1;(3)法那巴佐斯之父,VIII. 8。
法罗斯(Pharos) 在埃及,I. 104。
法萨鲁斯(Pharsalus) 在色萨利,I. 111;II. 22;IV. 78;VIII. 92。
法塞里斯(Phaselis) 在吕基亚,II. 69;VIII. 88,99,108。
腓亚(Pheia) 在爱利斯,VII. 3l;被美塞尼亚人占领,II. 25。
腓拉人(Pheraeans) 在色萨利,II. 22。
斐勒蒙(Philemon) 一位雅典人,阿美尼亚德斯(Ameiniades)之父,II. 67。
腓力浦(Philip) (1)一位马其顿人,柏第卡斯的兄弟,I. 57;II. 95;阿明塔斯之父,II. 95,100;参加雅典人的行动,I. 57,59,61。
腓力浦(Philip) (2)一位拉栖代梦人,负责米利都的事务,VIII. 28;到阿斯蓬都斯(Aspendus)去迎接腓尼基舰队,VIII. 87,88。
腓洛卡里达斯(Philocaridas) 一位拉栖代梦人,爱利克西代达斯之子,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IV. 119;V. 19,24,44。
腓洛克拉特斯(Philocrates) 雅典一将领,增援米洛斯,V. 116。
腓洛克提提斯(Philoctetes) 参加特洛伊远征的希腊联军首领之一,I. 10。
弗琉斯(Phlius) 在伯罗奔尼撒,I. 27;弗琉斯的军队在麦加拉,IV. 70;女祭司克里西斯逃往弗琉斯,IV. 133;拉栖代梦同盟军队集结于弗琉斯,V. 57;弗琉斯全军参战,V. 58,59,60;弗琉斯三次遭到阿尔哥斯人的入侵,V. 83,115;VI. 105。
佛凯亚(Phocaea) 在伊奥尼亚,VIII. 3l;佛凯亚人建立马赛列斯,I. 13;卡特里亚,在佛凯亚境内,VIII. 101;佛凯亚的斯塔特,IV. 52。
佛基斯人(Phocians) 佛基斯(Phocis)曾为色雷斯人居住,II. 29;一些佛基斯人在特洛伊战争以后定居西西里,IV. 2;攻击多利斯人,I. 107;成为雅典人的同盟者,I. 111;成为德尔斐神庙的主人,I. 112;拉栖代梦的同盟者,II. 9;德摩斯提尼想把他们争取过来,III. 95;与安菲萨的罗克里斯人为敌,III. 101;某些佛基斯人参与了雅典征服波奥提亚的计划,IV. 76;佛基斯人尼科马库斯人泄露了该计划,IV. 89;与罗克里斯人交战,V. 32;在曼丁尼亚,V. 64;为拉栖代梦人提供舰船,VIII. 3。
福玻斯(Phoebus) 即太阳神(Appollo),I. 132;III. 104。
腓尼基人(Phoenicians) 从事海盗活动,I. 8;在西西里殖民,VI. 2;为波斯国王效力,I. 16,100,112,116;阿提卡和腓尼基之间的贸易,II. 69;腓尼基的舰队,VIII. 46,59,81,88,108。
佛尼库斯(Phoenicus) 港口,在米玛斯(Mimas)山下,VIII. 34。
佛尼浦斯(Phoenippus) IV. 118。
佛米奥(Phormio) 雅典一将领,阿索皮乌斯之子,被派往波提狄亚,I. 64;II. 29;袭掠卡尔基狄克,I. 65;率增援部队去萨摩斯,I. 117;援助阿卡纳尼亚人,II. 68;驻守诺帕克图斯,II. 69,80,81;击败拉栖代梦人,II. 83,84;请求增援,II. 85;第二次胜利,II. 86—92;率远征军进入阿卡纳尼亚,II. 102;返回雅典,II. 103。
佛提斯(Photys) 考尼亚人(Chaonians)一首领,II. 80。
弗利吉亚(Phrygia) 在阿提卡,II. 22。
弗利尼库斯(Phrynicus) 雅典一将领,率军从雅典出发,VIII. 25;其舰队驶往萨摩斯,VIII. 27;反对阿尔基比阿德斯关于废除民主制的建议,VIII. 48;智胜阿尔基比阿德斯的陷害,VIII. 50,51;被罢免,VIII. 54;在寡头派密谋中扮演重要角色,VIII. 68,90;前往拉栖代梦进行和谈未果,VIII. 90,91;遭到暗杀,VIII. 92。
弗利尼斯(Phrynis) 一位拉栖代梦的皮里奥西人,VIII. 6。
弗提奥提斯(Phthiotis) 参见阿凯亚(2),IV. 75;VIII. 3。
腓莱德斯(Phyleides) 皮桑吉鲁斯(Pythangelus)之父,一位底比斯人,II. 2。
腓尔库斯(Phyrcus) 爱利斯一要塞,V. 49。
腓斯卡(Physca) 在马其顿,II. 99。
腓提亚(Phytia) 在阿卡纳尼亚,III. 106。
腓托多鲁斯(Phytodorus) 雅典一将领,VI. 105。
皮耶里亚人(Pierians) 在马其顿,II. 99,100。
皮耶里昂(Pierium) 在色萨利,V. 13。
品都斯(Pindus) 山,在色萨利,II. 102。
海盗行为(Piracy) 在古希腊被认为是荣耀的事业,I. 5;米诺斯镇压海盗活动,I. 4;底比斯人镇压海盗活动,I. 13。
比雷埃夫斯(Piraeus) 雅典的主要港口,I. 93;II. 13,17,48,93,94;V. 26;VIII. 1,76,82,86,90,92,93,94,96。
皮山大(Pisander) 一位雅典人,VIII. 49,54,63,65,90,98。
庇西特拉图(Pisistratus) 雅典僭主,I. 20;III. 104;VI. 54。
皮苏特涅斯(Pissuthnes) 海斯塔斯皮斯之子,波斯下亚细亚总督(总部在萨尔狄斯),III. 31,34;I. 115。
皮塔涅(Pitane) 在拉栖代梦,不曾有过,I. 20。
皮塔库斯(Pittacus) 爱多尼亚国王,IV. 107。
瘟疫(Plague) 雅典大瘟疫,I. 23;II. 47—52;最早出现在列姆诺斯,II. 47;瘟疫导致了违法事件,II. 53;在伯罗奔尼撒不严重,II. 54;瘟疫发生于围攻波提狄亚的雅典军中,II. 58;瘟疫在雅典二度爆发,III. 87。
普拉提亚(Plataea) 普拉提亚人一直是雅典的同盟者,II. 2,9;III. 55,61,68;VII. 57;在和平时期遭到底比斯人的突袭,II. 2,4—7;其领土遭到波奥提亚人的蹂躏,II. 12;遭到拉栖代梦人的攻击,II. 71;与阿奇达姆斯谈判,II. 72—74;普拉提亚被围困,II. 75—78;部分普拉提亚人突围,III. 20—24;普拉提亚的投降,III. 52;普拉提亚人向拉栖代梦法官提出请求,III. 53—59;普拉提亚人被处死,III. 68;雅典人把斯基奥涅给予普拉提亚人,V. 32;德摩斯提尼麾下的普拉提亚人,VII. 57;普拉提亚战役,I. 130;III. 5,4,58。
普雷斯塔库斯(Pleistarchus) 列奥尼达斯之子,拉栖代梦国王,波桑尼阿斯为其监护人,I. 132。
普雷斯托阿纳克斯(Pleistoanax) 波桑尼阿斯之子,拉栖代梦国王,尼科米德斯为其监护人,I. 107;克里奥蒙尼的兄弟,III. 26;侵入阿提卡,III. 114;遭到指责,II. 2l;V. 16;参加签约盟誓,V. 24;率军出征帕拉西亚人,V. 33;增援阿基斯,V. 75。
普雷斯托拉斯(Pleistolas) 拉栖代梦一监察官,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25。
普利姆米里昂(Plemmyrium) 在叙拉古对面的一个海角,尼基阿斯在此设防,VII. 4;被吉利浦斯攻占,VII. 22,23;叙拉古人派兵驻守,VII. 24;它的失守对雅典人造成灾难性后果,VII. 24,36;攸里梅敦向德摩斯提尼通报失守的消息,VII. 31。
普流隆(Pleuron) 在埃托利亚,III. 102。
普尼克斯(Pnyx) 雅典公民大会举行之地,VIII. 97。
波列玛克(Polemachs) 曼丁尼亚的官职,V. 47;拉栖代梦军队官职,V. 66。
波利契纳人(Polichnitans) 波利契纳人居住克里特,II. 85。
波利契纳(Polichne) 在克拉左门奈附近,VIII. 14;雅典人夺回此地,VIII. 23。
波里斯(Polis) 在罗克里斯,III. 101。
波列斯(Polles) 奥多曼提亚人之王,V. 6。
波里斯(Pollis) 一位阿尔哥斯人,前往波斯国王处,II. 67。
波利安提斯(Polyanthes) 科林斯一将领,VII. 34。
波利克拉特斯(Polycrates) 萨摩斯的僭主,拥有强大的海军,I. 13;III. 104。
波利达米达斯(Polydamidas) 拉栖代梦一将领,IV. 123;击败雅典人,IV. 129;遭到门德人的袭击,IV. 130。
波利米底斯(Polymedis) 拉里萨一将领,II. 22。
本都(Pontus) 列斯堡派人去本都争取兵员和补给,III. 2;拉马库斯进入本都海域,遭到门德人的袭击,IV. 75。
波塞冬(Poseidon) 神庙,在科罗努斯(Colonus),VIII. 67;获胜后把舰船献给他,II. 84,92;在尼塞亚,IV. 118;在帕列涅沿海,IV. 129;在泰纳鲁斯,I. 128,133。
波塔米斯(Potamis) 叙拉古一将领,VIII. 85。
波提狄亚(Potidaea) 科林斯的殖民地,I. 56;地理位置重要,IV. 120;雅典命令波提狄亚人拆毁其城墙,I. 56,57;派使者去雅典和斯巴达,I. 58,118;得到科林斯的援助,I. 60;雅典远征军攻击波提狄亚,I. 57,61;战役,I. 62,63;被围困,I. 64;引起科林斯人仇视雅典,I. 66,67;拉栖代梦人要求雅典人放弃波提狄亚,I. 139,140;哈格浓率军增援,雅典军中发生瘟疫,II. 58;波提狄亚人投降,II. 70;围攻期间的开支,II. 13,70;III. 17;VI. 31;雅典人逃入波提狄亚,II. 79;伯拉西达欲袭击波提狄亚,IV. 121,135。
波提达尼亚(Potidania) 在埃托利亚,III. 96。
普拉西埃(Prasiae) (1)在阿提卡,VIII. 95。
普拉西埃(Prasiae) (2)在拉哥尼亚,遭到雅典人蹂躏,II. 56;VI. 105;VII. 18。
普里阿浦斯(Priapus) 濒临普罗彭提斯海,VIII. 107。
普里艾涅(Priene) 在伊奥尼亚,I. 115。
普罗克利斯(Procles) (1)泰奥多鲁斯之子,雅典一将领,III. 91;在远征埃托利亚中阵亡,III. 98。
普罗克利斯(Procles) (2)一位雅典人,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
普罗克涅(Procne) 潘狄昂的女儿,色雷斯王后,II. 29。
普罗奈人(Pronnaeans) 在基法伦尼亚,II. 30。
预言家(Prophets) 在军中,VI. 69;在西西里,VIII. 1。
普罗皮赖亚(Propylaea) 雅典卫城正门,II. 13。
普罗斯基昂(Proschium) 在埃托利亚,III. 102,106。
普罗索皮提斯(Prosopitis) 尼罗河中一岛,I. 109。
普罗特(Prote) 岛屿,在派罗斯附近,IV. 13。
普罗提亚斯(Proteas) 爱皮克利斯之子,雅典一将领,受命前往科基拉,I. 45;绕伯罗奔尼撒巡弋,II. 23。
普罗特西劳斯(Protesilaus) 神庙,在爱拉尤斯,VIII. 102。
普罗克森努斯(Proxenus) 卡帕顿之子,罗克里斯一将领,III. 103。
普利塔涅斯(Prytanes) 在雅典,IV. 118;V. 47;VI. 14;VIII. 70。
普桑麦提库斯(Psammetichus) 伊纳罗斯之父,I. 104。
普特里昂(Pteleum) (1)[位置未定]V. 18。
普特里昂(Pteleum) (2)爱利特莱境内一要塞,VIII. 24,31。
普托奥德鲁斯(Ptoeodms) 一位底比斯的流亡者,IV. 76。
普提奇亚(Ptychia) 科基拉附近一小岛,IV. 46。
皮德那(Pydna) 在马其顿,I. 137;遭到雅典人的围攻,I. 61。
派罗斯(Pylos) 在美塞尼亚,拉栖代梦人称之为科里法西昂(Coryphasium),IV. 3;V. 18;雅典人在此设防,IV. 3—5;拉栖代梦人突击未能攻下,IV. 11,12;雅典舰队获胜,IV. 13,14;拉栖代梦人与雅典签订停战协议,派使者去雅典,IV. 15—16;克里昂在派罗斯的胜利使其信心大增,V. 7;雅典人以一支公民兵取代驻防派罗斯的美塞尼亚人,V. 35;拉栖代梦人欲以帕那克敦与派罗斯相交换,V. 36,39,44—46;雅典人从派罗斯出发进行劫掠性远征,V. 115;VI. 105;VII. 18,26;来自派罗斯的美塞尼亚人在叙拉古,VII. 57;派罗斯的海战与大港海战之比较,VII. 71。
皮拉苏斯人(Pyrasians) 色萨利皮拉苏斯(Pyrasus)居民,II. 22。
皮拉(Pyrrha) 在列斯堡,III. 18,25;VIII. 23;被帕基斯攻占,III. 35。
皮利库斯(Pyrrhichus) 阿里斯同(Ariston)之父,一位科林斯人,VII. 39。
皮斯提鲁斯(Pystilus) 阿格里真坦的建立者之一,VI. 4。
皮桑吉鲁斯(Pythangelus) 腓莱德斯之子,底比斯的同盟官,II. 2。
皮森(Pythen) 一位科林斯人,与吉利浦斯一同前往西西里,VI. 104;VII. 1;指挥海战,VII. 70。
皮提斯(Pythes) 一位阿布德拉人,尼姆佛多鲁斯(Nymphodorus)之父,II. 29。
皮西亚(Pythia) V. 18。
皮西亚竞技会(Pythian Games) V. 1。
皮索多鲁斯(Pythodorus) 伊索罗库斯之子,伯罗奔尼撒战争爆发当年雅典的执政官,II. 2;III. 115;IV. 2,65;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VI. 105。
采石场(Quarries) 在叙拉古,用于囚禁雅典战俘,VIII. 86,87。
宗教信仰(Religion) 在瘟疫期间,II. 53;在党争环境下,III. 82。
复仇,报复(Revenge)II. 24,53,VIII. 15。
收入(Revenue) 雅典的收入,贡金,I. 122;II. 13,69;III. 13,19,39,46;IV. 87;VI. 91;来自劳里昂银矿的收入,II. 55;VI. 91;财产税,III. 19;来自土地和法庭的收入,VI. 91;对进出港口的货物征收5%的税以取代贡金,VII. 28。
革命(Revolutions) 在科基拉,III. 81,84;在希腊,革命精神在滋长,III. 82,83;麦加拉的寡头派革命,IV. 74。
兰斐亚斯(Rhamphias) (1)一位拉栖代梦人,带着最后通牒来到雅典,I. 139;前往卡尔基狄克,带回伯拉西达的死讯,V. 12,13
兰斐亚斯(Rhamphias) (2)克里阿库斯(Clearehus)之父,拉栖代梦一将领,VIII. 8,39,80。
瑞吉昂(Rhegium) 在西西里,雅典盟邦,IV. 24;阿纳西拉斯(Anaxilas),瑞吉昂的僭主,VI. 4;瑞吉昂人、伊奥尼亚人和伦提尼人同族,III. 86;VI. 44,46,79;雅典人的援军到达瑞吉昂,III. 115;遭到罗克里斯的袭击,IV. 1,24,25;不肯接受雅典远征军,VI. 44,45;部分雅典人滞留在瑞吉昂,VI. 50,51;吉利浦斯进入瑞吉昂,VII. 1。
雷提(Rheiti) 或布鲁克斯(Brooks),在阿提卡,II. 19。
雷图斯(Rheitus) 在科林斯境内,IV. 42。
瑞尼亚(Rhenea) 基克拉底斯诸岛之一,在提洛岛附近,波利克拉特斯将其献给阿波罗神,I. 13;III. 104。
瑞昂(Rhium) (1)在阿凯亚,II. 86,92;V. 52。
瑞昂(Rhium) (2)摩利克里昂人的地方,II. 84,86。
罗德斯(Rhodes) 岛屿,VIII. 41;其居民来自于阿尔哥斯,VII. 57;罗德斯的军队在西西里远征军中,VI. 43,VII. 57;叛离雅典,VIII. 44,52,54。
罗多佩(Rhodope) 山,在色萨利,II. 96。
罗艾特昂(Roeteium) 在特洛阿德,IV. 52;VIII. 101。
萨比林苏斯(Sabylinthus) 一位摩洛西亚人,国王萨里普斯的监护人,II. 80。
萨康(Scon) 希麦拉的建立者之一,VI. 5。
渎神(Sacrileges) I. 126,128,134;III. 81;IV. 118。
萨多库斯(Sadocus) 奥德里赛国王西塔尔克斯(Sitalces)之子,II. 29,67。
萨莱苏斯(Salaethus) 一位拉栖代梦人,被派往米提列涅,III. 25;武装民众,III. 27;被雅典人俘获并处死,III. 35,36。
“萨拉明尼亚”号(Salaminia) 雅典国家圣船之一,III. 33,77;VI. 53,61。
萨拉米斯(Salamis) (1)岛屿,战役,I. 73,137;遭到拉栖代梦人的袭掠,II. 93,94;雅典人从萨拉米斯出发封锁麦加拉,II. 93,94;III. 51;伯罗奔尼撒的舰队出现在萨拉米斯附近,引起雅典的恐慌,VIII. 94。
萨拉米斯(Salamis) (2)在塞浦路斯,雅典人在那里获胜,I. 112。
萨林修斯(Salynthius) 阿格赖亚之王,III. 11l,114;被雅典人征服,IV. 77。
萨麦人(Samaeans) 在基法伦尼亚,II. 30。
萨明苏斯(Saminthus) 在阿哥里斯,V. 58。
萨摩斯(Samos) 最早拥有海军的国家之一,I. 13;波利克拉特斯为其僭主,I. 13;III. 104;与米利都人发生争执,I. 115;叛离雅典,I. 40,41,115;兵败投降,I. 116,117;萨摩斯的流亡者定居阿纳伊亚,III. 19,32;IV. 75;雅典舰队前往萨摩斯,VIII. 16,17,19;萨摩斯暴动,建立民主制,VIII. 21;成为雅典海军基地,VIII. 25,27,30,33,35,39,41,44,60,63,79;阿尔基比阿德斯在这里策划推翻民主制,VIII. 47—54,63;萨摩斯人和雅典人联合起来反对“四百人”政府,VIII. 75—77;在萨摩斯的雅典人召回阿尔基比阿德斯,VIII. 81,82;“四百人”政府的使者来到萨摩斯,VIII. 86;雅典舰队追踪前往赫勒斯滂的伯罗奔尼撒舰队,VIII. 99,100;阿尔基比阿德斯返回萨摩斯,VIII. 108。
桑狄乌斯(Sandius) 小山,在卡里亚,III. 19。
萨涅(Sane) 安德罗斯人的殖民地,IV. 109;V. 18。
萨尔狄斯(Sardis) 城市,I. 115。
萨尔勾斯(Sargeus) 西基昂人一将领,在西西里,VII. 19。
萨罗尼克湾(Saronic) 萨拉米斯岛与希腊大陆之间,III. 15,VIII. 92。
斯坎代亚(Scandea) 在基塞拉,IV. 54。
斯基里亚斯(Scellias) 阿里斯托克拉特斯(Aristocrates)之父,VIII. 89。
斯基奥涅(Scione) 由特洛伊归来的培林尼人(Pellenians)所建,IV. 120;叛离雅典,IV. 120,121;雅典人和拉栖代梦对斯基奥涅问题的分歧,IV. 122;雅典准备攻击斯基奥涅,IV. 129;斯基奥涅人援助门德人,IV. 130;斯基奥涅被围攻,IV. 132,133;被雅典攻占,公民被屠杀,城市移交给普拉提亚人,V. 32。
斯基里提斯人(Sciritae) 拉栖代梦的一支皮里奥西人,V. 72。
斯基里提斯(Sciritis) 拉哥尼亚的一个地方,V. 33,67,68,71,72。
斯基罗尼德斯(Scironides) 雅典一将领,VIII. 25,54。
斯基丰达斯(Scirphondas) 底比斯的波奥提亚同盟官之一,VII. 30。
斯科鲁斯(Scolus) 在卡尔基狄克,V. 18。
斯康布鲁斯(Scombrus) 山,在色雷斯,斯特里梦河由此发源,II. 96。
斯基赖昂(Scyllaeum) 特洛伊曾附近一海角,V. 53。
斯基洛斯(Scyros) 岛屿,被雅典人征服,I. 98。
斯基泰人(Scythians) II. 96,97。
海(Sea) 爱琴海,I. 98;IV. 109;克里特海,IV. 53,V. 110;希腊海,I. 4;西西里海,IV. 24,53;VI. 13;第勒尼安海,IV. 24。
制海权(mastery of the sea) 对海域的统治,米诺斯,I. 4,8;科林斯人、伊奥尼亚人和波利克拉特斯,I. 13;雅典人,参见“雅典人”。
塞林努斯(Selinus) 由来自麦加拉的帕米鲁斯(Pamilus)所建,VI. 4;塞林努斯人与爱吉斯泰交战,VI. 6,13;实力和财富,VI. 20;尼基阿斯鼓动直接进攻塞林努斯,VI. 47;雅典将军直接航往塞林努斯,VI. 62;为叙拉古的主要盟国,VI. 65,67;援助吉利浦斯,VII. 1,58;参加伊奥尼亚战争,VIII. 26。
塞米列(Sermyle) 在希松尼亚(Sithonia),和约条款涉及,V. 18;塞米列人(Sermylians)被阿里斯特乌斯(Aristeus)击败,I. 65。
塞斯托斯(Sestos) 在波斯战争中被攻克,I. 89;VIII. 62;成为赫勒斯滂地区雅典的重要据点,VIII. 62,102,104,107。
修西斯(Seuthes) 奥德里赛国王,II. 97;西塔尔克斯的继任者,IV. 101。
舰船(Ships) 古代舰船没有甲板,I. 10;萨拉米斯海战的希腊舰船不都是有甲板的,I. 14;三列桨战舰的发明,I. 13;加固船首,VII. 34,36,62;用铁爪(grappling iron)钩住敌舰,IV. 25,VII. 62;用生皮遮住,以免被铁钩抓住,VII. 65;作为献给波塞冬的胜利纪念碑,II. 84,92。
西坎尼亚(Sicania) 西西里的旧称之一,VI. 2,62。
西坎努斯(Sicanus) (1)河流,在伊比利亚,VI. 2。
西坎努斯(Sicanus) (2)爱克塞吉斯特之子,叙拉古一将军,VI. 73,96,103;被派往阿格里真坦,VII. 46,50;在海战中指挥舰队作战,VII. 70。
西克里奥特(Siceliots) 西西里的希腊人。
西克尔人(Sicels) 西西里土著,VI. 2,3;他们所居住的区域,V. 4;VI. 62,94;绝大多数西克尔人加入雅典一方,III. 103,115;IV. 25;VI. 65,88,98,103;VII. 57;叙拉古人试图争取他们的支持,VI. 45;有些西克尔人支持吉利浦斯,VII. 1,58;盖泰(Getae),西克尔人一要塞,VII. 2。
西西里(Sicily) 最早的居民,希腊殖民,VI. 2—5;古代被称为特里纳克里亚和西坎尼亚,VI. 2;西西里的僭主,I. 14,17,18;城邦的政体,VI. 17,20;VII. 28,55;VIII. 96;拉栖代梦人命令西西里的同盟者提供舰船,II. 7;拉齐斯率远征军前往西西里,III. 86,88,90,99,103;皮索多鲁斯率援军抵达西西里,III. 115;IV. 2,24,25,65;西西里诸邦在革拉集会,IV. 58—65;西西里远征,准备工作,VI. 1,6,8—29;出发,VI. 30,31,32,43;VII. 76;消息传至西西里,VI. 33—41;雅典舰队抵达卡塔那,VI. 42—52;吉利浦斯抵达西西里,进入叙拉古城,VII. 1,2;雅典人在西西里的战事不顺利,VII. 3—16;决定派德摩斯提尼前去增援,VII. 17,18,20;在叙拉古的雅典人失去制海权,VII. 21—25,36—41;攻击爱皮波莱,VII. 42—45;叙拉古又一次获得海战胜利,VII. 46—56;大港战役,VII. 59—71;雅典撤兵和投降,VII. 72—87;西西里人舰队随拉栖代梦人前往亚细亚,VIII. 2,26,28,29,35,45,78,84,85,106。
西基昂(Sicyon) 西基昂人被雅典人打败,I. 108,111;支持麦加拉人,I. 114;为拉栖代梦人提供舰船,II. 9,80;随伯拉西达在麦加拉,IV. 70;击败雅典人,IV. 101;随拉栖代梦人入侵阿哥里斯,V. 58—60;派军队去西西里,VII. 19,58;为拉栖代梦人提供舰船,VIII. 3。
西都萨(Sidussa) 爱利特莱境内一要塞,VIII. 24。
西吉昂(Sigeium) 在赫勒斯滂,VIII. 101。
西蒙尼德斯(Simonides) 雅典一将军,IV. 7。
西姆斯(Simus) 希麦拉的建立者之一,VI. 5。
辛古斯人(Singaeans) 希松尼亚的居民之一,和约涉及,V. 18。
辛提亚人(Sintians) 马其顿边境上一部族,II. 98。
西弗艾(Siphae) 要塞,在波奥提亚,IV. 76,77,89,101。
西塔尔克斯(Sitalces) 奥德里赛国王,成为雅典的同盟者,II. 29,95;与柏第卡斯交战,II. 95—101;修西斯继位,IV. 101。
六百人会议(Six Hundred) 爱利斯的议事会,V. 47。
奴隶(Slaves) 雅典2万多奴隶在狄凯里亚被占领期间逃走,VII. 27;开俄斯人的奴隶人数众多,逃亡,VIII. 40。
苏格拉底(Socrates) 雅典一将领,安提根涅斯之子,II. 23。
索里昂(Sollium) 在阿卡纳尼亚,被雅典人攻占,II. 30;德摩斯提尼来到索里昂,III. 95;V. 30。
索罗伊斯(Soloeis) 腓尼基人在西西里的定居点,VI. 2。
索利吉亚(Solygeia) 村社,在科林斯境内,IV. 42,43。
索福克勒斯(Sophcles) 雅典将领,索斯特拉提德斯之子,率援军前往西西里,III. 115;IV. 2,46;在科基拉,IV. 47;被放逐,IV. 65。
索斯特拉提德斯(Sostratides) 索福克勒斯之父,一位雅典人,III. 115。
斯巴达库斯(Spardacus,斯巴拉多库斯) 修西斯(Seuthes)之父,一位色雷斯人,II. 101,IV. 101。
斯巴达人(Spartans) 参见“拉栖代梦人”。
斯巴托鲁斯(Spartolus) 在波提凯(Bottice),雅典人战败,II. 79;V. 18。
演说(Speeches) 修昔底德只是记载演说的大意,I. 22;阿尔基比阿德斯在雅典的演说,VI. 16—18;在斯巴达的演说,VI. 89—92;阿奇达姆斯(Archidamus)的演说(1),I. 80—85;(2)II. 11;雅典人在斯巴达的演说,I. 73—78;阿特纳哥拉斯(Athenagoras)的演说,VI. 36—40;伯拉西达在阿堪苏斯的演说,IV. 85—87;对其士兵的演说,IV. 126;在安菲波里斯的演说,V. 9;克里昂的演说,III. 37—40;科林斯人在雅典的演说,I. 37—43;在斯巴达的演说(1),I. 68—71;(2)I. 120—124;科基拉人的演说,I. 32—36;德摩斯提尼的演说,IV. 10;狄奥多图斯(Diodotus)的演说,III. 42—48;攸菲姆斯的演说,VI. 82—87;吉利浦斯的演说,VII. 66—68;赫摩克拉特斯在革拉的演说,IV. 59—64;在叙拉古,VI. 33,34;在卡马林那(Camarina),VI. 76—80;希波克拉特斯的演说,IV. 95;拉栖代梦使者的演说,IV. 17—20;米提列涅人的演说,III. 9—14;尼基阿斯在雅典的演说(1),VI. 9—14;(2)VI. 20—23;在叙拉古(1)VI. 68;(2)VII. 61—64;(3)VII. 77;帕冈达斯的演说,IV. 92;伯罗奔尼撒使者的演说,II. 87;伯里克利的演说(1),I. 140—144;(2)[葬礼演说],II. 35—46;(3)II. 60—64;佛米奥的演说,II. 89;普拉提亚人的演说,III. 53—59;斯森涅莱达斯(Sthenelmdas)的演说,I. 86;底比斯人演说,III. 62—67;泰乌提阿普鲁斯(Teutiaplus)的演说,III. 30。
斯法克特里亚(Sphacteria) 岛屿,IV. 8,14,24,26,31—39;V. 24,34。参见“派罗斯”。
斯皮赖昂(Spiraeum) 科林斯的港口,VIII. 10,15,20。
斯塔吉斯(Stages) 提萨佛涅斯的部将,VIII. 16。
斯塔吉鲁斯(Stagirus) 安德罗斯人的殖民地,在卡尔基狄克,IV. 88;V. 6,18。
国家,城邦(State) 城邦(国家)不是由城墙或舰船组成,而是由男人们组成的,VII. 77。
斯泰萨哥拉斯(Stesagoras) 萨摩斯一将领,I. 116。
斯森涅莱达斯(Sthenelmdas) 拉栖代梦一监察官,I. 85,86。
斯特拉托德姆斯(Stratodemus) 一位拉栖代梦人,出使波斯,II. 67。
斯特拉托尼克(Stratonice) 柏第卡斯的姐妹,修西斯之妻,II. 101。
斯特拉图斯(Stratus) 阿卡纳尼亚的首府,II. 80,81,102;III. 106。
斯特罗布斯(Stroebus) 列奥克拉特斯之父,一位雅典人,I. 105。
斯特瑞普萨(Strepsa) I. 61。
斯特罗姆比基德斯(Strombichides) 狄奥提姆斯之子,雅典一将领,VIII. 15,16,17,30,62,79。
斯特龙基列(Strongyle) 埃奥鲁斯诸岛之一,III. 88。
斯特罗法库斯(Strophacus) 伯拉西达的朋友,IV. 78。
斯特里梦(Strymon) 河流,在色雷斯,I. 100;II. 99;IV. 102,108;VII. 9;发源于斯康布鲁斯山,II. 96。
斯替丰(Styphon) 法拉克斯之子,拉栖代梦一将领,IV. 38。
斯替里亚人(Styrians) 居住在优波亚岛斯替里亚地方的人们,雅典的臣民,VII. 57。
苏尼昂(Sunium) 海角,在阿提卡半岛南端,VII. 28;VIII. 95;雅典人在此设防,VIII. 4。
西巴里斯(Sybaris)河流,在意大利,VII. 35。
西勃塔(Sybota) (1)泰斯普罗提斯附近一岛屿,I. 47,54。
西勃塔(Sybota) (2)泰斯普罗提斯的港口,I. 50,52,54;III. 76。
西卡(Syca/Syce) 在叙拉古附近,VI. 98。
西迈苏斯(Symaethus) 河流,在西西里,VI. 65。
西米(Syme) 岛屿,VIII. 41,42,43。
西诺基亚(Synoecia) 雅典“统一节”,II. 15。
叙拉古人(Syracusans) 叙拉古(Syracuse)与伦提尼人的战争,III. 86;击败雅典人,III. 103;进攻瑞吉昂人,IV. 24,25;支持伦提尼的寡头派,V. 4;雅典远征西西里的消息传来,叙拉古人先是怀疑,继而开始备战,V. 32—41,51;叙拉古人败于雅典人之手,V. 66。71;派使者去伯罗奔尼撒,V. 73;拉栖代梦人任命吉利浦斯指挥叙拉古方面的军队,V. 93;在爱皮波莱的失败,V,96,97;再次失败,V. 101;与尼基阿斯谈判,V. 103;迎接吉利浦斯,VII. 2;被雅典人打败,VII. 5;战胜雅典人,VII. 6;组建海军,VIII。7,12,21;叙拉古人攻下普利姆米里昂,但在海战中失利,VII. 22,23;西西里援军到达,VIII. 33;叙拉古人重建舰队,VII. 36;获得全胜,VII. 39—41;夜袭爱皮波莱,VII. 43—45;叙拉古人从海上、陆上进攻雅典人,VII. 51—54;准备在海上决战,VII. 65;大获全胜,VII. 70—71;迫使雅典人投降,VII. 78—85;杀死尼基阿斯和德摩斯提尼,VII. 86;粗暴地对待战俘,VII. 87;派遣舰队到亚细亚,VIII. 26,35;他们的船员大都是自由人,VIII. 84;参加基诺塞马战役,VIII. 104—106。
叙拉古(Syracuse) 由科林斯人阿奇亚斯(Archias)所建,VI. 3;是西西里许多城邦的母邦,VI. 5。
泰纳鲁斯(Taenarus) 海角,VII. 19;这里的波塞冬神庙,I. 128,133。
塔摩斯(Tamos) 提萨佛涅斯一部将,VIII. 31,87。
塔那格拉(Tanagra) 战役,雅典人失败,I. 107,108;塔那格拉人被雅典人击败,III. 91;波奥提亚人在塔那格拉会合,IV. 91;在德里昂战役中的塔那格拉人,IV. 93,97;塔那格拉的领土遭色雷斯人破坏,VIII. 29。
坦塔鲁斯(Tantalus) 一位拉栖代梦人,帕特罗克里斯之子,IV. 57。
塔林敦(Tarentum) 斯巴达在意大利的殖民城邦,VI. 34,104;VII. 1;反对雅典出兵西西里,VI. 44;其舰船加入拉栖代梦人的舰队,VIII. 91。
陶鲁斯(Taurus) 爱切提米达斯之子,一位拉栖代梦人,IV. 119。
泰吉亚(Tegea) 在阿卡狄亚,与曼丁尼亚交战,V. 65;IV. 134;拒绝加入阿尔哥斯同盟,V. 32;随拉栖代梦人出兵阿尔哥斯,V. 57;阿尔哥斯同盟准备进攻泰吉亚,V. 62;在曼丁尼亚战役中的泰吉亚人,V. 67—74。
推丘萨(Teichiussa) 在米利都境内,VIII. 26.28。
泰里亚斯(Tellias) 雅典一将领,VI. 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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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里斯(Tellis) 一位拉栖代梦人,伯拉西达之父,II. 25;III. 69;IV. 70;V. 19,24。
泰门尼德家族(Temenidae) 马其顿王族的祖先,II. 99。
泰涅多斯(Tenedos) 波奥提亚人所建殖民地,向雅典纳贡,VII. 57;告诫雅典人说,列斯堡人即将发起动暴动,III. 2;雅典人将米提列涅战俘暂时安置在他们那里,III. 28,35。
泰诺斯(Tenos) 基克拉底斯诸岛之一,向雅典缴纳贡金,VII. 57;VIII. 69。
泰奥斯(Teos) III. 32;叛离雅典,VIII. 16,19;保持中立,VIII. 20。
泰瑞斯(Teres) 西塔尔克斯之父,奥德里赛之王,II. 29,67,95;不是传说中的泰琉斯,II. 29。
泰琉斯(Tereus) 古代色雷斯王,II. 29。
泰里亚斯(Terias) 河流,在西西里,VI. 50,94。
泰林那湾(Terinaean Gulf) 在南部意大利,VI. 104。
泰乌提阿普鲁斯(Teutiaplus) 一位爱利斯人,III. 30。
泰乌特鲁萨(Teutlussa) 罗德斯附近一岛屿,VIII. 42。
萨普苏斯(Thapsus) 在叙拉古附近,由来自麦加拉的拉米斯所建,VI. 4,97,99,101,102;VII. 49。
萨里普斯(Tharyps) 摩洛西亚人(Molossians)之王,II. 80。
塔索斯(Thasos) 帕洛斯人的殖民地,IV. 104;加利普苏斯和奥西米的母邦,IV. 107;V. 6;叛离雅典,I. 100;请求拉栖代梦人入侵阿提卡,I. 101;修昔底德在塔索斯,IV. 104,105。
塞阿涅图斯(Theaenetus) 托米德斯之子,一位普拉提亚人,III. 20。
塞阿根尼斯(Theagenes) (1)麦加拉的僭主,基隆的岳父,I. 126。
塞阿根尼斯(Theagenes) (2)一位雅典人,IV. 27;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
底比斯(Thebes) 曾经与波斯结盟,I. 90;III. 56,58,59,62;底比斯的波奥提亚同盟官,IV. 91;底比斯人为科林斯人提供金钱,I. 27;在和平时期突袭普拉提亚,II. 2;III. 56;VII. 18;兵败投降,II. 3,4;增派援兵,II. 5;他们的演说,III. 61—67;在塔那格拉败于雅典人,III. 91;在德里昂战役中,IV. 93;增援叙拉古,VII. 19,30。
泰米斯托克利(Themistocles) 雅典海上霸国的奠基者,I. 14,93;在萨拉米斯海战中获胜,I. 74;拉栖代梦人给他的荣誉,I. 74,91;修建比雷埃夫斯港,I. 93;按陶片放逐法被放逐,I. 135;逃往以弗所,I. 138。
泰奥多鲁斯(Theodorus) 普罗克利斯之父,一位雅典人,III. 92。
泰奥里(Theori) V. 47;VI. 3,16;VIII. 10。
锡拉(Thera) 基克拉底斯诸岛之一,II. 9。
塞拉麦涅斯(Theramenes) 一位雅典人,哈格浓之子,雅典多次政变的主要领导人,VIII. 68,89,90,91,92,94。
泰里蒙涅斯(Therimenes) 拉栖代梦一将领,VIII. 26,27,28,29,36,37,38,43。
泰米(Therme) 在马其顿,被雅典人攻占,I. 61;被柏第卡斯收复,II. 29。
德摩比利(Thermopy1ae) 温泉关,II. 101;III. 92;IV. 36。
提秀斯(Theseus) 统一阿提卡,II. 15;在雅典的神庙,VI. 61。
泰斯摩菲拉克斯(Thesmophylaces) V. 47。
泰斯皮亚(Thespia),在波奥提亚,IV. 76;泰斯皮亚人(Thespians)在德里昂遭到重创,IV. 93,96,133;平民革命,VI. 95;增援叙拉古,VII. 19,25。
泰斯普罗提斯(Thesprotis/Thesprotia) I. 30,46,50;II. 80。
色萨利(Thessaly) 早期历史,I. 12;曾经被波斯人占领,VIII. 43;与雅典结盟,I. 102;援助雅典人,II. 22;袭掠赫拉克利亚,III. 93;护送伯拉西达通过色萨利,IV. 78;色萨利人不许兰斐亚斯和伯罗奔尼撒人通过,V. 13。
帖撒鲁斯(Thessalus) 庇西特拉图之子,希皮亚斯的兄弟,I. 20;VI. 55。
泰提斯(Thetes) 雅典公民中最贫穷的阶层(第四等级),VI. 43。
托里库斯(Thoricus) 在阿提卡,VIII. 95。
阿尔哥斯千人军(Thousand Argives) 由公家出资训练的精选之师,V. 67,72,73。
色雷斯(Thrace) 欧罗巴的色雷斯人有很多分支:阿格里安人,II. 96;德赛亚人,II. 101;爱多尼亚人,I. 100;II. 99;IV. 102,107,109;V. 6;盖泰人,II. 96,98;莱艾亚人,II. 96;麦狄人,II. 98;奥多曼提人,II. 101;奥德里赛人,II. 29,96,97,98,101;派奥尼亚人,II. 96,98;帕奈亚人,II. 101;辛提亚人,II. 98;提拉泰亚人,II. 96;特瑞里斯人,II. 96;特里巴利人,II. 96;IV. 101;色雷斯的金矿,I. 100;IV. 105;曾居于佛基斯,II. 29;摧毁雅典的殖民地,I. 100;IV. 102;随西塔尔克斯出征柏第卡斯,II. 95—101;色雷斯人的雇佣军,IV. 129;VII. 27,30。
色雷斯人(Thracians) 比泰尼亚的色雷斯人(Bithynian Thracians),在亚细亚,IV. 75。
特拉叙布鲁斯(Thrasybulus) 一位雅典人,反对寡头政治主要人物之一,VIII. 73,75,76,81,100,104,105。
特拉西克列斯(Thrasycles) 一位雅典人,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率12艘战舰前往开俄斯,VIII. 15,17,19。
特拉叙鲁斯(Thrasyllus) (1)一位雅典人,反对寡头政治,VIII. 73,75,76,100,103,104,105。
特拉叙鲁斯(Thrasyllus) (2)阿尔哥斯一将军,V. 59,60。
特拉西米里达斯(Thrasymelidas) 克拉特西克利斯之子,拉栖代梦一将领,IV. 11。
特里亚(Thria) 在阿提卡,I. 114;II. 19,20,21。
特里乌斯(Thrius) 在阿提卡,I. 114。
特罗尼昂(Thronium) 在罗克里斯,II. 26。
苏克利斯(Thucles) (1)西西里的那克索斯的建立者,VI. 3。
苏克利斯(Thucles) (2)攸里梅敦之父,一位雅典人,III. 80,91;VII. 16。
修昔底德(Thucydides) (1)奥洛鲁斯之子,写作历史的动机,I. 1;求真精神,I. 21—23;V. 26;关于演说词,I. 22;叙述波斯战争与伯罗奔尼撒战争之间这段历史的原因,I. 97;采用夏季、冬季纪年法的原因,V. 20;染上瘟疫,II. 48;奉命担任色雷斯地区的将军,IV. 104;未能成功援救安菲波里斯,IV. 106;进驻爱昂,加强防御,IV. 107;被流放,V. 26。
修昔底德(Thucydides) (2)雅典在萨摩斯的将领,I. 117。
修昔底德(Thucydides) (3)法萨鲁斯的修昔底德,雅典的代理人,VIII. 92。
图里阿(Thuria) 在拉哥尼亚,这里的皮里奥西人,I. 101。
图里伊(Thurii) 在意大利的卢卡尼亚,雅典人的殖民地,VI. 61,88,104;VII. 33,35,57;VIII. 35,61,78,84。
泰阿米斯(Thyamis) 河流,在泰斯普罗提斯边境,I. 46。
泰阿姆斯(Thyamus) 山,在埃托利亚,III. 106。
泰摩卡里斯(Thymochares) 雅典一将领,VIII. 95。
泰里亚(Thyrea) 在拉哥尼亚,拉栖代梦把它给予埃吉那人,II. 27;IV. 56;被雅典人占领,IV. 57;阿尔哥斯人入侵这一地区,VI. 95。
泰苏斯(Thyssus) 在阿索斯,IV. 109;与雅典结盟,V. 35。
提基昂(Tichium) III. 96。
提拉泰亚人(Tilataeans) 色雷斯人一部族,II. 96。
提玛哥拉斯(Timagoras) (1)一位基济库斯人,VIII. 6,8,39。
提玛哥拉斯(Timagoras) (2)泰吉亚派往波斯的使者,II. 67。
提曼诺尔(Timanor) 一位科林斯人,提曼提斯之子。
提曼提斯(Timanthes) 一位科林斯人,I. 29。
提摩克拉特斯(Timocrates) (1)一位雅典人,III. 105;V. 19,24。
提摩克拉特斯(Timocrates) (2)一位拉栖代梦人,II. 85,93。
提摩克拉特斯(Timocrates) (3)提摩森努斯之父,一位科林斯人,II. 33。
提摩森努斯(Timoxenus) 提摩克拉特斯之子,科林斯一将领,II. 33。
提萨门努斯(Tisamenus) 一位特拉启亚人,出使斯巴达,III. 92。
提山得(Tisander) 一位阿波多提亚人,出使斯巴达,III. 100。
提西亚斯(Tisias) 提西玛库斯之子,雅典一将军,出征米洛斯,V. 84。
提萨佛涅斯(Tissaphernes) 波斯亚细亚沿海诸省的总督,VIII. 5;商谈波斯国王与斯巴达的条约,VIII. 17,18;在米利都,VIII. 25;降低伯罗奔尼撒舰队桡手的薪饷,VIII. 29;引发克尼多斯的暴动,VIII. 35;与拉栖代梦人签订第二个条约,VIII. 37;听从阿尔基比阿德斯的建议,VIII. 45,46;与拉栖代梦人签订第三个条约,VIII. 57,58;越来越痛恨拉栖代梦人的舰队,VIII. 83;派驻军去米利都,VIII. 84;派使者去斯巴达,VIII. 85;前往伊奥尼亚,VIII. 108;前往以弗所向阿尔特密斯女神献祭,VIII. 109。
特列波里姆斯(Tlepolemus) 雅典一将领,在萨摩斯,I. 117。
托米德斯(Tomides) (1)托马优斯之子,雅典一将领,I. 108,113。
托米德斯(Tomides) (2)塞阿涅图斯(Theaenetus)之父,一位普拉提亚人,III. 20。
托罗丰尼人(Tolophonians) 奥佐里亚的罗克里斯人一部族,III. 101。
托罗福斯(Tolophus) 一位埃托利亚人,出使科林斯,III. 100。
托麦乌斯(Tomeus) 山,在拉哥尼亚,IV. 118。
托伦涅(Torone) 在卡尔基狄克,IV. 120,122,129;被伯拉西达攻占,IV. 110—114;被雅典人收复,V. 2,3;在雅典和拉栖代梦所签条约中涉及,V. 18。
托利劳斯(Torylaus) 伯拉西达在色萨利的一个朋友,IV. 78。
特拉启斯人(Trachinians) 马利亚人诸部族之一,III. 92。
贸易(Trade) 古代希腊无贸易,I. 2;古代的贸易以陆路贸易为主,I. 13;雅典的谷物贸易,VIII. 4;埃及和雅典之间的贸易,VIII. 35;非洲和伯罗奔尼撒之间的贸易,IV. 53。
特拉吉亚(Tragia) 岛屿,在萨摩斯附近,I. 116。
特瑞里斯人(Treres) 色雷斯人一部族,II. 96。
特里巴利人(Triballi) 色雷斯人一部族,II. 96;IV. 101。
贡金(Tributes) 雅典同盟者的贡金及其数目,I. 96;II. 13;其数目在阿里斯提德斯时代固定下来,V. 18;贡金转换为征收5%的关税,VII. 28。
三列桨战舰舰长(Triearchs) 在雅典,VI. 31;VII. 69,70。
特里纳克里亚(Trinacria) 西西里的旧称之一,VI. 2。
特里奥皮昂(Triopium) 海角,在克尼多斯附近,VIII. 35,60。
特里波狄斯库斯(Tripodiscus) 在麦加拉,IV. 70。
特里泰亚人(Tritaeans) 奥佐里亚的罗克里斯人一部族,III. 101。
特洛伊曾(Troezen) 在伯罗奔尼撒,I. 115;领土遭到雅典人的蹂躏,II. 56;IV. 21,45;特洛伊曾人为伯罗奔尼撒人提供舰船,VIII. 3。
特洛吉鲁斯(Trogilus) 在叙拉古附近,VI. 99;VII. 2。
特洛伊人(Trojan) 在西西里的殖民者,VI. 2。
特洛伊(Troy) 参阅“战争”“特洛伊战争”。
特洛提鲁斯(Trotilus) 来自麦加拉的拉米斯所建,VI. 4。
休战协议(Truce) 拉栖代梦人与雅典人的一年休战协议,IV. 117—119;雅典人与波奥提亚人的休战协议,V. 26,32;雅典人与卡尔基狄克人的休战协议,VI. 7。
泰底乌斯(Tydeus) 一位开俄斯人,VIII. 38。
丁达琉斯(Tyndareus) 海伦的求婚者向他宣誓,I. 9。
僭主政治(Tyrannies) 在希腊的兴起,I. 13;西西里的僭主,I. 14,17,18;早期僭主的政策,I. 17;拉栖代梦人推翻僭主政治,I. 18;VI. 53,59。
僭主(Tyrants) 瑞吉昂的阿纳西拉斯,VI. 4;阿斯塔库斯的爱瓦库斯,II. 30,33;兰普萨库斯,VI. 59;革拉的希波克拉特斯,VI. 5;庇西特拉图家族在雅典,I. 20;VI. 53—59;萨摩斯的波利克拉特斯,I. 13;III. 104。
第勒尼亚(Tyrrhenia) 即伊达拉里亚(Etruria),第勒尼安人与雅典友好,VI. 88;援助雅典人,VI. 103;VII. 53,54,57。
第勒尼安湾(Tyrrhenian Gulf) VI. 62;VII. 58。
第勒尼安海(Tyrrhenian Sea) IV. 24。
第勒尼安人(Tyrrhenians) 在列姆诺斯和雅典的古代的皮拉斯基人,IV. 109。
乌利塞斯(Ulysses) IV. 24。
@@@城墙(Walls) [雅典的]长城,I. 69,107,108;II. 13;[麦加拉的]长城,雅典人所建,I. 103;被麦加拉人拆毁,IV. 109;[帕特莱的]城墙,V. 52;[阿尔哥斯的]城墙,V. 82;被拉栖代梦人拆毁,V. 83;[雅典的]城墙,V. 90—93;比雷埃夫斯的城墙,V. 93,II. 13;[法勒伦的]城墙,II. 13。
战争(War) (1)伯罗奔尼撒战争,这场战争持续时间和重要性,I. 23;战争的起因,I. 55,56—66,146;拉栖代梦人参战的原因,I. 23,88;双方备战情况和各自的同盟者,II. 7—9;战争持续27年的神谕,V. 26。
战争第一年结束,II. 47;
战争第二年结束,II. 70;
战争第三年结束,II. 103;
战争第四年结束,III. 25;
战争第五年结束,III. 88;
战争第六年结束,III. 116;
战争第七年结束,IV. 51;
战争第八年结束,IV. 116;
战争第九年结束,IV. 135;
战争第十年结束,V. 20;
战争第十一年结束,V. 39;
战争第十二年结束,V. 51;
战争第十三年结束,V. 56;
战争第十四年结束,V. 81;
战争第十五年结束,V. 83;
战争第十六年结束,VI. 7;
战争第十七年结束,VI. 93;
战争第十八年结束,VII. 18;
战争第十九年结束,VIII. 6;
战争第二十年结束,VIII. 60;
战争第二十一年结束,VIII. 109。
战争(War) (2) 波斯战争,I. 14,18,23,41,69,73,74,89,90,93,95,97,142;VI. 82;VIII. 24;战争中的一些事件:马拉松战役,I. 18;VI. 59;温泉关之战,IV. 36;阿特密西昂海战,III. 54;萨拉米斯海战,I. 73,137;米卡列战役,I. 89;普拉提亚战役,I. 130;III. 54,58;攻克拜占庭,I. 128;攻克爱昂、斯基洛斯、那克索斯,I. 98;攸里梅敦战役,I. 100;在德尔斐奉献三足鼎(Tripod),I. 132,III. 57。
战争(War) (3)神圣战争,I. 112。
战争(War) (4)特洛伊战争,希腊第一次共同的行动,I. 3;不能与晚近的战争相提并论,I. 9—11;战争持续10年的原因,I. 11;从特洛伊返回后希腊的变动,I. 12。
白塞(White Castle) I. 104。
桑西浦斯(Xanthippus) 伯里克利之父,一位雅典人,I. 111,127。
森纳里斯(Xenares) (1)拉栖代梦一监察官,主战派,V. 36,46;与波奥提亚人、科林斯人谈判,V. 36—38。
森纳里斯(Xenares) (2)一位拉栖代梦人,V. 51。
塞诺克里德斯(Xenoclides) 攸西克利斯之子,科林斯一将领,I. 46;III. 114。
塞农(Xenon) 底比斯一将领,VII. 19。
色诺芬尼斯(Xenophanes) 拉马库斯之父,一位雅典人,VI. 8。
色诺芬特斯(Xenophantes) 一位拉栖代梦人,VIII. 55。
色诺芬(Xenophon) 欧里庇得斯之子,II. 70,79。
色诺提姆斯(Xenotimus) 卡吉努斯(Carcinus)之父,一位雅典人,II. 23。
薛西斯(Xerxes) 波斯国王,阿塔薛西斯之父,I. 137;IV. 50;远征希腊,I. 14,118;III. 56;给波桑尼阿斯的信,I. 129。
扎金苏斯(Zacynthus) 爱利斯附近一岛屿,阿凯亚人的殖民地,II. 66;它对于雅典人的重要性,II. 7,80;扎金苏斯人支持科基拉人,I. 47;成为雅典的同盟者,II. 7,9,66;IV. 8,13;VII. 57;其领土遭到拉栖代梦人的破坏,II. 66;为德摩斯提尼进兵西西里提供兵源,VII. 31,57。
赞可列(Zancle) 来自库玛的佩里尔斯和来自卡尔基斯的克拉泰门尼斯所建,西克尔人最早使用这一称呼,VI. 4。
宙斯(Zeus) 伊索麦的宙斯,I. 103;“宙斯大庆节”,I. 126;“自由之神”,II. 7l;奥林匹亚的宙斯,III. 14;V. 31;涅米亚的宙斯,III. 96;Lycaean,V. 16;宙斯神庙,在雅典,II. 15;在科基拉,III. 70;在吕凯昂山,V. 16;在列别都斯与科罗丰之间,VIII. 19;在曼丁尼亚,V. 47;在奥林匹亚,III. 14;V. 50;在叙拉古,VI. 64,65,70,75;VII. 4,37,42。
宙西达姆斯(Zeuxidamus) 拉栖代梦国王阿奇达姆斯之父,II. 19,47;III. 1。
宙西达斯(Zeuxidas) 一位拉栖代梦人,参加和约和盟约的宣誓,V. 19,24。
佐皮鲁斯(Zopyrus) 麦加巴佐斯之父,一位波斯人,I. 109。
附录一 最后七年战事简况
在古代续写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的诸位作家中,唯有色诺芬的著作得以完整流传至今。色诺芬的《希腊史》第一、二卷系统记载了伯罗奔尼撒战争最后七年的战况,也是该书中写得较精彩的部分。第一卷接续修昔底德著作的第八卷末尾,从公元前411年秋冬之交雅典人与拉栖代梦人在赫勒斯滂(今达达尼尔海峡)地区的交战写起,直至公元前406年初冬雅典诸将军被审判并处决。公元前411/前410年,雅典人虽然在阿卑多斯之战和库济科斯之战中获胜,但是由于财政拮据,他们不得不四处奔忙筹措军费。阿尔基比阿德斯整合现有的海军力量,力图重夺爱琴海及赫勒斯滂地区的制海权。然而,自公元前407年波斯王子小居鲁士就任波斯帝国西部沿海诸省的总督之后,他大力支持斯巴达一方,形势对雅典人愈加不利,战局急转直下。同年,阿尔基比阿德斯获准重返雅典,一度让雅典民众看到了希望,他被委以“全军总司令,授予绝对权力;人民认为他是唯一能够重振邦国势力的人”[1],随后组建了一支庞大的舰队。此时,斯巴达海军名将吕山德走马上任。双方在诺提昂交战,吕山德小胜。雅典民众得知此消息后,罢免了阿尔基比阿德斯,另选出10位将军。[2]公元前406年,雅典举全国之力,组织了有150艘战舰的舰队,在狄奥麦敦、伯里克利(雅典政治家伯里克利之子)、吕西阿斯等将军的指挥下,以25艘战舰的代价,击沉敌舰近70艘,取得阿吉努塞大捷。[3]然而,大胜之后的雅典人并未乘胜追击,反而深陷内讧。塞拉麦涅斯等人经过密谋策划,诬陷当时指挥作战的8位将军未能及时打捞起本方落难的桡手。控辩双方在公民大会上唇枪舌剑,激烈交锋,最终雅典人竟然破天荒地一次性判处返回雅典的6位将军死刑并立即执行。[4]
据色诺芬《希腊史》第二卷记载,拉栖代梦人在阿吉努塞战败后,不得不重新启用吕山德担任海军副将,行主将之职,[5]他上任后立即得到小居鲁士的鼎力资助。公元前405年,斯巴达的舰队停泊在兰普萨库斯(Lampsacus),雅典的舰队在海峡对面的羊河(Aegospotami)河口,双方对峙。吕山德以逸待劳,发动突袭,致使雅典舰队(170艘战舰)几乎全军覆没,3万人被俘,其中3000雅典公民被悉数处死。[6]羊河之役惨败的噩耗传至雅典,雅典人自知厄运难逃,想想当年他们征服其他城邦时对俘虏的所作所为,那种种灾难即将落到自己的头上,全城笼罩在一片悲观失望和极度恐惧的气氛之中。雅典海陆都遭到全面封锁,塞拉麦涅斯两度出使拉栖代梦,城里粮尽援绝,饿死者甚众。最后,拉栖代梦人虽否决了底比斯、科林斯等邦提出的彻底摧毁雅典(杀光男子、卖掉妇孺)的建议,但也迫使雅典人接受苛刻条件以签署和约。随后,吕山德率大军开进比雷埃夫斯港,雅典被迫拆毁长城,允许被放逐者回国,只保留12艘舰船,建立“三十寡头”政府。雅典实际上已沦为拉栖代梦人的附属国。[7]至此,历时27年[8]的伯罗奔尼撒战争以雅典人彻底失败而告终。
然而,以克里提亚斯(Critias)为首的“三十寡头”政府在拉栖代梦驻军的支持下,实施恐怖政策,大肆屠杀富裕的麦特克。色诺芬认为,“他们为了私人利益而在8个月内屠杀的雅典人,几乎比在近10年战争期间被伯罗奔尼撒人杀死的总数还多。”[9]此时塞拉麦涅斯挺身而出,坚决反对,赢得了民众的广泛支持。双方在议事会上展开激烈的争论。最终,塞拉麦涅斯被处死。[10]不久,特拉叙布鲁斯(Thrasybulus)率众占据雅典边境要塞斐列(Phyle),攻占比雷埃夫斯,打败了“三十寡头”的军队,克里提亚斯战死,“三十寡头”政府垮台。寡头派及其追随者败退至埃琉西斯,由斐列和比雷埃夫斯返回的“港民派”与雅典城里的“市民派”之间达成和解。公元前403年,雅典民主制得以重建,实施大赦,诸派之间和睦共处,并且按照“此前业已生效的祖先的宪法”行事,希腊的历史从此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
徐松岩
[1] 参阅色诺芬:《希腊史》,I. 4.20。
[2] 参阅色诺芬:《希腊史》,I. 5.10—16。
[3] 参阅色诺芬:《希腊史》,I. 6.22—34。
[4] 参阅色诺芬:《希腊史》,I. 7.9—34。返航回国的6位将军皆被处死。
[5] 参阅色诺芬:《希腊史》,II. 1.7。
[6] 参阅色诺芬:《希腊史》,II. 1.17—32;据普鲁塔克《传记集·吕山德传》(XIII. 1)和《阿尔基比阿德斯传》(XXXVII. 4)说,雅典公民共有3000人;而波桑尼阿斯在《希腊纪行》(IX. 32.9)中说,约为4000人。
[7] 参阅色诺芬:《希腊史》,II. 2.10—23。
[8] 色诺芬在其《希腊史》(II. 3.9)中认为伯罗奔尼撒战争持续了28年半。他很可能是根据斯巴达的历法,站在斯巴达人的角度来推算的。如果从公元前432年雅典颁布的具有“宣战书”性质的麦加拉禁令开始算起,到公元前404年秋吕山德凯旋回归斯巴达作为战争结束,色诺芬的说法应该也不无依据。
[9] 参阅色诺芬:《希腊史》,II. 3.21,4.21。如果色诺芬说法可靠,羊河战役之后被伯罗奔尼撒人杀死的雅典人就不下3000人,那被杀者数字惊人。关于“三十寡头”屠杀雅典人的数字,古代作家即有不同说法。吕西亚斯说有2500人被杀;埃斯奇涅斯(Aeschines,III. 235)说有超过1500人被杀;伊索格拉底(Isocrates,VII. 67;XX. 11)和亚里士多德(《雅典政制》,XXXV. 4)皆从此说。
[10] 参阅色诺芬:《希腊史》,II. 3.11—56。
附录二 古希腊历法简述
古希腊人很早就有自己的历法,迈锡尼时代可能就有了太阴历。历法的制定与农事农时紧密相关,是广大人民长期劳动实践经验和智慧的结晶。但是,希腊各邦没有统一的历法。许多城邦都有各自的历法,而且彼此出入很大。在希腊历史上,有些城邦出于某种军事、政治目的,临时修订其历法的情况,也并不鲜见;[1]同时,月份的名称、新年的日期各不相同。如爱利斯的正月初一自夏至算起,斯巴达、马其顿的新年在秋分之日,而提洛岛在冬日里过元旦。[2]各邦的历法,至少最初都是使用阴历。月份依据当月所举办的节日或者奉祀某位神祇而取名。例如,马其顿人狄奥斯月(Dios)和阿尔特密西奥斯月(Artemisios),就是为了纪念宙斯和阿尔特密斯两位神祇而得名;雅典的安特斯特里昂月(Anthesterion),因安特斯特里亚节(Anthesteria)而得名。这些月份的名字在线形文字B和希腊早期文学作品如赫西俄德的著作中已经出现。[3]
在希腊诸邦中,关于雅典的历法方面的资料是最为丰富的。即便如此,对于雅典的历法的确切情况,我们也并不完全清楚。在雅典,使用时间比较长的年历,是所谓“庆节历”。新年之始(大年初一),原则上是夏至之后首个朔日。正月至十二月的名称及其起源如下:
赫卡托姆拜昂月(Hekatombaion),正月,意为“百牛”大祭之月,泛雅典人节,庆祝雅典“统一”,奉祀阿波罗和宙斯。跨今之公历7—8月;
麦塔格特尼昂月(Metageitnion),二月,意为“变更邻人”之月,麦特克之庆典。跨今之公历8—9月;
波德罗米昂月(Boedromion),三月,意为“闻声驰援”,纪念提秀斯(Theseus)战胜阿玛宗人之节。跨今之公历9—10月;
普亚诺普西昂月(Pyanopsion),四月,意为“吃豆节”之月,以豆奉祀阿波罗,地母节庆典。跨今之公历10—11月;
麦马克特里昂月(Maimakterion),五月,意为天神“暴怒”之月,奉祀宙斯。跨今之公历11—12月;
波塞德昂月(Posideon),六月,意为“海王”之月,祭祀海神波塞冬。跨今之公历12—次年1月;
伽米里昂月(Gamelion),七月,意为“结婚”之月。跨今之公历1—2月;
安特斯特里昂月(Anthesterion),八月,意为“百花节”之月,庆祝“百花节”,祭祀狄奥尼索斯,跨今之公历2—3月;
爱拉菲波里昂月(Elaphebolion),九月,意为“射鹿节”之月,祭祀狩猎女神阿尔特密斯。跨今之公历3—4月;
穆尼基昂月(Mounichion),十月,意为“穆尼基亚节”之月,纪念穆尼基亚的阿尔特密斯。[4]跨今之公历4—5月;
萨尔格里昂月(Thargelion),十一月,意为献祭“初熟果实”之月,奉祀阿波罗和阿尔特密斯。跨今之公历5—6月;
斯基罗福里昂月(Skirophorion),十二月,意为“斯基拉节”之月,奉祀德墨特尔和科瑞。[5]奉祀仪式上,人们手携“斯基拉”(Scira)。据考证,“斯基拉”可能是一种大型遮阳伞,也可能是雅典娜石膏像。[6]跨今之公历6—7月。
希腊人按太阴(月亮)的盈亏复始以计算月。每个月长度为29天或者30天(据现代科学家计算,其实际准确时间为29天12小时44分2.8秒),常年为354±1天,闰年为384±1天。闰月通常置于波塞德昂月之次月,即第二个波塞德昂月(闰六月)。阴历和阳历(太阳年日数约365.25)日数的差额,希腊人用置闰法来弥补。希罗多德指出,埃及人所用的太阳历比希腊人的历法更为准确。希腊人每若干年增加一个闰月,以求与季节相吻合。[7]据研究,古典时代希腊人曾经采用“八年三闰法”以及更准确的“十九年七闰法”。
希腊人将每月分为三旬:上旬10日,中旬10日,下旬9日或10日。平时称呼日子为“某月某旬之第几日”。如希罗多德(VI. 57)提到“每月上旬第七天”;也可说“某月某日”;而下旬则既可以顺序,也可以倒序。如修昔底德(V. 54)提到某月第27日(希腊文意为“下旬第四日”,即该月倒数第四日)。在雅典,每月初一称为“新月”;每月末日,称为“旧与新”,意即“晦朔之交”。
大约自公元前5世纪晚期开始,雅典还实行过一种年历,即所谓“普利塔尼历”(prytany calendar),也被称为“议事会年”(The Bouletic Year)。雅典五百人议事会(Boule)由10个行政区(旧称“地域部落”)的代表组成,每个行政区50人。大概自伯里克利时代起,10个行政区轮流主持议事会(称为“主席团”,prytany),每个行政区主席团任职时间为一年的十分之一。轮值期间,每天从50人中抽签选出一位主席团主席,主持处理当日事务。[8]据亚里士多德记载,“主席团职位由各部落轮流担任,其次序由抽签决定,前4个部落每一部落任职36日,后6部落每一部落任职35日;因为他们的年历是按阴历计算的”[9]。自公元前4世纪起,这两种年历的岁首始于同一天。[10]
根据保留下来的古代铭文资料,铭刻文献通常载明当值议事会主席团的部落(行政区)名字,议事会书记(Gnammateis)的名字以及提案人的名字等。据亚里士多德记载,议事会书记原本是一重要职务,要选举“著名而可靠的人”出任,约自公元前367年起通过抽签产生。[11]在铭刻文献中,往往可以看到议事会书记的名字列在首要位置。
希腊各邦有自己的“年名”。在雅典,自从设立首席执政官(Archon)以来,通常都以他的名字命名。因此,首席执政官又被称为“名祖”(Eponymoi)执政官。在其他城邦,如斯巴达通常用首席监察官(Ephor)的名字,米利都则用“冠士”(戴花冠者)的名字。古典时代历史学家,如修昔底德、色诺芬等,在记载历史事件的年代时,往往都要说明雅典首席执政官的名字和斯巴达首席监察官的名字,使某些年代得以确认。
徐松岩
[1] 改变宗教节日时间以应付紧急情况,这样做并不少见。参阅色诺芬:《希腊史》,IV. 7.2;V. 1.29;波桑尼阿斯:III. 5.8;修昔底德,V. 54。
[2] 参阅郝际陶、陈锡文:《略论古代希腊农业经济与历法》,《世界历史》,2007年第1期。
[3] 参阅S. 霍恩布鲁尔、A. 斯鲍福斯主编:《牛津古典辞书》,第273—274页,“希腊历法”条。
[4] 这个庆节在该月16日举行(大致在5月初)。参阅S. 霍恩布鲁尔、A. 斯鲍福斯主编:《牛津古典辞书》,第182—184、1000页。
[5] 德墨特尔为丰产和农业女神,司谷物的成熟,她是克洛诺斯和瑞亚的女儿、宙斯的姐姐、帕尔塞福涅的母亲;科瑞(Kore)为丰产女神,后来与帕尔塞福涅(地狱女统治者,司谷物生长和土地丰收)混为一体,演变成了德墨特尔的女儿,同享奉祀。
[6] 参阅S. 霍恩布鲁尔、A. 斯鲍福斯主编:《牛津古典辞书》,第1369页。
[7] 希罗多德,II. 4。
[8] 此人就是当日雅典最高行政官员。据说苏格拉底在判决阿吉努塞海战将军死刑的当天担任的就是“主席”职务。
[9] 亚里士多德:《雅典政制》,XLIII. 2。每月29天或30天,全年354天。
[10] 参阅S. 霍恩布鲁尔、A. 斯鲍福斯主编:《牛津古典辞书》,第274页。
[11] 亚里士多德:《雅典政制》,LIV. 3。
附录三 希腊历史大事年表[1] (公元前500—前393年)
公元前
501/500 雅典十将军制度确立。
499年 伊奥尼亚人叛离波斯;波斯袭击那克索斯;冬,阿里斯塔哥拉斯出使斯巴达、雅典。
498年 伊奥尼亚人及其同盟者火烧萨尔狄斯。
497—496年 大流士在埃及;开通尼罗河至红海运河。
497/496年 波斯征服塞浦路斯。
约494年 拉德海战,波斯人击败伊奥尼亚联军;米利都被攻陷并且遭到洗劫。
493/492年 在雅典,泰米斯托克利担任执政官;弗里尼库斯的悲剧《米利都的陷落》(The Fall of Miletus)上演。
492年 波斯人征服色雷斯和马其顿;米太雅德回到雅典。
491/490年 斯巴达的克列奥蒙尼去世。
490年 5月,埃吉那在海战中击败雅典;波斯出征希腊;爱利特里亚被攻陷;9月,马拉松战役。
490—480年 希罗多德出生。
489年 阿里斯提德斯当选执政官;米太雅德出征帕洛斯未果,遭到弹劾。
488年 格隆在奥林匹亚竞技会上获得赛车优胜。
487年 雅典首次实施“陶片放逐法”。
487/486年 雅典执政官开始实行抽签选举。
486年 雅典麦加克利斯被放逐;埃及人发动反波斯起义;大流士卒。11月,薛西斯继位。
485年 格隆成为叙拉古的僭主。
约485年 雅典和埃吉那重启战端。
483/482年 阿里斯提德斯被放逐;雅典在劳里昂发现新的富矿脉,利用银矿收入,大力发展海上力量。
481年 9月,雅典决定:全体人民登上舰船;10月,薛西斯大军抵达萨尔狄斯;10月,在斯巴达组建希腊同盟;11月,雅典与埃吉那修好。
480年 春,雅典召回所有被放逐的公民;波斯入侵希腊;迦太基人入侵西西里;9月,阿尔特密西昂战役;德摩比利(温泉关)战役;9月底,萨拉米斯战役;10月,日食。
479年 春,波斯军驻守阿提卡。8月,普拉提亚战役;米卡列战役。
479/478年 冬,雅典军攻陷塞斯托斯。
478/477年 反波斯的雅典同盟的建立。
476/475年 客蒙攻下爱昂。
约469—466年 波斯人在攸里梅敦河之役遭到惨败。
465年 8月,薛西斯遭到谋杀,阿塔薛西斯继位(前465—前424/423)。
465/464年? 塔索斯起义;美塞尼亚的黑劳士起义,所谓“第三次美塞尼亚战争”。
462/461年 雅典的爱菲阿尔特改革。
461年 客蒙被放逐。
461—446年 雅典和斯巴达交战(所谓“第一次伯罗奔尼撒战争”[2])。
约460年 第一次伯罗奔尼撒战争开始。修昔底德出生。
460/459年 雅典人远征塞浦路斯和埃及。
458/457年 斯巴达出兵佛基斯和波奥提亚;塔那格拉战役;奥诺斐塔战役;埃吉那向雅典投降。
456年 麦加巴佐斯率领波斯军队抵达埃及。
454年 雅典远征军在埃及全军覆灭;夏,提洛同盟金库由提洛岛移至雅典,标志着雅典帝国初步形成。
453年 伯里克利率舰队远征至科林斯湾。
452/451年 雅典与斯巴达订立五年停战协定。阿尔哥斯和斯巴达订立三十年停战和约。客蒙返回雅典。
451/450年 雅典颁布“公民资格法”。
450年 赫淮斯托斯神庙(Hephaesteum)开始兴建。
450/449年 客蒙远征塞浦路斯,同年去世。
约450—447年 雅典将其币制和度量衡制强行推广于全帝国。
449年 雅典与波斯订立和约——“卡里阿斯和约”。[3]
448年 斯巴达军入侵阿提卡。伯里克利在刻尔松尼斯。
448/447年 伯里克利拟主持召开泛希腊大会,讨论修复希腊神庙等问题,因斯巴达反对未果。
447年 帕特农神庙动工兴建。
446年 雅典人败于科罗尼亚;波奥提亚诸邦摆脱雅典控制。优波亚岛发生暴动;斯巴达出兵阿提卡。阿里斯托芬出生。
446/445年 雅典人与伯罗奔尼撒人签订三十年和约。吕西亚斯出生。
445/444年 埃及王普萨麦提库斯赠雅典谷物。
444/443年 雅典在意大利南部建立殖民地图里伊(Thurii)。希罗多德移居于此,著述终老。
444—435年 色诺芬出生。
443年 麦里西亚斯之子修昔底德按“陶片放逐法”被放逐。
约443年 雅典与伦提尼和瑞吉昂签订协约;雅典舰队在那不勒斯。
443/442年 雅典帝国统治区域划分为五个纳贡区。
442—429年 伯里克利在雅典连续当选将军,史称“伯里克利时代”。
440—439年 萨摩斯和拜占庭暴动,雅典大军经过9个月的围攻,最终制服暴动者。
438年 帕特农神庙竣工;佛米奥在阿卡纳尼亚。
437年 雅典派佛米奥前往安菲洛奇亚的阿尔哥斯;建立安菲波里斯城;伯里克利率舰队远征黑海,移民西诺普和阿米索斯。
437—432年 雅典卫城正门(Propylaea)修建并落成。
436年 普罗塔哥拉受到指控。
435年 春,科林斯和科基拉关于爱皮丹努斯的争执;科基拉人在海战中击败科林斯人,占领爱皮丹努斯。
433年 普罗塔哥拉在雅典;雅典与科基拉结盟;秋,西勃达之战,雅典援助科基拉与科林斯交战;卡里阿斯法令。
433/432年 雅典与西西里城邦伦提尼和瑞吉昂(Rhegion)订立盟约。
432年 秋,雅典通过“麦加拉禁令”(Megarian decree)[4],禁止麦加拉舰船进出雅典帝国之市场和港口;9月,波提狄亚暴动;斯巴达同盟大会。斐狄亚斯和阿斯帕西娅皆因不敬神而受到迫害。
432/431年 斯巴达公民大会通过表决认定雅典人已经破坏此前签署的和约,必须对雅典宣战。
431年 3月,底比斯袭击普拉提亚,伯罗奔尼撒战争爆发;5月,伯罗奔尼撒同盟军在斯巴达国王阿奇达姆斯统率下首次侵入阿提卡,“阿奇达姆斯战争”开始;雅典舰队环绕伯罗奔尼撒半岛发动袭击。雅典人将埃吉那人驱逐出岛。欧里庇得斯悲剧《美狄亚》(Medea)上演。
430年 5月,伯罗奔尼撒人第二次入侵阿提卡;雅典大瘟疫爆发;伯里克利远征伯罗奔尼撒;伯里克利受到指控并处罚款;佛米奥被派往诺帕克图斯;波提狄亚人投降。
429年 欧里庇得斯悲剧《希波利图斯》上演;伯罗奔尼撒人围攻普拉提亚。伯里克利复职;秋,罹疫而死。佛米奥大败斯巴达海军;冬,伯罗奔尼撒人袭击萨拉米斯。
428/427年 5月,伯罗奔尼撒人第三次入侵阿提卡;米提列涅人暴动;雅典首次征收财产税(eisphora)200塔连特。
427年 5月,伯罗奔尼撒人第四次入侵阿提卡;夏,米提列涅人投降。科基拉党争。秋,普拉提亚城陷落;9月,拉齐斯率军前往西西里,所谓雅典第一次远征西西里(前427—前424年);柏拉图出生。冬,雅典瘟疫再度爆发。
426年 德摩斯提尼在埃托利亚惨败;尼基阿斯在米洛斯;斯巴达在特拉齐斯建立赫拉特利亚;雅典人在提洛岛举行祓除仪式;阿里斯托芬喜剧《巴比伦人》(Babylonians)上演。
425年 5月,伯罗奔尼撒人第五次入侵阿提卡;雅典派舰队远征西西里;德摩斯提尼在美塞尼亚的派罗斯登陆;斯巴达的黑劳士逃亡。雅典人拒绝斯巴达人提出的和平建议。8月,受困于斯法克特里亚的斯巴达人向雅典人投降。雅典大幅提高属国贡金数额;科基拉贵族党被消灭。阿里斯托芬喜剧《阿卡奈人》(Acharnians)上演。
424年 雅典人攻克尼塞亚;雅典人攻占库塞拉岛,袭击拉哥尼亚;雅典人侵入波奥提亚,败于德里昂战役;斯巴达名将伯拉西达北上,攻克阿堪苏斯、安菲波里斯和托伦涅;历史学家修昔底德被放逐;阿里斯托芬喜剧《骑士》(Knights)上演。
424/423年 波斯国王阿塔薛西斯卒,大流士二世即位(前424/423—前405年)。
423年 雅典派使团前往南意大利和西西里;雅典与波斯重申卡里阿斯和约(新约名为“伊庇利卡斯和约”);4月,雅典与斯巴达签订一年休战和约;阿里斯托芬喜剧《云》(Clouds)上演。
422年 克里昂再次攻克托伦涅;安菲波里斯战役,克里昂、伯拉西达双双战死。雅典使者在西西里。雅典、斯巴达举行和平谈判;阿里斯托芬喜剧《马蜂》(Wasps)上演。
421年 4月,雅典与斯巴达签订和约,史称“尼基阿斯和约”;5月,双方签署五十年同盟条约。阿里斯托芬喜剧《和平》(Peace)上演。
420年 3月,斯巴达和波奥提亚缔结盟约;7月,雅典与阿尔哥斯、曼丁尼亚和爱利斯订立盟约。
419年 尼基阿斯和阿尔基比阿德斯当选为将军。
418年 斯巴达大败阿尔哥斯同盟军于曼丁尼亚,斯巴达与阿尔哥斯订立五十年同盟条约;10月,阿尔哥斯建立贵族寡头制。
417年 阿尔哥斯的贵族寡头制被推翻;重修阿尔哥斯与雅典之盟约。尼基阿斯在卡尔基狄克半岛。
416年 春,海波博鲁斯(Hyperbolus)按“陶片放逐法”被放逐;提萨佛涅斯到萨尔狄斯就任总督;雅典征服保持中立的米洛斯;阿尔基比阿德斯在奥林匹亚;在西西里,爱吉斯泰与塞林努斯发生冲突。
415年 爱吉斯泰的使者来雅典求援;夏,雅典的赫尔墨斯神像被毁;雅典远征西西里军队出发,抵达西西里;秋,初次交战。阿尔基比阿德斯被召回国受审,途中逃往斯巴达;雅典击败叙拉古人。欧里庇得斯悲剧《特洛伊妇女》(Trojan Women)上演。
415—413年 雅典人远征西西里遭到惨败,损失战舰200余艘、人员5万以上。
414年 春,围攻叙拉古,雅典远征军指挥官之一拉马库斯阵亡;吉利浦斯率军增援叙拉古;夏,雅典军在拉哥尼亚登陆,与斯巴达战事再起;年底,攸里梅敦率援军驶往西西里。阿里斯托芬喜剧《鸟》(Birds)上演。
413年 3月,斯巴达国王阿基斯采纳阿尔基比阿德斯的建议,出兵阿提卡,在雅典以北的狄凯里亚构筑要塞;雅典2万多奴隶逃亡;雅典在帝国境内征收5%的出入境税。叙拉古收复普利姆米里昂海角,给雅典军以沉重打击。雅典第二批远征军在德摩斯提尼统率下抵达西西里,进攻爱皮波莱失败;叙拉古人在大港中取得决定性胜利;8月27日发生月食;尼基阿斯贻误战机。9月,雅典军队从陆地上退却,最后全军覆没。欧里庇得斯悲剧《请愿的妇女》(Suppliant Women)上演。秋,波斯国王命令其总督提萨佛涅斯和法那巴佐斯采取行动。
412年 雅典的属国暴动;斯巴达人与波斯人在米利都缔结同盟条约;开俄斯遭到围攻;萨摩斯发生平民革命;伯罗奔尼撒海军集结于米利都;雅典海军集结于萨摩斯。阿尔基比阿德斯逃往小亚细亚,投靠提萨佛涅斯。吕西阿斯来到雅典,继承其父亲的家业。欧里庇得斯悲剧《海伦》(Helen)上演。
411年 春,罗德斯人暴动,阿卑多斯人和兰普萨库斯人暴动。提萨佛涅斯和法那巴佐斯重申波斯与斯巴达之盟约。6月初,雅典 “四百人”政府执政;9月,优波亚人暴动,以塞拉麦涅斯为首的“五千人”政府短暂执政。年底,阿尔基比阿德斯指挥雅典军在库诺塞马和阿卑多斯获胜。阿里斯托芬喜剧《吕西斯特拉塔》(Lysistrata)、《地母节妇女》(Thesmophoriazusae)上演。
410年 5月,雅典在库济科斯海战中获胜;7月,“五千人”政府被推翻,民主制恢复,修改宪法;雅典拒绝斯巴达的和平建议。
409年 雅典人与法那巴佐斯停战。雅典收复科罗丰;派罗斯和尼塞亚失守;迦太基人远征西西里。索福克利斯悲剧《菲罗克提提斯》(Philoctetes)上演。
409—406年 埃里克修斯庙(Erechtheum)修建并落成。
408年 欧里庇得斯悲剧《奥瑞斯特》(Orestes)上演;雅典收复卡尔开顿和拜占庭。
407年 小居鲁士被派往小亚细亚,主持波斯帝国西部诸省事务;阿尔基比阿德斯回到雅典,被推举为全权将军;吕山德出任斯巴达海军统帅。
406年 3月,吕山德在诺提昂击败雅典人;阿尔基比阿德斯被罢免。8月,阿吉努塞海战,雅典获胜,但诸将军遭到起诉并被判处死刑;雅典出使西西里迦太基;雅典拒绝斯巴达和平建议。欧里庇得斯卒于马其顿;索福克利斯去世。
405年 吕山德出任斯巴达海军副帅;小居鲁士被召回波斯帝国首都苏撒;萨摩斯人取得雅典公民权;夏末,埃哥斯波达米(Aegospotami,羊河)之战,雅典海军3万人被俘,几乎全军覆没;随后,雅典海上陆上同时遭到封锁。阿里斯托芬喜剧《蛙》(Frogs)上演。波斯国王大流士二世卒,阿塔薛西斯二世即位(前405—前358年)。
404年 4月,雅典有条件投降,拆毁长城,加入拉栖代梦同盟。夏,吕山德征服萨摩斯,“三十寡头”政府统治雅典,大肆杀戮无辜,塞拉麦涅斯被处死。12月,特拉叙布鲁斯占领斐列。
403年 年初,“三十寡头”政府首次与特拉叙布鲁斯交战,克里提亚斯战死。斯巴达派军进驻雅典。5月,“三十寡头”再次与特拉叙布鲁斯交锋;特拉叙布鲁斯率军占据比雷埃夫斯港。穆尼基亚之战。斯巴达王波桑尼阿斯进驻雅典。9月,雅典“三十寡头”政府被推翻,流放者回国,民主制得以重建。吕西亚斯发表《控告埃拉托斯提尼》的演说。
403—402年 在雅典,欧克里德斯(Euclids)担任首席执政官。伊奥尼亚字母成为通用文字。
402—400年 斯巴达与爱利斯人的战争。[5]
401/400年 埃琉西斯重归雅典,阿提卡再度统一。
401—400年 小居鲁士远征巴比伦,与其兄争夺王位;夏,库纳克萨之战,小居鲁士兵败身亡,希腊雇佣军(“万人军”)余部于公元前400年春返回小亚细亚西部。索福克勒斯悲剧《俄狄浦斯在科隆诺斯》(Oedipus Coloneus)上演;修昔底德所著《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约在此时问世。
400年 安多吉德斯发表《论密仪》。
400—394年 斯巴达人与波斯人交战。
399年 苏格拉底之死。
398年 斯巴达与波斯停战,第一次派使者去苏撒。阿格西劳斯继承斯巴达王位。
398—397年 德基里达斯在刻尔松尼斯。
397年 雅典人科浓被任命为波斯舰队指挥官。基那敦密谋,事泄被杀。
396年 秋,阿格西劳斯在弗利吉亚的首次战役;阿科里斯(Achoris)成为埃及王。
395年 阿格西劳斯在吕底亚的战事。提萨佛涅斯之死。罗德斯暴动。秋,哈里阿图斯之战,吕山德之死。雅典开始重修长城。
395/394年 雅典、底比斯等结成反斯巴达同盟,“科林斯战争”爆发。
394年 7月,科林斯战争;8月,克尼多斯海战,科浓率波斯海军大败斯巴达舰队,终结其海上霸权;科罗尼亚之战。8月14日,日食。
393年 雅典重修长城告竣。修昔底德没有看到重建长城,应系在此之前去世。
徐松岩编译
[1] 本年表主要参考了J. B. 伯里、R. 梅格斯:《希腊史》(J. B. Bury, R. Meiggs, A History of Greece to the Death of Alexander the Great, Fourth Edition with revisions, The Macmillan Press LTD, 1983);J. 博德曼、N. G. L. 哈蒙德等主编:《剑桥古代史》,第4卷(J. Boardman, N. G. L. Hammond, D. M. Lewis and M. Ostwald, The Cambridge Ancient History, Vol. 4,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2);D. M. 刘易斯、J. 博德曼等主编:《剑桥古代史》,第5卷(D. M. Lewis, J. Boardman, J. K. Davis and M. Ostwald, The Cambridge Ancient History, Vol. 5,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2);D. M. 刘易斯、J.博德曼、S. 霍恩布洛尔、M. 奥斯特沃德主编:《剑桥古代史》,第6卷(D. M. Lewis, J. Boardman, S. Hornblower and M. Ostwald, The Cambridge Ancient History, Vol. 6,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4);M. 狄隆、L. 加兰:《古代希腊》(Mattthew Dillon, Lynda Garland, Ancient Greece, New York, 1996)等著作书末年表编译而成。
[2] 某些研究者把公元前461—前446年间以雅典人为首的和以斯巴达人为首的两大城邦集团之间的战争称为“第一次伯罗奔尼撒战争”;而称公元前431—前404年之间的战争为“第二次或伟大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在古典学论著中,如果不特别注明是哪一次,通常都是指后者。
[3] 关于该条约的时间、内容以及该条约的真实性,疑点颇多,学界意见不一。
[4] 该法令颁布的时间、内容,历来有争议。
[5] 据色诺芬记载,这场战争发生在公元前399—前397年间。
附录四 原著及主要参考文献
一、外文部分
1.Thucydides, History of the Peloponnesian War, translated by C. F. Smith, The Loeb Classical Library, Vol. 4, Cambridge: Havard University Press, 1928–1935.本书简作“史译本”。
2.Thucydides, The History of the Peloponesian War, translated by R. Crawley, The Great Books in Western World, Vol. 6, London: Encyclopedia Britannica, Inc., 1988.本书简作“克译本”。
3.Thucydides, The Peloponesian War, edited by Francis R. B. Godolphin, The Greek Historians, Vol. 1, New York: Random House, Inc., 1942.本书简作“昭译本”。
4.Thucydides, The Peloponnesian War, translated by Steven Lattimore, Indianapolis: Hackett Publishiug Company, 1998.
5.Thucydides, The Peloponesian War, a new translation by Matin Hammond with an introduction and notes by P. J. Rhodes,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9.
6.Thucydides, History of the Peloponnesian War, translated by Rex Warner with an introduction and notes by M. I. Finley, London: Penguin Books, 1972.
7.R. B. Strassler, The Landmark Thucydides: A Comprehensive Guide to the Peloponnesian War, New York: Free Press, 2008.
8.Herodotus, Historiae, translated by A. D. Godley, The Loeb Classical Library, 4 Vols., Cambridge: Havard University Press, 1981.
9.Xenophon, Hellenica, translated by Carleton L. Brownson, 2 Vols., The Loeb Classical Library,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85.
10.Pseudo-Xenophon (Old Oligarch), The Constitution of Athenians, translated by E. C. Marchant, The Loeb Classical Library,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84.
11.Aristotle, Atnenaion Politeia (Athenian Constitution), translated by H. Rackham, The Loeb Classical Library,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99.
12.Plutarch, The Parallel Lives, Loeb Classical Library, with an English translation by Bernadotte Perrin,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London: William Heinemann Ltd., 1916–1917.
13.A. W. Gomme, A. Andrewes, and K. J. Dover, A Historical Commentary on Thucydides, Vol. 1–5,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45–1981.
14.S. Hornblower, A Commentray on Thucydides, Vol.1–3,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91–2008.
15.D. M. Lewis, J. Boardman, J. K. Davis and M. Ostwald, The Cambridge Ancient History, Vol. 5,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2.
16.Simon Hornblower and Antony Spawforth, The Oxford Classical Dictionary,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3.
17.W. W. How and J. Wells, A Commentary on HERODOTUS, 2 Vols.,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79.
18.N. G. L. Hammond, Studies in Greek History,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73.
19.G. E. M. de St. Croix, The Origins of the Peloponesian War, new edition, London: Gerald Duckworth & Co. Ltd., 1972.
20.R. Meiggs, The Athenian Empire,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72.
21.R. Meiggs and D. M. Lewis, A Selection of Greek Historical Inscriptions to the End of the Fifth Century B.C.,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8.
22.P. J. Rhodes, Commentary on the Aristotelian Athenaion politeia,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1.
23.George Cawkwell, Thucydides and the Peloponesian War, London: Routledge, 2001.
24.Antonios Rengakos and Antonios Tsakmakis (ed.), Brill’s Companion To Thucydides, Leiden: Brill, 2006.
25.H. G. Liddell and R. Scott, Greek-English Lexicon, 9th edition, revised by H. Stuart Jones, new supplement added,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96.
二、中文部分
1.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徐松岩译注,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年。
2.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撒战争史》,谢德风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0年,1978年重印本。
3.希罗多德:《历史》,徐松岩译注,北京:中信出版社,2013年。
4.色诺芬:《希腊史》,徐松岩译注,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13年。
5.王以欣:《神话与历史:古希腊英雄故事的历史和文化内涵》,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年。
6.黄洋、晏绍祥:《希腊史研究入门》,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
7.F. M. 康福德:《修昔底德:神话与历史之间》,孙艳萍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6年。
8.M. I. 芬利主编:《希腊的遗产》,张强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年。
9.J. K. 戴维斯:《民主政治与古典希腊》,黄洋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
10.J. B. 伯里:《希腊史》,陈思伟译、晏绍祥审校,长春:吉林出版集团责任公司,2016年。
11.唐纳德·卡根:《伯罗奔尼撒战争的爆发》,曾德华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
12.唐纳德·卡根:《伯罗奔尼撒战争》,陆大鹏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6年。
13.N. G. L.哈蒙德:《希腊史:迄至公元前322年》,朱龙华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6年。
14.约翰·博德曼等编:《牛津古希腊史》,郭小凌等译,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年。
15.阿尔弗雷德· E. 齐默恩:《希腊共和国:公元前5世纪雅典的政治和经济》,龚萍、傅洁莹、阚怀未译,上海:格致出版社,2011年。
16.M. H. 鲍特文尼克等编著:《神话辞典》,黄鸿森、温乃铮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年。
17.白春晓:《困难与伟大:修昔底德视野中的人类处境》,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
附录五 关于翻译修昔底德著作的几个问题[1]
十多年前,我接受了国内某出版社的一项异常艰巨的任务:翻译修昔底德所著《伯罗奔尼撒战争史》。虽然此书是我与另外一位教授合作翻译的,但是整个翻译工作由我主持。不过,正如我在此书“译后记”里坦言,接到这样的任务,的确感到忐忑不安。因为译者自知学力不济,难以胜任,无论在语言方面还是历史知识方面,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初学者。因此,译者当时的想法是,“在现有条件下,尽我们所能,把关于修昔底德及其著作的正确知识介绍给广大读者”[2]。译著出版后,虽然收到不少肯定的意见,近年来也有不少国内研究者援引此译本,但作为译者,我们深知此书远未达到令人满意的程度。因此,我们一直都在悉心搜集译著中所存在的问题,准备再版的时候予以弥补。其实,当初接受这项任务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在学习的过程中,发现谢德风教授的译本有一些明显失误,而且“谢译本”没有标明国际古典学著作通行的章节,这让中文读者在查阅现代译本或者希腊文原文时颇感不便。据说这部古典名著中译本在港澳台地区也不乏读者。最近读到香港中文大学刘玮博士的大作《翻译修昔底德的艰辛—徐松岩译〈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初评》(以下简称“刘文”),就翻译修昔底德著作的艰辛做了实事求是的评述,又以“徐译本”中的几段文字为例提出商榷。笔者读后,深受启发。译者首先衷心感谢刘博士认真的态度以及所提出的若干宝贵意见,它们对于译著的修订,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同时,笔者觉得这些意见之中也有一些值得商榷之处。兹就“刘文”所提出的主要问题略作讨论,以就教于刘博士和广大读者。
一、关于修昔底德著作的中文题目
译者在确定修昔底德的著作的中文题目时,也曾就此展开讨论,究竟用“伯罗奔尼撒战争”,还是“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呢?经过反复斟酌,最后还是决定用后者。刘文却坚决主张用前者,认定原著主题没有“史”的意思,用“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不符合作者原意。
众所周知,古希腊史学诞生于公元前5世纪,以希罗多德的开创性巨著《历史》为标志。然而,在希罗多德撰写其著作的时代,希腊语当中似乎没有现代意义的“历史”一词。于是,他给自己著作取名为“historia”(?στορ?η)。修昔底德深受这位前辈的影响,其著作也以类似的名字命名。故而,后世学者提及修昔底德的著作时,也常常称之为“Thucydides’s Historiae”。在古希腊人看来,“historia”与“Philosophia”(φλοσοφ?α,“哲学”)意义非常相近,都是探索真理的活动,只是其侧重点略有不同。
“?στορ?η”本意为“探究”或“调查研究”之意,也指“调查研究的结果”。由此,经过调查研究而写成的著作,与其说是“历史”,还不如说是“调研的成果”或“调查报告”。刘文断定在亚里士多德之前,“?στορ?η”一词尚没有今日“历史”这个术语的含义,似乎也太绝对了。据某些注释家考证,希罗多德在其《历史》中,就曾经使用过一次。[3]
时至现代,西方学者在整理西方古典文明遗产时,往往根据他们的命名习惯,给历史事物以一个“现代化”名称。例如,他们往往站在希腊人的角度,把波斯攻打希腊的军事行动命名为“波斯战争”;站在雅典人的角度,把以斯巴达人为首的伯罗奔尼撒人与雅典人之间的战争命名为“伯罗奔尼撒战争”(如果站在伯罗奔尼撒人的角度,此战似应称为“雅典战争”或“阿提卡战争”);把成立公元前478年的反波斯军事同盟命名为“提洛同盟”等等。其实,这些名字未必完全符合其历史原型的本意。
修昔底德的著作也不例外。严格说来,这部著作主题原意为“修昔底德调查研究(的成果)”。可是,作者研究的对象是什么呢?显然就是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作者也开宗明义地申明这一点。于是,这部著作的主题也就是叙述战争的过程,探究这场战争的前因后果。现代西方学者把修昔底德记载这个历史事件的著作题目译为“伯罗奔尼撒战争”或“伯罗奔尼撒战争史”(见下文),都大致切合作者的原意。
专业研究者看到这个题目,一般说来不会产生不应有的误解。因为修昔底德的著作不仅是一部史学名著,还是一部文学名著。不过,此著在西方史学史上的地位明显高于其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同中国古代许多经典著作一样,希腊古典作品本来就是“文史不分家”,修昔底德著作题目多一个“史”,既然不违作者原意,也为广大读者所接受,何错之有?
二、关于译本的选择
由于译者学力水平有限,我们在翻译修昔底德的著作时,只能依据手头已有的英译本和注释本。三十多年前,国内很难看到几套齐全的“洛布古典丛书”。最近十年来,随着网络技术突飞猛进,国内研究条件大为改善,很多古典文献可以轻而易举地从网络上免费查阅到。[4]不过,自1628年霍布斯(Thomas Hobbes)首次将修昔底德的著作译为英文以来,修昔底德著作全文或单卷英译本不下数十种,其他如法文译本、德文译本、意大利文译本、俄文译本等,新译本不断涌现,加上那些相关的研究著作,真可以说是浩如烟海、不计其数。一般认为,百余年来在国际古典学界公认的比较好的英译本有三种:一是C. F. 史密斯的译本,二是R. 克劳利的译本,三是B. 昭伊特的译本。应该承认,我们的专业和语言水平还没有达到对这些译本评头论足的程度。总体而言,这三种译本在表述上各具特点,质量上各有千秋。
对于广大读者而言,R. 克劳利的译本有一个突出优点:英译者根据自己的理解,在修昔底德原著的基础上,将全书八卷分为26章,每一章加上一些醒目的小标题,这样可以起到提纲挈领的作用,让读者对相关内容心中有数。因此,我们的译本采纳了这一点。
修昔底德的著作,距今足足有2400多年了。由于时代久远和文化的差异,原著中有不少晦涩难懂的内容,这不足为奇。现代西方学者的某些理解,也未必完全正确。因此,我们在翻译过程中,将几种译本相互参照,以尽量减少错误。如果不是对希腊文原著有非常精深研究的话,只是以一种英译本为蓝本来批评另外一种译本,这种做法是不可取的。
当然,人们都知道,古典作品的译者,最好是精通原文,这样才能更好地把握原意。可是,翻译不仅仅是语言的简单转换,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再创造”。对于译者知识和语言的要求都是相当高的。笔者从未奢望自己的著作将成为经典,而只是作为一个读本,让中文初学者从中学习相关知识,为培养日后西方古典学家打基础。西方古典学自文艺复兴以来,差不多有五百年的积累了。如果如刘文所说,当代著名古典学者中如M. I. 芬利者,也至多为华尔纳的英译本撰写序言,照这样说来,中国的西学经典译者的出现恐怕还是很遥远的,中文读者至少还要等上百年甚至数百年。其实,学术的进步是代代积累的结果,不可能脱离中国的国情,去想象一夜之间出现理想的古典译著。况且,中译本原本是为中文普通读者提供基础知识的,专业研究者应该直接去读原文。被誉为中国“世界古代史之父”的日知先生,在和他的弟子们谈及历史研究的事业时,就常常自比为一块“铺路石”。我愿在译介希腊古典文史名著方面付出自己的努力,愿做一颗默默无闻的小沙粒,又有何不可呢?
三、如何理解修氏所说的“great war”?
刘文强调,翻译这部古典名著,必须具备足够的历史语言知识,这当然是正确的。修昔底德在一开始评述这场战争时,说他“相信这是一场伟大的战争,比此前的任何一场战争更值得叙述”(克劳利英译本为“... and believing that it would be a great war, and more worthy of relation than any that had preceded it”)。这句话牵涉修昔底德对这场战争重要性的理解,事关全书主题。刘文就此批评道:
英文中的great当然有比较抽象的“伟大”的意思,但同时也有更加具体的“大规模”“大量”等意思。这里的希腊文单词是megas也同样有具体和抽象的两层意思。在如何选择的时候我们只能看修昔底德本人的强调重点,当他说这是一场great war的时候,他对照的对象主要是之前的特洛伊战争和由希罗多德记载的希波战争,而他论证这次战争之great的时候,主要的论据是交战双方都做足了准备,而且整个希腊世界或者已经参与进来,或者准备参与进来,这些考虑显然都是战争规模上的,因此这里的great翻译成“宏大”似乎更贴切些,之后的greatest当然应该与前面的统一起来,翻译成“最为宏大”。
显然,在刘博士看来,徐译本译为“伟大”很成问题,似乎缺乏历史知识或常识,因为刘博士认为伯罗奔尼撒战争“显然”比此前波斯战争规模更加“宏大”,故而认定译为“宏大”更贴切。笔者对此不敢苟同。
英译者译为“great war”似乎没有问题。问题在于相关的历史知识。修昔底德在对比此前的战争的时候,有两个主要比照对象,一是特洛伊战争,一是波斯战争。修氏在对特洛伊战争分析后正确地指出,希腊联军虽有1200条战船,但那时的战船和伯罗奔尼撒战争时期的战船相比,无论就人数和战斗力而言,都无法同日而语,因而那场时代久远战争的规模和影响力都是很有限的。[5]可是波斯战争呢?我们不妨先粗略考察一下,再对这两场战争的规模作简单比较。
众所周知,波斯人曾经对希腊发动过三次大规模远征。第一次,公元前492年,海军未到希腊本土就遭遇风暴,大军被迫折回;第二次,公元前490年,雅典人在马拉松战役取胜,波斯随后撤军;第三次发生在公元前480—前479年,这次由波斯国王薛西斯御驾亲征。根据希罗多德的记载,为准备出征,薛西斯倾全帝国之人力物力,经过三四年的精心准备,挖掘阿索斯运河,架设跨越海峡的浮桥,储备征途中所需军粮,等等。希罗多德说,薛西斯把所有军队集结在一起,到塞匹亚斯海角和德摩比利的时候,陆海军总兵力达528.32万人。[6]
这样的数字显然有夸张成分,近代学者几乎无人相信。但是,可以从以下四个方面做些具体分析。首先,先看薛西斯远征希腊的陆军的规模。希罗多德说,亚细亚每个民族都出兵随薛西斯出征,他不能精确地说出每个民族各出了多少人,也从没有人提过这一点,但是全部陆军加在一起,有170万。[7]关于薛西斯大军的人数,古代作家的报道并不一致,近代学者的估计也不统一,有学者认为其陆军总数约为20万左右。在新版《剑桥古代史》中,N. G. L. 哈蒙德就薛西斯的兵力数量进行了较为详细的考证,得出结论是:陆军总数约22万,另有约2.2万勤杂人员。[8]
笔者认为,希罗多德所提及的波斯陆军数字虽难免有失实之处,但也并非没有可靠的参考数字。如萨拉米斯海战之后,薛西斯率军撤离希腊回国。留下部分军队驻守普拉提亚。翌年的普拉提亚之战,是波斯战争中最重要的陆战。希罗多德就希腊诸邦的作战人员、勤杂人员进行了详细的统计,总数刚好11万,[9]这个数字应该与实际出入不大。而在波斯方面,希罗多德说,萨拉米斯海战结束数日后,玛尔多纽斯从薛西斯大军的46个民族中挑选了战斗力最强的士兵,总数为30万。[10]至于这些军队在波斯全体陆军中的比例,希氏未作说明。不过,薛西斯国王亲率陆军返乡,要途经诸多交战地区,不可能没有一支强大军队护卫,希罗多德提到其中有一支玛尔多纽斯麾下6万人,护送薛西斯至赫勒斯滂海峡后折回。值得注意的是,在这30万当中,希罗多德说有将近5万希腊人。[11]此战一直被认为是希腊以少胜多的著名战例。无论如何,玛尔多纽斯的军队数量远在希腊方面之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因此,笔者认为,普拉提亚之战波斯军超过20万应该没什么问题。试想:希腊人在面临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集结了11万人;波斯帝国全力以赴,经过数年准备,集结50万陆军并非难事。
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交战双方的陆战交锋很少,这和雅典的战略选择有关。伯罗奔尼撒人在“十年战争”期间五次入侵阿提卡,除了在乡村大肆蹂躏以外,几乎没有和雅典人交锋。较大规模的陆战:一是公元前422年的安菲波里斯之战,双方各出动作战人员5000余人;[12]二是公元前413年雅典远征军在西西里岛上撤退时全军覆没,约4万人被歼。[13]
其次,海军和海战的规模。据希罗多德记载,波斯海军的主力,一是腓尼基人,一是帝国统治下的希腊人;当时有三列桨战舰1207艘,其他运输及辅助舰船3000艘。[14]按亲历海战的雅典悲剧家埃斯库罗斯的说法,[15]波斯人参加萨拉米斯海战的舰船数,他分别提到207艘快船和其余约1000艘舰船,二者相加,正好是1207艘,与这个数字相吻合。据N. G. L. 哈蒙德的估计,海军战舰和其他船只的人员总数为40.8万。这个数字大致相当于2000余艘三列桨战舰的人员总数。希腊参战舰船为378艘。[16]两者相加,参与交战的舰船总数应该在2400艘左右。
然而,伯罗奔尼撒战争中最大规模的海战分别是公元前415—前413年雅典远征西西里以及公元前405年的羊河(Aegospotami)决战。就前者而言,雅典两次(134艘、73艘)共出动战舰200艘左右,[17]而修昔底德告诉我们,雅典战舰此前多有损失,在叙拉古大港决战时,双方海军倾尽全力,总数也不过200艘战舰。[18]就后者而言,据色诺芬记载,羊河海战斯巴达方面的战舰在200艘左右,雅典方面180艘,参战舰船总数应该在400艘以内。[19]从波斯战争到伯罗奔尼撒战争,希腊及东地中海地区的战舰类型基本未变。因此,战舰的数量,就是海军的规模的明证。
再次,从两次战争所涉及的民族和地理范围来看,伯罗奔尼撒战争显然也要小得多。希罗多德和修昔底德这两位希腊古典时代最伟大的历史学家,分别重点记述了公元前5世纪最重大的两次历史事件;两位史家的个人经历、撰述风格和历史观都有明显差异。就他们的空间视野而言,希罗多德比修昔底德要开阔得多,前者走遍近东大地,实地考察过埃奥里斯、伊奥尼亚、腓尼基、巴比伦尼亚、埃及、利比亚、希腊各地以及黑海沿岸很多地方,最后定居西西里;而修昔底德所记述和考察的范围主要是希腊本土及爱琴诸岛(可能去过西西里)。修昔底德所记载的历史事件,主要参与者都是希腊人,即便提及其他民族如波斯人、迦太基人等,也并没有作为叙述的核心内容。而由于波斯帝国几乎征服了古代近东所有文明地区,希罗多德所叙述的是以波斯人为中心的世界各国各族,仅波斯远征军中就至少有46个民族。希腊人不过是远征军中之一支,希腊不过是波斯在征服众多地方之后,想要进一步征服的一片小小的区域。在波斯人看来,希腊诸邦不过是波斯帝国西部边陲一些弹丸小邦而已。因此,如果说希罗多德写的是一部“世界”史,那么修昔底德所写的只是一部“地区”史。
最后,再看这两次战争所持续的时间。国际学界通常认为,波斯战争开始于公元前500/前499年伊奥尼亚人叛离波斯人开始,到公元前479/前478年普拉提亚和米卡列之战,延续20年。[20]国内学者则普遍认为波斯战争一直到公元前449年所谓“卡里阿斯和约”的签订才正式结束,绵延50年。修昔底德认为伯罗奔尼撒战争持续了27年;色诺芬从斯巴达人角度出发,认为有28年半。[21]
现在我们来总结一下两场战争的整体规模。笔者认为,N. G. L. 哈蒙德对波斯海军的估计大致合理,对波斯陆军的估计则明显偏低。波斯帝国兴起于亚细亚大陆,其利益的根本在于陆上,因而其统治者历来重视保持一支强大的陆军。因此,哈蒙德认为其陆军仅相当于其海军人数的一半,很难令人信服。从波斯进军的总体战略而言,其海军是作为“配角”,配合陆军向希腊本土推进的。薛西斯出征途中,每到一地,必强征各族丁壮,扩充其军队数量。希罗多德对此有很多生动记载。[22]他估计薛西斯大军中仅来自于欧罗巴地区的就有30万人。[23]据此可以推断,波斯陆军人数绝不至于比海军还少。哈蒙德估计波斯总兵力为65万人。[24]笔者认为,薛西斯的总兵力很可能接近百万人。
以上事实无可辩驳地证明,波斯战争的整体规模要比伯罗奔尼撒战争“宏大”得多。读者不禁要问,难道是修昔底德不了解这些基本史实吗?肯定不是。那很可能是因为刘博士对相关史料以及“great war”的理解上有问题。
修昔底德是雅典的历史学家,作为雅典贵族和统治阶级上层中一员,在其著作中偏袒雅典的例证并不鲜见。[25]对于自己祖国最终被斯巴达人击败,被迫拆毁城墙、交出舰队的屈辱,无疑也是了然在胸的。当然,他也很清楚,击败雅典的,不仅仅是斯巴达人,还有一个重要帮凶,那就是在战争后期为斯巴达提供军费的波斯人。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波斯的资助成为斯巴达人在伯罗奔尼撒战争最后获胜的一个不可或缺的甚至是至关重要的因素。当年波斯进军希腊的主要目标之一同样是雅典人。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使得修昔底德自然对波斯人怀有刻骨之恨。而比他更了解波斯人和波斯帝国的希罗多德,恰恰能够比较客观地评价波斯人的历史功绩。这大概也是修氏对这位前辈学者的不满和批评重要原因。
值得注意的是,修昔底德在其著作中也就这两次战争加以比较,指出:
历史上最伟大的(megistos,μ?γιστο?)战争是波斯战争,但是那场战争在两次海战和两次陆战中就迅速决出了胜负。而伯罗奔尼撒战争不仅持续了很长的时间,而且在这期间,给希腊带来了空前的灾难。从来没有这么多城市被攻陷、被蹂躏,有些为异族人所为,有些则是党争所致……从来没有这么多流亡者,从来没有这么多人被虐杀,他们或是因为战争造成,或是党争的结果。[26]
可以清楚地看到,修氏所强调的重点是战争对希腊各地所造成的影响。就此而言,特洛伊战争和波斯战争对希腊的影响力(造成城市沦陷、人员伤亡或流亡等)也许比不上伯罗奔尼撒战争。大概也只是为了突出这一点,修昔底德有意对波斯战争轻描淡写—说那次战争在一年之内就决出了胜负。这样,他所记述的战争当然就要长得多了。据现代学者研究,修氏这里所说的海战系指阿特米西昂海战或米卡列海战和萨拉米斯海战;陆战系指德摩比利(温泉关)战役和普拉提亚战役。S. 霍恩布鲁尔认为,修氏肯定把马拉松战役排出在波斯战争之外。[27]
综括上述,笔者认为,修昔底德是站在雅典人或是希腊人的角度,着重强调伯罗奔尼撒战争比波斯战争更为重要,对希腊的影响更深远重大,绝不是“规模更为宏大”。关于这一点,为修昔底德作注的著名学者A. W. 高穆曾经就此专门讨论。[28]修昔底德在其著作第1卷第1章所用μ?γα?和第23章所用其最高级μ?γιστο?,其用意都是在是在强调,伯罗奔尼撒战争一场前所未有的重要的、重大的或惨烈的战争。
读者在研读修昔底德的著作时,不仅应该逐字逐句的核对原文,还应该通读全书,了解其核心思想,这样才能更好地把握其具体词句的含义。当然,语言和历史知识的储备永远都是无止境的。
四、关于“constitution”的翻译
刘文对于徐译本中将希腊文“politeia”(英文“consitution”)译为“宪法”或“政制”提出措辞严厉的批评,指出:
将constitution翻译为“宪法”。这是任何一个对希腊文化有所了解的读者(遑论研究希腊历史的学者)都不能原谅的明显错误。“宪法”是指一个国家的根本法,是一个非常现代的概念,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成文宪法乃是1787年制定的美国宪法。在法律系统高度发达的罗马帝国尚且没有这个意义上的“宪法”,更不要说修昔底德时代的希腊。
《现代汉语词典》是这样解释“宪法”一词的:“国家的根本法。具有最高的法律效力,是其他立法工作的根据。通常规定一个国家的社会制度、国家制度、国家机构和公民的基本权利与义务等。”[29]的确,早在2400多年前的古希腊时代,肯定没有美国1787年宪法意义上的“宪法”一词。可是,中国最权威的《现代汉语词典》,里面也查不到刘文所说的“政制”一词。这是否意味着我们就不能讨论希腊城邦“政制”呢?我看未必如此。在希腊许多城邦的历史上,发生过多次立法活动,有关于城邦总体性的立法,也有就某个具体个案的立法。许多城邦都经历过从习惯法到成文法,由简单到复杂,从不完善到逐步完善的过程。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就是对现有城邦“宪法”或“政制”的一个全面研究;其《雅典政制》就是讨论雅典政制演变和现行“宪法”状况的专著。
刘博士一口咬定,将“politeia”译为“政制”就肯定对,译为“宪法”就必然错,恐怕也太绝对了。诚如刘文所言,古代城邦的法律或习俗,不论成文或不成文的,都可以称为“nomoi”,“涉及不同领域,并没有明显的根本和不根本之分,因此也就不可能存在‘宪法’这样的概念”。按刘文的逻辑,既然“宪法”是国家的根本法,没有区分也就意味着没有“宪法”的概念。然而,这本身就有些自相矛盾。既然希腊城邦的法律没有根本与不根本之分,也就是说,城邦法律中的那些看似“不根本”的立法,完全有可能就是“根本”法的一部分。如带有传奇色彩的斯巴达早期立法者来库古斯(Lycurgus)的立法,从其内容来看,全面规范了斯巴达人政治、军事、婚姻和社会生活诸方面,说它是一部早期城邦的“宪法”并不为过;又如梭伦立法中关于公民财产资格以及权利与义务的规定,关于废除债务奴役制的规定,恐怕都不能简单地理解为经济方面的立法。及至公元前5世纪后期,雅典所有重要法律,都必须经由公民大会的表决通过。这也就意味着,所有通过的法律对全体公民都具有约束力,因而也就自然具有某种根本法的涵义。因为按照亚里士多德的归纳,“城邦的一般含义就是为了维持自给生活而具有足够人数的公民集团”。[30]
古希腊人固然不可能有近代美国人的“宪法”概念,但是这不等于说他们没有国家根本法的概念,更不等于说希腊历史上不存在相当于“宪法”的历史事物。同样,古希腊人也没有“伯罗奔尼撒战争”的概念,为什么刘博士认定这个近代名词是修昔底德著作的最佳题目呢?尽管笔者也未必认同将“πολιτε?α”译为“宪法”,但是对于广大普通读者来说,这无碍于对原著的理解;对于专业研究者而言,则需要认真地推敲了。
其实,笔者这种做法参照了国内前辈学者的研究成果。早在半个多世纪以前,日知先生在《雅典政制》中译本“译后记”中指出:“希腊文πολιτε?α(英文多译为Constitution),在书名译作‘政制’,因为这是一部政治制度的论著;书中则译作‘宪法’,因为所指的是个阶段性的具体宪法,或成文,或不成文。统一很不易,不如两译。”[31]笔者认为日知先生的处理是适当的。
事实上,假如没有古代中世纪的立法成果,近代“宪法”又何以产生?正如党派、经济、国家、革命、阶级等这些近现代的概念,希腊古典时代并没有出现,难道就不能使用这样的概念去考察古代历史吗?
严肃认真的学术批评对于学术研究进步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但是,学术批评的宗旨首先是在于通过相互切磋,提高学术水平。关于这些,前辈学者有过很多论述,也给我们作出了很好的榜样。
通过以上讨论,笔者觉得,在学术批评中,我们都应该尽力避免一种取向,即自视为“裁决者”。这就如同球场上的比赛一样,每一位作者都是参赛者,不能动辄以“裁判”的口吻来对待另一位作者。因为那样,就有可能造成混乱,不利于问题的解决。
笔者主持翻译的修昔底德和希罗多德的著作已经出版,新版的修订工作也在紧张的进行之中。古希腊另一位历史学家色诺芬《希腊史》连同其《斯巴达政制》和伪色诺芬《雅典政制》也一并由本人主持翻译出版。[32]对于古希腊三大史学家及其著作,译者真诚希望广大读者能够提出富有建设性的意见和建议,共同为普及西方古典文明史知识和提高古典学研究水平争光出力。
徐松岩
[1] 本文原载《史学理论研究》,2010年第4期,题目和内容略有改动。
[2] 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徐松岩、黄贤全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555页。以下简作“徐译本”。
[3] 希罗多德,VII. 96.1。参阅W. W. 豪和J. 威尔斯:《希罗多德历史注释》(W. W. How and J. Wells, A Commentary on HERODOTUS, 2 Vols., Oxford, 1979),第1卷,第53页。
[4] 如由塔夫茨大学(Tufts University)主持的“柏修斯数字图书馆”(Perseus Digital Library,网址:http://www.perseus.tufts.edu/)。
[5] 多数舰船是30桨或50桨船,船无甲板,每条船需30或50人配备。公元前5世纪希腊最主要舰种是三列桨战舰,每艘战舰需200人配备。
[6] 希罗多德,VII. 186。
[7] 希罗多德,VII. 60。
[8] J. 博德曼、N. G. L. 哈蒙德、D. W. 刘易斯和M. 奥斯特沃德主编:《剑桥古代史》(J. Boardman, N. G. L. Hammond, D. W. Lewis and M. Ostwald, The Cambridge Ancient History),第4卷,剑桥大学出版社1988年版,2002年重印本,第526—535页。
[9] 希罗多德,IX. 28—30。
[10] 希罗多德,VIII. 113。
[11] 希罗多德,IX. 32。
[12] 修昔底德,V. 1—8。修氏这里强调两军数量相当。
[13] 修昔底德,VII. 75—87。其中约1.3万人被俘。
[14] 希罗多德,IX. 89—97。
[15] 埃斯库罗斯:《波斯人》,第341—343行。
[16] 希罗多德,VIII. 1。
[17] 修昔底德,VI. 43;VII. 42。
[18] 修昔底德,VII. 70。
[19] 色诺芬:《希腊史》,II. 1.20,2.5。
[20] 参阅徐松岩:《希罗多德Historia诸问题刍议》,《史学史研究》,2014年第3期。
[21] 色诺芬:《希腊史》,II. 3.9。
[22] 希罗多德,VII. 38—40。
[23] 希罗多德,VII. 185。
[24] J. 博德曼等主编:《剑桥古代史》,第4卷,第534页。
[25] 参阅徐松岩:《修昔底德史学思想的时代特征》,《聊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2期。
[26] 修昔底德,I. 23。
[27] 参阅S. 霍恩布鲁尔:《修昔底德著作注释》(Simon Hornblower, A Commentary on Thucydides, 3 Vols.,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91),第1卷,第62页。在开始翻译修昔底德著作时,笔者手头仅有该书第1卷。
[28] A. W. 高穆:《希腊历史上的最伟大的战争》(A. W. Gomme, “The Greatest War in Greek History”,载论文集Essays in Greek History and Literiture, Oxford, 1937, 116ff.)。转见S. 霍恩布鲁尔:《修昔底德著作注释》,第1卷,第62页。
[29]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编:《现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2002年修订版,第1369页。
[30] 亚里士多德:《政治学》,1275b 20。
[31] 参阅亚里士多德:《雅典政制》,日知、力野译,商务印书馆1959年版,1978年重印本,第75页。
[32] 色诺芬:《希腊史》,徐松岩译注,上海三联书店2013年版。
译后记
十八年前译者在接到翻译西学名著《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的任务时,心里确实有些忐忑不安,十八年后的今天依然如此。古希腊文明博大精深,对于西方乃至全人类文明贡献巨大,影响深远。译者自知学力不济,难以胜任。因为自己对于希腊的历史和文化,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初学者。虽然三十多年来译者一直对此领域情有独钟,也陆续发表过70余篇小文,承担过几个研究课题,并且于2013年和2015年两次应邀前往希腊、土耳其参加希腊文明的实地考察和学术交流,对于古希腊文明也可以说有一些自己的见解,但根本谈不上对其有多少研究。古希腊的作品创作时间距今毕竟有两千多年,今人如想完全把握原作的原意,谈何容易!因此,译者的想法依然是,在现有的条件下,尽我们所能,把关于修昔底德及其著作的正确知识介绍给广大读者。
修昔底德的著作成书于公元前5世纪晚期(大致相当于中国战国初期),是希腊古典时代盛期的重要著作,在西方文化史上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两千多年来,尤其是文艺复兴以来,欧美学者对这部著作作过大量深入的研究,取得了许多精深的研究成果。自1628年霍布斯首次将修昔底德的著作译为英文以来,迄今为止,现代译本(英、法、德、俄、意等,有全书译本和单卷译本)和注释本恐怕不下数百种。其中,近百年来在国际古典学界公认的比较优秀的英译本有三种:史译本、克译本和昭译本(前文已有详细说明,此处不赘)。三种译本都依传统把全书分为八卷,卷下再分章、节,只是在划分章节和段落时稍有差异,具体内容上也因依据抄本不同等原因而略有出入;三种译本在译文质量上各有千秋。史译本是希腊文英文对照的,译文最为忠实;克译本素以文字典雅有力著称;而昭译本在遣词造句方面亦颇具特色。牛津大学2009年出版的哈蒙德的译本,译文质量也很高。我们在翻译过程中主要是根据克译本,同时参考其他三种英译本,如遇困难,则参照古希腊文原文以及两种注释本加以解决。这两种注释本分别是A. W. 高穆等的《修昔底德历史注释》(5卷本)和S. 霍恩布鲁尔的《修昔底德著作注释》(3卷本)。本书的卷、章、节的划分以古希腊文本和克译本为准。本书注释主要是依据近百年以来的研究成果和对修昔底德著作本身的研究写成,这样做是为了方便读者核实原文;并且参考了大量考古、文献和实地调研资料。书末的索引,根据以上四种英译本的索引相互参照编译而成,力求更加翔实准确。
本书附录有五项内容。附录一简述伯罗奔尼撒战争最后七年的战况;附录二简述古希腊历法及其沿革;附录三为公元前500至前393年希腊历史大事年表;附录四开列译者参考的原著及主要文献,以供广大读者研究和查阅;附录五是漫谈关于翻译修昔底德著作的几个问题。
修昔底德的著作的中译本曾有谢德风先生的全书译本[1](商务印书馆1960年初版,1978年修订版以及此后多次重印本)和吴于廑先生的节译本(修昔底德著作的第七卷,载《外国史学名著选》,合订本上册,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谢译本主要根据华尔纳(R. Warner)的英译本(企鹅古典丛书,伦敦1956年版)。谢德风先生说,该译本的一个优点对原文作了大胆的处理(如把部分正文内容移入脚注),以便于非专业的普通读者。[2]不仅如此,谢译本还特意去掉传统章节编码,这种做法在半个多世纪前尚可理解,如今读者通过网络可以随时查阅古典著作原文,他们在阅读谢译本时略感不便。而我们手头的华尔纳译本(1972年版)并未把修昔底德的部分正文移入脚注。[3]另外,谢译本中某些译文似还值得进一步推敲。对此,我们通常在注释中加以提示,借以引起读者的思考。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也参考了以上两种中译本,在此表示衷心感谢。
本书初版和第二版的翻译工作由本人主持。[4]初版至今13年来,译者广泛搜集和征求有关专家和各方读者的意见和建议,修订工作未曾间断,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使译文质量不断提高。此次修订,重新撰写了序言,逐字逐句校阅,改正一些错误,并且增加了16幅插图。订正之处超过2000处。[5]在本书翻译和修订过程中,南开大学王敦书教授、北京师范大学易宁教授、中国人民大学徐晓旭教授和南京师范大学祝宏俊教授对于本书的修订提出了很好的建设性意见;北京师范大学刘林海教授、徐晓旭教授在国外访学期间,还不辞辛劳,多方搜集新近出版的文献资料,有助于把握部分译文原意;译者多年前在北京大学希腊研究中心搜集相关资料时,得到彭小瑜教授的大力支持;首都师范大学晏绍祥教授、复旦大学黄洋教授、中国人民大学刘玮博士也在百忙之中提供图书资料;尤其是侨居修昔底德故乡的井玲教授不辞辛劳,多方搜集并提供了不少难得的资料;郭涛博士通读了序言并且执笔第四节;国家图书馆解晓毅副研究员、河南信阳师范学院陈思伟副教授、福建泉州师范学院陈彬强副教授等也在资料收集和书稿校订中均多所贡献;宋吉科、刘峰两位高水平读者奉上他们的研读本书的笔记,对于提高译文的质量皆大有助益;我的爱妻黎冬梅多年来对我的工作始终不渝地支持,在此一并致以最诚挚的谢意!
作为人类轴心时代东西方两大文明中心的中国和希腊,都为人类文明宝库作出过重大贡献。如今人类已经进入21世纪,世界各民族、各国家在其经济社会发展的同时一定会要求发展其自身的文化,经济全球化必将为文化多元发展搭建一个良好的平台。新的轴心时代世界文化发展的趋势将不是各自独立发展,而是在相互影响下形成文化多元共存的局面。作为自古至今文明血脉未曾中断的古国,中国和希腊必将发挥日益重要的作用。2011年,希腊驻华使馆表彰为传播希腊文化作出突出贡献的中国学人,本人忝列其中;2013、2015年,本人前往古希腊文明的发生地,在希腊和土耳其,参观了雅典、斯巴达、克里特、迈锡尼、科林斯、梯林斯、爱庇道鲁斯、涅米亚、阿尔哥斯、美塞尼亚、奥林匹亚、德尔斐、拜占庭、特洛伊、阿索斯、以弗所、帕加马、米利都、迪迪玛、埃吉那、科斯、锡拉(今圣托里尼)、哈利卡纳苏斯(今土耳其博德鲁姆)等地的文化遗址,并且专门造访了修昔底德和希罗多德的出生地,考察了马拉松战役、温泉关战役、萨拉米斯战役、派罗斯战役、美塞尼亚战役、拉德战役以及科林斯地峡、劳里昂银矿、伊奥尼亚、埃奥利斯、苏尼昂海角、攸洛塔斯河、马尔马拉海等重要历史遗址,畅游爱琴海,横渡博斯普鲁斯海峡和达达尼尔海峡,与当地学者和民众展开广泛的交流,收获颇丰。实地考察对于准确理解和译注古典著作是十分必要的。
最后,我要特别感谢在自己学术成长道路上不断给予我精心指点和热情关怀的诸位恩师,尤其是曲阜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李永采教授(1933—2013)、西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王兴运教授和南开大学历史学院王敦书教授,三位老一代历史学家分别是我攻读本科、硕士和博士时期的导师;自己多年来的每一点进步,都凝聚着诸位恩师的心血。另外,衷心感谢本书的责任编辑——北京世纪文景公司李頔女士、冯慧敏女士付出的辛勤劳动。如今本人译注的古希腊三大史学名著都已奉献给中文读者。国外的一些大学和研究机构也有收藏。限于时间和水平,译文质量距离自己的期望还相差甚远,书中不妥或错误之处势所难免,恳请海内外广大读者和专家批评指正。
徐松岩
2017年4月于西南大学四新村
[1] 谢先生1980年去世,1978年的译本应该是他生前最后的校订本。
[2] 参阅谢译本,译者序言,第39—40页。
[3] Thucydides, History of the Peloponnesian War, translated by Rex Warner with an introduction and notes by M. I. Finley, London: Penguin Books, 1972.
[4] 分别于2004年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年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5] 部分译文还参考了魏朝勇:《自然与神圣:修昔底德的修辞政治》(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附录二、三的译文(见该书第215—2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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