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原来我是古早女配   作者: 妖妃兮   简介:(正文已完结放心看~使用指南在简介底下。)   姜蓁蓁容貌仪态千娇百媚,却有个相貌平平的庶妹。   庶妹还特招人喜爱,关于庶妹和她那三个不得了的男人拉扯纠葛,本不关她的事,可她却在无意之间被拉来做了炮灰。   后来才知晓原来庶妹是话本子里面出生不好,容貌普通的古早女主,而她是古早肤白貌美身份贵重的作恶女配。   所以——   青梅竹马牵着庶妹的手前来取消婚约,她成了京都所有人的笑柄,庶妹成功完成打脸剧情。   原本疼爱自己的父亲也突然偏了心眼,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干却让她让庶妹,庶妹成功完成团宠剧情。   庶妹的病态爱慕者,因为庶妹受伤而要将她练成蛊奴,危在旦夕,庶妹成功完成复仇剧情。   将来要成为庶妹欢喜冤家的人,一边说着喜欢她一边和庶妹不清不楚,庶妹成功完成万人迷剧情。   姜蓁蓁被迫在几人中来回游走终于受不了了,她费劲心思要脱离剧情远离这些人。   然后——   珍爱生命远离主角,下定决心远离这些人之后一切又变了。   她的竹马拦着她的花轿不让步半分,红着眼都是悔恨,当着众人面说:“蓁蓁,你说过等我的,不要嫁给他好吗?”   她妹妹的爱慕者抢了她的花轿,将她囚在院子里神情病态:“姜蓁蓁,你敢嫁他我便敢杀他,你只能是我的。”   最后她逃出来了,另外有人后怕的抱着她不敢撒手:“阿蓁不要怕,我带你回家。”   姜蓁蓁又迷惑了,为什么那些人都弃之庶妹,突然对她誓不放手?   ————   “他弃她如糟糠,有人待她如珠宝。”   (使用指南:   ★内有渣男结局不好~   ★雄竞修罗场+追妻火葬场骨灰还被扬了。   ★三个男人该扬谁骨灰呢?好纠结呀~   ★内含私设,误按现实代入哦~   ★全部都是纯古人,没有穿越或者书穿的人,至于女主认为自己的女配的原因是个伏笔~   ★要是看官不喜欢可以自行退出,勿告知,勿指点,不要人参公鸡作者和读者,全部都是虚构小说设定不要公鸡人,不喜欢请口下留情悄悄离场,不喜欢和不友善的评论被会删哦~同时拒绝排雷(因为会影响我写文,卡文很难受的,每个人风格不同,鞠躬!)   ☆名字小贴士:   乌谷牲的‘牲’取自【望岳三首·期三】诗句“牲璧忍衰俗,神其思降祥。”   姜蓁蓁的‘蓁’取自诗经中【桃夭】诗句“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裴君玉的‘君玉’取自赵汝淳的【玉树谣】诗句“君玉酣醉眠未起,满床明月鲛绡红。”   谢亦的‘亦’取自慧能的【菩提偈】诗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关于我妹是古早女主,我是陪衬高贵女配,被迫卷入他们之间,然后脱离剧情,男主男配都开始爱我了。)   内容标签: 阴差阳错 青梅竹马 女配 市井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蓁蓁 ┃ 配角:裴君玉、谢亦、乌谷牲 ┃ 其它:已完结《长生如意》疯批弟弟×黑莲花姐姐的感情拉扯~   一句话简介:三个男人追妻火葬场×雄竞修罗场   立意:不做后悔事,做了就要认 第1章   八月,酷热未消散。   白荼坑大战大获全胜,战士领兵归家听封,百姓夹道而迎。   此刻京都长信侯府。   “杏儿,你瞧这件衣裳怎么样?”   正在立在案前挑香的杏儿闻声抬头看过去,隔着朦胧的薄屏风,依稀瞧见纤弱多姿的身影,片刻从屏风里走出来。   十五六七岁的少女,一身淡紫色的衣裳衬得她眉眼既是端庄娴丽,又是一天真娇俏,明艳含春。   杏儿放下手中的挑棍上前替姜蓁蓁整理了一下绦带,含笑道:“整个京都能有几个有小姐这样的容貌,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一会儿裴公子回来瞧见必定心欢喜。”   杏儿这话一点也不夸张,她家小姐作为侯府嫡女,也是京都出名的贵女之首,钦慕之人男女皆有。   若不是早早的和镇国将军府的嫡子,裴君玉订了姻亲,只怕是侯府的大门都快被前来的媒婆踏破了。   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只是前几年裴君玉受命前往白荼坑镇守,如今大战已经胜利,也该是要回来。   杏儿讲过的话姜蓁蓁听无数人讲过,但是此刻还是有点涩然的垂下头,小幅度的推搡了一下她。   “就会哄我。”说着突然咳嗽了起来,一张原本含春的脸因为咳嗽有些泛白,十分惹人怜爱。   杏儿一瞧就知道小姐是老毛病犯了,好在小姐的院子里面时常会备药,当下转身去拿,喂给她吃了后,立在一旁她平复。   看着姜蓁蓁咳嗽起来难受的样子,杏儿想起前年,白荼坑战事紧急,差点一度被朝廷放弃。   而她家小姐竟然大胆的偷偷一人,单枪匹马的先是说服的距离白荼坑较近的兵马总司,南山府发兵。   最后救下白荼坑,也救下了当时被敌军围困失去神智的裴君玉。   人虽然是救下来了,但是当时在战场上为了救裴君玉,替他挡过一剑,伤得重。   白荼坑和南山府的药物不全,无法得到及时的治疗,还是侯爷亲自前往南山府,将人接回来细细调养好的,却也落下了一点小毛病。   “好了,杏儿我们出门吧。”缓了一会儿的姜蓁蓁脸上渐好恢复血色,瞧着时间也不早了,便领着杏儿前去。   自小杏儿就跟着姜蓁蓁,她一腔爱意对着裴君玉,不知为何有些担忧,这样的深情旁的人能不能承受得住。   从几个月前,姜蓁蓁同裴君玉突然书信断了联系,导致她现在不知道有关他的任何消息,自然也不知道,其实这次裴君玉并没有回来。   姜蓁蓁来得很早包了茶楼二楼,只为了想要第一时间看见他。   看着领头将领浩浩荡荡路过,姜蓁蓁的半边身子都探出去了,并没有看见自己想要见的人。   她同裴君玉是有婚约在的,如今再过一两年她就及笄能嫁人了,这个时候裴君玉应该是要回来的。   暂时没有看见人,姜蓁蓁也不气馁,猜想是不是在后面。   等到浩浩荡荡的队伍,都已经渐行渐远,等到她手中的茶都凉了,真的没有裴君玉。   “小姐,会不会裴公子已经回府了?”杏儿在一旁提醒道。   姜蓁蓁回神眼眸亮了亮,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万一裴哥哥不喜欢这些场景,他会不会已经悄悄的回府了,所以她才没有见到。   思此,姜蓁蓁起身,朝着镇国将军府方向去。   镇国将军府一如往常一般,一点也不像是要迎人归来的样子,姜蓁蓁只是诧异了一下,并没有多想。   杏儿递了拜帖,很快就被领进去了。   镇国将军夫人裴氏亲自迎接,热情的牵着姜蓁蓁的手,往榻上走去,随口打趣:“蓁蓁今日如何得空来见裴姨,听闻你病了一段是时间,如今可好些了?”   将军夫人乃裴君玉的生母,是她娘亲侯夫人待字闺中时的手帕之交,也是裴氏提议两个孩子订亲的。   裴氏十分的喜爱姜蓁蓁,也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   姜蓁蓁低垂眼睑,露出纤长的颈子,娇俏可人,抿唇微微一笑:“劳烦裴姨关心,小病如今已经好多了。”   “好了就行。”裴氏拍了拍她的手,却注意到她的手上好像有粉色的疤痕,拿起来翻看了一下。   “瞧瞧,这漂亮的小手如何伤到了?”   伤是当时在白荼坑的时候留下的,因为姜蓁蓁去过白荼坑的事情不宜大肆宣传,基本上回京之后,长信侯就封锁消息。   姜蓁蓁也不可能眼巴巴的上前告诉旁人,她去过白荼坑。   裴氏自然也不知道,她姜蓁蓁手上的疤痕是为了救她儿子留下的,甚至背上还有很大一块。   “裴姨没有事,不小心伤到的。”   姜蓁蓁收了一下手指,渐渐有些心急起来,她察觉出,好像将军府真的并没有迎人归来的样子。   以往自己来镇国将军府的时候,只有裴君玉在,裴氏会迫不及待的让她去找他。   可是如今她已经坐了一会儿了,只有裴氏拉着她讲话,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姜蓁蓁咬着唇,脸颊慢慢腾起粉红,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裴姨,裴哥哥回来了吗?我方才在外间没有看见他,所以才过来看看他是不是回来了。”   这话实在是太过于直白了,大庆的女子娇俏害羞,没有几个有几个直白的对着旁人,一副迫不及待的要见面的样子。   所以姜蓁蓁讲这话的时候,还有些羞涩。   可是却容不得她羞涩维持多久,因为裴氏好似一脸诧异的看着姜蓁蓁,语气有些古怪:“你……”   接下来的话,差点就要脱出口了,临了裴氏突然转了语气,温和的拍了拍姜蓁蓁的手。   “玉儿前几日送了信回来,白荼坑战事尚未稳定,所以……上书要守几年的白荼坑,我当你是知晓的。”   连裴氏都不可思议,她竟然不知道,要知晓,自小裴君玉便喜爱她不得了,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如今不回来的消息,竟然没有告知姜蓁蓁,裴氏一时之间思绪万千。   裴氏作为裴君玉的母亲,自然是希望儿子以事业为重,守白荼坑几年,归来之后多少也是位及从二品的武将。   他如今年轻便战功在身,若是再累计的话,前途不可海量。   唯一的缺点就是,可能他的婚事就此耽搁了,将军府总不能让姜蓁蓁去白荼坑,上战场嫁人。   姜蓁蓁听完裴氏的话,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裴君玉没有和她讲,甚至送过去的书信,都有去无回,她很突然的和裴君玉断了联系。   如今他是能送书信回来的,为什么没有给她呢,是发生了什么吗?   看着姜蓁蓁由粉转变为白的脸,裴氏瞧见心里面突然打突,万不能是她猜想的那样。   自己的儿子,不过才前往白荼坑一两年的时间,便想不要姜蓁蓁了吧,她可是听闻过,他好像在找个什么人。   裴氏先看向姜蓁蓁,眼神中带着暗自的打量,无论是姜蓁蓁本人,还是她背后的长信侯府,她的家世,无疑是十分搭配将军府的。   而且将军府近些年越渐的位高权重,需要长信侯府这样,天下人认同的忠良之家来联姻。   姜蓁蓁是目前最适合,将军府少夫人的人选,万不能在此刻,因为一些虚虚假假的事情,给平白的舍了去。   儿子做事不妥当,她这个做娘亲的自然得替他守好妻子。   思此,裴氏突然笑道,打破此刻的气氛,将姜蓁蓁的手握在手心中,语气温柔。   “瞧瞧,我倒是忘记了,前几日玉儿来书信的时候,信上说过让我通知你一下,我这一忙起来就忘记了,蓁蓁不要见怪,是裴姨这方的不是。”   裴氏是长辈,哪有长辈给晚辈道歉的,姜蓁蓁慌忙摇头道:“没有的裴姨,是蓁蓁逾矩了,只是想要知晓裴哥哥的消息。”   “好孩子啊。”裴氏怜爱的看着姜蓁蓁,怜爱背后是藏着歉意。   她的儿子她自己知道,大约是存了一点想要悔婚的心思,但是也还没有考虑好,所以暂且放在一边的。   但是姜蓁蓁是她认定的媳妇,可由不得他乱来,裴氏掩去眼中的情绪,一如往常一般。   “玉儿那边你也知道的,大战过后,如今生病的人太多了,他如今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至今到此才送回来一封书信,   说是要镇守几年白荼坑,等到局势稳定了在回来与你成亲,还在书信里面特意说了,他一定回来的,蓁蓁不必忧心,要是他在白荼坑有一点事情,裴姨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你且放心罢。”   裴氏讲的话无疑告诉姜蓁蓁,裴君玉是因为太忙了,所以没有空,且并不是忘记了姜蓁蓁,他在家书上还提到过她。   姜蓁蓁想起裴君玉临走之前,拉着她的手,让她等她。   心底有些酸,他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的这个注意,男儿志在四方是好的。   裴君玉是这样的人,她也觉得挺好的,可是却是控制不住的失望。   她如今已经十五了,还有三年就要及笄了,不知道这三年他能不能回来。   “裴姨没有关系的,您的话蓁蓁都懂。”姜蓁蓁垂着眼睑遮住眼中的失望,扬起一个笑。   裴氏也不忍心看过去,只得怜爱的拍拍她的手,嘴上却道:“蓁蓁啊,你是裴姨认定的唯一儿媳,你与玉儿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那些情谊不会随着时间而变淡的,   以后可能玉儿越发的忙碌起来,也有可能顾不上儿女情长,裴姨想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一定不会在意的对吗?”   话至于此了,裴氏在向她暗示,未来不管如何,她都是将军府认定的那一个,无人可以替代。   姜蓁蓁淡笑没有话讲,只觉得裴氏的语气好像过于担忧了。   “蓁蓁知道的。”姜蓁蓁压下去心底的情绪,小幅度的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欢迎大家,请放心食用,日更。   (注:内含大量私设哦,其中包括不仅限于及笄年龄和婚约习俗等~) 第2章   裴氏又拉着姜蓁蓁讲了很多的话,临了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拍了一下头道:   “哎,裴姨只顾着讲这个了,突然见想起来了,前不久玉儿送回来一个小玩意儿,我瞧着应该是送给你的,春儿,去我房间拿来给蓁蓁看看。”   春儿‘嗳’了一声,听懂的裴氏的话,赶紧往外面跑去,一会儿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裴氏拿着盒子递到她的手上,脸上带着揶揄的打趣。   “我当时还当以为是什么宝贝呢,用这么好看的盒子装着,里面还有一个小玩意儿,当时没有看懂,一直放在楼里面,如今你一来我就想透了,原来是给你的,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原来裴君玉真的没有忘记自己。   姜蓁蓁羞涩的含笑垂着头,拿过盒子打开一看,是熟悉的木雕小玩意儿,就是手工好似远不如之前他送的。   想起裴氏说,这个是裴君玉送给她的,她忍不住猜想,是不是白荼坑,如今确实有很多的事宜,让他忙不开。   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抽空给自己雕刻了礼物送回来?   裴氏看着姜蓁蓁微动的眼神,便知道显然是信了说辞。   裴氏目光落在盒子里面,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里是裴君玉送的啊。   是她刚才暗示春儿,去裴君玉院子拿的,那里有一堆裴君玉留下的东西。   其实都是他不满意的小玩意儿,之前让他满意的,都早送到了姜蓁蓁那里了。   压下愧疚,裴氏想反正都是要送给姜蓁蓁的,精致与否,都没有多大的差,只要稳住人就行,这门婚事可万不能断了。   摸着上面的刻痕,姜蓁蓁那颗心放下去了,相比来时,现在的笑要明媚得多,带着小女儿家的羞涩。   盖上盒子,姜蓁蓁轻声的道谢,模样十分的惹人怜爱。   单纯好哄,又是教导在长信侯夫人跟前的,管家交际都是一等一的,模样端庄秀丽,脾气又好。   要是以后入府,只怕是自己得力助手,裴氏是越看越满意。   两人七七八八的聊了一会儿,姜蓁蓁才请辞,裴氏也未拦着。   出了将军府之后,杏儿看着姜蓁蓁抱着盒子,跟抱了个宝贝似的,脸上的笑意是止都止不住的,也由衷的松吸一口气。   比较小姐可是在战场救过裴公子一命,日后要是不能得偿所愿,只怕是裴公子都受不住着副深情。   坐上马车之后,姜蓁蓁才再次将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木雕,反复在手中摩擦着。   怎么看怎么喜爱,只要想到,那是裴君玉在白荼坑都不忘给她雕的,好像和以往的那些,意义都有些不同了。   本来是要回府的马车,却突然在路上发生了意外,掉了车轱辘。   按理说,长信侯府的马车,不应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无奈姜蓁蓁只好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在路边,不要挡了街道,然后下了马车。   刚下马车,突然额头被人用什么弹了一下,姜蓁蓁呼痛,抬起眼眸往上。   她对面是一个酒楼,此刻二楼正对着敞开的窗户,露面的是一位面容精致,俊美无俦的男子。   此人名唤谢亦,当朝谢右相的二子,京都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虽然为人纨绔,这些贵公子哥也都是,被家里面管得紧紧的,绝对不会去一些腌臜之地,顶多是抱个楼,同人喝酒看戏。   谢亦长得也不差,眉眼是上翘的桃花眼,唇红齿白,比之裴君玉的君子正气之风,多了一些流连烟花之地的痞野气。   几人也算是一起长大的,谢亦连长他们几岁,自小就有个癖好,就是以逗玩姜蓁蓁为乐。   之前在姜蓁蓁很小的时候,差点被谢亦骗去了青楼看戏,为此裴君玉得知后,还同他打过一架。   自此姜蓁蓁就和他断绝来往了,看到他恨不得绕道走,如今的谢亦依旧如往常一样,一身痞野气。   姜蓁蓁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他。   “小哭包,今日不哭了?”   谢亦的声音不大,带着一种懒散语调,睨眼往下看,带着一种不正经的坏。   这个名称的来由,还是裴君玉当年前往白荼坑的时候,她一路奔向城门,想要追上队伍,结果军队早就走了。   她年纪小,不舍得青梅竹马,所以趴在城门哭得很惨,完全没有注意到,一同跟来的还有谢亦。   “啧,哭得好丑。”   现在姜蓁蓁都还记得,当时谢亦带着嫌弃的声音。   谢亦是有些毒舌在身上的,一旦嫌弃一个人,那脸上,动作肢体上,都带着一种明显的嫌弃,毫不掩饰。   当时姜蓁蓁一点也不搭理他,谢亦也有些尴尬无措,想要递给她帕子的手顿了一下。   见她不接,并不在意的收了起来。   干脆自己站在一边,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姜蓁蓁的头顶,等她哭够。   最后也不知道,是姜蓁蓁哭得实在是太丑了,谢二爷看不下去了,他蹲下去,伸出手,强硬扳过姜蓁蓁的头。   姜蓁蓁实在是哭得太久了,脑袋都转不过来,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就这样被扳过去。   “麻烦鬼,要不是认识你,谁管你。”带着轻嘲,还有不宜发觉的酸。   姜蓁蓁还没有仔细辨别谢亦在酸什么,她的脸被人粗暴的擦了一通。   “疼……嗝。”姜蓁蓁睁着茫然的眼,打着嗝说。   谢亦一顿,本来有气的,现在更加是气乐了:“哟,现在知道疼了啊,信不信再哭下去,你明天有得疼的。”   “不仅疼,你这眼睛也可以不要了。”   虽然谢亦讲出来的话,一点也不温柔,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姜蓁蓁哭得有了一种错觉。   谢亦手上力度,好像还是变温柔了。   最后姜蓁蓁是被谢亦送回的长信侯府,回去的时候,她还一路打着哭嗝,被谢亦笑了一路。   所以自从那年,在城门口看着姜蓁蓁哭过后,他每次见到姜蓁蓁,都会逗玩似的,叫她小哭包。   就是这样,导致姜蓁蓁越发讨厌他了。   现在他一身衣袍松垮的倚靠在窗前,昳丽精致的那一张脸,带着故意的调笑,有些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像。   果然一会儿,他身边就攀附过来一个,同样漂亮的女子。   姜蓁蓁尽量能不和谢亦接触就不接触,看见他身边的人,转身就走了。   “谢二爷,瞧什么呢?”   那女子声音娇媚,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攀附在他的肩上,顺着看下去,却只见到一个转身的身影,是一个仪态端庄的小姐模样。   那女子最是瞧不上这副样子的贵女,当下有些不屑的撇嘴的道:“这样的小姐最是无趣,自视清高……”   她的话还没有讲完,突然被谢亦掐住了下巴,疼的她惊呼出声。   谢亦眯着惑人的眼睛,里面带着冷冷的笑意问道:“她不自视清高,难道同你一般低贱吗?”   这话讲得很重,那女子表情一僵,知道自己算是惹得这位不快了。   当下想要打哈混过去,错过这个话题,想要娇媚的拉着谢亦的手。   “谢二爷是奴家的错,讲错了,来来来,不要生气,奴家陪你喝酒。”   她的话还没有讲完,便被大力扫开,她跌落在地上没有反应过来。   谢亦抱手臂,脸上依旧是带着笑,却藏着狠。   “你配和爷喝酒?”   在场的人都知道,谢亦此人瞧着好相处,出手大方,实际是一个不露声色的狠角色。   但是因为谢亦这样的人太高贵了,几乎不屑于碰她们。   她只是被唤来陪酒的,本来想要勾引一下,看看能不能勾引上。   她也只是说了一下,谁知道撞到这位爷哪里的逆鳞了。   听着这样狠厉的语气,她吓得花容失色,暗道不好,赶紧爬起来想要求绕。   谢亦坐回原来的位置,眉眼突然懒恹恹的。   他想起来刚才姜蓁蓁的眼神,看他跟看什么脏东西一样,暗藏着嫌恶,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所以他脏,就只有裴君玉干净。   眉眼集起郁气,连带着那女子的求饶,都异常的觉得聒噪。   懒懒的抬手,语气凉凉的毫无起伏:“既然她清高,不该出现这里,将她带下去,以后别让爷再看见她了。”   那女子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就被拉下去,才知道自己以后,再没有这样接触权贵的机会了。   好在命是保住了,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房间里面的其他人,也不敢喘大气,深怕惹到了这位爷。   这边的姜蓁蓁倒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突然遇见谢亦,她现在是见到谢亦就想要绕开。   特别是看见他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和一些女子缠绵悱恻,更加看不上了,怪不得裴哥哥不让和他来往。   后面重新凭租了一辆马车,姜蓁蓁才回了府。   接下来的日子,基本每过几个月,她就会接到将军府递过来的东西。   说是裴君玉在白荼坑给她寄过来的,虽然每次都是一些雕刻小玩意儿。   姜蓁蓁还是都将它们,摆放在房间里面,随时可以看见。   但是她始终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裴君玉不给她写信了,而是通过裴氏这边给她。   后面见过裴氏过后,裴氏就给她解惑了。   也是,她们如今不再是小孩子了,就算是有婚约在,私底下写信过密来往,那是私相授受。   姜蓁蓁是大家族教导出来的贵女,自然知晓这些,她也只是叛逆过一次,而后便朝着所有人希望的方向长大。   时间一晃,一年一年的春秋交替。   姜蓁蓁也早就习惯了,那些将军府送过来的东西。   闲来无事,将那些东西都拿出来对比,她自己都发现了,送过来的东西,已经越发的不经意了,雕刻得越发粗糙。   看了一会儿,默默的将那些东西,一股脑的锁进了柜子里面,只有偶尔才会拿出来看看。   她对要裴君玉的感情未变,因为将军府那边只认定她,而长信侯府也是只认定将军府。   裴君玉的消息其实也不是全无,偶尔还是有些传到姜蓁蓁这边来的。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驯养高岭之花男主后》   褚月见书穿了,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乌发白衣,眉眼都是清隽的冷意,五官棱角分明,克制又隐忍,鼻梁上还有一颗类似美人痣,禁欲又勾人,脖子上的铁链哗哗作响,听得她心惊胆颤的。   她很怂的想着,当个公主也挺好的,如果眼前这个一脸清冷的叫自己公主的美男,不是《乌封雪》这本男频小说里面,那个美强惨男主就更好了。   因为以后,她是要被男主活人祭天,活活烧死的。   本来想要抱紧男主大腿,结果她被系统禁止OOC了,只要有一点违背原着行为,就会经历一次死亡的痛苦,只有完成任务才能回去。   褚月见就又怂又勇的,跟着任务走。   将男主当做狗奴,栓铁链,印奴隶烙印,学狗叫,等等恶毒女配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终于可以不被禁止OOC了,褚月见赶紧想要踢开男主保命,毕竟男主成为帝王的任务完成了,她只需要等着回去就行了。   ————————   褚氏皇族被推翻了之后,那个奢靡的公主褚月见,在众人眼前失踪了,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害怕逃走了。   无人知晓,昏暗的地牢中,被布置得如同公主殿一样的华丽奢靡。   褚月见被刚成为帝王的奉时雪压着,一个个带着湿润的吻落下,密密麻麻得让她窒息,脚腕动一下就是铁链的声音。   完蛋了,奉时雪被她虐疯了!   被吻得迷迷糊糊的褚月见,只有这一个念头。   ●   隔壁完结文文:《长生如意》伪骨科年下文,外表无害.内里疯批.弟弟 x 身娇体弱.冷血黑莲花.姐姐,两个疯批的拉扯,性张力简直是斯哈斯哈 第3章   她听见过,她十七岁那一年,裴君玉一个人潜入垣国,诛杀了垣国将领吴先知,然后重伤逃回白荼坑。   庆同垣的战事一触即发,由于裴君玉斩了敌国名将,相当于断它一臂,这场战争机会是赢得毫无悬念。   帝王高兴之下,再次嘉奖了升了将军府,赐了裴君玉封号‘上虞’,镇守白荼坑。   每次听到裴君玉的消息,都足够让她激动好半响。   拿出裴君玉送她的那些东西,特别是那个以前她不要的那个兔子灯,哪怕时间已经很久了,都褪色了,依旧是她最喜爱的东西。   因为裴君玉的越渐的优秀,姜蓁蓁自然不能落后太多,在各大世家之中什么都拔得头筹。   宫中的后妃听闻,时常也会诏她入宫,陪伴那些公主,其中尚佳公主便是姜蓁蓁玩得得好的那一位。   小她一岁,皇后所出的嫡公主,天下贵女最上峰,她俩性格相似,所以一来二去的竟然成了闺友。   尚佳公主本来是想要将姜蓁蓁说与她表哥的,后来才知道,原来姜蓁蓁自小许人了,只等着那人回来便成亲。   她只得可惜了,想起她那不着调的表哥也确实配不上姜蓁蓁这样好的女子,转头就忘记了。   后来姜蓁蓁才知道尚佳公主的表哥是谢亦,更加让姜蓁蓁避之不及了。   十八岁那年姜蓁蓁及笄之际,本来以为裴君玉会回来的,结果依旧没有回来。   十九岁的姜蓁蓁越渐的眉眼动人,哪怕知道她是同将军府订过亲的,偏生还是有不少的京都男儿,上门提亲,皆被婉拒了。   对所人皆言等裴君玉,不少人都铩羽而归,但是有的人偏生的不信这个邪。   裴君玉那方自请镇守白荼坑,都不知道何年归来,总不能让人等到黄花菜都凉了才回来吧。   那天大家都知道谢右相厚着脸皮,上门递庚帖,暗示长信侯府是否要于相府联姻。   谢右相比之将军府可谓,也是同等高度的府邸,甚至因为出了一位皇后,前年更加又是送进东宫一位太子妃,水涨船高的,攀上帝王贵不可言。   如今也腆着脸,下长信侯府来替他那不争气的二公子省亲,哪怕是姜蓁蓁已经许过人了,也要撬人的墙角。   可见姜蓁蓁几乎成为了,京都世家想要的儿媳榜上第一。   长信侯自然不能就这样直接拒了谢右相这边,说是考虑一下,将人打发走了。   姜蓁蓁得知道消息的第一瞬间就去逮谢亦,谢亦能出现的身影的也就那几个地方。   姜蓁蓁没有脸皮进去,遣人进去叫人,然后在隔壁茶楼寻了个安静地方坐着等。   谢亦倒是来得快,应该是刚刚喝完酒,脸上带着潮红,一身的酒气。   推开门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的倚靠在门口,身影修长,眉眼依旧漂亮得不像话,一副祸国殃民的像,就是嘴太毒了。   “谢亦,关门!”   姜蓁蓁是偷偷出来了,自然不能让人发现她,特别是之前还刚和谢右相还来过谢府一趟。   谢亦本来喝得挺尽兴的,得知姜蓁蓁找他,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的好父亲就是眼馋姜蓁蓁这样的贵女,想方设法的让他将人勾搭过来,关键是他才看不上这个小哭包。   撇嘴不屑之间已经推开了房门,看着姜蓁蓁像是个小鼠一样的躲着。   他有些坏心眼的勾起唇,就是不进去,管外面的人看不看得见,反正他的名声也不好。   “谢亦!”姜蓁蓁的语气带着严肃。   一本正经的一看就惹不起,万一又像是之前一样几年不搭理,他可没有精力再去哄人。   高大的身影一动将门遮掩严实,然后关上门,挑眉看着她:“以前还叫人谢亦哥哥,现在只会冷酷的叫我谢亦,啧啧。”   话是这样埋怨的说着,人却没有停止往她跟前一坐,懒懒的支着下巴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看着她。   姜蓁蓁就算是看不上他地痞流氓的纨绔气质,也不得不承认,要说他那张好看的脸皮,谢亦不输任何人。   “谢亦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故意的!”姜蓁蓁气呼呼的直起腰看着姿态懒散的谢亦。   谢亦无辜的眨眼看她:“什么故意?”   “你不是让你爹来找我爹省亲?”姜蓁蓁说起这个就有些恼怒。   不知道谢亦近些年抽什么疯,又是找尚佳公主来她耳边吹风,如今更加是竟然谢右相竟然直接上门了。   谢府门第就算是尚位公主都省得,何至于此腆着脸皮来长信侯府来。   如今她爹那边,不知道是拒绝还是怎样的,没有立马回话,她是真的怕她和裴君玉的婚事,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没有了。   谢亦什么样子大家都看在眼里,小小年纪就开始吃喝玩乐,几乎是纨绔本领学了十成十,如今都二十好几了却还没有领个人回家。   虽然他一身的纨绔病,抛开姜蓁蓁对她的偏见,他本人不依靠谢右相,这些年也官拜长史的位子。   所以相亲的贵女几乎都排到了长宁街尽头,他偏偏一个瞧不上,一直拖到现在。   也不知道抽什么疯,京都的贵女没有相,开始伸手她这个定亲的人。   相对于姜蓁蓁的恼怒,谢亦表情微晒,他也想知道他全家都那样喜欢姜蓁蓁,眼下竟然跑到人家家里面去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了。   “我如今可忙,这可不是我起意的。”   谢亦举起手,懒洋洋的眯起笑眼道,未了还上下瞄了一下姜蓁蓁。   小声嘀咕:“我可看不上动不动就哭不停的哭包,哭的时候丑死了。”   显然还惦记五年前的事情,姜蓁蓁也知道当年自己确实哭得太夸张了一点,她没有想到,谢亦这厮总是拿着这个话来堵她。   “最好不要是你。”姜蓁蓁忿忿的道,没有注意到对面的谢亦垂下的眼睑,脸上的笑意落了下来。   手中摩擦着拇指的扳戒,勾起唇,讲话依旧毒得不行:“我可看不上你,就算裴君玉回来之后不要你了,你没有人要了,求我,我都不会娶你。”   这话讲得漫不经心的,虽然带着恶劣的意味,反倒是让姜蓁蓁松了一口气。   这些年谢亦可没少在她的眼跟前晃悠,虽然大多数是故意刺激她。   她也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要是谢亦真的喜欢她的话,她反而还不敢再见他,如今他这样讲倒是给她了一个定心丸。   谢府备受皇恩,随便谢府去求了帝王恩赐,一个婚约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收拾好心里面的情绪,姜蓁蓁面上缓和了一下,恢复成大家眼中那个乖巧端庄的贵女形象,站起身来。   “那这样最好,谢亦,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有什么其他的纠葛。”   这话谢亦就不喜欢听了,他掀开眼皮,看着面容娇丽含春的姜蓁蓁:“我们之间有什么纠葛?我谢二爷要什么人没有,倒不至于这么犯贱,缠着一个小哭包。”   谢亦的嘴毒,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姜蓁蓁也习惯了。   好在谢亦重来也没有对她表达过什么暧昧,大多数的时候就是嘲讽逗玩她。   姜蓁蓁认真的点头,然后带上兜帽,推开门,离去。   每次姜蓁蓁偷偷见谢亦都是这样,深怕被人看见了,还能传出什么不成。   当年偷偷见裴君玉可没有这么害怕,也是,他们是有婚约的。   谢亦坐在原地半响没有动,懒洋洋的往后仰着头,靠在椅子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嘲讽,也不知道是再嘲讽什么。   大概是挺贱的。他漫不经心的心里面默念。   姜蓁蓁走后,他足足的在这里待了几个时辰才出去。   因为姜蓁蓁不想让大家知道他们见过面,避他如蛇蝎,真是让人恼火,偏偏还无处可撒气。   回去之后姜蓁蓁没有过几天就被告知,谢右相那边已经不在纠结这件事了,当作是一件笑谈,姜蓁蓁松了一口气。   十九岁的姜蓁蓁拒了所有前来提亲的人,企图再等等说不定他就该回来了。   嘉庆百三年,初夏。   白荼坑的战事停歇了,并且垣国递上国书欲于嘉庆交好,企修百年交好,并送过来一个质子。   帝王大喜,百里加急前往白荼坑,欲要召回裴君玉。   这次裴君玉没有拒绝,择日便动身回京。   初夏的长信侯府,一隅荷塘,荷叶正盛,独坐栏杆观游鱼,柳枝低垂随风动荡,半遮半掩。   隔得远,隐约瞧见栏杆处侧身而坐的女子,一身粉紫绫罗轻纱,身影窈窕纤弱,被光透过柳枝折射,像是洒了一道金光,似神女降临见之难忘。   只见她浩白雪腕微动,指甲染着淡粉色的指脂,饱和透白,随手洒下鱼食。   低垂遮眼睑神情专注,眸若秋水盈盈动人,透着纤弱的微光又似带着某种纯粹的欲,唇红齿白,含春待弄之色。   姜蓁蓁已经二十有一,是她等裴君玉的第七年。   如今这个年纪若是放在寻常的人家,必定是已经老矣的姑娘。   但是那人是姜蓁蓁,京中贵女之典范,无人多言,只盼望,她同将军府的婚事作罢,要是足够幸运的话纳入自己的府邸。 第4章   杏儿在一旁歪头看了好几眼姜蓁蓁,看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已经洒下了好几把鱼食,只怕再这样的话,池中的鱼都该要撑死了。   “小姐。”杏儿为了避免池中的游鱼被撑死,忍不住出言提醒。   被唤的姜蓁蓁茫然的眨了一下眼,其中的的情绪晕开,掀开眼皮,视线落在底下,挨挨挤挤的都是鱼,而旁边的鱼食已经少了一大半,就此作罢。   “杏儿,你说他回来见到我会高兴吗?”姜蓁蓁懒洋洋的趴在栏杆处,语气平缓。   “当然高兴啊,小姐,且不说你的容貌几人能比,单从你们自小的情谊摆在那里,他怎么会不喜悦,而且前几日不是将军府送来了东西吗?这七年虽然送得不频繁,但是都不少啊,可见是有心思的。”   杏儿立在一旁条条有序的说着,这些年虽然没有收到一封书信,但是是借由将军府那边送过来的,她都是看在眼中的。   “是吗?”可是我为何觉得不是这样呢?   姜蓁蓁蹙起眉头,姿态慵懒趴着看底下,心底依旧是有疑惑的。   因为这些年她收到从将军府递送过来的,无一例外都是雕刻物。   几年未变的手艺,比之之前亲手送那些粗鄙不少,是不上心了吗?   也并不是姜蓁蓁对此介怀怀疑,而是,她在前几日听闻了一些传闻,关于裴君玉的。   白荼坑的这些年,大多数传来的都是战事,关于裴君玉私人消息越渐的少了,但还是有些风言穿了出来,裴君玉身边好像一直跟着一个女军师。   女子是不能上战场的,但是裴君玉欣赏她,一年前求了旨意要她能够留在军营之中,不做将士做谋士。   帝王体恤暂且开来先例,允之。   那女子不知道年纪姓名和家世,任凭姜蓁蓁如何打听,都没有一点消息,可见要不是家无一人,要不就是被人保护得好好的。   她也怀着疑惑想过,她不太信若是妙龄女子朝夕相处之下,不会有半点情谊,也曾今上过将军府的门求见过裴氏。   她说,要是裴君玉另有想娶之人,她是自愿解除婚约的,万不能到时候让京都的人看了长信侯府的笑话。   当时裴氏脸差异的看着她,摇头笑罢她听了些什么风言之语,还向她保证只是一件笑谈,说裴君玉之前还在书信里面言过,想要快些回来娶亲,让她且安心。   姜蓁蓁其实是想要看一下书信的内容的,这些年都是裴氏在其中传达,她总觉不安心。   但是碍于到底是长辈,总不能诓骗自己一个小姑娘,而且她自己也不信那些传言,传言都是有失偏颇的。   不管是真假,都要等到裴君玉回来了,她亲眼所见之后才做决定。   姜蓁蓁漫不经心的想着,尝试想着脑海里面的人,其实裴君玉的面容,已经在她的记忆里面很模糊了。   没有最初的那种悸动,但是那些小时候的记忆依旧像是印在她的心头。   这么多年都等了,何苦等不得后面的时间呢?   要是裴君玉当真有另外心悦之人,她放手便是了,好聚好散,终归是将军府对不起长信侯府,往后必定对她多有亏欠。   “小姐,小姐哎,来信了。”一声带着喜悦的声音响起。   一个穿着侯府下人府的仆人,手中拿着一封书信,往姜蓁蓁这边急匆匆的跑来,喜悦堆积在脸上。   待跑到姜蓁蓁的面前,仆人将书信递交到姜蓁蓁的手里,是长信侯的书信。   月前长信侯有事前往了江南一带,去了之后去迟迟没有书信回来,其实长信侯时常外出不归家,用不着这样担忧的。   偏偏的是长信侯近些年的身体,好像突然亏空得厉害,应该是当年行军打仗的一身的旧病,都堆积了起来。   江南那边大水奄过,还有疫病,她都不知道是什么重大的事情非要在这个时候前往江南。   疫病的痛姜蓁蓁很久之前就已经经历过了,所以她知晓,便时常夜不能寐,担忧着长信侯,如今总归是有消息了。   姜蓁蓁裁开书信,逐字视阅,脸上含笑松懈的表情,逐渐的定格在脸上,最后归为面无表情。   杏儿一看姜蓁蓁的表情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大概不是个好事。   果然见姜蓁蓁合上书信,手指捏得泛白,面上都是隐忍不发的表情。   “下去罢。”杏儿赶紧上前打赏了送信的仆人,随手挥手。   那下人垂着头,未曾看得见姜蓁蓁看过书信后脸上笑意全无,他欢天喜地的道了祝福语,揣着赏钱离去。   “杏儿。”人离开之后,挂起一阵初夏的风,带起一阵凉风,姜蓁蓁突然出声唤杏儿。   杏儿转身看着姜蓁蓁,看着她伸出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眼中渐渐泛起红,语气依旧平缓:“扶我回去罢,今日的账本还没有盘算完。”   “好的小姐。”杏儿眉心一跳,自觉告诉她一定是件大事,不由得胡思乱想的猜,该不会是侯爷那方出了问题。   侯爷如今年纪大了,前段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急事,偏要去那江南,这么不顾家的家主,可能只有长信侯府了。   扶着姜蓁蓁往房间走去,姜蓁蓁的脚步越渐的加快,杏儿看出来如果不是碍于在外面,她只怕是要狂奔回去。   心下怜悯,夫人自打将偌大个侯府交予小姐之后,常年留恋古刹礼佛,任何事情都是压在小姐身上的。   既要保持贵女榜首,又要管理偌大的侯府,还容不得半分差错。   如今在外一点仪态也不能失,哪怕是在着急的事都要小步的走着。   好不容易走到院子里面,杏儿将伺候的人都赶出去了。   关上门转过身就看见姜蓁蓁突然跌坐在地上,像是被呛到了一般,使劲咳嗽,眼睛都咳嗽出来了水花。   自打当年她从白荼坑回来之后,留下的旧疾,虽然不致命,但是一旦咳嗽起来难受得紧。   杏儿转身给姜蓁蓁倒上一热杯茶,递送过来。   姜蓁蓁喝完之后,脸色才缓和起来,杏儿这才小心翼翼的问着:“小姐可是侯爷发生了什么大事?”   姜蓁蓁听闻勾起唇角,冷冷的,伴随着请问的咳嗽,喉咙还是有些不自在,润了润喉。   “能有何事?出去一趟便嘱咐我好生打理侯府,然后迎接一个妹妹回来。”   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了,京都常年便有高门出门一趟,就带回来一堆的庶子庶女。   她以前只当听个笑闻,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要成为这个笑闻了。   她娘身出名门,当时她爹求娶的时候,便在她外公面前起过誓言的不会纳妾,确实没有纳过,如今直接要带回来一个私生女。   杏儿闻言也是大惊,她们都知晓侯爷不这家,但也万不会这样乱搞,很容易就会成为京都笑谈。   所以见她家小姐如今的仪态便知道了,长信侯府及其看重名声的。   “小姐此事是否告知夫人?”杏儿小心翼翼的扶起姜蓁蓁。   姜蓁蓁站起身摇摇头:“不必了,如今都通知到我这里来了,只怕是娘亲也知道了,一个庶女入府而已,当不得什么大事。”   她努力将自己说服,是当不得什么大事,大不了就是多一张嘴吃饭罢了。   再不然就是日后各家贵女宴请她之际,免不了的成为笑谈,再则被人笑言一段时间。   她不过是恼怒长信侯,在如今之际要带人回来,偏偏在裴君玉回来的时候发生这件事情,她情何以堪。   这件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姜蓁蓁自然是要维持着当家嫡女的风范。   开始着手收拾出西苑,一间大小差不多的院子出来,既不出格大,也不会小得让人觉得苛刻。   也花了不少的时间,给她未见面的庶妹收拾出来之后,还得给她在外购买仆奴,面面俱到毫无差错。   忙完这头又忙那头,姜蓁蓁渐渐的就没有时间去想裴君玉回来的事情了,其他的事情暂且都搁置在了一旁。   七月,夏炙热,百姓夹道欢迎归朝的将士。   这几年因为垣国频繁进犯边防国土,百姓都痛恨及了垣人,垣人傲气为人荒蛮无度,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垣国主动求和。   且送过来的质子也已经在前来的路上了,一同带来的还有无数钱财供奉,生在富饶强国之中,让大庆的百姓都暗自得意的很。   四国之中,庆一跃往上居于昭阳之下,谓之第二。   军队当天,京都的街道都是人头攒动,乌压压的一片。   大家都想要目睹一眼这个上虞将军的面容,裴君玉的名号‘上虞’在四国之中都是位居于上。   当年只身一人潜入垣,斩杀将首,将尸体悬挂于城墙暴晒数日,无人敢上前取尸,取之便死,他将国土之上何其嚣张。   垣国帝王大怒之下,发兵前往,大小战役无数场,却少有败绩,在其他几国逐渐人横惧之。   但是在嘉庆‘上虞将军’裴君玉这个名号,却是近乎成为了神话一般。   作者有话说:   推荐文:《韧心》作者:别出声   这位是些偏向武侠的侠义世界观,写得很好哦所以推荐给大家嘿嘿   简介:“阿娘,你自由了。那我是不是也,很快就能自由了呢……”即便自由的代价,是曾经引以为傲的容貌。尉迟筝被困在山里有多少年,想要逃离的心就盼了多少年。阿娘走后,一场匪夷所思的大火终于如了她的愿,家毁人亡也好,神形俱灭也罢,只要她能逃出来——   只要她能从那地狱一般的牢笼里逃出来,她什么都不在乎。“阿筝,你能去哪啊?”   “世界这么大,”少女的笑容如初升旭日,“我要去任何我可以去的地方。”*她做好了孤身一人于世间沉浮的所有准备,当然,这并不包括那个男人。从自己由一个山野村女,一路荆棘中求生成为武林至尊,力敌群雄却被逐出师门,由此开山立派,成为一代宗师,他都一直不离不弃,跟在自己身边,帮忙也就算了,却整天说些没用的情爱之语。这人真的很烦。可有时,又有那么一点讨人喜欢。*尘埃落定那日,男人又在她身畔晃了晃那个多年如一日的白玉酒瓶。   阿筝只轻轻牵了牵唇角,便要伸手去拿。男人却抬手错开,装得一本正经:“这酒天下只此一瓶,可不能平白给了你。这样吧,你若喝了这酒,便是答应我了,如何?”阿筝眼中尽是坦诚,仰头一饮而尽。   她看着男人又惊又喜,眉目狡黠地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双唇相触。“这酒好烈……我好像,有点想亲你。” 第5章   一个十五岁的时候还是个矜贵世家公子的人,封将驻守白荼坑只用的七年的时间,打破了同垣的战争,实乃天生的将领,他也一战成名成了传闻的人。   远远看过去,城门大开,随着守门人的高喝一声,百姓探首探脑被围在外面。   高头白马上坐着一个面容冷峻的男子,一身银白甲衣,剑眉星目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凌厉之色,何等的意气风发。   裴君玉身后跟着步兵,托着红缨长枪紧随脚步,领将前边露头之后,在后就是数十名待封将士。   胯下骏马像是将战场的一身肃杀,带到了京都,那是何等的令人钦羡的英豪。   那些一干钦羡目光中也有姜蓁蓁,她居于二楼,从裴君玉露面之候,目光便再也挪不开了,她同所有人一般,目光带着钦慕。   这些年无数人将他奉为神,她不能免于俗气,跟着沸腾在其中。   他变了,原本存在她记忆里面的人,好像还是那个,去任何地方都会紧紧牵着她,不会放手的少年,就算是在人潮中无意走失,也会找到她的少年。   现在姜蓁蓁的记忆被冲涮了,原本模糊的面容逐渐代替了眼前的这个人。   原来他一直在心底,只要他出现,就会第一时间让她回忆起过往。   原本平稳的心跳,逐渐再次悸动起来,她目光看得痴了,突然发现裴君玉的目光和她对视上了。   姜蓁蓁看着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脸上浮现起红晕,羞涩的垂下头,压下心底的悸动不敢对视。   同时心里面开始止不住的想,他是不是认出来了,这些年她的模样变化得很大,但是依稀看的话还是有小时候的影子。   压下心里的情绪,再次抬起头,却发现裴君玉的队伍已经远行,她只能看见一个挺拔的背影。   所以他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   裴君玉行军打仗多年,对于不同于一般的眼神感知一直都是很敏感。   所以当接触到了一种奇怪的眼神,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头,朝着那个地方看过去。   抬头隔着人群,应当是一家茶楼,高雅之风一看就是非寻常人待的地方,那个目光来源一个女子,她带着薄纱只露出来了一双秋水含春的眼。   只是一双眼睛裴君玉便笃定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那个目光本来是耐人寻味的。   但是两者视线碰撞之下,她却先移开了眼睛,熟悉的细微动作,裴君玉便没有打探下去的欲望了。   几乎见过他的大部分女子都是这副神情,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但是唯有一人不是,她是特殊的。   裴君玉冷漠的收回视线,却在想起那人的时候闪过一丝柔软。   在嘉庆国将士归朝,都是君王宫中设了宫宴的,裴君玉遣散手底下的众人离去,然后带着人策马回了将军府。   这个时候将军府全府都守在外面迎接裴君玉回府。   裴氏被身边的丫鬟春儿扶着几次探头看,终于看着策马奔来的身影,脸上逐渐浮现起激动的喜悦。   但是那个喜悦,并没有在脸上维持得太久,便落下来了,因为她看见自己七年未见的儿子,怀着抱着像是一个男人模样的人。   只看一眼裴氏便知道了那人是谁,这几年裴君玉寄来的书信没有少提到一个人,只怕是就是那个女扮男装的那个人了。   “恭迎爷归府。”   管家还是习惯于叫以前的称呼,带领着全府上下跪拜在门前,眼含热泪。   “都起来吧,该干嘛就干嘛去,收拾出来一间上房。”语气一贯的漠然。   “嗳。”   管家他们本来是备好的鞭炮这些,打算来驱煞气,结果听见裴君玉的这个意思是不需要那些,只得转身去请示裴氏。   裴君玉翻身下马,阖首意示跪地的人起来,然后转身伸出手将人抱下来,打算领回府门,却被裴氏拦在外间。   “玉儿,我是如何同你讲的,外面的人年轻的时候解个闷便就行了,万不能带回府,如今你将人带回来是要气死我吗?”   在裴君玉启程之际,裴氏千叮咛万嘱咐的,她可以允许裴君玉同人纠缠一段时间。   但是回了京都之后,人便不能带回来了,至少没有成亲之前不能出现。   她没有想到,裴君玉根本没有听她的话,还将人光明正大的带回来了,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只怕是长信侯府那边都没有办法好交代。   裴君玉自然知道,裴氏还在打长信侯府的主意,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寄出了书信,让裴氏同长信侯府解除婚约。   他不管两家是怎样探讨的,他自认已经和长信侯府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他要带和人回来,自然都是他自己做决定。   裴氏的目光虽然是对着裴君玉讲的,实际上却是打量着裴君玉牵着的那个人。   一身清白书生衣裳,她记得那是裴君玉以前贯穿的衣服款式,她心中忍不住猜测两人,都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   万不能出现什么,未婚生子的事情出来,长信侯丢不起这个脸,将军府也是一样。   夏云乔一直待在军营之中,一直跟在裴君玉的身边,对面那些打量早就已经习惯了。   但是那个是裴君玉的母亲,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富贵夫人,一时之间有些退缩。   像是察觉到了夏云乔的退缩,当下裴君玉攥紧着手中的人,紧紧的拉在身边将裴氏的目光遮住,以一种维护的姿态对持裴氏。   眉眼漠然的看着裴氏,并没有多年未见的喜悦之情。   他就知道裴氏这种,常年待在京中深宅之中的人,能有无数办法悄无声息的弄死一个人。   所以为了夏云乔的安全,他是故意将她露面在众人面前的。   “娘,我早就说过了我要带一人回来,若是您不让她进去,恕儿子不孝,儿子也不会跨进将军府一步。”   裴氏听着裴君玉平淡的语气,她有一瞬间气得呼吸急促,她怎么听不出来,那个语气虽然没有什么威胁之意。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l a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但是却是实打实的阐述,要么要人进府,要么他就带着人一起走。   她都不敢相信,原本那个温润听话的儿子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刚回来连府门都没有进,就立在外间告诉所有人,他一定要领着人进府。   看出裴氏眼中的失望,裴君玉闪烁一下眼神压下惭愧,突然单膝跪在裴氏面前,垂着眼眸声音叙述。   “儿是真的喜欢她,请娘亲成全。”   裴君玉当着众人的面突然下跪,裴氏惊了一下,抬起头环顾。   她之前为了迎接裴君玉归府,将人隔开了,那些人只能看见裴君玉身旁立着一个人跪下。   好在那人穿着男袍,模样也不似女子娇嫩,没有人猜想到她们的关系。   但是大庭广众之下,拉着一个男子也是不对的啊。   “回府再说!”裴氏知道裴君玉在逼她。   将军府丢不起这个脸,一定会让她进府的,一旦进了府在想要出去可就难了,裴氏咬牙切齿的却毫无办法。   “谢您成全。”裴君玉站起身,紧紧拉着夏云乔跟这裴氏进了府。   将军府大门口发生的这件事情,这实属反常,众人隔得远听得不真切,只能七七八八的猜想。   众人面色怪异,只觉得这次将军府和长信侯府的婚约怕是真的要黄了。   上虞将军回府当天,就牵着一个男子进府,裴氏竟然放两人亲密进去了。   在嘉庆男子尚男颜不是什么怪事,很多高门府邸都是有圈养男宠的爱好,但那都是悄悄的,谁拿到明面上来。   只有这个上虞将军第一天回来,当着众人面领着人回去,完全不在意与他尚有婚约在,长信侯府的面子。   长信侯府的嫡女是京都出名的贵女,都等了七年,就等人回来娶她,结果等到如今也逃不掉被抛弃的下场。   姜蓁蓁因为婚约之事拒了多少的高门苦苦久等,当时众人因为这件事情,人人嗟叹长信侯府重诺。   没有想到如今的姜蓁蓁落得这个下场,大家眼中都闪烁着看戏的表情。   所以这件事情,一个传一个传得很快,唯独姜蓁蓁忙于府中事宜无瑕顾忌。   长信侯府的人当着姜蓁蓁的面也不敢说什么,姜蓁蓁由于最近劳碌过多,身体没有撑下来直接旧病犯了,咳嗽了一下午。   杏儿在一旁叮嘱姜蓁蓁喝药,好几次都欲言又止的,她是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的,但是她认为不应该是这样的。   晚上姜蓁蓁盘完帐之后,伴随着咳嗽,却不知这一天所有人见到她,对她都是包有一种隐约的可怜意味。   第二天早晨醒来。   姜蓁蓁昨夜咳嗽一夜,临近早晨的时候才将将熟睡,却因为长信侯归来了,所以不得以只得起床。   府中大厅,长信侯坐在高堂一身的风霜,下巴底下蓄着青茬长时间没有打理,此刻端着凉茶喝着,等着姜蓁蓁。   杏儿撩开珠帘,姜蓁蓁走出来,上前对着长信侯跪安,然后起身温声询问他前段时间的身体如何。   长信侯喝着茶,顺着应答,两人都没有提前几日的书信。 第6章   “哦,对了蓁儿,前几日让你收拾出来的院子如何了?”长信侯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看着搁下茶杯,等着她回复的长信候,姜蓁蓁一顿,面色不变低下眉眼温声道:“回爹爹,已经都安排妥当了,只等人进府便可。”   对于这个嫡女,长信侯想来是十分的信任的,她所有的任性都丢在了几年前,前往白荼坑的时候,自那过后她做事越渐的稳重。   这点小事情其实用他不着担忧的,但是那是个私生女,他还是要看一下姜蓁蓁这边的表态。   “你安排的最是妥当了,爹爹放心。”长信侯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笑,然后道:   “蓁儿其实你妹妹受苦居多,我想让她进府的时候直接将她的名字记入祠堂,所以想要问一下你的意见,不过你一向都是处事大方,我觉得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长信侯说是要看姜蓁蓁的态度,后面的话无意又是在暗示她,日后是要当家主母的,要容得下人。   姜蓁蓁当然容得下人的,不然也不会不哭不闹的平静收拾出来一个院子。   这些年的教育在她心里面,嫡就是嫡,庶就是庶,越不过去的是一个大门槛,况且还是个私生的入不了族谱。   但是现在长信侯这样讲着,本来她是没有介意的,却还是有点不舒服,好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嗯,知晓的爹爹,但是眼下娘亲还在礼佛,只怕是一时半会儿的赶不回来……”   在当朝,要是有子女入族谱的话,是需要主母和家主主持,请族中众人见证的,眼下主母不在,姜蓁蓁的意思是等一等。   但是显然长信侯却有些等不了,像是急于补那些亏欠一般,直接抬手打断姜蓁蓁的话。   “不用等你娘,我已经知会过她了,她是同意的,不过是入过族谱而已,用不着这样大肆宣扬,先入了在说,日后在带你妹妹介绍给众人。”   长信侯拿着身后人,递过来的手帕擦着嘴角,对着姜蓁蓁说着,看似不在意的态度,实则是一刻也等不了。   看来长信侯当真决定亏欠得多,姜蓁蓁有预感,要是这个妹妹没有相处好的话,只怕是她爹的心要偏着长了。   事已至此了也不是她像小时后那样,丢下脸皮撒泼打滚就能改变的事,姜蓁蓁垂下眼睑,还是温声应答:“女儿知晓了。”   姜蓁蓁这样的人,最适合的就是当家主母这个位置了,顺从听话,乖巧懂事且能料理府中事宜,长信侯是很满意的。   站起身拿过桌上搁着的一个木盒子,看样子是又要出门了。   “爹爹今日还要出府吗?”姜蓁蓁赶紧起身,迎送长信侯。   长信侯点头拿着木盒,想起还在外的女儿,多年未见,想要拿着他从江南就给她准备的礼物去见她,他确实亏欠良多。   “我去见见你妹妹,因该已经来了京都,明日看看能不能带回来。”   姜蓁蓁掀开眼皮抿唇,眼中的笑意已经完全淡下去了,没有搭话,然后送至长信侯在府门口。   送走长信侯之后姜蓁蓁才打算回去再休息一下,刚刚一人用了早饭,就收到了拜帖。   是裴君玉递过来了,姜蓁蓁拿着的时候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忍不住扬起一个笑。   当年裴君玉喜欢和她书信来往,那些书信如今还被她规整的放在盒子里面珍藏着的。   昨日裴君玉才回府,夜里面又是参加了宫的宫宴,她本来是想要再等等的。   因为如今不是小时候随便可以见面,哪怕是婚约,没有正经由头,是无法见面的。   没有想到第二日,裴君玉就来了,她站起身的时候还有些失措,抓着杏儿问道:“眼下我相貌如何?可见得旁人?”   其实姜蓁蓁面容姣好,只是大约是昨日没有歇息好,略显憔悴,但也是实打实的桃夭之貌。   杏儿看了看,实话实说罢:“小姐模样挺好的,但是略显憔悴些。”   裴君玉的拜帖上写着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回来,所以姜蓁蓁也有时间整理仪容,所以便匆匆的赶回房间打算略施粉黛,企图遮掩昨日的憔悴。   这方的将军府练武场。   裴君玉行军多年是有晨练的习惯的,所以一大早的派人送了拜帖去长信侯府,就在院子里面开始晨练了。   本来他是打算直接去的,但是料想到京都的贵女尚礼仪,他直接登门拜访会失了礼节,哪怕是前去退婚他也不想闹得很难看。   他昨日下了宫宴回来被裴氏训了许久,他才知道原来裴氏根本没有将长信侯的婚约推掉,反而还拿他之前的那些不要的东西,骗人等他这些年。   这件事情是他娘亲做得不厚道,他也挺愧疚的,他对姜蓁蓁的记忆还是停留在小时候。   记得是一个单纯执着的小姑娘,还有些骄横,京都养的几乎都是一些纨绔□□出来,他忧心姜蓁蓁也长成那样。   虽然现在他是有听闻过众人对姜蓁蓁的评价,但是一个人太过于完美,那也是不可能的。   就像是一个阵法一般,再好的底下可能都会藏着利刃,他要这拆了些利刃伤不到夏云乔。   长枪舞过,在空中划过一丝残影,他的院子里面几乎没有人,也没有什么丫鬟,只有一个吉祥。   当下一个穿着淡青色衣裳的女子走过来,他的目光一凌厉看过去。   “小将军枪法好啊。”是笑得一脸灿烂的夏云乔。   见来人是夏云乔,裴君玉的目光柔和下来,收了长枪掷于一旁,上前垂头看着夏云乔目光认真:“你怎么突然穿女装了?”   “哈哈。”夏云乔哈哈一笑撇嘴吐槽:“总不能一直穿你以前的衣裳吧,大家现在都说我是男人了,怎么不好看吗?”   夏云乔说着还提着裙摆转了一个圈,其实她也很少穿裙子,有些不自在,确实不能一直穿裴君玉的衣裳。   以前在外便,大家不知大也罢了,关键是在他家,每个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其实夏云乔的面容很普通,但是胜在笑着的时候十分容易惹起人的好感,   裴君玉最是喜欢看她笑了,按捺眼中的情绪,点点头勾起一个笑:“好看。”   看裴君玉的样子就知道了,她干什么他都一副纵容之态,真假都还要自己来猜,撇嘴仰了仰头:“练枪?”   裴君玉点头然后转身捡起地上放着的长枪,空中比划一下回首:“小乔,舞给你看。”   裴君玉的红缨长枪耍得很好,每次看见他耍枪的样子,夏云乔都是带着一种欣赏的样子,但是现在她不是来看他练枪的。   想起来今早上裴氏同她讲的话,裴君玉是有一个定亲的人,那人的身份是她此生够不到的高度。   当她决定跟裴君玉回来的时候,也曾想过不管什么波折都能够熬过去,但是唯独这样的不行。   她无意破坏人家的婚约,而且那人听说还等了裴君玉七年,所以她无法再跟在裴君玉的身边,是打算来请辞的。   摇摇头,夏云乔下了决心看着裴君玉道:“君玉,我是话同你讲的,我打算离开这里,我觉得我们还是做朋友好一点。”   听着夏云乔的话,裴君玉眉眼的笑意淡下来,抿唇成一个孤冷的弧度。   他看着夏云乔,猜想应该是有人,趁着他不在,便在她的面前说了什么。   思来想去能够让夏云乔自愿退出的,无非就是他同长信侯府的婚事。   裴君玉攒起眉头,当年年少的妄言,没有想到如今成了他和夏云乔只见的阻碍,本想着尽快得去长信侯府退婚,让他们无话可说。   他还是小瞧了他娘,但凡一点空隙就能钻进去,非要将他们分开,一定要是姜蓁蓁吗?   他可是听闻过前些年,许多人上长信侯府求过婚,为什么他离开现在还连着婚约。   不知道是因为夏云乔要离开,还是因为姜蓁蓁的这么多年了还没有毁约。   他有些不舒服的感觉,浑身叫嚣着一定要退了这个婚,然后娶夏云乔。   同时也想着,姜蓁蓁当真正这样想要嫁进将军府吗?   “我不觉得,你知道我非你不可,若是介意这桩婚事的话,现在我可以上长信侯府亲自退婚。”   裴君玉看着夏云乔,语气淡漠,说这样话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多少的温情。   时常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像是窃取了别人的感情一样,就像是当年一般,他的感情来得太奇怪了。   夏云乔下意识的想要抬手去捏胸口挂着的东西,好在忍着了。   但是只要是他说出口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办到,夏云乔一直都知道。   但是夏云乔还是摇了摇头,若是之前不知道同裴君玉有婚约之人是谁,她可能还想要试一下。   但是那人是长信侯府的婚约,她不打算去淌着个浑水。   “不用……”   夏云乔的话还没有说完,被裴君玉看出来,直接拉过她的手腕往外面拉。   面无表情起来,像是在战场上斩杀敌方头颅之际,夏云乔心跳了一下,被强制牵着往外。 第7章   “裴君玉,你听我说。”夏云乔生怕这件事情闹大了,想要制止住裴君玉。   哪知道裴君玉眼下什么都听不下去,直接抱着她就翻上马,朝着长信侯府的方向跑去,伴随着女子细细尖锐的声音,很容易吸引外面的人。   众人见那马是从将军府的离去的,一路朝着长信侯府疾步跑去,昨日将军府的事情,今日已有不少人传出去知晓了,眼下看着这一出。   怀着一颗看戏的心,一传一个的很多人都知道了,那天裴君玉抱着一个姑娘跑去了长信侯府。   长信侯府。   姜蓁蓁此刻沐浴焚香换衣过后,现在正在镜前细描蛾眉,骤然听闻裴君玉已经到了。   不是说还有一个时辰吗,怎么这么快?   姜蓁蓁脸上的妆未完,只得快速画完,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才赶往大厅。   侯府大厅,前来奉茶的侍女们都频频抬头,暗自打量裴君玉。   大家都知道自己小姐和他有婚约,几年前的那些人几乎都走得差不多了。   但是还是剩下少数人,那些人记忆停留在之前,都还以为裴君玉回来之后,就会和姜蓁蓁在一起的,没有想到,如今这人却牵着一个姑娘上门来了。   这样的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关键是那个姑娘模样同她们小姐天差地别,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的一般。   真不知道这位上虞将军,是怎么想的。   有人的目光渐渐明目张胆起来了,眼中的鄙夷几乎就差没有直接写在脸上。   看得夏云乔面色尴尬不已,尽量将自己藏在裴君玉的身后。   她没有想到自己一次来长信侯府,是这个场景,可能等下还能看见传闻中的那个姜蓁蓁,她既是紧张又是担忧。   夏云乔的紧张太明显了。   裴君玉侧头看着她僵硬的身体,还以为是那些人的目光让她不自在了,所以但凡有人抬起眼,他都会冷眼看过去。   暗自带嘲讽,长信侯府如今的下人竟然这般无礼,可见府邸管教也不怎么样,多半是夸大奇谭。   那是带着煞气的眼神,这些人根本扛不住这样的煞气,所以都不敢抬头了,奉了茶不敢多看一眼。   当裴君玉看向夏云乔的时候,那些所有的戾气都散去,变成一个温和的少年将军。   他低声哄着:“别怕。”   别怕什么?   姜蓁蓁恰好走到,听到声音,她眼中攒起疑惑,依旧不敢相信,这是裴君玉对旁人说的。   哪怕在来的时候已经经人汇报过了,裴君玉带了一个女人过来,就有预感,只怕是这桩婚事要作罢了。   当年的裴君玉也是一个恪尽职守的世家公子,就算是去了白荼坑七年,忘了世家礼仪。   但也不应该会带一个女子,直接上门,是来退婚还是存心要辱长信侯。   哪怕耳听眼见后,姜蓁蓁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裴哥哥能够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突然听到‘别怕’两个字,姜蓁蓁心像是被刺了一下,因为这是在她家,对着别的人说的。   姜蓁蓁立在珠帘后面,迟迟不敢撩起来。   想起来昨日她隔着茫茫人海,随着人海一起眺望过去,她当时同他对视上的那一眼,心悸的感觉现在犹在。   等了一会儿,珠帘才被撩起,姜蓁蓁出声:“裴哥哥。”   声音褪去以往的骄纵天真,好像一下就如秋波含水。   裴君玉温声抬头看过去,穿着一件昙花褙子松垮挽着一个坠髻,眉眼含春的人走出来。   熟悉的眉眼又好像和记忆里面的人不一样了,裴君玉看过去,只有一个字来形容‘娇’。   他看着熟悉的面容有些发愣,心里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稍纵即逝恢复平时的面容。   姜蓁蓁的态度尚好,款款而来坐在一旁,她身边的丫鬟杏儿也一样端庄得体的紧跟其后。   面对这样的人,裴君玉反而没有了刚来时候的戾气。   他想起来以往的姜蓁蓁,也是同他要好的,如今他上门来是为了什么,只怕她也是知晓的。   “裴哥哥,坐下聊聊吧。”姜蓁蓁抬了抬下巴意示,其实藏在衣袖里面的手暗自捏紧了。   裴君玉当真一点脸面都不留,当着她的面依旧牵着那人。   裴君玉想要说什么,但是面对姜蓁蓁平静娇丽的面容,突然又讲不出来了。   下意识的拉过夏云乔坐下,三人气氛尴尬的形成一种对峙。   姜蓁蓁光明正大的打量着夏云乔,眉眼锋利不见娇丽,并不出色的普通面容。   突然姜蓁蓁心里面浮起一丝不甘心,裴君玉竟然为了这样的人要来毁她们多年的感情。   夏云乔同时也在打量姜蓁蓁。   姜蓁蓁生得太好看了,她用任何的欲言都形容不出来的,她就像是高高在上,被供奉起来的神女像。   这样的人是裴君玉的的青梅竹马,还同他有婚约。   夏云乔开始退缩了,有些后悔或许她不应该答应裴君玉的。   察觉到身旁人的退缩,裴君玉刚才的晃神消散,暗自捏了下她的手以示安抚。   夏云乔眼神带着慌张的看着裴君玉。   裴君玉的模样也十分出挑,哪怕是在战场上奋战厮杀,也只有在身上留过伤疤。   穿上甲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换上常服,便是京都贵气逼人的俊俏公子。   他理应和姜蓁蓁站在一起,郎才女貌,而她不过是路边的一隅野草,当得起这样的耀眼的光吗?   两人之间恍若无人一般的视线交替,姜蓁蓁险些脸上的笑都维持不住。   藏在底下的手掌握得紧紧的,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的时候,裴君玉收回视线,落在了姜蓁蓁的面上。   他用着姜蓁蓁记忆里面,从来没有的冷漠语调说着。   “蓁蓁,过往的那些,都不过是年少的妄言,当不得真。”   裴君玉看着她说出口之后,眼前的女子眼已经开始蔓延起水雾了,却依旧稳坐在上面,维持着最得体的仪态。   突然停顿了下来,心里莫名划过一阵刺痛,他下意识的缓和了语气。   “那些妄言就当时儿时的笑话吧,我是来拿回当年的信物。”   裴君玉说的信物是当年两家夫人,交换庚帖的时候顺便互相赠送的一块玉配。   如今她的那块被收在她的房内,同那些小玩意儿放在一起。   裴君玉还是挺狠的,一回来,便要推翻以往的那些话,那些记忆,只是年少的一句妄言。   那什么才是真的?   当年他前去白荼坑的时候,非要拉着她的手,让她等他回来,要她不要嫁人。   那个时候,说话的语气,她至今都还清晰的记得。   “信物?”姜蓁蓁眨了一下眼,似乎想要将水雾眨散,跟着喃出声,像是疑惑。   裴君玉闻言攒起峰眉,目光沉沉的看向姜蓁蓁,暗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又是这个眼神,长宁街上隔着人海,他也是这样的眼神,现在又是。   姜蓁蓁心中那个裴哥哥好像在渐行渐远,她不想要记忆里面的那个人消散,想要试试能不能抓住他。   不然枉费她的七年,所以姜蓁蓁也不畏惧裴君玉的眼神。   直直的和他对视,带着某种固执,就像个一只猫,紧盯着敌人的动向,好发起攻击。   “裴哥哥找我要信物,可是眼下根本没有在我这里,我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不如裴哥哥回去问一下裴姨,看她是否知晓。”   姜蓁蓁的语气不大,透着一股温婉的却句句暗含暗刺。   刺得裴君玉面色一僵,要他去问裴氏。   谁知道姜蓁蓁是裴氏钦定的儿媳,要是可以的话,他早就已经走了这一条路了,何必在这里找姜蓁蓁。   他还当姜蓁蓁这样的女子,只要他强硬的带着人上门,她就会再怎么强颜欢笑,再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也该识趣的主动提出解除。   他不喜欢京都的女子,一直都是。   她们只会依附与人,完全像是个没有灵魂的傀儡一般,直到遇见了夏云乔,他才有不一样的感觉。   “最好如此,如今你我也没有任何的情谊,如今已有心悦之人,我是不会娶你的,望你知晓。”   到底还有一些当年的情谊在的,裴君玉也没有讲话放得很重。   既然都这样明显了,她还是四两拨千斤的,不愿意好聚好散,那后面若是发生什么事情,也不怪他,不顾及长信侯府的面子了。   裴君玉突然站起身,一种很有压迫的感觉。   到底是上过战场,手底下无数的人血侵染过,光是一个眼生足以让人发颤。   “姜蓁蓁,我还是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好聚好散,小时候的事情没有必要太过于在意的。”   要是一般的闺阁女子只怕是被吓得失神,或者已经羞愧万分了。   可是那是姜蓁蓁,偌大的侯府都是她一人支撑着,她也是上过战场见过死人的。   她不怕那个眼神,可是那个眼神却很刺人,她心尖被刺了,想要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很多年之前,她都不敢想有一天,裴君玉对对她露出这样的眼神。   她听见裴君玉说小时候的事情,没有必要太过于在意,但是现在他拉着那人的手,一同当年在城门口拉着她的手。   以往他说:“蓁蓁等我,不要嫁给别人好不好?”   现在他说:“姜蓁蓁,以往的那是年少的妄言,当不得真,你就都忘记了吧。”   这个时候她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她眼前逐渐模糊起来,望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   一如当年,他也是这样拉着她的。   作者有话说:   推荐文:《剑修退休返聘中》作者:乂义   这本也不错呀,是本修真文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哦~   简介: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剑修被封印了。   突然有一天,一群小辈们突然把她唤醒。   剑修说:“你们有什么愿望吗?”   小辈们憧憬地许愿道:“我们想要称霸世界。”   “我知道了。”剑修说。   于是这群小辈被送进了监狱。   这是一个讲道理,守法律的剑修。   于是她被一个神秘组织看中,还发现了她失散已久的亲亲徒儿。   组织里的人很热情,就是总觉得她老。   终于有一天,组织里的人对她说:“抱歉,你太老了,我们雇佣你就是对老年人的虐待与剥削。”   于是她被迫退休了。   这是一个大把年纪都奉献给了封印的年轻剑修,青春有活力。   于是她东奔西跑,抢占业绩。   终于有一天,为了防止组织集体失业,神秘组织不得不再次聘请了剑修。   这是一个有了双份工资的剑修。   据说退休返聘在婚恋市场很吃香,这个善良的剑修已经帮你们试验过了。   真的。 第8章   姜蓁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涩感,好似还带着闪动光,她心里升起一种不甘心,目光转向那个女子。   近乎一种挑剔到极致的打量,眉眼粗鄙,肤色并不细腻,带着塞边被狂风吹燥的干,头发枯黄。   若是裴君玉喜欢的是个,但凡有一点胜得过她的人,她倒不至于这样不甘心。   可眼前这个人单从外貌上来看,连京都那些平民女子都不如的人啊。   这一对比,她竟然还输得毫无还手之力,刚回来第二日就被急匆匆的上门退婚,想让她将位置给人腾出来。   她之前也想过若是裴君玉有另外的良缘,她是可以同他商议退婚。   但是不能是他这样不顾侯府颜面,当众上门来退。   长信侯府可以同将军府退婚,但是绝对不能是这样。   至少也得是姜蓁蓁当着众人的面说两不相干,而不是他带着一个女人上门来给她难堪。   “裴将军,请回吧,此事单不能是我们两人私底下就能直接说清的。”语气不大,毫无起伏。   姜蓁蓁就那样端坐在此,目光却直直的迎上去,不闪不躲,但是却裴君玉却无端的,心底不舒服了一下。   那就是暂时不愿意了,他还以为他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了,没有想到姜蓁蓁还这样固执。   当下连冷笑都不想扯了,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想要给姜蓁蓁,不欲多说,转身拉着夏云乔往外走。   “裴将军慢走。”身后的带着温顺低柔的声音传来,无意在裴君玉心里面浇了了一把火。   他没有想到姜蓁蓁还是和以前一样,固执异常,果然京中的女子都是这般。   明明两人没有任何的男女情谊,却舍得一生为代价,非要嫁一个根本不爱的人。   裴君玉猛的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姜蓁蓁明明眼前的人是容貌绝艳。   此刻落在他的眼中快要化为罗刹,那副恪尽职守的姿态实在碍眼得很。   说不准是因为她有意同意,但有延迟退婚一事,还是其他的。   虽然他自小也是生长在京都,但是从小裴君玉便不喜,这样端庄的面容和姿态。   他见得太多了,那些人像是带着一具完美的面具一般,摘下面具之后,必定是一张被嫉妒怨怼,蒙蔽了的恶毒面容。   以前他有喜欢姜蓁蓁的天真懵懂,此刻就有多么厌恶这副样子。   “希望过几日你还能以这样的姿态,同我讲同样的话。”   语气漠然,带着意味深长的看着姜蓁蓁,裴君玉眼中的冷意全部给了姜蓁蓁。   转身离去,身后紧跟着的是夏云乔,行色匆匆比来的时候还要急促。   夏云乔几个跄踉不稳,想要提醒裴君玉但是看着裴君玉此刻脸上带着的怒气,她不敢讲出来了。   期间她回头看了一眼,她认为住在华丽囚笼之下缓缓站起身的女子,眼中闪过愧疚。   眼眸往上抬,上面是‘精忠报国’的御赐牌匾,默念一声然后跟上裴君玉的步伐。   “小姐,这两人好生无耻!”杏儿立在姜蓁蓁身旁,厉着眼淬口出声。   她完没有想到,裴君玉是这样的人,七年的边关生活,让一个守礼克己的人变成了,如今这样一个野蛮人,简直令人唏嘘不已。   杏儿担忧的看着姜蓁蓁,真心的为姜蓁蓁不平,可怜了她家小姐。   当年为了这样一个人去了白荼坑,当真是所有人都瞎眼了。   而对于杏儿担忧她的心情不同,姜蓁蓁却是在品,裴君玉讲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能怪她多想,而是那句话太有深意了,像是只针对于她一人。   虽然和裴君玉今天算是闹翻了,姜蓁蓁依旧相信他会对自己出手。   两人不过是七年没有见,青梅竹马是真,之前十几年的情谊,裴君玉是绝对不会对她出手的。   那么是什么才能让她不能用如今的姿态,讲出这样的话呢?   对于裴君玉领着一个女子,上长信侯府去了,虽然众人都不知道是干嘛,但是不防碍他们嗅到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特别是裴君玉不到一刻钟,又拉着那名女子出了长信侯府,不加遮掩的将那个女子面容暴露在众人眼中。   态度亲密步行回了将军府,就是要告诉众人他今日是来作何的。   众人的抱着看戏的目光看着两人,男才女不貌的,暗自嘲笑这个上虞将军,去了白荼坑打了几年的仗,竟然将一双眼睛打瞎了。   放着长信侯府身份高贵,仙姿佚态的娇娇女不要,却喜欢一个刻画无颜的粗鄙女子,可不就是一个睁眼瞎嘛。   大家暗自嘲笑裴君玉的同时,却更多的是将语言和目光给放到了姜蓁蓁的身上。   相比之下对比裴君玉,对姜蓁蓁嘲笑更甚。   当了几年的京都贵女榜首,当年那么多的京都适龄高门前来求姻缘,被全都拒之,等了七年,等回来这么个结果。   在京都男子闹出再大的动静也算不得什么,便算是宠妾灭妻这样的事情发生。   顶多大家会笑一句‘好不风流’作罢了,几年过后谁也不记得了。   但是落在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身上,那是千万把利刃,是将她拷在火焰堆里面灼烧的痛。   裴君玉只顾着自己心中无处宣泄的烦闷,想要告诉众人他不屈服于命运,自己是将自己掌握着。   却忘记了在这里,最宝贵的就是一个女子的名声清白,一气之下的作为,可能会毁了清白的女子。   姜蓁蓁之前猜裴君玉不会做得太过分,那是以之前的裴君玉来猜的。   她暂且没有想过,裴君玉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裴君玉,所以她猜错了。   外面那些人对于她的笑话越演越厉的传,传到姜蓁蓁这里来的时候。   她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失态了,当时手里面抱着的青莲瓷,碎了一地。   那是前年宫中皇后赏赐的,她想要送至西厢园去,因为长信侯觉得那个院子还是太过于简陋了。   她无法只得从自己的院子里面,搬些东西过去。   结果人还没有走到,在院子外面就听见,里面那些新进府的下人在阔声探讨,她今日早晨发生的事情,笑的无疑是她。   青莲瓷砸落在地上,院子中的声音截然而止。   姜蓁蓁娇丽温柔的脸面无表情,杏儿气急推开大门。   因为长信侯府的下人都是向着姜蓁蓁的,她怕长信候疑心她欺负新进府的庶妹,都是临时在外面购买的下人。   还暂时没有教她们规矩,没有想到反倒让她先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长信侯府万不能留一些爱嚼舌根子的仆奴,看着被杏儿呵斥得跪一地的人,她们才进府一天不到。   “都赶出去吧。”姜蓁蓁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以往长信侯府的下人犯错了,都是交由管家处理的,不会有什么过重的处罚,顶多是是罚钱。   长信侯府这样的高门府邸,一天没有待到就被赶出去了,只怕是日后没有什么府邸敢要这群人了,这条路只怕是要走到头了。   那一群人刚才是有多么语言带讽,出言侃侃而谈,现在就是多么后悔。   不想要丢了这条路,都向姜蓁蓁求饶,日后不再犯了。   虽然这些人没有受入府训,做下人的都知道议论主子是大忌,何况是欲言带讽的阔约。   姜蓁蓁没有再次将这些人卖掉,已经是天恩了。   耳边都是那些求饶,姜蓁蓁听不得这些,她心情本就不好。   现下突然得知自己成了全京都的笑柄,甚至是连家中的下人都能肆意笑弄的地步。   蓁蓁转身便离开了,起初是小跑,然后转变成飞奔,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身后紧跟着杏儿。   但是裴君玉的作为不足以让姜蓁蓁失态太久,真正压垮她的是,晚上的时候长信侯回来带回来的那个人。   姜蓁蓁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情绪,好像一下被浇了一桶油一般越烧越烈,她立在原地耳目都无自觉,听不见看不见了。   “来乔儿,这是你的长姐蓁儿。”   长信侯拉着一个女子和善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上前见过姜蓁蓁,眉目都是慈祥和煦。   夏云乔抬眼看了一眼姜蓁蓁她也没有想到她们这么快就见面了,赶紧低着头有些犹豫,但还是上前了。   一向大大咧咧的她此刻低声细语的,十分的乖巧:“见过长姐。”   姜蓁蓁显然还没有从,上午裴君玉牵着同一个人场景回神。   不然她怎么晚上,又看见了她的父亲拉着同一个人上前,让她叫自己长姐呢?   一天之间姜蓁蓁像是什么都经历了一番,她无措的抬头眼中都是茫然看着长信侯。   长信侯看着姜蓁蓁的表情,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像是不能接受一般,他有些担忧浮上来。   姜蓁蓁不讲话,夏云乔半曲着身子有些不敢起身,就一直维持了这个姿势。   时间一久,她便忍不住将目光看向一边的长信候,在向他求助。   长信侯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之前归家他和姜蓁蓁讲的时候,她明明表现得极度的大方,为何如今做出这样的一副姿态。   人都上前向她请安了,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这样想着长信侯眼中盛满了不认同,手指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来提示姜蓁蓁。   “蓁儿,你妹妹在唤你呢,何不作答?”   长信侯此刻并不知早晨发生的事情,就算知道了,大概也不会太过于苛责夏云乔,毕竟如今他对夏云乔的愧疚,高过一切。   姜蓁蓁的目光收回来,压下心里的情绪,归为平静,她依旧是那个京都人人称赞的贵女。   低垂眼眸落在底下的那个人面前,眉眼不见得多么锋利,但是姜蓁蓁只需要看一眼,便心痛难以呼吸。   压下眼中的情绪,姜蓁蓁的手指紧紧陷入掌心,传来痛意,然后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像是她的又不像是。   “起来吧,杏儿领着……这位姑娘去西厢房。”   姜蓁蓁淡声吩咐着,那一声妹妹完全讲不出口,她需要时间。   姜蓁蓁出声的话让夏云乔有一瞬间的松口气,虽然姜蓁蓁并没有对她表现得很亲密,她还是觉得有些开心。   因为姜蓁蓁这样的,她本以为一生都够不到人,是她的姐姐。   “是,小姐。”杏儿有些压不下心里面的怨怼,但是看在姜蓁蓁没有表达出来,她也不好说什么。   上前走到夏云乔的身边:“这位姑娘走吧。”   态度可谓只是维持着表面的礼仪,语气算不得尊重,夏云乔有一瞬间的尴尬。   这个时候夏云乔身后的长信侯出声了:“乔儿,先去看看,我同你长姐谈一些事情,过会儿再来看你。”   夏云乔点点头,也讲不出什么,她不过是个外来者而已,垂头看着脚尖,然后就跟着杏儿往院子走去。   大厅上的下人都被长信侯赶走了,如今只剩下两人。   长信侯转身看着姜蓁蓁,本来是想要问一下的,但是出言却是忍不住的带着指责。   “蓁儿,你之前是如何答应我的,乔儿不过是一个庶女,万不会对你产生什么影响的,何必这样对待她?你的嫡女自小便教导的是府宅之道,如今不是让你用在你妹妹身上的。”   长信侯的一番言语下来,满是失望的语气,好似姜蓁蓁真的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一般。   语罢还添加一句:“蓁儿,今日你让爹爹很失望。”   这句话长信侯很久没有讲过了,还是在很久之前,她只身一人前往白荼坑,被长信侯找回去的时候。   他对她讲过,这么多年来,她一步也不敢错,唯恐让她们失望了。   刚才只是她一时无法接受下意识的反应,但是任何该有的礼数都没有落下,就算这样长信侯还是对她讲了一句,失望。   姜蓁蓁不明白,难道非要她亲热的拉着夏云乔,毫无芥蒂的拉着她的手,装作一副姐妹情深,才不会让她们所有人失望才好吗?   “爹爹,你说对我失望,我究竟是那里没有做好吗?你一声不吭的通知我要带回来一个人,我给她的收拾出来的院子,明明都是按照我朝庶出的规格安置的,你依旧不满意,我便将我院子里面的那些受赏赐的那些送往过去。”   “我到底是那样做得不好?爹爹你告诉我?”   姜蓁蓁抬起头看着长信侯,语气带着疑惑,眼中闪着细光,似摇摇欲坠。   长信侯自然知道姜蓁蓁做的这些事情,确实都能让他满意,比一般的侯府嫡女要懂事得多。   所以才导致刚才,姜蓁蓁态度有点没有达到他的期许,就忍不住带有不满。   “蓁儿。”长信侯软下表情,毕竟姜蓁蓁也是他心头的一块肉,平时过于懂事,让他很容易觉得姜蓁蓁做什么都面面俱到。   “你不知道,乔儿这些年过得有多么的不好,七岁丧母,十四岁代替她哥哥去充军,女子上战场蹉跎了这些年,若不是裴君玉那时候上书京都,我还不知道此事,你想你这些年是锦衣玉食的过着,能否给她一些体面,算是爹爹恳求你了。”   姜蓁蓁听着长信侯的话,才知道原来夏云乔能够被帝王批准留在军营中,也有长信侯的一部分原因啊。   一个人在外,一个人在内,所有人都瞒着她,造就她如今这个局面,还被所有人指着,姜蓁蓁大概是无法将这口气咽下去了。   “爹爹,您说的那又管我何事?是女儿让她七岁丧母,待兄充军上战场,让她这些年过成这样的吗?”这些话听得姜蓁蓁有些想笑。   她虽然性格偏柔,但是却异常的固执,不是她干的为何要她受这个委屈?   “爹爹这都是您的事情,女儿只是协助您来弥补您那些心底的愧疚,与我的干系不大的,女儿希望爹爹懂得。”   语罢,姜蓁蓁起身对着长信侯盈盈一拜,礼数周全,那些话堵得长信侯哑口无言。   “爹爹,女儿累了,今日便不出来打扰您们父女认亲了。”   语气淡淡的,就如同之前的姜蓁蓁一般,那些以往的天真无邪早就已经全部丢在了白荼坑了。   “你——”长信侯皱眉,不太认同姜蓁蓁的话,但是刚出声就被姜蓁蓁的话打断了。   “爹爹,我有意见很疑惑的事情,你说你在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她在什么地方,是不是你也知道她一直在裴君玉的身边......”   姜蓁蓁讲这个话的时候,目光直看着长信侯,没有错过他眼中的尴尬闪过。   那就是都知道的委屈袭来,姜蓁蓁觉得自己的鼻头酸了一下。   “那爹爹知道,今日裴君玉拉着她已经来过了吗?”   姜蓁蓁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意,声音很小,却是一击命中。   “所以,爹爹我是活该吗?她是你的女儿,我就不是了吗?”就因为她这些年过得很好,享受了侯府高门带来的荣耀,所以活该被人抛弃,活该让外人同她抢家人。   面对姜蓁蓁一连串的质问,长信侯完全讲不出来话了,他记忆的姜蓁蓁重来没有讲过这样的话。   失态也是瞬间的是,姜蓁蓁将眼中的委屈憋回去,她改变注意了。   本来是打算同裴君玉解除婚约的,但是一切的前提是夏云乔没有来长信侯府恶心自己。   他们既然想要在一起,那么她非不要让他们如愿,至少不能得再晚些。   现在外面所有人都是在看她的笑话,没想到那人不仅抢了她的未婚夫,还成了侯府庶女。   姜蓁蓁只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些对在一起更加让给她忧心了。   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姜蓁蓁不欲再同长信侯讲了。   她想要回去捋捋关于裴君玉婚约一事,该如何才能让她不太难堪。   “爹爹,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女儿这方先下去了,她这里您且不用忧心,只要她安分一点,女儿犯不着对她做什么的。”   说罢,姜蓁蓁欠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开了,她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让她窒息得很。   这边长信侯府前面刚被人猜忌被将军府有意要退婚,这样的留言传得满京都都是。   无数人朝着长信侯府递贴子,按照以前的话姜蓁蓁大概会抽空选一个前往赴宴。   但是现在姜蓁蓁一个也不想看见,这些人当着不少都和她维持的表面友好。   实际上不少都是想要看姜蓁蓁的笑话,推不掉的索性,直接称病。   姜蓁蓁这病本来没有什么,但是她如今的一举一动都牵连着流言的下一步动向,稍有有心人打探,就发现了长信侯府多了以为庶小姐。   那庶小姐就是那日裴君玉当街带回去的那个,一个私生女竟然悄无声息的,抢了嫡姐的未婚夫婿,这可是京都是大忌。   嫡就是嫡,庶就是庶,下不能犯正,大家暗自看姜蓁蓁的笑话同时,也并不希望,姜蓁蓁拥有的,被一个名不见正传的庶女抢了去。   这几日的京都传言毫不夸张,姜蓁蓁这个主角本来是假的装病,结果有的事情果然不能提及,她眼下真的是病了。   旧疾犯了,以往都是夜里凉寒的时候咳嗽几声,现在整日都咳嗽得不行。   好在因为长信侯大剌剌的带着一个人回来,直接未经通知上了族谱,远在佛寺礼佛的长信侯夫人也回来了。   她娘回来之后姜蓁蓁才敢将府中的事宜交出去,然后想要安静捋一下。   裴君玉回来的这一举动,无疑将姜蓁蓁心中的刚起来的涟漪完全打破了。   她不可以接受自己将来要嫁之人,心中装着别人,半分都不能。   虽然嘉庆朝不少人家里面妻妾成群,但是也有不少家中只有以为夫人。   她依旧想要将自己交给‘干净’的人,哪怕那人最后不是她所爱,至少以后的日子过得顺畅。   裴君玉想要取消婚约,绝不能是以抛弃为由让她成为一个笑话。   姜蓁蓁将房间里面的,那些看起来就很可笑的东西,全部都收拾起来,本来是想要一同烧掉的。   但是看着那些是她多少年来的寄托,到底没有狠下心,便直接将这些东西锁在柜子里面,眼不见为净。   姜蓁蓁安心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养病,不见所有人想要调解一下自己的情绪。   她没有想到自己不出门,还有其他人上赶着来想给她出气。 第10章   “杏儿姐姐,你就让我见见姐姐好吗?”   这几天夏云乔整日夜不能寐的,她不讨厌姜蓁蓁,相反还很羡慕她。   要是早知道姜蓁蓁和裴君玉是有婚约的,她是万不能答应跟裴君玉回来的。   所以这几天过得十分的不安心,特别是听闻姜蓁蓁病了,就想要过来关心一下。   但是没有想到,她根本连姜蓁蓁的院子,都进不去。   任她如何向人请求,都连个大门都进不去,让她既是尴尬又是不服。   以前在军营的时候,她什么地方都可以去,但是现在,连一个普通的宅院都进不去。   “二小姐,奴婢可担不起你这一句‘姐姐’,奴婢已经同你讲过了,小姐现在生病不见人,劳烦你请回吧。”   杏儿皱着眉头,再次将眼前的这个女人拦住。   她没有见过这样固执的人,不知道是真的固执,还是想要借机打探小姐的情况,一连几天,都想要见姜蓁蓁。   她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二小姐,完全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甚至带着一种敌意。   夏云乔一瞬间的觉得难堪,杏儿就差没有将厌恶直接讲出来,她有些不服气,自己又没有干什么为什么这样看不起她。   但是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见一面姜蓁蓁,同她讲清楚,自己好安心一点。   她压下心里面的不满,表情依旧带着恳求:“我就见见她,和她解释完后就绝对不来叨扰了,麻烦通报一下吧。”   杏儿的白眼,这下直接是毫不掩饰的翻出来了,她都想要让人将她赶走,但是好歹也是半个主子,她干什么都是代表着姜蓁蓁。   姜蓁蓁不能干的事,她也不能干,所以才给了夏云乔缠着机会。   “请回吧,二小姐。”   在院子门口杏儿和夏云乔对峙着,谁也不让谁,其实里面的姜蓁蓁早就知道了,但是眼下她不想要见夏云乔。   她不管夏云乔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她不想要见。   还有,她大概有办法,将自己摘出这场笑话里面了。   落地菱花窗前,姜蓁蓁一身素衣,安静依靠在那里,耳边是外面隐隐传来的声音。   最后以夏云乔脸皮,到底是没有厚道极致,离开结束的。   杏儿推开房门,看见姜蓁蓁一身单薄的立在那里,人都憔悴了不少。   虽然现在正值夏季,但是姜蓁蓁房中放着不少消暑的冰块,还有制动扇风机关,里面是一片的凉。   “小姐,怎的不多穿一点,如今的旧疾还泛着呢。”   杏儿拿着一件外衣,上前披在姜蓁蓁的肩上。   姜蓁蓁回神,伸出手拢了拢衣裳,然后抿着泛白的唇,轻声咳嗽一声,点点头问道:“尚佳那里有递来拜帖吗?”   说起这件事情,杏儿才点点回道,她从怀里面拿出拜帖递给姜蓁蓁道:“这是公主府上送过来的。”   看着姜蓁蓁如今病都没有好,外面都是流言蜚语等着看笑话恶人,现在就要出门去赴宴,她忍不住想要说一句。   “小姐,如今外面都是一些乱嚼舌根的人,眼下你的病都没有好规整,要不我们过些时日才去呢?”   姜蓁蓁摇摇头,一刻都等不了,尽量快一点。   她和裴君玉的婚约,必须要尘埃落地,所以她打算借着尚佳公主,试着向宫中的皇后求个恩典。   哪怕这个恩典,让她解了这次的婚约之后,可能会再晚一点成婚,她也愿意。   这几年,因为引进了很多昭阳信神的风俗,京都也开始盛行昭阳挑选圣女,只是这里的圣女,不同于昭阳终身不能嫁娶。   这次是由宫中举办的,一个圣女可做三年,需要的是京中德才兼备之人胜任,得圣女称号可获得府中之人加官进爵。   京都没有几个比姜蓁蓁更加符合了,但是唯一的一点,就是需要三年不能议婚。   姜蓁蓁是有婚事在身的,所以本来是没有打算参与的。   再加上她家能够上朝堂的人,都已经死在了战场,她根本就是不需要这份荣耀。   这方姜蓁蓁打的主意,远没有事故发生得快。   转眼又过了三日。   那天过后,夏云乔像是看出来了姜蓁蓁对她的不待见,也没有上赶着来热脸贴冷屁股。   反倒是长信侯那边,好似看不惯姜蓁蓁,这样对待夏云乔。   得知道姜蓁蓁要去公主府赴宴,直接让姜蓁蓁也将夏云乔带去。   姜蓁蓁冷笑,公主府可不是什么礼仪都不会的人能去的,那里都是一些高官嫡系,大有看不起庶出之人,要去的话无疑就是送上门被辱。   不过既然夏云乔想要上赶着被辱,她也无话可说。   虽然她是恼夏云乔,但是也不至于心眼这样小。只得请了她娘身边的嬷嬷,前去教导夏云乔。   京都礼仪繁复,至于能学成什么样子,还得是看她自己,倒是后面出丑了,她可不会上前帮忙的。   夏云乔这边忙着学礼仪,忙得不可开交,从来没有学过这些。   她上得了战场,去受不住这样的折磨,被嬷嬷稍微凶一下,就够她难受的了。   她身边又裴君玉送过来的人,闲来无事的时候,一些埋怨的话就这样出口了。   姜蓁蓁还什么都没有干,如今就已经成了裴君玉眼中的恶毒之人,要是让姜蓁蓁知道,只怕是,必定扯个不屑的冷笑。   日子一转,已经到了公主府设宴的时候。   这次是尚佳公主满整十八的生辰,满了十八之后便可以挑选驸马了。   这次来公主府赴宴的,不仅有那些高门贵女,还有不少适龄男子。   出府的时候,姜蓁蓁在外面等这夏云乔。   也不是她想要等,而是实在是受不住长信侯的念叨,长信侯一定要她,和夏云乔坐同一辆马车。   美名曰是培养感情。   等到夏云乔上轿的时候,看见里面稳坐的姜蓁蓁下意识一愣。   她没有想到,姜蓁蓁竟然愿意和她,坐同一辆马车。   “别愣了,一会该要晚了。”   姜蓁蓁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夏云乔,倒不是因为她立在马车发愣,而是因为她一身的装扮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是谁给她装扮的,一身不合时宜的粉衣白面妆,衬得她的肤色异常的黑,看着碍眼。   等到夏云乔有些欣喜,坐在姜蓁蓁的身边的时候,几次都欲言又止。   似乎想要和姜蓁蓁讲话,但是又不敢的样子。   姜蓁蓁先一步比夏云乔开口讲话,因为她实在是好奇,是她自己喜欢这样的装扮,还是有人故意的。   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喜欢粉白?”   “啊!?”   夏云乔没有想到,姜蓁蓁会主动开口对她讲话,一时之间有些没有怎么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姜蓁蓁。   姜蓁蓁又皱眉了,夏云乔看着不是挺机灵的吗?为何此刻却跟个呆子一样,一会儿指定在宴会上会出丑。   “我的意思是,你知道你不太适合这一身吗?”   姜蓁蓁怕她听不懂,将话说得再直白了一些。   这些夏云乔听懂了,原来姜蓁蓁是嫌弃她的模样,本来想要下意识反驳的。   可是看见眼前一身淡紫色广袖襦裙,头鬓飞花渐入,略施薄妆显得楚楚娇美动人,肤色白得发光,肉眼可见的美。   而坐在她身旁的自己,就像是一个误入繁华的一只其貌不扬的虫子,企图披上华美的外皮,脱茧成蝶,自卑感袭来。   夏云乔看了一眼,自愧不如的慌忙垂下头,声音呐呐的带着尴尬。   “我知道,但是我和嬷嬷说喜欢粉色,她便……”   她是喜欢这个颜色的,但是也是知道自己不适合的,她也没有想到,嬷嬷会直接给她做这样的打扮。   夏云乔的话还没有讲完,就察觉到了姜蓁蓁突然的靠近,耳边是姜蓁蓁的声音。   “算了,你丢人也是长信侯府丢人。”   姜蓁蓁颇为无奈的,掏出一张手帕,用茶水打湿,突然将夏云乔的脸钳住。   夏云乔还以为姜蓁蓁是要干什么,当下有些慌乱的挣扎。   谁知道姜蓁蓁的力道很大,如果不用蛮力的话,根本挣脱不掉。   察觉到姜蓁蓁拿着帕子,在她的脸上搽着,夏云乔伸出手抓着姜蓁蓁的手,用力的往下拉。   她以前是没有蓄指甲的习惯,但是自从回了京都之后,不用做事了,指甲也就这样的蓄起来了。   她大力的挣脱时,指甲不小心抓在姜蓁蓁的手臂上,然后抓出一道血痕,姜蓁蓁吃痛的松开。   摸着手腕处,不去看也知道应该破皮了。   她颇为无语的看着夏云乔,看着她也被吓得不轻,顿时没有了戏弄她的意思了,将手中的帕子扔过去。   夏云乔下意识的接过,然后又被扔了一块铜镜,她茫然的还带着警惕看着姜蓁蓁。   “自己出门之前,最好看看自己的妆容,要是你就喜欢这样的,我无话说只是你我远一点。”   姜蓁蓁眼中明晃晃的嫌弃,刚才确实是想要带着恶意的意思,来戏弄她。   但是看着她眼中的恐惧,姜蓁蓁又歇了心思。   很无趣。   夏云乔看着姜蓁蓁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好似照着她的污秽不堪一般。   她面对姜蓁蓁,最多的就是自卑。   作者有话说:   新的一年快乐呀~ 第11章   下意识的拿起铜镜看着自己,光是看一眼,她的脸就涨红了。   虽然她没有上过妆,却也不是什么审美怪异的人,那一脸的白面粉妆,已经达到了人狗皆闲的地步。   之前给她上妆打扮的嬷嬷,一直没有给她看镜子,她也能透过自己穿着感受到,妆容大概也不会好在什么地方去。   但是她没有想到,竟然这样过分。   要是今天她顶着这样的妆容去,一定会被嘲笑得直不起腰来。   察觉到自己误会了姜蓁蓁,夏云乔呐呐不言,拿着姜蓁蓁递过来的手帕,端着镜子尴尬的给自己改妆。   由于她从来没有上过妆,根本也不会,只能乱弄,结果脸上的妆越渐的难看,晕成一团。   夏云乔渐渐的有些委屈的红了眼,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姜蓁蓁。   想请她帮自己的话,都溜在唇边了,但是就是讲不出来。   姜蓁蓁抱着手臂冷眼睨视夏云乔,眼睁睁的看着她逐渐红起来的眼眶,看起来委屈得不行。   姜蓁蓁忍不住怀疑,这样的人当真能在军营生活七年吗?   转念一想,要是有裴君玉在的话,大概会护她护得好好的,就像之前裴君玉对她一样。   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姜蓁蓁就腾起道不明的情绪,或许说她固执也好,说她活该也好。   她至今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喜欢裴君玉的。   毕竟喜欢他那是她多年来的习惯,或许时间再久一点,或者他再绝情一点,她就会大方的放下了。   这边的姜蓁蓁心里面想着这些事情,那边夏云乔也在做心理斗争,她不能素颜朝天的穿着一身华丽的给人做陪衬。   “姐、姐姐,可以帮??我吗?”   在众人面前丢人和在姜蓁蓁面前放下一点自尊,夏云乔自然是悬着后者,因为她本来就绝对愧对姜蓁蓁。   姜蓁蓁回神看着面前递过来的手帕,再看看夏云乔还红着的眼眶。   不知道是该说她心大还是心机深沉,确实眼下不管是在府内还是府外,讨好她比一切都有用。   姜蓁蓁本来是不想要帮忙的,最后大概还是狠不下心,让一个女子这样丢人,沉默的接过来,沾了沾水。   姜蓁蓁的手刚抬起来,夏云乔就乖巧的闭上了眼睛,仰着头,垂头看着眼前的这张脸。   暗自给出评论,其实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至少乖巧。   沉默一下,姜蓁蓁开始淡化一下她脸上的妆感,最后改到自己觉得,看得过去的样子才松开她。   颇为嫌弃的拿出新的手帕净手,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落在夏云乔眼中,那是明晃晃的嫌弃,暗自尴尬了一下,拿起铜镜看了一下。   虽然不至于一下就好看得不行,至少比刚才的样子要顺眼得多。   刚想要对姜蓁蓁说一句谢谢,结果马车就到站停下来了。   车帘被掀开,杏儿的手伸过来,里面两人暴露在众人面前。   夏云乔环顾四周,发现都是一些看起来都非富即贵的人,她那些话就湮灭于口了。   姜蓁蓁可不会管夏云乔的那些复杂心思,她率先出了马车,稳当了下了马车,将自己一张娇艳含春的脸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大家早就听说过姜蓁蓁要来,所以大家基本都没有进入,就是想要看能不能,第一时间看见姜蓁蓁的失意。   没有想到姜蓁蓁好似一点影响,都没有一般,依旧是那个人群中最耀眼自得的那个人,一出现,所有人得目光都不自主得聚焦在她的身上。   “姜姐姐,多日不见还是这样的容光焕发啊,是做的何保养,可否交予妹妹们?”   姜蓁蓁正打算直接进去的,完全没有将外面那些人的打探的目光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从人群中出现一声娇笑,说不上明眼的嘲笑,确实带着故意的意味。   原本要抬脚往里面走的姜蓁蓁,脚步突然停下来了,这个时候马车上本来打算出去的夏云乔,一下也坐回去了。   她就算是再大条也该知道,是有人找姜蓁蓁的茬。   回头看着讲话的那个人,姜蓁蓁目光未变,那是尚书令之女,柳月眉。   说起来两人还算得上是有仇的,因为当年柳月眉差点就要同谢右相那边定亲了。   谁知道后面就传出来,谢右相那边欲与长信侯府联姻,直接将她这边的推了。   自那之后,姜蓁蓁每次在宴会上看见她,都会主动的绕道。   倒也不是姜蓁蓁害怕她,而是,这个柳月眉是出名的小心眼,被沾上了就会甩不掉,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和这些人玩心机。   所以导致了柳月眉每次看见姜蓁蓁,都会以为是她心虚害怕了,也完全没有想过,姜蓁蓁何须要害怕心虚。   现在的姜蓁蓁不一样了,她遭人嫌弃上门退婚。   长信侯还在外领了一个私生女回来,直接上了族谱,每一桩事发生在姜蓁蓁身上都是重磅。   柳月眉还以为姜蓁蓁今日,一定羞于出来面对,就算强颜欢笑的出来,也是难掩的憔悴。   她没有想到,姜蓁蓁是难掩的憔悴,都是因为旧病犯了,如今还没有好全。   所以导致身上有一股纤弱扶风之态,我见犹怜之姿,再配上那原本就娇艳的脸,直让人移不开眼睛,羡煞看戏的众人。   嫉妒使然,让柳月眉忍不住直接出声,说是什么容光焕发,保养得当。   现在谁不知道姜蓁蓁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就差没有直言姜蓁蓁闭门不出的日子,是不是在独自失落垂泪。   柳月眉的这些话太低级了,姜蓁蓁都不屑于回答她,但是既然都当着众人的面提及了,姜蓁蓁也不客气了。   “原来是柳小姐啊,是有多日不见了,要说到保养得当的事情,还是得向柳小姐看齐,毕竟那西域进贡价值的千金的珍珠粉,大多数都是被赐给了李侍郎,想必都被赠给了柳小姐吧?”   姜蓁蓁含笑讲出来,看似在疑惑发问,实际上是在暗讽。   谁都知道前段时间,闹得比长信侯府还要夸张的就是,柳月眉同李侍郎家的二公子定亲了。   那个二公子也咿哗是出名的混不吝,御赐的东西,但凡能往外就往外送。   就连珍珠粉这样的东西,都是情愿送给青楼里面的馆儿,都不会送给柳月眉,还大言不惭的说嫌弃柳月眉丑,用什么都没有用。   那段时间可谓是到处都传言,柳月眉丑得让人神共怒。   姜蓁蓁之前都是当作一个笑谈来看的,谁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用那这样的话,来反击一个人。   柳月眉的话有没有刺到姜蓁蓁她不知道,反正现在柳月眉自己是觉得自己被刺到了。   那些本来就已经过去的事了,如今被当众讲出来,无疑又将她放在火堆上来烤。   她此刻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过来,聚焦在她的身上,好似被当众扒了衣裳一般的难堪。   “柳小姐,关于保养之事,蓁蓁可能没有办法教导你,毕竟我可不如你,这番公主应该在里间等着,这方先失陪了。”   姜蓁蓁一直不屑于当众同人撕破脸皮,今日这样,无疑就是想要告诉众人她并不是一个纸老虎,空有其表的可以任人欺辱。   讲话话,姜蓁蓁对着柳月眉微微偏头点点,然后转身离去。   大家都知道姜蓁蓁和尚佳公主关系好,这是公主府,姜蓁蓁那尚佳公主做借口,就算有人想要出言挽留她也不敢了。   “你——”   柳月眉咬着牙一脸的愤然,却无话可说,她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看着姜蓁蓁离去的背影,她淬了一口,却依旧不解气,所以将目光投向了马车。   刚才大家都知道姜蓁蓁是同,那个庶女一起来的。   姜蓁蓁可以借着尚佳公主这个借口,走得高高在上的,这里面的这个人一直不出来的庶女可不能。   一个庶女来这个宴会,不就是来任任欺辱的吗?   姜蓁蓁走了,根本没有打算护着夏云乔,因为嫡庶在尚佳公主这里也是大忌。   她自然不会领着前往,而且公主府多的是带领那些女眷的下人,能保障的前提,姜蓁蓁是一点也不想管她。   夏云乔坐在马车里面好半响,才察觉到姜蓁蓁走了,她决定自己不能一直待在马车里面。   所以掀开帘子,看着那些人还没有走,目光都放在了她的身上,让她一僵。   她没有见过这么多明目张胆的打量,其中大多数人都夹杂着嘲讽,不屑,让她慌张的往后退一步。   这些人还什么都没有说,夏云乔自己就先出丑了。   她还没有下马车,往后退,直接就栽回去了,倒在马车里面。   下意识的抓着什么,直接将帘子都压在身下了,发出布条被扯碎了声音,很刺耳。   比起布条撕破的声音,那些人穿着光鲜亮丽的贵女笑声更加刺耳。   让夏云乔直接难堪气急到极点,一瞬间有些埋怨姜蓁蓁不管她。   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姜蓁蓁在马车里面已经提前和她讲了,到了之后各不相扰。   那些赤条条的目光和嘲笑,直接让夏云乔原本就还没有恢复过来的眼睛,直接红完了,抬起头挂着眼泪。   作者有话说:   推荐古言《暖春帐》作者:老顽彤   娇软小趴菜人夫人vs男扮女装、偏执黑莲花“姨娘”男主   巧取豪夺+以下犯上(非姐弟恋)+就爱欺负老实人   一句话简介:白天叫姐姐,晚上姐姐~ 第12章   这这夏云乔这副样子,还什么话都没有讲出来自己反倒,慌不择路的出了丑。   柳月眉说不过姜蓁蓁,确实有碍于姜蓁蓁的身份,但是对于一个庶出的私生女,谁都能欺辱。   面对姜蓁蓁出不了的气,现在算是全部都灌输到了夏云乔的身上。   几个千金小姐围在一边,指指点点带着明晃晃的嘲笑,出言毫不客气。   没有了马车遮挡,她无法往里面躲着,只能慌张的下了马车然后拉着自己的侍女往里边跑。   那些人那里会让夏云乔跑进去,都不用自己动手,那些人身边的侍女就将夏云乔拦着,推搡之间将夏云乔推到地上,无人敢去拉。   难堪到了极点,夏云乔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想要起来却被人按在地上跪坐着,好不狼狈,抬头泪眼婆娑的怒视这些人。   “哟,这是那里来的小脏猫儿?”   突然夏云乔身后传来一声懒懒散散的男声,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揶揄。   这个声音不大,但是一出来那些原本挂着嘲笑的的千金小姐们,都换了一副表情,娇艳欲滴的含羞垂着头,手中的扇娟遮面,瞬间禁了声。   夏云乔看着这些人快速的转变脸色,还没有来得及转头,察觉到一股淡香袭来。   京都的人都尚矜贵喜爱弄香风雅,他和裴君玉身上的清泠气息不一样,这个味道像是带着类似迦南香又不像。   谢亦倒是没有想到刚到就遇见这么一副景象,一群人围着一个女子欺辱。   他是看不上这样的欺辱的,但是在京都确实十分的常见。   莫名奇妙的就是是看这个人太过于可怜了,一时之间起了一点怜悯心,顺道帮一个忙。   他此刻好像忘记了那些男女大防,直接伸出手放在夏云乔的面前,歪着头勾唇一笑。   “小脏猫儿起来吧,地上坐着多脏啊。”   夏云乔透过朦胧的眼,隐约看见玉面金冠,一身玄衣华服,眨了一下眼睛将眼中的泪水眨开。   渐渐看清谢亦的面容,她一时之间倒吸一口气。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棱角分明的轮廓,浓密眼睫,唇角上扬似乎带着狂野不拘的邪性,漂亮得不像话,眼含肆意。   迟迟不见夏云乔反应,谢亦知道了这副表情是代表了什么,下意识的皱了眉。   他很厌恶被人这样痴呆的看着,当下那点细微的怜悯散去,没有想要逗玩的兴趣了,正打算收手离去的。   结果谢亦的肩膀被人拉了一下,他眼中的冷意闪过转身躲开那个力道。   便看见身后一身白衣玉冠的裴君玉,冷着一张脸,越过他直接将地上的夏云乔抱起来。   “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女子,当真真都是教养极好之人。”   语气带着余愠,表情狠厉以一种维护的姿态将夏云乔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一身的煞气,目光所及之人都忍不住害怕的往后退一步,最后裴君玉的目光定格在身后的谢亦身上。   谢亦一瞧,原来是裴君玉这厮,直接扯着个冷笑,直接一掌拍过去。   以前他没有学过武,被裴君玉压着打的记忆犹在,如今回来新仇加旧恨的一下就来了。   裴君玉本来是没有将谢亦放在眼里,认为只是一个空架子,当他的掌心抵过去的时候,才发觉到对方内力深厚。   他还护着夏云乔有所限制,不得不将夏云乔放下,专心迎谢亦。   谁知道夏云乔刚被放下来,就拦着裴君玉不让他打架。   裴君玉被拦住无法,硬生生的接了谢亦的一掌,闷哼一声转头怒视他。   谢亦乐了,当年的仇也算是报了,神清气爽的,一张昳丽的脸挂着和善的笑意,故意对着夏云乔道。   “谢了,小脏猫儿。”   然后‘刷’的一下打开自己腰间的折扇,上挑着春色往里面走,走了几步却发现不对劲。   他记得裴君玉最近因为一个女子上门去退姜蓁蓁的婚,还闹得人尽皆知。   刚才裴君玉紧张那位女子的样子,他可不认为是什么和他一样的善心起了。   原来这就是那对奸夫□□啊!   谢亦冷下眉眼,想起自己刚才竟然想要帮她,当下一脸难看跟吃屎一般恶心。   转身直接攻向裴君玉,裴君玉都没有反应过来是谢亦又折回来了。   谢亦打得凶,丢去那一副矜贵公子爷的皮相,谢亦浑身都是混不吝的流氓气。   裴君玉也因为一直在军中,以前的那副贵公子的气质也都脱得差不多了,两人直接在公主府打起来了。   夏云乔被两人疯狂的厮打吓蒙了,两个人这是因为她在打架吗?一种隐蔽的快感袭来,很快被扑灭了。   对于外面的热闹姜蓁蓁暂时还什么都知晓,她在尚佳公主的闺房,正替她选着一会儿宴会要穿的衣裳。   尚佳公主浓艳桃李之貌,适合传一些颜色浓丽的衣裙。   姜蓁蓁直接选出一件桃色齐胸襦裙,配上珍珠璎珞格外的俏丽。   尚佳公主刚好也十分中意姜蓁蓁给她选的这一套,换上出来站在全身铜镜面前,满意的照了一下。   她感叹道:“蓁蓁的喜好和我还真的挺像的,这一套刚好一会儿配我的桃花妆。”   姜蓁蓁笑了笑,明明就是尚佳公主生得好,要是一般人还穿不住这样的艳丽的颜色,转身拿起梳妆台上面的乌眉黛。   “尚佳过来,我给你描眉罢。”   姜蓁蓁爱好好颜色,妆发都是顶尖的好,尚佳公主听到她要帮自己画眉,当下就笑弯了眼。   一脸乐意的过去,坐下,仰着头任由姜蓁蓁帮自己。   姜蓁蓁弯腰目光专注,落在尚佳公主的脸上,生得娇艳的一张脸,就这样放大在自己面前。   尚佳忍不住红了一点耳根,她可太喜欢姜蓁蓁这张脸了,她要是男子必定觅死觅活的要去姜蓁蓁。   突然想去来那个从白荼坑归来的上虞将军,尚佳公主撇嘴,暗骂一句瞎子。   然后将目光放在姜蓁蓁的面上,犹豫要不要问一问。   可是又担忧说到了姜蓁蓁的伤心事,毕竟她可是知道,姜蓁蓁一直等着这个青梅竹马回来的。   尚佳公主的眼神的犹豫太过于明显了,姜蓁蓁想要忽视都难,猜到她是要对自己讲什么,姜蓁蓁不打算先开口。   果然眉毛刚刚描画完,姜蓁蓁打算转身拿花钿盒,突然被尚佳公主抓了抓手。   “姜姐姐,我实在有些憋不住了。”   说完尚佳公主目光一仰,她身边的大宫女明白是什么意思,将房中候着的宫女都招呼出去,贴心的带上门,让两人可以有私密讲话的空间。   尚佳公主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涉及到姜蓁蓁的私密,自然是有所顾忌。   她是真心喜爱姜蓁蓁的,更多的时候是那她当作姐姐对待。   她很少叫姜蓁蓁姐姐,这样一叫,就知道了尚佳公主打算撒娇了,果然人一离开,她就双手缠着姜蓁蓁一派的亲昵。   “蓁蓁你是不是打定注意,不向我开口啊。”   尚佳公主如今才十八,女儿娇态正浓,人前也是仪态万千,人后就是个喜欢黏人的小姑娘。   姜蓁蓁其实也不是打算不向尚佳公主开口,她知道只要是她开口,十有八/九的尚佳公主会帮忙。   “这不是正在来向你开口嘛,我只是在想该如何和你讲。”   姜蓁蓁本来是想要明说的,但是又想到,一旦她这样打算了,只怕是尚佳公主不是很认同。   她如今已经二十有一了,再过三年才能另外择亲的话,只怕一定也不能免于被嘲笑,老矣的地步。   这也比被人抛弃,灰溜溜的找个人嫁了要好。   但是想要成为圣女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皇后推荐填完花名册,之后还要比拼甚多,能不能当选也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何不能讲,姜姐姐你且说着,我且听着。”   尚佳公主撒娇,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抗的。   姜蓁蓁莞尔,把那些顾虑放下,还是实话实说的对尚佳公主讲了。   “我打算和将军府退婚。”姜蓁蓁这样说着。   尚佳公主一听也没有有异的,在她看来虽然没有见过裴君玉这个人。   但是从传闻中听得不少,私心觉得武将都是粗鲁的,配不上姜蓁蓁这样的如花似玉。   “那就退罢,姜姐姐这么好,是他慧眼不识珠,退了之后整个嘉庆多的是好男儿。”   前面的话说完之后尚佳公主就觉得不对劲,因为退婚很容易退。   但是眼下正是流言高起的时候,一旦退婚了,被嘲的那一定是姜蓁蓁。   “姜姐姐你打算怎么退?”语气不由得带上一种怜悯。   姜蓁蓁听出来她语气中的怜意,抿唇沉默了一下道。   “明年要效仿昭阳推举一名圣女,我打算去试一下,不管成功与否,我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顺利的退了这个婚事,这件事可能需要公主的帮助。”   这个法子让尚佳皱了眉头,她不太认同。   因为圣女预选人员都已经定下,只待花名册公布了,而且年龄这些都是很严的。 第13章   姜蓁蓁去的话可能不一定有优势的,当选之后三年不能有姻亲,那不是活生生的将年龄拖大了,得不偿失。   “所以姜姐姐是打算……让我找母后填一个名额?可是你要知道,一旦当选了,后悔也没有用了。”   听着尚佳公主语言中的关切,姜蓁蓁都记在心里。   其实她也想过的,有很多的方法可以退亲,可是一旦退亲之后必定很多人会上门求亲,哪怕她是被人抛弃不要的。   她不想要将自己当作一个被人炫耀的物品。   三年的时间她可以做很多事情,而不是耽于男女之情,甚至她并不认为一个女子成亲,就是最后的归属。   长信侯府是没有后继人的,姜蓁蓁想要帮她哥哥们试着扛起整个侯府。   换而言之,就是姜蓁蓁暂时不想要成亲,若是日后一定要的话,想要招个入赘的夫婿。   可能她的这个想法,太过于骇人听闻了,但是却是实打实的,是她目前的想法,所以才会将注意打到这个上面,她需要尚佳公主帮忙。   “尚佳。”姜蓁蓁只要站在那里唤她一句,她就无法拒绝。   撅着嘴,尚佳公主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她想的是就算再过几年,她那个表兄这么多年了都等了,后面几年再等等说不定还有机会。   这样想着,尚佳脸上的表情有阴转晴。   “好的,蓁蓁明天我刚好要入宫,我试试能不能问一下母后。”   有了尚佳公主的这句话,几乎是十拿九稳了。   姜蓁蓁松了一口气,那么接下来就是和将军府退婚这一件事了,不能由将军府来说,得由长信侯府来说。   这件事情算是暂且告一段落了,姜蓁蓁接着帮尚佳公主上妆,两人讲着话。   突然房门被敲了,尚佳公主闭着眼睛淡淡出声:“何事?”   “回公主,外面谢二爷和上虞将军因为一个女子打起来了。”   谢亦和裴君玉?   尚佳公主本来觉得有些惊奇,虽然她那个表兄向来肆意,但是万不会做这样自降身份的事,当众出丑。   裴君玉这个人她也有过耳闻,也不是那种会当众出手的人。   两个人都是身份贵重之人,绝对不会这样撕下脸皮,做出这样的事情。   尚佳公主这样想着,突然听见重物掉落的声音。   尚佳公主抬眼看过去,姜蓁蓁像是愣在了原地,手中的花钿盒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姜蓁蓁想起来了,很久之前还是小时候,裴君玉也曾因为她和谢亦打起来。   因为谢亦诓骗她,被裴君玉知道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她和谢亦断绝了来往。   突然想起被她留在外面的夏云乔,不用她多想,就知道大概是因为夏云乔。   风水,竟然是轮流转的吗?   裴君玉和谢亦因为一个女子,在公主府外面大打出手,这件事情闹得是众所周知,无需要人去添油加醋。   要不是尚佳公主及时派人前去阻止了,只怕这件事会被闹上金殿,到时候吃亏的,无疑就是谢亦,毕竟他惹的事情太多了。   既然都是受邀来赴宴的,自然也得给主人几分薄面,要不是谢亦突然发疯先动手,裴君玉也不屑于和谢亦这样当众出丑。   他和谢亦自小也是相看两厌,小时候是因为谢亦老是围着姜蓁蓁转,现在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被人阻止之后,两人都醒神了。   谢亦自小就是肆意惯了,离经叛道的事情干得多了去,拉着裴君玉一起被嘲笑,他倒是恢复得快。   反观裴君玉不自在,最后领着夏云乔,率先下了尚佳公主递过来的阶梯,进去了。   谢亦懒洋洋的双手抱臂,露出讽刺一笑,然后目光一转,看着尚佳公主旁边沉默立着的姜蓁蓁。   暗自挑眉,没有想到,小哭包竟然没有哭了,倒是新奇。   姜蓁蓁察觉到谢亦在看自己,向他递过去一个试问的眼神。   本来是想要询问他,怎么会和裴君玉干上的,在众人面前不好讲出来,只能用眼神示意,却忘记了两人没有默契。   结果落在谢亦眼中,那个眼神就变了味道,他脸上的笑降落下来,莫名的觉得自己丢脸极了。   姜蓁蓁竟然只责怪他一人,没有看见裴君玉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吗?有这么喜欢裴君玉吗?   他简直酸死了,冷哼一声。   谢亦连进去的想法都没有了,丢下一句话,转身便离开了。   “生辰礼物,已经派人送到你的后院了,今日心情不好,改日来。”   谢亦就是这样,谁的面子想给就给,不想给就转身就走,哪怕是尚佳公主也不例外。   看着谢亦一身江南锦缎玄衣,打扮得跟个花孔雀一般的,要说不是故意想要在某人面前露面,她是不信的。   现在走,只怕不止是因为打了一架心情不好,而是因为觉得出丑了,怕在某人心里面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想到此处,尚佳公主目光一侧,看着身旁的姜蓁蓁,发现她的目光已经游离到了里面。   说是什么要退婚,到底是十几年的感情,那里是说能放下就放下的。   尚佳公主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得扪清。   “蓁蓁走吧。”   尚佳公主的声音传来,将姜蓁蓁的神换回来,她压下心底的情绪,点点头,然后跟着进去了,暗地里却浮现一种荒唐的感觉。   裴君玉当真的一点以往的情谊都不顾了,哪怕如今她顶着众人的嘲笑。   觥筹交错,黄昏降落,月上桂头。   公主府宴会的宫格,完全是按照宫宴来办的,除此之外,太子还有几位皇子前后都到来,送上了珍惜贵品。   尚佳公主要比那几位皇子受宠得多,她的那些哥哥弟弟们,心眼一个比一个深。   除了一母同胞的太子,她是一个也不喜欢,面上却还是要挂着和煦的笑。   姜蓁蓁全程陪在尚佳公主身边,自然也看得出来,她突然觉得尚佳公主也过得并不如她肆意。   国事繁忙,帝王不宜出宫,遣人送上了不少好东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羡煞旁人。   皇后来临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有一会儿了。   突然一声通报,众人跪地迎接。   尚佳公主没有想到皇后会来,因为早在之前皇后就通知过了,最近后宫事宜较忙,可能凑不开空。   没有想到皇后还是百忙中抽出来了,尚佳公主忍不住扬起笑。   小跑着上前,一把挽住皇后的手臂。   “母后。”   尚佳公主及会撒娇,谁都喜欢这样娇娇软软的小姑娘。   皇后含笑抬手让众人起来,然后被尚佳公主拉着往上面走。   “母后是不是想儿臣了?”尚佳公主的头蹭了蹭皇后,声音很小。   皇后失笑,这么大了都及笄了,还这么会撒娇也不怕丢人,想是这样想的,实际心里面受用得很。   “那可不是,你个小泼猴儿,半月不上宫中来瞧母后,母后只好自己来了。”   “嘿嘿。”尚佳公主露齿一笑没有说什么。   毕竟皇后执掌后宫,就算是她常去叨扰,也不见得母后时常有空搭理她。   “啊,对了母后,前不久不是还念叨蓁蓁嘛。”尚佳公主状似无意的转头,看一边的姜蓁蓁。   “蓁蓁。”   尚佳公主唤了一声姜蓁蓁,姜蓁蓁抬起头看过去,皇后也是自然的将目光放到她的身上。   近些时候京都的风言,她是听说过不少的,连她都知道姜蓁蓁多喜欢裴君玉,更何况其他人。   皇后也是十分喜爱姜蓁蓁,心下对她有些怜意,便伸出手召唤姜蓁蓁到她的身旁来。   姜蓁蓁起身坐过去,几乎和公主平坐,这是有几个能有这样的恩典。   众人看着眼露羡慕,却也下意识的往一边看去,男女是跟着屏风隔开的,大家看的自然是夏云乔。   本来也向往的看着上方的姜蓁蓁,突然被众人看着,夏云乔下意识的觉得,那些人看她的目光是轻嘲,讽刺她的自不量力,妄图去比那秋华。   让她坐如针毡,低头不是,抬头不是,僵在原地不敢动。   姜蓁蓁坐过去之后,皇后直接拉着她的手,同尚佳公主一起,语气中的怜爱不加掩饰。   其实她是想要姜蓁蓁做谢府的儿媳的,奈何谢家的人个个不争气,姜蓁蓁还同人婚约,所以只得作罢。   “蓁蓁倒是越发的明艳了,应该多试试尚佳一样明艳的妆容,改日本宫将西域进贡的脂粉送些你。”   “谢谢娘娘。”姜蓁蓁半垂着头,乖巧又听话的样子。   众人群宴,上座的三人也是阔谈其乐融融。   底下的裴君玉目光本来是想要去找夏云乔的,担忧她被人欺负。   结果无意识扫描到上方,虽然姜蓁蓁是侧背着他的,却能够看见她娇柔皙白的侧颈,弧线流利好看,一眼就记住了。   等他收回视线的时候,却发现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往上面看,看的是姜蓁蓁。   裴君玉面无表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是皱着眉头,压下莫名的不悦,收回视线透过屏风好像找到了夏云乔。   男子这边不像是隔壁女子坐宴那样规矩,这边更加倾向于攀谈。   裴君玉作为新晋的新贵,自然来的那些皇子们都起了心思想要拉拢他,毕竟他们父子两人手上握着嘉庆大半的兵权。   作者有话说:   文中很多私设哈,希望大家阅文愉快 第14章   “君玉啊,来孤敬你一杯。”高坐的太子突然出声,将裴君玉的神唤回来。   太子含着笑举着酒杯,裴君玉就算是此刻并不像喝酒也得要喝上一杯。   “殿下请。”一饮而下,仰头的时候,目光却不经意的又落在了上方的姜蓁蓁身上。   之前只顾着想要同姜蓁蓁退婚,却没有打量过如今的姜蓁蓁,其实和他记忆已经差别很大了。   他不喜欢这样娇柔的女子,喜欢天真一点的,哪怕容貌并不出色也没有关系,只要是人简单一点。   姜蓁蓁无意之间,长成了他最不喜的模样,过分的娇柔。   她迎合京都所有世家的审美,人人称赞,不期而遇的,让他想要拿夏云乔和她来对比。   同样的都是女子,夏云乔天真憨厚,却足够大胆。   他的这条命都是夏云乔救来的,所以,他爱她无可厚非。   后面太子讲了什么话,裴君玉都是漫不经心的听着。   频频拿着姜蓁蓁和夏云乔做比较,企图压下刚才莫名滕升起来的情绪。   “你想要参加圣女选拔?”   皇后突然听到尚佳公主这样提了一句,看着姜蓁蓁的目光带着讶然。   姜蓁蓁点点头,她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既然裴君玉敢当着众人的面,前来退婚给她难堪,她就敢当着众人的面主动退婚,算是还了他施加的那些难堪。   姜蓁蓁的声音不大,加上宴中燕乐之音被遮掩得差不多。   但是皇后的声音,却是被大家听得清楚,面上不显,却暗自竖起耳朵来听是什么八卦。   “外流引进,象征着两国交好,蓁蓁虽然才疏学浅但是也想要为嘉庆贡献一份。”姜蓁蓁垂头温声说着。   选拔祭祀圣女可不单单只是在嘉庆,选拔之后是要同昭阳圣女做交流的。   确实最开始,皇后想到的第一人是姜蓁蓁,但是她是有婚约在的。   “本宫知晓长信侯府对嘉庆的一腔热血,只是这圣女……恐怕不太合适。”皇后想了一会儿,摇头作罢。   姜蓁蓁也不急,起身当着众人盈盈一拜,抬头一张娇柔的脸上都是坚毅。   “望娘娘成全,臣女是真心想要一试的,如今臣女身上已经无婚约存在了,应当符合人选。”   众人惊讶,就连上面的皇后和尚佳公主也是,明明姜蓁蓁来的时候还说打算退婚的,怎现在就没有婚约在身了。   底下的裴君玉骤然抬头,看着高台上的姜蓁蓁,也同样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不是之前他上门退婚,还没有同意,怎么现在就没有婚约在了?   面对众人的疑惑,姜蓁蓁没有去刻意看,本来她是打算再拖一拖裴君玉,等到尚佳公主向皇后说。   当她得知道皇后也来了的时候,就将那个被她随身携带的定亲玉佩交给杏儿,前去归还将军府了。   这个婚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退,告诉所有人是姜蓁蓁不愿意,而不是被裴君玉嫌弃。   那么给了众人这样一个年头之后,大家只会觉得丢人的是裴君玉,而不是长信侯府。   同时她也笃定一点,皇后一直想要她入谢府,她主动提出来,皇后应该不会去探真假,反而会直接坐实了。   她和裴君玉无婚约的这件事,会同意。   果然皇后只是讶然了一下,便挂起笑脸让姜蓁蓁起来。   “婚约并非儿戏,当然你若是当真无婚约在身,也是当得的。”   姜蓁蓁抿唇点头,然后往下看,一眼就锁定了裴君玉。   隔得远,她好像看不清他的表情,总之依旧是一脸的漠不关心。   “嗯,上虞将军也是知道的,今日的时候臣女已经将订婚的信物送往了将军府,已经解除婚约了,臣女打算在家再多陪陪爹娘,如今同将军已经没有什么纠葛了。”   所有人看着裴君玉,这显然是被姜蓁蓁逼着承认,是他被退婚了。   裴君玉自认之前却是做得不厚道,现在姜蓁蓁故意给他难堪,他也受着,点点头。   “正如所言,是臣配不上。”   裴君玉就这样承认了,不管是真假,都该没有什么关系了。   十几年的婚约在身,如今一下摘下了婚约,姜蓁蓁说不出什么感觉,让她有些钝心。   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就遐想过,裴君玉要是不答应她该怎么办,关于所有的出路她都想完了。   姜蓁蓁唇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她是怎么敢这样想的,裴君玉分明想退婚得不得了,正中他们的下怀。   两人之间的婚事也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湮灭了。   宴会过后,大家还在讨论这件事情,无不在感叹,长信侯家的嫡女,做事果敢狠辣,一位女子竟然主动退婚。   两个当事人好像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为了避嫌,一前一后的出了公主府。   裴君玉是先出去了,等到姜蓁蓁和夏云乔出来的时候,有个人在那里等着她们,是吉祥。   “姜小姐请这边一叙。”明明是看着姜蓁蓁讲的。   夏云乔一晚上都在心神不安中,听到吉祥的声音下意识的以为是找自己,往前了一步。   “孤男寡女的怕是不妥,若是有什么事,劳烦你将军递交拜帖,届时蓁蓁必会前往。”   姜蓁蓁可不管裴君玉眼下找自己干嘛,她如今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了,自然不会上赶着去,转身就回了轿子。   夏云乔还愣在原地,要不是姜蓁蓁回话了,她以为裴君玉是找自己的,有些尴尬自己的自恋。   吉祥和夏云乔是熟悉的,见姜蓁蓁这样也不好强求什么,想起自家爷,应该也是想要找夏云乔,所以就邀约夏云乔了。   夏云乔松了一口气,还好裴君玉不是单独邀请姜蓁蓁,笑了笑,然后跟着吉祥。   姜蓁蓁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实在忍不住皱眉了。   不带其他的有色眼睛来看夏云乔,她是真的觉得夏云乔的京都礼仪该学学了,已经半夜了还同男子私会。   但是又想到以前,她都可以半夜爬墙和裴君玉一起去看庙会,为什么夏云乔不可以?   还是私心作祟吧,姜蓁蓁的手抓在轿子上,青筋微微鼓起,卸了力气,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走吧。”淡声吩咐轿夫。   她是和夏云乔一起来的,如今夏云乔一声不吭的跟着人离开,她可不会当个冤大头,在这里等着她。   想必裴君玉那边,应该会将人送回来吧,犯不得自己操心。   裴君玉将自己藏在暗处,他本来是想要找个时间,同姜蓁蓁好好谈一谈的,顺便道个歉。   之前确实是他太冲动了,还以为是姜蓁蓁本人不愿意退婚,才故意激她。   如今想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暗自也有些后悔。   可是今日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姜蓁蓁,他发觉姜蓁蓁还是小时候的那样,除了面容发生了改变。   小时候那些情谊是还在的,说开之后两人还能当朋友。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来的人是夏云乔,后面没有旁人了,说不出来的失落感。   裴君玉下意识的出声询问吉祥:“没有来?”   吉祥点点头:“姜小姐回去了,但是夏小姐来了。”   他看向夏云乔,心里想的是,他要找的是姜蓁蓁,夏云乔来又有什么用,本来是打算过几日再去找夏云乔的,眼下人来了。   夏云乔本来想要,像以前一样和裴君玉讲话的,那个时候她没有任何的上下级之分,可是来到了京都高矮低贱分得太清楚了。   她有些不敢,像以前一样对裴君玉了。   而且她变得好像敏感了,她看出来了,裴君玉看见她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失落,她有些惶恐。   “君玉。”下意识的夏云乔,伸出手去抓裴君玉。   裴君玉回神,不像以前一样去牵她,无意识的收回手,徒留夏云乔有些尴尬的伸手在原地。   好像有什么渐渐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裴君玉在想姜蓁蓁的事情,没有注意到她的尴尬,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之前是要打算问夏云乔什么。   “在侯府过得怎么样?听说有人欺辱你?”   夏云乔身边是有他的人在的,所以夏云乔的所有他基本都知晓几分。   说起这个,夏云乔本来想要埋怨一下的,但是又担忧自己的说出来的话,会给裴君玉一种错觉,自己在被姜蓁蓁故意针对。   犹豫一下,只是摇摇头。   夏云乔呐呐道:“……没有,侯府的人都挺、挺好的。”   裴君玉都是知道了,看着夏云乔这样急于掩饰的样子,大概也能猜出来,是在为那些人遮掩,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说。   也明白她的难处,裴君玉想过一段时间之后,便去侯府将人要回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   “啊?”   夏云乔还没有和裴君玉说上几句话,就听见他要送自己回去,以前裴君玉都恨不得,她每天不离开他的身边的。   失落的点点头,裴君玉也没有注意到夏云乔的情绪,此刻都被姜蓁蓁占据。   他得要找个时间找姜蓁蓁聊聊。   作者有话说:   安排火葬场!!! 第15章   长信侯府。   姜蓁蓁下了马车之后,发觉长信侯此刻守在她的院子,应当是等她的。   天色已晚,这个时候他还在等自己,只怕是已经知道了,她私自将将军府的婚退了的事情。   “爹爹。”整理好情绪,面上如常,姜蓁蓁上前对着长信侯盈盈一拜。   “呵。”长信侯看着低眉顺眼的姜蓁蓁,眼中的情绪翻动,这次是真的失望了。   想起今日她闹出来动静,当年是姜蓁蓁要固执等人,如今人回来了,可没有一个月便当众退婚。   本来是将军府愧对侯府,如今只怕是他瞧见将军府的人,都得绕道走了。   女子拒男子的婚自古闻所未闻,如今他的好女儿竟然开了这个先河,让他的老脸丢尽了。   这样泼辣的女子,以后那家高门敢要她,即便是不要这个婚约,也不该这样激进的退。   越是这样想越是生气,长信侯抬起手。   啪!   姜蓁蓁的脸侧过去,发丝散落遮住眼睛。   是火辣辣的痛她出现短暂的迷茫,然后长信侯就解了她的疑惑。   “蓁儿,这些年为父怜你,支撑偌大的侯府,一心疼爱你,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是如当初一般的任性,两姓联姻岂是一个女子可以肆意说退就退的?这是要大家都去嘲笑侯府和将军府啊。”   姜蓁蓁伸手捂着脸,心里觉得荒唐至极,她若是不退这个婚,那么就是她单方面的被抛弃,被嘲笑的只有长信侯府。   “爹爹,您说女儿任性,女儿认,但是侯府的荣耀女儿半分都不敢辱没。”   “您是知道了,他已经带着人上门来退过婚了,若是女儿不先下手的话,如今被人嘲笑的只有我们侯府,女儿不认为这个决定是错了。”   长信侯听着姜蓁蓁的话,见她依旧是固执己见的不肯认错,直接出言说出自己的打算。   “蓁儿,要知道本来我们两府,都不必成为笑料的,为父自然知道裴君玉是要退你的婚,但是……你知道他是想要娶谁吗?”   想娶谁?   夏云乔啊!   听着长信侯的话,姜蓁蓁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着他,浑身开始发寒,是她理解错了吗?   “他想要娶的是你妹妹乔儿,只要将你的婚约转移到乔儿身上,两家依旧可以维持之前的关系,   可是你一声不吭的,直接就将将军府得罪得彻底了,你可知道如今的将军府,是多少人都攀不上的高枝?”   耳边是长信侯的声音,远远近近的不真切,有些失真了。   这些年的将军府,已然不是当年的那个将军府了,特别是裴君玉,帝王是有意要让裴君玉执掌两江兵马之府。   一旦圣旨下来之后,但凡和将军府沾亲带故的,都是要水涨船高的。   偏偏姜蓁蓁在这个关头退了将军府的婚,那将军府自然是不乐意的,好好的关系硬生的僵硬了。   长信侯想着都忍不住抬手,可是眼前的人已经红了眼,只得泄愤的甩手。   可姜蓁蓁怎么会不知道,裴君玉的前途无量,但是长信侯府需要攀他的高枝吗?   哪怕要一个庶女,踩着她的肩膀,去勾那秋华也可以?   她像是从来没有看清过她的父亲,那个担忧她安全不惜求陛下发兵,知晓她受伤便千里前往南山府的,是眼前这个人吗?   是了,从夏云乔来之后,他就变了,不再是她一人的父亲。   “所以爹爹就没有想过女儿吗?您听不见外面那些人是如何议论女儿,你听见过吗?”   姜蓁蓁此刻真的很想要将那些嘲笑她的人,拉到长信候的面前,让他仔细听听是如何议论的。   长信侯自然也知道,但是他并不认为被人议论几句能抵得上,让夏云乔嫁给裴君玉要重要。   换而言之,如今长信侯不止姜蓁蓁一个女儿,若名声坏了只要那人是姜蓁蓁,便是低嫁也是嫁得出去的,而夏云乔却高嫁不了。   既然姜蓁蓁身为嫡女,也享受了二十几年的侯府荣耀,他也任她任性了这些年,该偿还给夏云乔。   一个婚约而已,换一个人也一样。   但是看着姜蓁蓁眼中的悲切,长信侯后面的话却是讲不出来了,他知道这个女儿向来固执认死礼,逼迫不得。   “蓁儿,你是姐姐,就当是让让妹妹可好?”   这句话消散在风中,是被月色揭开的破痕。   长信侯府突然开始大兴土木,西厢院那边动土凿地的声音一直响不停。   杏儿在外小声的同人讲几句话。   自从那个二小姐进府之后,便没有一天的安稳过,不是上门来扰小姐就是要弄什么练武场,长信侯偏偏都还依了。   夫人不反驳,小姐又病着,长信候便自发的拨了中馈下去。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老侯爷的心如今都是偏着长的,当然这个话也只敢小声的自家院子里面讲。   讲完之后,杏儿才忿忿着一张脸推开姜蓁蓁的房门,发现她早就已经起来了,此刻拿着账本正在算着。   脸色毫无血色的泛着白,时不时的还要咳嗽几声,肉眼可见的柔弱极了。   杏儿本来要抱怨,只得将话都吞了下去。   心中想着要是她是小姐的话,必定掌家的事情都放在一边,谁爱管就谁管,当真不知道偌大府上的柴米油盐之贵。   “杏儿,将东西放在一旁吧,然后你将本帐交由到娘亲房中,由她过目一下。”   姜蓁蓁合上账本,皱着眉头忧心,长信侯府并没有多少的商铺可以来支撑。   朝中除了偏枝的几位男丁,胜任着不大不小的职位,如今府上的那些产业只能刚好敷出,那里经得起夏云乔这样的大新土木。   “嗳。”杏儿将铜盆放在架上,上前接过账本,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出言。   “小姐,您如今还病着,眼下夫人已经回来了,这些事情您可以暂且放下,好好的养病,没有必要这样劳累。”   姜蓁蓁摇摇头倒不是她想要这样劳累,而是她本来只是一个风寒,不严重。   那日在院子外面同长信侯交谈之后,因为那句话她立在院子久久不能回神,被夜风刮了染了寒。   娘亲虽然回来了,但是也是多年没有了解过府中情况,自然要将之前的账本算清楚了才好交予,而且现在皇后那边,已经将名单公布了。   后面府中的事宜,可能暂时都不能去碰了,要去同预选人前往神殿一起学习,短暂时间的离开侯府。   一离开的话她担忧的是,长信侯会不会让夏云乔学习这些,思来想去还是得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才好。   “去吧。”姜蓁蓁咳嗽一声然后摆摆手,其实她很早就起来了,就为了清算这些账本。   杏儿拿着账本离开之后,姜蓁蓁独自一人洗漱之后,突然就有人过来请她。   是西厢院的丫鬟。   之前都是由杏儿挡了,现在杏儿不在自然直接通报到了姜蓁蓁这里。   她其实是不想要去见夏云乔的,但是想起那晚长信侯同她讲的话,还是打算前往去看一看。   西厢院同外面的院子都不同,改了不少格局,还安了一个秋千。   姜蓁蓁到的时候,刚好看见夏云乔坐在秋千上面咬着苹果,摇晃着腿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眼中都是一种天真浪漫。   “姐、姐姐!”   夏云乔回头看着姜蓁蓁,她去找了好几次姜蓁蓁都没有见她来过,没有想到现在却来了,又是惊又是喜的。   姜蓁蓁皱了下眉头,其实她不太喜欢这样被人这样叫。   却并没有说什么,身边带来的丫鬟,提着东西递到夏云乔身边的丫鬟手中。   “宫中送来的花钿膏。”看着夏云乔歪头想要看是什么,但是有不敢的样子。   大概是过模样于天真了,所以现在看着夏云乔,倒也没有之前那样讨厌了,所以淡言出声告知。   “哦,谢谢姐姐。”   夏云乔猜想宫中的东西就是好东西,皇后赐给姐姐的她能送来给自己,应该是想要和她交好的,所以眼睛都笑眯了。   “姐姐进来喝茶罢,小燕奉茶。”夏云乔转身吩咐身边的丫鬟。   丫鬟欠身,然后转身进去。   姜蓁蓁看着她,不过一月之余倒是有几分小姐的模样,假以时日再多学学,出门也不算给侯府丢人。   夏云乔本来就是自来熟,再加上一心想要讨好姜蓁蓁,大着胆子试探上前,挽着姜蓁蓁观察她的表情。   好在姜蓁蓁只是僵硬了片刻,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长信侯想要的就是姐妹和谐,她可以装出来一些表面给大家看。   姜蓁蓁不反抗,夏云乔就是一个借着杆子往上爬的人。   当下笑得灿烂,抱着姜蓁蓁越发的热情,还和姜蓁蓁讲起她院子里面的格局。   姜蓁蓁面无表情的顺着看下去。   原本院子不大,但是由于动过土之后,将旁边的院子推了,直接改成了一个练武场,这个院子格局直逼嫡女规格。   真不知道夏云乔是真的天真无邪,还是心思单纯不知晓。   姜蓁蓁将目光放在夏云乔身上,带着审视。   她仿所未闻一般,拉着姜蓁蓁往里面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门口梯坎拌了一下,然后直接绊倒在地。   姜蓁蓁看见她摔倒,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捞人。   结果人没有捞到,反而看见夏云乔脖子上面,用红线串着的一个木雕,目光一下定格在上面了。   这样的她有很多,看得多了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裴君玉做的。   她喉咙又有些干痒了想要咳嗽一声,却不知道为何憋住了,导致僵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推荐一本朋友的预收快开啦《锁芳华》作者:寞妖   简介:【强取豪夺+追妻hzc+姐弟年(姑侄)+狗血】她本是罪臣之女需发配北地,得皇贵妃出手相救。   皇贵妃弥留之际,将小她三岁的五皇子托孤。   自此她恪尽职守,不仅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还费尽心机为他收拢人心。   不料,他一朝间崛起,荣登帝位。一切尘埃落定,她想:是时候离开,回老宅陪伴爹娘,远离勾心斗角的囚笼。   可他追来了,眸底是全然的不可置信:“姑姑要扔下我?”自此他切断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不顾她的意愿强加贵妃与她,却害她险些送了命。   最令她惶恐的是那夜他喝醉了酒,将她压在床榻上,酒气逼退他的礼教,修长的手没入她的衣襟:“姑姑,你的心在哪儿?”她欲挣脱,青年有力的臂膀却圈成一个笼,眼里欲念疯狂,恨不得将她吞噬。   她不惜以身葬火,也要逃离。   ——接触过新帝的人都暗道他没有心,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没有心,只是把心给了一个没有心的女子。   那女子伴他走过孤寂的深宫时光,却把他抛弃在宫墙之内。   他不甘心,也不愿相信她已身死,四处寻她。   ——几月后。江南一家破旧但人满为患的酒肆迎来一名器宇不凡的客人,客人见到美娇娘正对着一男子巧笑嫣然,攥紧了衣袖中的手,声音微哑:“姑姑,跟我回宫好不好?”   美娇娘敛回笑容,眼神冰冷:“这位客官,你莫不是认错了人?”   任由她怎么反驳,怎么驱赶,那人似黏上了她,不惜放下他引以为傲的尊严,只为求得她一回眸。 第16章   夏云乔不小心摔倒了,被人扶起来看着姜蓁蓁木然着一样脸,盯着自己脖子发呆。   她突然有些慌张的把自己的衣襟拢了拢,将脖子上挂着的东西遮住。   以为姜蓁蓁没有看出来,所以扬起略显僵硬的笑,看着姜蓁蓁:“姐姐,我们走吧。”   她的手还没有碰到姜蓁蓁就被甩开了,听见姜蓁蓁的声音响起。   “所以你今天叫我来,其实是想要给我看这个?”   夏云乔没有听懂姜蓁蓁说的是什么,其实她就是单纯的想要靠近姜蓁蓁的,所以疑惑着一双眼看着姜蓁蓁。   “姐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那个表情确实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茫然又无辜。   姜蓁蓁冷笑一声,突然上前,一把扯开夏云乔的衣襟,将里面的东西拽出来。   “你真的不懂?”   “啊,姐姐,你误会了,哎,不是的,这个是君玉很久之前给我的,我……”   看见姜蓁蓁将她随身带着的东西拿出来了,还当着众人的面扯开她的衣裳,有些委屈的两眼泪欲掉,像是姜蓁蓁故意在欺负她一般。   其实她自己是有些慌张的,因为那个木雕是当年裴君玉交给他的,让她带给一个人。   但是后来她故意忘记了,她很喜欢这个,就一直戴在身上,谁都不敢让看见,没有想到突然暴露在众人面前。   姜蓁蓁没有搭理夏云乔,低头看着这个木雕。   应该是被她拿在手上好些年头了,都已经被磨光滑了,原来很久之前他就已经不喜欢她了。   但是姜蓁蓁不明白,都七年的时间了,不喜欢了,为什么连一封信都没有给她不告诉她,还吊着她经常让裴氏给自己送东西。   一瞬间姜蓁蓁不能接受,一股极大的怨气好像在她的心里面不断的膨胀。   “啪——”   等她回神的时候,发现眼前的夏云乔捂着自己的脸,掉着眼泪,两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姐姐……”   姜蓁蓁的手指还有些发麻,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浮现起茫然,和警惕,她打了夏云乔?   不太对劲,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秀气的眉头紧皱着,突然发现了不对的事情,她好像每次遇见夏云乔,都会有点情绪不受控制。   但是只要看不见夏云乔的话,她就又是原本的姜蓁蓁。   就像是夏云乔好像会什么特殊的能力一样,遇见夏云乔后,她就很少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还有动作。   “大小姐,你怎么可以这般侮辱二小姐!”   夏云乔身边的小燕将她护在身后,然后出声埋怨着姜蓁蓁,一副主仆情深的样子,活像姜蓁蓁是个气压庶妹之人。   而姜蓁蓁身边的侍女,见不得自家小姐竟然被一个下人出言不讳了。   嫡庶有别,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一个庶女莫说是打一巴掌,即便是发卖了也触犯不了律法。   姜蓁蓁还来不及捋清楚那种奇怪的情绪,身边的侍女就已经替她出头了。   直接抓起挡在夏云乔面前,那个小燕的头发,抓起来直接啪啪的,打了好几巴掌。   将夏云乔和姜蓁蓁都打蒙了。   夏云乔是怕的,她没有想到姜蓁蓁竟然会打她,还打她身边的人。   姜蓁蓁是真的实打实的蒙了,她身边的下人都不会这样,没有她的示意直接越过她教训人,哪怕是为了她出头。   “你……”姜蓁蓁觉得荒唐极了,动了动唇,看着夏云乔想要说什么。   结果夏云乔像是憋不住了,直接上前从侍女手上将人抢过来。   扑通一下跪在姜蓁蓁的面前,让她后退好几步。   夏云乔一跪,院子里面的所有吓人都跪下了,何其壮观。   “姐姐,求你不要发卖小燕,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独占君玉给姐姐的的木雕,姐姐放过小燕吧,要罚就罚我吧。”   夏云乔还以为是姜蓁蓁发现了,她脖子上挂着的木雕,本是裴君玉原本要送给她的,所以才会这样大发雷霆。   听说大户人家都有发卖下人的习惯,她已经习惯了小燕,十分担忧姜蓁蓁要将人发卖了,所以直接跪在地上想要求饶。   “都是小燕的错,请大小姐不要怪罪小姐。”小燕见夏云乔护着她,一时之间既是感动又是后悔。   抢在夏云乔的面前对着姜蓁蓁求饶,整个西厢院除了这对主仆,其他人都大气不敢发。   她们都不知道姜蓁蓁会发这样打的脾气,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二小姐,看来两人不和为真的。   姜蓁蓁还什么都没有说,本来就没有打算要对两人做什么,谁知道两人就以受害者的样子,直接将她坐实了。   若是她不干些什么,反倒是辱了她们演的这场戏了。   “既然你们都抢着认错,我也不好说什么,即便是庶出的小姐,膝下也是值得千金的,这般随意的就跪在地上认错,   听爹爹说你在白荼坑待了七年,我很疑惑你在战场上,也是这样随意的给敌军下跪吗?”   姜蓁蓁将面上的情绪收拾干净,露出一个冷笑,低下眼睑睨视夏云乔。   她的语气不大,语气是平平稳稳的疑惑,落在夏云乔耳朵里面,无意又是一种侮辱。   她在白荼坑有裴君玉护着,无人会让她下跪。   当年她被垣国的人抓走,沦为阶下囚的时候,也没有跪地求饶过,刚才不知道为何,姜蓁蓁给她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她很害怕姜蓁蓁,下意识的觉得京都的贵女,都喜欢看人下跪求饶,所以她就跪下了。   “我……”夏云乔听出来姜蓁蓁话里面的意思,是在怀疑她故意下跪的。   刚想要出言辩解,又被姜蓁蓁打断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起来,还是不起来。   看着夏云乔脸上的红一阵白一阵的,姜蓁蓁上挑眉眼,一种自带的气场是一般人无法达到了。   “不过,我看你这样,应该是自己觉得自己错了吧,你想跪着我也不能让你站着,你且自己清醒一下,什么时候该跪什么时候不该,还有——”   姜蓁蓁目光移动,落在她旁边将自己缩成一团,极力降低自己纯在感的小燕身上。   刚才那股子主仆情深完全没有了,深怕姜蓁蓁注意到自己。   因为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如今当家的还是姜蓁蓁。   哪怕姜蓁蓁要离开一段时间,夏云乔现在再是受宠,那也不过是一个庶出的。   当家主母还在呢,随便一句话就能将她发卖到腌臜之地。   “作为二小姐的贴身侍女,竟然连主次都不分,主子没有发话,你当着面出什么头,这样的人带出去迟早要惹出些事情出来。”   语气一顿,复道:“我会请嬷嬷在加强西厢院的教导,特别是主子身边的这些人。”   姜蓁蓁说完,夏云乔和小燕都松了一口气,她们还以为姜蓁蓁是要将人发卖了,好在只是请教导嬷嬷。   但是教导嬷嬷在这里也不好受,只怕是以后西厢院都被掌握在主母的手上。   “谢谢,姐姐,云乔知道错了。”   夏云乔脸上还留着眼泪,此刻擦也不敢擦,只能任由挂在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怨怼。   “谢谢大小姐。”小燕见夏云乔出言了,她才敢出言。   倒是比之前要懂礼得多了,姜蓁蓁点点头,转身对着院子跪一地的人发话。   “你们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但是要知道你们是来服侍小姐的,有的规矩要是不懂的话,便多想嬷嬷请教,我不希望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些人都是刚入府的人,都知道在她们之前,因为一些爵舌根的人,都是被赶出府了的,入府之后签的最少都是十年的身契。   今日她们也算都看出来了,二小姐到底是庶出的,出了什么事情,还不是得要跪在大小姐面前,让她不要起就不敢起。   心思百转的人,自然不会像之前那些人一般乱讲话。   一时之间大家心思几转,没有人敢替夏云乔讲话。   “你们什么时候真的觉得自己错在那里了,便起来吧,眼下你这里的茶,我只怕是没有口福了,以后也不用派人来我院子里面找我了。”   姜蓁蓁睨视一眼夏云乔,漫不经心的说着。   虽然刚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给了夏云乔一巴掌,不得不说她心里的郁气好像都散开了一些。   她是嫡女管教一个不懂规矩的庶出,本来就是合情合理的,她也没有什么愧疚。   今天一天的好心情归为平静了,转身领着人出西厢院,走了几步突然回头。   原本跪在地上打算起来的夏云乔,没有想到姜蓁蓁会突然回头一愣。   刚刚抬起来一点的膝盖,又用力的跪了下去,不敢动了,尴尬的僵在原地。   姜蓁蓁将她细微的小动作放在眼里,本就没有打算让她罚跪,只是突然想起之前夏云乔讲过的话,想要回答一下。   “对了,那个木雕不是送我的,你要是喜欢自己戴便是,我其实不太稀罕的,我有一柜子。”   一会儿回去就打算全部烧了。   平静的陈述完,姜蓁蓁就离开了西厢院。   作者有话说:   基友的文文感兴趣的宝宝可以看看哦,我也在看嘿嘿,感觉还不错。   书名:《短命鬼在修仙界搞内卷》   简介:转世多次,无论是公主,将军,还是霸道总裁的女儿,秦曦月每一世都活不过25岁。   累计年龄172岁的秦曦月再次带着记忆出生在了一个修仙世界。   她算是走了狗屎运在一堆R卡中抽到了一张SSR卡,有了父母疼爱不说,居然还在仙门的弟子大选中测出了顶级仙根。   短命如她自然不会辜负老天亲自送来的主角标配大礼包,抱着只要足够强就能活的长的人生目标在修仙界试图卷到最强。   进入仙门后,居然还成了全门最为宠爱的小师妹,天材地宝当饭吃,高级武器多的都可以开个店了。   秦曦月知道修仙途中多危险,但没想到那么危险,厉鬼恶妖挡住去路,历练中神识魂魄离体差点丧命。   秦曦月欲哭无泪:想活得久这么就那么难! 第17章   她离开之后夏云乔却迟迟没有起身,目光放在旁边被扔在地上的木雕,她珍视的东西,原来在别人眼里根本就不屑,只有她偷偷藏藏着不敢让人知道。   将地上的木雕捡起来捏在手上,夏云乔说不出什么感觉。   有点嫉妒,但是又觉得那人要是姜蓁蓁的话,是应该的。   “小姐起来吗?”她身边的小燕小心翼翼的问着。   夏云乔回神,然摇摇头,再跪一会儿吧。   离开了西厢院,姜蓁蓁盲猜,不一会儿大概等爹爹回来之后,就该要找自己了,得在爹爹回来之前离开侯府。   好在宫中的玉蝶已经下来了,备选圣女都住在神殿里面,她也将府上的事情,已经交由到了她娘亲手上。   让人简单的收拾东西,她打算提前往。   倒也不是因为怕了,而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暂时打算离得夏云乔远一点。   侯夫人得知姜蓁蓁打算提前,前往神殿,也没有出言反对。   在她看来姜蓁蓁是个有自我主意的人,她如今只有这一个女儿了,自然做什么都支持她。   “要是在外面有人欺负你,一定要记住自己是侯府的女儿,你与生俱来的是高人一等的,知道吗?”侯夫人温声嘱咐着。   她自小被侯夫人这样教导,‘长信侯’是用三个哥哥英魂换来的,所以侯府才能在朝中,有无人享有这样的荣耀,那是因得的。   “女儿知晓。”温温柔柔的声音回应。   姜蓁蓁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侯夫人眼中忍不住浮现出一丝担忧。   姜蓁蓁她太了解了,看似一身高傲不屈服人的风骨,实际上却是固执良善得很。   这段时间府中的流言她听得太多了,却不见姜蓁蓁对任何一个人下过重手,有怜悯心在高府门第是错的。   西厢院的那个人,也是只在今日给人一巴掌,要是她的话,只怕不止是一巴掌了,看来还是要暗自施压西厢院那方。   “对了,娘亲,西厢院那边,你不必要太过于怪罪了,眼下她正得爹爹的宠爱,我们做好应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姜蓁蓁没有将长信侯对她讲过的那些话,拿出来和侯夫人讲。   始终觉得夏云乔这个人身上不对劲,说不出来,担忧侯夫人会对那边下手,所以出言规劝。   侯夫人自然是听姜蓁蓁的,她也其实也看不上庶女,只要不是太过分,骑到头上来,她都不屑于出手的。   “知道,娘省得,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你爹爹那边有娘亲在呢,不要担心。”拍拍姜蓁蓁的手,侯夫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姜蓁蓁心一暖,这个世界上只有娘亲会永远站在她的身边,包容她的所有任性。   柔柔的趴在侯夫人的腿上,享受她所珍惜亲情,感受着头上温柔的安抚。   九月天正值热浪。   姜蓁蓁算是第一批到来的人,已经打量完了环境。   神殿和外面的那些完全不一样,里面有宽大的祭祀台,还有传闻被古康时期,升帝烧毁后重建的神像,比之昭阳的更具有神性。   除开这些,一共有二十位预选圣女,被分布在神殿各地。   这里每个都是各大世家出色的嫡系,年龄除了姜蓁蓁外,基本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   姜蓁蓁其实也有些尴尬,毕竟她如今已经有二十有一了,翻年过后就该二十二了,这个年纪在庆朝已经是老姑娘了。   每个人只能带一个侍女随身时候,所以她出来的时候,就只带了杏儿一个人。   所有人除了早课会碰面,其他的时候都是各自在各自的殿内,很少出门。   但是挡不住这些小姑娘,对于姜蓁蓁的喜爱,她是京都所有贵女为之学习的榜样,个个想要结交。   不仅仅如此,更加因为她同尚佳公主交好,要是同姜蓁蓁交好的话,那么就等同于勾到了尚佳公主,所以姜蓁蓁这个院子,时常会来不少人。   对于这些人际关系,姜蓁蓁早就信手拈来了,实在是退拒不掉的,就会见上一面。   时间一晃,日子倒也平静。   姜蓁蓁觉得自己在神殿住着,好像又回到了,没有夏云乔的日子,果然之前应该是错觉,她放心了不少,认真学习神文典故。   这里其实相对于还是很自由的,毕竟大家都是出身名门,知事,不会主动做出什么事,辱没家族。   神殿管辖很松懈,每日的早课下了之后,就是各干各的了。   今日下了一场大雨。   神殿的祭祀台是露天的,杏儿在一旁撑着伞,快步的往院子走去。   等到了了院子后,姜蓁蓁的裙摆还有鞋子,都沾染了不少的泥浆。   “杏儿,你前去看看后院问问掌教姑姑,有没有热水,还有姜汤。”侧头温声吩咐。   姜蓁蓁身体不好,所以要比一般人要注意一些。   “嗳。”   杏儿抖了抖伞,然后搁置在伞架上,转身去了后院。   这里都是有专门从宫中来的掌教姑姑,接管这些备用圣女的琐事。   杏儿离开之后,姜蓁蓁本来是坐在院子里,却觉得脚底有些发寒,想着进去换一双鞋子,和一身衣裳。   推开房间的门,触不及防的,姜蓁蓁只觉得眼前一黑,还没有反应过来,闻到一股怪香味,直接倒在地上,发出‘彭’的一声。   “啧。”   声音听着就疼,屋里面穿着一身红衣的人发出声,像是身同感受一般。   双手环抱慵懒的靠在窗前,掀开眼皮,打量倒在地上的姜蓁蓁,一双上翘的狐狸眼,带着明显的笑意。   人应该是没有找错,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将人弄出去,这个是他眼下有些疑惑的事情。   其实弄出去一个人他不难,难就难在,他有些不想碰到她,身上都是水。   仰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眼中闪过一丝光,他有办法了。   修长的手指放在窗台上,敲了敲,然后发生了件诡异的事情。   从他那白皙修长的手背,青筋鼓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一样,一直往前,钻出手指。   是一直软乎乎的小虫子。   没有足却爬到飞快,就像是有目标一样的朝着倒在地上的姜蓁蓁爬去,然后一路爬到她的脸上。   像是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进去一样,它抬起脑袋转向一旁看戏的男子。   “看我干嘛?自己找地方进去。”   他表情颇为嫌弃的往后仰,从他体内出去的东西,怎么还有这么蠢的。   他的话一落下,像是在下达什么指令一般,它垂下头,然后一路顺着脸颊的轮廓,爬下脖子,钻进她的衣襟里面,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反正那红衣男子的面色一下变得古怪,虫子和他是有感知联系的。   它选的地方还真是……   不过只是暂时用一用而已,用完之后这只虫子也没有什么用了,他脸上又变得漫不经心的,百般无聊的等着姜蓁蓁醒来。   没过多久,雨下大了起来。   姜蓁蓁慢悠悠的睁开眼睛,醒来了,有些迷茫的揉揉自己的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倒在地上。   “醒了,那就走吧。”前方传来一声散漫的男声。   姜蓁蓁猛的抬头,神殿那里会有男子,清一色的都是女子,而且去哪里?   她本来心有警惕,却发现自己却在,听从的站起来了。   她像是掌握不住自己的身体使用权一般,只能往前面走。   太诡异了,惊人了,她想要开口询问,却发不出一句话,只能看着自己朝着这个长相偏柔美的男子走去。   “停,蠢,没有让你靠近我,离我十步之遥,跟着听懂了吗?”不知道是在骂姜蓁蓁,还是在骂其他的,语气依旧不客气。   看着姜蓁蓁木着一张脸,一直朝着自己走近,他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   结果身后就是墙壁了,退无可退,想起来自己才是发号施令的那个人。   直接带着微愠发出指令,果然他的话刚刚讲完,姜蓁蓁就开始往后退,说是十步当真就直接距离十步。   这个距离挺好的,这下他满意了,上挑的狐狸眼闪过满意。   跨步越过姜蓁蓁走到外面,拿起之前杏儿放在外面的雨伞,撑着往外面走去,也没有管身后的人。   姜蓁蓁就这样距离十步之遥,完全不受控制的跟着,她眼中都是恐惧的情绪,不想要跟着,可偏偏自己的行动不受控制。   外面的雨挺大的,祭祀台上都积起了不少的水坑。   那些人下雨都不喜欢出门,只有姜蓁蓁今日出过院子,去拿了一封家书,还在杏儿那里没有拆开看。   眼下只能僵硬淋着大雨,跟着那人漫步。   神殿中。   杏儿刚去问过了后院的掌教姑姑,热水已经在备着了,此刻端着刚煮好的姜汤赶回来。   唤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音,杏儿放下姜汤碗,疑惑的在院子里面,转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人。   发现放在伞架子上的油纸伞,好像不见了,猜想小姐可能有事儿出去了,时常会有这里的人找小姐,并不担心。   担忧姜汤放在那里放冷了,端着姜汤转身拿起后院,准备温着。   却没有想过,姜蓁蓁可能此刻已经不在神殿了。   神殿建造在非繁华之地,这里距离人潮很远,加上外面下着蒙眼大雨。   天边都是漂浮着浓雾,一片暗沉沉的。   前面撑着油纸伞的红衣男子,正缓步行走,像是漫步在雨中,偶尔挑眼欣赏景色一般。   身后十步之遥,跟着一个浑身淋透了的女子,摇摇欲坠的跟在身后。   两人的背影渐渐藏在浓雾里,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不知道这场雨能不能将她脑子洗清楚,不是什么人都能装在脑子里面的。   作者有话说:   三号狗哥出现了。 第18章   雨很大,模糊了姜蓁蓁的面容,她快看不见前面的路了,好几次踩到水坑,差点栽倒在地上。   前面那人的声音淡淡的传来,下达指令:“不要把自己弄得太脏了。”   然后她身体自动的避开了,所有能够让她摔倒的水坑,继续跟着那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上的雨都停了。   姜蓁蓁估摸时间,应该已经是下午戌时了,从早晨下完早课,到现在都没有停过,一直在走路。   姜蓁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有如此体力。   她也从最开始的恐惧,渐渐冷静下来,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邪术。   应该自己之前晕倒的时候,被人动了手脚,因为每次他下达指令的时候,她腹部就有明显的鼓动,像是有什么虫子一样。   让她十分的恶心,极力的忽视这样的感觉,沉默的时候,便开始猜测这人是谁。   看着穿着,还有口音,不太像是京都的官话,甚至可能庆朝的人都不是。   而且,他这是要将自己带到哪里去?   一路胡思乱想的想了很多,包括自己失踪后,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并想了。   终于等到她快坚持不住了,前面的人才停下脚步。   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她只能借着月光看到他的轮廓,容貌不俗。   月色下惨白的手曲着,在石壁上轻轻敲着,像是在找某种机关。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下过雨后的石壁,滴水的声音。   完全不知道这个古怪的人在干嘛。   她的身体各方面,都已经是极限了,终于在等到石门打开,里面别有洞天,闪着柔和的烛光,像是未知的深渊。   在看到光线的时候,姜蓁蓁两眼一翻,直接软软的栽倒在地上。   前面的人闻声回头,逆着烛光,晕染出一种阴柔祥和的美,又像是深山野林之中的妖精一般。   倒了?可是还有一段路。   “起来。”他嗡动唇下命令,得到的回应都是,这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起不来了。   人是带出来了,但是怎么身体这么弱?   “真麻烦!”思考了一下,他面露不满,想着要不要屈尊将人弄进去。   缓步走到姜蓁蓁的面前,歪着头凝视,伸出脚尖将她的脸拨到一边去。   昏迷之中,姜蓁蓁的脸本来着地一半,这力道一推,便露出整张脸。   原本之前娇媚的面容,和现在大相径庭,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上,刚才还受不住的倒在地上,脸上沾满了淤泥。   很脏,很可怜,他下意识的露出嫌弃,但还是蹲下来,盯着她的脸,带着某种打量。   气息好像过于细微了一点,他不禁怀疑,会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了。   那他大老远了跑过去,还牺牲一只蛊虫,可不就是为了带回来一具尸体,显然是个亏本的买卖。   再三犹豫了很久,才大发慈悲的伸出手,拦腰将人抱起来。   脸上的表情十分的精彩,嫌弃感根本止不住,想扔又不想的别扭。   好在姜蓁蓁比较轻,不然的话,他只怕是任由她死在这里,只当他没有来这趟。   他身材看着消瘦弱不禁风,实际上和姜蓁蓁相比较起来,差距却很大。   抱着她宽大的袖袍,都能够将她遮掩完,使她看起来弱小得厉害。   进了石门之后,石门自动的合上,悄无声息。   从外面看来就是一座山,谁也不知道这里面大有乾坤。   石壁里面的空间十分的宽大,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   除了看不见天,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摇曳不灭的烛火,还有水池种植着荷花,摆放怪异的石板路,不少的石门,里面都是雕刻诡异的石柱支撑着   他轻车熟路的路过,踏着石板路直径往一个前。   石门开了又关,里面像是如同外面一样的起居室,复古宽大的拔步床。   本来想要将人直接扔到床上了,但是想起她身上太脏了,挺嫌弃。   转身往旁边走去,是个小房间,走进去之后里面是个温泉池。   将人放在地上,随手将她身上的衣裳全部褪去,然后再将人扔下温泉水,本来打算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就离开的。   但是姜蓁蓁此刻是昏迷的状态,一下了水,直接就往下沉,本来才到腰间的温泉水,硬生生的将她全部掩盖。   看着姜蓁蓁沉入水底,久久没有回应,他脸上的风轻云淡终于破碎了。   得,人晕了,他还得伺候人洗澡?   干脆淹死算了吧!他露出冷笑,笑不达眼底,皆是冷意。   *   姜蓁蓁浑身都疼,一阵的酥软,像是大病中一样。   她脑子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茫然的掀开眼皮,看着眼前的场景。   大红色的床幔,鲜艳得过于诡异,像是用鲜血染的一样,四处都是腻人的檀香味,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想要动动手,结果根本抬不起来手,喉咙痒痒的,却连咳嗽都没有办法用力,只能憋着,眼角都憋出来泪水,滑落低落下来。   浑身太不对劲了,她渐渐想起来自己被一个古怪的人给带出来了。   之前察觉在腹部的那个东西,好像现在已经到了她的胸口。   她一动不动的时候,它就在心口乱窜,存在感很强,未知的东西,让她下意识的产生恐惧,还有厌恶。   这个地方明显不是在外面,姜蓁蓁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打量周围。   环顾四周,都是石墙,石墙凿了不少放灯烛的地方,导致里面一点也不显黑暗,只是太压抑了。   姜蓁蓁浑身无法动弹,只能睁着眼睛观察四周,绝对不是庆朝的建筑风格。   上面不少地方还雕刻着古文,倒像是——昭阳国的风俗。   她每日都在学习,昭阳圣女祭祀的典故文学,知道昭阳向来崇尚神明,昭阳那里都是用的古时候的古文。   传闻是神创造的,是有神性的,由于神文的本来意思已经失传了,大多数的昭阳人喜欢当作一个花纹,来雕刻墙上,或则在衣裳上绣这样的花纹。   那人是昭阳的人吗?   昭阳距离庆千里之远,怎么会进来得了皇家的神殿。   况且她不认识他国之外的人,也更加没有得罪过,怎么会有人将自己抓到这来,是要干嘛?   因为昭阳和庆的圣女选拔吗?   可是眼下都还没有选出来圣女,不一定是她,所以到底这人是什么目的,要干嘛?   姜蓁蓁在脑子里面,排除各种可能会导致成眼下情形的事。   发现完全没有头绪,只能茫然的睁着一双眼睛,僵硬的躺在床上,只有呼吸在上下起伏。   好在并没有让姜蓁蓁等很久,过一会儿石门再次打开,有人进来了。   姜蓁蓁头偏不了,所以只能动眼睛企图看清来人。   缓步走来带来一阵暗香,果然还是那一张阴柔的脸,最出色的便是那一双上翘的狐狸眼了。   他像是端着一碗药,走过来,宽大的红袍拖在地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他仿佛没有看到姜蓁蓁醒来一般,坐在床边,一把掀开被子。   一股凉风,后知后觉的姜蓁蓁突然呼吸一滞,僵了。   她、她、她好像没有什么避体的衣裳!   浑身就这样,直接暴露在陌生人的面前,姜蓁蓁大气都不敢出,久久不能回神。   胸口的起伏明显大了起来,起先脸上泛起红潮,随后一双眼睛瞪着,渐渐蔓延起水雾,这等羞辱从未有过。   她真的想问,他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目的是什么?要打要杀一句话便是,何必这样羞辱人!   而姜蓁蓁不知道,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具身体而已,并无其他含义。   他只分两种,一种是活的尚有用,一种是死的,没有用,只能喂虫。   他将碗搁在一边,然后拿起取下腰间的匕首,目光在姜蓁蓁的身上环顾思衬,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白如玉似上好陶瓷,下刀在那里都明显刺眼,渐渐发现原本雪白的肤色滕升起粉红。   一种绮靡之色,他抬头看着姜蓁蓁的脸,发现她眼中蔓延着水雾,哪怕身体无法动弹,却有一种坚毅忍耐的憋屈神情。   他一向痴迷这样的眼神。   “想说话?”欣赏了一会儿,他决定先放下手上的事情,同她玩一会儿。   姜蓁蓁不能讲话,只能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   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盲猜测是想要讲话。他勾起唇,打了一个响指,然后道:“现在可以讲了,我允许你同我讲话。”   其实是自己无聊,听说京都的这些大小姐,视作清白如命,虽然他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做自己想的事情。   并不妨碍他心底的恶趣味,想要看看她会做出什么反应,是哭吗?还是怎样?   很好奇,真的很好奇。   他按耐心底的愉悦,眉眼上扬,看着姜蓁蓁,期盼她能给出自己满意的反应。   姜蓁蓁察觉到自己胸口一直动的东西,好像突然沉寂下去了。   她试探的动了一下手指,发现真的能动了,猛的起身,却忘记了自己此刻身上浑身的痛。   一起来就痛得再次倒在床上,发出响声,浑身都是像针扎一般,难受,疼。   她忍着羞耻的心,将一旁的被子抓到自己身上盖着,喘着一口气,假装镇定的看着他。   “你是谁,想要干什么?”声音干哑得不像话,像是严重缺水一样。   就这个反应?他眨了一下眼睛,显然不是很满意。   他不喜欢太冷静的人,逗起来太无趣了,但是转念一想,不过是一个养虫子的宿体罢了,有趣也没有什么用。   秉着无聊的心思,他现在倒也可以和她讲讲话,毕竟后面可能有嘴也讲不了,瞧着就可怜。   作者有话说:   提前预告,三号狗哥很变态(只顾自己且一肚子坏水,没有将任何人当人看待。) 第19章   “乌谷牲,想要你的身体。”名字,要做什么。   这个话明明是很暧昧的,但是用着他这张脸来讲,有一种诡异感,就像是他整个人一样,说不出来违和感。   乌谷牲讲完之后往后靠了靠,靠在拔步床架上,仰着狐狸眼,居高临下的睨望姜蓁蓁,表情带着虚假的怜悯。   乌谷牲应该是他的名字,是谁,她并不认识。   但是隐约的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他说要她的身体,绝对不带一点的狎/昵,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是以一种恩赐的态度同她讲话,眼神都带着高高在上。   想起自己之前完全不受控制的时候,她心里面不安的升起惧意。   她体内有个活的东西!感知明显。   “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仇。”看他好像还有闲心同自己聊天,她紧接着问。   只是简单的问他的个人信息,姜蓁蓁绝对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所以她警惕的迂回。   这个话倒是将乌谷牲问住了,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   其实他和姜蓁蓁确实没有仇的,但是有些她不知晓的恩怨,不能现在明言。   他千里迢迢的来到庆国,自然不只是因为姜蓁蓁。   他是来找人的,恰巧听闻了一些事情,临时觉得应该再培养一只蛊虫。   早在很久之前就有这个打算了,之前养出来的蛊虫还没有养熟,便被个傻子吞了,害得他功亏一篑。   好在他找到了更好的方法,说不定能养出来更好的蛊虫出来,养这个蛊虫是需要宿主寄体的,过程不见得好受。   被选做寄体的人,身体会完全的听从他的命令,然后再就是清醒感知到自己的身体,被蛊虫一点一点的蚕食,最后看着自己成为一具空壳。   但是这个蛊虫挑剔得很,他本人也很挑剔,本来没有人选的。   但是听闻了姜蓁蓁之后,暗想,大小姐的身体一般被娇养的很好,所以就敲定了她,顺便一举两得。   乌谷牲掀开眼皮懒懒的,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摇摇头:“自然是没有。”   没有仇,怎么可能。   姜蓁蓁是不信的,咬牙,手在被子里面握拳:“所以,你想要拿我去干嘛?”   “自然是养我的宝物。”说起这个他就有些兴奋了。   直起身,现在也不嫌弃姜蓁蓁了,弯腰靠近她眼中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光。   手指隔着被子,点了点她的胸口,一双眼睛闪着兴奋的光:“它现在就寄宿在这里,感受到了吗?你在饲养它。”   姜蓁蓁忍不住往后仰,眼前这个人的表情好诡异,像是个有病的疯子,心里面是这样想的,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这样的看着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姿态,应该是个习惯发号司令的上位者。   要是她露出一点嫌弃或者是厌恶,只怕会惹到他,所以姜蓁蓁尽量的让自己表现得平静。   “你在我的身体养了什么东西?”再怎么掩饰冷静,都掩盖不了语气带着的颤音。   她在害怕。   察觉到情绪的乌谷牲愉悦的勾起唇,轻笑出来,给人一种酥软的感觉。   姜蓁蓁心口痒了一下,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张脸长得很不错,声音也好听。   收回身体,嘴角带着得意,像是介绍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一般,同姜蓁蓁解释。   “养了我想要的虫子,或许你们这里叫它蛊虫,我这个虫子和其他的不一样,它是食人血肉长大的,等到了它长大了,便会生很多的虫子,将你的身体完全的占据,源源不断的孕育后代,我也将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讲得轻松,姜蓁蓁听得浑身发寒,哪怕她死了,也不想要自己的身体被虫子填充满。   想起自己身体里面还有一个虫子,她就恶心得不行。   眼中闪过决然,她想干脆咬舌自尽算了,她实在无法接受。   像是察觉到了姜蓁蓁的意图,在她打算咬舌自尽的时候,他不慌不忙的,手指一响,一句命令。   她便又僵硬不得动弹的,只有一双眼睛能动,毫不掩饰的抗拒和恐惧。   乌谷牲才不会让自己费劲心思找来,他和蛊虫都满意的寄体死了。   看出来姜蓁蓁眼中存了死志,他便要她绝了这个念头,这才才刚刚开始而已。   “听话一点,你养虫子,我养你,不会让你轻易死去的。”   他笑吟吟的端起一旁搁置的药碗,然后在姜蓁蓁惊恐的眼神中,拿着匕首,挑开被子。   ‘噗哧’是刀刃扎入皮肉的声音。   姜蓁蓁胸口一疼,她只能感受这样的疼,却看看不见,未知的恐惧。   当那把匕首插割破皮肉后,再□□,胸口争先恐后的蔓延流下鲜血,连抖都被控制着不能抖。   雪白的酮/体上很快都染上了血,乌谷牲将匕首随手一扔,将碗中的药全部均匀的倒在她的身上。   然后看着,从伤口处慢慢探出虫头,比之前的小个头,现在已经长大了一点,有点呆头呆脑的。   它像是闻到了自己之前一直食用的食物,药染上这些血,它埋头吃得欢快。   等到虫子吃饱了之后,它毫不犹豫的再次钻进去,回到原来的位置安心的成长。   这是第一次喂养蛊虫。   姜蓁蓁现在是身体都不受控制的颤动起来,不仅仅是因为胸口的痛意,还因为她感知到虫子钻出来,在她肌肤上吃东西的触觉。   太恶心了,比起这个,好像恐惧都淡了。   乌谷牲喂完蛊虫之后,将姜蓁蓁的身体扶起来坐正。   姜蓁蓁突然被动,吓得眼睛都不敢眨了。   正是因为坐起来了,所以看到了自己胸口的伤口,蔓延着血渍已经干了,大概那个药也有治愈的效果,她胡思乱想着。   拿出红纱的布条,乌谷牲有些犹豫,到底先给人清洗,还是直接缠?   算了,毕竟不是一次性的,洗干净之后,他的小虫子也吃得欢。   这样想着也不嫌弃了,直接将姜蓁蓁抱起来,转身放在温泉池旁边。   乌谷牲用帕子沁湿,然后认真的给她擦身上的血渍,给人一种他在对待珍宝的错觉。   明明面前的人什么也没有穿,他眼中依旧没有任何的狎/昵,普通得就像是在擦白玉瓷一样。   但是姜蓁蓁却不能视若无睹,她抖着,满心都是羞意,恶狠狠的想着,还不如不给她清理来得痛快。   洗完了之后,又将人抱回去,本来是想要再放在床上的,但是目光触及到床上药和血混合的痕迹之后,他眼睛自然又露出嫌弃。   看来又要找个地方做起居室了,这样想着,便抱着人转身出去了。   找到一个空的房间,没有床,只有一个软榻,满意的将姜蓁蓁放下。   期间无意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宽大的红裳落在她的白皙的腿上,红白交替,像是戳中了他的美点,眉头松懈下来。   多欣赏了几眼,愉悦的决定,一会儿给她找一件红色的衣裳,毕竟现在她已经是他的蛊奴了,外观上应当和自己差不多。   所以姜蓁蓁就眼见着,他十分熟练的给自己的伤口上药包扎,像是对待毫无自觉的木偶一样,穿上衣裳,然后摆放好。   姜蓁蓁已经从最初的涩然逐渐麻木了。   毕竟不管她是怎样的心情,她都无法动弹,只能任人摆弄。   不过好在庆幸的是,自从用她的血喂养了一次蛊虫之后,她身体对痛的感知好像少了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个好消息,这样不用受那么多的皮肉之苦,就是她能明确感受到胸口的虫子存在。   好在它不是时常都动,也会有休息的时候。   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她的失踪会不会引起什么轰动,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像是一个活着的尸体,有感知却不能动。   只能无尽的等待,等待乌谷牲出现。   乌谷牲每天出现的时候就是给她清洗,然后有时候后无聊了,就会让她开口讲话。   “开口和我说话。”乌谷牲脸上挂着笑,看样子心情不错的样子。   姜蓁蓁穿着衣裳泡在水里,她里里外外已经被清洗过了。   有一次乌谷牲发现她穿着红裳,泡在水里的样子,乌发白肤红裳,很好看,完全符合他的喜好。   自那开始,每次给姜蓁蓁洗完之后,就会让她泡在水里,要欣赏一段时间,直到姜蓁蓁的皮肤受不了了,才遗憾的将人抱出来。   他想将她永远保存在水里。   察觉到胸口的蛊虫再次陷入沉睡,姜蓁蓁又能自己掌握自己了。   像是被憋得太久了一样,在温泉池里面想要站起来,结果太久没有掌握自己的身体了,直接失了平衡栽倒在池中。   “噗嗤。”伴随着轻笑。   姜蓁蓁知道此刻自己很狼狈,不相信自己掌握不了,奋力在水里扑腾,无一例外都是手脚失去平衡。   她像是溺在水中的动物,心急的想要活下去的样子,真的太有趣了。   第一次发现,原来有意识比无意识的要有趣得多,他看着笑着,眉梢都挂着愉悦。   奋力了几次之后,姜蓁蓁终于放弃了,上面那人只顾着跟看猴戏一样。   她眼中蔓延起水雾,咬着唇迟迟不肯落下,泄气的趴在池壁上,湿发覆盖在脸上,喘着出气,渐渐有些哽咽。   没有戏看了,乌谷牲不满意了,伸出手指挑开她的头发。   无意外的看见她怒视着一双眼睛看自己,怀恨咬着牙齿都泛白了。 第20章   他轻笑伸出手指,将她的唇齿分开,结果刚碰到她的唇,就被她突然反扑,咬上了手。   乌谷牲反应没有那么快,直接就被咬到,他吃痛抽回自己的手,望着姜蓁蓁的眼神有些阴郁。   想要动手,但是又想起来那是自己的蛊奴,伤了还得他伺候上药。   让他很郁闷只得悻悻作罢,掏出帕子将自己的手裹起来,期间离得姜蓁蓁有些远。   姜蓁蓁心里面微动,她就是在试探乌谷牲会不会武,还有对她的容忍度是多少。   之前连靠近都嫌弃得不行,自从喂养过蛊虫之后,他好像对自己的容忍度渐渐高起来了。   而且他根本不会武功,不然怎么会被自己咬到,她可以想办法可以逃出去了。   但姜蓁蓁不敢表露出来,自己出于什么要咬她,毕竟只是被咬,不足以证明他是因为不会武。   “我让你讲话,可没有让你咬我,是不是牙齿不该留着?”   乌谷牲垂下眼睑,居高临下的看着姜蓁蓁,眼中的笑容全无。   哪怕她咬了他,看起来也挺生气的,但却没有再次将她的行动限制住。   看来不止她一个人无聊,他也应该是进来之后,便没有出去过了吧。   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姜蓁蓁面含冷意,抬起头看着他讽刺。   “怎么你都没有把我当人,我咬一下怎么了?还有尽量别碰我,被咬了可不怪我。”姜蓁蓁讲话毫不客气。   在众人的面前当了这些年,温婉端庄的侯府嫡女,她都快忘记了自己以前,她也是个牙呲必报的性格。   面对姜蓁蓁故意的踩压底线,他一点也没有在意,反而听见后那些气都消了。   毕竟她说得也对,他也没有把她当作人来看。   话虽然如此,他的性格就是不喜被人发逆,只能有一个人踩他的底线,这个人绝对不是姜蓁蓁,所以他冷笑着控住她。   然后姜蓁蓁便察觉到自己体内的蛊虫,在开始乱窜。   以往都是温和的之态,唯独这次,乌谷牲像是要给她一个教训一般,直接令蛊虫在她的体内快速窜着,带着轻微的撕咬。   太恶心了!   像是看出来姜蓁蓁不怕那些痛,但是唯独抗拒体内的蛊虫,它一动,她就受不了,在池中扑哧着,溅出不少的水到岸上。   “啊——”   蛊虫实在是存在感太强了,窜到眼皮又窜到了脚背上,浑身上下都是它家的感觉。   想起以后,说不定自己身上还有虫卵,她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恶心,趴在池壁上干呕。   第一次想要求饶,可是多年来的教养根本不能允许,只能被迫感受着,浑身颤栗不止。   看出来她的痛苦,他大发慈悲的蹲下,伸出手放在她的唇边轻触,挂上怜悯的笑问道:“还咬吗?”   只是给她一个教训而已,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的主人,她只是一个养蛊的容器而已。   “不——”姜蓁蓁颤栗着摇头,勉强出声。   果然她说完之后,身上的蛊虫就安静下来了,隐藏了自己的存在感,她才得以喘息。   “真乖。”乌谷牲顿了顿,露出满意的笑。   然后伸出手指好奇的点了点她的唇,刚才被咬过上面,还残留着牙齿的痕迹。   手指放上去的时候,却发觉是软的,带着一点热,下意识的收回手指,放在自己的唇上,想要感受一下是不是一样的软。   不一样,他的唇是很薄的那种,且常年体寒,也不是热的,和她的完全不一样。   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看着水盈盈的很饱满,按上去的时候都是软肉。   好奇心起了,忍不住伸出手多按了几下,指尖的感觉果然不一样,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漫不经心的想着,其实她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至少身体可以养蛊,然后唇是软的。   当他的手指反复按压在自己的唇上时,姜蓁蓁强压着张口咬人的冲动。   实在是她太讨厌蛊虫在体内了,僵着任由他按压,好在动作并没有任何狎/昵,只是很单纯的好奇。   大概是按压了几下之后,他才与犹未尽的收回手,心情看起来都好多了。   想起姜蓁蓁泡在水里再久一点,就该要受不住了,才大发慈悲的开口。   “起来吧,今天自己走回去。”他打算以后都让她自己丰衣足食了。   很多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来伺候他的,洗澡穿衣,甚至去任何地方,都是他抱着去的,让他有些厌烦了。   得到他的话之后,姜蓁蓁试探的动了动,发现自己身体好像已经好多了,让她不禁怀疑之前身体不受控制是他故意的,就是为了看她出丑。   “对,我是故意的,很有趣不是吗?”他像是看出来姜蓁蓁眼中的情绪,直接莞尔一笑毫不避讳的承认。   偏偏现在的姜蓁蓁敢怒不敢言,只能将怨怼咽回去,浑身湿透的爬上去,赤着脚浑身滴着水,一言不发。   乌谷牲的目光落在她的脚上,她的脚没有被缠裹过,形状却是十分的好看,珠圆玉润的脚趾,看着脚纤细瘦长,却不过才他的手掌大小,堪堪一握。   见他的目光垂落再她的脚上,嘉庆的习俗是不能露脚的,相当于她的身体一样是隐蔽的。   偏偏她浑身上下早就被看完了,她也有些习惯了。   现在被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脚趾还是有些紧张的往后收,藏在垂地的衣摆下。   半响,乌谷牲抬起头,面上并没有表现喜怒,上扬着眉眼带着笑意,睨视她道:“走吧,小奴隶。”   侮辱性太强了,姜蓁蓁的牙齿又痒了,只得压下去,尽量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不给他机会折磨自己。   姜蓁蓁忘记了,要是他故意想要折辱的话,是不分事件时间的,不过是眼下莫名的心情挺好的,不想管她而已。   转身走在前面,走了几步之后姜蓁蓁才跟上,一点也不想要离他太近了。   “我很好奇,我应该不认识你,也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走了几步,姜蓁蓁还是忍不出出声,在他的面前她现在毫无尊严。   前面的乌谷牲停下脚步,回首歪头状似在思考,然后微微一笑,意味声长:“谁说你没有得罪我?”   “没有,我肯定,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是姜蓁蓁,长信侯府的嫡女。”姜蓁蓁说着,强调自己的身份,不是什么人都能惹的。   他笑得更加灿烂了,点点头道:“对,那就没有错,她就是在侯府,我听说你打了她一巴掌,然后还要毁她容。”   “本来她答应要和我走的,现在却因为脸还没有好,根本不会和我一起离开,所以我打算先找你,养我的虫子,等虫子养好之后,她到时候就会自愿和我走了。”   “所以你不要以为和我没有仇,我就不会来找你,我找的就是你呢。”语气说不出来的阴郁,还带着埋怨。   听到这些话,姜蓁蓁只觉得自己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是被震惊的。   他口中的她,要是她没有理解错误的话,就是夏云乔!   她打过夏云乔不假,但是那根本就是她无意识的,而且他说什么她将夏云乔毁容了,根本没有的事。   她当天打完人就前往了神殿,期间谁也没有见过,怎么可能是她。   姜蓁蓁觉得荒唐极了,她没有干过的事情却被人误会,落得这个下场。   所以的一切还都是因为夏云乔,自从她来了之后,她的一切开始往下坡路走去,太荒唐了!   “我是打过她……但是我没有毁她的容。”没有干过的事情她不会认的,哪怕是个陌生人,她也容不得自己去背这个锅。   而且夏云乔那张脸,值得她去毁什么容貌?   明明她是认真的在解释,也不知道前面的人听没有听进去。   期间他点点头,依旧挂着和煦笑意,不见得真的是很关心这个问题。   他只在乎的是因为这件事,她不和自己走了,所以他要养好蛊,要她心甘情愿的和自己走。   姜蓁蓁还想要讲什么证明,只见他修长白皙的食指竖起放在唇上,做出一个噤声动作。   “你只需要知道原因就行,我并不想听其他的。”   然后转过身,继续往前面走,根本像是什么都不在意,就跟个没有心的人一般,我行我素。   是啊,姜蓁蓁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她就算是讲清楚了又如何,她如今也落得这副田地。   “小奴隶,过来。”   姜蓁蓁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房间,看着里面纤尘不染的,她十分的怀疑乌谷牲是不是有洁癖。   这里是除了他们两个,是没有其他的人,所以这些清洁只有他一个人做。   还挺、挺贤惠的……   乌谷牲对立在墙角的姜蓁蓁招手,看着她赤着脚立在原地不动,他眼中浮现嫌弃,再次开口。   “过来,小奴隶!”   一连叫了两声‘小奴隶’,姜蓁蓁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自己,之前都是直接下达命令,让她体内的蛊虫控制她,这次竟然没有。   看着乌谷牲坐在床边,表情有些厌烦的看着自己,要是她再不过去的话,他可能就要濒临爆发了。   犹豫了一下,姜蓁蓁还是听话的抬脚,走进。   但是也不敢和她靠得太近了,立在他三步之远,已经差不多了。 第21章   乌谷牲不满的皱眉,睇眼看过去,。   她对他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不耐烦的直接伸手,一把将她拉过来。   姜蓁蓁惊呼一声,被甩到了床上,还好乌谷牲对于日常生活的这些十分的在意,连床都是又软又香的,她并没有磕到那里,但也吓得不轻。   他突然的粗暴动作,让她有些惶恐,毕竟虽然他看起来,好像不像是耽于情/色的样子,但到底是男子。   乌谷牲垂眸凝视,眉眼依旧是不满,像是有些不喜她突然的大叫,吵闹烦躁。   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蹲下去,抬起姜蓁蓁的脚。   姜蓁蓁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察觉到自己的脚被他抓在手上,抖了抖,下意识想要收回自己的脚,却被他抓得紧紧的。   他冷淡的抬头,眼含警告的看着姜蓁蓁,暗声道:“别动!”   然后姜蓁蓁就不动了,被控制的熟悉感觉,是无助的屈辱。   她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张脸逐渐通红,蒙上水雾的眼,不敢眨的看着他。   这个变态到底要干嘛!   乌谷牲欣赏她眼中的水雾,突然有些疑惑,她是不是水做的,怎么动不动眼中就是水雾四起,要掉不掉,还不如直接掉完算了。   看了一眼就埋下头,抬起他早就看不惯的脚,皱眉。   没有穿鞋,一路走过来,赤着脚,脚底果然有些脏了。   他不禁思考,要不要在这里铺上地毯,但是立马就否定了,他不想再清洗地毯。   旁边有没有用完干净的水,他拿出帕子沁湿,然后仔细的擦着她的脚。   没有人这样碰过她的脚,浑身蔓延毛孔紧缩的感觉,头皮发麻,却无法挣扎。   姜蓁蓁只觉得自己,又多了一个十分讨厌的事情,被人握着脚,太不舒服了。   要是她能动的话,一定要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乌谷牲擦得很仔细,给人一种错觉,他对待珍宝,可惜并不是的。   他没有注意看姜蓁蓁的表情,直到脚干净了之后,他才满意。   终于知道为什么出了温泉池,自己就有种极度的不愉悦了。   他不喜欢看着他的东西是脏的。   姜蓁蓁现在是他的蛊奴,自然被定义为自己的东西,不是人,只是一个暂且有用的东西。   将她的脚放在床上,他重回愉悦,好心情逗趣道:“以后下床要穿鞋,知道了吗?小奴隶。”   滚你的小奴隶!   姜蓁蓁气得心口一股郁气,连蛊虫都察觉了,动的弧度都小了。   乌谷牲还在等她的反应,半响没有等到姜蓁蓁的回话,抬头看着她漂亮的眼中都是怒气。   突然顿悟了,唇含笑:“你可以回答我。”   解除限制之后,姜蓁蓁得到了自由,先是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被激起来的郁气压下去,她不能冲动,打不过。   随后咬牙切齿的道:“知道了。”死变态!   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他觉得有些心痒,暂且忽律不计。   当下也无聊,可以逗乐姜蓁蓁,他故意带着某种恶意道:“知道什么?谁知道了?”   姜蓁蓁:……   姜蓁蓁可以假装为了不惹怒他,而表现屈服,但是绝对不能忍受,自己承认自己是奴隶。   将别人当作主人,比要她死还难受。   “又不乖?”迟迟无人应答,乌谷牲突然勾起一个笑,带着点恶劣的意味。   “小奴隶说话,说我想听的话。”恶鬼声音在诱哄控制。   “我是……小奴隶,以后绝不把自己弄脏。”   这些话姜蓁蓁哪怕死死的咬着嘴唇,还是被控制着讲出来了。   话太羞耻了,她明明是面无表情的的讲着,眼角却一直晕因羞耻憋出来红。   落入其他人眼中就是脆弱,好欺,不知道那里开始蔓延着痒意,有些按捺不住,却不知从何而止。   姜蓁蓁实在是太讨厌乌谷牲了,她多年来,都是站在众人倾羡的高度,被人恭维着,自然是有傲气。   如今在这个人面前毫无保留,明明才认识不久,她的傲气自持,被他一点一点的碾碎。   她甚至开始害怕,要是这样的时间一久,她会不会被养成一种,下意识的奴性。   从高岭突然掉落淤泥里面,实在是让她无法接受。   “哭了?”带着好奇,目光定格。   之前的她,都是眼中包裹着泪水,她很傲,绝对不会让自己掉眼泪,眼下不过是,让她承认自己是奴隶,怎么就哭了。   明明是无声的在掉眼泪,像是一串串珍珠一样砸下来毫无声息,他突然觉得好吵,吵得他有些心烦。   “别哭了!”语气从未有过加重。   他的一句话,姜蓁蓁现在连眼泪都掉不下来了,一双漂亮的眼憋得通红。   姜蓁蓁不哭了,乌谷牲烦闷才消散,颇为轻慢的想着。   夏云乔在他身边,受过还要惨的折磨,才有见她哭,果然是娇养的贵女,他怜惜自己的东西,都没有折磨过她,却动不动就哭。   “睡觉。”越想越气,不想看姜蓁蓁的脸,他直接冷声开口。   姜蓁蓁被控制着,乖巧的躺在床上,两手交叉放在腹部,闭眼一片安详。   哪怕她一点也不困,还是被迫闭上眼睛,陷入黑暗中。   乌谷牲站起身,脸上情绪全无,垂头凝视半响。   其实他并喜欢这样,一直用蛊虫指控制人,有利也是有弊的,没有什么是能逆天的。   以身饲养,他体内多的是蛊虫。   养在他的身上还好,一但脱离出去了,他体内的母蛊找不到自己的孩子,可能就要爆发一次躁动,发作之后,就会当脱离出去的幼虫死了,归为平静。   但是前提是,他不要过多的用御蛊术,不然会提前唤醒母蛊。   太早感知的话,可能就不止发作一次,可要是不用的,姜蓁蓁明显十分的不听话,一直控制她的话,又嫌弃麻烦。   因为她所有的一切,都要他亲手负责,他是来养蛊的,不是来伺候人的。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快要成为她的丫鬟婆子了,眉眼就浮现起不满的懒恹。   看了一会儿姜蓁蓁胸口的起伏,大概也知道,她如今根本没有睡意。   不想睡的时候,被人强制入睡的难受感,他可是深刻感受过。   想着姜蓁蓁也感受到,他之前的难受,忍不住扬起眼,笑了,转身离开。   这里没有姜蓁蓁的穿的鞋,他打算出去一趟,至少买几双,好歹是他的第一个蛊奴,不能太受委屈。   听着衣摆拖地,渐行渐远的声音,姜蓁蓁用力想要睁开眼睛,却悲催的发现根本不行。   这个虫到底是什么品种的,能完全掌控着她的身体。   其实对于蛊虫,姜蓁蓁也并非是完全不懂,她以前的时候,喜欢看一些奇谭话志。   四国之中,古奴国便善养蛊,但是这里的布局都同昭阳一摸一样,起初她猜他是昭阳的,现在却觉得不对了。   他太善驭蛊了,几乎做到了,一句话就能控制的地步。   太可怕了,要是古奴的人都这样会的话,只怕是四国,早就被古奴称霸了,这样高超的驭蛊术,应当也只有古奴了。   她在脑子里面疯狂搜刮,古奴有没有这号人物。   可她认知还是太少了,根本无法将人匹配上,但是这个名字真的很熟悉。   就在姜蓁蓁这边运转脑子的时候,那边的乌谷牲已经出去了。   虽然他是第一次来庆朝,但是对于这些路线,早就已经记熟于心了。   他步入俗世之间,一身的浓色,相貌不俗,明显不太像是庆朝的人,一路上获得的不少人的瞩目。   乌谷牲都熟视无睹,他已然习惯了这样的目光。   缓步走在街上,好久没有出来了,他都不知道,原来的庆朝街上这样的热闹。   忽然看见很多人围在告示牌边,指指点点的说着话,几乎街上的一半人,都围在那里。   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他本来是想要买完东西就回去的,但是他天性对未知事物,带着一种浓重的好奇。   所以这些年,在白荼坑对战裴君玉的时候,他才连连捷败,最后还导致师傅被他挂在城墙上。   想起这些,他眉眼都是郁色,迟早会报复回来的,第一步,将他在乎的人抢走。   想起之前几次抢走夏云乔,裴君玉便控制不住自己,他就一阵愉悦。   看来那个没有养成的小虫子,作用还是挺不错的,这让他更加期盼用寄体养,成长大后的效果该是多么的好。   乌谷牲立在原地,看了人群半响,没有打算上前。   毕竟,他这个恶习得要改改了,不然日后还是要败给人。   这样想着,毫无犹豫的转身,转身的时候突然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玄衣的男子,一身的贵气,落在他的眼中,只有两个字形容‘有钱’。   两个人的目光不期而遇的碰撞上,乌谷牲看了一眼就转了目光,继续往目的地走去。   ‘熟人’第一次见面,乌谷牲掩去眼中的兴奋,弯了唇角。   立在茶点摊子的谢亦,目不转睛的看着穿着一身绯色的人离开,眉头逐渐攒起。   他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好像在那里见过一样。   乌谷牲走进一家鞋店,在里面挑挑拣拣的选着,神情略带不满。   没有一双看中的,都是寡淡的颜色,他私心的认为,这样的颜色穿着一定很丑。   掌柜看着乌谷牲明显的情绪,就知道了这位客人不满意,看着他的穿着一身的浓颜色,衣裳的布料都是上好的。   思索片刻就堆着一脸的笑上前,询问:“这位公子可是喜欢什么样的,我这里什么款式的都有,是挑给夫人吗?”   见客人挑选的款式都是女款,掌柜自然而然的认为是夫人。   乌谷牲也不想同人多讲话,根本不屑于解释,直接默认了,神情恹恹的,瞄了一眼,打算离开,换一家店。   “哎哎,公子且慢。”   看出来乌谷牲打算要走了,掌柜赶忙出声,有钱人的单子掌握好了,那就是长期的生意。 第22章   乌谷牲正抬起往外的脚骤然停下,回首看着掌柜,明明目光冷淡淡的,无端掌柜后背突然蓄起汗。   那一瞬间,觉得他的眼神在说,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就要死一般。   掌柜有些后悔,擦了擦额头汗,干巴巴的继续说着:“公、公子,本店还有其他的款式 ,颜色都是极好的,您要不要在看看,喜欢什么样的我给您找……”   本来掌柜是想要直接拿一双,上好料子的鞋子出来,给他看看试一试,所以才出声挽留的。   在有那个错觉之后,掌柜突然转口了,先打探客人喜欢什么样的。   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下意识的害怕,讨好。   若是乌谷牲能看穿的话,会含笑告知掌柜,他的错觉没有错,在那一刻他确实起了杀心。   他不喜欢自己决定要走了,还被人驳了,掌柜出声一瞬间,甚至手腕藏着的蛊虫盖子,同时打开了。   “同我衣裳一样的。”乌谷牲冷淡道,而藏在宽大袖口的手指上,此刻爬着一只肉白的小虫子,欲掉不掉的。   掌柜浑身都寒毛炸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十分的不安,但话已经出口了,他只得匆匆的往里面走。   像衣裳这样的颜色,只有婚嫁的婚鞋,不然一般的鞋子颜色都是桃红,或者是暗红。   掌柜往里面进去之后,乌谷牲指尖悬挂的蛊虫也已经落在了地上,顺着踪迹里面走着。   看着蛊虫消失的地方,他的神情逐渐柔和起来,是慈悲像,当下耐心也多了起来,靠在门框等着人。   大概是乌谷牲浑身的气场太诡异了,哪怕他生得再好看,也无人敢进这个店,整个店里面只有他一个客人。   很快掌柜捧着几双婚鞋出来,喜怒于色的讨好。   乌谷牲的目光一下就被吸引住了,果然如同他衣裳一般的颜色,还绣着金丝,是翘头云履,翘头处还挂着珍珠吊坠,款式夸张复繁。   他几步上前接过来捧着,露出个笑,心里十分的满意,他都能想到姜蓁蓁穿上这双鞋的样子,应该很好看。   掌柜看着乌谷牲满意的眼神,松了一口气:“公子,这是本店用来镇店的款式,用的都是上好垣国来的丝线,上面的绣花也是京都最有名的绣娘……”   本来是想要来吹嘘一下鞋子的价值,客人喜欢的样子该是能成,就算卖出去一双,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结果掌柜还没有说完,直接就被丢了好几块黄金条在桌子上,看得掌柜的眼睛都直了。   “不用找了,这几双都要了。”   乌谷牲实在是不想,同庆国的人讲太多的话,最主要是反正这个人,是活不过明天的,他不介意多给点钱。   当作买他的这条贱命了,他是个慈善人。   掌柜一点都不知道,这是他卖命的钱,捧着金条激动的用牙齿咬着,是真的。   之前的害怕不安都被冲淡了,完全沉浸在这几块金条上面。   随便一条,都能买下他整个店里的所有鞋,他可不就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昏头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客人的眼神。   完全不是看人的眼神。   快速的将鞋子装好,递给乌谷牲,语气高昂:“公子慢走,下次再来。”   就差没有跪送财神爷了。   乌谷牲眼皮都没有掀开看他,拿着包裹就出门了。   没有下次了,要是有机会的话,在阎王殿多等个几十年,说不定能等到他。   刚刚送走客人,掌柜转头掏出自己的金条,想要多欣赏几眼,突然被人钳住。   掌柜惊慌失措的转头,身后立着一个穿玄衣面容惊人的男子,而他身边的侍卫,快速的将店门关上。   直接掏出掌柜怀里面的金条,递到玄衣男子面前。   “爷,您瞧。”   谢亦拿起金条转过来一看,果然上面印着垣国的国标,当即冷笑吩咐道:“让人跟紧了他。”   “你们要干嘛?青天白日的抢钱,还有没有王法了!”掌柜还在大声嚷嚷。   他被按住,哪怕是吓得不行,还是想要拿回金条。   谢亦扬起眉,将金条搁在桌上,让人将掌柜放开。   “好好看看这个上面的国标,虽然是已经四国通商了,但是如今孤身一人,身上带着大量垣国的金条,下次收钱的时候注意一下,别把自己收到了诏狱里面。”   话说到这里便点到为止了,懂的人都懂,果然掌柜脸色变了变。   此次谢亦本来只是想要,找姜蓁蓁的下落,她已经失踪半月有余了,没有传出来,是有人给她做掩护。   谢亦一刻也等不了,这些人搜查的进度太慢了,他觉得还是亲力亲为稳妥。   暂时没有什么头绪,没有想到却遇见垣国的人。   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便是垣国那个出名的诡师将军,乌谷牲。   他曾经见过画像,这样容貌的男子,太显眼了。   乌谷牲虽然败给了裴君玉,但是这个人在垣国的地位,却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其身份也格外的复杂。   这样一个危险的人,出现在庆国王都,从各方面来看,都不见得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甚至谢亦忍不住猜想,姜蓁蓁的失踪,是不是同他有点关系。   哪怕是一点有关,谢亦也不想放弃,所以才会紧盯着乌谷牲。   谢亦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随便的猜想,刚好命中了。   被跟踪的乌谷牲,像是没有被察觉到自己跟踪一般,在街上卖了不少的女子用品,出手大方。   最后实在是领不下了,才与犹未尽的收手,打算回去。   他可算是体验了一把,宫中那些小公主,为什么这么喜欢他做的蛊娃娃了。   可以按照自己的爱好想法,随意的打扮想要的模样,确实挺不错的。   乌谷牲慢悠悠的打道回去,遛狗玩够了,避免麻烦,顺便将碍眼的尾巴甩掉。   明明谢亦他们是跟着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出了人群之后,乌谷牲的身影反而消失了。   谢亦也知道乌谷牲根本就不会武。   谢亦的武艺虽然不是顶尖的,但是跟踪一个人完全不在话下,不信邪的转了几圈,果然没有一丝踪迹。   没有想到这人果然是当将军的,五官的敏锐力太强了。   谢意后知后觉,泄愤的捶了一下旁边的枯枝。   合着他们一群人被他早就发觉了,故意逗着玩儿呢,早知道的话,就应该直接出手,将他抓起来。   “爷,还找吗?”谢亦身边的人小心翼翼的问着。   谢亦抬起头,眼中的戾气淡去,露出一个冷笑:“找,将这个地方掘地三尺,都要将人找出来。”   吩咐完之后,谢亦转身便离开了,留下一群人搜寻。   现在他得要赶紧回去,将乌谷牲在京都的消息告知他爹,禀明圣上。   他过将领只身一人来这里,一定有什么阴谋。   另外一边的乌谷牲,甩掉尾巴之后,神情愉悦祥和,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去。   其实他可以放些蛊虫,不动神色的取那些人的性命的。   但大肆的在他国境内杀人,多少回去被垣帝警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带着他的‘小奴隶’一起回去,眼下多忍耐下。   回去之后,乌谷牲将今日买来的东西,全部堆积在姜蓁蓁的房间里,有种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她的表情。   可这样的大的动静,床上的人都没有醒。   突然想起来,他下了指令的,现在姜蓁蓁还在睡觉呢,嘴角挂着笑,解除对她的控制。   姜蓁蓁原本是睡不着,但是乌谷牲出去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她真的来了困意,便睡过去了。   乌谷牲解了控制姜蓁蓁还没有醒来,他目光落在床上之人的睡颜,久久未回神。   等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之前在温泉池中,指尖的触觉,心思一动。   起身走过去,俯身,目光顺着她的睫毛落在唇上,饱和粉嫩,忍不住伸出手点了一下。   还是软的,这样的触觉很新奇,他从来没有碰过女子的唇,只是听闻过,女子的唇能含化万物。   以前他确实嗤之以鼻,但是现在碰过之后,他觉得那些人的说法依旧是错的,明明按下去才是最好的触感。   软肉陷下去,很快就恢复回来,要是力道大一点的话,不知道还会留下印子。   指尖顺着唇线描绘,起伏的线条都和他的不一样。   弯腰有些累了,他干脆半跪于前,伸手亵/玩,身心都叫嚣着愉悦,从未有过的冲动。   他想,这个身体是他的了,以后除了用来养蛊,还要好好保护好,这是他的木偶。   又想到,蛊虫要是生殖得太多了的话,这个身体只怕是承受不住,可能会自己破裂。   想起某个血肉模糊的场景,乌谷牲的眉头攒起来,有些不舍的落在她的唇上,想了个办法。   看来得要等蛊虫爆裂出来的时候,他要尽快将她的唇割下来,然后好好的保存着。   这个也不失为一种方法,想着以后,不管这个身体爆裂不爆裂,他喜欢的东西都在。   也什么不舍了,他垂眼,愉悦的勾起唇,手指一下没有下的按着。   姜蓁蓁其实在手指碰到她的唇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却没有睁眼。   因为他的动作太变态了,让她担惊受怕的,根本不敢睁眼,既是尴尬又是羞耻。   这个人眼中,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情/欲,但偏偏这个人所有的动作,真的好污/秽。   她太讨厌这个人了,半分男女之防都没有,转念一想,他都没有将自己当作人,那些所有的羞耻就变作了气愤。   她是真的想要睁开眼睛,将他的手指直接咬断,但自己也可能要付出代价,不值得。   就在姜蓁蓁犹豫的时候,突然唇上的触感被移到眼睛上,眼皮被轻轻点了一下。   耳畔是带着轻柔的笑意,看样子这趟出去心情很好:“小奴隶,醒了就别装睡了,不然我会以为你一直想要睡下去。”   其中暗藏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姜蓁蓁不敢装作听不懂,只得装作刚醒过来的样子,慢慢睁开眼睛。 第23章   “干嘛?”   语气虽然不大,一点也不符合‘小奴隶’这个称呼。   不过乌谷牲一点也不在意,拍拍她的脸,然后站起身,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东西。   “快过来看看,喜不喜欢,都是我给你买的。”   突然一副像是讨赏一样的表情,姜蓁蓁看着怪异极了。   不想惹怒他,只能听话的站起身刚想要下床,突然被他制止了。   “等等,怎么又不听话了?”笑起的眉眼快速的落下来,形成一股阴郁的冷意。   姜蓁蓁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明明是他让她过去的,怎么现在有说她不听话。   抬着脚,不知道该下还是不该了。   某人完全没有觉悟,乌谷牲只得拿着鞋上前,半跪下去。   姜蓁蓁下意识的往后移,她有些受不起这样的大礼。   其实他只是想要给她穿鞋而已,并不觉得自己是在下跪。   在他的眼中姜蓁蓁只是一个蛊虫栖息的寄体而已,不是人,跪不跪的,根本没有概念,反而她这样的退缩,让他不悦起来。   姜蓁蓁就这样看着乌谷牲抓着她的脚,穿上鞋,才满意的将她的脚放在地上。   眉眼都带着满意,抬起眼看姜蓁蓁的时候都柔和的不少,温声道:“站起来试试喜不喜欢。”   姜蓁蓁对视上突然别过眼睛,然后听话的站起来,意外的合脚。   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脚的尺寸,鞋子虽然不是她喜欢的款式,但是却一眼让人注意到,精致得不像话。   “喜欢。”这是姜蓁蓁的心里话,除开颜色,款式确实好看,走起路来前面还有吊珠,相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听着她发自内心的话,乌谷牲眉眼的阴郁完全散开了,他甚至带着一种孩子气的自豪,像是得到了最大的夸奖一般。   “再等等。”   丢完这句话,乌谷牲转身,将所有的包裹都拆开了,然后笑盈盈的对着姜蓁蓁招手。   “过来。”   姜蓁蓁深吸一口气,看着桌子上堆着的衣裳首饰还有不少的胭脂,有种荒唐的感觉。   这个死变态,不会想要她都试过吧!   抬脚走过去,果然不负姜蓁蓁所料,他果然是这个打算,跟她小时候玩布娃娃一样。   “全部试一试,我都要看。”不容置疑的语气。   在房间中,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手肘支在桌面上,手背撑着脸,歪头眼中带着兴味还有兴奋的看着姜蓁蓁。   姜蓁蓁:……   此刻她有一万句脏话,不能付出于口,难受得很。   一共有三双鞋,姜蓁蓁沉默的拿着一一试过。   颜色都是一样的,但是花纹和款式不一样,她确实都很喜欢。   首饰很容易试,全部拿起来插在头上,挂在身上,毫无美感可言,,坐着画完妆正打算抹口脂。   变态又发话了,像是很有兴趣一样开口,跃跃欲试:“我给你抹胭脂。”   真难伺候,压下火气,姜蓁蓁挂着冷笑,然后将胭脂扔过去。   听话的态度已经完全没有,满是戾气。   乌谷牲可不在意,接过胭脂,站起身上前,伸出手挑起她的下巴,垂着头,学着记忆里面见过的方法,食指抹上胭脂。   终于抚上她饱和的唇,说是在给她涂口脂,实际就是在亵/玩她的唇。   姜蓁蓁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唇,对他的吸引力这样大,这样的动作已经很多次了。   憋着一口气,姜蓁蓁的眼睛已经都要喷火了,好在他好像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她的情绪。   与犹未尽的撤开手指,将口脂搁在桌子上,坐回去,拿出帕子,垂头将指尖的一抹红擦拭干净。   “继续。”   姜蓁蓁的目光放在一旁的衣裳上面,稳坐假装不懂,像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刚才的动作已经让她受不了。   还要当面换衣裳?怎么可能。   乌谷牲不喜欢自己下达的命令被人这样无视,擦拭手指的手一顿,抬起头,勾起一抹笑,像是在给姜蓁蓁一个机会。   这样高高在上的藐视一切的姿态,实在是太刺眼了。   姜蓁蓁抬起手,手背狠狠的在唇上一抹,刚刚涂抹匀称的口脂直接晕染开。   随后直接将桌子上的衣裳,掷向他,挂着冷冷的笑意,带着挑衅:“想看,自己穿去吧。”   看来之前的教训,根本不足以让她学会听话啊,没有学乖,是他待她太好了吗?   乌谷牲面前还有肩上,都挂着衣裳,他眉梢带着漫不经心沉思,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扬着诡异的笑,薄唇微动。   然后姜蓁蓁就不受控的的站起来,哪怕她眼中的抗拒和憋屈,十分的明显,也没有阻止自己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乌谷牲依旧坐在原地不动,就这样看着她将那些衣裳捡起来,然后当着他的面一件一件的换上。   他如今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敲打她的尊严,太压抑了。   大概是情绪太大了,蛊虫无法控制一个人的情绪,当情绪临界到了某个点的时候,身体已经完全不是它能控制的了。   哽咽着肩膀不停的耸动,终于将那几件衣裳都换完了,僵硬着立在原地,等着他的下一个指令,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下达指令的人反而面无表情,陷入不解。   按理说,姜蓁蓁听从了他的指令,没有忤逆他,他应该感到满意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目光不停的扫视在她的双眼和抖动的肩膀上。   那是一种强烈无力的悲切。   他突然十分的不开心,浑身不对,像是被猫挠了一下,却说不出那里不对劲。   乌谷牲站起,随口解除了对她的掌控,突然转身离去,脚步带着慌忙,他眼中开始浮现茫然,不知道是去那里了。   被解除行动的姜蓁蓁,突然泄气的跌坐在地上。   乌谷牲不在了,她的眼泪才止不住的往下面掉,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很快晕染了地面。   头上的发簪滑落下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姜蓁蓁的目光落在发簪的尖锐上面,目光像是一下被盯住了一眼,连哭都渐渐的停下来了。   她没有杀过人,甚至连动物都没有杀过,她见过最残忍的,也不过是当年去白荼坑的所见所闻。   心跳如雷的伸出手,指尖带着颤抖,将地上的发簪握在手里,眼中全是冷静自持。   *   也不知道是那天乌谷牲给她的侮辱足够,姜蓁蓁从那之后,好像能够面无表情的做出任何事情,十分的听话。   乌谷牲只养过蛊虫,没有养过其他的东西,蛊虫不能和他讲话,毫无乐趣。   但自从养了一个活物之后,他才发觉其中的乐趣。   比如他就很喜欢,看见姜蓁蓁听话的样子,现在他不用蛊虫控制她,他的任何话她都会听。   有一种将有野性的豹,养成只对主人露肚子的小花猫一样,这样的成就感,让他十分的愉悦沉迷。   “过来。”   乌谷牲带着温和的声音响起,坐在案上,头都没有抬起来,只能是对姜蓁蓁讲的。   姜蓁蓁原本是在一旁疲倦的坐着,昏昏欲睡点着头。   乌谷牲的生活太无聊了,他喜欢看书,好多书都是她没有见过的,有的是她看过的,是兵书。   她看乌谷牲外型的样子,不不觉得是个能上战场的人,明明只是个只会出阴招的变态。   他的生活习惯,姜蓁蓁大概隐约的察觉到,他是个什么身份了,至少和兵和谋士沾上一点边。   还不待姜蓁蓁走进,大概是她太磨磨蹭蹭的了,让乌谷牲的耐心全无,直接伸出手将她一把拽下来。   姜蓁蓁惊呼一声,然后双膝跪在他的大腿上,没有被磕到,她万幸。   身体受到惊吓,下意识的双手攀着他的肩膀,她一抬眼,两人就是面面相觑的对视。   乌谷牲的皮相生得很好,也很白,烛光下晕染得像是散着柔和的光,具有某种神性,可以当神棍。   明明大家都一样,在这个地方一个月没有见过光了,姜蓁蓁都憋得皮肤惨白,像是个女鬼一样,到多数的时,都是一副懒恹恹的态度。   他却像是习惯于这样的生活,越渐的白得柔光,面相像是大慈大悲的神像一样,却生了一双寡情的狐狸眼。   如他这个人一样,一点世俗的欲望都没有。   姜蓁蓁胡乱的想着,突然自己的唇被点了一下,冰冰凉凉的触觉。   哦,她想错了,他有世俗的欲望,就是她的唇。   这段时间,每天无时无刻,他就会突然按她的唇,像是有什么隐蔽的怪癖一样。   他将姜蓁蓁当成一个玩具。   姜蓁蓁哪怕是习惯了,但是眼下的姿势,让她有些不太舒服。   她明明身型在一众贵女中,算是十分出挑的那种了,但是和他相比起来,却依旧很显娇小。   跪坐在他的怀中,被挑着下巴被迫仰着头,身后是石案抵在她的后腰,案上堆积着不少的书。   这样的姿势两人都没有觉得不对劲,各想各的。   姜蓁蓁觉得有一天她的唇出问题,绝对会被他按肿。   要不然的话,就是他直接将她的唇割下来,用些奇怪的法子封存着,完全制作一个供他玩乐的玩具。   不管的哪一种,她都不能接受,所以暂时她只能忍耐,要假装听话,然后降低他的防线,乘机逃出去。   她自顾自己想着后面的计划,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乌谷牲突然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目光渐渐有些变了。   有些不悦,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渴望,喉结微动,漫不经心的抚摸着。   姜蓁蓁的唇已经没有最开始的那样水润了。   大概是被他按得多了,她有些自暴自弃不太爱管自己唇上泛起来的干皮。   作者有话说:   亲亲预告~ 第24章   但是乌谷牲不太满意了, 唇上的皮让他觉得手感大大的降低了。   好几次想要伸手去撕她唇上的干皮,又担忧出血结痂,这样的手感跟加不好了。   所以该怎样让她的唇, 如之前一样呢,这是个值得深思的事情。   突然他目光一顿, 俯下头, 舔了一下她的唇瓣, 只是很单纯想要试一下。   结果姜蓁蓁如大敌来临一般, 快速的回神然后往后仰头,大气都不敢喘了,一双眼睁得圆圆的。   浑身散发抗拒, 显然对他突然的动作吓得不行。   他是洪水猛兽吗?乌谷牲忍不住怀疑。   本来也只是想要试一下可不可以, 结果姜蓁蓁给他的反应,让他一点也不满意。   带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道伸出手, 将她的后脑勺托着不让她往后退。   “你在怕什么?”眼中带着疑惑,又嗓子突然有些低哑。   他皱起眉头没有在意, 此刻在意的是姜蓁蓁让他很不舒服。   你说我怕什么?   姜蓁蓁心中腹诽,大气不敢喘,她没有和男子这样亲密过。   被舔的那一下,像是被触电一般, 让她不受控制的心脏狂跳,还有迟来的羞耻感。   很多时候她都没有发现, 当自己发现他眼中, 从来没有那种男女之欲。   没有把她当女子时,她也下意识的不把他当人。   所以次数多了, 也就习惯了, 但是刚才的动作, 她怎么都无法劝说自己,太过界了。   姜蓁蓁没有开口回答他,但是眼中又是熟悉的抗拒,更甚了,还夹杂着恐惧。   乌谷牲皱眉,问过一句之后,便没有追问了,实际上,他还是不能理解她过激的反应。   碰一下唇怎么了,他不是每天都在用手碰吗?   乌谷牲也从来没有过密的接触过女子,对这些向来嗤之以鼻。   在他的眼中人分两种,只有活的和死的。   就连夏云乔也不例外,不可否认的是,之前夏云乔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让他觉得她很有趣,想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都被他归咎于和裴君玉作对的快感。   就算是在他心里,占有不一样位置的夏云乔,在他的眼中,也只是被判定为活人这一类。   要说不一样的话,那绝对就是姜蓁蓁,在他眼中不是活的也不是死的,是他喜欢的玩玩偶。   当一个玩偶将自己弄得,很不讨他的喜爱时,他应该要毫不犹豫的出手教训,或者是厌弃。   可他现在一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   看出她眼中的抗拒,难得的就算不开心,却压下去熄火了。   冷哼一声,手上用力,将姜蓁蓁的脑袋扳过来,让她的下巴磕在自己的肩膀上。   双手环抱这她后腰,像是抱着宠物一样,拿着一旁的书看着。   实际上是面上不显,心里微动,他发现原来抱着也是软的。   姜蓁蓁被他抱在怀中,一直警惕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要是他再有过分的动作,她一定不惜暴露,也要和他拼个鱼死网破,最好是不是他死,就是她死。   结果腿都跪麻了,肩膀也有些酸痛了,都不见他松手,或者是下一步动作,跟她晚上抱柔软的枕头一样抱着她。   这样跪坐,腿麻了啊!   察觉到姜蓁蓁的膝盖动了一下,他翻书的手一顿神情古怪了一下。   突然有点不舒服,是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觉得好像有些难受,却找不到难受得地方,呼吸好像有些失去了原本的律动。   下意识的将她抱紧一点,脸突然埋在姜蓁蓁的脖子,呼吸出来的有些灼热,眼中都是茫然。   他怀疑姜蓁蓁是不是对他干了什么,不然为什么他浑身都有些发软,呼吸不畅通了。   “哎——你别动,我腿麻了。”姜蓁蓁察觉到自己膝盖被什么蹭了几下,她腿已经麻到了极致,动一下都是像是触电一样。   语气不由自主的带着哭腔,大多是委屈的,委屈自己现在腿麻了,想要缓和一下都还要顾忌他,甚至还要求他。   果然乌谷牲不动了,但是脸却没有抬起来,呼吸依旧洒在她的脖子。   他闻见了和自己身上一样的檀香,像又不像,更加难受了。   难受得他眼睛都红了,好像蹭蹭她会好点,可是她又不让。   姜蓁蓁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他反而还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呼吸喷洒出来,带着灼热的气息,让她十分不自在。   “你脑袋能不能过去一点,我的脖子也有些僵了。”她再次商量出声。   以前怎么没有发觉,姜蓁蓁讲出来的声音这么娇,人也娇气,不是腿麻就是脖子僵,真难伺候!   他不满的想着,但是还是顺从的抬起头,嫌麻烦的将她的腿扳开,让她岔开坐在自己腿上。   语气染着浓浓的不满:“就这样,不许再出声打扰我,不然我把你的舌头拔下来。”   不满都溢出来了,眼中带着一点红,语气染上恶劣,仿佛她再说一句话,就要动手拔舌头了一样。   果然讲完后他觉得娇气的玩偶,紧闭着唇不讲话了。   他才满意的心中缓解了燥热,重新将她环着拿著书看。   姜蓁蓁这样坐着,确实比之前那样要舒服得多,至少脖子不僵了,腿上没有压力。   那种被压麻的感觉,也慢慢的要过去了。   其实她还是觉得不舒服,好几次想要开口,欲言又止,想让他身上能不能,不要踹什么硬的东西她硌得慌。   想起刚才他让她不要讲话,语气带着浓浓的恶意,她就不敢讲了,深怕他说到做到。   她有些警惕的怀疑,他是不是随身带着匕首,只要她轻举妄动就会将她斩杀。   一旦有了这样猜想,姜蓁蓁更加不敢讲话和动了,害怕过激的反应让她打草惊蛇了。   这边乌谷牲眼睛,明明是看著书的,思绪却好几次飘远,他的所有的感知都在怀里。   好几次他有种冲动,想要将她抱紧一点,最好是嵌入身体里面,粗暴一点满足他升起来的嗜血感。   但是想起她娇气得不行的样子,只得偃旗息鼓。   郁闷的同时,心里面更加厌恶姜蓁蓁了。   怎么会有人这样娇气!   看完书后,乌谷牲才松开人,他一松开,姜蓁蓁爬起得飞快,恨不得立马离开个十里之远。   乌谷牲好不容易调整好的情绪,又变坏了!可睇眼看过去,气又莫名消了。   看着时间不晚了,姜蓁蓁也一副困得不成的样子,姑且大发慈悲的让她自己回去睡觉。   真不知道,她每天怎么除了睡觉,陪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干了吗?   他又想,好像确实没有,而且他待她真好。   逃离变态之后,姜蓁蓁迈着明显愉悦的步伐,离开。   乌谷牲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单手支着下巴,想着什么,周身神秘感。   突然想到以前,听说宠物好像没有玩的,就会心情不好,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久而久之就会生病,严重一点的,就是莫名其妙的死去。   就像是他养的蛊虫一样,除了体内的那些,其他的蛊虫,每年他都会挑个好天气,让它们出来晒太阳。   有一次,被他无意遗忘在盒子里面的蛊虫,没有赶上,后来也是突然就这样死了的。   姜蓁蓁现在的反应,就和那些一摸一样。   乌谷牲的眉头皱起来,指尖微曲,现在他不想姜蓁蓁同那些一样。   他若有所思的仰着头,放空思绪想着,是不是先给姜蓁蓁找个玩的,或者是带她出去晒个太阳?   怎么养活着宠物不让她死,是个严肃的问题。   这边的姜蓁蓁可不管乌谷牲,满脑子什么奇幻想法,她是真的困了。   每天面对乌谷牲,她必须要用起十万分的精力,深怕被他发现了自己想要干嘛。   回去先补个觉。   到了晚上她在温泉池泡水的时候,找个时候乌谷牲不在,她才敢将在衣服里面的发簪拿出来,偷偷的在石壁上打磨。   发簪已经不像是之前那样,尖头带着一种钝感,现在尖头已经十分的尖锐。   姜蓁蓁手指放在上面稍微一用力,就能扎出血珠,她很满意。   现在她只差一个机会,乌谷牲对她完全放松警惕的一个好机会了。   洗完之后,姜蓁蓁才一脸疲倦的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闭眼睡觉。   没有见过太阳,被子竟然没有潮湿的感觉,软和得不得了,还带着香气。   哪怕姜蓁蓁不喜欢乌谷牲,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对于干净这个词,用得淋漓尽致的,简直令她发指。   基本每隔三天,就会换她房间里面的被子,所有的衣裳也是他包了的,都不会让她动手,好几次,她都好怕乌谷牲让自己上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也觉得自己不会,竟然一次都没有使唤自己。   让她有一种诡异感,是被伺候的感觉。   这样想着她就抖了抖,实在是这个人太变态了,完全不像是个正常人。   姜蓁蓁盘算着什么时候出手适合,渐渐睡过去了。   另外一边的乌谷牲洗漱完之后,平躺在床上,如同往常一般睡着,却睡不着。   他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师傅。   他是垣国的谋士,所有人都说他以后,是要接师傅的位置,成为以为将军的。   但他不会武功,只会用师傅交给他的诡术,在背后赢得几场仗,算是小有名气。   唯独和裴君玉对战之后,他最开始是胜了,后面便节节败退。   就算是这样,垣国国君也没有对他下过,过重的处罚,反而对他一节节的迁升。   所以他再垣国,几乎是横着走也不为过。   大家都以为是他师傅的原因,可是他师傅被裴君玉挂在城墙上暴晒成干尸。   也没有见他的地位受到影响,大家只顾著称奇。   实际是他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血脉,古奴国极少数的皇室善蛊。   蛊能做很多事情,他的作用远远大于所有人的想象。   从小被关在封闭的空间,什么都不学,只学驭蛊和诡法,都已经十五岁了除了猜测人心,其他的什么也不懂。   无爱不悲无喜,他已经习惯了,直到那人出现,那种无法抵御的吸引力,几度高过一切。   迷迷糊糊的想着以前,还是睡过去了。   躺在床上的乌谷牲突然睁开眼睛,眼中都是清明,仔细看的话眼中毫无情绪,空洞得像是毫无灵魂一样。   作者有话说:   咳咳,写得太激动了,亲亲延后了。 第25章   只见他的眉骨突然鼓起, 接着是眼皮,脸颊,裸露再外肉眼可见的, 都无一例外开始鼓动。   将他俊俏的面容,变得狰狞扭曲。   乌谷牲的手突然紧抓着被子, 然后侧身难耐的大口喘息着。   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 毫无波澜, 显然应该不是清醒的。   难受!   蛊潮躁动的时候, 他哪怕不清醒,也能在梦中感受到,母蛊带着幼虫浑身上下的窜动着, 还会撕咬。   力道大得好像要突破他的皮肤, 钻出来。   姜蓁蓁所有的感受,不过才是他的千分之一, 在他的眼中,只能算作小打小闹。   这还是小打小闹的‘开胃菜’。   乌谷牲清醒过来, 发现自己果然猜中了,蛊潮提前了。   他哪怕此刻再是难受,目光也是十分的冷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多次的使用驭蛊术控制姜蓁蓁, 提前了蛊潮,还这样早, 后面只怕不止只有这一次。   难耐的从床上翻滚下去, 伸手想要将身上鼓起来的地方按下去,减少这种像是皮跟肉分开的感觉。   按下去的蛊虫不舒服, 就开始咬他, 浑身都是密密麻麻的痛, 他开始有些神志不清了。   *   姜蓁蓁睡得挺好的,突然身上的被子被人一把掀开。   她猛的惊醒,入眼的像是穿着一身红衣的厉鬼,面容扭曲,惊得她连连大叫。   像是十分厌恶这样的尖锐叫声,扰了到他本就脆弱的神经。   厉鬼将伸手姜蓁蓁压在床上,手腕青筋暴起,捂着她的嘴,断断续续的好像在讲话。   “闭——嘴。”声音带着明显的艰难。   是乌谷牲!   对于他的声音,她实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总比一个厉鬼要好得多。   她怕鬼,可这样的乌谷牲她也怕啊!   姜蓁蓁害怕的同时,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身上好像有甚多鼓起来的包,还在蠕动着。   皮肉里面有东西。   姜蓁蓁即是恶心又是害怕,可又逃不掉,他现在的样子让她觉得很熟悉。   每次乌谷牲想要她听话,她身上的蛊虫就会鼓起来,然后乱窜,恶心得成为她夜间的噩梦。   乌谷牲身上不会也有蛊虫,而且看样子还不少,他才是蛊人吧!是不是浑身还有不少的虫卵?   只要有这个念头,姜蓁蓁就被吓到了,怪不得他变态,他根本不是人。   瑟瑟发抖的抬起手,想要推开乌谷牲,触及的却是鼓动还带着轻撞的东西,活的。   一定是蛊虫!   姜蓁蓁手一僵,猛的收回去,眼睛瞪得老大。   眼神和表情止不住的嫌弃,一直往旁边靠,不想要碰到他。   不知道是不是乌谷牲,察觉到了她动作带着的嫌弃厌恶,让他很不悦,有种暴戾感。   他有些厌烦的将姜蓁蓁拉起来,禁锢在自己怀里,连着她的双手一起抱着,倒在床上,舒服多了。   他抱的太紧了,姜蓁蓁可以清晰的察觉,他皮肉里面鼓动蛊虫。   奋力的想要挣扎,可他的力道大得任她如何做动作,都动弹不了,只能被迫紧贴着感受。   他是故意的!她忿忿的怀恨想着。   姜蓁蓁自己不知道的是,乌谷牲之所以要来找她,是因为她身上有脱离出去的幼虫。   靠近她的话,母蛊很容易察觉到幼虫的存在,就会误以为它还在,然后慢慢就会安静下来。   毕竟每次蛊潮的时候,他也很难受,他难受姜蓁蓁也要一起。   姜蓁蓁本来抖着,现在被吓得渐渐不动了。   安静下来,她等不急了,想着趁现在乌谷牲神智,好像不太清醒的样子,将他弄死。   她打磨好的发簪就在枕头底下,只要她拿到了,说不定就能趁他不注意,然后杀死他,她就能出去了。   可很快姜蓁蓁就绝望的发现,她根本就够不到枕头。   她整个人被乌谷牲抱得太紧了,手脚并用的将她禁锢,她是个布偶。   手动不能动弹一下,像是要被他嵚入身体里面一样,让她的呼吸都渐渐困难起来,何况是拿东西。   姜蓁蓁刚开始还能挣扎一下,她越挣扎乌谷牲就越收得紧,防止她跑,紧得她都有些窒息了。   是真的因为窒息了,歪头就昏过去了。   昏过去之前,她还在无比遗憾的想着,白白的失去一个机会,太可惜了。   她不挣扎了,乌谷牲身上的母蛊,渐渐的也有些温和了,他才得以喘息。   懒得动抱着也舒服,干脆就这样抱着姜蓁蓁,疲倦的盖上眼皮,一同睡过去。   虽然是睡着了,实际上乌谷牲一直都半梦半醒,神识像是游离在外一样。   他做梦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溺在水中,想要往上游,逃离水压的窒息感。   但却像是被什么缠住了手脚一样,一直往下拽,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直往下沉。   像是沉入了深不可见的海底,他随手一抓,好像抓到了一条鱼。   侧过头却发现,是只人身鱼尾的鲛人,长着一张娇美含春的脸,明眸善睐,十分的带有蛊惑力。   乌谷牲迷迷糊糊的想着,这个物种他在杂书上见过,不是什么好东西。   善诱人,然后食之。   想是这样想着,他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的伸出手,指尖按上去,熟悉的触感让他心情愉悦。   好像窒息感也没有了。   鲛人目光紧紧的盯着他,像是在诉说什么,然后张开唇将他的手指含住。   他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全身僵在原地,头皮发麻,只觉得天昏地暗了,所有的感知都到了指尖。   湿软的触感,带着温温的潮,指尖忍不住微动,她便吐出他的手指。   心底划过不舍,那是比唇瓣,更加柔软的地方,他还没有来得及仔细触摸。   还不待他遗憾遍布全身,他突然被她抓着手,奋力的往岸上游着。   将他搁浅在岸上,乌谷牲来不及喘息新的空气,直接抬起头寻找着她的下落。   发现她跟本没有走,下半身还泡在水中,眼中含笑。   他只能看见,她如同海藻一般的长发贴在身上,不寸片褛,发丝挡着若隐若现的,是一种欲感。   可是他是个不懂欲美感的一个人,只觉她还在就好,为没有离开松了一口气,下意识一笑。   她像是发现到他的情绪一样,歪头疑惑了一下,在猜测他的想法。   鱼尾化作双腿,上前环抱腰身,动作表情一派的眷念,面色红润。   乌谷牲像是还在水中一样,眼中逐渐浮现出一种怪异的茫然,很奇怪的感觉。   他像是一下脱离了自己的身体,感受到了,他掌控姜蓁蓁时候的感受。   抓着她翻身为主,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下意识急不可耐去寻她的唇。   明明触手可及就在眼前,却犹豫了,他想起上次,不过是才舔一下,她就很抗拒。   她像是看出来乌谷牲的犹豫,主动的仰起头,舌尖舔在他的唇上,软软的带着香气。   浑身颤栗极大的愉悦感,如海水将他挟裹,眼睛不受控制的潮红起来,头皮发麻,呼吸越发急促。   他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用力的收紧,太过于陌生的感觉,总觉得应该干点什么。   自主的探出舌尖,描绘着她的唇线,回想起之前指尖的触感,他意念一动撬开她牙齿,横扫齿壁。   那是比手指按在唇上,还要舒服的感觉。   他快要被融化了,突然觉得无比迷醉这样的感觉。   原来里面要比外面柔软。   乌谷牲被编织进了一场幻梦里面。   温和的水,柔软的唇,纤细的手拂过所有,带着海水翻涌,他再次一同被卷下海地。   姜蓁蓁又醒了。   她根本还是喘不过气来,被抱得太紧了,为了自己能喘口气,她勉强动了一下头,仰望着乌谷牲精致的下巴。   他闭着眼睛,双颊泛红,像是大病了一般,一脸病态,呼吸也十分的沉重,似陷入梦魇中。   姜蓁蓁看一眼就被气笑了,她之前被憋得昏过去,现在醒来还是因为被憋的。   带着泄愤的意味,她磨了一下牙齿,然后仰头一口咬上他的下巴。   伺机报复他,实在太气人了。   她咬上去的时候力气很大,所以乌谷牲半梦半醒的睁开眼睛。   然后垂头,神色迷茫带着一种特殊的情绪,滚烫灼热,经过一夜,身体里面的蛊潮早就已经稳定了。   乌谷牲和姜蓁蓁的目光对上,他愣了好久。   像是也察觉不到,对方眼中充斥着怨恨,姜蓁蓁齿间越发的用力。   “松开。”语气并不严厉,带着纵容。   他被刺痛了一下,有些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只当自己还在梦中,不然她怎么会这样大胆。   听着他带着沙哑的声音,像是在警告又像是一种纵容,姜蓁蓁下意识的害怕,听话的松开了口。   刚松开想要他放开自己,话没有讲出来,只见乌谷牲突然俯下头,凑近。   精准扑捉到她的唇,学着梦中撬开牙齿,然后找到舌尖,交叉相融,吸入口中纠缠。   姜蓁蓁眼睛逐渐睁大,片刻呆滞,快速反应过来,想要别过头,逃避这样露骨好似带着欲的亲密。   是他没有醒,还是自己没有醒,这么会有这样离谱的事情发生!   姜蓁蓁心跳如雷,奋力挣扎,同时也害怕极了,哪怕她未经人事,也知道这样的动作,不应该和旁人发生。   特别是乌谷牲这个变态,明明之前,他连碰都不屑于碰自己,现在一下跨度太大了,她太害怕了。   乌谷牲依旧没有完全的清醒过来,察觉到梦中的鲛人突然就这样抗拒了,抬头有些不满划过。   强制性的将她的下巴挑起来,再次覆过去。   两人盖在身上的被子,都被姜蓁蓁踢下了床,她被压着不能动了,只觉得唇渐渐有些麻了。   太恐怖了,她觉得自己的唇,快要被乌谷牲吞下去了。   唇壁充斥着他的气息,不容她一点的反抗,毫无章法,只想着探向深处,要不然就是唇齿共舞。   她的唇瓣被他的牙齿磕到好几次,都尝到了铁锈的血味。   渐渐姜蓁蓁的力气也要没有了,她眼神迷糊糊的努力睁着,不让眼中的泪掉下来,但是却是控制不住的呜咽。   灯火摇曳着,他直接就能将她一个人罩在其中。   她无力承受的动弹不得,只能仰着头,唇微张淡粉舌尖被反复按压吸入,两眼水雾任他索取。   作者有话说:   亲亲~ 第26章   最后不知道过去多久, 姜蓁蓁的唇都麻木了,他才松开。   糜靡两唇牵连,银丝分离既断。   将头靠在姜蓁蓁的颈项处, 只觉得怎么会如此失控的时候。   他已经分出来幻觉和现实了,可是不舍得松开, 只能任由自己失控。   “你怎么又哭了?”终于缓过来的乌谷牲抬头。   看着姜蓁蓁一动不动睁着眼睛, 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他心底升起不悦。   侧过身躺在床上没有压着她手环圈着, 舌尖下意识的舔过她眼角掉下来的泪。   什么味道也没有,无端的觉得应该是苦的。   啧,真的好娇气。   “放开我好不好, 我害怕。”姜蓁蓁被舔了一下下意识的打个哆嗦, 抖着嗓子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惧意。   她是真的好害怕,他刚才就像是要将她吞了一样。   乌谷牲一顿不满意她说害怕他, 但是看着她好像确实很怕,还是放开了她。   他刚一放开姜蓁蓁就立马弹起来, 连滚带爬的下床连鞋都不穿了,赤着脚直接往外面跑,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一样。   乌谷牲眼中还带着刚才高/潮过去后的余温,两眼含着迷惘支撑着坐起来, 沉思。   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可怕。   看着姜蓁蓁跑出去, 乌谷牲并没有打算去追, 他知道她跑不出去的左右不过还是在这里。   垂下眼睛视线落在鞋上他弯腰拿起,突然不在意姜蓁蓁的不听话了, 展颜一笑。   他自己找到一个前去找她的理由了, 怎么能不穿鞋呢, 是吧。   姜蓁蓁慌不择路的往外面跑,这里面的房间太多了,但是她记得进来的地方,是有石板路还有一个荷花池,她要找到出口。   可是一样的布局太多了,姜蓁蓁找不到出口,每个都像是出口,她找不到一丝出去的机关。   用力的拍打在墙上放声大喊,完全都没有用手掌心都拍红了,突然之间她好恨夏云乔,都是因为她自己才会遭受这样的罪。   但是她有无力的想到,管夏云乔什么事又不是她干的。   各种阴暗的情绪,还有以前的理智一同袭来,快要将姜蓁蓁压得喘不过气来,跌坐在地上完全不由自己。   伤心欲绝一会儿她才喘过气来,眼中闪过冷静,她一定要逃出去。   “啧,不穿鞋跑出来,就为了坐在这里?”   身后的乌谷牲推开石门,看着好像平静过来的姜蓁蓁挑眉含笑,手中拿着她的鞋。   姜蓁蓁抬头看着他眼中腾起怒气,片刻别过头不搭理。   乌谷牲缓步走过去,蹲在她的身边抬起她的脚,有些满意的笑了。   好在这里的石板都不染尘埃,她还是干净的。   “这次就算了,我不希望你下次,还这样任性知道吗?我的耐心一直不好。”他弯着唇温和的讲出威胁的话。   姜蓁蓁扯着冷笑,说得多么的大慈大悲,就像她是一条狗一样,给一巴掌然后给一块肉哄着。   穿好鞋乌谷牲站起身,发觉姜蓁蓁还坐在地上,显然一点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不容人反驳的心理又开始了,眉眼攒着不满。   伸出手,对着姜蓁蓁道:“起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哼。”姜蓁蓁咬牙还是伸出手,搭在他的手上。   乌谷牲这下满意了。   姜蓁蓁乖巧的借着他的力道起来,他眉眼的满意还没有完全挂上眉梢,突见姜蓁蓁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身来,用力将他推在石壁上。   他没有反应过来,后背被凸出来的石壁撞上有些疼,闷哼一声,还不待他出口不满训斥。   姜蓁蓁就直接身后板下他的头,咬上他唇的力气很大,他的下唇好像要被姜蓁蓁咬下来一样。   嘶,挺疼的。   乌谷牲喉咙发出冷哼,略显冷漠的扯了一下嘴角,按着她一点也不客气的咬上去。   既然如此谁也不要好过,他挺牙呲必报的。   两人不带一点温情的撕咬,渐渐的变成了姜蓁蓁一人承受。   乌谷牲像是对送上门来的小羔羊很满意,哪怕是带着逆骨也一样满意,察觉到姜蓁蓁像是在认输了,又想要逃离。   他直接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头不让她逃,他现在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石壁上,经由烛光印着两人交缠的身影暧昧,糜靡之色,喘息此起彼伏带着唇齿的闷哼孟浪至极。   姜蓁蓁本来只是想要报复,顺带试探一下,结果没有想到自己差点再次窒息了。   他咬了一下她的唇,到底还是有些不舍咬破,姜蓁蓁就借着他的不舍使劲的咬,最后他唇上留下不少的牙印。   很久过后松开无力的姜蓁蓁,乌他眉眼都是愉悦,顺带一丝不屑自得。   也就这点体力,和他斗?   想是这样想着,还是弯腰将瘫软无力的姜蓁蓁拦腰抱起来,顺手颠了一下觉得真轻,有些不满。   以后还是多吃点,跟个小兔子一样。   回去之后他又将人抵在床上,缠绵的亲了好一会儿,眉眼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满足。   手指按在她的唇上,上面还有他咬的牙印。   乌谷牲的眼中带着幽暗,出口宣告:“这个只能是我的,不能让人碰,知道了吗?”   “知道……”个屁!   姜蓁蓁完全不想搭理他,但听他这个话的意思,是不会一直将她藏在这里。   是不是要带她出去?   心思微动,果然就听见乌谷牲开口了,像是一种恩赐的语气:“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儿,不要跟个小草一样蔫耷耷的。”   他十分看不惯姜蓁蓁懒恹恹的样子,深怕她同蛊虫一样,突然将自己蔫死了。   鉴于她今天表现还不错的份上,大发慈悲的带她出去一趟。   “我可以出去?”姜蓁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中闪过欣喜,一瞬间精神很好。   很鲜活。   看着他的目光都带着光,乌谷牲的心痒了一下,喉结微动突然有点渴了。   直接抬起姜蓁蓁的下巴,埋下头再次含着她的唇瓣吸吮几口解渴。   含糊不清的应答:“可以,但是你不要想着逃跑,你身上有我的蛊虫,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完全没有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姜蓁蓁暗自冷哼,她就算是跑了怎么样,还能跑到侯府将她抓出去吗?   她才不会听话。   想是这样想的,姜蓁蓁面上还是乖巧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还有依旧雷打不动抗拒他的亲近。   乌谷牲当然知道姜蓁蓁的想法,没有戳破。   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她,要是子蛊离他太远的话,时间一久就会出问题。   姜蓁蓁是受不了的,就算是逃了她也会自己送上门来,他一点也不在意,有的时候,要适当的给她一个教训。   自从亲过姜蓁蓁之后,那种感觉让乌谷牲就停不下来了,一天下来可以随时随地,都能按着姜蓁蓁狂亲。   唯一让她庆幸的是,他只会亲。   就算是气息及其不稳的时候,也只是用力的抱着她,将头埋她的颈项处,喘息着自己平复。   姜蓁蓁以为是他不屑于,实际上是乌谷牲什么都不会。   每次他吻着气氛到了的时候,就会很难受,他既是不喜这样的感觉,又不舍得柔软的唇,只当自己身上的母蛊不稳定。   不仅如此,夜间乌谷牲直接还要抱着她睡觉,完全不让她反驳。   姜蓁蓁的反应太过于强烈了,他就直接驭蛊让她听话。   等她被迫安静下来之后,乌谷牲就满意愉悦的抱着她睡觉,将她按在自己胸前一手罩着她。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乌谷牲果然说话算话打算带她出去,还跃跃欲试的要给姜蓁蓁装扮。   她怪异的觉得,乌谷牲把她当成了布娃娃。   选完衣裳穿上,然后又给她上完妆,一切都十分的熟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除去给她抹口脂的之前,非抵着着她亲了好久,才舍得给放开她细心的抹上颜色,太过于病态了。   其是被人伺候的感觉还挺好的。   一个多月了,她终于出来了。   石门打开的时候,她差点有些失控想立马逃跑,奈何手被乌谷牲拉得紧紧的,她不敢打草惊蛇。   “要听话哦。”乌谷牲无意撇了一眼姜蓁蓁,似乎在提醒她。   姜蓁蓁压下心里面的情绪,这里是个荒郊野岭没有人,就算是逃了说不定也要死在这里。   猜想乌谷牲应该不只是,要带她在周围转吧。   果然如她所料的,乌谷牲是打算带自己去集市上选喜欢的东西。   本来没有打算控制姜蓁蓁的,奈何她的眼神太热枕了,他向来熟透人心,一眼就看穿她的打算。   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了蛊术,在姜蓁蓁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自我解释着。   不想太麻烦,万一跑了他还得花时间等人,当然不是怕姜蓁蓁跑,他现在正在兴头上。   “这样的你要乖一点,一会儿我牵着你,选东西的时候遇见喜欢的,就快速的眨眼知道吗?”   温声嘱咐着,才继续领着姜蓁蓁城门走去。   明明前面就是人群,姜蓁蓁却发不出声逃不掉,只能跟着乌谷牲的步伐。   没有什么比希望在眼前,偏偏触摸不到还要绝望的了。   作者有话说:   我下本要开的预收~书名:《驯养高岭之花男主后》   原风光霁月禁欲后被逼成疯批纵欲的‘奴’X又怂又勇还不信邪反被压的恶役公主。   简介:褚月见书穿了,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乌发白衣,眉眼都是清隽的冷意,五官棱角分明,克制又隐忍,鼻梁上还有一颗类似美人痣禁欲又勾人,脖子上的铁链哗哗作响,听得她心惊胆颤的。   她很怂的想着,当个公主也挺好的,如果眼前这个一脸清冷的叫自己公主的美男,不是《乌封雪》这本男频小说里面,那个美强惨男主就更好了。   因为以后她是要被男主活人祭天,活活烧死的。   本来想要抱紧男主大腿,结果她被系统禁止OOC了,只要有一点违背原着行为,就会经历一次死亡的痛苦,只有完成任务才能回去。   褚月见就又怂又勇的,跟着任务走。   将男主当做狗奴,栓铁链,印奴隶烙印,学狗叫,等等恶毒女配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终于可以不被禁止OOC了,褚月见赶紧想要踢开男主保命,毕竟男主成为帝王的任务完成了,她只需要等着回去就行了。   ———   褚氏皇族被推翻了之后,那个奢靡的公主褚月见,在众人眼前失踪了,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害怕逃走了。   无人知晓昏暗的地牢中,被布置得如同公主殿一样的华丽奢靡。   褚月见被刚成为帝王的奉时雪压着,一个个带着湿润的吻落下,密密麻麻得让她窒息,脚腕动一下就是铁链的声音。   完蛋了,奉时雪被她虐疯了!   被吻得迷迷糊糊的褚月见,只有这一个念头。 第27章   这里是京都的街道。   乌谷牲进来之后才想起来, 姜蓁蓁是京都侯府的嫡女,应该很多人认识她,避免万一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先牵着姜蓁蓁去买了兜帽, 将她的脸遮掩起来,才带着四处挑选东西。   真乖, 任他装扮。   姜蓁蓁第一次戴这样, 连头带脸遮掩起来的兜帽, 只有一双眼睛在外面, 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她只觉得更加显眼了。   显然乌谷牲也发现了,他们两人本就穿着一样款式的衣裳, 颜色都显眼得很。   再加上他本人的面容不俗, 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的人的目光。   要不是他要一手牵着姜蓁蓁,一手还要提东西, 只怕是又要控制不住自己打开蛊盒,将一些人不动声色的弄死了。   罢了, 算是这些人今日命好。   逛了好一会儿,乌谷牲终于开始十分不满那些打量的,这是他的小兔子,怎么能被人看?   直接拉着她进了一间茶楼, 订了一个包厢,终于将那人些人的目光隔绝了。   姜蓁蓁也终于可以透口气了, 摘了兜帽露出微红的脸, 一眼娇嗔的不满。   她觉得乌谷牲给她画的妆都白费了,她在外面只有一双眼睛能露出来。   解除了对姜蓁蓁的控制, 乌谷牲打开在外面买的小吃, 递到她的面前。   “饿了吧, 吃吧。”语气跟个在喂猪一样。   姜蓁蓁不想吃东西没有胃口,她在想自己要不要赌一把,直接破门而出。   但是又担忧乌谷牲提前发现自己的想法,不敢让自己露出一丝的破绽。   正心思混乱着,偏生他还来‘喂猪’,当下直接拒绝了:“不饿,不想吃。”   “哦。”乌谷牲不在意的将小吃放下,靠在窗前,凝望着她,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   姜蓁蓁刚刚升起来的打算,立马就被打碎了,因为乌谷牲将窗户打开了,这里是三楼探头就可以看见。   但她却不敢动了,乌谷牲的目光就像是在告诉她,要么直接从这里跳下去,要不然就老实的听话。   他果然看透了她的想法,一时之间两人都僵持着。   突然外面的大门被打开,姜蓁蓁受惊的回头。   来不及看见什么,她就被乌谷牲拉在怀中,将她的头按在他的胸口,完全将她容貌遮起来。   反应这么快!   姜蓁蓁被按着抬不了头,只能听出来,来人是这个店里面的小二。   “客官不好意思啊,眼下手不空,见谅,见谅。”   店小二带着尴尬的声音想起,手中端着满满当当的东西,站在门口表情包含着歉意。   乌谷牲没有做出什么表情,一如之前一样的冷漠。   垂头看着姜蓁蓁的发髻,漠声道:“放进来,后面没有我的同意不许进来。”   客人没有生气,店小二谄媚的点头哈腰的进来。   将盘中的东西摆放好,毕竟店面是有规定的,未经客人的允许是不可以进去的。   好在这位客人看着没有生气的样子,应该是个相与的,所以他便大胆的开口。   “客官,本店还有上好可口的梅子酒,特别适合您的夫人,要不要来?刚好点眼下正在打价,要的话一会儿小的就给您送来。”   “不用。”乌谷牲回应。   小二依旧坚持道:“试试吧客官,青梅酒最是适合夫人品用。”   这个店小二过于的话多了,姜蓁蓁虽然没有抬头,还是察觉到了不对的感觉,像是一种暗号。   她小时候便喜欢青梅酒,至今未变。   “不用了,出去。”乌谷牲的耐心全无了,眉眼染上不耐烦。   店小二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这单不成了,多眼瞧的那位被遮住的夫人,她突然动了一下。   他便垂头将手按在她的头上,语气带着劝哄:“乖一点,这些够了。”   乖一点,我快忍够了!   传达给姜蓁蓁的是这个意思,果然她理解到之后就不动了。   安抚好姜蓁蓁,他抬头看着那店小二,还在那里探头探脑的想要看人。   乌谷牲唇角勾起冷笑,垂下另外一只手。   指尖的蛊虫不经意的掉落下去,快速的爬着,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   店小二后知后觉的被这个眼色吓到了,突然后背一片寒凉,尴尬的转身出去了,然后带上门。   人走后,乌谷牲才松开姜蓁蓁,看着她的口脂都花了,应该是刚才他太用力了,所以就蹭到了衣服上。   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下,挑眉的看着姜蓁蓁,开口就是命令的语气:“吃。”   这次姜蓁蓁没有心思去猜,他又喜怒无常的是因为什么,她现在激动得不行。   有人发现她了。   她坐下的时还能感受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深怕被乌谷牲发现自己的有异常。   她吃东西的时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来掩盖自己的紧张。   乌谷牲看着姜蓁蓁的样子划过讽笑,这也是庆朝贵女的典范?粗鄙不堪。   不过多吃点也好,她都瘦的没有几斤肉,抱着不舒服。   片刻将目光移开,看向窗外的方向,不远处飞来一只隼,停在屋檐上歪着头。   乌谷牲勾起一个笑,藏下眼中的情绪,没有想到,不过是才进城门的时候露过脸,人就找来了,挺快的。   目光转向姜蓁蓁。   她也在偷偷打量乌谷牲,猜测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毕竟刚才的那个探子,不知道是谁的人,动作太明显了。   乌谷牲一副不为之所动的样子,真的很让她担忧。   “吃完了?”   姜蓁蓁回神,目光撞上突然被呛到了,疯狂的咳嗽几声强行压下,眼中还有咳出来的泪。   她摇摇头,还想要拖延时间:“没、没有。”   刚回完,只见乌谷牲站起身,一把拉过姜蓁蓁,将她拦腰抱起来,然后跳下窗户。   那是三楼啊,不要命了?   姜蓁蓁被他突然发疯的动作,吓的闭上眼睛尖叫,底下的人眼睁睁的看着,从茶楼突然跳下来的人,竟然还稳当的落在地上。   拉着他肩膀的蛊虫在他落地之后,便顺着钻回了盒子。   乌谷牲将人放下,她显然还没有回过神,处于发懵状态,不理解为什么他突然要带着她跳楼。   很快察觉自己又被控制了。   乌谷牲牵着她往人群中疾步走去,不用他多想,一会儿应该会有人来围楼或者是围街,严重一点的话,大概城门现在已经出不去了。   所以刚才他才会选择跳窗,不然只怕是他也出不了茶楼了。   两人制造了不小的轰动,大摇大摆的离去,很快就传到了茶楼之中。   之前那个探子装成的店小二察觉到了,赶紧推开之前两人待过的包厢。   果然人东西都没有拿走,跳窗的两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本来只是怀疑,现在已经确定了。   “快,去告诉二爷,有消息了。”   等到谢亦赶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一脚踢开之前姜蓁蓁他们待过的房间,快步上前翻找着留下来的包裹。   好多都是女子的用品,还有一些是姜蓁蓁喜欢吃的东西。   他来晚了一步。   要不是之前发现乌谷牲,回去告知后,本打算亲自去抓人的,结果当时盘问过的掌柜突然死亡,自己有嫌疑。   没有洗脱嫌疑之前,被禁足在家中。   得到姜蓁蓁的消息,他也是第一时间,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刚才听人说,那个类似姜蓁蓁的人,被一个男子抱在怀里,态度过分的亲密。   去他娘的亲密。   他有些泛酸又刻薄想着,打死都不信姜蓁蓁不是失踪,而是跟野男人跑了。   一掌将桌子上的东西抚到地上,抬脚在上面踩上几脚才有些泄愤,随即抬头吩咐。   “集齐人,找个由头我要亲自全城搜寻。”   “是。”   城门已经被他封锁了,眼下他们是出不去的,所以要是姜蓁蓁的话,他不信自己找不到。   谢亦坐下呼吸急促的仰着头,眼中都是疲倦。   姜蓁蓁已经失踪很久了,他甚至都开始和裴君玉一起找人,谁也没有一点的消息,如今都不知道她是否安康。   都怪裴君玉,若不是他突然带个人回来,要退姜蓁蓁的婚,她怎么会走上这一步。   可又想到姜蓁蓁都情愿走上当尼姑的这条路,都不愿意找他,他就又气又后悔的。   后悔自己都不知道主动一点,哪怕是抢也应该将人抢来的。   一只隼突然从窗外飞进来,落在谢亦的肩膀上,谢亦这样才掩下眼中的情绪,扭头看着隼。   隼是搜寻踪迹的好手,有它在应该很容易找到人。   想到此处,谢亦来了力气,站起身往外面走。   他当真不信了,乌谷牲是个不会武功的人,且喜欢穿得显眼,他还找不到人了。   外面出现了好多的士兵,大家都听说找什么垣国的探子,人人都赶紧收了摊子,早早的回家,不想去惹这些祸事。   乌谷牲拉着姜蓁蓁早就已经换下了,原本显眼的衣裳。   虽然他换的时候十分的不满,他嫌弃一切除了红色的的颜色,可是相比起来姜蓁蓁,他又觉得好像能接受了。   现在街上的人并不多。   他天生对着周围的环境变动十分的警惕,当察觉到抬头,天上盘旋着之前那只隼时,当机立断的拉着姜蓁蓁往幽暗的巷子走去。   这些巷子都是窄小紧闭的,能完全遮掩天上的隼,但是他又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外面都是士兵,看这个样子是要将,所有地方都搜寻一遍。   乌谷牲有些厌烦,这人好烦!   看着他眉眼的厌烦,姜蓁蓁大胆的想着,照这样下去他绝对逃不掉了。 第28章   还没有等姜蓁蓁幸灾乐祸多久, 暗巷外面的好像有人在讲话,应是有人要来了。   乌谷牲眼神闪过暗晦,他面无表情的捏着在挂在袖中的蛊盒, 谁进来谁就死。   他揽着姜蓁蓁后腰往后撤,紧靠着墙面做出防御的姿态。   姜蓁蓁其实一点也不想跟着他往后退, 奈何她无法动弹, 只盼望着外面的人赶紧进来。   外面的人迟迟没有进来, 看来是暂时还没有想到这个地方能藏人, 她又被拉着转身往旁边阔步走。   突然不小心是碰到了什么,发出了声响,外面的人听见了赶紧赶过来。   幽暗的小巷子里面什么也没有, 安静得不像话, 没有人。   而另外一边的姜蓁蓁心里划过遗憾,明明刚才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不知道乌谷牲碰到了什么地方,两人竟然直接进入了一道暗门。   乌谷牲倒是没有诧异这里竟然会有一道暗门, 连接着其他地方一路的幽暗。   进都进来了,他自然不能再出去了,只能拉着姜蓁蓁摸黑往前面走。   繁华喧闹的楼中,多的时候都是纸醉金迷, 拥着娇俏的女子堂而皇之,在大厅观看台上戏子舞唱, 很明显是一个提供欢愉之地的青楼。   突然大门被踢开了, 涌入不少的穿着兵甲的人,大厅顿时乱成一团。   老鸨本来是在招呼贵客, 见此场景也得赶紧出来, 看着为首的那人, 不正是谢右相家的那位二爷吗?   听闻他为人再混不吝都不会逛青楼的,如今带着穿兵甲的人前来,只怕是来抓人的,所以并没有赶着上前讨骂。   果然谢亦进来之后直接往楼上走,他已经将外面都搜了一圈了,都没有找到想找的人,如今只有这些腌臜之地了。   在外时天上的隼突然扑腾得厉害,这是见着猎物的反应,所以他才会带着人闯进来。   一间一间的房间都被推开,全部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场景,谢亦脸黑得不行。   所有的房间都已经搜完了,依旧是没有找到人,谢亦转向其他的地方,连后院也没有放过。   相比之楼上大厅,后院要安静得多,只有三三两两喜欢刺激的人在这里野合。   此刻天已经暗下来了,谢亦找了好几圈什么也没有。   泄愤的踢了一下摆在院子中的花盆,又听见悉悉索索的声,比外面的还要难耐,谢亦更加气得心口疼。   这些些人怎么什么地方都可以野合!   抬脚本来是想走过去将那两人拽起来,结果刚才走进几步,看见的是两个穿着一灰一蓝的人,吻得难舍难分,身影皆隐在暗处。   谢亦面含嫌弃,瞧这个架势就知道是喝多了,不然外面怎么大的动静,还跟听不见似的。   外面突然有人来报说是有消息了,这两人也不像是自己要找的人,他来不及棒打鸳鸯,转身匆匆离去,他赶着去找姜蓁蓁。   别走啊!   姜蓁蓁两眼急切被按在墙角,迷迷瞪瞪的被乌谷牲吻着,本来两人安静躲着,也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他会这样,就像是故意的。   她刚才差点被人发现了,明明有脚步走来,却又匆匆离开了。   等人走后乌谷牲吮吸辗转了一会儿,才松开她的唇,面上除了有些泛红表情却十分的冷静,一点也不像是害怕的样子。   乌谷牲抬手擦过姜蓁蓁唇边的晶莹,看出她眼中的失望,勾起唇十分的无辜:“看吧,差一点。”   他给过怎么多次机会,这人都差一点,看了是注定无缘了。   说是差一点,实际上他已经将盒子打开,里面的蛊虫已经放出来了,只要有人靠近,那就会当场毙命,这个方法有些风险,因为他也会暴露。   姜蓁蓁快要被逼疯了,好几次都差点被发现,却每次都被躲过去。   “好玩儿吗?”突然乌谷牲问着姜蓁蓁,夜色下她看着他的眉眼上扬,带着一种戏谑的弧度。   “今天的逃亡游戏结束,我们该回去了。”乌谷牲鼻尖蹭了一下她的脸,语气很是亲昵。   姜蓁蓁还没有从刚才的事回过神,没有发现他突然这样的语气,她思绪根本不在他的讲话上面。   乌谷牲的话刚落下,外面的老鸨就进来了,进来之后直接跪在他的面前,恭敬的垂着头。   “少主。”   少、少主?这下姜蓁蓁懂了他刚才怎么突然问她好不好玩了,原来这里都是他的人。   从一开始进城,让她露面在众人中,然后进茶楼开窗跳窗,再躲在暗巷里闹出声音进暗道,都是他今日自导自演的一场逃亡游戏?   乌谷牲揽着她的后腰,指尖轻轻摩擦安抚,将她的震惊收入眼底,一抹笑意露出来。   原来姜蓁蓁没有他想着的这样笨,看样子是知道了。   “嗯,东西给我,回去吧。”乌谷牲随意点点头。   他今日除了带着姜蓁蓁玩儿,还有进一件事就是拿这里搜集的东西,关于他想要了解有关于裴君玉的东西。   老鸨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恭敬的赶紧呈上去,期间还多瞧了几眼被他抱着的那名女子,整个脸都被挡着。   暗自思衬着,还是第一次见能跟少主这样亲密的女子。   她也不敢多看,只将之前乌谷牲让买的吃食准备好递过去才退下。   乌谷牲将书册看一眼就收起来,将老鸨准备的东西提着松开姜蓁蓁,顺着另外的一个密道出城。   身后是寸步不离的姜蓁蓁,跟个傀儡一样的跟着。   封城了又如何,他还是领着人出去了,庆朝的人简直蠢透了。   踏着愉快的步子打开石门,他想这次算是带着姜蓁蓁玩过了一次,暗想应该比之前要活泼一点了吧。   回去刚把姜蓁蓁的控制解除了,她直接就往下倒,原本还有些颜色的脸,此刻已经煞白一片。   要不是乌谷牲伸手得快,她可能就直接倒在地上了。   但看到乌谷牲那张脸,她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他抱着姜蓁蓁还有些茫然,她怎么就突然晕倒了?   将她整个人抱起来,直接就放在床上,凝眉给她把脉,他是学过一点医术的。   好半响才松开眉头,原来是气急攻心了,让他不禁疑惑,出去玩还不开心吗?   坐在床边探寻的目光打量良久,他才转身离去。   姜蓁蓁再次醒来的时候,闻到了浓郁药味,察觉到有目光打量自己,侧头看过去,乌谷牲此刻坐在一边凝眉看自己,像是很疑惑有什么想不通一样。   “喝药。”看着她醒来之后,端着药走过去。   递到姜蓁蓁的嘴边,她下意识的别头暗藏警惕,毕竟不是什么药她都敢喝的,结果她的这个动作像惹怒了乌谷牲。   看来是他对她太好了。   他直接认定为姜蓁蓁再使小性子,冷笑着捏着她的下颚,她被迫张着唇仰着头,然后一脸惊恐的被灌下去。   “唔——咳咳咳。”   姜蓁蓁被呛了好大一口,推开乌谷牲趴在床上使劲的干呕咳嗽。   “你又给我下了什么药!”已经呕不出来了,她才抬起头看着一边抱臂的乌谷牲,眼中都是愤怒。   乌谷牲面无表情的扯着冷笑,本来是一个治病的药,看着姜蓁蓁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给她下了什么毒。   “穿肠的毒药。”这个语气太冷了,毫无人情可言。   “一会儿等你死了,我便拿你的肉去喂虫,你也算有个善终。”   听这样说完了后,姜蓁蓁眼中咳嗽出来的泪逐渐滚烫,既然都要死了,那她还怕什么。   红着眼爬下床拉着乌谷牲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但凡能用上的攻击都用上了,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她就算是要死了也要咬死他。   乌谷牲没有想到姜蓁蓁突然发疯,手直接咬破了,虽然不是很疼,但还是让他十分的不开心。   捏着她的后颈,抑制她突然的发疯,锁住她的双手,寒声:“你又在发什么疯!”   “你才是疯子你这个混蛋人渣,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最好别落在我的手上!”   听着骂自己的话,他简直要被气笑了,自己不仅带她出去玩,看见她晕倒了发现她身体有旧疾,好心的去熬了药端来,一顿好生伺候。   结果被撕咬了一通,让他也有种想将她直接撕碎的冲动。   “放开我,我做鬼也不要你好过。”姜蓁蓁拼命的挣扎,语气怀恨的说着。   “呵。”乌谷牲真的怒急反笑了,捏着她的后颈往后压,露出阴森森的白齿,像是一条毒蛇獠牙。   “我要你今天死,阎王就留不到明天,不让我好过,你拿什么不让我好过,嗯?”捏起她的下颚,看着姜蓁蓁的牙齿。   “当奴要有当奴的觉悟,你当我是来伺候你的?喝个药还要问铱嬅东问西的?”   想到明明她才是那个奴,结果自己在伺候她就来气得很,碰也碰不得,吓也吓不得,怎么有这样娇气还不识好歹的人。   姜蓁蓁听着他比自己还要怒的语气,无疑气血上涌了,疯狂的挣扎企图逃出他的禁锢,终于也将乌谷牲最后的耐心磨完了。   “好好听我的话。”语气冷漠的下达指令   片刻松开他僵硬的人,暗想着果然听话的奴要讨人喜爱得多。   “说你错了。”说着还很恶劣的伸出手,去揪了揪她纤长的睫毛。   “我错了。”   “不对,你是奴,奴是不配称我的。”揪了睫毛又揪脸颊上的肉,语气依旧十分的恶劣。   “奴……错了。”   姜蓁蓁恨不得直接将他咬死,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此可乌谷牲绝对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第29章   “真乖, 以后都要这样乖知道了吗?”这下总算满意了,手臂上的伤口也不疼了。   “知道了。”知道个屁,最好是不要解除她的控制, 不然绝对咬死你。   “真乖。”奖励的吻了吻姜蓁蓁的眼皮。   忍不住抱了抱她,有些遗憾要是她一直都这样听话就好了, 而不是因为体内的蛊虫。   乌谷牲不禁在想, 要不要等她体内的蛊虫养成之后, 直接用在她的身上呢?   一个念头转瞬即逝就打消了。   虽然闹了不愉快, 乌谷牲还是没有牵连姜蓁蓁,重新熬了药,给她灌下去, 才将她收拾干净, 晚上当个布娃娃一样抱着一起睡着。   不知道是因为他使用驭蛊次数太多了,第二次的蛊潮来得很快, 当天晚上直接就爆发了,哪怕姜蓁蓁就在怀里面, 也不能让蛊虫停止。   姜蓁蓁忍着恶心被迫一起感受着,闭着眼睛根本睁不开,耳边是乌谷牲难受的声音,她就很痛快。   虽然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怪病, 并不妨碍她喜乐见闻。   突然之间耳边好像听到了乌谷牲的声音,不知道了说了什么, 姜蓁蓁发现能自己动了。   她欣喜的睁开眼睛, 毫不留情一把将乌谷牲推出去,他就像是毫无抵抗能力一样, 被对推倒在地上, 蜷缩着自己, 显然还是在神志不清之中。   竟然在神志不清的时候解除了对她的控制,姜蓁蓁笑了,趁人病要人命,这个道理她知道。   有了这个机会,她赶紧去摸枕头里面的被打磨好的发簪,结果摸了好久都没有摸到,她逐渐有些僵硬。   怪不得对她这样放心,原来她所有的动作都在她的眼中啊。   姜蓁蓁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现在只有这一个机会了,就算是杀不了他也绝对要报个仇。   赶紧爬下床环顾四周,没有可以用的东西,不解恨对着他身上就是一顿踹,都是踹脸上的。   他的这张脸她看不惯很久了,白长着这么好看,实际就是个有病的。   踹了几下,姜蓁蓁看着他好像突然没没有那么难受了,吓得她赶紧往后退,等了一会儿再上前弯腰忍着恶心,将他身上的钥匙摸出来。   得手了!   喜乐于色,姜蓁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容易就拿到了,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将自己身上的控制解除了。   拿到东西之后,姜蓁蓁也不打算多逗留,毕竟谁也说不透他什么时候也就恢复正常了,男女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她丝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昨天和她出门的时候,她已经记下了路线,虽然每个地方都是一样的格局,但是仔细看还是有些不同的,奔着记忆中方向去。   眼前就是大门了,姜蓁蓁终于看到了希望,但也不敢轻易的松懈下来,等到石门打开之后,她才眼睛泛红激动的往外面跑。   原来现在已经是清晨了,山间幽静得很,她也来不及欣赏,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出来的时候太急了,又没有穿鞋出来,被外面的刺木丛刮得血淋淋的也不敢停下来。   终于跑到了官道上,眼前明明有一群人,她想要开口求救,却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在姜蓁蓁晕倒的时,马背上的裴君玉恰好看见,察觉到有点像姜蓁蓁,忙上前查看。   他是听谢亦说之前乌谷牲在这一片地带出现过,所以今日是来搜寻人的,结果人没有搜寻到,竟然找到了姜蓁蓁。   一身的衣裳应该是被刺木割破了,身上都是血痕,可见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裴君玉的心头跳了一下。   *   姜蓁蓁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下意识的以为自己没有逃出来被乌谷牲抓回去了,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   里面发出了声响,守在外面的侍女,赶紧推开门将姜蓁蓁扶起来。   “小姐,没事吧。”   看着这些人,姜蓁蓁才知道自己已经逃出来了,被人救了。   救她的应该是将军府的人,这些下人都是将军府的服饰。   被扶上床的时候,姜蓁蓁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样的逃出来了,这一个月的日子,估计会成为她一生的噩梦。   她就这样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像是在笑。   侍女们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想起裴君玉吩咐过,人醒来之后但凡有一点不对劲就要前去通告。   留下一个,另外的一个人转身离去通知人。   裴君玉回来之后就没有出去过,此刻心烦意燥的在练武场练戟。   姜蓁蓁失踪的事情并没有被大肆传扬出来,就连他也是前不久通过谢亦那里才得知的,谢亦上门怀疑他将人藏起来肆意报复。   因夏云乔在一个月前,使用了姜蓁蓁送过去的胭脂,结果长了一脸的红疹,经过大夫的诊治才得知到,是有人在胭脂中下了毒。   这个胭脂是姜蓁蓁送过来的,送来之后她就直接离开了长信侯府,这是做贼心虚的表现,特别当他知道,她还打了夏云乔。   他本来也是十分的气愤,念在之前的小时候的情分,他并没上去找她,结果下一次知道她的消息,就是她失踪的消息。   当时得知姜蓁蓁失踪,他好半响都回不过神,双手莫名抖得不行。   之前那些对她的怨气,好像一下就散了一般,每次午夜梦回都会梦到小时的事情。   派人搜找着姜蓁蓁的踪迹,一边下意识的将夏云乔送往神殿,因为神殿那里是皇家的,一旦传出来一点关于她失踪的消息,就可能会被人无限放大。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突然想来姜蓁蓁为什么要去神殿,不正是因为他的上门退婚吗?   突然瞬间茫然,裴君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嘛,只能将所有的失常归咎于,他对姜蓁蓁还有小时候的情谊在。   昨日突然看见姜蓁蓁的时候,他既是诧异又是欣喜,还有说不出来的害怕,所有的情绪突然揉在一起,让他分辨不出来。   明明可以将人送回长信侯府的,他却私心将人留在将军府。   裴君玉眼中浮现起来的迷茫越来越多,总觉得虚妄,脖子有东西鼓动一下。   手上的长戟,长虹划过一道弧线,带着凌厉的风,突然长戟脱手,直接稳当的插入前面的靶标上,钉在上面。   吉祥知道裴君玉应该是练完了,赶紧上前递过帕子,被接过去,却听见耳畔被问到。   “她怎么样了?”   虽然姜蓁蓁也在这里,但是吉祥还是下意识地以为裴君玉是在问夏云乔,便回道。   “回爷,夏小姐脸上的红疹已经好很多了,如今也没有露馅,同人相处得还不错,暂无不妥。”   “不是她。”擦着额头的汗裴君玉皱眉打断,他没有问夏云乔。   不是夏云乔?吉祥疑惑了一下,豁然才想起现在这里还有一个姜蓁蓁。   可他并没有去关心过姜蓁蓁现在的情况,一直跟在裴君玉的身边,和他知道的一样多。   “算了,我自己去瞧瞧。”裴君玉想了想,还是自己前去看看,都昏迷一天了也应该要醒了。   “啊,哦哦。”   手帕丢回吉祥的怀里,好像还带着对他之前的回答不满,吉祥察觉到,手忙脚乱的收着,赶紧快步跟上裴君玉。   裴君玉在前去找的路上,刚好碰上了前来找他的侍女,听完侍女讲完的话,他皱起眉头。   脚下越渐的走得快,因为不知道姜蓁蓁到底发生什么,所以他有些担忧。   等他走进姜蓁蓁的房间时,看着她孤零零的坐在床头,脸上还有之前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擦到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他本来时想要问她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出口却变成了另外的一句。   “小乔脸上的伤是不是你下的药?”带着质问,出口裴君玉自己都惊到了。   姜蓁蓁听着熟悉的声音,转过头看着裴君玉,眼中的光还没有亮起来,就转变成了迷茫。   “你说什么?”她是真的很茫然,不知道裴君玉为何一见到她问这样的话。   “小乔用了你给的胭脂,眼下中毒还没有恢复,若不是你干的话,为什么你会心虚离开侯府?只怕你不是失踪,是害怕被人发现,所以故意躲出去好将自己摘干净。”   裴君玉讲完这些话,他自己都呆了,他明明不是这样认为的,但是这样的话他却讲着还停不下来。   “姜蓁蓁,我只当你以前小时候骄纵,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还如此恶毒,再怎么样那是你的妹妹   ,一个女子的容貌是何等的重要,你不能因为我退了你的婚而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你要记得你是侯府的嫡女,难道长信侯府就是这样……”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将裴君玉的声音打断,他被打偏了头。   其实脸上的感觉并不重,但是他却觉得火辣辣的,他怎么会讲出这样的话。   “裴君玉,讲完了吗?”姜蓁蓁抖着手跪在床上,仰着头眼中的滚着泪水,强忍着迟迟不让流下来。   可偏偏这次同她面对乌谷牲的侮辱时完全不一样,她控制不住。 第30章   裴君玉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但不妨碍她理解到里面的意思,这个在这里说她恶毒,话里话外将她说得如此不堪的人是裴君玉。   是裴君玉, 这人是裴君玉啊!   姜蓁蓁原本听侍女跟自己讲是裴君玉救的自己,并且已经找了她很久, 她就直接联想到之前, 跟乌谷牲一起出来遇见的那些人。   她以为是裴君玉。   若是裴君玉进来没有讲这些话, 她还想着自己之前不惜将两人的关系扯破, 也要退婚的举动,是不是是错的。   结果裴君玉直接上前来就用语言告知了自己,她没有做错。   “……讲完了。”   裴君玉看着眼前人眼角盈盈泛着水光, 还有脸上浓浓失望地表情, 只觉得喉咙有些干哑,开始升起后悔。   他怎的就讲出这样的话来。   有种拉扯成两人的错觉, 想要解释的话就在口中盘旋,他却怎么也讲不出来。   “裴君玉,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全部都认为我恶毒无礼,都说我对夏云乔干了怎样的恶事,我现在可以明确告知你,你们说的那些我一件都没有干过!”   姜蓁蓁看着他眼角已经通红一片了, 紧紧的抓着被子指甲泛白,极力的忍耐。   她带着这些时间来的所有怨怼不平, 都一起讲出来。   “不是你?除了你还能有谁, 姜蓁蓁做过的事情就要承认。”裴君玉讲出这句话的时候,带着明显的嘲讽和不信任。   那是把戳穿人的‘利剑’, 她被‘利剑’戳得伤痕累累。   若是之前她还抱有对裴君玉一点的幻想, 幻想他如同小时候对她有信任。   眼下这句话已经完全将她, 那一点微弱的幻想击碎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看着裴君玉久久不能言语,默声了。   裴君玉讲完这些话,皱眉往后退一步,看姜蓁蓁眼中彻底的失望,他有一口些闷气提不上来,抬手摸了摸脖子处。   那本不是他想讲的话,却又是从他口中说出来来的。   口中那些想要关心的话都咽了下去,他由恐自己讲出更加过分的话来,直接转身就要离开冷静一下。   落在姜蓁蓁眼中却是他气愤的离去,她喉咙喑哑垂下眼帘。   “裴哥哥。”   裴君玉听到这个久违地称呼,一双脚怎么也迈步动了,他也不敢回头,僵在门口只留下一个背影,好像有种预知。   “谢谢你救我,但是我救你的,我后悔了。”小声的呢喃细语。   姜蓁蓁的话讲完之后,看着裴君玉一言不发,甚至回头也未回地离去。   她知道自己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对裴君玉有什么念想了,以前的那些都当作是一场梦吧。   裴君玉走后虽没有赶姜蓁蓁离开,她还是起身穿上之前的衣裳,打算离开。   但是双脚刚刚踩在地上,她就被痛得栽到床边,才发现自己的脚上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   便算不拆开看,刚才碰到的痛感也能感受到,该是多么的严重。   “您现在脚上都是伤,万不能下床。”侍女眼尖的上前扶着姜蓁蓁。   姜蓁蓁也察觉了自己现在根本走不了路,但是将军府这里也不能呆了,她害怕爹娘因为她失踪而担忧。   抓着那侍女的手臂起来,哪怕再是不愿意,也不得不遣她前去找裴君玉,让他找人送自己回去。   侍女离开之后,姜蓁蓁才平静下来的想着这些事情。   她被乌谷牲抓去当蛊奴就听见他说过一次,夏云乔受伤了,所有他来找她。   现在裴君玉说夏云乔因为她给的东西有毒,所以出言辱她,联想到之前自己不受控制的打了夏云乔。   她始终觉得自己因为这个庶妹的到来,发生了不少的怪事。   难道都是意外吗?   姜蓁蓁不信鬼神这些奇幻的事情,那些事情却不得不让她有些怀疑,只要她沾上了夏云乔都没有好事。   侍女听了姜蓁蓁坚持要现在回侯府的吩咐,只得前去找裴君玉。   结果姜蓁蓁等了很久,只从回来的侍女口中得知,裴君玉已经前往过侯府告知过了侯府的人。   得到回信说因为夏云乔在神殿,不能暴露她冒名顶替,所有暂时她只能在将军府养伤。   姜蓁蓁听后觉得可笑,不知道裴君玉是问的是谁,她的家人不要她回家,反而将她留在其他人的府中躲着。   可她好几次下床脚一沾地就是钻心的疼,根本没有办法下床走路。   将军府她自小就很熟悉,来过无数次,以前几乎将将军府当作自己的二个家,现在的姜蓁蓁就有多膈应。   裴氏听到姜蓁蓁在将军府的消息,当天就过来见她。   “可怜的蓁蓁丫头。”   裴氏一进房间眼角的泪刷刷的往下掉,拿着帕子擦拭着,一如往常一样姿态做得足足的,让姜蓁蓁就气也没有地方发。   虽然她是和裴君玉没有婚约了,但是对于看着自己长大的裴氏,且她对自己的喜爱是不假。   虽然眼下的表情有做戏的嫌疑,姜蓁蓁还是不能在长辈面前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   因为裴君玉之前对自己讲过的那些话,她此刻也对裴氏扯不出什么笑脸来。   她现下不了床,也不用行礼,只能垂着头,回应了一声:“裴姨担忧了。”   裴氏坐在床边,想要去拉姜蓁蓁的手,结果察觉到她往后缩的动作,手一顿,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了,语气越发的心疼,眼神却没有停止的上下打量姜蓁蓁。   那个眼神让姜蓁蓁十分的不舒服,就像是一种待价而沽的商品,不用她猜就知道她此刻的想法。   一个女子失踪一个月,突然衣裳不整的被找到,虽然没有被传出去,像将军府这样的人家,当然会十分在意未来儿媳的身家清白。   就算她清白依旧,却也逃不掉裴氏心底的那道坎儿。   “蓁蓁丫头,你不是去了神殿吗?刚才我突然听见玉儿说你失踪了一个月眼下才被找到,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氏关切的开口,实则是在暗自的打探她被人掳去之后受过什么遭难。   “你别怕裴姨向来最是疼爱你,决计不会告知旁人。”   “没事只是之前贪玩,不小心迷路了。”姜蓁蓁掩下她是被人掳走的事实,至于信不信随她们。   裴氏自然是不信的,看着她的这个样子根本没有一丝,因贪玩迷路一个月的样子,反而看样子被人娇养得很好。   这样想着心中突然觉得,姜蓁蓁如今也配上自己的儿子好像差了点,但是她又确实喜欢姜蓁蓁,让裴氏好一顿纠结。   好在婚约已经被退了,用不得多么纠结,将军府也被外人暗自嘲笑了整整一个月。   罢了,权当是她这些年愧对姜蓁蓁做出的补偿。   心下惋惜,裴氏暗想,若是没有这件事发生,她还是很看好姜蓁蓁的,依旧是想要她嫁给自己的儿子。   既然已经发生了,将军府绝对不能要一个,名声不洁的人日后当家主母,哪怕她再喜爱姜蓁蓁。   裴氏这边又拉着姜蓁蓁讲了很多话,她都是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偶尔应答几句兴致不高。   “蓁蓁啊,你娘亲那边裴姨已经打过招呼了,这段时间你放心在将军府养伤,还是同小时候一样,就把将军府当作自己的家就好。”   就在姜蓁蓁提出要回侯府的时候,裴氏赶紧出言让她放心的留下来,她无法只能暂且现住在这里。   后面七七八八地的裴氏又聊了几句,看出姜蓁蓁犯困地样子就带着人离开了。   等人离开之后,姜蓁蓁才能一个人松懈一下,眼中的困意也没有了。   躺在床上将手按在胸口的位置,她还能感受到胸前鼓动的感觉.   那不是一场噩梦,是真是存在过的,她逃出来了。   但是这个蛊虫该怎么弄出去,只怕也不是一件易的事,庆朝会蛊的人根本几乎没有。   姜蓁蓁就这样被迫的在将军府养起了伤,期间长信侯府的人一个也没有来过。   好几次让她有些怀疑,将军府有没有通知过长信侯府,最后都打消了。   大概修养了近一周的时间,脚上的伤疤结痂了,脚底下有些伤口愈合的痒,她都快在床上躺废了,终于可以下床了。   可以下床走路后,姜蓁蓁一刻也不能留,就打算也回去,将军府的侍女拦都拦不住,只好去请示裴君玉。   这一个月裴君玉只有最开始的时候出现在姜蓁蓁的面前,后面就没有出现过了。   突然再次看见裴君玉,姜蓁蓁面对他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   她看裴君玉一身的骑射装还没有换下来,应该是才从练武场中下来,额头还有细密的汗渍。   剑眉星眼,眼神深邃五官棱角分明,身形线条流畅带着一种蓬勃的张力。   不得不承认,虽然裴君玉没有谢亦那样精致的面容,但是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有一种暗藏危险的野性感。   “你现在还不能离开将军府。”这是裴君玉见到姜蓁蓁说的第一句话,没有任何一句解释。   “凭什么?”姜蓁蓁觉得这些人大概都是有病的吧。   明明裴君玉厌恶自己厌恶得不得了,却偏偏要救她,还要将自己留在将军府不让她回去。   听着姜蓁蓁带着讽刺的声音,裴君玉来的时候其实想过了很多的说辞。   但是真当看见了她,他害怕自己又像上次一样,不受控制的讲出一些莫名奇妙的话来,所以只能抛去那些说辞。   “我已经送过口信去侯府了,你暂时先不用回去,等伤好完全了再回去。”   裴君玉确定自己没有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才松了一口气,一双眼看着姜蓁蓁。   作者有话说:   阳了时候写的,人都烧傻了,大家一定要健康啊——   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一展宏兔~评论区发红包给大家呀~ 第31章   “是因为她没有回来, 不能暴露对吗?”怕牵连到她?   姜蓁蓁深吸一口气,压下来情绪努力冷静和裴君玉商议。   “我回侯府也是一样,而且不便一直打扰将军府, 在没有和她换回来的时候,我也绝对不会暴露出来的, 这个你可以放心。”   “……”   姜蓁蓁将他讲的话都考虑好, 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他哑口无言, 没有再留人的理由, 只得默声让人送她回去。   其实他还有其他的话可以让她留,但他却怎的也讲不出来,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堵住了喉。   看着姜蓁蓁步履蹒跚的离忍痛去, 他目光深邃抿唇越发形成孤冷。   姜蓁蓁是悄悄回的侯府, 她有两个贴身侍女的,一个杏儿如今还在神殿, 还留下一个叫桃儿的侍女。   桃儿乍一见到姜蓁蓁在房间里面换衣裳,吓了好一跳, 才反应过来是小姐回来了。   “小、小姐!”桃儿放下手中的东西赶紧上前,去看姜蓁蓁身上有没有伤口。   自从姜蓁蓁在神殿失踪之后,整个府上就被侯夫人下了命令不能外传,封锁了消息。   侯府的府规向来比较严格, 所以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向外面讲。   “我没事,不要哭。”桃儿看着她眼中的泪直刷刷的就掉落下来, 姜蓁蓁心里有些暖意涌上来, 出言安慰着桃儿。   “嗳,小姐没有就好。”桃儿赶紧抹了一把脸, 将眼中的泪都抹去, 看她不便接过姜蓁蓁正在换的衣裳。   换衣时看见姜蓁蓁身上因之前逃出来, 刮伤的伤口结痂的样子,震惊的捂着嘴不敢出声。   “可怜的小姐,这是发生了什么祸事,要您遭受这样的罪。”哽咽着一边说着一边给姜蓁蓁穿好。   换完衣裳之后,桃儿非要点香驱邪。   “对了,我爹娘呢?”姜蓁蓁回来有一会儿了,没有见到他们。   她在将军府的时候也没有见到他们派人来慰问,不禁有些疑惑的蹙眉问道。   姜蓁蓁刚刚问出来,桃儿点香的手就一顿,呐呐不知如何言语。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侯府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蓁蓁担忧的问,看桃儿的表情就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小姐。”桃儿有些不知怎么开口才不会伤到姜蓁蓁。   她面对姜蓁蓁的逼问,也没有办法掩藏,毕竟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夫人从您走后没有多久就突然病倒了,眼下已经躺在床上很久了,夫人不让告诉您,本来是病是要好转的,但是一个月前又听说您失踪了,所以病情又严重了。”   听到侯夫人生病了,姜蓁蓁担忧赶紧起身,也顾不得脚下的伤疤没有好,可能会有裂开的风险。   由桃儿扶着,朝着侯夫人的院子快步走去。   等到了院子之后还能听见,侯夫人的咳嗽声,看来确实病得不清,抿唇推开房门。   “娘。”   侯夫人听到声音从床上爬起来,看见是姜蓁蓁眼中的喜悦一闪而过,赶紧将房间里面的人都赶出去,只留下她们母女两人。   “娘,你怎么病得这样严重了也不和我讲?”看着侯夫人惨白的脸泛白的唇,她就是一阵心疼。   “娘没事儿。”侯夫人一边咳嗽着,一边顺着姜蓁蓁的力道坐起来:“蓁蓁你不是在将军府吗?怎么回来了。”   “娘,我已经同将军府的婚约取消了,自然不能一直留在那里,况且如今你都病成这样了,我如何还留得下去?”姜蓁蓁垂头低声说着。   “唉。”侯夫人重重叹息,她也知道女儿从小就固执。   但是眼下姜蓁蓁不该这个时候回来的:“蓁蓁你不该这个时候回来的。”   侯夫人这个话包含了很多意思,姜蓁蓁察觉到了,还不待她问什么,侯夫人的手搭上她的头,十分怜爱的抚摸了几下,打断了她想要问的话。   “这段时间……可有受什么苦?”本来侯夫人想要问问她是否失贞,一个世家嫡女的贞洁就像是她的名声一样重要。   但害怕戳到了姜蓁蓁的痛处,临了还是换了一个说法。   侯夫人问得委婉,姜蓁蓁自然能听出来:“娘,您放心女儿未曾受伤,那贼人本就是抓错人了,发现将我关了一个月之后我就找了个机会逃出来了,身上只有逃出来的伤,无其他的伤痕。”   “天可怜见的孩子,无端的受了这样的罪。”虽然姜蓁蓁说没有受伤,但被关这么久,一个娇养的弱女子如何该不怕。   侯夫人暗自偏头擦拭眼泪,才转过头看着姜蓁蓁,仔细打量她才痛惜的道:“瘦了。”   姜蓁蓁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她在被乌谷牲关着的时候,被他伺候得挺好的,不知道侯夫人怎么看出来她瘦了的,只能配合的点点头。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姜蓁蓁才问起爹爹,娘亲都生病这样严重了,按理说她爹爹应该是在家的,一路过来都没有看到,不由得发出疑惑。   “娘,爹爹呢?好像没有看到在府。”   姜蓁蓁问出来之后,只见侯夫人扯出一个冷笑,也不瞒着姜蓁蓁了。   “你爹他如今是越老越糊涂了,不知道是突然中了什么邪,西厢院的那个新来的丫头给他下了什么蛊,他眼中只有西厢院的人!”   侯夫人其实本来一点也瞧不上庶出的,她们对于嫡出完全构不成什么威胁。   但是长信侯太过分了,姜蓁蓁人前脚失踪,她将消息封锁之后,盘算着如何将‘姜蓁蓁’从神殿接出来。   结果长信侯却不认同,后脚就将夏云乔送往神殿,这个她还能理解,是为了维持姜蓁蓁的体面。   但是后面长信侯去皇宫求文书,将夏云乔也加在参选花名册里,她就不能理解了。   这个时候不急着去找女儿,反而给一个庶出的女儿铺路。   能上神殿参选的那个不是嫡系,他这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要将这个庶出的女儿寄养在她的名下。   这样的事情,她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能让夏云乔进府入族谱,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爹爹当真是这样打算的?”姜蓁蓁听完侯夫人的话,觉得太荒唐可笑了,怪不得侯夫人不让她回来。   “蓁蓁,你要记得侯府只能有一个嫡女,这个只能是你,只要娘还在,怎么都不会让他们如愿的。”侯夫人对姜蓁蓁说着。   姜蓁蓁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她想起夏云乔这个人有点邪性,有些莫名担忧。   她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出来,和侯夫人一起讨论。   听完姜蓁蓁的话,侯夫人表情变得十分的严肃,不禁怀疑姜蓁蓁这次的失踪就是因为夏云乔。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母子连心的说法是对的,姜蓁蓁都没有完全讲完,侯夫人自己就猜到了大半。   “蓁蓁,这件事暂且先压下来,如今你爹爹对她可是十分的偏心,这件事你先不要管,交给娘来。”侯夫人思衬后,吩咐姜蓁蓁。   侯夫人也是高门贵府出身的,娘家的子女众多,她自幼便知晓如何打压那些庶出,让他们无法翻起水花。   后来虽然嫁到了长信侯府,这里只有她一位夫人,虽然许久没有出过手,不代表她都忘记了过往‘教导’。   姜蓁蓁回自己院子的时候,已经经由侯夫人的吩咐,她院子里面只有桃儿一人。   天色落暮,桃儿伺候完姜蓁蓁洗漱完之后,她才有一种之前的事,已经过去的感觉。   脚下的伤口果然已经崩裂了,桃儿端来药,给姜蓁蓁上药。   她不如杏儿活泼好动,为人有些木讷,却胜在心细,同杏儿一样对姜蓁蓁都是一等一的衷心。   “小姐,疼吗?”听到姜蓁蓁倒吸了一口气,桃儿忍不住收了手,满眼疼意的看着姜蓁蓁。   “没事接着上药吧。”姜蓁蓁趴在软榻上摇摇头,这点疼她还是能忍受的。   如今她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夏云乔的来历,虽然爹爹将她领回来,却没有做过任何的鉴定,可以说是她爹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爹爹和她讲过,夏云乔是替兄长上战场的。   那么夏云乔的兄长在什么地方,是否也是爹爹的孩子,为什么夏云乔来,她哥哥没有来。   而且夏云乔小她一岁,这个时候她爹娘正是感情最好的时候,她怎的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个私生女冒出来。   夏云乔的哥哥。   “小姐已经好了,今日可要熏安神香?”桃儿给姜蓁蓁上完之后,将她的腿小心的搁置在软榻上,低声询问。   姜蓁蓁的思绪被打断,她疲倦的揉了揉额头,没有再去想关于夏云乔的事。   点点头,自从逃出来之后,她就没有一天睡过安稳的觉,点安神香也可以。   过一会屋子里面蔓延起淡淡的安神香味,姜蓁蓁也开始犯困起来,歪头直接在软榻上睡了过去。   桃儿见状,也不忍前去叫醒她,转身去取了厚重的被子将她盖着,放下屋子里面的珠帘,关了窗户,熄了灯,才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月梢枝头。   裴君玉一直在追查乌谷牲的身影, 他和乌谷牲之前在白荼坑对战许久,双方算是互相了解的。   他猜测乌谷牲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夏云乔,因为之前乌谷牲就抓走过夏云乔好几次。   如今夏云乔成的侯府的人, 一定是被他寻都了踪迹,所以才会出现在京都。   乌谷牲这个人太狡猾了, 说他狂妄嚣张也确实, 之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长安街, 不加一丝的遮掩。   说他谨慎小心也有, 至今为止他都没有和他在京都打过照面。   本来裴君玉就快要就寝了,结果突然听闻探子来报,说是在长安街再次看见一身红衣的乌谷牲, 所以他立马领亲信前来寻人。   这个点打更的都已经回去了。   本来因该是无一人的的长安街道, 只见有一个穿着红衣的人,正在漫无目的的往前面走着。   裴君玉一直躲着暗处, 周围都是搭着的弓箭手,只待他的一声命下。   裴君玉怎么看都觉得底下那人不像是乌谷牲, 心生怪异。   乌谷牲喜爱穿宽大的红色衣袍,所以总是给人一种瘦弱阴柔的感觉,其实他一点也瘦弱,是和自己一般的体型。   人走进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人明显就不是乌谷牲, 而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收。”避免的误伤他人,裴君玉低声的吩咐。   那些暗藏的弓箭手齐齐放下。   这个点出现在这里, 而且行走的姿势僵硬, 像是被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怎么看都不对劲, 裴君玉暗自观察。   还不待他看清是谁, 忽然听见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笛声, 悠扬婉转引人注目。   裴君玉一听就知道是垣国的骨笛曲,本来想要循着声音前去的。   结果瞧见原本还在漫无目的人,像是找到的方向般的转过头,面向的恰好是对着裴君玉的方向。   他借着天边的明月看清了那人的面容,眼瞳微缩,裴君玉扭头让他带来的人,循着声音前去找人。   等所有人离去之后,裴君玉身体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从暗处飞身而下。   也正是因为裴君玉的露面,笛声截然而止,但他此刻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打草惊蛇了,都没有去猜想,这是不是别人故意制造出来的动静。   只因为底下那人正是姜蓁蓁。   姜蓁蓁不是应该在长信侯府吗?为何夜半三更的出现在长宁街?   等到了姜蓁蓁的面前,他才发现之前在上面看到的感觉是对的,她现在像是背摄魂了一般,木讷的表情。   明明裴君玉就在她的面前,她好似一点也没有瞧见一样。   突然没有了的笛声,才让她茫然的表情有些焦急,她找不到方向了,只顾着往前面走。   “姜蓁蓁,你要去那里?”裴君玉看出来她此刻的不对劲,伸出手将她拦住,但她还是固执的要往前。   裴君玉一手拦着她回头,目光如晦的看着姜蓁蓁要去的地方,再往前的话就是紧闭的城门了。   “找他,我要找他。”她无意的呢喃。   听着姜蓁蓁的回答,他突然想到她之前的失踪,还有她此刻十分不对劲的样子。   很快就联想到了乌谷牲身上,只因为乌谷牲这个人邪性得很。   当年同他对战的时,营中好几个将士,突然也是短时间的失控过。   刚想着以前的经历,却发现被拦着的姜蓁蓁突然发出细小的哭声,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他将姜蓁蓁拦着,她没有办法往前面走,而无意识焦急哭了。   此刻她像是才发觉自己被人拦着,察觉到裴君玉垂头在看自己,她抬起头。   一张姣好白皙的脸暴露在月色中,眼似天边皓月一样明亮,还挂着委屈的泪珠,十分的惹人怜爱。   “你……”裴君玉看了一眼,心口突然跳动一下,然后有些发烫,眼神有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要讲什么,面对这样的眼神,他却以为是她被自己弄疼了,手下力道下意识的放松。   姜蓁蓁明显察觉到禁锢自己的力道变松了,突然发力挣脱朝着城门跑去。   她突然挣脱之后裴君玉才反应过来,看着她不要命的往前面跑,城门此刻是紧闭的,只怕照这个速度是要撞上城门。   深怕她出事裴君玉赶紧跟上,拦应该是拦不住了,最后裴君玉还是快狠的将她弄晕,不能任由她这样。   接下姜蓁蓁软下的身体,裴君玉有瞬间的不自在,她真的比想象中的要轻,念头一闪而过。   垂头将目光放在姜蓁蓁的身上,他从来没有见过她穿过这样的衣裳出门,不是她日常穿的风格,反倒是像乌谷牲。   虽然姜蓁蓁身上很多奇怪的点,本来是想要将她带回将军府等她醒来再问的,可裴君玉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她悄悄送回长信侯府。   他根据小时候的记忆进入了长信侯府,突然停在院子里面。   回头看着他进来的那堵墙,好像他没有前往白荼坑的时候,时常会在那里偷偷等姜蓁蓁。   还有一次是七夕节,姜蓁蓁突发奇想的想要从墙头跳下来,只为看看他能不能接住她。   那些记忆好像一下就涌上来了,片刻有消散来得快也去得快。   裴君玉茫然的摇了一下头,突然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夏云乔,皱着眉头没有在这里停留,赶紧抱着人循着记忆往里面走。   还以为姜蓁蓁的院子里面应该是有不少的下人,结果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反倒让他省去了麻烦。   将她放在床上,本来裴君玉是打算直接离去的,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案前扯出一张纸留了一封书信压在底下。   再次确认除了姜蓁蓁能发现,其他人看不见之后才放心的离开。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郊外。   独坐月下的乌谷牲一身显眼的红衣衬得眉眼精致,好半响没有等到自己想看的人,才收了骨笛,面无表情在月色下站起身来。   看来之前是他想错了,现在打算去找她的是自己。   翌日。   姜蓁蓁突然睁开眼气息沉重,她的额间都是汗。   昨夜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她突然穿着一件红色衣裳,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也不受任何人的阻拦非要去找乌谷牲。   好在是个噩梦,姜蓁蓁的视线逐渐恢复焦距,看着熟悉的环境,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桃儿刚好也端着洗漱的用品进来了,看着姜蓁蓁已经醒来,正坐在床头好像在发呆。   搁下东西,诧异的说的一句:“小姐昨夜换寝衣了?”她记得昨天小姐明明不是穿的这一件衣裳。   经桃儿这一提醒,姜蓁蓁垂下头一看,呼吸都不滞了一下。   她竟然真的同梦中穿着一样的衣裳,随后就是腾起的恐惧。   洗漱完之后,姜蓁蓁将桃儿打发出去,坐在书案前。   本来是想要提笔分析一下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结果刚翻开就看见里面夹杂着一封信。   裴君玉的字迹一眼就看出来了,看来梦中遇见裴君玉也是真的,昨晚她当真出过府。   拆开快速的看完,姜蓁蓁这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乌谷牲的名字怎么这样熟悉了。   垣国大将吴先知的唯一弟子,同裴君玉在白荼坑对抗七年的那位。   主要是乌谷牲身上根本没有一点武将的特征,所以她根本没有朝着那个方向猜去,万万没有想到是他。   他竟然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京都。   身为侯府嫡女,爹是武将出身,也有对抗垣国而战死的哥哥们,她一样是有爱国情怀在的,不然当年也不会只身前往白荼坑,请求南山府主发兵。   乌谷牲这个人太危险了。   读完裴君玉留在这里的书信,姜蓁蓁换了一件不起眼的衣裳,然后带上兜帽出了府。   茶楼包厢。   明明都不确定姜蓁蓁看见了会不会来,裴君玉还是暂时搁置了今日的公务,在这里等着人来。   刚刚坐下茶水都还没有烧沸腾,便听见外面店小二的声音,迎着人往这里来,裴君玉原本严肃的表情松懈了下来。   房门打开,果然是带着兜帽遮掩自己的姜蓁蓁。   关上门后转头大量偌大的房间以及窗户,这些都是紧闭的,只有裴君玉坐在那里。   姜蓁蓁确定这里面不会有人看见她,才上前坐在他的对面,然后摘下兜帽露出面容,没有上胭脂的脸有些苍白。   “你是想要问什么,问吧。”姜蓁蓁直接了当的问着。   之前裴君玉他们怎么问她都三缄其口,但是自从知道了乌谷牲的真实身份之后,她觉得有的事情比起庆国来,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裴君玉将桌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茶推过去,借着这个机会多看了几眼她。   其实更加想问的不是有关乌谷牲的事情,而是她的身体状况,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好。   如今这些话却不该从他的口中讲出来。   “你之前见过乌谷牲吗?”斟酌了一下裴君玉还是咽下关心的话,顺着姜蓁蓁的意思问下去。 第33章   裴君玉的意思是再问她, 没有乌谷牲抓走的之前是否见过。   他早在留下的书信中暗示过姜蓁蓁,他知道是乌谷牲,这样也免得姜蓁蓁再和他描述一遍。   “没有, 他不是因为见过我才抓我的。”谈到这儿,姜蓁蓁目光隐晦看着裴君玉, 毕竟都是因为夏云乔。   没有见过?   裴君玉思索, 乌谷牲不是一个没有目的的人, 找上姜蓁蓁绝对是有原因的。   想起她昨夜的失控, 只怕乌谷牲将他那掌控人的诡术,用在了姜蓁蓁的身上。   “此人心思诡异,你绝对和他之前见过, 回想一下。”   “是因为夏云乔。”姜蓁蓁也不隐瞒直接说出来。   “小乔?”裴君玉抬眸是不信, 乌谷牲确实对夏云乔不一般,早在白荼坑的时候就有端倪, 乌谷牲从他的手上将人抢过去了好几次。   但是要说因为夏云乔而抓姜蓁蓁,他是不信的, 要抓也应该是抓夏云乔,而是不是莫名其妙的找上姜蓁蓁。   “因为他和你一样,都认为我给她下了毒,欺负了她, 所以找我报复。”姜蓁蓁接着道。   看着裴君玉眼中的怀疑,姜蓁蓁眼露讽刺, 不知道是不信她的话, 还是不信是因为夏云乔她而遭受的这个祸事。   “他对你做了什么?可有受伤!”裴君玉脱口而出。   想起找到姜蓁蓁的那个时候,她浑身伤虚弱的样子, 心口好像被闷痛了一下, 在蔓延一种陌生的感觉。   “你……后背的伤是他弄的吗?”   裴君玉想起来侍女对他说过, 姜蓁蓁后背后有一块很大的伤疤,他下意识的就认为是乌谷牲弄的。   后背的伤,要是裴君玉不说她都快要忘记了。   如今她不愿意承认那是当年救他的留下的伤,反正都是垣人伤的,是谁都一样。   姜蓁蓁直接默认了,裴君玉坐在原地,拿着杯子的收暗自收紧,心中越渐的厌恶乌谷牲这个人。   “我知道他躲在那里,若是你信我的话,可以带人跟着我给你的地址前往,要是他还没有走的话,说不定能将人抓住,他不会武。”   姜蓁蓁也不是来和裴君玉讨论伤疤的问题,直接将她来之前画好的一份地图,摊在桌子上。   裴君玉接过地图来凝神一看,这个地方他曾今带人去过,根本就是荒无人烟。   他没有想到乌谷牲竟然悄无声息的在庆国境内,建造了一个暗室。   确实很隐蔽,要不是姜蓁蓁画出来,可能谁也不会猜到这里别有洞天。   接下来姜蓁蓁将自己知道有关乌谷牲的事情,都告知给了裴君玉,除了她和乌谷牲之间发生的事情。   两人说完之后,裴君玉就站起身来了,打算召集人手前去围堵乌谷牲。   临了略带关切的提醒姜蓁蓁:“不知道乌谷牲在你身上用了什么东西,如今你也很危险,特别是夜间的时候,房门锁紧一点。”   “我已经派人随时关注你,只要你有事我会第一时间赶到的,不要怕。”   这话语中的关切不假,姜蓁蓁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裴君玉道了谢。   裴君玉点点头深深看了一眼她,然后便先出了房门。   等人走后姜蓁蓁一直扳着的肩膀,才得以松懈下来,她面对裴君玉还是同以前一样,总是会不自觉的打起十二分精神。   拇指磨蹭着另外一只手背上的伤,心口的蛊虫若有所感的动了一下,姜蓁蓁的脸色骤变,伸手按住胸口,用力想要压下那种感觉。   等蛊虫停止动弹之后,姜蓁蓁才能思考,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逃出来之后,她胸口的蛊虫好像醒过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她还不能光明大的去寻医,庆国人不会蛊,万一闹大了不好收场,看来得要暗自去寻会蛊之人了。   不过再次之前她得要早点回到神殿,去和夏云乔换回来。   这边的裴君玉依旧是扑空了,打开石门之后,里面依旧是纤尘不染的样子,什么都摆放整齐,但并没有乌谷牲,没有人知道他又去了那里。   只是无意间裴君玉在一间房里面发现了几套女子的衣裳,整洁的挂在一边,混合在男款一起,像极了婚服。   裴君玉觉得十分的碍眼,直接将这些毁去,眼不见心不烦。   *   姜蓁蓁这边不知道裴君玉那边的情况如何,也没有去探问过。   她人还没有回到神殿,结果就先传出了夏云乔的消息。   夏云乔不知道是怎么在神殿暴露的,刚开始她逢人解释是来代替姜蓁蓁来学习,连解释都是磕磕巴巴的,最后更加是直接说,姜蓁蓁失踪了她才来的。   关于姜蓁蓁的人在侯府坐,锅从天上来,砸得她无语至极,严重怀疑夏云乔就是故意的。   最开始被人发现时,说自己是来代替她学习,这样的话无疑就是在告诉大家,姜蓁蓁是不愿意来神殿。   她无意之间就得罪了那些一同学习的高府嫡女,认为是她塞了一个冒牌货进来侮辱她们。   其实这个得罪倒是还好,主要还是皇后那边不好过去,毕竟这是她求着皇后要来的。   前面个理由道也罢了,她可以快速的赶过去,那些说辞塘塞过去,偏偏夏云乔后面又改口,说姜蓁蓁失踪了。   这个可比前面她让人冒名顶替,要严重得多,她是侯府的嫡女,一言一行都是在众人的眼中。   且一名女子无故失踪,必定会引起众人的恶意猜测。   这些话让她认为夏云乔就是故意的,不然什么对她不利,她就说什么。   无法,姜蓁蓁只好从侯府露面,告知众人自己并非是失踪,而是因侯夫人生病,所以暂且回来照看。   但这样的话无疑就是默认了前面的那一种,总要舍去一个的。   果然皇后那边又不满了,她就是再喜爱姜蓁蓁,也容不得她向自己求恩要去,然后暗自换人。   再加上之前长信侯向她求过让夏云乔也参与选拔,她本是拒绝的。   事情没有发展多久,皇后那边直接就将姜蓁蓁的名额给了夏云乔。   姜蓁蓁得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不得说不管是夏云乔无意还是故意而为之。   这个结果她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踩着姜蓁蓁的肩膀几次露面众人。   如今更加是代替了姜蓁蓁,以一个庶出的入了神殿,顶替一个嫡女的位置。   偏偏姜蓁蓁这次只能二选一,选一个后果较轻一点的。   另外一边,尚佳公主得知了姜蓁蓁的事,不日就邀了姜蓁蓁过府一叙。   她面对尚佳公主实际还有些愧疚,毕竟当时还是尚佳公主引荐的自己,结果如今才过去多久就一团糟了。   尚佳公主看见姜蓁蓁并没有指责她,她是不相信外面传言的,所以她才会找姜蓁蓁,想要亲自了解一下。   最主要的是之前谢亦的表现太反常了。   以前只管撂担子不是大事不会出面,结果这段时间时常带着人,学着裴君玉到处搜寻人。   当时见到谢亦的时候,她还打趣说,只有涉及到姜蓁蓁的事情他才会这样积极,如今是转性子了。   当时谢亦并没有反驳,姜蓁蓁又在神殿,她没有多想。   眼下姜蓁蓁出事了,她这才联想到之前谢亦的反常,再稍加关注一下。   果然,姜蓁蓁露面之后,谢亦那边像是任务完成了一般,没有了之前的积极。   “姜姐姐,你老实和我说,前断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尚佳公主一脸关切的拉着姜蓁蓁,往里面走。   但凡是两人要将私密的话,都是没有外人在的,只有她们两个人。   姜蓁蓁本来不想同尚佳公主讲的。   公主的年纪虽然小,但却及其的聪慧,能问出这样的话,只怕是早就已经知晓了一些事情,不好隐瞒。   反正乌谷牲出现京都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姜蓁蓁只是简约的讲出来,同和裴君玉讲的一样,将一些事情隐藏着讲。   “天呐。”   讲完之后,尚佳公主并不在意乌谷牲的事,只是听完姜蓁蓁说她逃出来的时候,受了不轻的伤。   关切拉着她的手反复看了看,现在手臂还有手上还留着一些结痂的伤疤。   尚佳公主有些心疼姜蓁蓁受了这样的磨难,竟然还被那个庶女捡漏了去,心下对夏云乔越渐的不满。   “姜姐姐,我这里又上好进贡的祛疤药膏,我遣人给你拿,你且拿回去用,女子万不能在身上给留了伤啊。”   这要是以后有福气万一嫁给了谢亦,只怕她这个表哥得心疼死。   “没事了尚佳,只是看着严重而已,现在已经都好了。”姜蓁蓁将衣袖放下来,遮住伤疤,拉着要起身的尚佳公主。   尚佳公主当然不会依,按住姜蓁蓁的手,便唤人取来了,姜蓁蓁拦不了只好承受了。   取来了药膏之后,尚佳公主非要给姜蓁蓁上药,她那里敢要尚佳公主给自己上药。   最后在尚佳公主的面前再三保证,一定会用她才作罢。   姜蓁蓁敢将这件事告知给尚佳公主,根本也不会担心尚佳公主会告知出去。   等她将药膏收下之后,尚佳公主才满意,突然好像又想起来了什么,对着姜蓁蓁道:   “姜姐姐,这次这个可不要再送给你府上的那位庶人,这可不那胭脂贵重得多。”   姜蓁蓁诧异挑眉看着尚佳公主,她怎么知道自己将宫中送来的胭脂送给了夏云乔。   刚这样想着,下一秒尚佳公主又接着道:“你上次送出去的那个胭脂,我后面派人往里加了点东西,也算为你这次的报仇了。” 第34章   “你下的……?”姜蓁蓁本来是想要问是不是她下的毒, 最后还是隐藏这个字,震惊的问出来。   她想不明白尚佳公主干嘛给夏云乔下毒?   自己误打误撞的算是帮尚佳公主扛了,怪不得大家都怀疑是她。   姜蓁蓁一时复杂至极, 对象是尚佳公主她毫无怨气。   尚佳公主点点头,表情有些尴尬撇头:“嗯,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知道你将那样好的胭脂送给了这样一个身份低贱的人, 我本就不喜她……”   等她反应后悔之后那人已经用了, 所以就一只憋在她的心里,今日才敢同姜蓁蓁讲。   “姜姐姐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是真的见不惯她欺负你。”尚佳公主摇摇她的手。   姜蓁蓁摇头颦眉, 她也不是生气有些心惊。   尚佳公主的话给了她当头一棒, 尚佳作为公主也并非不是不晓事理的人,怎么就出手对付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庶女。   难道夏云乔不仅仅只对她有一些莫名的影响, 对其他人也有?   变心的裴君玉,突然偏心的爹爹, 还有莫名针对夏云乔的自己,以及和夏云乔毫无关系的尚佳。   目光放在尚佳公主身上,尚佳毫无知觉的摇着她的手在看她的脸色。   她浑身发寒,不, 不能,一定要找出原因, 不能因为一个夏云乔影响这么多人。   因此闹大了圣女的婵选就这样变成了夏云乔。   不过也好姜蓁蓁此刻也确实没有时间去纠结这个, 她身上的蛊虫时不时的会醒来,恶心得夜间都无法睡眠。   之前有过一次无意识的事, 好像就是一场梦一样, 之后醒来便没有再发生了。   一边寻找着关于她身上蛊虫的消息, 一边派桃儿查着夏云乔。   蛊虫的事没有什么太大的突破,反而关于夏云乔的事情查出了一些。   因为之前长信侯去过江南,她就直接从江南着手开始查的。   果然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夏云乔有一个哥哥,她哥哥犯有腿疾,且面容也是被毁了,几乎很少出门。   朝廷征兵,夏云乔就装成她哥哥的样子去了白荼坑,而她那个哥哥也在前几年突然暴毙死了。   本就只有这两个人相依为命也没有旁的亲戚,她哥哥一死,关于夏云乔的消息本来应该就消散了。   她却还找到一个自称是夏云乔姑母的人出现,告知说夏云乔并非是乔母亲生的,只是捡来的一个孩子。   要是夏云乔是捡来的话,那么爹爹是怎样确定夏云乔就是他的孩子?   只怕是粗略的看了表面,根本就没有前去验证,但是她爹怎会是这样粗心之人,莫不是也是受到影响?   姜蓁蓁坐在窗前翻看着账本,听着人报出来的消息手一顿,颦眉蹙頞点点头。   “那个姑母带回京了吗?”   “让人回来了,起初还不愿意合我们的人走,怕是夏云乔在京中惹了事,打死不认,然后我们给了点甜头,并告知如今她是长信侯府的二小姐接她去享福,她就改口了,可见也是个见钱眼开的势利眼。”   桃儿在姜蓁蓁旁边,贴心的给她捏着肩膀温声细语。   “将人悄悄带回来之后好生安置,切勿让她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中,后面我再安排。   ”姜蓁蓁点点头,眼下夏云乔还在神殿没有回来,还用不着这人。   “嗳。”桃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   吩咐完了之后,姜蓁蓁又看了一会儿的账本才合上,如今她身上接二连三的出现这些事,尽量不出府只能在府中逛着,偶尔出去散心解闷。   花园处的荷花开得正好,她便和桃儿在荷花池边坐着喂鱼看花。   “上虞将军这边请。”   突然传来管家的声音,姜蓁蓁抬起头刚好和对面人的视线相撞上,两人恍然如梦。   没有想到裴君玉竟然来长信侯府了。   大抵是和她爹有事详谈,听说垣国那位质子已经要到了,这件事被陛下交给了他爹和裴君玉。   看了一眼点头之交后就移开的眼睛,她和裴君玉如今也只剩下点头之交了。   姜蓁蓁移开视线后便专心的喂着鱼,听着桃儿讲那些听来的趣事解闷,偶尔会抿唇一笑。   她没有注意对面的裴君玉目光久久停在她的身上,好半响没有移开。   “将军?”管家瞧着裴君玉突然立在原地望着对面,叹息一口气出言提醒。   管家已经是这个府里面的老人了,算是看着裴君玉和姜蓁蓁一起长大的,直至后来裴君玉前往白荼坑,再到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退婚风波。   一步步看着两人走到这个地步,不谓可惜至极,当年两人感情甚笃,所有人都以为会走到最后的。   裴君玉回神点点头,收回视线转身跟着管家领路,只是心里只有自己才能感知陌生纠结的情绪,眼神看不出什么。   刚才姜蓁蓁目光平静的对着他点头示意,有种下意识的错觉,还以为会听见她隔着荷花池,会朝着招手唤他一声‘裴哥哥’。   结果只是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点头示意,让他有一种原本是自己的东西好像被人偷了,他还偏偏没有办法去伸手抓住。   管家将人领到议事的书房,长信侯从一众文书中抬起,笑呵呵的看着裴君玉道:“小将军,坐罢。”   长信侯没有下战场的时候也是一个一品的大将,称得起裴君玉一声小将军。   以前两家有婚约的时,裴君玉是晚辈,长信侯是长辈,叫的都是他的名字。   “姜伯,您还是如以前一样唤我君玉即可。”裴君玉坐下后道。   长信侯点点头择善从流:“君玉啊,你是个好孩子,蓁蓁这个丫头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出了什么事情,有些事你可要担待一点。”   裴君玉摇摇头俊美锋利的峰头攒起,其实这件事是他做得过分,现在想来就忍不住后悔的冲动。   他未觉得是她的错,长信侯却觉得是她做得太过分了,他突然就想要驳回长信侯。   “姜伯,这件事其实是我的不对,其实我的本意并非如此。”   退完婚之后他好几天都会梦到以前,原来自己跟本就不想要退婚,但是事已至此了。   裴君玉的解释和想法显然没有同长信侯在同一个阶梯上,他想到了夏云乔,当下笑了笑,抚摸了一下自己下巴的短茬。   “姜伯知晓,只是乔儿是个有志向的,你要是真心喜爱她的话,万一她当选了,你可能要等上几年。”   听完这个话裴君玉张了一下唇想要说什么,话到了唇边又咽回去了,只能沉默的点点头没有反驳。   “哈哈哈哈,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人老了,也不便过多的参与了。”   长信侯端着桌子上的茶杯浅抿一口,然后道:“这次我找你过来,想必你也知晓是因为什么。”   谈起正事裴君玉才从一种极度的纠结情绪里面出来,点点道:“嗯,我同垣对抗了七年的时间,垣国国君的子嗣很少,各个都是捧在手心上的,任何一个人成为质子来京都都不见得舍得。”   听完裴君玉的话长信侯沉思,确实如此,垣国是及其注重亲情血脉的,送出质子来这里已经是一件奇事了。   但是来的是谁到现在为止,质子都要到京都了,都没有一点的消息露出来。   裴君玉讲完之前心中已有猜想,起初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现在他有一个人选,所以直接将这个人说出来。   “或许来的人并不是皇嗣。”   “不是?”长信侯抬头看过去眼中藏着不信,自古成为质子的不外乎的都是和皇家沾着关系的。   “对,我猜应该是诡师将——乌谷牲。”裴君玉点点头眼中暗藏着寒意。   要不是乌谷牲突然频繁的出现在京都,只怕他也联想不到他的身上去。   “乌谷牲?”这个名字长信侯也是知晓的,当年他的师傅吴先知就曾经斩杀他三个儿子其中的两个。   “对,应该是他,如果说要是送来的质子是要同皇家沾染关系的,又不想自己喜爱的孩子前来受苦,那么前来这里的最好的人选便是,身为私生子连垣国国姓都不配冠的乌谷牲了。”   其实关于乌谷牲这个人是垣国国君之子,这在四国很少有人知晓,他能知晓还是当年他潜去垣国,救夏云乔的时无意之间知晓的。   乌谷牲的身份十分的复杂,生母不详只是听闻是古奴国的人,但是他又是自小在昭阳长大,最后被吴先知带回了垣国,成了现在的诡师将军。   “若是此人的话,只怕是不仅仅是来作为质子的。”长信侯手莫名去摸手中的扳指,不知皱着眉头思索什么。   长信侯能够想到的,裴君玉自然也能想到,最后只待质子进京之后方才可以知晓是谁。   最后两人探讨了一会儿,裴君玉才请辞,临近饭点长信侯出言挽留。   裴君玉本来是想要回去的,但是临了脱出口的话变成了同意。   其实以前他没有少在长信侯府吃饭,既已经同意了就跟着长信侯以前到前厅用饭。   姜蓁蓁正在前厅布饭,听到两人的声音传来,她抬头再次和裴君玉视线相撞,手微微抖了一下,片刻恢复正常。   看着裴君玉前来,她有些懊恼的皱起秀眉,没有人通知裴君玉要留在这里用饭,她根本没有准备他的东西。   其实不过是多添一副碗筷的事情,但是姜蓁蓁眼下并不是很想要和裴君玉,现在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要是现在要回自己的院子的话,又显得自己有些小气。 第35章   “蓁儿, 今日你裴哥哥要一起用饭,你且去让人多添一副碗筷罢。”   长信侯看着她有些不情愿的样子立在原地,暗自出言提醒。   “是的爹爹。”无奈, 姜蓁蓁只好吩咐身边的桃儿,让她前去后厨多要一副用餐器具。   长信侯这才满意的引着裴君玉坐, 本来是想要裴君玉齐坐的, 但是裴君玉表示自己是晚辈, 并没有去坐高位。   反而像以前一样的坐在右下二位上, 旁边就是姜蓁蓁。   姜蓁蓁偏头就能看见他,裴君玉觉不觉得别扭她不知道,她反正是有些坐如针毡。   暗自撇嘴不满, 真不知道裴君玉是不是故意的, 以前小时候她们这样坐是因为有婚约,所以才这样的安排的。   现在两人既没有婚约也没有交情, 坐成这样实在是让她倒胃口,真想要下桌。   索性好在也不饿, 等桃儿拿了新的餐具之后,姜蓁蓁才出言:“爹爹,我想去看看娘亲那边用饭如何。”   这个借口太蹩脚了,眼下心绪有些不宁的姜蓁蓁也找不好更好的借口, 硬着头皮讲出来。   本来以为长信侯会同意让她离开,听出来她话中的意思。   “伯母病得很重吗?”原本安静的裴君玉突然开口, 这话是问的长信侯, 但是看的却是姜蓁蓁。   长信侯本来也不在意姜蓁蓁在不在,但是听裴君玉问出这样的话, 再看他的态度, 犹豫一下然后着道:   “不重老毛病, 看过御医了,就是不能见风罢了。”   对着裴君玉说完,然后又对着姜蓁蓁道:“蓁儿,你娘那边我早就已经遣人去瞧过了,如今你裴哥哥好不容易才来一次,就陪我们吃个饭的时间,吃完再去看你娘。”   听完长信侯的话,姜蓁蓁颇有些无语的看着着他爹,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想的,是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吗?   既然已经打算要撮合夏云乔和裴君玉,她一个前未婚妻,留在这里干嘛。   再侧头看了一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裴君玉,一张玉树兰芝的脸不露山水。   话已近说到这里了,仿佛要是她再拒绝的的话,就是她有问题。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人和谢亦一样脸皮厚,她刚才的意思都这么明显了,还要问出这样的话,她就是单纯的不想要和裴君玉在一起吃饭。   “爹爹……”显得自己还在乎就显,姜蓁蓁实在是不像挣这口气,还是想要挣扎一下。   她的话刚刚出口身旁的人突然站起来将她打断:   “姜伯,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些军中的要务没有处理,今日就不……”   裴君玉语气带着点为难,但是脸上却没有任何的为难的表情,似乎黑了一半。   他如今掌握两江府,军中的事宜确实多,但是也远远达不到一顿饭都没有时间吃。   长信侯是有意要拉拢裴君玉的,两家虽然没有婚约,但是夏云乔也是自己的女儿,裴君玉要是喜欢的话,他迟早是自己的女婿。   就算是夏云乔那边不成,他瞧着如今裴君玉对着姜蓁蓁明显还是有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情谊,这份情意也不清。   所以干脆在两人身上押注,没有想到姜蓁蓁性子太倔了。   “君玉,坐下坐下,伯父知晓你如今确实忙碌,但是这人是铁饭是钢,你吃完再去也是一样,我还特地让后厨备了你小时候就爱吃的糕点,   刚才在书房的时候,不是还说怀念姜伯府上厨子做的糕点吗,一会儿蒸好之后吃了再回去也不迟,不急于一时半会儿。”   长信侯看着裴君玉要走的架势,赶紧站起身出言挽留。   “姜伯,这……”裴君玉被拉着表情有些犹豫,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一边稳坐的姜蓁蓁。   哪怕是一瞬间长信侯也扑捉到了,然后看着姜蓁蓁,语气带着严肃,相比之前的漫不经心,这个时候倒像是个严父一般。   “蓁儿,不过是只是吃一顿饭罢了,吃饭再去,你看你裴哥哥军务这般繁忙都还在。”   完全命令的语气,没有留一丝余地,彻底断了姜蓁蓁想要离开的想法,她只好扯着假笑点点头。   看来这顿饭是得吃不可了,挂着假笑扭头看着裴君玉,装模做样的挽留道:“裴哥哥,吃完饭在走罢。”   她场面话话是这样说,实际心里面一只盼望着赶紧走,脸上的假笑肉眼可见,假得还夹杂着不耐烦。   裴君玉等的就是这句话,看着姜蓁蓁脸上明显的表情,他勾了勾唇也顺从的坐回位置。   坐下之后也不知其他人有没有发现,反正裴君玉是发现了,姜蓁蓁对着他偷偷的翻了一个白眼。   裴君玉手握拳的放在唇边,借着咳嗽掩饰笑意:“姜伯既然如此我这,便恭敬不如从命了,确实在白荼坑的这些年,最想念的便是姜府上的糕点。”   “哈哈哈。”长信侯被一句话哄得大笑,哪管是真假,对于裴君玉语言中的恭敬很是受用。   “来来来,不谈其他的了,菜都该凉了,一会儿,蓁儿让下人多备一些,带回去多吃一些。”   将军府要什么样的糕点没有,皇宫下来的御厨将军府就有好几个,姜蓁蓁实在是不想说自己的爹了。   拿起筷子沉默的夹菜,耳边都是裴君玉和长信侯的互相恭维的声音。   以前姜蓁蓁怎么没有注意到,裴君玉竟然能有这等本事,将她爹哄得团团转。   他脸上的表情并不过分的恭维,正是这种淡然的态度,才显得他话语中的真实性。   是因为夏云乔吗?   听着吃着姜蓁蓁脑子里面突然想到这里,夹菜的手一顿,面对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突然有些食不下咽了。   随即便没有夹菜了,想要将碗中的米饭吃完后顺利的遁离。   “多吃一点肉。”裴君玉突然想起之前抱过一次姜蓁蓁轻得惊人。   眼下又见姜蓁蓁只吃饭不吃菜,下意识的和小时候一样,拿着公筷夹了她小时候爱吃的菜,放在她面前的菜碟中。   一句话一个动作,长信侯和姜蓁蓁都抬起头看向裴君玉,偏偏他还没有发觉,又夹了个鸡腿放在她的菜碟,才后知后觉的放下筷子。   姜蓁蓁是真的看不懂裴君玉是什么意思了,长信侯也是一样的摸不着头脑,暗自思衬,莫不是这裴君玉莫不是两姐妹都想要?   虽然他如今是位高权重,但是也不能完全压在他身上,大女儿是心头宝,自然不能去和旁人争风吃醋。   若是裴君玉真有这样的想法,自然不能让两人接触,看来过段时间得要试探一下他的想法。   不过若是还喜欢姜蓁蓁,之前怎么会来退这个婚事呢,长信侯实在想不通现在年轻人的想法。   这顿饭吃的各怀心事。   没过几天垣国送来的质子,已经到达的驿站,长信侯很早就已经前去迎接了。   虽然是个质子,那却是象征两国相交友好之凭证,作为一个泱泱大国,礼仪自然是不能落了下乘。   姜蓁蓁也不知道这次垣国送来的是那位,而最近裴君玉的频繁上门,每日都是彻夜长谈,她意识到大概是个不好处理的人来了。   神殿的学习也要落幕了,夏云乔也要回来了。   赶在她回来之前事情要安排好,姜蓁蓁忙得停不下来,找来了很多人才得出结果,夏云乔根本就不是侯府的血脉。   这一点是真是假,只等她回来之后验证。   本来这个质子要来,跟姜蓁蓁是没有太大关系的。   但是当天长信侯回来的时候,一身的官服都没有脱下,赶紧叫来姜蓁蓁。   吩咐她着手收拾哥哥生前的一座院子出来,那位质子要暂住在长信侯府。   这事简直闻所未闻,质子怎么能住在朝中大臣家中,偏偏陛下还同意了,说质子府未修建。   无法姜蓁蓁只能抽空让人将院子收拾出来,就等着那位娇贵的质子进来住。   那位质子也是一点也不客气的,听说长信侯府这边已经收拾好了,当天晚上就领着人住了进来。   姜蓁蓁作为女眷避外男,家里平白住了一位男子,她自然是守在侯夫人这边,并没有出去看这个热闹。   “蓁蓁,怎的有些心神不宁?”同女儿讲着话的侯夫人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忍不住问道。   姜蓁蓁回神摇摇头将话接过来,她的确有些心神不宁。   她察觉到自己胸口的蛊虫又开始活跃了,每次活跃她都恶心得不行,好在它活跃得并不勤,眼下还能忍受。   深怕再被后夫人看出自己的不适,姜蓁蓁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出了院子,身边本来是跟着桃儿的,突然想起自己的东西好想遗落在了侯夫人那里,便让桃儿去拿,她就往着自己的院子走着。   走到水渠桥上,那是回她院子的必经之路。   可现在姜蓁蓁的脚步突然停下了,立在原地眼瞳孔突然伸缩,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不远处她最喜欢侧卧喂鱼的那个位置,此刻正有一人支着下巴,隔着杨柳笑盈盈的对着她,那表情像是在说。   “捉到你了。”   姜蓁蓁读懂了他微张的唇,是依旧一身红衣张扬,含普度众生的慈悲笑。   姜蓁蓁脚步往后侧,神情有些慌张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会找过来,而且还光明正大的坐在那,像是故意等她一样。   这里是侯府,是她的家,一时之间姜蓁蓁心乱如麻。   见乌谷牲好像动了一下,是要站起来吗?   一点的动作都能让姜蓁蓁成为受惊的幼兽,几乎是立马转身就跑。 第36章   靠在柱前的乌谷牲看着她转身就跑的身影, 勾勾唇眼神闪着趣味。   今日她穿的是一件浅紫色的衣裳,裙摆飞扬,惊慌失措得像一只差点被人逮捕的蝴蝶。   杨柳的垂枝拂过, 半遮半掩的像是一副刚刚勾勒出来的画一般,洒上颜色诡异靡晦, 他笑了出来。   他是逮捕蝴蝶和兔子的恶趣味猎人。   姜蓁蓁是绕道走的, 身后没有人跟过来声音, 她一刻也不能停生怕被抓住。   刚才对视上他不加掩饰的眼神, 发现里面藏着恶劣。   等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桃儿也已经回来了,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赶紧上前。   “小姐可是遇见什么事了?”桃儿担忧的问着,自己小姐很少有这样惊慌失措的表情。   姜蓁蓁拉着桃儿的手像是得到了安抚, 她强迫自己的冷静下来,但是眼中的惊慌却始终还在。   “桃儿, 前几天那个来府上的那人,你见过吗?”   桃儿想了想点点头,那位质子虽然自打来了后,便没有出过门, 但是她是做下人的自然是见过。   不仅见过,还听其他人讲过, 是个容貌不俗的男子, 瞧着就不好接近。   “穿的红裳?”   “小姐,奴婢没有怎么见过, 只是前几天这位刚来的时, 远远的打望看见过一次, 不过听他们说确实是位喜爱红色的。”   真的是他来了!   姜蓁蓁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是乌谷牲。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她就在想,是不是自己遗落的什么,为什么乌谷牲会敢这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侯府。   唯一的解释就是垣国送过来的质子,质子是乌谷牲的话那就很合理了。   当时她就很疑惑,为什么这个质子要住在侯府,原来是这样。   还有乌谷牲绝对不仅仅是来找自己的,不然刚才就可以直接将自己抓走,也不一定是来找夏云乔。   夏云乔在神殿,乌谷牲去神殿完全无挡,可能……干系国事。   自从知道乌谷牲在府上之后,姜蓁蓁根本就不敢出院子。   即便算是用饭都不敢去前院,但又怕被人看出来什么不对,直接对外说是生病了,能不去招惹他就不去。   她记得乌谷牲对夏云乔十分的看重,只要她再坚持坚持,夏云乔已经在路上回来了。   那天遇见乌谷牲之后,好在他可能也是碍于质子的身份太惹人瞩目了。   一直没有做出什么,也没有来找过她,反而显得是她太过于敏感了。   姜蓁蓁千防万防担惊受怕这些天,在夏云乔快要回来的前夕,全部都功亏一篑了。   她忘记了身上还有受人控制的蛊虫。   乌谷牲不来根本是因为他懒得玩追逐游戏,姜蓁蓁身上的蛊虫本来就已经离开他很久,处于一种暴躁的边缘。   如今他的气息离得这样的近,自然会让子蛊躁动。   姜蓁蓁这些天一点也不好受,所以一直也没有人怀疑她是装病的。   夜里,姜蓁蓁洗漱完后安寝,桃儿就下去了,她不在姜蓁蓁这里歇息,姜蓁蓁也不喜欢晚上睡觉身边有人。   室内一如往常一样安静,只闻的见窗外夏蝉鸣叫,月色入户朦胧遮掩。   昏昏欲睡的姜蓁蓁哪怕是在梦中,也察觉到此刻自己身体好像自动的醒来了。   她一脸麻木的闭着眼睛,打开衣柜在找什么。   手上的动作让姜蓁蓁的神智逐渐清醒起来。   她发觉自己不受控制了,倒也不急着慌张很冷静,从见到乌谷牲开始,她就知道大概会有这么一天。   现在的自己大概是在找红色的衣裳,这已经成为她去见他的首要动作了。   早之前她就将房间里面的所有红色,全部都已经丢了,这个房间绝对找不出,任何有关红色的东西来。   果然她自己找不到,便没有在找了,就穿着单薄的寝衣,还知道要轻手轻脚的往外面走。   避着可能会出现有人的地方,疾步走着颇有些急不可耐的样子。   哪怕是初夏之际,夜里也一样不好受。   她本就畏寒现在穿着也单薄,连一件外衣都不披,要是被人撞见了,只怕是风言风语就能将她淹没。   好在现在夜已经深了,她走的也是小路,一个人也没有撞见。   终于沿着小路走近一个院子,这个院子以前是她二哥的院子,现在被腾出来给乌谷牲暂住。   外面守着不少的他从垣国带来的人,大家仿若没有见到她一般,直接放进去。   姜蓁蓁没有衣裳不整的穿成这个样子出现在陌生人面前,一张白皙的脸已经红透了,僵硬着四肢走往前。   走至门口,守在外面的侍女也像是早就知道她要来一样,推开门让她进去。   等她走进去之后,那侍女又赶紧将门关上。   合上的门声,让她心跳失率了一下。   “来了啊。”语气含笑,屋里面的人坐在书案前抬起头。   应该也是刚洗漱完,头发和眉眼都晕染着一股湿意,殷红从唇线翘,面露一贯的慈悲,目光却直勾勾的看着她。   一直没有得到姜蓁蓁的答复。   “啧。”   像是看出来姜蓁蓁此刻的情形,他才装作恍然大悟一般,看起来很是懊恼,却没有给姜蓁蓁解除。   放下手中装模做样的书,乌谷牲往后一靠,掀开眼皮睨视她,打量她身上衣裳的颜色,颇有些不悦的恹色。   穿的这是什么来见他,真丑。   “过来,到这儿来。”语气懒恹恹朝着她招手,到底还是比不得姜蓁蓁受控有耐力。   他要是不开口的话,她只怕是这里站到死,身上的蛊虫都不会让她动一下。   听到熟悉的命令,姜蓁蓁才抬起脚走过去,听话坐在他的旁边,神情十分的僵硬。   刚刚坐下她的下巴就被掐住了。   乌谷牲歪头打量着,眼中的不满更加明显了。   因为他发现,他好不容易把‘小兔子’喂养起来有些肉,现在都消下去了。   长信侯府的人不给她吃饭吗?明明那天看还有些肉的,他不禁有些怀疑。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她瘦了是因为身上的蛊虫,最近动得太厉害了,她根本食不下咽看什么都没有胃口。   乌谷牲掐着自己的脸到底在看什么?   她浑身僵硬,暗自安慰自己这是在庆国,在侯府,他不敢对自己做什么的。   端详片刻的他果然松开了姜蓁蓁,将手覆盖在她眼前,眼前一片黑暗。   听见刀剑划破皮肉的声音,姜蓁蓁还以为是那天喂蛊虫的场景再现了,实际并不是。   姜蓁蓁唇边滴了一滴血,不是她的,也不痛。   “喝。”放下遮眼的手,乌谷牲眉眼懒恹恹的,不悦得十分明显,将手递到她的唇边命令着。   姜蓁蓁听话的捧着他的手,将头埋在他的掌心中,舔着他掌心涌出来的血,咕噜往下咽。   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实际上她已经嫌弃得快要恶心,满口血腥要吐出来了。   他这是哪里新来的整人方法!   姜蓁蓁觉得什么恶心,他就能让她见识什么跟恶心事儿。   她眼下像是小狗一样的舔着掌心的血,不够了还会用牙齿咬出来。   只顾着恶心的姜蓁蓁,不知道身上的蛊虫躁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到了该喂养它的时候。   要是不及时得到喂养,蛊虫就会自发的在体内撕咬皮肉,要不了多久,她只怕会被啃得只剩下一副白骨。   不能及时喂养的话,他的血肉本来就是孕养这些蛊虫的,她喝了也一样达到喂养蛊虫的结果。   至于为什么会选着用自己的血来喂养她,还有蛊虫。   乌谷牲给自己的理由是,姜蓁蓁太瘦了,只怕是喂养蛊虫没有喂养好,反而将她给喂死了,得不尝失。   她喂养蛊虫,他饲养她。   漫不经心的勾着唇角,他很享受饲养姜蓁蓁的感觉。   特别是现在只要垂头,就可以看见她整张脸埋在他的掌心中,牙齿划过掌心带出来的刺痛,让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伸出另外的一只手,放在她的头上,她的头发都是柔顺的,从掌心传来的痒意直达心底。   突然揪起姜蓁蓁的后颈,跟领小兔子一样,她不会四脚扑腾。   一把将她的脸扯过来,再按在自己的心口,将她禁锢住:“别舔了。”   犹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响起,姜蓁蓁差点直接哭出来了,她也想说这句话,她实在是受不了。   “你舔得真让人难受。”心头难耐的痒总于平息,皱着眉头乌谷牲给出结论:“再这样,下次不给你了。”   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要喂血的是他,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反而像是姜蓁蓁故意很喜欢一样。   实际上她都快要恶心死了,嘴里全是他的味道。   他的下巴蹭了蹭姜蓁蓁的发顶,好像好久没有抱过她了。   感觉还是一样的软,软得他一点也不舍得欺负她了,怕她被软化成水。   “蓁蓁?”   姜蓁蓁快要被闷得窒息了,乌谷牲身上的香气本来就浓,她还被按在怀里闻,都快要晕厥了。   突然听到乌谷牲叫了她的名字,还以为是她的错觉。   “姜、蓁、蓁。”一字一顿的念出来,像是才知晓她的名字一样,带着一种好奇。   她要是可以翻白眼的话,此刻怕是已经翻了无数个白眼了。   也是之前都是叫她奴隶,小奴隶,蛊奴,只怕是真的才知道她名字。   她想得不错,之前听过姜蓁蓁的名字,不过转瞬便忘记了。   来长信侯府的时,听到长信侯说他有个女儿叫姜蓁蓁,他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品来,姜蓁蓁这个名字还挺好的,他勾着唇手指玩弄起她的长发。   突发奇想的挑起她的下巴看看她的脸。   看着姜蓁蓁因为刚才被闷出来的脸,带着一点娇艳的粉,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   “蓁蓁,你叫我的名字。”   他眼中像是纯粹的好奇,好奇姜蓁蓁叫他的名字是怎样的声音。   这下不止姜蓁蓁愣住了,连她体内的蛊虫都不知道应该让她怎么来叫。   好半响,都等到了乌谷牲第二次催促声传来。   “……乌谷、牲。”姜蓁蓁舌尖跟在打结一样叫出他的名字。   看来蛊虫也是认主的,叫它主人的名字都会害怕。   乌谷牲愣了,她被挑着下巴,只能仰着头同他对视,很容易看出他在发愣。   有病!   姜蓁蓁用眼神传达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来,反正她已经尽力表达出来了。   乌谷牲确实没有看出来,只觉得姜蓁蓁叫出他名字的那一刻,心底的痒意更甚了,浑身上下都有种奇怪的悸动。   作者有话说:   虽然我已经存稿到全文完结了,看到大家还在猜男主,还是想悄悄询问大家希望是谁?番外我可以多写点。   可以猜猜,如果猜对了,完结到时返红包哈哈哈哈,就今天1月27日18:00-1月29日18:00有效~(不人参公鸡哈就单纯猜男主) 第37章   叩拖住姜蓁蓁的脑后, 他将头埋下轻咬住她的唇,两唇相磨带起一股自心蔓延的颤栗。   不止乌谷牲有这样的感觉,姜蓁蓁也是一样, 两人的呼吸都停滞片刻,复而加促。   本来是细细碾磨, 变成疯狂的吮吸, 横扫一切的强势, 最后渐渐的变得孟|浪起来, 暧|昧升温,唇舌咂水声在这个空荡的房间十分明显。   谁也想不到,白日那个所有人倾羡高不可攀的大小姐, 此刻被人按在书案上竭尽所能的被索取。   第二日。   姜蓁蓁睁开眼睛欣喜发现自己能动了, 不过她此刻被乌谷牲楼在怀里,禁锢着生怕她跑了似的。   唇瓣好像还有些肿, 不知道这个疯子昨天有没有要破,想起昨日她的脸上浮现燥热感。   其实姜蓁蓁一动他就睁开了眼睛, 一双上翘的眼带着迷茫未醒的水雾,难得露出真实的无害。   姜蓁蓁无意撞见垂头撞近他的眼中,被吸纳进漩涡了。   梦境和现实交织在了一起,分不清那个是梦哪个是真实, 只记得她隔着火光看自己,她在哭。   下意识的将人搂紧在怀里不撒手, 想和她说别哭了, 张口无言却是隐蔽的欢喜。   姜蓁蓁快要疯了,这个变态实在是胆子太大了, 竟然敢一晚上都抱着她睡觉!   偏偏她也被亲迷糊了, 再次睁眼已经是这个时辰了要是被人发现, 她就算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放开我,我要回去了。”姜蓁蓁咬牙切齿的暗吼一声,手上用了点力气。   好在乌谷牲也反应过来了,这里是侯府不是在密室里,梦境里的场景散去,没有眼泪,没有火光和对视。   他遗憾的松开手,任由姜蓁蓁爬起来,目光跟随着她而动。   慌忙爬下床的姜蓁蓁大喜往外跑,但是走了几步,才想起自己来时穿的是单薄的寝衣。   晚上来时没有人,不代表现在回去没有人。   这里是她二哥哥的房间,为了睹物思人她还留着以前二哥哥的东西,衣裳应该也有。   她只好转头去翻衣柜,结果翻了好半响停下手,蹲在地上差点气笑了。   扭头看着那个斜躺在床上,单手懒散支着脑袋,一脸笑意看着自己的人。   “我哥哥的衣裳呢!”咬牙切齿的挤出来。   空荡荡的全部是乌谷牲的衣裳,这人明明就是暂住,却跟个鸠占鹊巢似的,她哥哥留在这里的衣裳全部没有了。   “丑,烧了。”回答得十分的无所谓,目光没有移开过姜蓁蓁,像是在回想着什么。   姜蓁蓁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扯了一个冷笑,牙齿咬紧了又松。   算了,此刻她也没有时间和他纠结这些,再晚一点的只怕她们就要找自己了。   随手扯来一件衣裳罩在身上,虽然大是大,好在乌谷牲衣裳的款式男女皆可,她穿着倒也不像是穿的男人的衣裳。   穿好之后,姜蓁蓁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正打算推门出去的时候,将将踏出一步,身后就传来他似笑非笑的揶揄。   “蓁蓁,我们真的很像偷情是不是?”   人没有回应,回应他的是门框震动的声音,余音未散。   乌谷牲看着紧闭的门勾起一个肆意的笑,越渐的明显,眉眼渐染上绯靡的艳。   真的是逗都逗不得,一逗跟个兔子一样受惊乱窜,啧。   姜蓁蓁快速悄悄的回到自己的院子,耳边还不停的响起乌谷牲讲的话,赶都赶不走。   她就觉得自己气得应该在冒烟了,这个人实在是百无禁忌,什么事都做,什么话都讲!   回来之后便将穿出来的衣裳脱下,扔在地上使劲的踩上几脚,还是不解气,拿起剪刀剪碎了才甘心。   桃儿端着洗漱用品推开门的时候,正巧看见姜蓁蓁蹲在地上,拿着剪刀剪东西。   “小姐?”   桃儿的声音将姜蓁蓁的理智唤回来,醒神之后她颇为恼怒的捂着额头。   真的是气得失智了,竟然在这里和一件衣裳过不去。   洗漱后用过餐食,姜蓁蓁坐在梳妆台前,桃儿帮她梳着头发着妆。   今天是夏云乔回来的日子,顶替了她的位置,夏云乔如今可谓好不风光。   想起后院还有一个同夏云乔有关的人,姜蓁蓁就气得脑仁疼。   能成为圣女的人选,那是皇天浩荡的好事,是君恩。   姜蓁蓁虽然不喜和她接触,但不至于在这个紧要关头,让长信侯府成为旁人笑料。   一群人在门口迎接夏云乔回来,她也得一样,哪怕是再不情愿也要出去露面,避免被人猜忌。   象征着神殿的马车停在侯府的大门,长信侯亲自迎在门口,姜蓁蓁立在原地脚步未动,目光微冷的看着前方。   夏云乔从马车里面出来的时,本来是带着笑的,但看见门口的姜蓁蓁,她下意识心虚的抿唇不敢笑得太明显。   “爹爹,姐、姐姐。”乖巧垂着头,一副较弱的样子。   长信侯自然是知道夏云乔有些委屈意思,他装未看见,扭头吩咐着下人。   大女儿如今还能不计前嫌的亲自出来迎接,他已经很是满意了,他也不强求她亲密的拉着夏云乔演姐妹情深。   夏云乔却有些尴尬的立在了原地,好在为了避免尴尬,她身边的侍女赶紧上前扶着她,往府里迎。   她也就收了脸上的表情,跟着往里面去。   她路过姜蓁蓁的时候,抬头眼含歉意的看着,像是在对自己抢了姐姐的东西而抱歉。   要不是眼下都人的话,姜蓁蓁想着她要说的话,自己都猜出来了。   “姐姐,对不起,我也不想要的,是爹爹非要我去的。”语气柔弱。   配上一副较弱好欺的样子,两眼欲滴的挂着泪,任谁看都会觉得是她在欺负夏云乔。   这样的一副样子,姜蓁蓁是真的很怀疑,夏云乔真的在白荼坑待了七年吗?   不是她恶毒,而是这样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在白荼坑只怕是早就被啃得皮都不剩了。   毕竟当年她不过在南山府待了一段时间,后背的伤疤至今都还有。   父女情深的两人路过,她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直到后面的杏儿出现。   杏儿走到姜蓁蓁的身边,红着眼眶:“小姐。”她有太多的话想要问。   自从姜蓁蓁失踪之后,她没有一天睡过好觉,直到夏云乔来了还安慰她。   杏儿一样瞧不上夏云乔,她嘴上说着吉人自有天相,谁知道是不是在暗地里面诅咒她家小姐。   如今姜蓁蓁没有事,她才放心。   姜蓁蓁等到杏儿,瞧出来她并没有事,点点头宽慰了几句,主仆两人是真情实意的互相关心。   前面的夏云乔偶然回头,看着姜蓁蓁关心一个下人都不会多问她几句。   抿唇思绪放空,连长信侯讲什么话都有些听不清楚了。   瞧出来夏云乔的走神,长信侯哪怕是再喜爱她,此刻也有些不悦浮现,被他按耐着。   他一个当父亲的对着女儿驱寒温暖,做足了姿态,结果还被爱答不理。   “乔儿,爹爹这边想起还有事,你且回去洗漱一番休息休息罢。”长信侯吩咐,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热枕。   夏云乔也不知听没有听出来,此刻还在游神中点点头,她身边的侍女搀扶着她回了西厢院。   路过一座院子,夏云乔发现那个院子外面立着的人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她听说过,垣国的质子此刻就暂住在侯府,也没有多想,路过回了自己的院子。   姜蓁蓁随后处理完后面的收尾事,也回了自己的院子打算看账本。   当她推开门的时候,看清楚里面的情形,下意识的合上门。   乌谷牲怎么会在她房间!   刚才推开门的时候,他正倚靠在菱花落地窗前,拿着一本书看。   哪怕只有一眼,她就确定不是错觉绝对是乌谷牲。   “小姐怎么了?”杏儿和桃儿在身后,突然感受到姜蓁蓁强烈的反应,好奇的问着。   瞧见姜蓁蓁骤然冷下来脸道:“我突然想起了,我放在娘亲那边的东西忘记带回来了,杏儿,你去拿一下。”   “嗳。”   “桃儿,你去后厨拿一些糕点,一会儿送去西厢院那边。”   突然关心夏云乔?桃儿和杏儿都诧异的对视一眼,小姐的吩咐也不得不从,两人只得离开前去。   两人都走了之后,姜蓁蓁才鼓起勇气的推开房门。   乌谷牲倚靠在窗前,一身宽大衣袍衬得他比一般男子瞧着秀气。   此刻笑吟吟的看着姜蓁蓁,显然是听见的刚才她在外面的吩咐。   没有想到姜蓁蓁的反应这样快,都没有他想象中出现的场景,让他略显失望。   “你怎么在我这里?”疯了吗?   姜蓁蓁将门关上,确定外面打不开了,才一脸愤然的看着屋里面的人。   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她的院子虽然没有那么多的护卫,那也是有不少的下人。   “走进来的。”乌谷牲眼神带着无辜,漫不经心回答着她的问题,实际上却一直紧锁着她的表情还有动作。   一种防御的动作,很害怕吗?   “这里是我的房院子,要是被人看见怎么办!你能不能不要来找我,好烦!”她实在是受不住了,语气带着明显的情绪。   乌谷牲有些不悦地攒起眉头,随手翻了一下手上的书,都是杂七杂八的写的什么,他倒是没有想到姜蓁蓁竟然喜欢看这样的书。   指尖一转,那本书就稳当当的落在书案上,发出‘啪’的一声,就像是他本人一样此刻的心情。   姜蓁蓁的视线放在那本书上面,书封七彩,她没有这样花枝招展的书。   “过来。”乌谷牲朝着姜蓁蓁招了招手,姿态随意得很,像是召唤阿猫阿狗一样。   姜蓁蓁扯着冷笑,门放在门把手上,准备随时随地就出去,谁要听他的话。   瞧出来她的打算,乌谷牲也不着急,松懈着眉眼,乜了一眼她双手抱臂,含着笑带着鼓励,就等着她打开门。   这样反而让姜蓁蓁有些犹豫,这里是她的院落,只要打开门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就会有人传出,侯府嫡女在房间私藏男子。   那她又会以另外一种传言,出现在大家的笑料里,得不偿失。   作者有话说:   么么,看到大家的评论了,到时候挨个踢大家~   (不是脖子以上让写吗?没有任何脖子以下的行为,连暗示都没有,只有亲亲,审核宝勿锁了(擦眼泪)) 第38章   所以姜蓁蓁妥协了, 她没有想到这个人实在是太难缠了,夏云乔都回来了,不去找她还来找自己!   难道是不知道夏云乔回来了?姜蓁蓁颦眉蹙頞不禁思衬。   走到乌谷牲的面前, 他个子很高只能仰头看他,眼神带着明显压抑不耐烦的询问:“你到底是要干嘛?”   他能干嘛?她真可爱。   乌谷牲弯腰和姜蓁蓁平视, 眼中带着星光细细碎碎的光, 还有盈盈笑意目光柔和, 似带着某种神性。   是那种普度众生的感觉, 太具有迷惑性就算姜蓁蓁也会被吸引,周身不耐烦的气息都不自觉的卸了下来。   “干、干吗?”姜蓁蓁发觉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 她偏生只看着那双眼睛, 心跳就失去了原本的律动。   姜蓁蓁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率先侧过头, 躲避和他对视。   “听说——裴君玉是你的青梅竹马?”   没有在意她的态度,乌谷牲伸手挑起她的一缕头发, 发丝柔缠指尖轻轻捻住,含笑问道。   姜蓁蓁侧头咬唇不言:……   谈到裴君玉她就不应答了,是不想说,还是……余情未了?   乌谷牲捻发把玩的手指一顿, 脸上笑意渐淡再次发问:“是与不是?”   当他问出这样的话来,就表示其实已有答案了, 只是很想知道, 他散养的兔子对于旁人是怎样的态度。   他可是听闻她当年非裴君玉不嫁,还为了裴君玉前去过南山府。   思绪到此处, 乌谷牲还漫不经心的在心里面想着, 南山府距离白荼坑这样近, 说不定当年他们就见过面。   “你不回答……”话还没说完就被抢了去。   “是!”姜蓁蓁抬起眼看着乌谷牲,坦坦荡荡的眼中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情绪。   是不喜欢裴君玉了吗?   乌谷牲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的情绪,才满意的勾唇隐蔽的欢喜,探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蓁蓁真乖。”带着一种奖励般语气和动作一触即逝。   姜蓁蓁气得发抖,忍无可忍抬起手,直接甩了眼前含笑神情愉悦之人一巴掌。   啪——   乌谷牲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对自己动手,被打偏的头侧回来,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姜蓁蓁,扯了一个冷笑。   舌尖顶了一下下颚,语气带着阴冷:“给你胆子了?”这世道就没有见过宠物对抗主人的。   姜蓁蓁无所畏惧的仰头看着他,扬着冷冷的笑道:“这里是侯府,不是你的狗窝,你只是一个被送过来的货物而已,到底是谁给了谁胆子?”   “只要我抛去脸面不要,信不信你在庆国的日子过得猪狗不如!要不然让你滚回去。”   不知道谁给她的自信,能让他活的猪狗不如的人已经都死了,他想去的地方也没有人阻止得了。   尖牙利嘴,乌谷牲此刻看着她将这个词语能按在姜蓁蓁身上,本来的怒气像是突然消散了一样。   她有些时候不像兔子反倒像猫,不过都一样,他是捕猎的猎人。   他没有同姜蓁蓁计较,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姜蓁蓁一眼,转身闲庭漫步的离去。   终于赶走了。   姜蓁蓁等人离去之后,才全身卸了力气,差点没有站稳,一手抓着旁边的东西支撑着。   刚才乌谷牲有一瞬间太吓人了,像是要将她撕碎一般,好在他离开了,不然她指定当他面腿软。   坐在书案上,姜蓁蓁思绪不宁的随手抓着桌子上的东西。   心想着刚才乌谷牲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是针对她的,还是裴君玉。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是对着裴君玉,毕竟裴君玉和她如今是没有关系了。   这样想着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拿着的,好像是进来时看见乌谷牲翻的那本书。   晦气!   本来是想要搁在一边的,但是她已经翻了几页,而上面的几个名字,将她的目光吸引了。   姜蓁蓁不可置信的翻看着,上面发生的事都是如今发生过的,都在这本书中记录着。   有她、裴君玉、夏云乔,还有乌谷牲,甚至还有谢亦的名字。   这是什么书!姜蓁蓁心跳加速,手上快速翻看着,一目十行。   全部都是围绕夏云乔为主角写的,写了她从开始女扮男装替兄长前往白荼坑,到后来成为女官的生平事迹。   裴君玉是未来和她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位高权重掌握两江府的兵权,一路为她保驾护航,将一切伤害夏云乔的人都斩杀于摇篮。   很不幸,姜蓁蓁她就是那个一直在伤害夏云乔的恶毒之人。   作为京都第一贵女,却嫉妒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庶妹,从夏云乔被认亲回来之后,便一直针对她,甚至还找了人来拆穿她并非侯府之女。   结果她找来的那人临时倒戈,反而指责是姜蓁蓁收买了她,让她来做假证。   找人做假证……   姜蓁蓁想起自己命人带回京都的人,她不是要做假证,目光微沉,这书真实性还不得而知,埋头继续看着。   看着她在书中拼命解释,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所有人都认同了她是恶毒,结局可谓是惨不忍睹。   被许给了一个身份低下出名的浪子,大婚之日被山贼掳掠不知所踪,大约也是生死不明,最后也没有一个人关心她最后的结局。   主角想要过得舒爽,那‘打脸’就不可缺少,她就是被踩着肩膀还被打脸的那个。   越是往下看姜蓁蓁就越是心惊,她的出场次数并不多,每次出场都是在害人。   平心而论她根本看不上夏云乔,怎么会出手嫉妒还她?   可是联想到自己之前无缘无故,当着众人的面打过夏云乔,姜蓁蓁又不确信了。   她是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不受控制啊。   书上写了很多发生过的事情,已过一半了,姜蓁蓁翻看几页跳过。   后面剧情发展到夏云乔要第一次打脸自己了,等她人领到众人面前准备证明时,那人就会突然倒戈。   夏云乔乘机哭诉一番,所有人都偏向她,认为是自己嫉妒故意陷害。   所以那个自称是夏云乔姑姑的人,到底还可信不可信?   姜蓁蓁看著书上的过程,开始有些犹豫,她不信又有些好奇的继续往下看。   乌谷牲痴迷夏云乔,从白荼坑一路追到了京都,一路干过不少坏事,书中的姜蓁蓁都不得不往后靠。   因为爱而不得,最后用蛊奴炼制出来的情蛊,将夏云乔控制住,想要带回垣国。   到这里姜蓁蓁看着看笑了,她很不巧的是在前面失踪之后,便是被乌谷牲捡漏带走,变成为养蛊的那个蛊奴。   因为之前无数次的‘陷害’夏云乔,乌谷牲早就对她起了杀心,后面直接将她练成了没有神智的蛊奴。   摸了一下心口的位置,虽然时间不对,姜蓁蓁咬着牙齿有些气愤,现在她不就是因为夏云乔而被乌谷牲选为蛊奴的吗?   接着往下看,夏云乔被乌谷牲差点带回了垣国,结果偶然被谢亦救下。   谢亦本来不认识夏云乔的,但是因为夏云乔抢了他喜欢之人的身份地位,所以一直对她抱有敌意。   救夏云乔也只是为了想要故意折磨她,就跟乌谷牲捡漏她一样的心理。   结果没有想到救下之后,日久相处拉扯竟然产生了爱慕之意。   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欢喜冤家,互相厌恶,但是却止不住的互相吸引。   姜蓁蓁看到这里的时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谢亦最开始喜欢之人。   不过还不待她细品感叹,谢亦就跟流水直线似的快速爱上了夏云乔,她反而成了谢亦真心厌恶之人。   因为她一直在‘陷害’夏云乔,新欢抵过旧爱,姜蓁蓁成了万人嫌。   通篇是夏云乔反反复复被乌谷牲抓走藏了起来,夏云乔被下了蛊时不时会发作,姜蓁蓁也没有什么耐心,直接往后翻。   最后一次是谢亦为了救夏云乔和裴君玉一起合作,一明一暗挑起两国纷争,迫使乌谷牲无法回到垣国。   使了法子将乌谷牲囚禁起来,只为了要去夏云乔身上的蛊,对他百般折磨。   看到这里的时候姜蓁蓁周身通体舒畅,书里乌谷牲对她做的一切事情,都应验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受尽折磨依旧没有见到想见的人,乌谷牲自然是不愿意的,扬言要单独见夏云乔,见到她之后才将她身上的蛊拿出来。   夏云乔最后来了,蛊虫也是被拿出来了,但是乌谷牲却因为用了秘法强制拿蛊虫,体内的蛊潮爆裂而亡。   眼睁睁的看着乌谷牲在自己眼前死去,经历一切之后,夏云乔才明白自己也对乌谷牲怀有不一样的感情,一个人伤心的在地牢中痛哭。   裴君玉和谢亦听到声音进来,两人复杂对视,都放下对对方的偏见安慰夏云乔。   夏云乔哭着抬起头,讲了一句现在姜蓁蓁看着都会掉下巴的一句话。   “君玉,谢亦我好坏,我发现我爱上了你们,一个都不想要伤害,我不想要当个坏人,你们可以不要离开我吗?”   姜蓁蓁看到这里的时实在是忍不住了,反手将书盖在桌子上,痛苦的捂着额头,嘴角的抽搐怎么也止不住。   她有些好奇到底是谁写出这样的书的。   缓了好半响,姜蓁蓁才再次打开,后面没有她的出场,反派都没有了,全部都是夏云乔和那两位的爱恨纠葛。   “即成了第一位女官,又开辟了大庆史上,第一位拥有两位丈夫的女人……”   !!!?   姜蓁蓁不可置信的看了好几遍结局,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然后一脸嫌弃的将书扔在桌子上,怪不得刚才乌谷牲眼含不屑的,她也很嫌弃。   不管这本书上写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姜蓁蓁此刻都有一种看人吃屎的感觉,恶心透了。   “小姐,你怎么了?”这个时候桃儿已经回来了,顺便还带了姜蓁蓁喜欢的糕点,摆放好端在她面前。   突然看见桌子上的书,多瞧了几眼好奇开口:“小姐怎么看《西厢记》了,往日不是不喜爱这样的书吗?”   还在恶心的姜蓁蓁闻言抬头看着桃儿,指了指桌子上的书:“《西厢记》?”   桃儿被姜蓁蓁的语气还有表情虎住了,歪头在桌子上瞧了好几眼,确实是西厢记,然后点点点头。   “是啊小姐。”   姜蓁蓁不信的将书本翻开,没有一个字和西厢记有关的,依旧是那本夏云乔为主的书本。   将书本递给桃儿,一个念头在姜蓁蓁的心里面浮现,她需要验证一下。   “你念一下里面的内容。”   桃儿接过来之后,先是看了一眼姜蓁蓁不明白她为什么让自己来念书,但是还是捧著书念出来了。   “只生得个小女,小子莺莺……”   听着桃儿一字一顿的念出来原文,姜蓁蓁这才信了,这些人看不见她看见,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怀疑是不是乌谷牲看见的和她一样,要是一样的话,为什么他没有一点表现出来?毕竟这里面他不比自己好到哪儿。   “小、小姐还念吗?”桃儿虽然是认识几个字,但也不多,读起来有些磕磕绊绊的,红着脸问姜蓁蓁。 第39章   姜蓁蓁已经确定了, 自己和她们看见的不一样,便摇摇头拿过书:“不用了,你且下去罢, 我再自己确定一下。”   桃儿也不知道姜蓁蓁是要确定什么,没怀着疑惑转身将门带上离开了。   等人走了之后, 她开始再次翻找着, 远比第一次要急迫得多。   她想要找找原文中有没有写解蛊的详情, 快速翻到乌谷牲给夏云乔解蛊的那儿, 反复的看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   注意到其中一段文字好像被模糊了,任她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写的什么, 一定是解蛊的文字描述。   可看不见什么, 姜蓁蓁失望的放下书,暂时放弃了, 反正书就在这里以后还可以再专研。   她眼下有些担忧的是,她准备的人已经在京都了, 想起在书中看到的文字,抿唇陷入沉思。   是不是不让指认的人出现,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可这本书是经过了乌谷牲的手,是真是假都不一定的, 万一是乌谷牲故意诱导她呢,可这本书又的确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   思来想去姜蓁蓁还是打算先按兵不动, 且看看后面会不会被强制经历, 就像是之前一样。   照见东旭又是一日。   “我、我是你们府上二小姐的二姑,亲生的那种,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此刻侯府就积聚了不少人, 对着门口被人压制的妇女指指点点的看戏, 最近这段时间的侯府门口发生了不少事儿,都是茶后谈资,养活了不少说书人。   一大早这个妇女一直在门前徘徊可疑至极,侯府的下人不耐烦的想要驱赶她,谁聊她突然就开口认亲了。   那妇女突然闹出来的动静很大,张口闭口都是府上二小姐血缘亲戚,二小姐认的是侯府的祖,哪里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   妇女怎么也不听劝非要闹,下人察觉到不对,怕对侯府名声有什么影响,赶紧进去禀告了侯夫人她们出来主持。   恰巧的是长信侯今日还在府上,那妇女先是胡乱的闹了一通,结果夏云乔根本不认识,没有这门亲,她就是侯府的女儿。   夏云乔开口犀利的问了几句话,妇女遮遮掩掩答不上来,像是被夏云乔的其实唬住了一般。   似见事情败露,便开始口不遮掩的说是自己是被人指示来的,言辞恳切所有的话都指向侯府嫡小姐。   大厅中的夏云乔表现得不可置信,复而泪眼欲滴的要同姜蓁蓁对峙。   长信侯便派人去请姜蓁蓁前来,侯夫人目光微冷不置可否端茶喝着。   另外一边。   姜蓁蓁最初听闻的时候,倒吸一口气,手按在墙上有些晕眩,没有人看见她眼底惊涛拍岸的情绪。   她明明就命人将那个人送回去了,为什么还会自动的出现在侯府,真的上门认亲了!   等她到的时候,所有人已经积聚大厅了,像是等着给她最后的审判。   一脸带着气愤的长信侯,目光犀利的侯夫人,还有看见她来之后,便一脸的委屈望着她的夏云乔。   目光移动定格,甚至还有看不出情绪的裴君玉都在,所有人都用眼神洗礼着她。   姜蓁蓁苦笑如芒刺背,看这个架势,在场的几人只怕是没有几个人是信她的。   “大小姐、大小姐,救救我。”   她走进来的时,原本跪在大厅中央的妇女,突然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的叫唤着。   又急又慌的跪爬过去,想要抓姜蓁蓁的裙摆,被杏儿瞧见了,一掌拂过。   “放肆,小姐也是你能碰的!”   被拂过的妇女眼中闪过怨怼,她本来不应该在这里的,要不是姜蓁蓁派人将她接到京都来,又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就要将她送回去,她也不会想找上夏云乔这小妮子。   结果人夏云乔这小妮子根本不怎么搭理她,随便遣个人来接见她,恶从胆边生的前往侯府。   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侯府这样的高府门第,根本不让她进来,还差点被当作什么人给打了一顿。   现在侯府是进来了,只是这个样子只怕是难得出去了,瞧见姜蓁蓁的时,就想要将这一切都推到她的身上。   反正她是侯府嫡亲的大小姐,自己确实是她找来的,万一能救她呢。   “大小姐,你要救救我啊,我可是按照你的命令上门来的,你不能丢下我不管。”一把鼻涕一把泪,言语好不可怜。   她的话才刚刚落下,杏儿就上前直接给了她一巴掌,语气带狠:“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小姐吩咐你这乡野村妇何事?万不要这般的含血喷人。”   杏儿不上前倒还好,眼下当着众人的面,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审,就暴露她是认识这位妇女的。   长信侯和裴君玉同时看向一旁神色不明的姜蓁蓁,眼中都是明显的不信任。   姜蓁蓁暗吸一口气,吁出来,有些想要头疼的扶额,她身边的人从来不会没有她的示意,就上前自作主张。   已经是第二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了,那就是被书中的剧情影响了,她已经从信六分变成九分了。   “杏儿回来。”杏儿要是再跟着剧情走下去,只怕是她跳进黄河都要洗不清了。   姜蓁蓁顶着大家怀疑的表情,尽量表现得十分的冷静,且对眼下的情形毫不知情的样子。   杏儿听见自家小姐的声音才恍惚回神,发现在场的有侯爷,还有夫人这些人。   天哪,她竟然直接就越过这些人上前了!一阵后怕,赶紧退到姜蓁蓁的身后去。   “小姐。”杏儿含着愧疚垂头立在姜蓁蓁的身边。   姜蓁蓁虽然没有讲话,但是安抚的看了一眼她,再转头看着大厅中央被打了一巴掌妇女。   应该是杏儿出手太重来了,导致她现在都还没有回神,呆坐着捂脸。   “咳。”侯夫人咳嗽一声,目光尖锐的看向底下的妇女:“你之前说是蓁蓁指示你前来认亲的,谁都知道我女儿作为一个大门不迈三步女子,如何同你见面指示你的?”   果然将还是老的辣,侯夫人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姜蓁蓁这段时间都在府上料理家务,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姜蓁蓁根本没有同这人见过面,这妇女却上门来就能直接就指认,并且准确的在她第一时间出现时认出来,本来就是存疑的。   “我、我就是小姐派人来吩咐的,说事成之后给我千两,我、我才来的。”   侯夫人气质强大的质问,让她讲话开始结结巴巴的,表现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认识姜蓁蓁。   见到姜蓁蓁的那一瞬间,就像是见过一样,所以直接就着急出声了。   “小姐?小姐可不只有我一位。”一直默默没有出声的姜蓁蓁,突然扯了一个冷笑出声。   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再次到了姜蓁蓁的身上,这话不对。   她面无表情的稳坐不动,像是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般,神情自然毫无心虚。   这是在向众人说,是她自导自演的?   夏云乔表情一顿,有些紧张的暗自捏了捏手,两泪欲低落的扭头看向裴君玉,哪怕是一张平凡的脸,现在也能瞧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意味。   “不是我。”   看谁不好偏偏在看了她之后,再求助似的看向裴君玉。   姜蓁蓁这下实打实的扯了一个讥笑,垂下眼帘遮住讽刺的想着,她可以认为是夏云乔再向自己挑衅吗?   裴君玉显然还有些游离在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接受到夏云乔的求助。   夏云乔眉心一跳,突然有些不安,她发现裴君玉的目光好像每次只要有姜蓁蓁在,便不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求助裴君玉不成,她才将目光放在长信侯的身上,语气带着委屈。   “爹爹,我没有,我不会拿自己的名声来陷害姐姐的。”   长信侯自然是信夏云乔的,他也不认为夏云乔会这样蠢,她身世出来只有他知晓。   但是这件事要是他偏向夏云乔的话,要是这世传出去,姜蓁蓁必定会落得一个善妒的名声。   眼下姜蓁蓁已经担了不少的差名声,这样的事情要是再传出去的话,对谁都不好,但是总要有人担着。   他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姜蓁蓁担着。   看出来长信侯的犹豫,姜蓁蓁心底寒凉了一下,她为了偌大的侯府瞻前顾后这么多年,到头来竟然还会让爹爹犹豫,到底是保谁。   刚才她之所以这样出声,便是是猜想到,这件事她怕是逃不掉了。   但是她可以提醒长信侯,她才是嫡女,嫡女象征着的是一府荣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开始不对他抱有希望了,与其等被人选择,倒不如自己破出荆棘。   “你确定就是我指使的你?”姜蓁蓁突然站起身走到妇女的面前蹲下,声音温温柔柔的说着。   那妇女坚定的点点头,语气肯定:“是,就是大小姐指使我来的。”   ‘大小姐’这几个字还故意语气加重了,像是在回应之前姜蓁蓁的话。   姜蓁蓁点点头没有反驳,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那你就这样说出来,就不怕拿不到钱吗?”   像是真诚的发问,实际在告诉大家,她这样做明显不合理,什么刑也没有受过,直接就指责她,到底是图什么。   妇女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一层,目光有些飘忽,虽然飘忽得有些短,但是距离她很近的姜蓁蓁却明显扑捉到了。   转过头,目光对上夏云乔,姜蓁蓁温婉的露出一个笑来。   看见财狼露出来的尾巴了。   那一眼对视,夏云乔有些慌乱的想要去端桌子上的茶杯,结果手抖着茶杯直接从手中掉落了。   “啪——”茶杯裂开了。   裴君玉的目光终于在此刻转向了夏云乔,她不想此刻被裴君玉注意到,因为她手止不住的在发抖。   完了,以裴君玉对她的熟悉程度,一定会被发现的。   果然裴君玉看出来夏云乔的紧张,眼底浮现疑惑,眉头逐渐攒起来。   姜蓁蓁可没有管她们之间有什么互动,她看夏云乔不过是故意的,之前看书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眼下真身体验了一番,才察觉到。   为什么她找来的人,临了突然倒戈改指认她了,结合夏云乔眼下还不能完全将自己情绪掩藏起来,她立马就找到了蛛丝马迹。   夏云乔应该是知道了她之前的打算,所以打算先下手为强,收买了这个人。   她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没有之前的打算了,所以一点也不畏惧,因为关于她的痕迹,早在打算放弃的时,就已经被她抹去了,算是因祸得福。   “所以你不想要我的钱了吗?还是说你已经拿到了其他人的份,对于我出的看不上了?”   姜蓁蓁语气不大,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样子,眼神坦坦荡荡的盯着她。   妇女也没有想到,姜蓁蓁会这样沉稳自持,心下已经六神无主了频繁看夏云乔。 第40章   “我、我没有, 只有大小姐让我来。”虽然慌是慌,但是还是稳着没有被姜蓁蓁盘问失态。   牙挺硬的。姜蓁蓁站起身来,转头看向长信侯道:“爹爹, 女儿并未有指使此人前来。”   “怎会,就是你叫我来的, 我只认识你旁的我都不认识。”姜蓁蓁的话刚刚落下, 妇女就急着出口, 非要将这个帽子扣在她的身上。   姜蓁蓁转头冷漠的看着底下的妇女, 露出尖锐的虎牙歪头笑道:“我只是一个大门不迈的闺闺女子,我根本就不识你这般人,且无证污蔑大庆贵女清白, 是要处以死刑的, 你确定能拿出证据来吗?”   那妇女只当认证咬牙不松就可以了,谁料竟然还要危机性命, 突然都成筛子。   这下真的唬住了这妇女,因为确实拿不出来证据, 就算是有此刻也想不起来了,满脑子就是万一被发现自己的命怎么办。   一般人女子只要遇见这样的事,不管真的假的都会慌,只有姜蓁蓁从一开始都很镇定磊落, 一脸笃定绝对没有证据。   是啊,她是位高权重的贵女, 有的是手段抹去痕迹, 甚至这件事情过后,她对自己下手都不晚, 就算是死了, 也没有人敢为自己伸冤。   她是怎么敢为了钱财, 上来指认高府贵女的,简直是狗屎蒙了心吃了熊心豹子胆。   死字的威胁太大了,导致她逐渐从巨大的财富面前逐渐清醒过来,神情也摇摇欲坠没有最开始的那样坚定。   “我、我。”妇女开始表现得极其的焦躁不安,和刚开始那样的理直气壮完全不同,在场的所有人都收在眼里。   妇女涨红脸半天我不出来个什么话。   姜蓁蓁勾起一个笑意,其实她根本也没有谱,随口一炸而已,显然这妇女的反应给了她很大的惊喜。   “爹爹。”都这样明显了也不用她多说什么,姜蓁蓁扬眉吐气。   但还不待她高兴多久,长信侯就出面来主持讲话了,一开口将她刚刚浮现起来胜利的感觉,一下打入低谷。   “行了,这件事就当作没有发生过,不管是谁闹出这样的事,以后有违家族和睦的切不可再有了。”   说完警告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夏云乔,细看的话并无以往祥和,不喜一闪而过被掩盖。   长信侯的话讲完,夏云乔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手也不抖了。   “是的爹爹,小乔知道了。”语气上扬,答应得很是欢快。   这是不打算查了吗?刚才对自己不利的时候,便犹犹豫豫的,此刻换成了夏云乔,直接就扬言是有违家族和睦。   强烈的不甘心在她的心里徘徊,撕扯她的理智,所有的念头涌了上来,要她立马上去对峙席卷她全身。   “爹爹,蓁儿不认同,既然这件事能发生出来,必定是有依据的,何不查清楚她是不是侯府的血脉,配不配成为我妹妹?”   姜蓁蓁语气冷静说完,藏在衣袖里面的手捏的很紧,目光无所畏惧直直的看着长信侯,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夏云乔的不喜。   夏云乔听着姜蓁蓁的话,原本落下去紧张的情绪,再次提起来。   她偏头看向长信侯,眼神带着恳求:“爹爹……”   长信侯自然接受到了夏云乔的眼神,却没有看到姜蓁蓁的眼神,依稀还带着渴望,她期盼长信侯心底还是有她的。   “够了蓁儿,你是姐姐,长姐为母,这样做是要置你妹妹于何地步!”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容带着气愤,怒视姜蓁蓁,之前还顾忌着有外人在,此刻却什么也顾不得。   长信侯面红耳赤眼尾泛红,不知是心疼夏云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一脸委屈的姜蓁蓁。   长信侯目光微动,他不忍看一眼下面的大女儿,闪躲她的目光。   讲完这句话,便派人将底下的妇女拉下去,那妇女受惊开始大喊大叫,甚至都说出了夏云乔三个字。   很快就被捂住了,长信侯有没有听见,谁也不知道。   她一个人立在大厅正中央,眼神带着迷茫,看着爹爹的嘴嗡动张合,对着她讲了什么,她一概都听不见了。   她很想开口问他们,听见了吗?不是她指使的,是夏云乔自导自演的。   她几次动唇,什么声音都发出不来,她竟然无话可讲了。   完全茫然的姜蓁蓁,抬起眼眸看向了裴君玉,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因为裴君玉的目光根本就没有在她的身上,他在看夏云乔,向来冷峻的脸似乎带着暗沉,脖子上青筋鼓起,是生气的样子。   长信侯快刀斩乱麻处理完拂袖而去,留下一屋子的人。   长信侯出去的时候才咬着牙,眼底浮现怒气,咬着牙道:“有消息了吗?”   身边跟着的随从摇摇头回道:“没有,只……有送过来一只断手。”   断手啊!长信侯表情大悸踉跄一步,好在被旁边的人扶着,他才稳住。   手抖着指了指,语气急促:“去,告诉他……”低声咬牙嘱咐几句。   夏云乔本就不是他的女儿,他连名字都没有让她改,这事是他决定的自然不能公之于众。   “是。”   与此同时前面大厅,气氛十分微妙。   夏云乔根本不敢对视上裴君玉的目光,裴君玉此刻看她的眼神,带着她都看不懂的神情,总之不是之前的那种爱慕之情,让她很慌。   长信侯离去了,她此刻有害怕,想着以后再和裴君玉解释,她肯定裴君玉一定是看出来,这次是她自导自演的戏。   找上这人还是因为,当时从神殿回来的时候,无意在街上看见那妇女,当时就觉得奇怪,哪里的亲戚。   经过妇女焦急忙慌的解释,她便得知原来是姜蓁蓁找来的。   她确实不是长信侯的女儿,这件事她已经和长信侯讲过很多次了,他自己偏偏不信非要拉她回来认祖。   她没有爹娘,只有一个哥哥,偏偏认她的又是长信侯,犹豫几下便认下了。   所以她看到妇女时心思一岔,便成了现在的局面,她嫉妒姜蓁蓁,喜欢她是真的,但嫉妒也是。   夏云乔呆不下去了,紧跟着长信侯的步伐,也一同离去。   只有姜蓁蓁这个时候才醒神过来,原来她努力的找到机会想要逃脱剧情,甚至是打破剧情。   可不管怎样的事实放在他们的眼前,他们都可以视而不见。   是她做错了吗?那她该怎么才能脱离出去,难道跟著书中所写的那样吗?   她一定是要死于蛊虫暴裂吗?   “蓁蓁。”侯夫人看着呆立大厅中央的女儿,心底划过心疼,她也看得明明白白的,长信侯太过于偏袒夏云乔了。   “娘亲。”姜蓁蓁抬起眼睛看着侯夫人,虚弱喃喃出声,然后两眼一翻便晕过去了。   一旁裴君玉提前察觉到她神情不对,手疾眼快的将姜蓁蓁扶着。   “蓁蓁?”他皱着眉头想要查看姜蓁蓁是什么状况,却被侯夫人一把推开,将人抢了过去。   “杏儿,快请大夫。”侯夫人焦急的扭头叫杏儿,杏儿赶紧跑出去找找大夫。   看着侯夫人的表情,显然姜蓁蓁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情,隐约有些不安,裴君玉想要上前查看她的情况才放心。   侯夫人此刻最怨怼的自然就是裴君玉,当年姜蓁蓁前往白荼坑的时候,回来的那个样子,她至今不敢忘。   眼下姜蓁蓁突然晕倒,除了旧疾,她完全想不出其他的。   而且夏云乔就是他带回来的,不带那人回来,便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一时之间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裴将军,请回。”侯夫人一边唤人来将姜蓁蓁扶会院子,一边对着裴君玉下逐客令。   “来人,送客!”   “姜姨,蓁蓁这是怎么了?”裴君玉神情不安,还想要跟上前去,却依旧被侯夫人拦着。   侯夫人以前最是喜爱裴君玉,但是自打裴君玉回来之后,他实在是太让她失望了。   “裴将军,既然决定放弃蓁蓁了,就放得彻底好吗?我是一个没有用的母亲,我无法阻止她的青梅竹马不爱她,非同她退婚,   同样也无法阻止她父亲对于旁人的偏爱,做母亲的只想要她活着开心一点,但是现在的她一点也不开心,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你……”   侯夫人这一番话对着他,讲的情深意重,讲得他毫无还口之力。   裴君玉出侯府的时候都是茫然的,他茫然于夏云乔变化,茫然自己好像竟然还对姜蓁蓁念念不忘。   所以他想要的是什么?   长信侯府。   此刻请来的大夫正在给姜蓁蓁把脉。   侯夫人立在旁边焦急的样子,看着大夫越渐攒齐的眉头,有些担忧。   “大夫蓁蓁如何了?”大夫把脉完了之后,侯夫人直接就上前询问。   大夫如是道来,是感染寒气,如今心中大悲攻了心,开一些驱寒静心的药吃了便好。   侯夫人还没有彻底松口气,大夫接着道:“她身体瞧着过于贫血,平日里多备些生血的吃食。”   贫血?怎么会贫血呢?   侯夫人只有一瞬间的疑惑,很快就抛掷脑后了,让姜蓁蓁在里面休息,前去送大夫开药。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姜蓁蓁才敢放任自己眼角的泪水流下来,她早就醒了只是不敢面对。   她泪眼婆娑的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脚步蹒跚的走到书案面前,找到那本书翻开。   刚才她晕倒了那一瞬间,像是走完了书中的一生,死于蛊虫爆裂。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   姜蓁蓁以为是自己眼睛里面有泪,所以看错了,抬手擦了一下眼睛,眼前所见了依旧是一样的。   “怎么会是西厢记,怎么可能!”   “不能是西厢记的啊!”   姜蓁蓁反复看了看上面的字,还有书名,写的都是西厢记的故事,仿佛之前都是她的错觉一样。   她确定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觉,就是真实看过的,是不是拿错书了?   姜蓁蓁开始在书案上翻找,所有的书本都被翻了个遍,没有之前看的那本书。   书案上的书都被翻得散落满地,渐渐的她冷静下来了,手里攥着那本书,将它放在自己的面前,表情逐渐恢复平静。   她肯定的是那本书就是放在这里的,且之前看过的人都说是西厢记,所以现在是恢复原样了吗?   之前的剧情她只看了大概,根本没有细看,这次她算是被迫完成了书中剧情。   虽然过程不一样,但是结果是一样的,她开始怀疑打破剧情,到底能不能改变结局。   刚才死亡的感觉太明显了,姜蓁蓁光是想来都有些恐惧。   菱花落地窗大开,隐隐传来夹杂着荷花香的味道,坐在书案前的姜蓁蓁眼神,逐渐变得坚毅起来。   既然她无法摆脱剧情,可以尝试打乱一下剧情呢?刚才不就是成功打乱了吗。 第41章   裴君玉、谢亦、乌谷牲, 这些人都是和夏云乔关系斐然的人,那若是任何一个人不再喜欢夏云乔了。   是不是就代表着剧情会发生改变,毕竟过程都变了结局变也是必然的。   想起裴君玉, 姜蓁蓁有些犹豫,优先将他排在最后, 她不想再和裴君玉有任何的瓜葛。   他对于夏云乔的喜爱是表露在外面, 所有人都亲眼所见, 她没有必要去碰这颗打实了的钉子。   乌谷牲也不行, 太病态了又是个极度危险的人,里里外外都是黑的。   此刻她都恨不得此生都不要见到他,还有书中她死就是因为体内的蛊虫, 对上他书里书外自己都没好过。   就这样乌谷牲也被姜蓁蓁排在外了。   只剩下谢亦了。   姜蓁蓁垂眼翻书的手指一顿, 神情犹豫,眼下谢亦还没有和夏云乔有什么纠葛, 还有谢亦现在应该是喜欢她的。   谢亦喜欢她,这件事让她既是惶恐又有些道不明的感觉。   之前谢右相来过侯府求亲, 她找过谢亦也怀疑过,也无迹可寻。   所以当时得出的结论就是谢亦讲的那句话,他说不会喜欢她,她信以为真。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 她这些年遇见谢亦的次数很多,但他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过。   记得小时候有次和裴君玉去梅园看雪的时, 便遇见过他, 还有去寺庙挂姻缘时也遇见过他。   不知道这件事都可以当作是意外,现在回想, 应该是谢亦故意的。   且之前粗略看那书里, 谢亦虽然不喜欢她了, 却也并没有对她有过实质的伤害,在这些人当中,谢亦是待她最好的那一个。   选谢亦来验证吗?   姜蓁蓁靠在椅子上目光涣散,手中的书捏得很紧,目前只有他最容易接近。   过了良久缓缓叹出一口气,她还是放弃了选择谢亦,这样对他不公平,以前她不喜欢他,以后她也应该一样不会。   如果不能喜欢他就不要去伤害一个人,不然她同裴君玉又有何不同。   而且他曾今喜欢过自己,也不曾欠过什么,就当不知晓他喜欢自己这件事罢了。   偏向谢意的那张牌倒下。   思来想去,姜蓁蓁还是放弃了利用谢亦,兜兜转转还是想用裴君玉试一下能不能成功。   毕竟有的伤不能白受。   *   陈白胜上门来的时候,裴君玉正在校场练武,他最近心底压抑得太多的事情了,急于发泄。   “锵——”   兵器相撞的声音,长戟被挑了,裴君玉转头,陈白胜单手拿着长戟,另外一只手袖空荡荡的。   “你怎么来了?”裴君玉看向陈白胜,擦了脸上的汗,面无表情的问着,神色倒是柔和不少。   这些年不见陈白胜看起来,好似比以往还要消瘦一点,不管看陈白胜空荡的手袖多少次,他都有淡淡的可惜。   陈白胜是当年他十七岁前往白荼坑时,一起受封领命的副将,两人关系斐然。   后来在抵御垣国的一场大战中,陈百胜断了一只手,导致现在不过才二三十的年纪,便已经退居战场当了文官。   当年他和陈白胜的关系很好,好到陈白胜几乎是见证,他从一个不谙世事的矜贵公子,一路转变成如今的模样。   不知为何突然又想起当时陈白胜回京,他决定留下来找被乌谷牲带走的夏云乔,当时陈白胜讲过一句话。   “君玉,你要记得你是有婚约的人,要是真心要留在这里的话,便要及时退了你那青梅竹马的婚,不要误了人,往后专心待一人便好。”   “同时……也要记得选择了就莫要日后后悔了,有的事情一旦发生了是无可挽回的,如同我一般。”   突然就想起陈白胜的说过的这句话,现在的裴君玉被当年的陈白胜一语戳中,不得不承认眼下他好像真的有些后悔了。   “前段时间我在晋州当值,现回来才听说你的事。”陈百胜说道。   裴君玉就是应为这件事而烦恼的,自打确定自己根本不想退婚,甚至有可能说句不要脸的话,他还喜欢姜蓁蓁。   “你不要嫌我多嘴,我只是想要来问一问你,如今是怎样想的。”眼前人不讲话,陈白胜扔了长戟说道。   裴君玉看了一眼陈白胜,对于他对自己青梅竹马感情如此关切,大概也能猜到是因为什么。   当年陈白胜同他一样有一个青梅竹马定亲的人,只是那人没看等陈白胜回来,听说是远嫁了。   所以至今陈白胜都未娶过妻妾,四处流浪任职。   “没有什么打算,婚已经退了。”裴君玉讲这句话的时候垂下眼,竟然有一丝痛意自心口蔓延。   陈白胜听着裴君玉的话,扯了一下嘴皮,出声:“那你万万不要后悔,这个能做到的话,你大概就能和她得偿所愿了,可不要如我一样,如今悔不当初。”   如果当初他不去战场,或者说找点知道,也不至于发展至今。   陈白胜这个话讲得裴君玉有些不明所以,只觉得这话包含深意,像是在提醒又不像是。   他没有问什么,只当是陈白胜又想起了那个远嫁,至今没有消息的青梅竹马,想要出言安慰。   陈白胜像是看出来了裴君玉接下来要说什么,率先出言打断道:“其实我这次是来和你道别的。”   “道别?”裴君玉抬眼看过去,擦拭长戟的手一顿,陈白胜就是京都的人,能去哪里?   “是朝廷给你颁发了什么任务吗?”   陈白胜摇摇头,从怀里拿出一叠书信递过去。   裴君玉接过来,以为是什么机密,面色严肃刚想要打开,却被陈白胜拦阻。   “给你的,先不要打开,等你要是后悔了再打开,要是现在打开的话,只怕不后悔都该要后悔了。”   陈白胜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讲出来,但是裴君玉却听进去了军令如山,他便没有再打开了。   “我去了一趟南山府。”陈白胜突然道。   南山府距离白荼坑是一条河一座山的距离,当年白荼坑沦陷,还是南山府发兵支援的。   陈白胜去南山府为什么要和他讲?   看出来裴君玉的眼神中的疑惑,陈白胜接着道:“我找到她了。”   “她,嫁去南山府了?”裴君玉知道陈白胜说的是谁,嫁得明明离白荼坑,怎么如今才有她的消息。   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接下来陈白胜的话,让他讲不出什么话了。   陈白胜摇头苦笑道:“没有嫁人,她死在来找我的路上了,刚好就是南山府,当年我第一场战就是前往的白荼坑。”   “当年如同你我一样,白荼坑深陷,她得了消息瞒着家里人前来白荼坑找我,但是她不比旁人幸运,死在了□□中,   她家里人嫌弃一个千金小姐出了这等辱没门风的事,便对外说她嫁人了。”   陈白胜讲这个话的时候,眼神接近一种平静,看着的是裴君玉,像是在提醒他又不像。   他明明讲的是自己的事,裴君玉竟然有一瞬间的想到了姜蓁蓁。   “我回来之后听说她嫁人了,便什么也没有查过,权当默认了。”   “可前不久突然见她娘亲前往郊外祭拜,她家并无人过世,我好奇跟上前,等人走后才看见上面写的是她的名字。”   “我便跟着往下查,一路查到了南山府,衣冠冢,她连尸骨都没有。”   陈白胜的语气艰难,衣冠冢,不过才三个字,活像是被剜了血肉一样。   裴君玉第一次看见陈白胜哭,哭得不明显眼底湿润,双眼通红,眼底是藏不住的悔恨。   陈白胜的青梅于他多么重要,所有人都知道,哪怕之前以为她已经嫁人了,害怕自己知道了她的消息会去抢人,所以一直不敢去查。   若不是伤了手,只怕是他这一辈都会在战场上,为了她可以终身不娶。   现在裴君玉终于能够明白陈白胜,无数次劝说他好好待姜蓁蓁是什么意思了,他们的经历其实很像。   唯一不一样的大概就是,姜蓁蓁没有前往过白荼坑,也没有死在白荼坑,以及他‘变心’了。   “君玉,希望你永远不要如同我一样后悔。”   这是陈白胜临走的时候对着他讲的最后话,裴君玉回道:“不会后悔的。”   陈白胜辞了京都的官,一身布衣,只身一人去南山府,赴那场迟到将近十年的约。   没有过多久,裴君玉收到了一封从南山府送过来的书信,让他久久不能释怀。   陈白胜于南山府京郊自刎。   原来当时陈白胜的青梅,连白荼坑都没有进去,便死在了那里。   当时裴君玉本来突然好奇,想要拿出陈白胜给他的那封信,想看看上面写了什么,结果长信侯府递过来了庚帖。   是姜蓁蓁送过来的。   最初收到的时候他还有些诧异,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这都是她第一次朝他递帖邀约。   望月山的荷花开得正好,姜蓁蓁邀裴君玉一叙。   小时候他们在冬季时常会去看梅园赏雪看花,但其实两人都是喜爱荷花,却没有去过一次。   将军府现在还有当年她心血来潮种的荷花,同时长信侯府是有一样的。   姜蓁蓁想要赏荷花自家就有,偏偏叫裴君玉,裴君玉竟然还来了。   望月山半山腰,种着将近十里的荷花,夏季荷花都开得盛,还有低垂莲蓬。   游湖赏荷,摘莲蓬都别有一番风味,以及最容易滋生男女暧昧。   这次赴约她是带着试探来的,所以根本不会像之前那样为了见裴君玉,还要精心打扮一番。   穿了一件桃粉色的广袖齐胸襦裙,随意的便前往赴约了。   裴君玉来得反而是后面一个到的,其实是算着时间赶来的,并没有来晚。   上下打量了一下裴君玉,一身清娟风骨的青色衣裳,是时下男子最爱的打扮,头戴玉冠垂着羽毛吊坠,轻盈有一种矜贵的感觉。   其实裴君玉生得本来就是玉面皓眼,若不是当了几年的将军,身上要是没有煞气,必定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可惜了,他不再是以前的裴君玉,哪怕此刻穿得再像,也很难让她想起来以前的裴君玉。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自从退婚一事发生之后, 姜蓁蓁很少能够这样心平气和的和他相处,裴君玉竟然还有些不自在。   喉结微动,眼神带着不易察觉的尴尬, 率先出口:“咳,我们先上船吧。”   其实他是有些经不住姜蓁蓁这样明目张胆的打量, 本来他是想随便穿一件衣裳出来的。   但是临了却又觉得, 这也不合适那也不合适, 最后听了吉祥的话, 穿成了这样。   她会不会觉得他穿得有些太夸张了?   裴君玉不禁有些后悔穿成这样,他后悔的次数屈指可数,偏偏悔不忍直视自己。   像是第一次看见裴君玉尴尬到耳后微红, 还一副冷静沉着的样子, 姜蓁蓁莫不作声的多瞧了几眼。   随后点点头提着裙摆前往渡口,船家是垣国的人后迁移庆, 就属这家的满池的花开得最好。   船家已经停在那里好一会儿了,是一个三人小舟。   两人都默认如同以前相见的时, 吉祥还有杏儿都不会上前,都是在外间等着两人。   姜蓁蓁是故意制造两人独处的,所以装作不知晓,裴君玉是怎样想的她也不想去猜, 还省她很多事。   两人面对面坐在船上,那种尴尬的气氛还没有消散, 明明都认识了这么多年, 却还像是两个陌生人一般。   船家瞧了一眼两人不熟的样子,笑了笑, 高喊一声:“有情人儿们, 开船嗳, 坐稳了。”   “我们不是,只是好友。”姜蓁蓁闻言出甸反驳。   她是如实说着,以前两人勉强算是情人,自从退婚后,两人说是好友都牵强。   姜蓁蓁几乎没有思考就说出来,表情十分的认真,裴君玉目光微沉,抿唇并没有反驳。   反观船家并没有对自己的猜错了而尴尬,依旧笑呵呵的摇着船唱着歌,也没有再搭话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的。”沉默的两人,还是由姜蓁蓁开口打破尴尬。   裴君玉看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摇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好些了吗?”   他问的是之前姜蓁蓁突然晕倒的事,后来他有来过,但都被侯夫人拒之门外,所以才会再收到姜蓁蓁的信时有些诧异。   “嗯,老毛病了,没有什么事。”姜蓁蓁表现得十分的随意。   他竟然不知道该讲什么话合适,只好点点头,两人相顾无言。   姜蓁蓁话相比之前少了,以前的姜蓁蓁和他有数不清的话讲,现在明明两人就在面对着,她不讲话,他便不知道从何开口。   姜蓁蓁看出来裴君玉的无所适从,也没有打算去管他,反而兴致勃勃的她在船上。   抬着明眸善睐的眼,好奇的看着船家道:“船家,可以摘荷花和莲蓬吗?”   船家道:“当然可以,小姐哩,都是付钱的,莫说是摘花摘莲蓬,就是使唤我小老头下水都使得,哈哈哈。”   船家讲话风趣,姜蓁蓁和他多讲了几句,最后听得弯着的眼笑意没有落下过,眉眼染着如同她一身桃粉色一般明艳。   恰如仰头见春台。   无端的想起了小时候和姜蓁蓁一起读的诗句,起初是姜蓁蓁用来形容他的,现在他却觉得像极了现在的她。   四周都是粉白荷花,她趴在船上,突然伸手一捞,莲花茎叶断了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不是会突然抬头将荷花递于他,再唤他一句‘裴哥哥’?   “好看吗?”姜蓁蓁将摘起来的荷花递到他的眼前,突然问道。   毫无芥蒂的模样,她笑得分外的灿烂,裴君玉伸出手想要接过荷花。   姜蓁蓁握得很紧,察觉出来裴君玉的想法,她蹙眉不满道:“想要自己摘。”别抢我的。   原来只是给他看看啊,并没有说是要给他。   幻想回归现实,裴君玉有些尴尬的松了手,手握拳放在唇下咳嗽掩饰尴尬。   他刚才竟然会觉得姜蓁蓁是想要送她花,就像是小时候一样。   “你还没有说好不好看呢!”姜蓁蓁将花举着问着,倒是有几分小时候骄纵的样子,非要他讲话。   “……好看。”裴君玉哑然一会儿,轻声出言回道。   姜蓁蓁见目的达到了,不由得弯了眼角,低头伸手挑拨了一下荷花花瓣,□□色真的很好看。   “我呢?”   “什么?”裴君玉没有听清楚,垂头看着她复问。   姜蓁蓁抬头看着裴君玉,他眼中都是真诚的疑惑,不像是作假,她却有郁气结于心。   “我说我摘的好看,还是将军府我种的好看。”视乎带着挑衅:“或者旁人的比我的还好看。”   将军府的荷花都是她种的,如今她手上的荷花是她精心挑选的,不管是说哪一个好看,她可能都会不开心。   裴君玉知道姜蓁蓁是在故意为难自己,他的手撑在后面,指尖泛白,其实刚才姜蓁蓁问他的,他听见了。   姜蓁蓁想要问的是,她好看吗?   他不能答,害怕姜蓁蓁下一句就是,既然她好看,为何要选择夏云乔。   “很难答吗?”姜蓁蓁眼中带着笑意,坐到他的旁边,偏头看他。   裴君玉感受到不属于此刻的心跳声,他害怕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跳声被听见,无法制止,只能下意识的逃避。   往旁边挪了一下,不敢看她的眼,但还是回答她了。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噗呲。”姜蓁蓁没有想到裴君玉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酸,很难想象他如今是个草莽将军。   “可我问的是花啊。”扬扬手上的花带着狐狸般狡黠。   她就是故意的,有意看他出丑,那船家也乐呵呵的开口调侃几句。   她这边是笑乐了,裴君玉却觉得火烧身一般,如玉的脸上浮现比晚霞还要明艳的颜色,眼却不受控制的看向笑得很是明媚的人。   以前他便被姜蓁蓁笑过很多次,好几次干脆就叫他酸书生。   “裴哥哥,我以为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没有想到你还是这样。”姜蓁蓁赶在他要反驳之前将他堵住。   “你也会对她讲这样的话吗?”姜蓁蓁是真的很好奇。   裴君玉想了想认真摇摇头,余光看着她明显不信任的神情,唇嗡动到底没有说什么。   他其实从来没有对夏云乔讲过这些话,她的容貌并不出众,很多时候都是一种自卑的样子。   还有,他不想在和她相处时谈及其他人。   “哎!快看,有鱼。”突然姜蓁蓁弯下腰想要去伸手捞鱼。   突然不知道是沉重了还是怎样,她整个人都往下掉,回首慌张的看着裴君玉想要伸手抓他。   裴君玉反应过来想要伸手的时,只抓到一片衣袂,她整个人都已经掉下去了。   想也没有想,裴君玉脱掉外衣就往下跳,慌乱掩饰所以他错过了姜蓁蓁掉下之前,扯出来的一个笑,是带有讽刺的。   “拉着我的手。”裴君玉伸手去捞她,看着她在水中扑腾着,语气带有焦急。   明明都准备好的,湖底是有可以自保的,真当下来时,巨大的窒息感传来。   哪怕经历过死亡的感受,这样压迫的感觉还是让她有些害怕了。   害怕她会不会就这样死去,她是不是不该这样赌,要是裴君玉救不下来她怎么办。   多年的感情他说割舍就割舍,如今没有人爱她了,她往后的人生一塌糊涂,没有人爱她。   突然出现的沮丧如浪潮迭起,裴君玉迟迟拉不到她,这种感觉下渐渐的姜蓁蓁不想挣扎了,她有点累了。   是不是只有死了才会脱离,死在这里,总好比死于她最厌恶最不能接受的蛊虫爆裂。   其实当年她应该死在白荼坑的,死在救裴君玉的剑下,这样记忆中的裴君玉依旧是她最爱的裴哥哥。   应该死的,早晚都逃不过一死的。   松手吧。   无数个念头涌上她的脑海,所有的经历盘旋在她的心里,突然压抑得厉害,手不自觉的就松开了。   姜蓁蓁,拉我的手啊!裴君玉本来都已经拉到她的,她却突然松了手。   他感觉到姜蓁蓁不知为何突然丧失了生志,而且他像是拉不到姜蓁蓁了,明明都拼命的往她那里游过去了。   她放手了,他便抓不到了,只能拼命的朝她那里有去,湖底好像黑色的东西有什么在漂浮,绝对不是湖底的草,反倒像柔软的刀片。   凭什么要死!   水里的姜蓁蓁在心里突然问自己,她明明是在给自己找活路,凭什么要她死!   一旦重新有的生的意志,姜蓁蓁才感觉到恐惧,她重来没有想过要死,刚才却是实打实的有这样的念头,非她本人的意愿。   是因为她企图改变结局吗?还是裴君玉这条路本就行得通?   一个念头快得姜蓁蓁抓不住,突然手被人拉住了。   不同于以往的不正经,半睁着眼看着眼前不应该出现在里的人,他的眼神在说:抓紧我,别放手。   没有声音,她却好像听见了,眼底浮现委屈,他以后也不会喜欢她,所有人都一样讨厌她。   是谢亦,他怎么会在这里?   姜蓁蓁伸手,不用她主动去抓,她的手便被紧紧的攥着,那力道很大,将她从混沌之中拉向光亮之地。   终于游到岸上,姜蓁蓁疲倦的偏头看了一眼谢亦,他此刻眉眼都是焦急,发丝和衣裳都紧贴在身上。   真狼狈啊,重来没有见过这样狼狈的谢亦,他向来注重仪容的。   “真丑!”姜蓁蓁有些记仇的想起之前他说自己丑,喃喃出声,随后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了。   “阿蓁,姜蓁蓁!”   谢亦终于将姜蓁蓁拉上了岸,他本来也是在这里游湖的,撞见两人想要转身走的,却听见身后落水的声音。   明明裴君玉离她这样近,怎么就救不到人。   咒骂一声,谢亦想也没有想的跳下去,下去之后才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他脚被湖底的东西缠住了也勾不到她,明明就在眼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往下掉,看着她目光看向其他人。 第43章   裴君玉都不要她了, 怎么眼中还是全部都是他,十分泛酸狠狠腹诽,就不能睁开眼睛看看身后的其他人吗?   谢亦觉得自己就是贱, 没有谁比他还要贱了。   抓着湖底的茎叶,像是被什么割破了掌心, 他被逆着强大的气流往上。   好不容易将她抓住, 那一瞬间他察觉到自己手掌心, 好像被逆流的气压得裂口了。   但谢亦却笑了, 他抓到了姜蓁蓁,她也第一次握住了自己的手。   费力的游上去了,先是将人轻柔的放在岸上, 他随后才爬上去。   还没有来得及查看自己手上莫名其妙出现的裂痕, 便听见姜蓁蓁讲了一句什么话。   “你想说什么?”谢亦凑过去想要听清楚时,才发觉她已经晕过去了。   见人晕过去, 他眼底掩饰不住的慌乱,想要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才发现自己手上已经没有完好的皮肤了。   混合着血肉,类似被刀割的一样,故不得手上还滴着的血,探了姜蓁蓁的鼻息, 气弱细微,像是下一秒就没有了一般。   大概是在湖底挣扎得太久了, 所以导致她闷水太多了而有些窒息的假死, 以前他便见过。   他能将她从湖底救起来,也一样能和阎王抢人。   捧着姜蓁蓁的脸, 没有一丝的犹豫俯下头, 给她渡气。   谢亦这些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见过, 自然知道溺水之后,要先要将肺部积累的水弄出来。   渡气的时候,谢亦能听见自己狂跳的心跳声,唇手有些紧张到发抖。   那是他肖想了将近十年的人,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到她,教他如何能冷静。   眼下是救人,荣不得他有任何的旖旎,敛心思眼底不易察觉的羞赧继续着。   又是渡气又是挤压胸口,终于姜蓁蓁咳出了水,似要醒了。   “阿蓁,没事了,我会救你的。”只有我会不顾一切的救你,即便是违背天命。   谢亦大喜过望的安抚着她,人没有醒他想要继续,却突然被人领着后衣领,一时不查的被扔了几米出去。   “别碰她!”裴君玉刚刚从湖里爬起来,放在在两侧的手也一样是血淋淋,如同谢亦一样,还滴着血。   裴君玉的目光带着冷意,冷漠的注视着谢亦,将姜蓁蓁遮在身后,像是雄狮捍卫自己的领土一样。   他一向对谢亦厌恶至极,但眼下更甚,还是有就是连他自己都无法忽视的嫉妒感。   裴君玉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救不下姜蓁蓁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谢亦救下,他当时脑子一片空白。   姜蓁蓁明明是他的,从小便是,以后也应该是,谁也不能碰!   谢亦一时不查才被扔出去了,他看着裴君玉的样子,相看两厌,扯了一个冷笑翻身起来。   裴君玉收回视线没有看谢亦一眼,转身半跪在姜蓁蓁的身边,伸手将她抱起来,本来不想要将手上的血染到她的身上的。   可眼下他手上也半分完好的地方,与其让谢亦碰到,还不如他的血染上去。   还有就是刚才从湖底带出来一个东西,下面并不是水草,而是软刀片插在里面,谁会在里面擦这个东西,回头还得查一下。   另外一边谢亦挥出去的拳头,已经快要碰到裴君玉了,可谢亦却停下了手,眨了一下眼睛和姜蓁蓁对视上了。   她什么也没有说,就只是用那双眼看他,他的手便出不出去了,鼻子一酸眼眶渐渐湿润起来。   立在看她旁人抱着渐行渐远的身影,谢亦嗡动唇,最后扯了一下嘴角苦涩的笑了。   他看出来了,姜蓁蓁不需要他,小时候不需要,现在也不需要,他永远只能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   就像是当年在寺庙挂姻缘牌时,像是在梅林赏雪,亦或者像裴君玉前往白荼坑的时。   他从来只能厚着脸追过去,然后亲眼看她奔向别人。   谢亦那一腔的怒气,被姜蓁蓁一个眼神浇得什么也不剩了,有些颓废的松下手,浑身还滴着血半响抬不起头。   其实姜蓁蓁看谢亦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而她是还没有从自己是被谢亦救起来这件事回神。   以及,看见谢亦眼中明明都是克制隐忍的感情,愧疚以前自己的视而不见。   她是有些尴尬,还有淡淡的惧怕,她不敢要谢亦这样的感情。   特别是以后注定她还要失去,便更加不敢了,就如同裴君玉一般,都不是她能拥有的。   不可否认的是她从此刻开始,在心里对于谢亦有些不一样了,不是爱,也不是喜欢,说不出来的感觉让她很乱。   她趴在裴君玉的肩上,看着谢亦一身狼狈的样子看自己远去,好似越渐沉默了,明明谢亦以前很肆意的。   可他不属于你,姜蓁蓁别想了。   姜蓁蓁默默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谢亦不属于她。   裴君玉既没有将人带回将军府,也没有回侯府,他将人带到了他在外面的院子。   这里谁也没有来过,甚至连下人都没有,像是一个金屋藏娇的好地方。   她被裴君玉放在房间里面的软榻上,什么话都没有讲,只是垂头眼神微凉看着她,似乎在生气。   裴君玉的眼睛很好看,不似谢亦随时带笑含情的桃花眼,也同乌谷牲微微上翘,天生自带媚意又凉薄的狐狸眼。   他看人的时会给人一种看破了所有,以及你在他的眼里,是真实,是无处可遁。   太清明了,明明带着似雪山般的寒冷,却传达出一种温润的暖意。   姜蓁蓁偏头不敢和他对视上,她有些紧张,虽然刚才确实出了一点小意外,眼下却怕被看穿。   好在裴君玉并没有说什么,看她一会儿转身去开柜子,像是在翻找什么。   姜蓁蓁悄悄的回头,偷偷的看裴君玉的背影,他身上的衣裳还带着血渍。   原本飘逸的衣裳此刻有些贴肤,隐约透出他精瘦的身材,此刻看起来倒像是有几分武将的感觉。   姜蓁蓁看了几眼,在裴君玉转过身的时候,猛的垂下头,装作没有瞧见。   实际上裴君玉的目光,已经投向了她泛红的耳垂,他记得只要姜蓁蓁害羞,耳后就会开始泛红,连着脖子一起。   裴君玉垂下头看了看自己,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东西先放下,转身取了一件衣裳披在身上,顺便也拿了一套给姜蓁蓁。   “换上吧,我出去。”   姜蓁蓁沉默的接过衣裳,看着裴君玉出去,然后将门关上。   环顾四周,是清雅的竹屋别居,虽然没有下人,但是却纤尘不染,显然是有人经常来的。   在垂头看了看手上的衣裳,只一眼她便看出来,是小时候裴君玉的穿过了。   姜蓁蓁不想要,但还是换上了这件衣裳,穿着自己的衣裳实在很难受,湿哒哒的贴在身上,保不准会生病。   裴君玉进门的时候,姜蓁蓁已经乖巧的坐在软榻上,一双脚藏在还宽大的衣摆里面。   顺手拿过创伤药膏,走过去递给姜蓁蓁,听不出是什么语气。   “脚上的伤自己处理一下吧。”   “哦。”姜蓁蓁接过来,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实际上接过来之后,便放在了一边,完全没有打算用。   裴君玉这下攒起了眉,看着她语气带着明显的斥责:“脚上的伤不及时处理,你是想要留疤吗?”   不知道是真心关心还是假意的,姜蓁蓁没有心思去辨别,只是抬着自己无辜的眼看着他。   用尽了此生她最无辜,最单纯的表情看着他道:“那能怎么办,我怕疼,而且我不会,要不你帮我?”   理直气壮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像是在说不能帮,就不要管一样。   现在的姜蓁蓁像是完全褪去了初见时的矜持,像是小时候一样,脱了侯府嫡女的那层皮,实际就是一个娇气任性又固执的少女。   凶不得,忽视不得。   “你不能帮我就不要管我。”反正我身上的伤也不少了,留疤就留疤。   姜蓁蓁无所谓的说着,实际她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讽刺,完全是不加掩饰的表露出来。   裴君玉居高临下将她所有的表情都纳入眼底,到底还是半蹲下去,拿过她放在旁边的托盘。   熟练的打开药,然后洒在纱布上面,半掀眼皮的看着姜蓁蓁的腿,冷漠道:“脚,伸出来。”   看样子真的是想要给她上药,裴君玉白荼坑这些年,是真的将男女之防忘在脑后了,还是于她,他一点也不在意。   她也知道自己娇气,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委屈出声,她突然起了反心。   凭什么你说什么我都得听,白荼坑说去就去,让她等他回来说等就等,退婚你说退就退,凭什么。   “不劳烦你了。”带着怒气,姜蓁蓁伸手想要拿过他手中的东西。   裴君玉抬起头,就这样的静静的看着她,眼中似乎带着火焰。   躲开姜蓁蓁伸过来的手,一把将她的手禁锢住往后压,她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囚徒被困。   “你干嘛!”姜蓁蓁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裴君玉的手攥得紧紧的,她的力道根本就撼动不了。   “玩够了吗?姜蓁蓁!”裴君玉的语气异常的冷漠,一双清明的眼看破了她。   姜蓁蓁呼吸一滞,手下的力道都缓慢了下来,心慌只是一瞬间,再次抬起头,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有……放开我。”打死不承认就对了。   听着姜蓁蓁的话,裴君玉扯了一个带有冷意的笑,松开她的手,去抓她的腿。   姜蓁蓁大惊,直接抬起脚,一脚踢到他的脸上。   这下裴君玉真的生气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气的到底是姜蓁蓁给的他一脚,还是刚才的事情。   伸手将她的手脚按住,裴君玉低眼眸看着她,胸口的起伏明显,好似带着咬牙切齿:   “你到底要干嘛,姜蓁蓁,寻死?还是故意要看我救不救你?还是你早就发现谢亦了,想要谢亦来救你?” 第44章   “你的命就这样不值钱吗?”   果然她做什么都逃不过裴君玉的眼神, 姜蓁蓁仰了一下头,将眼角要掉落下来的泪憋回去。   “本就是不值钱的。”要是无法打破她原本的结局,她的命本就不值钱, 谁都可以伤害她。   不过是来试一下,看能不能触碰到注定要成为书中主角的人, 然后将结局改变。   但她就像是被看破了一般, 命运就在刚才想要击垮她的意志, 想要她就这样死在湖底。   姜蓁蓁语气中包含的委屈太突如其来了, 怼得他哑口无言,裴君玉索性闭口不言,将她的腿放出来。   当看见上面的血痕眼底闪过讶然, 她腿上的伤痕竟然比他手上的还要深, 几乎都可以看见翻出来的白骨。   在底下安插软刀片将自己割成这样?他是不信的,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水底有这件事儿, 不然绝对不会跳下去。   裴君玉压下翻涌的情绪,埋头在想从什么地方处理, 这个伤痕太深了,在雪白的小腿上犹为明显,看着很刺眼。   好在姜蓁蓁虽然娇气却也不矫情,仰着头半阖着眼, 眼角湿润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样,有点颓丧。   看吧, 同样是想要打破剧情, 第一次没有成功,而现在她的伤比裴君玉这些人都要重得多。   如果是警告的话, 那可能没有起到警告的作用, 因为她此刻浑身逆骨, 越是不让她去,她偏要去。   当药酒洒在伤口边缘的时候,姜蓁蓁呼痛了一下想要收脚,却被裴君玉按着。   语气听不出是怎样的,十分严肃:“别动,会进伤口,会更疼。”   果然姜蓁蓁不动了,侧着头咬着自己的手臂,浓密的睫毛微颤,垂着眼帘看不出此刻的表情。   裴君玉看一眼收回视线,下手却轻了不少,因为他有种和她同样疼痛的感觉。   清理了伤口,才小心翼翼的的展开纱布给她包扎起来。   “记住不要沾水,回去之后找大夫看看。”   裴君玉低着头吩咐着,久久没有听见回应声音,抬起头才发现姜蓁蓁睡过去了。   他手中一顿,确实处理的时间有一点久,犹记得姜蓁蓁很怕疼。   小时候一点小小的伤口都能哭半天,所以刚才下手就十分的小心,光是处理伤口就用了快一炷香的时辰。   如今这样深可见骨的伤疤,除了最开始的呼痛一声之后,便没有再出过声了,她到底还是变了。   裴君玉只知道姜蓁蓁变了,却不知道当年在白荼坑的时候,后背那一刀几乎占据了她整个后背。   没有药的时候她伤口发炎,清醒的时间都是疼的,后来便再也没有伤口比当时还要疼了。   姜蓁蓁侧躺在软榻上枕着手,明明是睡着了的状态,眼角的泪却打湿了她的睫毛,还在不停的往下掉。   要不是她呼吸的频率确实是睡着的样子,裴君玉几乎就要以为是她在装睡。   鬼使神差的裴君玉弯下要,伸出手擦拭了她眼角的泪,温温热热的泪水根本就擦不完。   是梦到了什么?还是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太疼了,所以导致她现在睡觉都觉得疼?   裴君玉还在想着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竟然让她在梦中就哭得这样难受,忽的听见她的一声梦呓。   “……我会救你的,不要怕。”   这句话让裴君玉伸出的手一顿,视线落在姜蓁蓁的脸上,久久无法收回来。   他好像听过这句话,是当年他做的一场梦,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没有忘记。   当年在前往南山府引敌军的时候,他带的人本就不多,还没有到南山府,亲随便死得差不多了。   他被敌军围住身受重伤,当时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里了。   当时他最想的是姜蓁蓁,所以他当时好像听见她的声音,清丽带着一种娇气与喋血的战场格格不入。   “我会救你的裴哥哥,不要怕。”   可惜当时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再次睁开眼的时南山府的援军已经来了,而守在他身边的是还女扮男装的夏云乔。   所有人都说是夏云乔去南山府,求得了南山府主派来援军救了他。   其实他心里面一直清楚的,南山府出兵是因为长信侯求来的,为了救他女儿。   当时他欢喜以为姜蓁蓁真的来了,后来才知道,夏云乔是长信侯的私生女。   旁人在他耳边念叨多了,所以同所有人一样,裴君玉才觉得是夏云乔救了他,救命之恩以身相报,夏云乔说喜欢他要嫁他,他便应了会娶她。   可刚才从姜蓁蓁口中听见这句话,他有些迟疑了,当时长信侯不知道夏云乔是他女儿的,还是他透露给长信侯的。   所以姜蓁蓁真的会为了他上战场吗?念头不过才刚刚冒起来,就有无数的声音告诉他。   不是的,姜蓁蓁这样娇气,手开个小口子都会哭半天,怎么会敢上战场救他,那就是一场梦,是他的幻想。   慌乱的站起身,裴君玉伸手按住心口的位置,眼中闪过迷茫,心跳快要跳出胸口了。   他此刻不敢看姜蓁蓁一眼,过快的频率让他转身离开想要出去透气。   “我会救你的,裴哥哥。”   那句被风吹过无痕的话,无人听见消失不见。   漫天的血海,溅血的残肢。   最开始的时候都是那些从白荼坑逃亡过来的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那是姜蓁蓁第一次看见战场,给一直活在繁华之中的她当头一棒。   当年她才十五、六岁,那是她第一次看见战场初端,本来是怀着要救裴君玉的想法,最后她想要救的是白荼坑的所有人。   所以她求得南山府主发兵支援白荼坑,前去接应裴君玉的时候,当时他已经被敌军围困生死不知。   敌军的刀剑落下来的时候,她生生替他接了那一剑。   她是侯府女,只身一人出现在战场上已经是离经叛道了,所以后面便被长信侯抹去了一切她来过的证明。   但是当时的疼她至今都还记得。   姜蓁蓁做了梦,梦见以前,以前裴君玉尚未去白荼坑,他们的感情甚好,说有人都说他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青梅煮酒绕东床。   那年七夕的他们前去寺庙挂姻缘,冬季去赏梅看雪、种荷采莲、做兔子灯、雕刻小动物,桩桩件件都很美好。   姜蓁蓁喜欢那个眼神真挚的裴君玉,一辈子都难忘。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洒下了黄晕。   姜蓁蓁眼睛疼得厉害,像是哭了一宿一样,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样睡着了,她抬手想要揉一下眼睛。   愣愣的看着被包起来的手,手上没有受伤,只有当年去白荼坑的时候留下的结痂痕迹。   当时没有及时包扎涂药所以留下了,现在迟到了这些年,今日竟然被涂药包扎了。   扯了一下不明的笑,姜蓁蓁将受伤的纱布扯掉,抬了抬脚想要下床,结果才发现自己的脚被包成了一个粽子。   一直坐在外面的裴君玉,听见里面的闷哼声,猛地起身推开门,看着姜蓁蓁倒在地上。   来不及斥责,已经上前将她抱了起来,放在软榻上。   “我是想要回去。”姜蓁蓁尴尬的解释。   她刚才是想要下去找找有什么东西可以支撑的,之前没有感觉很疼,睡一觉起来之后,那哪儿都疼。   “不用了,我已经派人去告知你爹了。”裴君玉道。   “……”   “呵,我爹可真放心。”姜蓁蓁笑了笑,没有想到裴君玉的话这样有用,随便通知她爹就不管她了。   确实裴君玉如今掌管两江府,即便是在朝堂上谁都要让他几分,不过才二十几岁出头的年纪,已经位极高位又有军功,难怪她爹这样放心。   所以她爹这是打算的,两个女儿至少得嫁去将军府一个,不是她就是夏云乔。   这样想着她将目光放在裴君玉的身上,还是白天的那件衣裳,现在已经干了。   “我不会留在这里,一会儿等你的侍女来了,我便回去。”   裴君玉抬头就看着姜蓁蓁目光直直的看着自己,手指微卷,以为是她误会了解释着。   “哦。”姜蓁蓁点点头,动了一下手。   裴君玉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底的疑惑问出来:“你手上的伤,怎么留下的?”   看伤疤当时应该伤得挺重的,一个养在繁华京都的温室里面的大小姐,哪来这样的伤。   姜蓁蓁没有想到裴君玉竟然会问她的伤,她还以为他什么也不会在意呢。   “嗯,当年救了一条狗,然后不小心留下了。”姜蓁蓁看了看自己的手,平静的说着。   可不就是一条狗,没有良心。   “下次救它们,记得要在能保护自己前提下救。”裴君玉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因救狗,而在身上留疤,下意识的嘱咐。   傻子。   姜蓁蓁看着裴君玉很认真的神情,也很认真的点点头道:“下次不会了,救狗反被狗咬了,得不常失。”   看着姜蓁蓁难得乖巧的表情,倒是有几分小时候的样子,裴君玉不由得柔和了眼神,刚想要开口讲话被打断了。   姜蓁蓁挑眉看着裴君玉,突然道:“你不是喜欢夏云乔吗?怎么今天会来,还救我,甚至还关心我?”   这些完全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裴君玉想要解释,她却突然探起身,伸出手用力的扯了一下他的衣领。   他一个踉跄往前扑了一下,好在两手撑着软榻才没有压到她。   “你干嘛?”裴君玉忍不住皱了下眉,目光如晦看着她。 第45章   他不喜这样被压的姿态, 想要挣脱束缚,但目光触及到她的手上,上面的伤疤明明已经好了, 偏偏还是觉得她应该疼。   “裴哥哥,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嗯?”姜蓁蓁问着注意他呆滞的表情, 他显然没有想到她会问得这样直白。   裴君玉很快反应过来皱着眉头, 虽然没有讲话也没有反驳, 明显是不赞同的表情。   姜蓁蓁往上抬一点,他便往后偏移一寸,皱着眉一本正经, 还很严肃说着让她手松的话。   欲迎还拒, 瞬间姜蓁蓁好像感受到了一种怪异的错觉,她此刻像是个地痞流氓一般, 她在调戏良家女子。   裴君玉没有遇见过她如此大胆的模样,在他的记忆里面她顶多会像小时候那样牵手, 甚至连拥抱都很少有。   今日她却像是故意的一样,拉着他的衣领往下,再往下,呼吸都快交织到了一起, 晕染成温湿的气雾。   气氛太黏稠了,有种她下一秒就会吻上来的错觉, 他不受控制的偏过头, 伸手握着姜蓁蓁的手,却像是有电一样, 一碰就被扎一下。   “松开!”是很凶狠的语气, 甚至明显带着生气的意味, 要是以前的她早就被他唬着了。   但是现在的她不想要成为别人的踏脚石,她连死都不怕,那里会怕裴君玉的语气,左右不过是验证失败。   纸老虎,姜蓁蓁目光放在裴君玉的耳朵上面,像是要滴血一样,浑身冒着热气,要是冬天的话只怕是能看见冒烟。   像是找到什么好玩的一样,姜蓁蓁另外一只手罩上他的耳朵恶意的揉了揉,热得都有些烫手。   从她震惊得忘记呼吸的表情上来看,他从今天以后只怕是对她要改观了。   揉完耳朵她接下来,要做比摸耳朵还要大胆的事,她要看看裴君玉的底线在那里,看她能够触摸天道安排好的底线在那里。   柔软的唇印在裴君玉的鼻梁上,像春棠花上落下一只蝴蝶,他才从揉耳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慌乱之中伸手推了一把将距离拉开,刚才为了躲姜蓁蓁他已经很狼狈的坐到了地上。   现在他近乎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脚步紊乱呼吸混乱,甚至听见姜蓁蓁的痛呼,应该是碰到了伤口。   他脚步一顿想要转身查看,但连头都不敢回,他干脆出去找人来看她!   好在推开房门往外面急促的走着,迎面遇见前来的杏儿,杏儿好像是对着他问了姜蓁蓁。   眼下他听见姜蓁蓁的名字就反复条件想起刚才,张嘴什么也说不出,丢下一句话像是出逃一般离开。   “在里面,你去看她的伤口。”   什么伤?杏儿看着他如临大敌一般的慌乱,脸上浮现迷茫,还想追问结果对方只有一道残影。   裴君玉本就长得白,哪怕是在白荼坑待了七年,刚回来的时候还有些古铜色。   如今已经修养回来了,脸上有什么颜色一眼可见,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红的脸。   难道是小姐伤得特别重?   怀着疑惑的杏儿赶紧推开房门,看着姜蓁蓁躺在软榻上,捧着自己的腿咬牙切齿的,一脸的狼狈。   “小、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杏儿惊讶过后赶紧上前。   最初接到小姐受伤的事,她还不敢信的,怎么游湖还能游出这么多伤。   “没事儿,碰到了而已。”姜蓁蓁神奇有些古怪的说着。   她没有想到只不过是碰了一下他的鼻梁,跟要他命一样。   不过裴君玉的反应让她忍不住想,他该不会没有被人亲过吧,怎么反应怎么这么大。   但是转念一想,他那样喜欢夏云乔又怎么可能,脸上表情带着轻嘲。   将这个念头抛掷脑后,让杏儿上前看她的腿,一边思考今天的事情。   杏儿看着姜蓁蓁腿上渗出来的血,都包得这样厚了还能渗血,可见伤的有多重,又是一阵心疼。   姜蓁蓁趴在软榻上忍着腿上的疼,认为这是她违抗天道的惩罚。   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刚才她碰了一下裴君玉,没有得到其他的惩罚,至少现在还没有,就是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   还有,裴君玉的底线很高,简直高不可攀!   *   这个院子是裴君玉的,他暂且给姜蓁蓁暂住,天色已经晚了,她伤得又重不易颠簸,今日暂且就让住在这里了。   惩罚会来只是分早晚而已,晚上姜蓁蓁就感受到了。   她躺在床上窒息得厉害,像是还在梦中一样,梦见白天的那场落水。   她是故意落下去的,本意是想要借机和裴君玉亲密接触试探底线,显然老天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差点让她死在湖底。   现在还在做梦的她重现了白日的场景,她无法呼吸一直往下沉。   像是死亡再次来临一般,她拼命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往上游,这里没有谢亦也没有裴君玉,没有人会救她只能自救。   周围什么也没有,她什么也抓不到,就在绝望之际,好像是抓了到什么东西。   姜蓁蓁大喜过望,看啊,死不了。   抓着东西拼命的往上游,她终于看见了光,徒然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从窗外折射进来的光。   窒息的时间太久了,姜蓁蓁趴在床上大口的呼吸,眼神越渐的冷,这是要将她弄死吗?   “不能呼吸?”耳边传来熟悉的语调,像是诧异又像是漠不关心随口一问。   姜蓁蓁抬起头看着床边坐着的人,哪怕是个不明显的轮廓,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乌谷牲。   “你怎么在这里?”姜蓁蓁调整呼吸过后语气冷淡的问着。   “你没有告诉我,你刚才是不是不能呼吸?”乌谷牲并没有回答姜蓁蓁,因为他想要找到她很容易,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惊讶的。   现在感兴趣的是,他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眼睁睁的看着她平静的躺着,然后突然表现得像是溺水一般的样子。   他好奇的伸出手,想要试探一下她的鼻息,结果被她紧紧抓着,如同溺水抓浮木一般片刻就醒了。   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发现存在感很强他,而是趴在床边呼吸,他很好奇。   “没有,就是看见你受到惊吓了。”姜蓁蓁并不想同他讲话,喘息过后出言讽刺:“你不来我就没事。”   乌谷牲听出来她语言中的讽刺并没有生气,探下身,手挑起姜蓁蓁的下巴,鼻尖亲昵的蹭了一下。   “出来见裴君玉了?”语气当中完全没有生气。   姜蓁蓁十分不喜他的亲昵,偏了一下头有些抗拒:“嗯。”   乌谷牲目光微沉,垂下眼帘看着她,没有说什么。   虽然早就知道姜蓁蓁去见裴君玉了,但是她直接承认还是让他有些不悦,不过他不生气,他只是一个看戏的观众而已。   伸手被圈在带着寒气的怀里,她担忧吵醒外面的杏儿,只能压低声音。   “你干嘛!这是外面。”   乌谷牲无辜的眨了一下眼睛,不明白姜蓁蓁怎么会突然反应这么大,他不是每晚都会抱着她睡觉吗?   突然想起了什么,乌谷牲眼神冷了冷,开始想是不是因为裴君玉,这几天她都很乖,只有见了裴君玉后才这样。   乌谷牲冷哼一声,并不管姜蓁蓁的反驳,冷声出声道:“姜蓁蓁自己要乖一点,要不然我会让你乖的。”   话音刚落果然姜蓁蓁听话了,软着身放下防备,他要怎样抱着就怎样抱着,满足的愉悦只是一瞬间。   他只要想到姜蓁蓁出来见裴君玉,晚上竟然不回去,还是有些生气的。   但看在姜蓁蓁此刻很乖的份上,这点不愉快可以忽视。   抱着人躺在他连腿都伸不开的床上,竟然有一丝满足,连带着眉眼都柔和下来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又乖又软。   早知道会认识她,就该出生开始就将她偷走,亲手把她养大夜夜抱着,又觉得这种感觉不对,当年他都自身难保,还是散养着好。   “你怎么不去找夏云乔。”姜蓁蓁实在忍不住了,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怨气。   “为什么要去找她?”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听出他语气中的诧异。   当然是因为你喜欢她啊,不去找夏云乔反而一直缠着她,这不是有病吗?   还有每次看见他,她是真的很害怕,害怕被人撞见,虽然他们也没有干过什么,并不妨碍被发现之后十张嘴都讲不清。   姜蓁蓁没有讲明,乌谷牲却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猜到了她话中的意思。   藏在黑暗里面的眼睛闪过笑意,如同安抚小动物一样,手掌心顺着她的后背。   “你比她有趣,我现在只找你。”   这句话中的暧昧,让姜蓁蓁打了一个寒战,她觉得乌谷牲放在她后背的手,像是带着毒汁的蛇,随时都能咬死她。   她可不会认为乌谷牲喜欢她,他根本没有将她当过人,当小狗,小兔子甚至是蛊奴,玩偶,唯独不可能是人。   怎么会爱上这些动物,顶多就是一丝的喜爱,杀之弃之亦可。   乌谷牲从头到尾给她的感觉,就是看似具有神性的怜悯,实际天生冷血的孤僻者,随时可以笑着杀人的那种变态。   “我现在很喜欢你,所以你不用担心你会死,放心睡吧。”语气温和得不像话。   姜蓁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好在他好像都是在夜间才会和她接触,白日相见他都是一副不认识的样子,看来短暂时间也不会让人发现。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安慰自己这里是外面,应该睁开眼睛之后他就不在了。   不出意外的话,乌谷牲应该不想和裴君玉撞见,虽然也不确定明日裴君玉敢不敢来。   刚才做了噩梦,现在被乌谷牲抱着,竟然会觉得有安全感,本来以为会睡得很艰难,没有想到闭眼就睡着了。   乌谷牲垂头注视着姜蓁蓁的睡颜,心底那种说不出的痒意再次浮现上来,只有姜蓁蓁会给他这种,明明很厌恶,却甘之如饴为之上瘾。   将头埋在她的颈项处,感受到她跳动的脉搏,还是鲜活的,不知道咬一口会不会喷洒出来鲜血。   乌谷牲只要想到那个念头,血液竟然不断翻涌,呼吸都忍不住急促起来,心里恶念四起。   他想要将她撕咬到满地的血。 第46章   可姜蓁蓁只有一个, 他有些遗憾的想着,真舍不得。   不过她可以咬自己,吸食自己的血肉, 他要供养她,像是血肉滋养蛊虫一样, 要让她除了他血肉的供养, 其他谁的也不要, 光是想想就有些发自内心的愉悦。   可是姜蓁蓁身边的人太多太碍眼了, 让他开始有些厌烦起来,这样的感觉将他撕裂成两个人。   一个告诉他这将是他看过最有趣的戏,宁外一个告诉他不要看什么戏了, 快将人带回去藏起来。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感觉的, 乌谷牲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不用他看就知道自己此刻表情格外的扭曲。   是不是等离开这里时也将她一起带走藏起来, 除了他谁也见不到,这样她才只有他, 只能有他。   “以后你只能有我,好不好。”带着哄骗的男声在黑夜中响起。   没有得到回应他也不着急,含着笑挑动着蛊虫,控制着睡着的少女, 让她回答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好,只能有你, 我只是你的。”没有经过本心的话从她口中无意识的讲出来。   她双眼紧闭明明是熟睡的样子, 偏能清清楚楚讲出话来,在黑暗里诡异至极。   “说话要算话哦, 不然我会将你喂虫子。”蛊虫从他指尖爬出来, 落在她熟睡的脸上打个滚儿, 应了主人的威胁。   乌谷牲将人收拢在怀里,完全将她罩起来只露出一张洁白的睡颜,心满意足的他闭上了眼睛。   清晨的旭日东升了。   晕红的光线从窗外折射进房间,屋里面场景一目了然。   红色的衣裳铺满一床衣摆垂落地上,乌黑的发丝像是水蛇一样被缠绕着,被压着的男子露出洁白的颈子,像是束手就擒的猎物,此刻正被披散头发看不清面容的人啃咬着。   着种景色若是在深海里,便像是古书《康国志》之中描写的那种奇幻妖精一般,其妖容貌昳丽,常年衣不蔽体故长发遮身,善食人血肉。   姜蓁蓁忍着恶心咽下满嘴的血锈味,牙齿发力咬着乌谷牲的肩膀。   她以为睁眼之后乌谷牲就不在了,没有想到睁眼还在,不仅人还在,还比她醒得早!   看见她醒来之后两眼泛光跟在逮兔子一样,姜蓁蓁暗道不好,想要起身跑出去,结果还是晚了一步,乌谷牲的话对她来说比圣旨都灵。   为了不被控制,姜蓁蓁便听从着一步步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用他的话来讲蛊虫每隔一段时间要食血肉,不想在胸口划一刀的话就要食他的血,反正疼的也不是她,起初还觉得能接受。   但是当她咬破他肩膀的皮肉,明明应该发出痛呼的,可他竟然是带着一种忍耐炙热的喘息声,连呼吸都带着愉悦将她紧紧的抓着,姜蓁蓁吓坏了不敢再咬。   乌谷牲不悦的半掀眼皮,是一种天然勾人的感觉,伸手直接将她拉在身上双臂用力的抱着,让她除了趴在他的胸前其他的无法动弹挣扎。   姜蓁蓁没有被他控制所以下意识的反抗,可他带着暗哑半警告的声音响起:“要乖点。”   不乖的话,他有办法让她乖乖的听话。   姜蓁蓁只好咽下这口气,张口泄愤的咬上他的肩膀,同时十分恶意的用力血都流下来的都不停。   明明她咬得这样狠却都不见他呼痛,像是没有人的基本感知一般,甚至还奖励似的用下巴蹭了一下她的耳畔。   面对这样毫无弱点的人,姜蓁蓁完全是怂得厉害,导致后面她实在是憋不住了,语气带着哭腔埋怨。   “你别发出这样的声音好不好。”她本能的察觉到危险,就如同他好像在身上随时有带匕首的习惯一样,硬得硌人,每次他这样兴奋她就害怕。   听说这样的变态兴奋起来会下手很狠,保不齐就直接拔匕首将她杀死。   好在她听话乌谷牲也听话,察觉到他的喘息声好像压抑平静了一点,她才敢含着伤口接着小口的吸吮。   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对话声,姜蓁蓁吓得猛然的抬头又被乌谷牲按下。   “还不够,不能停。”声音低沉带着某种兴奋的压抑。   其实是随便说的,一只蛊虫而已能吃得下多少,他只是觉得姜蓁蓁咬得很舒服,像是没有长齐牙的幼兽,这个人怎么能牙齿都是软的。   “可是有人来了。”姜蓁蓁这下是真的慌了,外面是裴君玉的声音在和人交谈。   她还以为他不会来了,结果太阳都还没有升起来他就来了,怎么来这么早?   “害怕?”乌谷牲疑惑的挑眉含笑,此刻姜蓁蓁脸上的表情是他没有见过的慌乱。   食指停在她的脸颊上下磨蹭着,姜蓁蓁心烦意乱的别过脸,当然害怕,她房间有个男人,外面也有人只有一墙之隔,很容易被人发现这个人还是乌谷牲,怎么可能不怕。   “那……不让他们进来就行了。”乌谷牲给出主意。   姜蓁蓁慌乱之际竟然觉得这个只有这个方法实用,因为外面的交谈已经停下了,杏儿的脚步声传来停在了门口。   裴君玉来时发觉到杏儿躺在外面的石桌上睡着了,这里有两两间屋子,杏儿怎么会睡在这里,而且都这个时辰了没有醒,有些淡淡的疑惑划过,并未多想。   听见声音杏儿睁开眼,茫然的听着裴君玉的询问,其实自己也很疑惑,也没有多想,说自己大概是怕小姐夜间会起身,所以在外面睡随时可以知晓动静。   裴君玉点头转移目光看向紧闭的房门,这个时候姜蓁蓁是不是还没有醒?   昨夜回去他根本无法入眠,闭眼就是姜蓁蓁拉着他衣领,以及吻上他鼻梁的触觉,一直延续到至今依旧清晰异常。   所以天没有亮,他就在院子外面等着了,好不容易等到了旭日东升才装作才来的样子。   看着杏儿抬手敲响房门的时候,裴君玉突然有些紧张,等下见到她要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讲怎样的话,都不自觉的在心里面默练一遍。   杏儿叩响几声屋里面才传出来姜蓁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说是要在睡一会儿再起来,还不让杏儿进去,哪怕她说了裴君玉来了也不见她要起来。   以前姜蓁蓁绝对不会赖床的,杏儿尴尬的转过身,看着院子里面立着的人。   裴君玉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没有出声的盯着房门,明显一看便知是姜蓁蓁不想见他。   他绝对没有想到此刻屋里面的人,根本不是不想见他,而是她不敢让人进来,乌谷牲跟要赖这里一样,完全没有打算起身的样子。   他不仅不打算起来,还一脸含笑的看着她,似乎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表演,简直恶劣至极。   偏偏姜蓁蓁还得咬着牙装样子,演出来没有睡醒的模样,拳头都给她演硬了。   听着外面离去的脚步声,姜蓁蓁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把杏儿也支走避免被发现。   全程都跟在偷情一样的错觉,强忍着不悦处理完后姜蓁蓁这才伸手推了推乌谷牲。   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看着姜蓁蓁脸上的表情明显是要忍不住了,他心情很好的勾了一下唇,伸手捏了一下姜蓁蓁的手腕。   低声道:“以后自己来找我。”   找你喂你屁吃,姜蓁蓁扬起假笑点点头,只盼着他这个有变态嗜好的人赶紧滚。   这次姜蓁蓁总算知道乌谷牲是怎样进来的了,翻窗进出理直气壮。   很好,回头她就回去将她院子里的窗户全部都钉实在了!   也只是这样想着她很快泄气了,钉窗子估计也没有用,因为她自己长脚会前去主动找他。   等人都走了之后,姜蓁蓁才松了一口气,勉强扶着东西下床想要出门。   打开门震惊的看着靠在门框上的目光平淡的裴君玉,她下意识的回头,想看看乌谷牲走干净没有。   “我听见走了,不用看了。”裴君玉淡淡的声音传来。   “你……咳咳咳。”姜蓁蓁被呛了一下使劲咳嗽,似乎想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来。   脑子里面想的全部都是,裴君玉知道了,以及他怎么会知道?!!   其实裴君玉并不知道是谁,只是他的耳力一直很好,碰巧听见里面有两个人的呼吸而已。   他没有想到姜蓁蓁竟然在房间里面藏了一个人,那一刻说不出什么感觉,想起昨日姜蓁蓁的动作,诡异的觉得该不会是跟着别人学的吧。   以前谢亦教她什么,她都会傻乎乎的信,现在也说不定是有人故意引诱她学坏。   还没有听姜蓁蓁解释,裴君玉已经下意识的给她找好了理由。   姜蓁蓁好半响才缓过来,并没有打算解释,只是看着他疑惑的发问:“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走了吗?”   裴君玉抿唇目光幽幽的看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有种偷情被抓到的感觉,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太透明了。   “他是谁?”裴君玉还是想要知道那人是谁,听着脚步声有些熟悉,但眼下暂且想不起来。   姜蓁蓁看着他混乱一早的心逐渐恢复平静,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着,反正也被发现了遮掩也没用。   但凭什么裴君玉要一副质问的语气问自己,他又不是自己的谁!   “你认为是谁,他便是谁。”姜蓁蓁看着她突然勾着柔和端庄的笑。   要不是裴君玉已经听出来之前在里面的那人,绝对不是一个女子的气息,他此刻就信了姜蓁蓁的理直气壮,还有此刻的端庄娴淑。   “姜蓁蓁,人是要知廉耻的!”裴君玉憋了半响从牙齿憋出几个字,就像小时候她犯错训斥一般。   “那你知廉耻吗?”不知廉耻这几个字从裴君玉口中说出来,她只觉得贻笑大方。   若他知廉耻的话,怎么会带着人上门逼她退婚,他知廉耻的话,怎么会明明喜欢夏云乔,却对她的邀约不拒绝,她都快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了。   “所以你知廉耻吗?你告诉我!”姜蓁蓁抬起苍白的脸挂着明晃晃的讽刺,明明是一张明艳的脸此刻却毫无颜色。   裴君玉刚才被情绪冲昏了头下意识就讲出来了,此刻看着姜蓁蓁的表情,他才有些后悔自己讲话太重了,或许应该了解一下事情原委才能给人下定论。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明明以前在军营的时候, 他绝对不会只看中眼前所见来判断真伪,但今日他却第一反应就是气愤,仿佛怒火浇心般。   见他脸上面无表情盯着自己, 姜蓁蓁退后一步将门口让出来,昂首双手抱臂暗藏讽刺。   “那知廉耻的你, 要不要进来看看, 我还有没有藏其他人, 最好找出来之后告诉所有人, 是因为我不知廉耻所以你才上门当众退婚的。”   裴君玉的气一下子就被浇灭,抬眸看着她脸上挂满的讽刺不言,明知他是不可能这样做的。   什么时候两人之间的关系变成了这样, 有一种压抑不明的悔。   裴君玉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有什么从他的手中溜走,感觉抓不住了, 让他感觉需要做些什么,才能抚平这种焦躁不安。   门口就在眼前, 他敢踏进一步吗?姜蓁蓁很好奇。   裴君玉身形动了下走进屋,直径朝着床铺走去,犹豫的坐下来。   姜蓁蓁:……   看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还以为裴君玉是要找有没有人, 打好草稿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偏偏他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所以你是在外面站累了, 进来歇歇?”她依旧冷嘲热讽。   “姜蓁蓁, 你到底知道你在干嘛吗?”裴君玉抬眸看着她问道,他有的时候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   知道得不能再知道了。   姜蓁蓁撇嘴无语他的说教, 虚抬着脚避着伤口, 扶着旁边的物件坐在椅子上, 隐约和裴君玉形成对峙。   “所以你今天是来说教我的吗?”   她想反正在裴君玉眼中自己已然是不可理喻之人,那也没什么好说的,本来也没有指望他对自己有什么好的看法。   “我还以为你是想起了我的伤,是来关心我的,或者是来送我回去的呢。”   闻言裴君玉皱着的眉头松懈点,却依旧严肃皱起正色道:“送你回去。”   语气硬邦邦的一点也不温柔。   本来他因为姜蓁蓁昨日莫名其妙的对待,之后便睡不着,终于熬到了天亮干脆直接起床,给自己一个理由来见她。   刚开始还觉得自己这个借口用得好,未曾想到姜蓁蓁根本不想自己来。   姜蓁蓁点点头,将脸上的表情都隐去恢复平静,漫不经心的道:“嗯,那等杏儿回来之后再回去。”   “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裴君玉又硬邦邦的道。   姜蓁蓁表情无辜的耸肩看他:“你想听我说什么?只要你想我就能说,说完之后送我回去就行,或者找长信侯府的人接我回去。”   裴君玉一口闷气哽了上来,他都已经听见了,没有想到她竟然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还很冷静的让自己送她回去。   “嗯。”裴君玉深吸一口气压下去,他不送的话就是其他人送,只能硬声回应,哪怕此刻他还是觉得气得不行。   一个人僵坐在床上,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姜蓁蓁垂首随手拿了一本书,两人都没有讲话,场面再次凝固起来。   姜蓁蓁倒不觉得尴尬,反观裴君玉觉得自己没有自己找好位置,怎么就选择坐在床上了。   坐在这里简直浑身不自在,要是现在起身的话又很明显,眼下就后悔极了。   好在姜蓁蓁也并没有搭理他,自己看着自己的书,一派宁静。   闲暇之余看着那一张明艳含春的脸,他不自觉的看着有些出神,细细看她的话,还依稀有小时候的模样。   察觉到裴君玉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姜蓁蓁放下书,抬起头似笑非笑看着裴君玉。   他显然还在走神中,视线一直定格在自己的脸上。   “好看吗?”清丽的声线悠悠传来。   裴君玉回神,刚好对视上那一双明媚的眼眸,再看着她一脸的漠然,下意识的躲避视线。   姜蓁蓁怎么会让他躲避,裴君玉不回答,她总有办法让他开口。   “一会儿送我回去,你会告诉别人我藏人了吗?”故意这样语气挑逗他。   “……不会。”裴君玉一本正经摇头否认。   自己和她到底是有小时候的情分在的,倒不至于这样落井下石,他胡乱的给自己台阶下。   他也并没有看见什么,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是假的也说不一定。   裴君玉自己走下台阶,在找理由,突然察觉气息逼近。   他猛然回神,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姜蓁蓁已经放下书朝他走来了,等他发觉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他的旁边了。   姜蓁蓁自然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故意甜滋滋的恶心他道:“谢谢你,裴哥哥。”   可能是与其太过了,裴君玉猛然站起来躲开,还好她早有防备,没有一头栽下去。   “你!”裴君玉攒着眉带着震惊,又想要出言训斥她。   “你不能这样不知廉耻!”学着裴君玉的语气,将他的胡话接下,姜蓁蓁乐了。   “你是想要对我讲这句话吗?那你今天可讲了太多遍了。”姜蓁蓁靠在床架上,含笑看着他无所畏惧的懒散。   “我的耳朵快要听出茧子了,换个词。”话音落在这里,已然冷了几个度。   压下腾升起来的情绪,裴君玉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姜蓁蓁总能让他招架不住。   还有这般熟练的动作!   想到要是她也有可能以这样一副态度,去面对别的男人,他便觉得浑身都是无气可撒的感觉。   “你到底要干吗?”   又是这句话,让他换一句话,他就只会问自己想要干嘛,毫无新意。   “我要你杜绝和夏云乔的来往,能做到吗?”姜蓁蓁也直接了当说出自己的目的:“你离她太近了,我会死。”   只要目的达到,她已经在意过程了,但是裴君玉能答应吗?当然是不能。   “简直荒谬!”   他不明白姜蓁蓁莫名其妙,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觉得自己因为靠别人太近,而她会死。   “那你就别问我想要干什么,我就这个目的。”   既然明说没有用,他也不意外了然的点点头,本来也是随口一讲,并没有指望他能够为了她做到。   “好了,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可以谈的了,你不说,我不说,就当没有存在过。”   杏儿回来的刚好是时候,她讲完这句话,就被杏儿扶着前去洗漱,徒留裴君玉在原地品她指的是那件事儿。   就当没有发生过,能吗?   按照说法,裴君玉送了姜蓁蓁会府后他再回去,偏偏在侯府大门碰上了许久未见的乌谷牲,他像是故意等着一般。   等谁,夏云乔?   侯府里面住着夏云乔,虽然人没有出来,他下意识自动以为是等夏云乔。   谁知,姜蓁蓁刚刚从马车里面探出头,乌谷牲便直接光明正大的走过来,笑吟吟的朝她伸出手。   “等你很久了,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可能又要来找你了。”语气亲昵得不加掩饰,诡异的气氛瞬间蔓延。   姜蓁蓁的手往后一缩:……   你在干什么?   她眉头微颦的看着马车下方,伸手要来扶自己的乌谷牲,他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虽然没有看旁边,但是也能感受到裴君玉的目光,场面一度诡异,让他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快下来,脚还疼吗?我抱你回去。”乌谷牲含笑看着姜蓁蓁,伸着出手语气宠溺。   而闻此言的裴君玉表情凝固,脸色已然暗了几个度,之前还在怀疑清晨她房间里面的人是谁。   如今乌谷牲明晃晃的出现这里,一副很熟悉态度亲昵的样子,不是摆明的告诉他吗?   这个疯子又发什么疯,内心抓狂,姜蓁蓁下意识的看着一边立着的人是什么反应。   他一身清隽,眉眼刚毅冷峻,此刻正望着乌谷牲隐约透露怒气,太阳穴青筋暴起。   乌谷牲视线偏移,眉眼上挑带着恶意挑衅,明显又是相看两厌。   这种莫名其妙的气氛,姜蓁蓁脑子里面突然想去一句话‘我喜欢你,但也喜欢他。’   恶寒的抖了抖,看也没有看乌谷牲的手,姜蓁蓁直接扶着杏儿下去。   单脚踩地,还是有些考验人,所以她整个人都靠在杏儿身上。   看着一旁脸上笑降下来的乌谷牲,和一边从出门开始就冷着一张脸的裴君玉,姜蓁蓁表情为微晒。   阴晴不定的两人。   表面上自己还是和乌谷牲是不熟悉,哪怕乌谷牲表现得并不像不熟的样子,她也不能将人一直晾在那里。   正打算开口讲客套话,这时从府里冲出来一个头戴珠钗的少女,声音憨厚天真。   “姐、姐姐回来了!”   夏云乔之前听闻姜蓁蓁受伤了,需今日才回来,但她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看见了多日未见的裴君玉,还有基本不出门的乌谷牲。   本来脸上挂着笑的夏云乔,在看见乌谷牲就跟老鼠看见猫一样,一直往后缩。   而姜蓁蓁立在乌谷牲旁边,她不敢往前一步,是掩饰不住的恐惧。   夏云乔表现得很怕乌谷牲。   这是姜蓁蓁第一次看见夏云乔和乌谷牲碰面,好像两人只见,好像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嘶!”   姜蓁蓁被杏儿扶着观察两人,受伤的脚无意识的踩在台阶上,疼痛袭来忍不住出声。   离她最近的乌谷牲反应很快,上前想要去接住。   吓得姜蓁蓁手疾眼快的伸手拽了旁边的夏云乔,乌谷牲这人大庭广众之下,根本没有性别边界。   “啊——”夏云乔站在抬阶上,也没有想到姜蓁蓁会伸手拉她,没有察觉,像是无骨一样的失力往下倒。   如果重来一遍,姜蓁蓁情愿去拉同样离得很近的裴君玉,也绝对不会去碰一下夏云乔。   她就跟碰不得的瓷娃娃一样,一碰就倒,瞧瞧,什么方向倒不好,直直的往裴君玉的身上倒。   触及布料的手捻了一下,随后收回自己的手,藏在身后,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情深意重的对视。   夏云乔也不知道是突然羞涩了还是怎样,一张脸通红,环着裴君玉的脖子,眼神像是羞于看他一般,反而转头姜蓁蓁。   姜蓁蓁抬脚往前面走着,头都没有回。   “姐姐。”夏云乔看着她一坡一坡的往府里走着,语气呐呐的小声的唤了一下。   “裴将军好久不见。”乌谷牲没有跟上姜蓁蓁的步伐,反而停下来,弯着一双眼看着裴君玉,突然心情很好,还出言打招呼。   裴君玉这才回过神,松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的夏云乔,忍不住往后侧一步拉开距离。   想要去追姜蓁蓁,总觉得应该和她讲些什么,但是偏偏乌谷牲在这里拦着他。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以前是敌人,现在却不是。   乌谷牲代表着垣国,那怕垣国战败,但是也并不弱。   就算是碍于表面,他也得同乌谷牲过得去。   “乌将军好久不见。”裴君玉面无表情的寒暄,实际上已经有些慌了。   暗恼乌谷牲最开始的时候不同他讲话,现在却上前来,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其实也可以不用很久的,裴将军。”乌谷牲象征性的感叹一句,意味深长:“差一点我们就比现在见面得早了。”   眼神一动,裴君玉就品出来了,他在向自己表明什么。   他在告诉自己,早晨姜蓁蓁房间里面的人,是他。 第48章   虽然他有想过会不会是乌谷牲, 但是又觉得太荒谬了,很快便摒弃了这个想法。   可如今乌谷牲却自己朝他得意洋洋的表明出来。   “竟然是你!”裴君玉沉了眼闪过一丝杀意,可这里是长信侯府他只能按耐下。   废了好大的耐力才忍住出手的动作, 语气冰冷十分的不善。   乌谷牲听了他的语气愉悦的弯了眼,实在是忍不住抖动了一下肩膀却没有搭理他。   他突然垂头神情温和, 看着躲在一旁的夏云乔道:“小云乔好久不见。”   被唤的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紧紧抓着旁边人的手袖不放, 恨不得自己没有出现在这里。   夏云乔最怕的就是乌谷牲同她讲话了, 对他的那些记忆太深刻了,她想跑但是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了将他惹怒。   好在裴君玉在她旁边,他能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脚步不易察觉的往后移了移。   乌谷牲瞧见这个小动作半分不在意, 手指点了点另外一只手腕放下,长袖拂过带起一阵风阔步往里面走。   乌谷牲这个人完全没有身为质子的觉悟, 一如同之前一样嚣张,还多了一丝深不可测。   面对乌谷牲谁也不敢轻视半分, 就怕一不小心就会误入他的圈套。   看着乌谷牲走了夏云乔才松一口气,抬头发现裴君玉的视线一直望着里面,刚才有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所以看的是前面那个,还是后面那个?   夏云乔才后知后觉的感知到, 乌谷牲好像一直跟在姜蓁蓁的身后,两人之间气氛明显不同于旁人。   虽然姜蓁蓁在装作不熟的样子, 可乌谷牲没有, 而且分明刚才是想要去扶姜蓁蓁的。   这个人的目光终于没有在自己的身上了,夏云乔本来应该松一口气的, 但是裴君玉的目光也没有在她的身上。   是因为姜蓁蓁吗?   想到这个可能夏云乔赶紧摒弃掉, 这绝无可能。   察觉到手袖传来细微的拉扯感, 裴君玉才收回视线,自然的垂下看着夏云乔,语气倒没有面对乌谷牲那样冷硬。   “君玉,刚刚姐姐抓得我好疼,好像出血了,我不像姐姐身份贵重有那么多的好药,我不想留疤。”   夏云乔伸出手可怜兮兮的望着眼前之人,将自己受伤的伤口给他看。   同时有些紧张,那伤疤是刚才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她自己抓的。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做,但看见裴君玉的视线没有在她的身上,她就害怕。   裴君玉不知道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举着手的夏云乔微僵,要是仔细看她的眼睛,能看见闪烁着害怕。   “我一会儿派人送来。”裴君玉盯着伤口看了一会儿,是纵横的伤口,分明就不是姜蓁蓁那个方向抓的。   听着裴君玉一如往常的对旁人冷漠,对自己温和,夏云乔终于松了一口气,将手放下来甜滋滋的扬着笑。   “谢谢君玉。”   裴君玉点点头在次抬起头,目光抛向里面,他还是想进去找她。   这样的视线让夏云乔刚刚放下来的心再次提起来,还来不及多想就被裴君玉的话打断思绪。   “侯府的荷花开得好吗?”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夏云乔想到将军府不是也有荷花吗?   当时初到京都的时,第一次进在将军府的时候还诧异过,那么一大池子的荷花打整得十分好。   不过夏云乔并没有想那么多,只当是裴君玉想要多和自己呆一会儿,便热情的邀约他。   如今她代替姜蓁蓁成为圣女备选人之后,要学很多东西,再则裴君玉也忙,他们几乎很少能见面了。   “开得很好,不过在姐姐那边的院子,要是你想看的话,我们就去看,我想姐姐不会介意的,她对我很好的。”   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都是夏云乔在热脸贴冷屁股,也不知道怎么能说出姜蓁蓁不介意这样的话来,要是让姜蓁蓁听见,只怕是要连夜填了那荷花池。   但眼下姜蓁蓁没有听见,裴君玉也没有拒绝,便被夏云乔领着往里面去。   一路上夏云乔都表现出格外的天真无邪,三句话有两句话不离姜蓁蓁,还全部都是夸她的。   终于裴君玉忍不住了,皱着眉头说了一句:“我们不谈她了,讲讲你自己吧。”   是嫌弃吗?夏云乔忍住心底的雀跃,面上却矜持的点点头,后面没有再讲姜蓁蓁了,讲起自己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   耳边没有姜蓁蓁了。裴君玉松了眉头将思绪放空,其实夏云乔夸姜蓁蓁的那些话,他以前就听过很多人这样说过。   不想听下去的原因是以前他也说过,如今他却同她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过了,光是想想心底就跟猫抓一样,又闷又带点刺痛。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昨日,姜蓁蓁的那句梦呓。   “当年在白荼坑是你救的我对吗?”   夏云乔本来兴致勃勃的讲着,突然听见裴君玉冒出这句话,慌乱只是一瞬间,她面对这样的问题已经十分的冷静了。   “是啊,当时你倒在峡谷,我废了好大劲找到你呢。”夏云乔面不改色的说着。   实际上当年她只不过是刚好撞见被人抬回来的裴君玉上去帮了一下。   不知道为何后面发展成了,她救回来的裴君玉,所有人都这样认为都这样想。   而她当时因为害怕乌谷牲,甚至是贪心裴君玉对她的特殊,默认过一次之后,渐渐连她自己都信了,是她救回来的裴君玉。   裴君玉得到这个答案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表情,反而皱着眉偏头看一池的荷花。   随意的将手搭在栏杆上,眉眼依旧俊美无匹,像是有什么没有想通。   他的反常成功的让夏云乔心里面咯噔一下,她得意忘形了,以前她没有承认过,只是从语言上讨的便宜,默认他们自己去猜。   现在她却是直接承认了,虽然当年送裴君玉回来的那些人,送回来之后突然莫名被调走,至今不知去向。   所有没有人知道是不是她救的,她才敢这样去默认。   裴君玉的态度还是让她心提起来了,害怕被裴君玉知道了不是自己救的他,到时候的话他一定会很生气,她该怎么办?   就在夏云乔思绪不宁的想着,接着裴君玉只是提出往前面走走,并没有其他的表现,她才惊觉自己吓了一身的汗,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得意忘形。   再说姜蓁蓁这边,杏儿一路扶着她往院子走去,突然低声凑在她的耳边低声的说着。   “小姐,那人还在后面。”   姜蓁蓁闻声往后看,看着如闲庭漫步一般跟在身后的乌谷牲,狠狠的皱了眉头,回头低声嘱咐杏儿快点。   今日的乌谷牲太不按常理出牌了,他心心念念的夏云乔就在那里不守着跟着,反而一直将目光锁定自己,有病!   回院子都是同一条路,姜蓁蓁总不能说是他跟着自己,只能加快脚步往前。   好在很快就到了,回到院子第一件事就是洗漱。   昨天在外面住着实在是不方便,还有晚上被乌谷牲抱了一通,他一身的热气将她也闷了不少的汗,此刻迫不及待的想要洗一下。   桃儿眼疾手快的前去备水,杏儿在这里给姜蓁蓁换药。   再次看见这样深的伤口,杏儿还是忍不住心惊,上药的时候都有些抖。   姜蓁蓁忍得趴在软榻上,翻著书转移注意力。   很快热水便备好了,伤口不能见水,沐浴的时候姜蓁蓁又不喜欢有人在身后服侍,便搭了一块板子在浴桶上,翘着腿自己洗。   洗完之后,姜蓁蓁才一脸松意被人扶回房间躺着。   很快侯夫人便闻声赶过来,长信侯依旧不在府上,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   侯夫人拉着姜蓁蓁哭诉了一番,说她今年诸事不顺,回头去寺庙上香祈福。   姜蓁蓁表情微晒,还是乖巧的点点头,其实祈福没有用的,她不信佛不信命。   好不容易走了抽泣的侯夫人,姜蓁蓁洗完的头发已经没有滴水了,用着帕子包着头露出一张洁白明媚的脸,仰躺在软榻上面。   有些犯困的眨了一下眼睛,想着一会儿杏儿她们回来擦干头发后她再小歇一会儿,结果一睡就已经傍晚了。   若不是杏儿瞧着她确实睡得太久了,才进来喊她,只怕是她要睡到半夜。   姜蓁蓁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想起头发没有擦干,下意识的伸手摸在头上。   却发现原本包着的头发已经散落下来,没有潮气是被擦干的。   抬起眼看著书案上叠好的帕子,姜蓁蓁随口问一句谁给她擦的头发,竟然没有知觉。   杏儿抬头眼神中充斥着疑惑:“小姐睡觉向来没有人打扰。”   姜蓁蓁一顿想到了什么,面不改色的捂着头道:“哦,那可能是我忘记了,娘走的时候我头发可能已经干了。”   杏儿也没有疑惑姜蓁蓁说什么就是什么,转身唤院子里面的人可以将饭摆进来。   姜蓁蓁受伤了行动不便没有去前厅用餐,而且听说裴君玉今日又在侯府用餐,长信侯赶回来作陪。   前有她爹后有夏云乔,姜蓁蓁是一个也不想见,好在可以用受伤来当借口。   但是一个人用餐实在是太孤独了,姜蓁蓁便让杏儿和桃儿一起坐下来吃。   以前也不是没有有过,杏儿和桃儿也没有推辞,听话的坐下来来。   三人边吃遍聊天,桃儿内敛做事细腻,杏儿天南地别讲什么都能逗得姜蓁蓁发笑。   杏儿讲了有个从外面戏台子中听来的笑话,笑得姜蓁蓁搁下碗咯咯笑了不停,一向腼腆的桃儿也一样笑得两眼冒泪花。   作者有话说:   (公告:本书决定将于2月10号入v,看过的宝不要往前误买哦,全文存稿放心看哈~入v当天还有红包抽奖活动哦。) 第49章   “小姐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突然杏儿开口, 语气说不出的感叹。   想以前这样的笑已经是几年前了,更准确的说是姜蓁蓁从南山府回来之后,便很少肆意的笑了, 更多的时候脸上就像是渡了一具完美的面具。   美则美,却失了原本应有纯粹, 当年在南山府发生过什么只有少数人知道。   姜蓁蓁抬手拭了一下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摇头没有在意这样的感叹, 她现在想得很开, 只要活着就好,丽嘉所以等这一切结束之后,她会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难得的什么也不用想, 像是所有都抛掷脑后, 姜蓁蓁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只是到了晚上时,姜蓁蓁得到了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 长信侯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挽留裴君玉今晚就在侯府住下。   她实在是没有话来形容她爹了, 一副准岳父的姿态将人挽留在这里,关键是裴君玉也敢留。   姜蓁蓁饭后躺在软榻上翻著书扯着冷笑,摇头不置可否。   不过裴君玉在的话,晚上她再被乌谷牲控制着往他那边去, 只怕是可能要撞上裴君玉了,唯有这件事是她头疼的。   乌谷牲有病根本不会放过她, 他满身的恶趣味, 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能将人养成这样。   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要么乌谷牲不找她,或者裴君玉不要撞见她, 只期盼总要有一个成真吧。   夜幕来临得很快, 姜蓁蓁躺在床上人都还没有睡着, 便感知到自己已经强迫的睁开了干涩的眼睛。   乌谷牲果然是不可能不找她。   自主的打开衣柜摸了一件衣裳披上,将门房门打开熟练的避开人群,沿着小道往另外的院子疾步走着。   一路上心惊胆战的往前面走,好在依旧是没有撞见人,不过姜蓁蓁还是有种隐约的不安。   等到目的了地,她发现院子外面的人好像都撤走了,没有人姜蓁蓁松了一口气。   虽然那都是乌谷牲的人,她还是担忧这件事传出去被人知晓了,她可不想一辈子搭在他的身上。   抬手推开院子的门,还不待她继续往前面走,就被人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浓郁的檀香像是刚刚礼佛回来。   都没有看清是谁便被黑暗笼罩,不用她猜就知道是谁,除了乌谷牲没有谁会按着她,浑身散发的气息跟很饥渴似的。   一见她都迫不及待等进屋,直接伸手合上门就将她抵在门口,跟粘人的狗一样,姜蓁蓁带着恶意形容他。   先用温热的气息洒满她的全脸,像是在确定她身上有没有沾染其他‘狗’的味道,确定没有再从额头一路往下吻。   黑暗本就是容易滋生暧昧,所以朦胧纵欲的气息带着炙热愈渐攀升高来。   这个架势和以往不一样,完全将她抵在门上挤压着半分不能退让,她感觉他今晚带着莫名的亢奋,几乎像是要将她这在这直接生吞了一般。   唇瓣被吸吮得生疼,实在是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可以自由行动了,但却就是推不开他。   察觉她的反抗,乌谷牲抬头将她的下颌抬起,她只有攀附他的肩膀仰头被迫承受,偶尔发出细微的呜咽很快便被吞噬,眼角不经意已经湿润了。   她受不了这样黏糊炙热带着莫名悸动的气息,忍不住想要往旁边偏头,企图逃避这样的强势掠夺。   乌谷牲哪里会让她逃避,直接掐着她的下巴扳回来,继续含着她的唇瓣像是品尝软糯的糕点一样。   渐渐的两人的呼吸都染上了重欲,女子细微被迫艰难的呜咽格外让人怜惜,还夹杂着男子粗重的喘息像是交/媾隐忍的狂欢。   夏季的月色向来很好,整个院子都笼罩在一片柔和之中,像是被洒下了神性的光辉。   乌谷牲比之姜蓁蓁体格要大得多,哪怕她在一般女子当中身高比较出众,在他的面前依旧显得娇小,完全罩在身下能完全契合。   “够了,够了。”姜蓁蓁实在是忍不住开口带着微喘,娇气得跟碰都不能碰一样软乎乎的。   乌谷牲目光亦如月色一样柔和掺杂了些许欲色,笑了笑听话的将头埋在她的颈子处,用牙齿慢慢的磨着,呼吸喷洒得痒痒的,两人都在平息紊乱的呼吸。   “你来晚了。”半响乌谷牲才开口,带着微喘暗哑的声音。“故意的?”   不知道是不是气息喷洒在她刚好是比较敏感的耳朵位置,还是因为他的声音现在格外的勾人。   姜蓁蓁不争气的酥软了半边身,要不是被揽要抱着,只怕是此刻已经软下去了。   她暗自移动了一下脑袋,尽量不要让他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身上,怪不舒服的。   听着乌谷牲刚刚讲的话姜蓁蓁扯个冷笑出来,她不仅故意的,甚至还不想来。   “……睡着了。”姜蓁蓁垂下眼帘抿了一下唇,猜测应该肿了。   想起刚才他还恶劣的用牙齿咬她下唇,也不知道留下印子没有,眼底划过恼意。   姜蓁蓁的解释太牵强了,不过乌谷牲现在也解气了不甚在意,态度亲昵的蹭了一下姜蓁蓁的耳朵。   “我困了。”语气带着疲倦,自从有姜蓁蓁之后他每晚都不能安静入眠,睁眼闭眼都是她。   困了就去睡觉啊,有病!   姜蓁蓁牙都要咬碎了,深吸一口气压下来,然后疯狂告诉自己这人是有病的疯子,她一个正常人是疯不过他的。   “走吧,睡觉!”姜蓁蓁从牙齿憋出这几个字,然后对着他皮笑肉不笑。   张牙舞爪的真当他看不见吗?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嘴边挂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走吧。”   乌谷牲抬眼目光落在她背靠的大门似看见了,可被门阻挡根本什么也有看不见,有的人会闻声知其意。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他殷红的唇勾起一抹趣味的笑,退后一步牵着姜蓁蓁往里面走。   起初姜蓁蓁还不乐意的挣扎了几下,奈何乌谷牲捏的太紧了,没有给她挣脱的机会只好放弃。   其实算是她拒绝的话,乌谷牲也有办法让她听话,吃过不听话的苦,姜蓁蓁现在学会聪明了一点了。   不就是睡觉嘛,之前还睡过近一个月,早不就习惯了。   大概是刚才比较满足,他这次倒是没有对她做什么了,脱了外套解了头发,目光骡子啊床上已经乖乖躺着闭眼,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身上。   摇曳的烛火晕染他秾丽的眉眼愈渐深刻,像是被供奉在神龛里面的神像散发普渡众生的祥和。   只是他并非如同表面一样是个‘善神’,这位品行恶劣的‘神’突然笑了。   听见这个笑声,姜蓁蓁掀开眼皮侧头,本来是想要让他闭嘴的,可视线落在他身上有些收不回去了。   不得不说,这人要不是个变态的话,就这副面相摆在那里,不知道多少人趋之若鹜上赶着给他暖床。   乌发红唇,一身绯色秾艳衬得肤白如玉,还有双会勾人的狐狸眼,姜蓁蓁始终不觉得他是个武将,但是那宽大衣袍之下裹着的身体确实是武将的身体。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姜蓁蓁脸上浮现燥热,赶紧闭上眼睛。   不知道只是武将浑身是硬邦邦的,还是所有的男子都是,乌谷牲腰腹鼓起来的弧度每次都让她有些心惊。   床铺下陷,伴随着幽幽的檀香,果然下一秒就将她揽入怀里。   “你在想什么?”略显轻柔的声音响起,手指好奇的停留在她的脸颊上又烫有红,睫毛微颤像是在勾引他。   不,其实没有勾引,她本身就很容易让他上瘾,所以导致她每个动作在他眼中都是赤果果的勾引,诱他下神坛甘心当个‘恶欲的神’,偏她还不自觉。   姜蓁蓁真坏,总是妄图‘杀’他,他才不会让她如愿以偿。   “可以含一下你的睫毛吗?”心底的痒意涌了上来,他都等不及她的回答,便有些忍不住舔了一下她微颤的睫毛,又潮又热。   “够了,够了别含了。”姜蓁蓁赶紧睁开眼睛,生怕一会儿他失控,如同刚才一样。   “可是我想怎么办?”语气带着逗趣,唇触了触她的眼皮眼底是沉沉的黑。   他渴望的不仅是含她的睫毛,还有其他更加过分的,想要将她装进身体里合二为一,可她会害怕吧。   “你在害怕吗?”乌谷牲暗哑的声音响起,眷恋的将手放在她的腰窝上,轻轻摩擦像是在告诉她不要害怕。   “对,我害怕!”被触碰的皮肤泛起层层颤栗,姜蓁蓁斩钉截铁的肯定回答。   乌谷牲一顿停了往上的动作,听话的没有继续,只是揽着她的肩膀将她的头按在胸口,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睡吧,明日早些醒。”   胸腔震动传达,不用乌谷牲讲她也要早些醒,趁着没有人发现早点回去。   见他也没有继续了,姜蓁蓁终于敢放松一点紧绷的神经,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睡着之前姜蓁蓁还在觉得可怕,现在的她竟然可以毫无负担的在乌谷牲怀里睡觉,睡意还来得很快。   一定是他又控制了自己,他真的很讨厌,比任何人都讨厌。   怀中的人很快传来熟悉的睡息,乌谷牲低下头嗅了一下她的发香,之前白天帮她擦头发时明明都闻过了,却依旧觉得心底发痒。   想将她藏起来,除了他谁也不能见,要让她只能有他。   可又想到姜蓁蓁的身边太多人了,看来得找个机会将他们都玩儿死,这样她身边只有他了,这样真好啊。   满足的发出谓叹,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手掌心被蹭了一下,她耸动鼻子时像是袒露肚皮的小兔子,察觉到她的回应他勾起笑。   作者有话说:   宣传一下我的专栏下本开的预收嘿嘿,原风光霁月禁欲后被逼成疯批纵欲的‘奴’X又怂又勇还不信邪反被压的恶役公主。   书名:《驯养高岭之花男主后》   简介:褚月见书穿了,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乌发白衣,眉眼都是清隽的冷意,五官棱角分明,克制又隐忍,鼻梁上还有一颗类似美人痣禁欲又勾人,脖子上的铁链哗哗作响,听得她心惊胆颤的。   她很怂的想着,当个公主也挺好的,如果眼前这个一脸清冷的叫自己公主的美男,不是《乌封雪》这本男频小说里面,那个美强惨男主就更好了。   因为以后她是要被男主活人祭天,活活烧死的。   本来想要抱紧男主大腿,结果她被系统禁止OOC了,只要有一点违背原着行为,就会经历一次死亡的痛苦,只有完成任务才能回去。   褚月见就又怂又勇的,跟着任务走。   将男主当做狗奴,栓铁链,印奴隶烙印,学狗叫,等等恶毒女配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终于可以不被禁止OOC了,褚月见赶紧想要踢开男主保命,毕竟男主成为帝王的任务完成了,她只需要等着回去就行了。   ————————   褚氏皇族被推翻了之后,那个奢靡的公主褚月见,在众人眼前失踪了,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害怕逃走了。   无人知晓昏暗的地牢中,被布置得如同公主殿一样的华丽奢靡。   褚月见被刚成为帝王的奉时雪压着,一个个带着湿润的吻落下,密密麻麻得让她窒息,脚腕动一下就是铁链的声音。   完蛋了,奉时雪被她虐疯了!   被吻得迷迷糊糊的褚月见,只有这一个念头。 第50章   过了一会床上有个身影才略显小心翼翼的坐起来, 黑暗中格外安静所以一点响动就很明显,可能是他最轻的一次动作,只是不想要吵醒她, 麻烦。   中午头发都没有擦干便睡了,晚上的时候和旁人笑得这样开心, 什么时候可以这样对他?他已经忍很久了。   懒洋洋的披上衣裳, 将门拉开, 外面月色朦胧笼罩带着薄雾。   月色照在他秾丽的脸上, 唇色饱和含着笑,犹如闲庭漫步般不急不慢的往外走着。   他要找一个从开始就守在外面的人,不知道走没有, 最好是没有, 这样才更加好玩一点。   挂着愉悦的笑将门拉开,凌厉的掌风袭来擦过脸颊, 带着如同主人一般的怒火,势不可挡。   乌谷牲虽然不会武, 但是也是学过几招,且反应速度极快,速度和灵敏是一个武将的基本守则。   偏头躲过堪堪只被擦了一下发丝,打在门框上发出不小的声音, 最好是动作大一点,或许他可以省些不少的烦恼。   裴君玉察觉到乌谷牲周身莫名的兴奋, 不同于之前他杀人的时候那种兴奋, 而是一种带着病态期盼的兴奋。   裴君玉知道他一向不正常,眼下更加反常留了个心眼。   他目光放在里面环顾查找, 没有看见想见的人, 不禁有些忧心姜蓁蓁此刻在哪里, 有没有危险?   明明刚才就听见两人相缠的气息,那么浓重,他想要忽视都难。   这些日子因为察觉到自己对姜蓁蓁有隐约加重的情愫让他控制不住,另外一边又是和夏云乔的约定导致他夜夜无眠,今日又不知为何借故留下,在这里又睡不着。   睡不着便在屋顶上赏月,却无意之间发现姜蓁蓁竟孤身一人深夜往前面走着,且穿着单薄不像是也是因为睡不着而出来散步,倒像是幽会。   念头一起裴君玉便已经跟在了她的身后,一路跟着悄悄的来到这里,眼见着她推开了一间院子的门,从里面露面的是乌谷牲的脸。   他一直都知道这里是姜二哥生前的院落,本来以为她是想念哥哥前来,没有想到竟然是夜会男子,还是乌谷牲。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哥哥们是怎么死的,是为抵御垣国进攻舍身护国!她却在这里和乌谷牲纠缠不休。   不知是嫉妒还是因为别的,当时怒气上头想要推开那扇紧闭的门,但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从头将他浇到尾。   可此刻正值最热的夏季,他像是置身冰窖浑身寒气,挪不动被冻住的脚了。   “咦,原是裴将军?深夜前来打扰,就为了这个?”乌谷牲靠在一边,抬眼含笑睨视裴君玉,语气慢悠悠的,“本来我都睡了,可是又不忍让给裴将军守在寒冷的夜故前来,没有想到你竟然对我出手,哎。”   “她人呢?”语气已经尽量压抑住了,却依旧泄露了他带着的杀意。   他那一瞬间是真的想要杀了乌谷牲,很快就察觉到他是故意的,若自己一旦出手事情必定闹大,对谁都不好。   “你在问那个她?这次我可没有将你的人带走,不如你去隔壁看看。”隔壁不远是夏云乔的西厢院,乌谷牲无辜的耸肩道。   视线凌厉挟裹寒意的落在乌谷牲的身上,裴君玉的语气冷漠低沉:“我能杀你那师傅自然也能杀你。”   明晃晃的威胁,乌谷牲失笑抬手捂眼遮住,这倒是实话,裴君玉对他十分敏感,之前在白荼坑时尝试过好几次都没有得手,要不是因为夏云乔他说不定也不能成功。   没有什么比一个人心甘情愿上套更加容易了,可是这就这样直接弄死又好像不甘心,折磨一个人的意志,让他自我在痛苦中消亡才是他想要的。   要裴君玉的痛苦喂籍师傅亡灵,以及……喂籍自己,想起什么乌谷牲脸上的笑意寸寸落下,眉眼逐渐冷漠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那你可以试试杀了我,反正有人会陪我一起走黄泉的。”乌谷牲冷漠的让开一条道,做出请的姿势,“都说了没有小云乔,既然坚持那便自便。”   他反常的让出一条路,裴君玉反而不讲话也不动了,像是一蹲神佛立在门口,连往前一步都不肯。   裴君玉真不好诓骗,乌谷牲挑眉眼底有些遗憾,有意刺激:“总不能是找她吧?”   裴君玉转头眼神徒然一变的看着乌谷牲,手上的青筋明显鼓动就快要动手了,却生生忍住了。   想动手又不动手,是怕动静闹得太大了?   嗤,确实这里是庆国的长信侯府,不是垣国城门也不是战场,他理应顾虑。   思此乌谷牲勾了勾唇,抬手指了指里面紧闭的那道门,语气怠倦:“在里面睡着了,想带走便带。”   话音刚刚落下,裴君玉便已经疾步踏进了院子,没有走几步身后便传来声音,让他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当然带走之后,传出什么话我可不保证,毕竟我现在是垣国的人,我想垣国人应该很乐意我带回长信侯的女儿回去。”   裴君玉存着怒气转头,看着一如当年一样笑得恶劣的人。   “不去吗?机会只有一次哦。”恶劣的声音犹在耳边,“不过估计她现在挺累的,我本来也不想的,可谁让她刚才非要缠着我不放。”   后面这句话的真假还待验证,如果是的话只能说明乌谷牲不行太快了,没见过猪跑难道还没有吃过猪肉吗?谁悄无声息事完,还能快速一身整洁出来。   以着对乌谷牲的了解他根本不谙男女之道,不过是故意想要激怒他罢了,但刚才门口的纠缠是不假的。   裴君玉知道前面的威胁乌谷牲说到就能做得到,目光转回落在紧闭的门。   乌谷牲来庆国绝非只是来当质子的,应该还有其他的目的,没有达成之前乌谷牲不会轻易将自己暴露,但他也不能拿姜蓁蓁来赌。   听着渐行渐远的声音,乌谷牲立在院子中,半响眯着眼睛略微遗憾的感叹。   裴君玉现在好像畏手畏脚得多了,当年抢走夏云乔的时候,他可是勇往直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当时他师傅的头颅暴晒在城楼数天,才敢有人将其取下来,现在怎么就不敢了呢?   拉上大门后,乌谷牲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屋里,看着床上鼓起的弧度,表情越渐的愉快。   兴奋的俯身咬了咬她露出耳朵,含了含耳垂,有些过分了才被轻轻拍打了一下,他表情微晒的抬头。   然后又是一记无声的笑,姜蓁蓁跟个小猫一样,打人都是这样轻,心头怪痒的。   “你只会是我一个人的,知道了吗?你身边的所有人我都会清理干净的。”忍不住再次埋头咬了一下唇瓣,心满意足的上床抱着人,安心的闭上眼睛。   一夜无梦,好像睡得格外的安稳。   姜蓁蓁推开身上搭着的手,一脸忿忿的表情带着怨气,然后爬下床。   现在真的跟个幽会一样了,天黑来陪他睡觉,天没亮就得乘着人少起床悄悄回去。   拉开门的时候,姜蓁蓁表情冷漠的回头看了一眼房间中的人,应该还在熟睡。   若不是他如今是垣国送来的人,她早该随身拿一把刀,随时给他一刀的,可惜了,她要顾全两国以及侯府。   该怎么把他弄出去。   姜蓁蓁走在小路上低头沉思着,质子府没有修建好,他什么时候走都是个未知数。   天边已经晨曦微亮了。   犹豫垂着头走得很快,并没有发现前面坐了一夜的身影,直到他开口才发现原来这一直有个人,犹如一座山峰一样伟立。   “姜蓁蓁!”   受惊的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人,姜蓁蓁往后小幅度的退了一步,裴君玉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辰他不应该在这里。   他像是在等什么人,姜蓁蓁一时之间心乱了,但是面上还稳着没有表露出来。   她和裴君玉没有话讲,从一开始就是,上次也是不欢而散,现在他就立在那里一身清隽眉目如画,离她不远。   这个时候扭头显然不行了,所以姜蓁蓁堆起假笑,随意扯了一句:“好巧,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碰到裴将军。”   两人并没有解释为什么这个时辰会出现在这里,裴君玉不讲话神情严肃的就这样看着她,那个眼神让她有些心虚。   是看见了吗?余光放在自己刚才过来的小路,是去乌谷牲那里的方向,姜蓁蓁不确定裴君玉是不是知道了。   不过知道了又如何,他只会指责她,她也并不期盼他知道自己是被控制了而会救自己。   她已经派人在蛊奴国找的解蛊之人,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了,再忍忍乌谷牲一段时间就行。   无语想要错身,裴君玉立在原地连眼神都半分未动,只是在姜蓁蓁快要擦肩而过之际,他才突然伸出手捏住她的手臂。   “?!!”   这是侯府这个时辰了,再晚点随时都有可能会下人路过,她和裴君玉这样拉扯,极有可能被人看见。   要是以前的姜蓁蓁绝对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现在她反而定心的转过头,眼神似带着疑惑:“裴将军这是为何事?”   她问自己何事?裴君玉眼神微动升起怒意,他昨夜守在外面一夜未眠,现在天已经亮了她才出来,这么多个时辰她在里面干了什么?   他好多话想要问,可又泄气的想到他没有资格问,但是……   “你昨夜去那里了?”语气凌厉不经意之间带上了质问,直觉告诉他应该放手,但手根本放不开。   他果然知道了。   姜蓁蓁也不意外,一开始她早就已经有这样觉悟的,察觉到手臂上的力道,她心思微动突然含笑看着他。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要去告诉别人吗?”语气带着细微的试探。   裴君玉目光一滞身影微动,就在姜蓁蓁以为他要躲什么,他却又没有做出其他的反应,依旧紧紧抓着她的手。   是了,姜蓁蓁一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又是挑衅的语气,裴君玉目光如墨暗沉垂下眼,视线落在她的手上,那里有一抹红,很刺眼。   “你只知道他是乌谷牲,知道他于长信侯府有怎样的恩怨吗?”他想要知道姜蓁蓁知道吗?   姜蓁蓁脸上的表情僵在原地,片刻松开握紧的拳头恢复正常,将所有堆砌起来的假笑隐藏,是比裴君玉还要冷漠的表情。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摸棱两可的话,似真似假。   吴先知当年斩杀她三个哥哥于战场,乌谷牲是吴先知的亲传弟子。   从知道乌谷牲的身份之后,姜蓁蓁便知道这些了,可她能做什么?   同乌谷牲拼命吗?但她现在受限与他,生死也由他。   再则他是垣国送来两国交好的象征,杀他就是拿两国做祭品,百姓何其无辜,当年死守白荼坑的百姓何辜,她哥哥如何能死得其所?   所以陛下让他住进长信侯府,她爹便奉旨答应,而她也只能忍着。   长信侯府几百号的人,头上都悬了一把刀,她不敢将绳子割断,一旦断了便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显然裴君玉没有生在长信侯府,他并不会从姜蓁蓁的角度去看待乌谷牲,他只会认为姜蓁蓁不知廉耻。   那日在竹林小院的时候便说过,姜蓁蓁至今都记得。   “姜蓁蓁你当真连乌谷牲都要,你是不是疯了,他只是逗你玩,玩够了便会抛弃你,你还当他是什么良人,竟然和他夜里幽会,你简直无可救药了!”   姜蓁蓁知道,她原来知道啊!裴君玉气血上涌,那是一股梗在心口的气,吐不出来便只能窒息,所以他气得口不遮掩。   本来是想要告诉她乌谷牲这个人非良人,且危险至极,最好是离他远远的不要去沾染。   可是那怒急吐出来的气话本都是很难听的,不过才半句他才反应过来止了话,视线落在她面上却呆在了原地。   眼前的人眼眶已经红透了,似含着泪,却迟迟没有让它滴落下来。   “裴君玉我得多蠢啊!”以前竟然喜欢你,能让你一次次的用行动语言化作利剑,戳自己的心窝。   她的垂在衣袖下的手抖起来,想要控制却根本控制不住,她在抖什么啊?她又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乌谷牲是裴君玉不是她!   姜蓁蓁被压抑的情绪在此刻临近至高点,突然爆发用力的甩开裴君玉的手,毫不犹豫的抬起手。   “啪——”   清亮的一声,回响在这条小路。   裴君玉脸上很快浮现红印,等他回神时只能看见提着裙摆,头也不回跑着的身影。   他茫然的抬手想要摸脸,却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抖,手腕还有一滴泪,并非他的。   所以,刚才那个话是他说的吗?他怎能讲怒急讲出着样的话来,看着渐远的背影,他突然有种莫大的恐惧席卷他的全身,下意识地挪动脚步追上去。   奔跑在小道上的姜蓁蓁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哭,没有什么好哭的,所以她全程冷漠着没有去摸脸。   等回到院子的时候,很幸运谁也没有发现她,看她也并非都是不幸的,她弯了嘴角扯了笑,然后坐在书案前,一直枯坐到杏儿她们端着洗漱用品进来。   “呀——小姐,怎、怎的哭了?”看清她枯坐那里的人,杏儿惊呼一声,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上前看她。   眼前的姜蓁蓁像是失魂的木偶一样毫无灵魂,僵硬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以一种保护自己的姿态。   脸上明明没有表情,不悲不喜的坐在那发呆,偏生眼角却又泪一颗一颗的往下咂。   回神的姜蓁蓁听见杏儿的话,神情茫然的抬手摸了一下眼,一片湿润:“我没事儿。”   看着姜蓁蓁明显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杏儿小心翼翼的蹲下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吗?和奴婢讲讲吧,别搁在心里。”   姜蓁蓁很多话想要找人讲,可她连侯夫人都不能开口,谈何杏儿,可又不想关心自己的人担忧。   姜蓁蓁勉强僵硬的勾起唇,摇摇头想要开口安抚却是哽咽声:“我、我刚刚摔、摔了一跤……”   带着明显委屈的声音,语气都不顺,杏儿下意识的检查她的身上,除了脚上的伤口不知到什么渗出了血,并没有其他的伤。   杏儿只当是不小心摔倒后,将伤口扯到了真的很疼,因为姜蓁蓁几乎不会这样失态的哭。   可能是她哭得太惨了,杏儿像是感同身受一般也有些难受,破例的站起来抱着姜蓁蓁的头,像是学着侯夫人安慰小时候的姜蓁蓁。   “小姐乖,不疼了,一会儿奴婢给你换药。”   姜蓁蓁泪眼婆娑的将头埋在杏儿的怀里,固执的摇摇头:“可,我还是疼。”那些药都没有用。   不知道是说脚上的伤口疼还是什么,杏儿隐约有些听懂了,伸手怜惜的放在她的头上宽慰着。   “小姐不疼,过去就好了。”   “嗯……”声音很小异常的委屈,就像是小孩受到委屈有人替她撑腰一样。   等姜蓁蓁哭够了之后,杏儿才让人进来伺候姜蓁蓁洗漱,然后小心的给她换了药。   姜蓁蓁在外人面前又是以前的那个仪态端庄的侯府贵女,若不是眼角是红的,杏儿都快要当作一场梦了。   姜蓁蓁自小固执,要想要让她放下固执已久的事,必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才能狠心放下。   哭了一下好像将心底的情绪疏通了,她脚上有伤不能出门,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也无聊,姜蓁蓁便吩咐人将房间里面的一个箱子打开。   里面装的是一只已经掉色的兔子灯,无数大大小小的木雕,还有一叠盒子装的书信,她看着那些东西眼眶湿润却也很冷静。   都烧了吧!   今日的太阳很好,此刻已经艳阳高照了,姜蓁蓁坐在院子里先是将那些木雕都扔进火盆。   火越烧越旺后再往里面一封一封信开始扔,那些信都已经泛黄褪色了的,是裴君玉刚去白荼坑的时候给她写的,原来有这样多封啊。   最后是一盏手提的兔子灯,这些年姜蓁蓁珍爱护得好好的,这是当时她不要了后被裴君玉捡走修好了再松来的,也不要了。   突然又想起还有以前一起在佛寺挂的的姻缘牌,她也要取下来,将这些全部都烧了。   说到做到姜蓁蓁此刻想到还剩下寺庙的姻缘牌挂着,便一刻也等不了,但是奈何她脚上的伤,不足以让她再任性一次只能暂且作罢。   姜蓁蓁打算专心养伤谁也不见,自然没有再见过裴君玉,她已经放弃了接近他。   虽然好像是有些效果的,现在她就算无意碰到夏云乔,都没有再莫名做过什么奇怪的动作了。   但是她不至于这样没脸没皮的上赶着贴脸,她打算换一个人,这个人也绝对不能是乌谷牲,她只恨不得离他远远的不见才好。   这几天大概是怜悯她脚上的伤,大家都知道她因为脚伤再次请了一次大夫上门,很少有人来打扰她,连乌谷牲晚上不会让她上门了。   不过还不待她松口气,半吐不吐的一口气又梗在心口,差点心梗了。   乌谷牲自己来了!   来就来,偏生他还喜欢赖床,赶又赶不走,说又说不通。   姜蓁蓁只好每天装作最近很累的样子,让外面的人没有她的允许不能进来叨扰她,过得还不如偷偷去他那里呢。   好在乌谷牲到一定时间后还知道回去,但是这样来了几回,姜蓁蓁便开始担忧,这样明目张胆的迟早会被发现。   唯一让她庆幸的是,她打听过了,京都的质子府已经快要修建好了,等修建好之后,乌谷牲应该不会留在这里了。   他真的该滚了!   几日一晃就过去了,姜蓁蓁终于可以下床走路了,不至于像之前一样总是扯到伤口。   偶尔看见自己浑身的伤姜蓁蓁还能反讽自己,只要靠近裴君玉她就没有好过过!   可能他才是那个给她带来不幸来源的人吧,还好以后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即便是死也绝对不会靠近他。   这段时间侯夫人在她耳前念叨了好几次,她终于打算上寺庙住几天,刚好她也打算去寺庙将当年的那个姻缘牌给取出下来,还能躲几天乌谷牲。   虽然不确定能不能躲到,乌谷牲他好像有很多办法来找她,还能保证一次都不被人发现,简直让她无语极了,偏又拿他没有办法。   姜蓁蓁提出说出要去佛寺小住时,莫名其妙的夏云乔也一旁呐呐小声的说要去,长信侯自然是拍手叫好。   姜蓁蓁一眼看过去便看穿了她的想法,她不过是想偷懒,这几天是看着夏云乔每日被教导嬷嬷训导得两眼含泪。   成为圣女那里有想象中的容易,特别是什么也不会的夏云乔,她是从零开始的,本就比旁人艰难些。   得了长信侯的首肯夏云乔内心雀跃,抬头却看见姜蓁蓁虽然面无表情却没有拒绝父亲的话。   她不敢将雀跃表现得太明显,但心底却还是慢慢浮现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姜蓁蓁的爹爹是她的爹爹,姜蓁蓁的未婚夫如今喜爱她,姜蓁蓁的哥哥也会是她的哥哥,属于姜蓁蓁的都好像一点一点的向她靠近。   那是她以前都不敢想的,夏云乔发现自己变贪心了,想要更多,或许能给自己争取很多。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知道自己比不上姜蓁蓁,便暂时隐藏这个想法。   不日姜蓁蓁带着一个拖油瓶,暂住进了佛寺。   住进去时听主持说,有里面的几间禅房被人包了好多年了,也不知道谁包禅房不住却又包这么多年。   外面既不安全又没有隐私,姜蓁蓁只好遣散一些人回侯府,只带着两个侍奉的侍女,还有夏云乔自己的侍女住了进去。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姜蓁蓁命人去取姻缘树上当年挂着的姻缘牌时,才知道是谁那样大手笔包下了那些空下来的房间。   “姜蓁蓁你在干嘛!”带着不易察觉的恐慌焦急传来。   得到消息的谢亦赶紧焦急的赶过来,进来就看着姜蓁蓁吩咐人,在找写有她名字的姻缘牌。   谢亦?   姜蓁蓁立在树下闻声回头,看见了许久未见的谢亦,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谢亦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也不知是不是上次的那件事,让向来注重仪态的谢亦这段时间过好像起来颓废了不少,明明这样了她却觉得好像依旧好看。   “我找……”本来是想要和谢亦解释,是找当年和裴君玉挂的姻缘牌,然后取下来烧了。   话还没有讲完,就看见眼前的谢亦突然转红了眼眶,第一次那样凶的看着她。   谢亦的眼底还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在翻滚,好像她多说几个字谢亦就能哭出来一样,她莫名有些哑声了。   “姜蓁蓁你没事翻这棵树干嘛!你不知道这棵树是我的吗?”谢亦看着眼前的女子,依旧眉眼动人,一颦一笑他临摹描绘了数千遍。   可他只能一直看她远去的背影,那双明眸善睐的眼中从来没有他,如今连他唯一的念想都要剥夺吗?   他自然知道她喜欢裴君玉,当年不过是上门被提亲,她便迫不及待的要和他拉开关系,至此之后他便知道只有藏着不让她知道,她才不会远离他。   这些感情都是他一个人的事,不想要给她任何的负担,有的时候他就在想凭什么要喜欢她。   可每次见到姜蓁蓁后就是觉得她很好,好到他自小就喜欢,就算她讨厌他,他也还是觉得好喜欢她。   姜蓁蓁不明白谢亦为什么情绪这样激动,从未见过,可能之前的那件事确实给他很大的打击,想了想有些歉意,呐呐的解释了一下:“我想找有我名字的姻缘牌。”   当年和裴君玉挂的,她想取下来烧了,但是不想提到裴君玉的名字,她以为谢亦能听懂。   谢亦眨了一下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讲出来的话带着细微的颤意:“找到之后呢?”   他还抱着一丝期盼,哪怕是有对他半分可怜都可以,结果眼前这个人就两字,他便缴械投降了。   “烧了。”   姜蓁蓁垂下头语气平淡说出来,有关于她和裴君玉的她都想要烧了,还有将军府的那一池荷花。   可惜的是将军府的荷花她做不了主。   “烧了?”谢亦眼中的光暗淡下去,跟着重复说了一遍,随后勾起一抹笑,又道:“烧了就烧了吧,反正……”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成真。   后面的话没有讲完,他也没有等姜蓁蓁抬头转身离开,徒留姜蓁蓁茫然的立在姻缘树下,看着他的背影。   突然一个念头袭来,姜蓁蓁心微动涌上不知名的感受,那是她第一次看见谢亦的背影。   姜蓁蓁看不见背着她的谢亦兀自扯着笑着,抬手抹了一下眼,湿温的。   佛说的求不得,怨憎会,他想,他这个不信神佛的人也要参透了吧。   “小姐?”身后传来下人的带着疑惑的声音。   姜蓁蓁回头看着那些人面前的几堆姻缘牌,所有的红线缠绕在一起,有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   “这些都有您的名字,都烧了吗?”   姜蓁蓁闻言一愣,上前随手捡起来牌子,上面些的是姜蓁蓁的名字还有……   目光往下移,她名字下面很小的两个字,歪歪斜斜的,像是完全没有没有经验的初学者一样,亦字上面的那一个点刻成了一横。   是先刻自己的名字再刻她的吗?   手指微动,翻了一下,底下的那些全部都是一样的,有的是工整有的歪斜,唯有‘姜蓁蓁’这几个字每一个都异常的工整。   姜蓁蓁觉得她的心被震撼了一下,猛的抬头看着谢亦离开的地方,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谢亦要用那样的眼神看她了。   是以为她明明知道这一树都是写的‘谢亦’和‘姜蓁蓁’,而她知道之后全部都要烧掉,只知道谢亦喜欢她,但未想到亲眼见到后会让她有这样的感觉。   最终姜蓁蓁没有让人烧掉。   姜蓁蓁去找谢亦的时候,谢亦果然没有走,只是在姜蓁蓁路过他的房门时,啪的一下将窗户关上。   不见她。   她无措的立在窗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前去解释什么,转身离开了。   听着脚步知道人离开了,谢亦还是忍不住掀开窗户一角,看着渐行渐远的裙摆,像是盛开的荷花。   他在自己院子里面也养了一池的荷花,只是不是他想要的花,他想要的花种在旁人的池塘里,为旁人开放,而他只敢在路过的时候偷偷露出羡慕的眼神。   刮风了,将窗户吹得紧闭。   翌日直接下起了大雨,古寺烟雨朦胧,湿天水多出不了门。   姜蓁蓁无聊的趴在窗前,伸出手接着雨水冰冰凉凉的,感觉夏季快要过去了,突然想到这么大的雨,那隔壁也应该回不去了。   正这样想着,突然夏云乔带着灿烂笑意的脸撞进她的视线,看上去很高兴一样。   这里的禅房是像四合院一样的院落,围成一个圈,中间是一大棵的千年梧桐树,开着前窗门口场景便一目了然。   夏云乔刚从外面回来,模样打扮得精致,连带着平凡的那张脸都有了几分颜色,笑颜如花的捧着一大束的荷花,正垂头摆弄。   察觉到视线,她抬头就看见姜蓁蓁,心一跳,下意识的将手中的荷花放在身后,目光往门口看去,好在没有人影了。   夏云乔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扬起乖巧的笑,走到姜蓁蓁窗前:“姐姐。”   伸手不打笑脸人,姜蓁蓁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目光投向她的身后,随口问道:“寺中的花不可一随意采摘的,你这是那里摘的?”   佛寺种的花是有灵性的,一般只供观赏不能采摘。   夏云乔以为姜蓁蓁在批评自己随意采摘,表情一瘪将花藏得严实,替自己辩解:“不是我摘的。”   “嗯,只是提醒一下。”姜蓁蓁也并非是要关心是不是她摘的,反正惹事的不是她,不过是碍于侯府出言提醒一句。   见姜蓁蓁一脸冷漠,夏云乔却急了,急忙又澄清自己,支支吾吾的说着:“是、是刚才在外面,有人送的,瞧着好看便接了,真不是我摘的。”   送的?   姜蓁蓁这下目光落在在了夏云乔身上,到底还是忍不住偏头看着另外被隔开的禅房,里面应该还住着一个人。   表面像是生气了,但还是有意无意的挑了一个距离她这样近的房间,她并非不动容,可以后他注定和夏云乔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收回视线,姜蓁蓁没有想要探讨的欲望了,抬手搭在窗前将夏云乔打发走。   夏云乔刚走一会儿,姜蓁蓁果然就见外面走进来个身着玄色的男子,虽又憔悴却依旧面容昳丽,也捧着一大捧的荷花。   姜蓁蓁一瞧见猛的伸手关上窗户,将人隔绝在外面,独自在房间里面抽出一本经书翻看,却半响没有翻动一页。   谢亦自然一眼就看见了姜蓁蓁,只是关窗的速度太快了,他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脸。   原本尚好的心情突然坠崖似的往下落,眼前的花都失了娇艳的颜色,一切都显得暗淡无光。   抬手推开自己的禅房,将他昨日命人从相府摘来的花插在花瓶中,面无表情的拨弄着花瓣。   他去看了,他挂在树上的姻缘牌都还在,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不喜欢自己而已,也没有什么,过几天自己的气就该消了。   等在花败之前找她。   这样想着他精致的眉眼终于松懈了下来,这段时间的烦闷好像都消散了,一双本是多情的眼闪过温柔。   至少她会可怜他。   外面下着大雨,姜蓁蓁的心情一点也没有随着雨变潮,这几天一直翻着经书,反而心平气和了不少。   最重要让她心情微好的是乌谷牲没有来,她打算要这里等到质子府修好了再回去。   姜蓁蓁这边专心礼佛,另外一边说要跟着一起来礼佛的夏云乔,却整日不在寺中,一连下多日的大雨都不见她停息,日日往外跑,不知道在做什么。   除了第一次看见夏云乔和谢亦一前一后的出现过,后面好似也没有见到了。   不过想也是,谢亦如今官居高位,哪有那么多时间整日往外面跑,之前说不定是误会他了,姜蓁蓁好像更加惭愧了。   她有留意这几日隔壁好像都没有什么动静,不见出门也不见声音,倒是有不少的公文被送进来。   还有夏云乔每次看见姜蓁蓁都感觉她好像很怕一样,每次都畏首畏尾的叫了她一声,然后溜得飞快,生怕姜蓁蓁多问她几句。   “你以后私底下也不用叫我姐姐。”姜蓁蓁还是没有忍住出声。   夏云乔打算溜的脚步停下,回头无辜的看着姜蓁蓁,表情微带着委屈想要说什么,姜蓁蓁先一步打断。   “说开了你也不是我妹妹,不是吗。”姜蓁蓁平静的说着。   那天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爹爹不审下去了,但后来姜蓁蓁想了一下,确实,他高调的将人移入族谱,已经是昭告众人了。   况且还有一个态度不明的裴君玉,就算是假的,她爹也得要夏云乔是真的。   最主要的是夏云乔没有改名,虽然是夏云乔对外宣称为了祭奠亡母不愿意改,长信侯也没有坚持,但这里本就是不对的。   眼前的夏云乔果然有些慌神,她不是侯府的人,那天过后基本大家都知道了,但是长信侯不反驳,那她就安心当侯府女。   但是姜蓁蓁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嫡女,她一句话够让自己心惊胆跳的了,深怕姜蓁蓁再闹一场将她公之于众。   结果姜蓁蓁讲完这句话后便没有搭理她了,夏云乔这才松了一口气,大概姜蓁蓁也不会再提这件事了。   只是让她不要叫姐姐了,没有说其他的,算是默认了吗?   夏云乔想问问,但是看着姜蓁蓁对自己的态度,只好吐了一下舌头,捧着花溜走了。   后面在见的时候也没有再故作亲密的叫她姐姐了,姜蓁蓁终于舒服多了。   但是有没有舒心多久,因为佛寺来了一个架子很大的香客,坚持带着人非要住下。   这边已经住满了,只能去旁的院落,那人本来还想要闹一下的,但听闻是侯府和右相府的人在,便哑了声夹着尾巴去了旁边院子。   欺软怕硬的人京都多的是,但是像这样盲目闹事的人少见。   特别是在得知是李侍郎家的二公子之后,姜蓁蓁心情突然转变得略显复杂,出了名留恋烟柳花巷之地的李二公子,竟然会来礼佛。   对于李二公子的人品,姜蓁蓁向来不置一词,但是出门的次数明显变少了,连窗户都不开了,导致谢亦想找个机会都没有了。   毕竟当年李二公子,李胜见过姜蓁蓁后曾迷恋她过一段时间,若不是碍于将军府和长信侯府,只怕是早就提亲上门了。   后来李胜便和柳月眉定亲了,想到这里姜蓁蓁一顿,露出的表情微晒。   认真的想了想,自己不得柳月眉的喜是有道理的,当年柳月眉想要和谢亦定亲,谢亦上侯府,就连现在李胜也是差点上侯府提亲的人。   离得远一点便好,反正一个是前院一个是后院,也该碰不到面的。   只是姜蓁蓁没有想到自己不上前去凑,有的人却一股脑的往前面冲,一惹便是大事,正主都上来逮人了。   这里是千年古寺,神佛清净之地,一般除了节日鲜少有热闹发生,但下午姜蓁蓁便被小沙弥敲响了房门。   拉开门看见恰好旁边的谢亦也开了门,正倚在门框瞧沙弥。   姜蓁蓁不动神色的收回视线,听了沙弥的话颦起眉头,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夏云乔真的很会惹事。   这惹事还都是挑大的惹,本来不想管的,但是事关侯府的名声,她不得不跟着沙弥前去。   谢亦也再后面一趋一步的跟着,她只要一回头,他就是一副‘寺庙不是你家开的’,姜蓁蓁无奈总不能赶人也就随他去了。   等快要赶到的时候,就已经隐约听见了细弱的哭声,和女子尖锐的吼叫,以及男子不耐烦的哄劝。   大家都是贵人,无关人员早就被清场了,姜蓁蓁到的时候除了几个侍卫,就只有那三人了。   目光扫向跌坐地上捂脸哭的夏云乔,往旁边移是一脸不耐烦的是一个模样不错的男子,还有前不久刚见过的柳月眉。   先看见姜蓁蓁的是李胜,原本还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突然变了表情,出声都温和一些了:“姜小姐都来了,一会儿让姜小姐来处理就行。”   若有所感的柳月眉转头就看见姜蓁蓁,心中暗自嫉妒,这个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一副稳重淡定的样子,明明就是生了一张狐媚脸。   “姐姐。”夏云乔被京都女子的泼辣吓懵了,都忘记了姜蓁蓁不让她叫自己姐姐的事,张口就来。   柳月眉不听还好,这一听就想起来了,得!这个勾引自己未婚夫的丑八怪原来是姜蓁蓁的庶妹,当即火力转移对着姜蓁蓁啐一口。   “呸,勾引男人的下贱胚子,不要脸,灾祸星。”柳月眉虽然是大小姐,却是出了名的泼辣女,话是说的夏云乔,面对的却是姜蓁蓁。   身后的谢亦听着面色难看起来面露不悦,阔步上前将姜蓁蓁挡在身后,冷眼睇着柳月眉,语气微寒:“你再说一遍试试。”   是谢亦,他竟然还护着姜蓁蓁。   柳月眉喜欢谢亦当年大家都是知道的,她没有想到谢亦竟然在这里,自觉刚才的话确实太过分了。   但是谢亦护的是姜蓁蓁,柳月眉银牙一咬,梗着脖子不服输想要再开口,但触及谢亦的眼神却讲不出口了。   谢亦不像是其他人,惹到了他可不管什么男女,浑起来谁都要退让几分,又是个不吃亏的主。   姜蓁蓁骂不得,那她只好将气愤撒到地上那人身上,上前抬手就是几巴掌,来得太突然了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啪、啪——   “下贱蹄子!”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胜,他一脸气愤的上前拽柳月眉:“你这个泼妇,回头我便让我爹退了你的婚,这样的人我倒要看看谁敢要!”   柳月眉哪怕再是不喜欢李胜,也受不了自己未婚夫帮别的女人,还要为了别人说出退婚约这样的话。   当下哪管什么高门嫡女的身份,气上头了直接拽着夏云乔的头发还有衣裳一顿乱扯,嘴里面讲着辱骂人的话。   李胜还觉得丢脸极了,也下了大力道,一来二去的三个人几乎打作一团。   着……也太精彩了吧,一般还看不见这样的情景,姜蓁蓁都看呆了。   “谢亦,你去拉拉。”姜蓁蓁担忧的看着前面混乱的场景,伸手推了推前面明显看戏的人。   暗道不应该啊,谢亦难道不是应该见到夏云乔就冲上去帮助的吗?怎么还立在自己面前双手环抱,一副看戏的样子。   “我凭什么要去?”   谢亦冷哼一声,嘴上这样说着,实际心里面想的是,一会看戏看够了在去。   毕竟现在处于下风的是抢了姜蓁蓁很多次东西的夏云乔,上次差点帮她恶心了他半个月。   也没有指望谢亦能去,他自己就是一个混不吝,上去只怕是更加混乱。   看着眼前的混乱的场景,姜蓁蓁其实也是想要看戏的,但是被打的是夏云乔,事关侯府她不能站在一边看戏,至少得装装样子。   作者有话说:   今日爆更三合一了(超大声)嘿嘿(乖巧等夸夸)   恭喜小乌收获来自情敌裴狗的嘲笑——太快啦~ 第51章   所以姜蓁蓁打算装模做样的上前劝解一下, 但是前面的谢亦跟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样,直接伸手拦住她。   回头好似眼神带着颇为嫌弃的看她,硬邦邦的语气带着妥协:“行了我去, 你在旁边站好,一会儿被误伤了, 我可不管你。”说着就上前。   她停住脚步外头看谢亦, 他浑身充斥着强烈的嫌弃, 就是很突然觉得他刚才眼中的嫌弃, 好像也没有那么惹人讨厌了。   谢亦处理这些事向来简单粗暴,学过武的人就是不一样,抓着两人随手就往一旁的池子丢去。   她察觉谢亦的念头为时已晚, 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只见谢亦已经麻利的将两人丢进了旁边的池子。   不知道是不是假公济私,被丢的那两人刚好一个是夏云乔, 还有一个是倒霉的李胜。   一旁留下的柳月眉都被谢亦的动作整呆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被丢的还有自己未婚夫, 赶紧招呼下人下水捞人,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偏谢亦这厮还一脸求夸奖的表情走到姜蓁蓁面前,故作高傲的仰了仰头道:“怎么感谢我?”   如果后面有尾巴的话,估计都要摇出缠影了吧。   谢谢您谢二爷。   姜蓁蓁默默叹了一口气道:“你把夏云乔也丢下去了。”   虽然有些不道德的想, 按理说他丢柳月眉也不应该丢夏云乔啊。   他以后不是会喜欢夏云乔吗?难道是刚才看错了,本来要丢的其实是柳月眉?   说夏云乔名字, 谢二爷还没有反应过来, 片刻才露出恍然大悟,重新用嫌弃的表情看着姜蓁蓁。   “她只会抢你东西, 不丢她丢谁?还有那个李胜……都该丢池子里面洗洗脑子。”谢亦理所应当的冷哼声, 表示自己丢就是这两人。   别以为他不知道, 这个李胜之前也在肖想姜蓁蓁。   其实这三个人他早就看不惯了,要是他有三只手的话,刚才暗讽姜蓁蓁的柳月眉也是要被丢的,这样的话谢亦当然不会讲出来。   姜蓁蓁摇头依旧表示不理解,他竟然丢夏云乔,暗自思衬,难道是裴君玉那边起效了?   思索片刻让她本来就放弃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了,但令她恼火的是,她不想接触裴君玉。   难道是因为谢亦?   姜蓁蓁目光突然定格在谢亦身上,因为有些惊讶所以瞳孔微张,本来眼睛就大,这样瞧人无辜又天真,还娇气。   娇气评价是后面谢亦自己加上的,他被姜蓁蓁看得难得的正经了一下表情,不自在的摸着自己的脸。   脸上是有什么吗?丑了?还是突然发现他比裴君玉好看了?   如果有猜到,希望是后面的。   这边谢亦被一个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姜蓁蓁已经收回视线了,落在被捞起来的夏云乔身上。   没有人管夏云乔,她呛了水正趴在地上咳嗽,身上的衣裳本就单薄,此刻已经隐隐有些透了。   真麻烦!   她抬头看着还在茫然摸脸的谢亦,开口商量道:“可以借一下你的外衫吗?”   别说是外衫了,就是要他脱光可能眼睛都不带眨的。   谢亦手比脑子快,回神的时候外套已经到了姜蓁蓁的手上。   看着她拿着自己价值千金的外套,然后上前搭在夏云乔身上。   他的东西竟然给旁人!!?   谢亦看了一眼移开眼睛,突然冷哼声表情莫名不悦。   “谢谢。”夏云乔挨了打,脸上还有头发都是乱糟糟的,又被谢亦丢下池子,受的惊吓只怕是会晚上做噩梦的程度。   没有人管她,这个时候只有姜蓁蓁管她。   夏云乔的眼眶微红,想要伸手拉她,但是想起她对自己像来冷漠,只好委屈的裹着衣裳自己爬起来。   不要她帮忙刚好,姜蓁蓁本就懒得帮她,淡声开口:   “你回去找人熬姜汤喝下,这里我来办,晚点我在找你。”   不管是发生什么,到底是谁对谁错,这件事只能私了。   夏云乔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帮自己,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可怜兮兮的对着姜蓁蓁点头,然后一瘸一拐的回去了。   “她不能走!”柳月眉尖锐的声音传来,夏云乔的脚步一顿,还不待回头便听见姜蓁蓁的声音。   “柳小姐。”姜蓁蓁的声音平平稳稳的,拦住了想要上前的柳月眉。   柳月眉本来想要推搡姜蓁蓁,但是想到她的身份,还有旁边的谢亦,只得忿忿的垂下手。   “怎的?你要帮你那不知检点的庶妹?”柳月眉不能动手,嘴上倒是不客气。   这话听得怎么都不是滋味,一旁的李胜已经抖着衣裳上前来拽柳月眉,也是一样不敢动谢亦,毕竟身份摆在那里。   要是早个几年,谢亦一样还是个纨绔子弟,他倒是还能壮着胆子动手。   但是眼下谢亦是帝王跟前红人,那个身份摆在哪儿,一般人还真不敢动。   “闭嘴,有事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李胜难得的正经一会儿,知道这件事不宜大势宣扬。   柳月眉冷哼一声没有讲话理智回归,要不是柳李两家联姻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闹得再大也是不过是徒增笑料。   都同意了换个地方谈话,旁边的沙弥赶紧领着人往雅间前去。   前面两人吵吵闹闹的,后面两人一前一后一言不发,都是一等一的好容貌。   领着人进去,沙弥关上门退出去,姜蓁蓁才开口问道:“发生何事?”   说到这个柳月眉就来气,想要开口讽刺几句,抬眼就看见前面没有坐过来,靠在一边的谢亦冷眉冷眼的,咽下话冷哼一声。   “问他!”指的是李胜,显然是气得不行。   李胜可不接受冤枉,急着在姜蓁蓁面前证明:“这事可不赖我,我只是在送了几朵荷花给你妹、妹妹。”   讲这个话的时候李胜将手放在唇边咳嗽一声,被柳月眉狠狠瞧了几眼,他是风流惯了的,当时哪里知道是姜蓁蓁那个庶妹。   李胜几句话姜蓁蓁就明白了,想起这几天夏云乔每天带回来一朵荷花,忍不住偏头看着倚在一边懒洋洋的谢二爷,微哂。   她还以为是谢亦送的。   突然被看一眼的某谢二爷,下意识的直了直身体,投了一个眼神询问。   收回视线姜蓁蓁转看柳月眉:“确实抱歉,这件事我会回去询问她的。”   柳月眉冷哼偏头,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生气只是一瞬间,现在冷静了下来细想,毕竟夏云乔长得完全没有威胁感,李胜大概也是一时兴起。   柳李两家联姻不会断的,这个人是好是坏都是要嫁的,目光不自觉的看着谢亦,那是她的年少情窦初开。   顺着那人的目光往下移,是眉目含春娇艳欲滴的姜蓁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平衡了。   只因他也有同自己一样有爱而不得的时候,她好像有些解气。   “以后管好乡野来的人,今日不是他,便是其他人。”柳月眉抿唇道,若有所指的睨眼旁边的李胜。   李胜尴尬一笑也没有说什么,反正他和夏云乔不过是几朵花的交情,并未有什么出格。   “那在此代侯府,谢过柳小姐。”姜蓁蓁起身真诚的对着柳月眉行礼。   眼前的人表现得落落大方,姿态端庄稳重。   柳月眉瞧着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的高府门第都想要她,明明有难忘的容貌,最是适合被豢养的娇娇客,偏有高贵的身份,还有那处事不惊的气度。   若是自己有庶妹出了这般丢人现眼的事,别说帮她兜底抹平了,只怕转头就要将她打发送人,而不是像姜蓁蓁这样,显然是要保她。   突然想起裴君玉,柳月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真巧,又是一个爱而不得的人。   也是啊,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两情相悦,眼前四人都不能落俗。   大概是想通了,也有可能是发现大家原来都一样。   柳月眉也不爱李胜,与其闹大成为旁人的笑料,还不如就此作罢了。   就当,便当给某人一个好印象,以后大概再也没有机会了。   看着两人推门出去的背影,隐约还有男子别扭,难得良心发现的讨好声渐行渐远,姜蓁蓁突然叹出一口气。   其实抛开所有的偏见,柳月眉也是极具个性的女子,本来以为这次她咬死不松口的,没有想到会这样轻易。   “叹什么气,会变老的,还会丑。”身后传来懒散的声音。   几步跨过来,这个时候才跌坐在姜蓁蓁眼前,给自己取了一个茶杯。   瀹茶,品茶,皱眉,从来没有人能将表情做得这样生动。   “呸!”还没有咽下去就吐了出来,眉头紧皱,抬起一双多情桃花眼带着嫌弃。“什么茶,跟草叶一样。”   姜蓁蓁看着眼前的人,哪怕是皱着眉头嫌弃都是一副多情样,怪不得自己以前不喜欢他,谁看了不担忧。   她想到这里突然就弯唇笑了。   谢亦没有想到姜蓁蓁会笑,按照以前的话,她要么是不搭理自己,要么是反怼他几句,对他说爱喝不喝,这样才符合。   怎么都不该是现在这样含笑看他,那双明眸善睐的眼水中盈盈的荡着笑意,只瞧一眼便是全身酥软。   真好看!   慌乱之间谢二爷端起桌上刚才还嫌弃的‘草叶’几口咽下,喝得太急了还被呛了。   咳嗽得两耳通红,递到面前的是一张雪白绣着荷花的手帕,抬眼眼是那张朝思暮想的脸,耳朵的红有蔓延的趋势。   “嫌弃还喝这么急,擦擦。”姜蓁蓁看着他突然爆发的咳嗽,脸都咳红了,不忍直视的掏出一张帕子递过去。   面前的人一边咳嗽一边抬眼打量,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手帕。   他是男子没有带帕子的习惯,洒出来的水当然也要擦,理所应当的。   垂头擦着身上的水渍,暗自将自己胸前差点露出来的手帕,往里面推一点,脸上倒是有了一丝笑意。   姜蓁蓁支着下巴看面前垂头擦衣裳的谢亦,发现他好像也有挺可爱的一面。   最主要的是他好像不喜欢夏云乔,是她肉眼可见的。   而且这次接触夏云乔,她没有被控制的感觉,这算是打破剧情了吗?   谢亦——命定是夏云乔的夫婿之一,会被改变吗?   怎么还在看!!?   谢亦看似垂头精细的擦着身上的水渍,实际上余光一直注意着眼前的人,发觉她的视线都没有从自己身上移开过。   别不是发现了什么?忍不住擦水的时候,在把藏有手帕的地方,又往里推了推。   这些总该看不见了吧。   姜蓁蓁终于发觉谢亦好像垂头擦拭得太久了,后知后觉的移开视线,脸上的笑意扩张,心情明显微霁。   果然视线移开了,原本一直擦拭的谢二爷抬头了,还十分自然的将手帕塞进怀里,语气一本正经:   “脏了,上面有你名字,一会儿我拿出找人处理了。”   姜蓁蓁没有回话,谢亦语气一顿,表情有些严肃:“你该不会一张帕子都舍不得吧,要不我派人送你……”   “随便。”谢二爷的话真多,姜蓁蓁开口打断他,一张帕子而已随便怎么处理。   目的达到的谢二爷松缓了表情,状似不经意的道:“我当侯府入不敷出了呢,还想着遣人送你几匹,   前几天江南进贡的锦缎,那个花色府里没有人喜欢,堆在那里也是堆着,倒不如找个人送了。”   进贡的东西都是极其珍贵的,特别是江南锦缎出名的,极品蚕丝做出来的也不过百来匹。   宫中那几位娘娘、公主分了之后,身为天皇贵胄的旁支又位高权重,谢亦有个几匹也无伤大雅。   只有谢亦自己知道,哪里是没有人喜欢,府上那几位父亲的姨娘、嫂嫂都喜爱得不行。   但他一眼瞧着就觉得适合姜蓁蓁,索性全部要来了,家里人宠他任由他要去,要来之后又送不出去,所以就这样堆着了。   姜蓁蓁摇摇头,江南的锦缎大家都是心里有数的,侯府是没有的,要是她用了只怕是又少不了被人猜想。   谢亦被拒绝也不是一两次了,也只是暗淡了下眼神,倒是没有继续坚持了。   两人不讲话了,安静得只有禅房茶水沸腾的声音,还有倒茶的声。   谢亦看着眼前沉默的人,喉结滚动有些想要咳嗽却忍住了,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姜蓁蓁。”语气和以前不一样,没有懒散不正经的语调,过于严肃了。   姜蓁蓁抬头眨了下眼睛,放下茶壶,双手捧着茶杯有种乖巧的感觉,她等着眼前的人接着讲。   “你……”开口便是喉咙发紧,他实在是忍不住偏头了,将手放在唇边轻咳一下。   “是不是知道了。”不是发问而是肯定。   姜蓁蓁一愣,品出来他说的是什么,是姻缘树上挂满的红线牌,是满手的血痕。   “嗯。”姜蓁蓁点点头,捧着茶杯的手微微握紧,有些不自在和隐隐的紧张。   那些喜欢她的证明,都在她的眼前暴露,这就是现在她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对谢亦的原因。   那天猩红的眼带着失望悲切的表情,依旧历历在目。   “那你……”没有想象中的的话出自她口,谢亦喉咙越发发紧,藏在底下的五指收紧,还是讲出来了。   “可以允、允许我继续喜欢你吗?”一向肆意妄为的谢二爷,第一次小心翼翼的问一个人,只为问能不能喜欢他。   很久没有被人这样犹如珍宝一样的对待了,姜蓁蓁突然有些哽声,不知道如何回答。   但是谢亦打定主意不装了,毕竟装了近十年挺累的:   “阿蓁,你不能当不知道,你看见了的满树的姻缘牌,是当年你和他离开之后,我亲手刻了几天挂满的,你要给我一句话,要是你不让我……”   那边的人耍赖的语气一顿,垂了眼看不清眼中的神情,语气也松懈:“你不允许的话,我努力克制。”   捧着茶杯的人依旧没有讲话,谢亦喉咙发紧眼眶有些发烫,语气尽量的洒脱一点。   “但是你不能指望我一天便不能喜欢你了,我已经习惯了,你得给我时间。”   习惯了喜欢当年还绑着垂髻的小丫头,习惯了她眼中的笑意永远对着别人绽放,还有习惯了等。   但是大概也等不了几年了,他大了她近五岁,现在她二十有一,他在过几日便也就二十六了,最多允许他再坚持四年。   四年之后该放下的不该放下的,也都该放下了。   谢亦在心里的想不管她同意不同意,想法是他自己的,大不了他再藏好一点,不再让她发现,以前都可以的现在也一样可以。   “谢亦。”姜蓁蓁抬头看着他,神情认真像是要定某种决心一般。   等着回答的谢二爷正直身体等着被判决,什么结果都能接受,他也只有四年的时间了,十年都等了也不差四年。   “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样好,我身上发生着很多事,一时半会儿的我捋不清楚该怎么抉择。”   她身边光是有个乌谷牲,就够让她无法启齿。   还有要是和谢亦这边不清不楚的话,她会怀疑自己是在利用他破局,多少有点过分了。   最开始时确实有这样的打算,但自从知道谢亦的心意之后,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所以才会每次都离他远远的。   不能辜负一个人的真心,有的苦自己已经受过了,她不想让旁人同她一样。   “我当然知道你不好,知你身边发生了很多事,但是阿蓁。”叹息一口气,谢亦并不接受这个理由。   她要么直接拒绝,要不然就什么也别解释:“你这个理由给我,我不能说服我自己,连你也不能。”   “我只要一句话,能,还是不能。”带着急切的暗示,那不在掩饰的眼中带着是那的炙热,她无法忽视所有便被灼伤了。   当然是不能的。   要是以前的她直接就能讲出这句话,但是眼下她没有办法这样开口了,明知这样的心理不对,但是谢亦的喜欢真的给她很大的吸引力。   只要谢亦一直喜欢她,她说不定便能破局,但破局之后谢亦怎么办?   姜蓁蓁人不能太自私了。她无数遍按捺下来这样的想法。   “哥哥都死在战场,谢亦我不想离开侯府,我想守着侯府。”姜蓁蓁垂头躲避那样的的炙热,那语气也是尽量的委婉。   谢亦一开始没有听懂,出言带着反驳:“你不离开便不离开,我也不会拘这你……”   说着说着好像又懂了,她这是在委婉的告诉他,她不嫁人,要嫁人也是召上门女婿。   姜蓁蓁真敢想。   谢亦暗自冷哼,单不说他身份摆在那里,右相二子,如今自己也位居二品当朝新贵,想要拉拢之人之多不少,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如此矜贵之人怎么可能当上门女婿。   “所以谢亦我们不合适,就当我什么也不知道,以后尽量少接触吧。”她知道谢亦听懂了,反而松了一口气。   急于摆脱的样子真刺眼,谢亦又是一记冷哼声,往后一靠冷声带讽:“也是只有你真的敢想。”   谢亦以前那种嫌弃表情再次出现,就跟当年城门口般,姜蓁蓁也觉得自己有些太敢想了。   但这是她唯一要的坚持,要么一生不嫁人,要么召上门女婿。   是裴君玉的事让她明白了,并非嫁人才是唯一的归属,谁都可以在一朝变心。   这样的要求放,眼四国之内都是十分的苛刻,她知道谢亦是不可能答应的才敢这样提。   他那样肆意的人,没有直接摔袖离去,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   她自觉谢亦已经要放弃了,捧着茶杯想要缓解一下这样的尴尬,结果下一秒被谢亦接下来的话,吓得捧着的茶杯水荡出来了。   姜蓁蓁本就圆的眼睛突然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别扭的人,她好像将谢亦低估了。   这么多年姜蓁蓁第一次对他提这样的要求,谢亦咬了咬牙生,怕她又讲出什么自己不爱听的话。   随口堵住她的话,冷哼别过头:“这件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的,你且等我一段时间,我,咳,努力一下。”   谢亦心里快速的盘算,姜蓁蓁有这样的心思其实也无可厚非,长信侯府没有男丁,她又是唯一的嫡女,这样算来外嫁确实亏本。   而他谢家上有大哥,下有小弟,轮不到他继承什么,本来就该当个潇洒闲人的。   但是又想着不能比裴君玉低了一头,所以才选择仕途这条路。   可眼下他的地位远远不足以堵住大家的嘴,至少也得是在明面要堵住,还有家里也是一样不会同意。   晋州那里有贪污案,陛下本是要让他去的,可姜蓁蓁在京都,还有裴君玉那贼人也在京都,所以他才不敢出去,便一直留在这里。   若是接下这个差事办好后,回来少说也得有几天的风头。   等回来之后,再让太子在前面替他顶顶,到时候也没有人敢明面上议论他和姜蓁蓁。   谢亦这边皱眉思索的盘算,差不多已经把成亲前后的事都代入谋划好了。   时间再给他久一点的话,可能连生几个孩子,孩子叫什么名字,百岁宴请那些大臣都要想好了。   但姜蓁蓁无法猜想到他脑子在想什么,此刻还被谢亦的话惊得头晕目眩,还想要掐自己一下看看是不是做梦。   当上门女婿这样苛刻的条件,他竟然都同意!!?   谢亦明明就长了一张风流脸,竟会喜欢她到甘愿默默无闻,让她感触颇深。   若是她没有看到那本书,没有看见姻缘树上那些牌子,她可能大概是一辈子都不会发现。   她刻意的刁难本是想要他知难而退,可现在他竟然说要她等等,他努力试试这样的话。   哪怕知道结果可能微乎其微,她的心口被震了一下,几乎要松口了。   可姜蓁蓁也等过人,等了七年,深谙时间可以改变一切,而且就算谢亦愿意,谢府是不会同意的。   姜蓁蓁冷静得很快,没有结果的事她已经不再抱有希望,还有谢亦的深情她当不起。   这边姜蓁蓁心思千百转,那边谢亦已经想完了,不知道想到那里了,眉眼本就昳丽,带笑时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像是勾着人一般。   谢亦再次开口没有讲这件事,换了一件事讲,心情却是明显见好,毕竟姜蓁蓁算是松口了。   “茶喝完了,跟我去个地方,我送你一个东西。”   谢亦端起茶杯装模做样的品了一口,然后诧异的看着茶杯里面的茶,甜滋滋的味道挺好的。   刚才自己怎么会嫌弃?看来是自己的品味不好,以后有待提高!   他又暗自思索,姜蓁蓁好像还挺喜欢喝茶的,怪不得他也挺喜欢。   姜蓁蓁这边还尴尬着,有些后悔讲出这样的话,好在谢亦没有再讲这件事,但他又不像是拒绝的样子,一时拿不准谢亦到底在想干什么。   “去那里?”姜蓁蓁捧着杯子问道,尴尬散去不少却犹在。   谈到这个谢亦立马眉彩飞扬,弯着压不下去的唇角,屈手敲了敲桌面有些兴奋的看着她:“算了,不喝了,我们现在就去。”   “哎、哎,不是,谢亦!!?”   姜蓁蓁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谢亦拉了起来,倒也没有拉太久很快就松手了。   看着他眼中荡漾的笑意,挡不住快要溢出来了,也就随他去了。   他好像很高兴,姜蓁蓁回头看来一眼案上的茶杯,突然也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如同茶水一样。   茶水荡出来了。   谢亦走了几步才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敛了一丝笑意,催促唤道:“阿蓁,走啊,跟我去个地方。”   “哦。”微微摇头将脑子里面的东西摇开,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脚跟着他的步伐。   谢亦频频回头看她,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情意,她有些不自在,索性就垂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一路上的风景熟悉,是回住处的地方,等跟到门口时,谢亦神秘的让她等等,然后一个人进屋不知道去找什么,说是要给她看什么。   谢亦比她还要像个小孩子,他看似复杂实际上却是她见过最纯粹的人,这样的纯粹她以前也有,只是丢在了白荼坑。   等了一会儿谢亦还没有出来,姜蓁蓁无聊的走到梧桐树下的石凳坐下,仰头透过枝叶看照进来的光线,微微弯了唇角。   终于谢亦出来了,捧着像是画一样的东西,不是很大,周围用框架固定着,还沿用了谢亦一贯的风格,花枝招展的一眼便夺目。   “这是什么?”姜蓁蓁没有见过这个玩意儿,有些好奇的接过来看:“是画吗?”   “对,你看看。”谢亦含笑的交给她。   真的是一幅画,用透明的琉璃护着,周围再用七彩琉璃碎片镶嵌做装饰,而最里面是一朵荷花栩栩如生。   她将画举起来,透光的时候周围是五颜六色的,是她没有见过的新鲜东西,谢亦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喜欢吗?前段时间来了一个西洋商人,只是我从他那里学来的办法,这里面的花是真的,可以永存在里面。”   谢亦看着她好似有些爱不释手,就知道她会喜欢,忍不住弯了眼却强压下去了。   裴君玉会雕东西,他也会其他的,并且能更加讨她的喜欢。   “很好看对吗?其实我也会很多东西,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去学,我会做得比任何人都好。”特别是比裴君玉好。   后面的话谢亦默默的咽下没有讲出来,不想她在这个时候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还有想起不应该出现在她脑海的人。   “前几天是我不对,不应该和你发脾气的,这是我为你准备赔道歉的礼物。”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她想起这段时间谢亦很少出门,所以是在里面做这个吗?   姜蓁蓁若有感触的抬眸,看着含笑的青年看似洒脱,实际上眼中都是紧张,还有一腔无处迸发的情意,真的纯粹得很好看。   见惯了他的肆意,自从他不再遮掩之后,才发现他原来对自己一直都是这样小心翼翼。   那是不能辜负的情谊,是她承受不起的!   垂下头没有讲话,只是看着上面的花,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谢亦蹲下仰头和她对视,敛了脸上的笑意眼眸中都是认真,缓和语气道:   “阿蓁,我不是要你因为我喜欢,便就要你也一样喜欢我,想要你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仅此而已,我不希望你有任何的包袱。”   言尽于此谢亦一顿,扯了一个笑将目光移开,继续陈述:“呵,其实我也有私心的,你不知道的时候我还可以一直等下去直到你嫁人,   可是偏生你知道了,我知自己贪心不足,所以这几天便在妄想,我是不是也可以贪心一点,期盼你能多看我几眼,甚至是……”   谢亦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讲话说开了才敢看着那双明媚的眼:   “甚至妄图要是你也如同我一样,哪怕是只给我一点点喜欢都可以,那一点足够我敢去妄想。”   “我亦知道自己卑劣不堪,以前一心想要那可笑的自持心,所以一次次的嘴硬说不喜欢你,   其实我是不敢喜欢你,你是我心头的那一束春华,那春华只要落在哪儿,我就会没有任何骨气的追随而来。”   “以前的他是很好,你喜欢他也挺好的,可你不知道我真的很嫉妒,就那是没有任何立场的嫉妒,却将我逼得无肠可断。”   “当年我爹上门来同你说亲,你大概也不知道起因,是应为所有人知我相思疾苦,所以才想要解我那不该出现的忧思而来的。”   当年听闻姜蓁蓁及笄时,裴君玉便会回来迎亲,他曾醉生梦死过,想要借着那些醉意缓解爱而不得的痛。   也就是那个时候家里人才知他情意,随后未经过他的意愿,他爹腆着脸上长信侯府提亲想要成全他,最后是她本人前来。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在异常高兴,这是她第一约他相见。   他知自己龃龉思想却还是去了,最后说了他到迄今为止都无比后悔的话。   他怎么可能不会喜欢她,喜欢到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地步。   曾也无数次在问自己喜欢她什么,历经无数日月后才知,喜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   他也想要做到圣人所讲的那样,不以物喜,不以及悲,可他偏喜她所喜,悲她所悲,已经到了无可救药地步。   “后又见你为他一身伤,见你眼中的光逐渐落寞,我亦是同你一样的难过。”   “阿蓁,我所讲这些并非是要你同我对你一样,你或许觉得我卑劣不堪,认为我在强行给你拷上‘镣铐’,可我真的很难过,难过我怎么就不得你的喜爱。”   “谢亦!”姜蓁蓁低垂眼眸紧紧抿着唇,手指无意识的在边框上磨蹭着,她震撼于他的那些经久未闻的情深。   只是震撼和细微的动心,却依旧迟迟下不定决心,不想利用这样的谢亦,可是她确实不爱谢亦,这是不争的事实。   今天听了太多遍姜蓁蓁唤他的名字,现在再次听见他就知道大概是什么意思,她不爱他。   明白那一刻谢亦脸色变得煞白,双手紧握强忍着情绪,暗自告诉自己不要急,十年都不急,现在也可以。   可是那些年姜蓁蓁没有对他松过口啊,哪怕再是苛刻困难,他也想要试试能不能碰都春华。   大约是自己真的吓到了他,看着他眼中强忍的情绪,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其实谢亦也没有错。   “谢亦我再想想好不?”   那一脸不知所措又为难的表情,到底还是谢亦受不住她那个眼神,那是一中不忍伤害他的委婉神情。   谢意庆幸只要不是害怕逃避他就好,委婉说明他也在她心里有一席之,可避免不了还是失望的。   心下叹息一口气,他生得这般好,她竟然还看不上,是真的很笨。   抬手碰了碰姜蓁蓁的头,谢亦释怀的笑道:“算了,反正你没有眼光也不是一两天了,刚才在禅房的话当真吗?当真的话我便去,若是到时候可以,你……”   犹豫一下,谢亦还是没有勉强她什么,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都是他的事无关他人。   “若是你想要嫁人了,只要我还在,我只希望你能第一时间想到我,能将我的排名往上面排排就好。”   “或者你如果再对我生些怜惜,今日过后不要躲着我,我亦是满足的。”这是他的心里话。   谢亦越是这样讲,姜蓁蓁的负罪感就越重。   其实她并非不能同谢亦试试的,若是刚好喜欢且又能破局,那不正好是皆大欢喜吗?   她不能将人一杆子都打死,有的人并没有错,不应该受到牵连。   “谢亦,我们……”姜蓁蓁犹豫的咬着唇,语气和平时不一样,带着有些紧张的气氛。   连带着谢亦也紧张,两人的呼吸都放慢了,谢意的一双眼紧盯着她的脸,在想她会说什么?   谢亦有种预感,这绝对是能定他‘生死’的一句话。   姜蓁蓁咬着牙纠结半响,还是不忍心拒绝他。   许是因为他为她挂满了一树亲手雕刻的姻缘牌,也许是为手中的那可保永存的画,亦或者是为那情深意重的诉情。   “谢亦,我可以试试自己能不能爱你。”憋着气讲出来。   姜蓁蓁这才惊觉自己掌心已经蓄了汗,原来她也在紧张。   其实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要是当年她和谢亦待得比较久,大概现在喜欢的便是谢亦了吧,姜蓁蓁这样想着。   当她鼓足了勇气才讲完,后却察觉蹲在旁边的人,突然变得一声不响了,既不激动也没有任何反应,她忍不住抬眼看过去。   谢亦像是以一种怪异的面无表情看着她,眼中没有想象中的喜悦还有波澜。   姜蓁蓁突然吓了一身的冷汗,难道是她违背书上写的,现在接受了谢亦,所以它要将谢亦拨乱反正?   谢亦会不会受伤!   “谢亦?”姜蓁蓁忍不住担忧的伸出手,想要戳一下他的额头,别吓人啊,好歹给点反应。   戳了几下眼前的人才有反应,面上表情依旧很冷静严肃,只是突然将脸伸过去,语气严肃的。   “你再戳一下我的脸,我感觉我还没有睡醒。”不然怎么在做美梦!   姜蓁蓁:!!?   她确定了,谢亦还是那个谢亦,并没有被拨乱反正而是懵了,抬起手顺从的要去戳他的脸。   结果还没有碰到人,谢亦又快速的将脸收回去,看她的眼神突然变得警惕:   “还是别了,别让我醒了,我第一做这样的梦。”   “噗呲。”她看着谢亦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笑起来了,刚才严肃紧张的气氛消失无影无踪,这才是谢亦和姜蓁蓁的相处模式。   “谢亦你真的看起来好傻。”   就是这样一个很傻的人,竟然能藏了这么深的感情,好在是现在才发现。   若是以前的话她只会避他如蛇蝎,只因她以前的眼神不好,看上了旁的人。   耳边是含笑温柔的声音,真的是做梦都没有听过的,那就是真的。   谢亦慢慢的弯了唇角,他也想要碰一下眼前人的手,想要确定真伪。   可临了担忧自己会不会太过于孟浪了,他生生忍住了,但是眼中的笑意并没有忍住。   果然姻缘树是灵的,他应该信神明的。   谢亦暗想,他这趟来值了。   有人待他的珍宝如糟糠弃之,好在只要他敢厚着脸皮去捡起来珍藏,将它细细打磨,总有一天暗淡的珍宝,一样也会为他而发光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也三章合为一章爆更啦~   我还加了个入v福利抽奖,但由于是100%订阅才能参与,可能其他之前追更过来的宝参与不了,就在这章的评论区给追更过来的大家发小红包补偿~开始时间2023.2.11-2023.2.13截止。 第52章   他抬手按在胸前似在发烫, 胸口有她给他的手帕,就当……定情信物吧,目光放在她手上的画, 那是他送的信物。   那炙热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手中的画,面色潮红, 姜蓁蓁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画, 复而又抬头看谢亦直摇头。   完了, 本来就不聪明的谢二爷更傻了。   “你别不是想要找我要回去吧, 我可不给哦。”姜蓁蓁眼中闪过笑意故意逗他,将画拿在手中扬了扬,眼中含狡黠看着他。   谢亦将她的话当真了, 紧张得直解释:“不是, 不是,我不是要回去, 那本就是给你做的。”   “那你干嘛一直觊觎的看着它!”她故意曲解逗他,突然发觉谢亦笨笨的好好玩儿。   谢亦目光落在姜蓁蓁的脸上, 变得有些拘谨的难为情,耳后泛着红晕,眼神却是无比诚恳:“我不是觊觎它,而是觊觎你。”   “谢亦!”姜蓁蓁听着只觉得脸也开始滚烫, 有些生而自带的娇嗔唤他的名字。   捂遮住自己发烫的脸,天哪, 谢亦表明讲开之后, 每句话真的很直白,让她难承受, 有这样一张嘴以前怎么就不张。   姜蓁蓁叫他名字真好听, 嘿嘿。   谢亦按捺自己想要揉她头的冲动, 半蹲在地上脸上扬起笑,如果身后有尾巴的话,只怕是已经摇晃出残影了。   对着姜蓁蓁痴笑一会儿,才发现觉她好像已经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谢亦知道自己此刻有些过于亢奋,导致行为有些不太正常。   再这样下去莫说是姜蓁蓁了,只怕他遇见自己这样的人,都得退避三舍。   为了避免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他找了个借口回了房间,想要自我缓和一下。   背影慌慌张张的,导致进门的时候还不小心磕到了脚差点摔倒。   谢亦扶着墙一愣,想起身后还有含笑看他的姜蓁蓁。   天呐,他的一世英名竟然被一个小小的梯坎毁了,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很丢脸啊!   僵硬的直着身,竟是头也不敢回,同手同脚还是进去之后才发现的。   进去之后躺在摇椅上,晃动几下,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拿出手帕盖在脸上,将他发红的脸遮掩住,满鼻都是茶香,没有她的味道。   不重要了,她注定要是他的,从今天开始他要纠缠她一辈子,死后也要同穴,生生世世。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自己近乎翻腾的情绪压下去,对镜整理半天的仪容,才满意的出门去见姜蓁蓁。   他要和她一起出去吃斋饭,这还是和她第一次一起吃饭,真期待   可走到姜蓁蓁房前他又犹豫不敢伸手,在门口徘徊半响才敢敲门,心中满是悸动,只要是想起她就暖洋洋的。   等了一会儿,里面却没有人来开门,人不在是去哪里了?   谢亦四处寻找,他对姜蓁蓁的方位已经了然于心,所以能很快就找到她,应该是刚从她那个庶妹房间出来。   看来聊得不是很愉快,一路还颦着秀丽的眉,哪怕是皱眉依旧好看,他真的好喜欢她。   谢亦盯着她的身影,脸上挂着未曾落下的笑,将掌心放在心口,那里跳动激烈,装着的是他所有的妄念。   姜蓁蓁愁容的是因刚才夏云乔聊了一会儿,结果夏云乔只顾着哭,迟迟不讲重点。   她不喜欢遇到问题什么都不讲,这样只顾着哭的人,有些不耐烦,但是还是耐着性子问。   夏云乔也不知道刚才她们是怎么聊的,磕磕巴巴的尽量挑对自己好的说。   迷茫的听了半响,姜蓁蓁才无语的整理出来来龙去脉。   夏云乔在外面上香游玩的时候,恰巧遇见了路过的李胜,李胜本是个风流惯了的,随手赠了几朵花。   后面又碰到了几次,两人便熟悉起来,还约见几次,什么出格事都没有发生过。   讲的都是对自己美化过的话,姜蓁蓁只挑了一些听,对于她的话只能信半成。   李胜常年流连于烟花柳巷的人,怎么可能不碰到嘴的鸭子,他可是出名的来者不拒。   她没有想到夏云乔看着老实天真,实际上却也勾三搭四的,看来侯府嬷嬷的教导依旧不到位。   若是没有占自己的备选位置的话,她就算是玩出一个花来,姜蓁蓁都不想搭理她一眼。   偏偏夏云乔现在和裴君玉那边有不清楚的关系,还有圣女备选人名头,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满府皆蒙羞。   免不了语气严厉的教导了几句她,表面上人倒在听得很认真,但是谁知道她有没有放在心上。   姜蓁蓁忧思的是,总感觉像夏云乔这样拎不清的人,迟早会误事,只期盼她这几年老实一点。   怀着满心的担忧,刚出了房门便看见换了一身衣裳的谢亦,一身清隽不像是以往的风格,倒像是……   垂头看着自己的衣裳,再抬头时谢亦已经走了过来,眼含星辰笑道:“我想和你一起去吃斋饭。”   一样的颜色,连款式都有些像,这样出去只怕大家都能瞧出来些什么。   刚才经历夏云乔的事,她现在也没有心情吃饭,所以有些泄气的摇摇头道:“我不饿,你自己去吧。”   谢亦脸上的笑意落下一点,到底还是有些失落,努力控制自己不让失落太过于明显。。   “那你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带给你。”一会儿想见你。   她现在想的都是夏云乔的事,实在是不想吃东西,但是想起自己刚答应要一起培养感情,若是一直拒绝只怕是会伤到他,所以打起精神还是说了几道菜。   得到回应的谢亦刚才的失落一下散去,微微弯下身体目光平视的看她,眼中闪着温柔,低声道:“等我回来。”   又不是要去很久,干嘛说得这么眷念,和谢亦这样相处真的很犯规,姜蓁蓁心也微动,抬头狡诘眨眼回笑道:“吃完之后再找我。”   是怕他自己不吃就回来吗?本来是有这样的打算的,但是她都关心他了,要听她的话。   这人就在他的面前,明眸善睐冲他毫无芥蒂的笑,伸手可触。   谢亦忍住想要触碰的手,喉结滚动,退后矜持的拉开距离,扬着笑摆摆手转身离去。   看着谢亦轻快离去的背影,姜蓁蓁失笑摇头,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眼底终究是笑意溢出来了。   她一直以为谢亦是那种放浪且不拘小节,经过相处之后才发现,原来谢亦是这样矜持温柔的人,视线不敢和她相撞,距离矜持有礼不敢过近。   看来以前确实没有关注过他,小时候她一直以为他是个爱玩的纨绔,后来长大了发觉他虽然不纨绔了,但也是个肆意矜贵的公子哥。   怪只怪每次看见谢亦他都很张扬,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现在想来大概是怕她看不见。   或许谢亦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刚才再夏云乔房间中的郁气散开,转身往自己的禅房走去,路过窗户前,看见上面摆放着一朵花,娇艳欲滴似春意。   除了谢亦会这样便没有其他人了,她上前将其收起来,转身回去后找出来了一个花瓶插上,然后搁置在窗前,抬眼便能看见。   没有让她等多久,便有人敲响了窗户,三长两短的像是暗号一样。   幼稚得跟小孩一样!   姜蓁蓁放下书揉了揉因看书而疲倦的眼,将窗户打开撑在上面,看着眼前这张笑吟吟的脸。   谢亦举了举手中的食盒,态度恭敬卑微。“大小姐好,奴才是来伺候大小姐的。”   戏才入三分根本不像,她却笑了,接过来没有急得打开,而是故意闪了闪身让他看见房内的花。   果然谢亦见后眼亮了一下,倚靠在窗户边缘目光紧盯着那花,开口问道:“喜欢吗?寺院的花不能动,我派人从相府拿过来的。”   姜蓁蓁矜持的点点头道:“还行。”   靠着窗台的某人手搭在窗户上敲了敲,依旧是熟悉的痞气,仿佛之前的都是错觉。   “姜蓁蓁你不能说谎,明明你就很喜欢。”   姜蓁蓁耸肩歪头,眼神无辜的看着他:“还行在我这里就是喜欢,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谢亦按捺自己狂跳的心,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他穷极一生也一定要娶到眼前的这个人。   “阿蓁,明天我可以来吗?”   姜蓁蓁反问道:“那我让你不来,你便不来吗?”   倒是没有想到,谢亦会这样客气,以前可不见这么客气的,拘谨得过分。   谢亦想了想弯了唇,也确实就算是姜蓁蓁不让他来,他还是要来,想要每天见到她,问她不过就是想要听她出说想要他来的话。   看着含笑的人,其实这个回答显然他是不满足的,谢亦发现他变了,贪心了。   以前不敢想现在敢了,所以一旦得到一点就想多贪一点。   不能急,不能急,姜蓁蓁向来温吞。   安抚好自己,谢亦也故意逗趣她:“那小哭包,改天我们出去玩好吗?”   话毕顿了一下怕她误会,他又道:“我叫了尚佳,不是我们两个,当然你要是愿意的话,我没有意见。”   说着还眨了一下眼,后面倒是他的心里话,顾忌她是女子不方便单独和男子出游,怕被拒绝所以才拉着尚佳一起,成功几率要大一点,显而易见的小心机。   姜蓁蓁倒是很久没有出去玩了,也没有说拒绝的话,有些好奇的问去什么地方。   谢亦想了想神秘道:“回头去了就知道,你先去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里面还有我让人去外面买的桂花糕。”   桂花糕,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吃的糕点,没有想到谢亦竟然还记得。   感叹一下,她打算开盖看看,结果谢亦没有离开的打算,稳稳的靠在窗前一眼不眨看她。   这样的视线怎么吃?她不得不出言赶人:“快回去了,我要关窗了。”   谢亦这才不情不愿的慢慢的离开,他想多留一会儿,但他又想一直听她的话。   真想每时每刻都能看见她,什么时候才可以实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谢亦这个人怪黏人的,跟大狗狗一样。   等人走了之后,姜蓁蓁才关上窗户,然后将食盒打开,果然看见最上面是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糕,金黄的桂花瓣带着香气。   拿起一块品尝,得出品鉴,很甜不腻。   夜色四暮,弯月高挂显得佛寺格外的安静。   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睡不着的谢亦拿着之前说要拿去丢的手帕盖在脸上,突然警觉的听见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出去?   莫不关心的闭上眼睛,不过才几息之间,原本躺在床上的谢亦,一把将脸上的手帕取下来,翻身下床穿衣一气呵成。   隔壁不是姜蓁蓁吗?   等谢亦开门出来的时候,只能刚好只看见一个背影踏出大门,红色的背影是姜蓁蓁不会穿这样的颜色。   脚步微动下意识地想要跟上去,临了路过房门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敲姜蓁蓁门?   现已深夜了这个动作到底不是很好,他歇了这个想法。   但是不是姜蓁蓁会是谁,难道是她那个庶妹?   想起她那个庶妹,谢亦面露冷漠,要不是看在姜蓁蓁还有几分关切她,他是一眼也不会看的。   夏云乔要半夜要干嘛,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死在他面前,眉头都不会眨一下的。   脚步逐渐转会自己房间的方向,谢亦漫不经心又冷漠的想着。   但她要是出的什么事,受累的又是姜蓁蓁,所以这人半夜到底出去干嘛?   脚尖转了转,最后还是觉得其实这个闲事还是要管一下的,不然她又要苦恼了。   谢亦朝着刚才那人离去的方向跟上去。   另外一边。   姜蓁蓁这几天过得太舒心了,所以导致她忘记了还有危险的人一直在她的周围,等到再次不受控制,才终于想起了还有一个乌谷牲。   果然不会不来,只会迟来。   她是住在后院的禅房,她知晓后院有一片竹林,从来没有来过,但现在却熟门熟路的往前走着。   晚风微动,月色照着竹林摇曳缠影。   靠在竹上的红衣秾丽的男子姿态懒散,百般无聊的拿着一只雪白的骨笛把玩着,他在等人。   很快他等的人便出现在视线里面,抬头含笑让他原本的冷漠散去,收起骨笛对着她招手。   姜蓁蓁听话的走过去,便被乌谷牲抱紧,这个时候她好像才能自由动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声音略带缠绵,鼻尖蹭了蹭她的耳垂。   她一动不动的咬着牙,内心烦躁的想着,这个死变态到底怎么做到这么远都控制她的!   “过几天就回去。”过几天都不会会去的,除非你不在。   “那……想我没有?”耳边传来的是温和的嗓音,搭在她腰上的手指透过单薄的衣裳带着凉意,停在腰窝处。   乌谷牲有些好奇,像她这样一掌都握住的腰,他力气大一点会被折断吗?   “没有。”牙齿里面挤出来的两个字。   看来真的不想他,亏得他最近没有她都睡不着,狠心又冷漠的女人。   一口咬上还带着凉意的耳垂,齿间厮磨将其含在口中,语气有些含糊不清:“想你。”   想到白天刚同意谢亦,晚上便被旁人这样亲密的对待,她有种莫名心虚的感觉。   虽然现在这样不是她自愿的,但还是浑身不自在,比以往更甚。   乌谷牲的话就是简单字面上的意思,他的‘想你’并非是那种带着眷念的想,她可不会自大到认为他讲出这样的话就是喜欢她。   这是一个品行恶劣且无心的人。   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好在他没有用力一推便推开了。   “你能不能放过我,我并没有招惹过你!”她面对乌谷牲永远只有防备,也受够了他时不时的控制,若是可以她连梦中都想要他死。   没有招惹吗?   被推着懒洋洋靠在竹子上的乌谷牲,幽幽如毒蛇似的目光舔祇着她的脸,将她脸上的情绪还有细微的动作都纳入眼底,弯出一个微冷的弧度。   “你想杀我便是招惹我。”他突然出声,嘴边噙着笑认真的说出来,似带着某种奇幻:“我生性仁慈给过你这个机会,可姜蓁蓁是你心生不忍,怨不得我。”   当然想杀他,她在心里想过了好几次,可次次不能得手,反而还受限与他。   她尊重每所以的生命,一个鲜活的人就立在面前,没有犯过天大的错误她绝对下不去手,于他也并非是心善,而是他的身份让她为此束手。   所以他并不会放过自己,手指深陷掌心,她怨怼的出言诅咒:“乌谷牲你信神佛吗?信不信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来日必将反噬!”   他丝毫不在意这样的诅咒,依旧语气不变:“我当然信神佛,四国没有几个人不信。”   嘴上说着信,但这个态度和语气根本不能让人信服,他根本百无禁忌,亦没有任何信仰。   乌谷牲看着她气呼呼的表情微晒,伸手放在她的头上,眼神异常的认真的和她讲实话。   “我比谁都信神,所以才会知道你想要杀我。”语气还很无辜。   只是难得的真话,可听的人根本就不信这些,只会觉得他像个神棍一样。   姜蓁蓁可是记得他最开始来找自己,是因为夏云乔,绝非不他现在所说的这样,是她想要杀他所以才来的。   当时她之前哪儿认识他,更别提对他怀抱杀意了,他到底在讲些什么她听不懂的屁话啊!   还有他都知道自己要杀他,为什么不对她下死手?反而跟逗动物一样,这人就是觉得她好玩,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额头被落下冰冷的一吻,像是被刻下的某种仪式,她是真的拿他无可奈何,已经知道跑是跑不掉,但她不想和他太亲密了。   乌谷牲每个动作比以前更加能引起她的反应,一种心虚还有急于摆脱他的心理,让她频频往后撤。   姜蓁蓁不知到她的每个眼神和动作,其实一直都被收纳在他的眼底,他垂头冷漠的注视着她的抗拒,吊梢着眉眼神情莫名不悦。   微眯着眼打量眼前的人,不过才来这里几天而已,她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明明之前还没有这样反抗的。   “姜蓁蓁你知道我今日为什么要来找你吗?”乌谷牲低声问道。   她冷哼一声满脸的漠然,乌谷牲找她从来没有理由的,鬼知道他找自己干嘛。   见她不答话,乌谷牲弯着微冷的弧度似在嘲笑,从袖口拉出一封信,借着月色看清上面的字迹,然后一字一顿的念出来。   上面的话越念越熟悉,姜蓁蓁抿着发白的唇,手不受控制的抖着,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乌谷牲略显冷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没有想到她这般忍得,也是她若是不忍得的话,现在也不会平静的立在自己的面前。   “你在找解蛊的方法?人在路上了?”乌谷牲每个字都轻飘飘的透着漫不经心,以及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杀意。   不加掩饰杀意让姜蓁蓁心跳如雷,是发自内心对他的惧意。   “你不用等了,我的蛊只有我能解,他是解不了的,人我也已经送他上路了。”   竹叶微动,靠着的人起身,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脸庞,似带着寒气。   “姜蓁蓁,你怎么就不能乖一点呢?怎么就想着要逃离我?你找来一人我便杀一人,找来十人我便杀十人。”   夜晚的风挟裹冷意,冷得她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栗,她到底还是怕乌谷牲的。   怪不得这几天他没有来,原来是去劫杀她请过来解蛊的人。   像是发觉到她抑制不住的惧意,乌谷牲垂下头手指一顿,随即勾着冷笑,语气状似疑惑关切,握上她的手发问道:   “冷吗?”   解下自己的外套将她罩在其中,然后温柔的拥进怀里,谓叹一句。   “那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养了一辈子的蛊,最后被蛊虫蚕食也算是个好归宿的,   所以你看,我说过我是个好人,都没有让他死得很痛苦,只是让他死后再拿去喂蛊。”   “姜蓁蓁啊,我还是不希望你起逃离的心,谁从我手上抢你,谁都得要死的,你知道吗?”   鼻尖亲昵划过她的额头,继续往下,呼吸交错,他终于如愿以偿的品尝到让自己上瘾的甘甜,满心愉悦。   她不敢再推开他了。   强烈的兴奋感席卷全身,浑身每个毛孔都叫嚣着,吞下她,撕扯她,藏着她,独属他。   他通通将这不合时宜的感觉压抑下去。   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开始想要个有思想活着的姜蓁蓁,所以他要再努力一点,让她清楚她一辈子都逃不掉了。   可她身边的人太多了,她谁都在乎,任何人的都能轻易占据她的心神,这样的她一点也不纯粹,所以他要帮她变得纯粹一点。   他要饲养她,驯养她。   被迫仰着头,承受着那几乎将她吞入腹中的侵犯感,舌尖几乎要抵到她喉咙深处,给她极大的不安。   乌谷牲那个话是不是暗示着什么?   不,绝对不止指的她找人解蛊的事,应该还有旁的——谢亦!   舌尖被咬了一下痛意传来,让她的眼神转为清明,耳边是乌谷牲带着暗哑的声音。   “你要专心一点。”   姜蓁蓁没有管他的话,这下是真寒气遍布全身,不过才上午发生的事,他这么快就知道了,还是说他早就已经来了,没有出现?   他应该不会对谢亦出手,谢亦不仅自己会武,而且身份太过于明显,一旦出事绝对会被人细查的,正常人都不会对这样的人下手。   可关键是这人也不是正常人啊!   察觉她依旧走神没有和自己同步,乌谷牲改咬她的唇瓣,他要留个痕迹。   察觉到乌谷牲的想法,她还是阻止晚了一步,被他狠狠咬了一口。   姜蓁蓁倒吸一口气,察觉到自己的唇已经出血了。   这个变态还吸着咬破的地方,扣着她的头将血都咽下去,这都是什么癖好。   她渐渐被吻得呼吸急促,都有些窒息了竟然还有闲心想,刚才可能只是自己的猜测。   乌谷牲说不定根本就不认识谢亦,是自己过度曲解了。   姜蓁蓁是被吻晕的,受了惊吓一直屏着息没有换,自然而然的就晕了。   本来挂在他身上柔软的身体往下滑,手臂紧固她的后腰,乌谷牲才松开口,垂眼看姜蓁蓁。   晕了?可是后面的戏怎么继续?   乌谷牲苦恼的皱起眉头,还是将晕过去的人拦腰横抱着,往她来时的方向走着。   算了,一个人自导自演也无趣,下次吧。   出了竹林走进四合院,一棵巨大的梧桐树鼎立,闲庭漫步的找到房间推开。   关上门将人放在床上,听着外面细微的动作,莞尔笑了。   不知道是那条鱼儿咬到的钩子。   夏云乔半夜渴醒了,起身本来是要倒茶解渴的,可手还没有碰到茶壶,便听见外面的声音。   这里就住着三人,谁这么晚了出门?好奇的悄悄掀开窗户一角,先是看着绯色闪过,是男子的身影,不是同住在这里的谢亦。   她有些好奇,所以大胆的掀开窗户探出头,却见是姜蓁蓁的房门关上了。   那是姐姐的房间啊!怎么会有男子出现?   夏云乔震惊的合上窗户,眼睛瞪得老大,表情显得慌慌张张的,咬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惊呼出声。   过了良久才从震惊的双眼中渐渐浮现一丝笑意,手不经意的拂过窗台,刚刚放在上面的茶杯打碎到地上,发出响声。   夏云乔呼吸缓慢僵着不敢动,紧张的竖着耳朵仔细辨别外面的声音,等了半响没有人出来查看,许是没有听见。   作者有话说:   今天也是爆更的一天,今天在提前凌晨发啦,13号会晚点再发哦,么么。 第53章   藏在黑暗里的夏云乔眼神明亮, 唇边渐渐扬着一抹古怪的笑意。   她拼命的往下压,眼见着就快压不住了。   她脑子现在无比的亢奋,她好像握住了姜蓁蓁的把柄。   并不是她要恩将仇报, 而是姜蓁蓁帮她的时候,她还当是真心的, 有人在用千万言语将你中伤, 有人站在身前替你当着, 任谁都会感动。   结果白天姜蓁蓁就来找她了, 不但不安慰她今日落水还被打,甚至态度自持清高,对她拿乔高贵嫡女风范训导她。   可明明她就没有勾引那人啊, 是他非要靠近送自己花的, 为此自己还被莫名打了一顿,受了委屈也没有任何地方去诉说。   不, 其实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她发现姜蓁蓁半夜房间进去一个男人。   她不是一向稳重端庄, 也自持高傲吗?原来到头来还不是和自己一样。   掌握姜蓁蓁的把柄,让她瞬间就好像高人一等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暗自嫉妒和羡慕的夏云乔了。   她真的好想告诉所有人,快来看啊, 你们眼中高贵自持的侯门嫡女实际是个浪货!   夏云乔眼中闪着诡异的光,神情越渐的兴奋, 她知道这样不对, 可那是姜蓁蓁啊!   姜蓁蓁要也得要自食恶果才公平。   早晨醒来推开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姜蓁蓁烦躁的坐起来, 咬着牙还是忍住推人的冲动。   冷哼撇着, 垂头看着还没有醒的睡颜, 明明张了一张慈悲的良善脸,所做出来的是事尽是些恶事。   姜蓁蓁冷漠冷血的想,他迟早被天谴的。   乌谷牲将醒为醒的睁开眼,入目就是那张明媚的脸,心情突然变好。   果然前几天他那股想要杀人的心,皆是因为她不在,她最好是生生世世都不要离开他身边。   看见他醒来就盯着自己发呆,姜蓁蓁无语的开始赶人,现在天微亮了,随时都有人来找她,特别是谢亦在隔壁。   “醒来快回去,有人会来找我。”   杀意被情愿的按捺了,现在乌谷牲心情很好,对于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赶人态度,也没有生出不悦。   支起身系好微乱的衣裳,倒是有些觉悟的从后门出去了,只是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   “我最近有空会在这里陪你,要乖知道吗?”跟逗宠物一样的语气。   看着那抹离去的背影,姜蓁蓁跪坐再床上眼神微冷,半响冷哼一声,才下床洗漱。   她怎么可能会听他的话?   另外一边乌谷牲几日的烦闷一扫而光,心情甚好的迈着步伐不紧不慢,走出去不过才几步,突然察觉到什么灵敏的转头,只看见墙后藏着的一角。   瞧瞧,勾子勾到了什么东西?漫不经心弯眼带着笑意,里面全是恶意。   藏在墙后面的夏云乔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发现了,努力将自己蜷缩在墙背后,大气都不敢喘,眼睛睁得圆圆的满是震惊和恐惧。   怎么是他!   夏云乔一夜未眠,皆都在想进姜蓁蓁房间的到底是谁?   一种隐蔽的心思,让她迟迟无法入眠,终于熬到了隔壁的人出来,下意识地跟上了。   万万没有想到回头的张一脸过分熟悉的脸,那是她此生的噩梦,是见到避之不及的人。   想起那翻涌蠕动的虫池,极大的引起了胃部的不适,夏云乔恶心的想要呕吐,但现在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不能被发现。   她惊恐又病态的企图将自己躲好,万不能被发现了,没有什么比落在乌谷牲手中更加令人恐惧的了。   怪不得他住在侯府时很少出门,跟别提来找过她了,她还以为他是怕裴君玉,原来是因为找到新玩意儿了。   产生惧意的同时,又忍不住庆幸又失落,庆幸于只要那人不是她,是谁跟她何关?失落于原本对自己穷追不舍的人,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和姜蓁蓁勾搭在一起了。   姜蓁蓁驯服不了这样危险的人,她会引火自焚的!   自发现那是乌谷牲后,夏云乔便歇息了原本的有些阴暗的心思。   本来是想要将这件事透露出去的,但现在她不敢轻举妄动了,至少不能让乌谷牲知道是自己泄露的。   那么还能有谁能发现姜蓁蓁房间有人呢?   不由得想到了一同住在这里的谢亦,他好像现在对姜蓁蓁还是不一样的,是不是可以找他?   她要那人知道自己并不比姜蓁蓁差,甚至可以比姜蓁蓁还要惹人喜爱。   她紧贴着墙面按着狂跳的心,想着怎么将自己摘掉,然后又能让姜蓁蓁被人诟病。   听着前面的步伐渐行渐远,他根本没有发现还有个人躲在这里,就算是这样夏云乔也不敢掉以轻心。   只因乌谷牲太狡猾了,擅长用和善无害作伪装,然后将人一招致命,她见识得得太多了。   终于等到人彻底离开且不会出现后,夏云乔才敢捧着狂跳的心从墙后出来,眼神闪烁亢奋。   早晨出去吃斋饭的时候,让姜蓁蓁诧异的是先看见的竟然不是谢亦,而是夏云乔。   不过很快就明白了,谢亦大概有所顾忌不能常来找她,刚好也省去了她面对谢亦不知道如何下口的羞耻。   昨日的事给了她一个警惕,打算还得找个机会和谢亦谈谈,解释乌谷牲在她身上种下的蛊。   昨天还满脸愁容垂泪的夏云乔好像全部都忘记了发生了什么,今日全程显得格外的热情,看见姜蓁蓁也是两眼泛光,亲昵的上前来主动。   “.....我们一起去吃斋饭吧。”不能叫姐姐,夏云乔不叫便是。   姜蓁蓁注意到她莫名的兴奋,故带着打量没有搭话,有些想不通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是因什么。   其实还有一点,她是不想和夏云乔一起去吃饭,但是夏云乔的脸皮比想象的厚。   没有反驳就是当是同意的意思,夏云乔也不怕难堪,直接一趋一步的跟着前面的步伐。   寺庙有专门供给香客的饭堂,只是来这的人不多,所以想要见到一个人就格外的明显。   本来还以为谢亦没有出门,结果一进来来便看见他身边的下人提着食盒,而他夹着糕点正仔细的装着。   姜蓁蓁轻声咳嗽一声,原本要夹第二块糕点的人骤然回头了。   看着门口站着的美人逆着光线拉出虚幻的光晕,就像是被供奉的神女一般高不可攀,谢亦的手一顿,挑眉露出一个笑。   大小姐竟然亲自出来了。   “拿下去吧,不用了。”转头嘱咐捧着食盒的下人,谢亦放下食夹兀自寻个位置坐下。   倒没有上前打招呼,这里有的是京都的香客,谁知道有些不长眼的会传出去些什么,在外面不给她找麻烦。   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一点通是难得的默契,姜蓁蓁也在里面找了个位置坐下,杏儿前去取食。   她刚才坐下一路厚着脸皮的夏云乔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姜蓁蓁的面前,抬头扬着讨好的笑。   抬眸看了一眼前面的人,她将对面的谢亦挡完了,姜蓁蓁冷淡半阖眼,前面坐着不喜欢的人还挺影响心情的。   杏儿取来的都是姜蓁蓁喜好的口味,而夏云乔和她的口味大相径庭,她没有带人出来,所以没有人管她的喜好。   做惯了小姐,她潜移默化的认为,这些都是下人去做的事,自己去会掉脸面,沉默了一下还是就着吃。   姜蓁蓁一般从不主动和她搭话,两人这顿饭吃得就跟两个拼桌的陌生人一样冷漠,   “今天我看见那个垣国来的质子,好像出现在这里,不知道是为了何事,姐姐你知道吗?”前面扒拉菜色的夏云乔开启话题,睁着无辜的眼眸语气好奇。   姜蓁蓁手一顿,片刻漫不经心的道:“嗯。”   明显不想搭理自己的话,果然忍得怪不得乌谷牲和她搞成这样,夏云乔咬了咬下唇不死心。   她有种迫不及待想要告诉姜蓁蓁,她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还有你原来是这样不堪之人。   继续试探的暗示道;“好像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但是我们这里好像没有房间了耶,感觉是来找人的,也不知道是找谁?”   这个暗示够明显了!   果然姜蓁蓁放下碗筷,抬头眼眸类似一种似笑非笑,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没有心机的女人,果真憨厚得很。   杏儿有眼色的及时递过来手帕,不紧不慢的擦了擦唇才淡声道:“我吃完了,先回去了。”   终于有回应了。   夏云乔松口气,将她现在的态度归纳为心虚,心底暗自嘲笑,面上憨厚一笑全无心机:   “姐姐就吃这么点吗?女孩子是不能靠节食来塑身,再吃点吧,不过我也挺羡慕姐姐这样还能变胖的身材。”   听着夏云乔的话,姜蓁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波涛汹涌,然后抬头带着可怜意味的看着眼前人的一马平川,确实是该她羡慕的。   “哎,姐姐不像我,我不管吃多少都不会胖,大概是以前在白荼坑和君玉一起养成的胃。”依旧在耳根旁喋喋不休的讲着鬼话。   看来是蹬鼻子上眼了,姜蓁蓁挂着讽笑没有回答,冷漠的看着她蹩脚的表演,期间转头看了一眼杏儿,两人眼中都是无语。   身旁的杏儿收到主子的眼神,语气也是一样冷漠:“二小姐,一会儿小姐还要去听经文,你要是还想吃,便不等你了。”   姜蓁蓁起身头也没有回的走出去,没有管身后的夏云乔咬着下唇,她是偷懒过来的,经文晦涩难懂,听过一次便没有去了,法师难约,机会错过所以无法和姜蓁蓁一同前去,她也干脆当来玩。   但她还是对觉得的姜蓁蓁对她的态度,是轻视是不屑,像是一把火燃烧她的理智。   手指放在桌子上抠出木屑,表情隐约有些扭曲,突然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夏云乔松了表情,挂着笑专心吃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斋饭。   作者有话说:   来啦,今天去摸了几千字兽世的番外,14号开始恢复下午六点准时的更新啦,么么>3<。   那……那啥我们不要在评论区吵起来哈,怕生的作者已经不敢回复了,统一说下三个人其实都包含了大小火葬场+大小雄竞修罗场,还有其中有人真被扬骨灰了哦~(>v<)。 第54章   等待夏云乔再次转头想要找谢亦的人时, 才发现原本坐在身后的那人,不知在什么时候也离开了。   她一边咬着筷子一边暗想,看来只有找下次机会了。   其实在姜蓁蓁出去没有多久, 谢亦便追了出来状似不经意的路过,然后偷偷塞给她一个小东西。   谢亦回头对着她眨了下眼, 笑了笑, 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前面继续走。   这人……   姜蓁蓁捏着手中的东西, 垂下眼帘慢慢聚起笑意, 继续往回去的方向走着。   过了一会儿等人少了才小心的打开,字如其人风流飘逸,不过依稀还是隐约有名人风范。   等梧桐。   简单的三个字, 她很快理解到其中的意思, 忍不住莞尔一笑。   谢亦这个人看似放浪不羁,实际经由这几天接触起来, 发觉他好像格外的注重两人之间的交往距离。   不放浪,只要是你想的, 他能第一时间送到你的面前来,让她感受到一种久违被人珍视的感觉。   今日一天的好心情,从见到谢亦开始没有落下来过。   听完经文之后好似看开了不少,想起信上的话, 便让杏儿先回去,然后独自一人去找谢亦。   谢亦果然已经在那棵树下了, 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 身影清隽修长的立在那里,浑身似散发着不可触碰的距离感。   这样矜贵的气质在姜蓁蓁来后全然崩塌, 眼中带着丝丝暖意, 好似之前的都是她的错觉。   “怎的唤我来这里?”姜蓁蓁含笑的走近。   谢亦扬眉如初带着一种少年气, 拿出姻缘牌牵连着红线摆在她的面前,语气带着恳求:“以前是我一个挂,现在我想和你一起。”   以前不止是他一个人挂,还看着她和裴君玉一起挂,连嫉妒都名不正言不顺,现在他终于可以和她一起挂。   姜蓁蓁垂眼看着他手上的姻缘牌红线缠绕,伸手自然的拿起一看,发现原来早就被人刻好了,名字不再是一大一小的小心翼翼,光明正大摆放在正中央是两人的名字。   想起之前那满树被红线缠绕的木牌,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刻大了,因为她不爱他,所以只敢小心的藏着 不敢让人发现。   心底道不明是感动还是遗憾,姜蓁蓁的心因此触动而失去原本的频率。   有人弃之她如糟糠,有人能待她如珍宝,大约是遗憾多吧,为错过的那些年。   手指反复摩擦着上面的名字,眼眶微酸被眨去,复而起抬头,明眸善睐蕴含星辰:“好,和你一起挂。”   许下姻缘一生纠缠。   心上人触手可及就在眼前,谢亦看着眼前含笑温婉的她,那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好。”   挂完之后,像是某项契约的达成一样,谢亦的心这一刻像是有了归属一样,他将自己定义为姜蓁蓁的所有物。   这里已经被他提前清场了,除了他和姜蓁蓁没有其他人,这样的安静相处让他倍感安心。   谢亦心思微动,蕴含情意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阿蓁,以后我、我可以牵你吗?”   他有些紧张的喉结滚动掌心发汗,知晓这样的要求过分,可他太渴望她的触碰了,碰一下就能让他满足好久。   姜蓁蓁侧头看着明显紧张的人,他耳根泛红这一刻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年,是那种小心翼翼的碰一下,一个含情的眼神都会让他格外的羞赧局促。   像是某种渴望主人触碰顺毛的动物。   大大方方的将手伸出来放在他的面前,她故意的道:“谢亦怎么会害羞呢?现在你不会是在装样子骗我吧。”   其实谢亦一直都是开得起玩笑的,所以她想要用打趣的方式让他放松一点,他太紧张了,连着她一起也开始紧张了。   谁知道她的话刚落下,眼前的人连忙摇头不敢伸手,语气微急的解释:“没有,没有,我永远不会骗你的。”   这是他做梦求来的人,他唐突一下就觉得是罪过。   “我谢亦若是骗你,便此生不得善终,佛寺神佛为证。”   以前她眼中没有他,他若不厚着脸皮上去招惹她,可能她会将他忘得干干净净的。   姜蓁蓁都来不及去捂他的嘴,他便已经讲完了,起誓的神情格外认真。   其实她心里面都清楚的,并不需要他发什么毒誓,从她挑明那天起,他的种种小心翼翼都透露出一种珍视和真心,都让她感受到可能谢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在乎她。   谢亦真的很好啊!连她都开始心动了。   两人对视一笑,似有隐隐的情愫蔓延,南山大佛寺的神佛皆所见。   突然想起什么,谢亦突然对姜蓁蓁道:“阿蓁你那个妹妹不对劲,你可能要防着点。”   姜蓁蓁抬眸好奇他怎么突然讲到她,夏云乔确实一直都不对劲,特别是她对自己的态度过分亲昵,还有眼中藏不住总暗自想要和自己比拼的野心。   裴君玉也没有去和她去争,根本当不了夏云乔的绊脚石,但她像是竞争非要赢自己一般,让她有种感觉,夏云乔不单单是因为裴君玉才这样对她的。   可除了裴君玉还能有谁?   “夜里我听见外面有响动出去查看,发现她深夜孤身一人像是去密会什么人,你可以将她看紧一点,别又出了那样的事。”谢亦说道。   昨晚的时候他本来是不想跟上去的,因为姜蓁蓁还是跟过去了,在外面转了一圈却没有找到人,便回去了,一大早又看见夏云乔从外面回来。   因为这些巧合所以并未发现那人是姜蓁蓁,只发现她脸上的笑顿了,无声的抿唇面色犹豫。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谢亦看见就是她去找乌谷牲的背影,而并非夏云乔。   其实她也想要找个人讲她难言的秘密,好让她不至于一直孤军奋斗面对未知的风险,谢亦或许刚好。   嘴边话还没有出口,她余光一扫突然看见不远处露出来的绯色,是一张昳丽的侧颜,足以让她脸上的表情僵在脸上。   谢亦一直关注着眼前人的神情,刚见她好似要鼓起勇气讲什么话,做着恭耳倾听的姿态。   他喜欢她和自己分享情绪或者是秘密,会让他有一种她将他放在心上,让他万分欣喜。   结果却见她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好似微微有些僵住了,像是见了什么令她产生惧意的东西般。   是看见了什么人吗?可他已经清场了啊!   好奇的也想要回头看,却突然被她双手抓着手,表情像是一种拼命压却压抑住的慌乱。   “谢亦,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讲!”语气加大听起来还挺着急的。   她的声音成功的将谢亦的视线拉回来,其实他在身后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有刻满经文的墙面。   微微捏了捏她柔软的手,一种满足感席卷全身,满心愉快的等着姜蓁蓁要和自己讲什么。   “什么事儿?你说我听着。”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过分的温柔,将她原本焦急的心略微抚平。   突然露出来的那个身影让她恐惧,还有她胸口的蛊虫鼓动,都使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宣之于口。   张口想要和他讲乌谷牲的事情,她脸色突然一变,伸手捂着心口,表情有些恶心。   乌谷牲就在暗处,也知道她刚才想要讲出来什么,所以在动它!   姜蓁蓁突然变难看的脸色,让谢亦原本的期待逐渐转为担忧,赶紧扶着她坐在一旁让她缓缓。   “这是怎么了,是生病了吗?看大夫了吗?”耳边都是谢亦关切的声音:“你先缓着,一会儿我让府上的御医过来给你看看,身上很难受吗?”   姜蓁蓁捂着心口紧皱着眉摇头,谢亦看出来她难受得讲不出话,所以蹲在她身边拍着她的后背等她缓。   那样的强烈的躁动渐渐平息了,她终于缓过来了,看着眼前被吓到的谢亦,张口想要安抚他没事。   “谢亦,你别碰我,好恶心。”突然冒出来的话,让两人都愣住了。   “什么?”谢亦没有听清反问。   姜蓁蓁第一反应就是被控制了,隐约察觉到乌谷牲的目的,伸手想要去捂自己的唇,防止自己讲出更加过分的话。   可那是她能阻止得了的,吐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绝情,绝情得她都心寒。   “谢亦我不喜欢你,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谢亦放在姜蓁蓁后背的手一僵。   “你和裴君玉一样我都好讨厌啊,我不过是无聊的时候逗你玩,你竟然都信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谁都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不是的,谢亦不要信!   姜蓁蓁心中急得不信,偏生那些话还在不断的往外面冒,一句比一句扎人心扉和来得突然。   “阿蓁你在说什么?我好像没有听懂。”谢亦没有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突然变得冷漠无情的人。   可眼前的人脸上挂着十足的讽笑,迎着他的迷惘一字一顿清楚的道:“我说,你是我无聊时候的消遣。”   “你说我是无聊时的消遣?”他听得分明很艰难的讲出这句话。   谢亦迷惘中的眼中犹带着不可置信,第一反应是不信的,这绝对不会是姜蓁蓁讲出这样的话,一定是他的错觉,她绝对非能讲出这样绝情话的人。   “本来不想要你当我无聊的消遣,但我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这样的下贱,偏要要上赶着凑,你之前和诉请的那些话,我都是当作笑话在听的,你知道你和裴君玉讲过一样的话吗?你们相似的话都一样让我觉得好恶心!”   她竟然在说谢亦下贱,这样的话好比一下扎了两人的心。   乌谷牲!   作者有话说:   小谢的火葬场是轻度,很快就过去啦(主要是他脸皮厚)为什么没有错也要虐他,当然是因为男人可以身体(硬),不可以嘴硬! 第55章   “我和他不一样!”哪怕是没有信她的话, 但谢亦还是垂下来了放在她手背的手,握拳下意识的反驳。   他讨厌和裴君玉相比,可自己喜欢的人却句句拿他做比较, 不管是真心还是无意,他都会难过的:“我和他不一样, 我是真心喜爱你的。”   突然谢亦脑子一动, 好像想到了什么可以解释她突然的变脸:“你是不是故意讲出这些话, 是想要看我会不会生气对吗?”   急于证明自己的真心, 谢亦抓着姜蓁蓁的手,无半分旖旎的放在自己脸上,目光纯粹的看着她。   “你不要讲这些话好不好, 我会很难过。”   她也不想讲这些话可身不由己, 好在自己转变得太突然了,他显然是没有信只当自己是在试探他。   她还来不及庆幸, 显然她是低估了乌谷牲之前在小竹林和她讲的话。   不管她怎么想要抢回自己身体的主动权都没有用,甚至还抬起自己的手, 直接给了谢亦一巴掌。   姜蓁蓁的力道不重,他却因这样的力道扇偏了头,长这么大没有谁敢这样对他,除了她。   谢亦本因是要生气的, 可却生不起来,他知道自己早就已经完了。   比起言语的侮辱还有脸上的让他难堪的痛感, 他更害怕的是眼前人冷漠着一张脸对他, 就像是恍若的大梦一场。   若是不曾靠近他或许还能及时抽身,可刚刚才和他许愿来生, 甚至他都已经开始着手谋划两人之间的婚事了。   可现在眼前的人用那一巴掌在告诉他, 自己只是无聊时消遣的‘玩物’, 还有她那讲出来的话比那脸色更冷。   不过是一个转头而已,前后变脸快得不像是真实发生的,姜蓁蓁就像是中邪了一样。   “你还难受吗?外面风大我们回去吧,下次不来了。”谢亦面不改色的伸手想要扶她,当作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   伸出去的手被狠狠拍打,一把将他推到在地上,也将他所剩无几的自尊‘践踏’完了。   “姜蓁蓁!”谢亦跌坐在地上红着眼眶出声。   “你别再缠着我了,很烦。”逆着光线看不见她的表情。   这次言语没有那样犀利带着侮辱性,平静得让他手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想大概是在做梦,或者本就不该来这里许愿的,本来就不灵。   谢亦应该是要生气的,不管是不是无意还是故意,她都刺伤了自己。   可他还是勉强挂着还算温和的笑意,那是带着息事宁人比哭还难看的笑:“阿蓁,你不是这样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讲这样的话,我不会怪你的。”   谢亦讲出这样的话时,姜蓁蓁饶是被控制着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自己都做出这样事了,谢亦还没有生气。   “你想要玩弄什么样的人没有,何必是我,怎么可能是我,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不好和我讲,没关系的我可以等你愿意和我讲,只是我可不可以、不要讲这样的话。”   未曾求过人所以讲得很是艰难,可他实在是想不到除了讲这样的话,他还能说些什么。   看着坐在在地上仰头看她的谢亦,他原本精致的眉眼此刻耷拉着,眼神显得那样的暗淡无光,有种可以肆意欺辱的破碎感。   他像是虔诚的信徒在祷告神明的降临,可神明不会因他的虔诚而降临,所以他只能比任何人都卑微更加的凄惨,这样说不定才让偶然瞥见的神明心生怜悯。   谢亦对不起,我不该在自己那一堆糟心事都还没有处理完便来招惹你的。   姜蓁蓁亦如他一样的无助,伤害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比她遇见的任何一件事都要难过,可她控制不住。   “我不想和你玩这个游戏了,好聚好散吧。”   他始终不认这是从姜蓁蓁口中讲出来的话,但是她那个语气确实认真,认真的侮辱他。   “谢亦,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般傻的人,挺好玩的,但是我也腻了。”   没有一句是他爱听的,全部都是在不留余地的侮辱人,这次他再也没有办法将自己说服了。   眼前的人沉默的站起身,似茫然的看着她片刻,还能扬起一个哭笑,想要上前却生生止住了步伐。   他想是不是刚才的要求让她生气了,所以才讲出这样的话,不能牵便不牵,只是羡慕心在作祟,羡慕以前裴君玉可以随时牵她,而自己连嫉妒都不能有。   “别生气了,我下次不会再提这样的要求了,起风了,我们回去吧。”谢亦努力让自己不被影响到,自欺欺人的给她一个抬阶下。   “你身体还难受吗?一会儿我们就回去,先去看病……不,我还是先去你家将亲订了,我守到你知道病好。”   是啊,姜蓁蓁的家教甚严,他怎么能提出这样要求,所以她生气是应该的。   “你别生气了。”   她看着眼前人还能维持笑容的脸,在心里轻叹息一声,朝他走一步,他便退后一步。   谢亦抗拒于她的靠近,眼见着眼前的人突然掩唇讥笑他:“我生什么气,谢亦你知道的我一直不喜欢你,我所答应你的话,都是为了——玩你啊。”   “你的那点真心在我面前从来都是一文不值的,不过看见你这样的表情确实取悦了我。”   那声讥笑,刻薄、恶劣至极,回旋在谢亦的耳中,她依旧还在继续。   “啧,你真傻啊。”   既然他不信,她也没有必要和他讲下去,不过是闲来无事起的玩心罢了。   她摇头转身要走,却被拉住了一角,冷漠的转过头。   一身素衣的男子垂着头,手中捉着衣角不松,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为什么是我?”   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选择他,为什么不一直骗下去?   其他的话他可以不承认,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或许是真的,她本就没有喜欢过他,一刻也没有。   正是因为察觉到感情的不平等,所以他做一切都会思虑再三深怕惹她不悦,到底是黄粱一梦。   梦醒了,可他却不愿醒。   “谁让我刚好碰到你了。”停顿一下继续道:“要是其他人也一样的,只是刚好是你而已。”   “姜蓁蓁,我也会生气的。”谢亦赤红着眼抬头,咬着牙控制自己的表情,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姜蓁蓁在心里叹气,她当然知道谢亦会生气,她也挺气的,只是气的对象不一样罢了。   她只后悔,早知道不该答应谢亦的。   衣角轻微扯动,这次真的松手了,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身后刚挂上的姻缘牌被风一吹,掉落在地上,碎成两个段。   原来姜蓁蓁是真的玩他呢,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谢亦的眼到底是泛泪了。   他这辈子还没有被人这样玩过,姜蓁蓁挺有本事的,竟然几句话将他玩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甚至为了她、为了她,开始着手后面娶她的事宜,想起这几天做过的事如今都像是一场笑话,面色变得极度的难堪。   一拳垂在石桌上,石桌碎裂。   姜蓁蓁!舌尖卷着这三个字,然后咽下一口血,片刻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   另外一边的姜蓁蓁疾步走回自己禅房,用力推开门,果然见到里面含着笑的人。   看着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姜蓁蓁冷漠的扯了一个冷笑,终于恢复了自主控制的权力,转身便往外走。   刚才和谢亦讲的话,现在回去解释说不定还有机会。   “回来。”身后的人的语气淡淡的传来。   随后的步伐任她如何挣扎,一步也踏不出去了,只得转过来往回走,直到走到乌谷牲的面前。   “你敢去找他,我便能让你出手伤他。”抬手遮住她眼中的愤怒,乌谷牲勾着唇继续道:“他看起来挺喜欢你的,你猜你要是想杀他的话,他会还手吗?”   他认为会还手,没有谁的喜欢会强烈到甘心为其而死。   不是威胁却胜似,姜蓁蓁彻底冷静下来了,因为这句话四肢惧寒。   她差点忘记了,这个人能控制她的所有行动,想让她讲出什么话便讲出什么话。   遮住眼的手放下来,是他漂亮慈悲的一张脸,落在她的眼中却是无边的深渊地狱。   地狱言辞温和的问她:“你还去吗?”   她能动了却挪不动一步了,只能睁着眼睛带着妥协的看着他,哪怕是有恨,可她听话了。   这个态度那就是不去了,乌谷牲因这个反应身心极大的满足。   看啊,谁也不能从他的手里抢走姜蓁蓁,她只有一颗心不能装那么多人,有他一个就够了。   “真乖。”奖励似的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皮,鼻梁,脸颊。   他怜悯的没有告诉她,刚才她做的可是还是不够啊,有的人还是会不信邪的追来。   真讨厌,乌谷牲第一发现比裴君玉还要讨厌的人,看来只顾着姜蓁蓁以前喜欢的人,却忽略了狗皮膏药的谢亦,一个一个的来不着急,他有时间的。   打开的窗从外面能将透着佛性禅意的房间一览全无,这个角落对立的刚好是进来必经的拐角处。   有人藏在门口不敢进,那人立在那里和他遥遥对视。   眺起眼看着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发愣的人,低头在她的鼻尖落下怜爱的一吻,心中难得的充满的可怜意味。   她天真得还什么都不知道,每次都听话的一步步的往他设好的陷阱走去。   落下缠绵悱恻的吻,这次谁也不讲话,只是动作上越发缠绵大胆,落在旁人眼中,那是遗在角落的一抹春色。 第56章   谢亦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从那里离开的, 脚步紊乱漫无目的的走着,眼前似乎还浮现着刚才看见的那个场景。   禅意挂着墙壁面容祥和,檀木色圆桌还摆放着那朵即将要凋谢的花, 根茎被半遮掩,她被人拥入怀里任旁人孟浪。   而他见了竟然连嫉妒都不敢生, 又变成了没有认可立场去生那不该的情绪, 只有羡慕, 羡慕那人能拥她入怀。   想讽刺的笑笑自己, 却发觉根本没有办法扯出来,他只能作罢的任由自己面无表情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而身后是女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将扰得他烦不胜烦。   “我姐姐这件事, 你不要传出去好不好?”夏云乔小跑的跟着, 言语之中皆是急切。   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迫不及待的想让他传播出去, 最好人尽皆知。   夏云乔一直在找谢亦,找来好半天才在树下找到他, 本来还在盘算怎么不经意透露姜蓁蓁的秘密。   结果谢亦很上道的说要送她回去,她其实有发现谢亦的表情不对劲,却没有多想。   谢亦这个人看似不羁实际傲得不行,平时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给她一个, 跟别提要送她回去,这样独处的几乎可不多。   说不定经过这次的相处, 他就发现在自己的内在美, 而不是痴迷姜蓁蓁外面的美毫无内涵。   谢亦注定是要喜欢她的,她只是暂时让姜蓁蓁霸占她的东西而已, 现在她要收回来了, 嘴边挂着畅想以后的笑。   所以刚才她跟在身后‘不经意’的讲出来, 还偷偷掀眼关注到,她说完之后一直走在前面的人脚步顿了顿。   前面的人复而继续走着,却没有再停下来,是在询问的声音传来了。   “你都看见了什么?”   憨厚无心机的她自然是一时嘴快,当着他的面将什么都抖出来的,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这样不对,装模做样着急解释了番。   她一顿精彩的表演,前面的人也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也不知道听没有听见。   等到了门口时夏云乔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比想象中的大胆,青天白日的竟然和乌谷牲纠缠。   她那个自持清高的嫡姐,脱下端庄淑娴的外衣,放浪形骸的形象从今以后该定在所有人的心上了。   好似已经看见以后姜蓁蓁名声狼藉那个场景,夏云乔忍不住偷偷弯唇笑了,她很满意今天。   不过在旁人眼中她也要学着姜蓁蓁,假装她是个关心在意的好妹妹。   飘远的思绪收回来,前面的人不知道是听见她的话,停下脚步突然转头眼神猩红,像是下一秒就会暴怒的雄狮般。   夏云乔被那个眼神吓了一跳,直觉告诉她要跑,可她不想放过接触谢亦的机会。   可谢亦的眼神实在是太吓人了,她忍不住往后退一步,可没有忘记,眼前这人现在对着姜蓁蓁还有隐晦感情。   如今看见这样的刺激也应是暴怒和失望,这是正常的表情,夏云乔这样安慰自己。   前一秒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下一秒她脸色徒然一变,还有来得惊呼便被谢亦掐着脖子按在墙上。   猩红的眼神暗压汹涌,冰冷带着杀意的语气传来:“今天看见的不能传出去,所以你得去死,这样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了。”   疯……疯了?要杀也不该是她啊,也该是欺骗他的姜蓁蓁!   而且令她茫然的是她说不能传出去的这样的话,为什么掐着她的脖子,还有谢亦就算现在不喜欢自己也不该对自己。   不对,不对劲,全部都不对!   夏云乔眼神惊恐的挣扎着,手根本扒拉不开掐着自己的脖子的手,更可怕的是他起了杀心。   死亡再次距离自己很近,夏云乔后悔刚才就不该跟着出来的,不该演这个好妹妹的形象,她应该躲得远远的在他失意的时候出来,就像当时对裴君玉一样。   还有这个人喜欢姜蓁蓁已经疯了,都看见那样的事情了,竟然还想着替她遮掩。   她不想死,不能死!   强大的求生意志让夏云乔艰难的垂下头,一口咬上他的手,之前在军营也学过几招的,柔弱只是她一贯让人放下防备的伪装。   她拳打脚乱的胡乱挣扎一通,欣喜的发现竟然真的还挣脱掉了。   挣脱后她头也不回连滚带爬的往前跑,深怕慢一点就被这个疯子抓住掐死。   边跑边惊恐的想着,以后再也不敢和他接触了,得远离他。   夏云乔以为是她挣扎开的,实际上是谢亦自己突然松力了,才放任她离开的。   她是姜蓁蓁的妹妹,死在这里会给她带来麻烦。   想到这里谢亦靠在墙上,仰着头冷静的喘息,片刻还是忍不了难受的蹲下来。   他冷漠的自嘲,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为姜蓁蓁着想,他活该。   另外房间里面的某人目的达到,赶走了碍眼的人心情甚好,碰了碰她的额头,也没有停留多久便离开了。   前脚那人刚走,后脚便看见慌慌张张涨红着面色的夏云乔,她像是遇见了什么恐怖的事跑回来。   姜蓁蓁松了一口气,好在乌谷牲没有在已经离开了,不至于被人发现。   视线和夏云乔无意碰到,她眼中都是惧意躲避视线相对,为此还脚底下踉跄几下,匆忙垂下头,躲回自己的房间。   她现在脑海里还是刚才谢亦那明显的杀意,仿佛她透露出任何一条有关于姜蓁蓁的事,下一秒就会掐死自己。   不对,刚才他本来就是打算掐死自己,被她跑掉了。   这几个人当中只有裴君玉是正常人,她只要将裴君玉抓住就好了,其他人以后再慢慢来。   对于夏云乔时常的反常,姜蓁蓁已经习惯了,虽然好奇但从来不会去主动管她,避免被她拉进了什么不可控制当中。   只是谢亦那边只怕是现在恨死她了,她可能是第一个将他‘玩弄’成这个样子的人,虽然她并非是有意的,眼中黯然闪过。   今天的恶事沉重的一棒将她敲醒,她身上的蛊虫一定要快点处理掉,不然她将一辈子受制与人。   坐在窗前这样想着,将手指无意搭在窗前,然后若有所感的抬头,微微收紧她看见了谢亦。   他已经没有最开始那样的情绪,隔着一窗之隔对视显得格外平静,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的擦肩而过。   什么也没有讲,却用态度表明了一切。   姜蓁蓁压下肿胀泛酸的情绪叹息口,历经刚才的事,已经完全歇了和谢亦解释的心,谁知道乌谷牲会不会在知晓后,让她做得更加过分。   她和谢亦注定了有缘无份,是她亏欠了他,视线连她自己都无自觉,不由自主的跟着那一片衣诀离去。   隔壁很快就空了下来,是谢亦走了,当天就走了,连带着寺庙的那一棵树也挖了带走。   谢亦也是个牙呲必报的人,只是对自己仁慈而已,姜蓁蓁一直都知道。   后面一段时间乌谷牲也没有再出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质子府已经修建完成,他也有自己的事情忙,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夏云乔也好似受到刺激般,整日将自己关在禅房中,基本没有怎么出门惹事了。   她一个人在南山大佛寺听、抄佛经,偶尔烦闷了便会出去逛逛,更多的时候是想起了谢亦。   又在佛寺待了一段时间,终于得到了令人心情好点的消息,垣国来的质子已经搬离了侯府住进了质子府,姜蓁蓁这才敢回去。   其实段时间她在佛寺过得十分的安心,夏云乔跟突然开窍了一眼,每次见到她都是能躲就躲着,而不再像以前那样腆着脸上前故意讨好。   不免又想到了谢亦,和他的这几天就当是一场梦吧。   本来以为自己能放下,姜蓁蓁回去之后才发现,以前明明很少听见谢亦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她已经开始在意了,还是原本讨论他的人就多。   每次出门必听见谢亦的名字,明明偶尔也有裴君玉的名字出现,她发觉好像已经没有同以前那般的在意了。   让她每每想起谢亦就会想起乌谷牲,那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像是被吊着一样,找不到宣泄出口。   一切都像是回归到了一开始,大大小小的参加了几场宴会,夏云乔也学习着圣女该学的事宜,不来找她,她也没有没有控制的感觉了。   这些不足以让她起波澜,而让她觉得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人解蛊,这次她更加小心一点了。   小庆典热热闹闹的过去了,尚佳公主也到了年龄,开始着手在找夫婿,也没有像是以前那样总是找姜蓁蓁上门交谈。   裴君玉不想找,谢亦不能找,乌谷牲不敢找,她该怎么摆脱后面定下的结局?   一手原本就是烂牌现在更加粉碎了,愁得姜蓁蓁头都大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的京都开始流传出一些谣言,起初姜蓁蓁还没有在意,毕竟世上没有透风的墙。   夏云乔在寺庙的事情本就没有指望瞒多久,当时是柳月眉当着众人的面找上的夏云乔,虽然当时人群处理得还算及时,也不妨碍还是被人传出去了。   侯府次女不知检点,欲要勾引李侍郎家的二公子,各种版本频频传起来。   快得就像是有人故意在传播一样,飞快的席卷整个京都,连带着姜蓁蓁也被人在明里暗里言语嘲讽,后面便懒得去参加什么宴会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时候就能完全体现出来。   这也是她明明厌烦夏云乔到不行,却还是要保她的原因,到底是没有逃过。   作者有话说:   我要拉行文进度啦,我们小谢脸皮厚会自我调节,很快就会卷土重来的~ 第57章   这段时间夏云乔也明显的更加萎靡了, 长信侯听闻坊间的流言神情肃然,召集两人询问事情原委。   姜蓁蓁描述时,夏云乔便在一旁瘪着唇, 眼含委屈的直摇头欲言又止,看了好几眼默不作声实际知晓一切的姜蓁蓁, 一副不敢言说的样子。   那眼神委屈得就像姜蓁蓁讲的并非事实, 是有添油加醋的意味, 甚至可能都不是真相。   什么也没有说却胜似什么都说了, 这就要看在场人怎么理解了,她可什么都没有说,要怪便怪自己理解错了, 干她何事?   长信侯随着她的视线一转, 看见神色坦荡的姜蓁蓁便懂了,这是小姐妹之间的龃龉, 真相到底是怎样还待勘察。   视线无意扫了一眼夏云乔,她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得意, 长信侯抿唇表情冷淡。   他可以允许姐妹不和,但绝不会允许她们拿侯府名声来争输赢,那是有多少人拿命换来的。   早知两人这般的不和,当初就不该带夏云乔回来了的, 第一次长信侯有些后悔,可后悔并未持续很久,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最后只能拂袖带怒离去。   看着长信侯带着怒气离去的身影,姜蓁蓁有些茫然, 她都准备好了说辞解释, 这次竟然没有计较?   收回疑惑的视线, 想起刚才莫名其妙被夏云乔看的那一眼,她忍不住蹙起眉头。   看她作甚?又不是她当时在寺庙和人闹的笑话。   长信侯这次竟然虽然看似很生气,但并未纠结这事,外面愈传愈烈的留言都是他亲自着手在处理。   姜蓁蓁也忙着找能解蛊的人,没有空去搭理她,自然没有想到夏云乔做事竟然这样狠厉。   京都谣传的风向转得很快,谣言的主人由庶女很快变成了侯府嫡女。   嫡女欺压庶女是常闻,但是嫡女在寺庙幽会男人,还将这件事让庶女顶替,可谓不是一般的恶毒了。   这事真假难辨,相对于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女被传流言,哪有出身名门的嫡女遭殃更能让众人沸腾。   即便是假的被疯狂传谣,假的也能让其他不明真相的人相信是真的,权当看一件笑话来对待。   有的时候谣言只需要一张嘴,那些人并需要为自己不明真相时传的谣付出任何的代价。   更加让大家感到好奇的是姜蓁蓁到底是在幽会谁?也怪不得当时将军府要来退婚,原来是早就知晓了,她端庄的外表下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此等隐晦私密的事情,大家都抱着极大的兴趣,尝试去刨根究底。   有的时候就有些巧合无缝衔接上了,很快大家就找的了蛛丝马迹,当时谢亦可不莫名其妙的不就也在那里嘛。   谢府早些年上门求亲的事,当年可谓是闹得挺大,没有想到原来这两人早就暗度成仓了。   放着好好的亲事不珍惜,偏偏要和人暗自媾和,实在是想不通这些贵女心中的想法。   看似自持清高的京都贵女,实则在私底下□□不堪,这样的传言给皇城脚下让说书人,不少的故事编排以此混口饭吃。   尽管闹得满城风雨,众人一直等个后续,结果谢府那边什么动静都没有,便又转蹲长信侯的反应。   其实早在之前谢亦就先一步比姜蓁蓁回来,因为她的那些话着实伤得他不浅。   谢亦回来的当天就进宫,然后自请前往晋州赴任。   在京都到处都是姜蓁蓁,他真怕自己忍不住去缠着她,只有暂且离开才能抑制这样的冲动。   谢亦得了去晋州的机会,众人都众说纷纭的猜测是否是谢右相动了告老的心,不然谢亦怎么这么急着要往上爬。   晋州鱼龙混杂风险万分,亦是当今陛下心头的一块病肉,再怎样也掩盖不了晋州可是一块大肥肉啊!   多少人对着晋州既是馋又是惧,那里是庆朝的军事重地,即便是只猫去了,等回来时也得撑成一只雄狮。   谢亦前脚前往晋州,后脚便传出来长信侯嫡女被抛弃,已然不洁。   各种版本层出不穷,就连尚佳公主都信了,可见这些流言有根有据,就是带着针对性的有备而来。   完全不知是从何处传来,带着极大的攻击性,姜蓁蓁分出心思派人去查,最后才知道源头来自哪里。   是某一日,夏云乔和好友交谈时,她身边的丫鬟‘不经意’的说漏了嘴,那丫鬟开出口就被夏云乔慌忙转移话题,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的样子。   都已经听得这么清楚了,夏云乔还在半遮半掩,这样的态度引得人发问,见事情瞒不住了,她才‘不得已’的对着好友诉苦。   讲话是要又技巧的,不能让人听出来是她故意泄密,着重要用表情和语言遮掩着。   让她们自己往那个方向想去,这样事情闹大后,她摘除才能讲自己摘得干净。   毕竟自己也并未说什么,只是稍加暗示了几句,她的言语可都是维护,众人皆见。   是这些人本就是看不惯她那自持清高的嫡姐,故意恶意的揣测传谣罢了,和她无关。   自那天之后便传出来了,关于姜蓁蓁为人□□的各种版本,一直到现在就算是她实话实讲,都没有人愿意去信的地步了。   下完课之后,夏云乔美滋滋的坐在院子的秋千上,表情过分的天真烂漫。   这样的姜蓁蓁才符合原本的故事发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偏离的本体,她这是在拨乱反正,她什么错也没有。   嘻嘻,大家都在可怜自己有这样一个嫡姐呢。   这样的喜悦也并未持续太久,突然想到了什么,夏云乔片刻又有些失落的垂下眼,荡了荡秋千。   裴君玉好像不见她了,自大从神殿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自己了,好像就快要忘了自己一样。   这让她十分的惶恐,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她本意并非是要伤害姜蓁蓁的,其实她也很喜欢姜蓁蓁。   可只要想到明明姜蓁蓁找他,他就迫不及待的去过,而自己去请他想要见面,却被拒绝了。   还有他之前在白荼坑说的要娶她,回来之后却再也没有讲过了,虽然她是去了神殿学习并不着急,可她还是有些难过。   这样的难过并非是因为喜欢而生的,而是一种隐蔽的得意繁衍生成的。   哪怕她不喜欢也要将人攥在手里,她应该是握线的人,而非被放飞的风筝。   裴君玉这样的态度,让她不禁怀疑是否因为姜蓁蓁才这样的,那么知道姜蓁蓁是这样的人之后,他们还会喜欢她吗?   不,不对,裴君玉不会喜欢姜蓁蓁的,哪怕此刻的谢亦还喜欢着姜蓁蓁,等到了以后也不会再喜欢的,她有这个自信。   姜蓁蓁抢她一样东西,她便抢了她的所有,要姜蓁蓁也尝尝一无所有的感觉。   摇着秋千的女子,抬头露出天真憨厚的笑意,若是哥哥在也会为她高兴的吧,毕竟她才是最后的赢家。   这是姜蓁蓁第二次踏足西厢院,一样的位置,一样天真烂漫的女子,荡这脚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此刻笑眯眯。   谁能想到她这般无害的女子,实际在暗地里面已经烂透了。   本来是笑吟吟的夏云乔,不期而遇的对视到门口的人,倏然脚尖点地强制停下晃荡的秋千,表情一收有些畏缩的站起来,神情尴尬。   “你有事找我吗?”语气无辜,十分小声的问着,半掀眼在偷偷打量门口立着冷面女子。   夏云乔在心底暗讽,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名声都自己三次搞烂了,还能稳如泰山。   姜蓁蓁本就生得明艳,笑的时候还有同夏云乔如出一辙的天真烂漫,不笑时却是给人一种十分具有攻击性的压迫感。   这样的气度是夏云乔又羡慕又嫉妒,她是长在落后贫苦的乡村,后来又代替哥哥去了白荼坑,受了不少苦。   后来搭上裴君玉,有了他的保驾护航才好过一点,也仅仅是好过一点。   这些哪能和姜蓁蓁这样相比,这人自小就锦衣玉食养着,她是草芥,而姜蓁蓁是高峰上的雪莲。   可她并非嫉妒的是这些身世,她想要的不过也是‘他’唯一的宠爱而已,而不是将她作为一种寄托,看她的时候想的是旁人。   ‘他’那样的眼神让她升起羡慕的心思,还有酸胀在发酵的嫉妒,她一定要告诉‘他’,她比姜蓁蓁好千倍万倍。   藏起自己最深处的心思,夏云乔挂着毫无心机的笑上前,礼仪这些她已经学得很好了,半分不差姜蓁蓁,她有这个自信。   还有姜蓁蓁不让自己叫她姐姐,这也没有关系啦,她本来就没有姐姐的。   “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啦~”   语气跟灌蜜糖一样的甜滋滋的,但仅是浮于表面的糖渍,实际内里已经腐烂透底了。   看着眼前妖艳模仿的夏云乔,姜蓁蓁有瞬间反胃的恶心感,伸手将她阻止在院子里,不让她靠近过来,实在是太恶心了。   “别靠近我!”   勉强整理好情绪姜蓁蓁,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这件事,是否是你传出去的?”   姜蓁蓁忍着恶心反胃,没有错过她脸上任意一个细微的表情。   得意,暗爽,虚伪,以前隐藏的表情都在此刻因为没有任何外人情况下,表现得淋淋尽致,却偏还装做天真恶心人。   “啊,怎么会怀疑是我?我不会干这样的事情的哦。”夏云乔无辜的看着姜蓁蓁,对于她的指认完全不认。   “你可能误会我了,你帮过我,我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这样害你呢?”   眼中却逐渐浮现出得意,自以为藏得很好,却不知早就被人纳入眼底。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虐待一下裴狗和乔吧。 第58章   “这里没有其他人, 没有必要装了,你累我看着也挺恶心的。”姜蓁蓁脸上挂着冷漠,第一次明言将夏云乔本性拆穿。   姜蓁蓁是来和她处于平等立场来谈判, 本来高高在上让所有人都喜爱的人,有一天会和自己同等的姿态讲话, 夏云乔极大的满足了。   她在众人眼中若是卑微, 那姜蓁蓁此刻理应是和她处在同一阶梯, 一样也是卑微的。   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爽, 这段时间来最让她值得高兴的就是这一刻。   夏云乔眼睛环顾四周,偷偷打量是否真的没有带人,同姜蓁蓁讲的一样, 装得太久是累的, 都快忘记自己原本的样子了。   她的西厢院本也没有多少人,因为在她的努力下, 西厢院的人都怕姜蓁蓁,只要看见有姜蓁蓁在, 绝对不会上前来的触霉头。   可再是没有旁人在场,她也不会让自己落于下风的表情落下来。   柔弱是一个人最好的保护伞,她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表情柔弱, 语气也柔柔弱弱的,讲出来的话微低却带着恶意。   “确实挺累的, 但看是看见你名声败坏, 我就觉得值得了呢。”夏云乔的语气依旧天真无害。   “这只是最开始而已,后面这样的日子还多这呢, 先别急着哭啊, 我的好姐姐。”后面几个字是一字一顿, 似从牙缝里面挤出来。   夏云乔能讲出这样的话,也并没有引起姜蓁蓁任何的诧异,她一直都认为夏云乔这人绝对非眼见的那样。   特别是最一开始的时候,她明明已经来了京都,却没有同长信侯一起回来,反而躲在将军府要长信侯去亲自接。   甚至她现在都能合理的怀疑,最开始的那一场退婚也是夏云乔有意设计的。   裴君玉并非是不讲礼数之人,能让他做出这样的事,要么确实对夏云乔太爱了,要不然就是被人故意诱导的。   可最开始她根本就不认识夏云乔,一个人会平白对没有见过的人,怀着这样满满的恶意吗?   不由得觉得夏云乔从某些地方展示的心机,真的……很像乌谷牲?   “如今你也是侯府的人,败坏了我的名声,不见得于你也有什么好处,这样亏本的买卖,不知道你能得到什么。”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绝非上策,一直知晓你蠢,倒是又让我见识了,原来蠢是没有下线的”   姜蓁蓁语气带讽依旧不急不慢,没有想象中的气急败坏,甚至是连怨怼都没有,对夏云乔是轻视和不屑。   夏云乔这样的人,都不够格让她用正眼看待,只是真的蠢得她忍不住,真当在寺庙的事没有人会知晓吗?   还有就算没有人去刨根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女,嫡女都这样了,庶女能好到那里去?   家族都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并非是一个单独的个体。   姜蓁蓁很失望,本以为夏云乔只是喜欢耍些小心机,没有想到如此不顾大局,既然这样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客气了。   她的底线就是侯府,侯府受到任何的伤害,那是比要她都命都难受。   这些都是哥哥们用命换来的,她能做的就是不容一点错的将侯府护好。   可现在有人为了一己之私欲,将侯府推上了众人以唇舌为刃的风口浪尖,她愧疚于此,自此夜夜难寐。   姜蓁蓁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外露,顶多是眼含轻视,表情带着明显的嘲弄,没有夏云乔想象的失控,她依旧维持该有的体面。   这样的对比之下,便显得自己犹如是阴沟里,还在隐隐发臭的鼠虫一样,卑微、自私、阴暗,以及见不得光。   夏云乔想要的可不是这样对比,心里不由得升起怨怼,本就暗藏于心的多年的嫉妒,差点让她险些控制不住。   “确实于我也没有什么好处,但是啊,对你有坏处就行。”   夏云乔努力维持自己的天真无辜,可又控制不住言语之中的恶毒,结合起来有种不伦不类的扭曲。   压低嗓音,似带着得意:“我有谢亦和裴君玉两种选择,可你什么也没有啊。”   讲完之后眯着眼得意,果然如愿的看见眼前原本端庄持重的人,她的脸上表情骤变,心中划过了然。   最初只是有种猜测而已,现在她已经确认了,果然姜蓁蓁就是什么都知道了。   怪不得前段时间姜蓁蓁先是约裴君玉相会,然后又和谢亦私交过密,甚至让自己很害怕的乌谷牲都在不自觉的和她这般亲密了。   当时看见乌谷牲的时候,她从五分怀疑升至九分,才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让这一切,都回归按照原来的走向发展。   她一向信奉山不就我,我便就山,这是哥哥交她的每句话都记得很清楚。   “你也看见过?”姜蓁蓁警惕的凌厉着双眼,语气带着严肃。   虽然没有明确说是见过什么,但是这样的问话已经很明显了,姜蓁蓁猜出来夏云乔也看过那本书了。   怪不得夏云乔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看来是已经猜出自己在尝试冲破,所以想要从让她身败名裂这里扳回来,身败名裂这是她原本要必经的路。   看来两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一点倒是她没提前预知到。   热衷于眼前人脸上露出来的惊讶,夏云乔似扳回来一局,有些得意忘形也不否认,笑眯眯的点点头,依旧是天真无害的样子。   “是呢,总担心被你打破,害怕我得夜夜难寐,不过也没有关系,我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   夏云乔语气上扬带着肯定:“看你的样子是已经被种蛊了吧。”   目光环伺在姜蓁蓁的身上,表现出已经知道的笃定样。   其实夏云乔也没有谱,不过是想要诈一下姜蓁蓁而已。   自从猜出来姜蓁蓁在尝试打破结局,她才注意到发生了不少意料之外的事,这些原本根本没有发生过。   比如裴君玉好像没有以前那样喜爱她了,都不愿意见她了,也从见到姜蓁蓁之后就开始变了。   还比如谢亦竟然不喜欢自己,反而还一直喜欢着姜蓁蓁,为了她竟然还想要杀了自己。   上面这些都还好,最感到害怕的是,连乌谷牲好像在姜蓁蓁的身边围绕着。   所以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她要亲手将姜蓁蓁推回原本该有的结局,她不相信,像这样不堪的人,裴君玉还会喜欢。   既然都这样了她也不敢贪心,谢亦的杀意给了她极大的阴影,现在只想着能抓住一个是一个。   夏云乔脸上渐渐有些得意忘形,却忘记了她一直在白荼坑,那点弯弯肠子的心机,只要没有被蒙蔽眼睛的话,精细推敲就露出来流淌一地。   “你都知道我也知晓了,难道不知道我已经避免了被种蛊吗?”   姜蓁蓁先是给她一个扰乱思绪冲击,然后有漫不经心的扯过话题:   “如此来讲,你也应该不是真喜欢裴君玉的吧,不然你不会在寺院刻意接触李胜。”   李胜是来者不拒的,但仅限于长得还看得过去的女子。   而像夏云乔这样无甚出众的外貌,送上门李胜都懒得看一眼,唯一的能想得通的是夏云乔在刻意的勾引。   突然转变的话题,让夏云乔有些反应不过来,姜蓁蓁为什么突然纠结自己喜不喜欢裴君玉?   但是又想起来姜蓁蓁自始至终,好像都喜欢的是裴君玉,而裴君玉偏偏抛弃了她,他现在喜欢自己。   得意的笑浮现起来,甚至都完全忘记伪装,夏云乔故意语气带着践踏,企图用裴君玉打压姜蓁蓁。   “哎,其实我也是喜欢君玉的,可是他做什么都一本正经的,完全没有旁人有情趣,真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   啧,实话讲我刚开始还真不喜欢他的,但自打知晓他同你婚约后,我便开始喜欢了。”   眼前的人已经被得意冲昏了头脑,也让姜蓁蓁品出来这话里的意思。   开始不喜欢,但是喜欢抢你的人,哪怕那人是人渣都会费尽心思的抢过来。   不过现在她关注点并非在裴君玉上面,而是另外一件事。   “你是不是很早就认识我?”下意识的姜蓁蓁脱口而出,她早就有这样的感觉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夏云乔见她便不像是看陌生人的眼神,当时她的关注点全在退婚上,没有去细想。   刚才这样的回答,让姜蓁蓁好像抓找了什么点,夏云乔比当时认识她还要早,但自己确实肯定是没有见过她的。   夏云乔也是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姜蓁蓁会抓住这件事来问,一问直击心灵。   随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夏云乔脸上得意的表情全部脱落,脱下天真烂漫的伪装,露出难得一见的冷漠刻薄。   “是啊,很早,比你想象得还要早。”语气带着埋怨淬着毒汁,多年来的嫉妒将她心脏,侵蚀得呈现一种发臭的腐败。   “可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想知道的话,你自己就慢慢去猜吧。”语气带着浓重的不友善,好像露獠牙的兽。   姜蓁蓁不问的话,她可能都快忘记了,最初是不认识,可哥哥口中时常会冒出来这个陌生人来。   哥哥将这个陌生人描述得高高在上,旁人不可不可攀附,也在哥哥心中是几乎凌驾在所有人之上的地位。   想她费尽心思的对哥哥好,却始终敌不过一个姜蓁蓁,如何不生怨怼?   这样的时间一久,她总是觉得自己像个卑微的乞丐一样,靠着相似的伪装来换得本不属于她的微薄喜爱。   从当时她就在想,要是她是姜蓁蓁就好了,这样哥哥就会只喜爱她一人。   自己可以为了哥哥做任何事,甚至是去死,这一点姜蓁蓁就做不到,而她甚至都不知道哥哥的存在。   她又是嫉妒又是不甘,只有看着姜蓁蓁倒霉,才能缓解自己内心的阴暗。   所以她发誓要将属于姜蓁蓁的都抢了,她现在只有这样,好像才能感觉到快乐。   要是哥哥还在的话,他一定会很惊讶,他的眼中肯定都是悔恨。   哥哥会在心里失望的想,姜蓁蓁原来是这样的人啊,名声臭得一塌糊涂,还不如夏云乔呢。   夏云乔露出这样的态度和表情,姜蓁蓁看出来她也并不打算和自己继续,像是这句话踩到她的禁区。   随口想要套几句话,夏云乔都摆出一副抗拒的姿态,突然变得油盐不进。   反正目的也达到了,见问不出来什么了,姜蓁蓁也没有继续追问,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了,不欲和她攀谈便冷漠的转身。   转身时她在想,虽然夏云乔的声音比较小,但是听闻习武的人都是耳力非凡,刚才激得她加大了声音,裴君玉应该能听见了吧。   论起心机还是那句话,夏云乔没有长在京都,见识和心机都是有限的。   要是自己将夏云乔比作对手的话,她可能一招都接不下的,若不是踩到了底线,姜蓁蓁甚至都不会搭理她一眼。   对于姜蓁蓁过来这一趟,夏云乔本来以为是来找自己算账的,结果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问了几句裴君玉就离开。   竟然不是来找茬的?   夏云乔都已经准备好了,最好是将姜蓁蓁激怒得动手,这样她就又可以当个完美可怜的受害者,所有人多么怜惜她,就一定有多么厌弃姜蓁蓁。   夏云乔假意的感叹一声,哎,看来只有等下次了,真可惜啊。   带着得意的抬头,余光却扫到了不远处长身玉立的身影,让她虎躯一震。   他的表情冷淡等着对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那里,都听见了什么。   是许久未见的裴君玉!   她知道的习武之人耳力非凡,夏云乔咯噔一声心跳慢半拍,脑子开始疯狂转动。   她刚才好像只承认了姜蓁蓁那件事是她干的,还有喜欢抢她的东西,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哦,还有她说不喜欢裴君玉,都是为了利用他来打压姜蓁蓁!   想到这里夏云乔气就不顺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竟然被姜蓁蓁坑了一手。   怪不得姜蓁蓁从一开始就立在门口不进来,还阻止自己过去,她站的位子很刁钻,右边完全被她遮掩了。   她说没有其他人,自己竟然也傻傻的信了,根本没有想到一向正派之风的姜蓁蓁,竟然也会陷害自己。   刚开始只当自己是成功的挑拨了她的情绪,原来竟然是这样啊,裴君玉一开始在她的身后!   夏云乔完全没有想过,其实是自己先做出过分的事,反而在怨恨旁人不该对自己的反击。   作者有话说:   呜呜,我写的那个兽世番外被jj了,不能写在一起的番外,分开都不行,我写了好几万字,好想放出来啊,(狂哭着下了婴儿车) 第59章   “君玉……”习惯的扬起笑脸, 可还没有等笑意完全定格,立在那里的人什么也没有讲,只是冷静的瞥见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   夏云乔心里一慌赶紧追去, 想要抓住他的衣诀,却被他突然回头的表情吓住了。   “滚!”   熟悉的杀意, 前几天谢亦也曾对她露出来过, 两人的杀意是不一样的感觉,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裴君玉只用一眼, 就让她本能的产生惧意。   夏云乔的脚步停下不敢上前,她害怕这样的裴君玉,因为没有找到哥哥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怕死。   虽然知道谁都可以杀她, 唯有裴君玉不会, 哪怕他都知道了自己不喜欢他,也不会对她做出任何伤害的事。   都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毕竟她可是‘救’过裴君玉的,夏云乔这样宽慰自己, 但却不敢再往前一步了。   犹豫不决的立在原地,想追上去可又不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裴君玉疾步离去。   她安慰自己现在裴君玉正在气头上,可能也不会听她的解释, 等这段气消了之后再编些理由安抚他,他肯定还是喜欢自己的。   察觉到身后跟来的人, 姜蓁蓁忍不住攒起眉头暗想, 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留下和夏云乔虐恋情深吗?怎么会来追自己,难道夏云乔又说了什么?   姜蓁蓁开始又想他追上来该不会为了警告自己, 让她不要将刚才夏云乔的话传出去吧。   回忆起之前裴君玉不管夏云乔做什么说什么, 都是一副深信不疑还有维护的的态度, 姜蓁蓁便更加不想和裴君玉对上了,脚下的步伐忍不住加快。   可她哪里比得上裴君玉的体力,没有走几步便被身后的人拉住了,姜蓁蓁被迫回头一脸的烦躁,还有不加掩饰的厌弃。   “你想要干嘛!你应该也都听见了,我没有欺负她,更没有污蔑过她,反而都是她这样对我的。”   姜蓁蓁面含警惕的替自己解释,深怕他受夏云乔的影响太深,从而变得对错不分。   眼前人以前的那种情深,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裴君玉一眼便看出来了,心被狠狠抓了把,好像有些什么东西要透过皮肤钻出来般。   裴君玉光拉着人不讲话,姜蓁蓁猜不出来他面无表情之下是什么情绪,尝试和他怀柔商量:   “只要她不再过分,我是不会轻易对她出手的,但你得分对错,好好教导她,不能任由她再做出这样事,还有我绝对不会至她于死地,但我也绝对不会这样平白被人侮辱,你知道吗?”   裴君玉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有,紧抓着姜蓁蓁的衣袖,眼神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沉默看她半响才垂下眼睫,声音低沉回应:“我知道……”   知道就好,姜蓁蓁放心下来,只要裴君玉不插手她会方便很多。   都已经讲清楚了,她也没有必要和裴君玉有什么纠缠,想要抽出自己的衣袖,却被拉得紧紧的。   姜蓁蓁颦眉有些不悦,不由得低声:“既然知道了便放开啊。”   她现在对这些人真的是敬而远之,特别是裴君玉不想沾染半分。   明显的抗拒让他无从所适,裴君玉微微抿唇,眉眼冷峭带着迟疑却还是松手了。   他一松手姜蓁蓁直接转身,带着头也未回的漠然,像是之前落在鼻梁的那个吻是个错觉。   “裴君玉以后我不招惹你,你也不要来招惹我,这件事你不插手我们算是两清了。”   裴君玉立在原地有些发愣,直觉告诉他好像有什么失去了,但他不知道到底失去的是什么。   那样的感觉犹如猫抓一样,说不痛好像又有点感觉,说有好像有不够,达不到某种极端的情绪只能忍耐着。   “……对不起”略显苍白的唇嗡动,终于讲出了他一直想要讲出的话。   前面的身影停顿了,但却没有回头,有的事绝非一句对不起就能抹灭的。   “过去了。”   轻飘飘的声音顺着风吹散开来,同样是三个字,已经发生了,现在过去了,却无法劝说自己原谅他。   那人窈窕的身影直至不见了,裴君玉才后知后觉的捂着心口,神色仓皇无措。   夏云乔始终是不够聪明的,姜蓁蓁根本不愿和她交手的原因就在这里。   看吧,此时不用她怎么出手,谣言自然而然的便破了。   没有想到竟然上柳月眉出言,才讲这个已经越传越离谱的谣言打破,而她借着这股‘东风’快速的解了和李家的婚约。   姜蓁蓁听闻后眼含赞赏,柳月眉这才是聪明人才会做的事。   李胜常年在外面沾花惹草也不是一两天了,柳月眉现在算是逃离了这个火坑,而李胜顶多只会被人道一句少年风流韵事多。   但是落在夏云乔这里就不是这样一件简单的事了,她现在身份不简单,能去神殿学习的圣女,都需纯洁之躯。   夏云乔若是聪明一点的话,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毕竟这事是她来给夏云乔处理的,想要流出夏云乔的把柄太容易了。   其实姜蓁蓁不知道的是,最开始的时候夏云乔是想要通过透露给谢亦,让谢亦去传这一件事的。   谁知道谢亦不仅不会去做这件事,还马不停蹄的离开了京都,有实在是找不到其他办法了,所以才选择铤而走险伤,用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办法。   本来想着不管这样具有攻击性的谣言是真是假,只要设涉及风头正盛的姜蓁蓁,都会被人无限放大。   原本是假的,但信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真的。   只是她完没有想到的是,一向和姜蓁蓁不对付的柳月眉会站出来,解了燃眉之急。   话里话外的竟然将姜蓁蓁摘了个干净,自己反而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夏云乔这也算是搬起石头自己的脚,反倒是让柳月眉捡了一个便宜。   姜蓁蓁已经不想评论她的做法了,对手已经蠢成这样了,完全都没有了和她交锋的心思,可也不打算让她好过。   随手放出去自己手中的消息,夏云乔就已经被击溃得不成气候。   姜蓁蓁甚至一边找着解蛊的人,一边还有闲心和尚佳公主一起相约插花。   所有人一直舍命护着的侯门荣誉,结果不到一年,竟然被突然冒出来的庶女毁得一塌糊涂,长信侯再是心大,也已经开始有些气急败坏了。   以前夏云乔的拥有的那些偏爱,在显而易见的开始变淡了,在长信侯府越渐的低调起来。   不仅如此将军府那边的态度也成迷,姜蓁蓁还听闻裴氏气得差点犯病了。   自打夏云乔从神殿回来之后的一系列操作,不管是学习规矩偷懒,还是侮辱嫡姐这些都是在裴氏的眼中看着的。   本就不满意这个人,眼下更加是厌恶了,直接放出话告知众人,像她这样的人绝无可能进将军府搭大门。   这一次裴君玉没有反驳,只是听完母亲的话后沉默的转身离开。   他好像从清明一下被浓雾罩着,看什么都不真切了。   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一件事,当时陈白胜离开之前留给他的东西。   不知是否是陈白胜的话灵验了,裴君玉打开时双手手竟然有些颤抖,似有预感到打开之后可能非自己能承受。   “若有一日你后悔了便打开看看吧,希望你永远永远不要后悔,君玉。”陈白胜的话犹在他的耳边,现在依旧振聋发聩。   其实里面只有几封信,有些陈旧了,应该有几年了,上面印着的是南山府主的署名印章。   这是从南山府寄出去的书信,裴君玉的手指一顿,眼底划过疑惑南山府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当年的战事有问题?   他当年主掌的那场战事,确实出现了不少的波折,所以他反应就是这个。   以为事关机密,他面色严肃的拆开其中一封书信,然后仔细的看着。   可渐渐的越往下看去,他的脸色就变得越发的难看,这一封书信上出现姜蓁蓁的名字过分的多。   想起午夜梦回的梦魇,他这才知道原来当年在南山府外,那恍然一瞥竟然是真的。   她去过南山府。   仅仅是一封信就住够让他的情绪攀升,有些什么东西在心口涌动,一种强烈的恶心感袭来。   裴君玉不明所以然的抬手按住,眼眼睛未离开过书信一眼,看完一封紧接着一封。   而按在心口的手渐渐发力,青筋鼓起,脸上的血色快速的褪去,满目苍凉都是不可置信的情绪。   姜蓁蓁明明是一个连不小心被树枝刮到,就会眼含泪被娇养得很好的娇娇女而已,她怎么可能会偷偷跑去南山府,她去南山府干嘛?   一个念头逐渐浮现上来,想要否定,可他无法骗自己。   当年白荼坑深陷,唯有离得最近的南山府才可以救得,偏生当时的陛下迟迟不肯下达指令遣兵救白荼坑,都是他们拿命在抵抗。   大小战役接踵而来,他不过是刚初出茅庐莽汉,便存着死志带兵转移敌人视线,想要逼迫南山府不得以自保而出兵。   他当年就在南山府的郊外受的伤,可醒来所有人都说是夏云乔救的他,谁也没有见过姜蓁蓁。   这件事他从一开始怀疑过,到现在的深信不已,突然有一天有人站出来告诉你,你所听闻的都是假的,他有又开始质疑想要反驳。   可是让他害怕的是,陈白胜绝无可能毁骗自己,那是他前去南山府查他心上人行踪,才无意查到的,信封还有南山府的符印。   信中还细写了姜蓁蓁欲救白荼坑,到最后真的求得长信侯让朝廷求兵,这事南山府主好友送送过来了,言辞带着调侃。   不过才看三封他便没有勇气往下面看去,拿起迟迟未有打开四封信。   可裴君玉好似已经透过四封信,在眼前浮现出来那个场景来了。   一个十五岁那样娇弱的小姑娘,却敢孤身一人骑马入南山府,坐在判座上,同大人一般和南山府侃侃而谈。   只要想到那个场景,他就难受得难以呼吸,她想要救的是他,是当年深陷白荼坑的裴君玉,而不是现在的裴君玉。   小姑娘没有见过生死,却在南山府等这着朝廷漫漫无期的旨意,还跟着一起上前线救从白荼坑逃难来的百姓。   当年流入南山府的难民那么多,多到后来白荼坑战歇之后,钦点百姓的时候,少了整整八万的人。   一半死在前往南山府的路上,还有一半人进入南山府后死的,最后总结活下来的才几千人。   小姑娘肯定是边哭边救,她自小就爱哭,层出不穷的真哭,假哭,次数多得连她一个眼神自己就知道真假了。   可什么时候好像没有见过她哭了,好像是从他回来之后才发现她变了,明明变得比以前更好,可他……   到最后裴君玉的情绪达到临界点,没有忍住按着心口吐出一口血。   血喷洒在地上,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有什么在涌动,像是某种小虫子。   那虫子本就气若游丝,它接触到了外面的气息,激烈的扳动了几下便死去了。   裴君玉抬手擦了一下唇边的血渍,没有看地上一眼,目光直直的盯着上面的那几个字。   [兹有爱女,舍身救人之,于南山府京郊伤势颇重,望姜候......]   伤势颇重险些认不到这几个字,原来姜蓁蓁在南山府受过伤,救谁?有谁能值得让她舍身救人?   哈,他为姜蓁蓁不值得。   她不要命救的人明明看见了,却自欺欺人的当是自己的幻觉,曾多次反驳,将她的一颗真心抛开,想她娇生惯养绝无可能来战场。   可事实是原来姜蓁蓁真的是来救他的,可她什么也得不到,该有多不值得啊。   作者有话说:   裴的火葬场开始了(拍手掌庆贺) 第60章   陈旧的信纸已经被血渍染红, 模糊了上面的字体。   那些经年被压抑着迟来的感情,似在这一刻达到临界点,疯狂翻涌混乱的袭来, 让人防不胜防。   这些年的思念藏在暗处,被强制性的压抑了生长, 直至现在才突然破土而发, 一夕之间竟成长成了参天大树。   让他有些抵御不了这样强烈的感情, 只能将自己蜷缩起来, 尝试企图以此来换得片刻喘息。   原来他喜欢的一直不是什么夏云乔,从头到尾都只有姜蓁蓁一个人,可是太迟了啊。   连最开始的时候, 也是因为夏云乔在某些时候酷似姜蓁蓁, 他才存了私心,想要夏云乔离开白荼坑, 让她替他带给姜蓁蓁一样东西。   后来所有人都说是夏云乔救了自己,他却将此等荒唐事信以为真。   那些刻板的印象, 让他误以为姜蓁蓁上不得战场,所以才照成如今的局面。   恰逢又夏云乔被敌军抓走,她救过他一命自当报还,本想着救了她之后便两清了。   当年他是从垣国回来时, 才开始对夏云乔的态度转变的,亦是如现在一样突如其来的感情, 所有的情感思念被人悄然转移。   乌谷牲会控蛊。   他此刻像是苟延残喘将要一病惨死的垂暮老人, 虚晃的视线落在地上,那已经无法动弹的虫子身上, 指甲大小, 存在身体里这些年头, 竟也没有见它养好。   悔意懊悔再次澎拜袭来,裴君玉按在心口的手指紧握,似乎这样才能压抑住,可到底还是没有压抑住,再次溢出一口血。   “哈……”带着轻嘲的笑声从他唇边溢出来,笑的是自己活该,这次没有去管嘴角的血,任由着它往下掉。   当年他是喜欢姜蓁蓁的,真的很喜欢她,喜欢到怕她嫁人,所以都一次私心让她等。   她等了,可自己都却忘记了,依稀记得刚回来的时候,他对她还隐有种不屑,还有那未经证实的评价,以及冲动的上门退亲侮辱她。   可尽管如此他怎么舍得,这样残忍对待这个等了他七年的姑娘?   整整七年啊,人生能有几个七年,她将最好的青春年华都用来等了,而他却当她面说要娶其他人。   即便是受蛊虫影响,也无法磨灭对她造成伤害的事实,不管是蛊虫还是其他的原因,这都不是借口,因为伤害是他由亲自赋予的。   想起是自己一点一点的将她眼中的光磨灭,直至现在她已经对自己毫无情意,唯有两不相干的冷漠。   裴君玉眼眶肿胀得酸痛喘着粗气,他有些呼吸不畅,压抑得很难受。   从出生开始他哭的次数屈指可数,此刻他却因替姜蓁蓁不值难受得受不住,发出呜咽,像个丧失一切的人。   他该和她道歉的,不止是道歉,还有想要见见她。   想要站起身去找姜蓁蓁,可站起身便天璇地转,因气急攻心裴君玉一头倒在地上,半响爬不起来。   乌谷牲这个报复埋的挺久的,怪不得他杀了吴先知之后,乌谷牲遇见他之后还能这样平静,甚至是表现得毫无芥蒂。   明明这人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他竟然也会这样掉以轻心,此乃兵家大忌,他中了圈套,所以白荼坑那些年他输得一败涂地。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裴君玉想起了一件事,能让他生出惶恐和害怕。   千军万马立于城墙下高呼要他性命,他都可以不生怖,冷然处之,可偏偏现在却生出了如浪潮一样袭来的惧意。   姜蓁蓁被乌谷牲带走控制过……   不日,镇国将军府的上虞将军偶患恶疾,很快就川了出来。   裴君玉如今掌管着两江兵马府,谁都可以倒下,唯有他不是轻易能倒下的人。   所以宫中安排了无数的御医前往看病,却都不见好,人还迟迟不醒。   大家都诧异也不知是发生了何等大事,导致一个常年行军锻造出来的人,直接因气急攻心身体一下亏空得厉害。   相比将军府这件事上升到了国之大事层面,另外一边谢右相又再次登门拜访了长信侯府。   众人见之,暗想大概是为之前的谣言。   那天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是在谢右相离去后,长信侯久久立在原地眺望失神。   他倒是没有想到他这个女儿不仅嫁得好,还……   思此过了一会儿,长信侯眼神微动,轻叹息一口气还是转身去找了姜蓁蓁。   “爹爹?”   难得一见的人竟然出现在自己的院子,姜蓁蓁放下手中的花,上前欠身请安,引人进来。   转头嘱咐杏儿在外间院子摆好茶水,全程态度恭敬丝毫没有因之前产生任何怨怼,却也没有了之前的亲昵之情。   长信侯驻足认真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当年的姜蓁蓁,她固执己见,曾任性一人上过战场救人。   也是从那之后她便变了,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般,渐渐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处事落落大方,亦是习惯众观保全大局,且端庄持重从未让人操心过,可也好像失去了该有的娇俏。   这段时间对她这样苛刻,不见她有一丝怨言,长信侯长叹一口气。   可有的事并不是表面看见的这样,他也是有不可言的难处。   听着长信侯的叹气,显然是有让人头疼的事要和她商议,姜蓁蓁垂耳恭听等着他开口。   果然长信侯叹息一声之后,久违温和的目光落在垂头懂事的女儿身上。   长信侯斟酌言辞道:“蓁儿,你和谢亦的事儿是如何打算的?”   谢亦前途不可限量,而且沾着皇室,上有当皇后的姑姑,太子为表兄,最受宠的公主为表妹,还有朝中分量不可轻视的谢右相。   下又有当值指挥使的大哥,就连他自己也是接了晋州的事宜。   晋州乃一国之根脉,足以可陛下这方对于他的信任,假以时日必位高权重。   往大了说,指不定陛下会让他直接接管右相的位置,这也不是不无可能,谢亦的前途是肉眼可见的。   想起谢右相上门来讲的话,长信侯现在都感觉是在做梦一样。   让他心动和哑然的是,谢亦这样的人竟然情愿以后的孩子随姓姜,虽然未明说入赘,却已然堪比入赘。   这般好的亲事放眼整个庆朝,恐怕都找不出来第二个了,所以他才想来和姜蓁蓁商议,想看看她对待谢亦是如何想法。   平心而论,其实谢亦这些年的表现真的很不错,京都不知道多少妙龄女子抢着要进谢府,都不见有成功的。   结果对方为了娶他女儿,竟然会愿意退步于此,可见用情之深。   听到长信侯询问的语气,姜蓁蓁便知道他们肯定是已经查过了,不然不会直接上门来问她是如何打算。   “爹爹,我与谢亦……不合适。”微微嗡动唇,慢慢吐出来这句话。   想起乌谷牲,还有自己身上迟迟未解的蛊,她还是觉得这件事便这样算了吧。   长信侯对自己的女儿是有一定的了解的,虽然这些年是敛了锋芒,对有的事儿固执己见依旧还在。   但是女大当嫁,当年她非要等裴君玉,他也允许她等。   可如今这门婚事已然是作罢了,她若是还是圣女备选人倒也罢了,可现在她什么也不是,不同人定亲那里能行。   “你看你这人不合适,那人不合适,你可知你已经二十有一了,再过几个月便已经是二十二的姑娘了,   眼下谢府这样的高府门第还肯放低姿态,甚至是顾忌我们侯府无后,让以后你的孩子可以跟着侯府姓。”   “蓁儿,有的时候为父总能感觉到你是个很有自我主见的女子,这样固然是好的,   可是你可知见女儿迟迟定不下姻缘,为人父母的心该多难过吗?你娘为了你的事愁得两鬓泛白,我亦是如此。”   长信侯叹息一口气,想当年侯夫人十八嫁他,年芳十九时便已经生育了嫡子。   再看看眼下,女儿已经二十好几了,还未见姻缘,并非他虚言,侯夫人也是真的为此愁得也不能寐。   姜蓁蓁闻言心中亦是为之悸,神色微动的抬头看着长信侯。   眼前韬光伟岸的父亲白发已经生了,远不及前几年那样的精神,而她娘亲每隔一段时间便旧疾缠身,药也不能离身。   她何尝不想当个让父母省心的女儿,可她也有自己的坚持,不爱不成书的,无端害一人她已经干过一次了,实在不忍心这样对谢亦。   不过谢右相那边,竟然会同意这样苛刻的条件,倒是她没有想到的,让她忍不住想起的谢亦。   只是谢亦那边,从她那些话出口后,他当时表露出来的情绪全然是被伤透了。   只怕也不可能再喜欢她了,谢亦那样的傲气,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必会执着她一人。   谢亦远赴晋州,姜蓁蓁猜想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她在京都总会相遇,留在这里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他才会选择离开的。   想到自己的那些话,姜蓁蓁愧疚心起,垂下眼眸藏在手袖里的手暗自捏紧。   “蓁儿,你也知道爹爹活了大半辈子,从一开始就在白发送黑发人,侯府清泠,你权当圆了爹娘的心愿,留个孩子也成啊。”   长信侯是真的老了,大概是老后的通病,他也开始向往着普通人家的子孙成欢膝下,可偌大的侯府也只留下了姜蓁蓁一人。   姜蓁蓁微微叹息,自然是能与父亲深同感受,只是她现在已经和谢亦那里已经闹僵了,而且还是她对人有亏欠。   人家谢亦都已经都前去晋州了躲她了,可能他都不知道谢右相又上门来说亲了,所以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心思。   “爹爹,女儿不想……”面对两鬓发白的长信侯,姜蓁蓁最终还是咬唇摇头,有的事不是一言两语久便能讲清的。   结果长信侯那边却是铁了心要促成这门亲事,任由姜蓁蓁怎么劝说都没有用。   长信侯见怀柔政策完全没有用,还是态度强硬的对待这件事,直接敲定了。   哎!   姜蓁蓁站起身看着转身离去的长信侯,眼中划过一丝失望,她的父亲从来不会在乎她的想法。   等长信侯刚走,没有会儿候夫人也相续过来劝说,话里话外都是询问这门婚事她如何看待。   面对两人姜蓁蓁谁也没有松口,谢亦只怕现在都恨死她了,怎么可能会同意这门亲事。   最后侯夫人表情悲切的,暗自怨自己当娘的当面没有给女儿掌好眼,不然也不会促成眼下的情形。   另外一边的尚佳公主一样,本就一直想要姜蓁蓁当她表嫂,听闻右相上门交换庚帖,好奇心起也约过她一次。   猜到大概也是为了同样的事,姜蓁蓁虽然头疼但对方是尚佳公主也推不掉,只好前去赴约。   来到公主府时,娇艳明艳的尚佳公主正在院子命人掌画像观看,时不时的还会同旁边的人议论几句。   画像中的这些人,都是京中前途无量的适龄公子,是皇后提前送过来给她过目的,若是有喜欢的便可以招为驸马。   以前只知道尚佳公主受宠,却没有想到尚佳公主受宠这个程度,就连夫婿都可以自主选择。   大庆的公主大多都是前去他国和亲,如若不然就是赐给权臣,像这样自己先掌眼的几乎找不出来几个。   “哎,蓁蓁你来得刚好,快来帮我瞧瞧,这些人如何?”   尚佳公主闻声抬头,看着从外面款款而来的明媚女子,眼中浮现笑意。   十分自然随意的抬手,让宫人搁下一副画像摊在案前,方便欣赏点评。   尚佳公主将人拉在案前,上面摆放着的人都是京都新贵,不管是容貌还是前途都是一等一的好。   姜蓁蓁一眼捎过去,有好些人其实都能叫得出名字,她不是尚佳公主,一般情况下是不能肆意探讨男子的。   可尚佳公主还抱着她的手臂摇了摇,语气带着娇气让人不忍拒绝:   “姜姐姐,这里只有我们俩人,你就帮帮我瞧瞧吧,我实在是看得眼花缭乱了。”   尚佳公主其实对嫁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反应。   她是公主,天生凌驾所有人之上,哪管他前途怎样,只要生得好她便瞧着欢喜。   找姜蓁蓁过来,也不过是为了她那不争气的表兄,人都快半只脚踏进家门了,结果他倒好,不听众人阻拦的非要跑去晋州受苦。   受不住尚佳公主的娇音,姜蓁蓁无奈还是认真的看了看,最后拿了几个人出来,将画像摆在上面。   这些人都是据她所知还可以的人,人品相貌还有家世都不错,也没有什么坏名声。   姜蓁蓁以为自己选的人没有什么问题,结果尚佳公主从她挑出来的那几人中,仔细反复看了看最终却看笑了。   被笑得莫名,姜蓁蓁亦是有些羞赧的脸红了,早就说了她的眼光也不行,不然当年也不会看中裴君玉。   不过裴君玉其他虽然不行,但那张脸确实不错,也算安慰她眼睛没有瞎得彻底了,姜蓁蓁暗自在心里讽笑。   其实尚佳公主根本不是笑的其他的,而是笑姜蓁蓁选出来的这些人,总觉得瞧着有些熟悉才想发笑的。   “蓁蓁,你来瞧瞧他的眼像谁?”尚佳公主戏谑的将人拉过来,伸出修长的手指了指。   姜蓁蓁跟着看过去,顿了顿唇微微嗡动,无声的在心里回复。   像谢亦,但是没有谢亦的眼好看,这人的过于狭长了些。   尚佳公主指完这个人又拿出另外一副,一连指了几处,然后含笑等着听姜蓁蓁解释。   “这些眉眼我瞧着都有些熟悉,不过却没有那人好看,但总归是有些相似的,我竟还不知你是喜欢这样的相貌,和我那表哥如出一辙。”   作者有话说:   关于番外已经看见宝们的留言啦。 第61章   她选的人或多或少竟然都和谢亦有些相似?   姜蓁蓁神色有些茫然的呆看画像上面的人, 突然醍醐灌顶的有所悟,原来她也并非对谢亦如常人。   “蓁蓁啊,承认吧!你是不是就是喜欢谢表哥。”尚佳语气带揶揄, 似一眼看穿了姜蓁蓁。   其实也不用她直接询问什么爱不爱的问题,若是姜蓁蓁没有不发现, 她永远不会承认的, 这点她对姜蓁蓁太了解了。   不过是几副画像就能看出来她的心思, 这些都是她有意藏在里面的。   这样隐蔽没有想到姜蓁蓁竟都将他们找出来的, 要说不是喜欢谢亦她是不信的,不说多么深情,至少是有些上心的。   她这个表哥看似桀骜不驯肆意惯了, 实际上这些年一心只跟随姜蓁蓁, 哪怕姜蓁蓁还同旁人订亲了也没有将她放下过。   最开始的她不识姜蓁蓁时还曾想不通,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值得他这样喜欢, 还让一向肆意的他不敢同人言说。   后来她才隐约猜到谢亦的想法,大约是太喜欢了, 所以担忧说出来被居之千里,感情里先爱上的那个若是有所察被爱的那人,对自己毫无情意都会变成胆小鬼,她也曾无数次笑过他。   至今尚佳公主都还记得谢亦当时讲的话, 讽笑不足悲凉有余,倒是将她当时的揶揄堵在口中。   “她已有婚约, 且是得偿所愿, 我如何能去?”   确实她这个表哥讲得对,缘分二字讲究先来后到, 他慢人一步失了先机, 一步错便是步步错。   当时尚佳公主说句过分一点的话都不为过, 单不说谢亦的身份精贵前途无量,只说他那不俗的容貌,随便拿到外面显摆,都不知道得引多少的女子趋之若鹜。   可自打同姜蓁蓁交好之后,尚佳公主可算是懂了谢亦的喜爱从何而来,若她是个男子只怕会也是一样的。   那是天边高悬的皓月,谁不想占为己有?   思绪回转到了眼下。   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姜蓁蓁这样明显茫然的表情,尚佳公主直接出言拆穿,点明她心中疑惑。   “你现在喜欢的是谢亦。”   听闻尚佳公主的话,姜蓁蓁眼神微动目光落在画像上,眸中的茫然散去,恢复清明。   感情一事谁能讲清楚,她现在比任何人都能隐忍克制,正因为过分的清明,也明白谢亦此刻和她是绝无可能的。   “尚佳,我和谢亦无缘无份的。”姜蓁蓁不知如何和尚佳公主来解释。   还是那句话,乌谷牲,蛊虫,还有书中的结局都已经彰显了,这些种种梗在她的心上,慢慢成了她的绊脚石,对待感情开始产生惧怕惶恐。   既害怕再次伤害到谢亦,又害怕以后结局再现,最后谢亦同她只能落得殊途陌路的下场,非她能再次承受的。   最主要的是她若是和谢亦在一起,只有可能会伤害谢亦,伤害谁都可以,唯独谢亦不能。   就像是乌谷牲讲的,她若要杀谢亦,谢亦说不定会纵容给她递刀。   尚佳公主一听姜蓁蓁的坚持态度,忍不住叹息一口气,出言安抚她此刻的无措。   其实有的时候她是不明白的,为什么姜蓁蓁这么畏手畏脚,在她看来有情总比孤苦一人的无情好,   可这到底是旁人的感情,尚佳公主也只能帮到这里,剩下的只能看两人的缘分了。   后面尚佳公主倒是没有在继续和姜蓁蓁议论谢亦的事儿了,而是真的兴致满满的拉着姜蓁蓁选了几副画像。   其实姜蓁蓁也给不了什么意见,明显尚佳公主是已经早就看好了的,让她来不过是姐妹之间的掌掌眼而已。   从公主府回去后,姜蓁蓁只觉得一身的怠倦,快速收拾好躺在软榻上歇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生活一地鸡毛,处理好了这里,另外一边又在不知不觉中散落将要塌陷。   不过让她欣慰的是,好在有些努力是有回报的,她再次在外面找的解蛊人已经有消息了,经过上次的经验,这次她远比比上次还要警惕小心些。   还有值得高兴的是,乌谷牲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最近也没有上来控制她。   而夏云乔也安安静静的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姜蓁蓁终于觉得自己能得以缓息了。   只是她爹爹那边好像已经在和谢右相频繁来往,显然这次任由姜蓁蓁如何反抗都没有用,在眼下的大庆,女子能掌握自己婚姻少之又少。   姜蓁蓁转过身轻声叹息,忍不住想谢亦那边得到消息会是什么反应,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他应该也已经得到消息了吧。   再则还有一个不太重要的消息,来自将军府。   对于将军府的消息姜蓁蓁是过了好几天后才得知的,但是她心里好像已经没有太大的波动了,甚至可以眼扫而过,下一秒就能很随意忘却的地步。   这几日的长信侯也没有闲着,直接已经和谢右相那边交换完了庚帖,任她如何反对都没有人听。   同时也听说谢亦也已经处理完晋州的事宜,目前动身回来了。   姜蓁蓁无奈的猜想大概也是一样无法反驳父母,所以干脆回来亲自处理。   又要被退一次婚了,一年内被退两次婚,可能只有她了,不过倒也省了一些麻烦。   谢亦回来得很快,几乎是彻夜不眠赶路回来的,回来第一件事不是回相府,而是前去找姜蓁蓁。   姜蓁蓁听见杏儿的传话有些发愣,她倒是没有想到,谢亦竟然还会愿意相见。   到底自觉到亏欠谢亦,这事非一人之事也没有矫情的拒绝,跟着他给的地址前往。   见到谢亦的时,姜蓁蓁差点没有将他认出来,不过短短一月时间不见,谢亦好像颓了不少。   向来注重仪容的他此刻下巴长着青茬,坐在椅子上闭眼仰头休息,眉眼都是倦意,有种伸手就能捏破的颓废感。   他好像变得消瘦了,姜蓁蓁眼眶微微发烫,竟有些不敢和他相见。   谢亦马不停蹄的一连赶路几日,回来后也来不及休息整理直接来找姜蓁蓁,太久没有她的消息,所以想要亲眼见见他。   得到京都传来的消息,他曾在路上想了甚多话想对她说,可当看见她的时候,那些话全部都咽下去,化作简单平静的一句话。   “不是我。”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和同样的场景,往前面拉几年谢亦也讲过这样的话,可现在的他的神态和语气与当时大相径庭。   姜蓁蓁默然片刻抬起步伐轻轻的走过去,坐下谢亦的对面,依旧是安安静静的,声淡如菊,面艳如桃。   “我知道。”   “是的,你知道……”颓然的咽下后面的话,谢亦不自觉的带上讽笑,不知笑谁。   他始终没有想不通当时那些话,会是从她的口中讲出来的,给他希望又转身将希望打破。   他甚至在晋州知道家里在给他易亲时,本来不想这样快回来的,可对象是姜蓁蓁他依旧犹豫。   妄她已然成习惯了,连他都不知道姜蓁蓁在自己这里的底线,可能早已深得看不见,这样的践踏都还能让他暗自欢喜,还腆着脸赶回来见她。   所以他很想要将她圈在身边一辈子。   “对不起……那些话其实并非我所愿的。”姜蓁蓁终于鼓起勇气,还是觉得有必要和谢亦讲清楚,她能看出谢亦眼中的情绪,令她很愧疚。   谢亦抬眸眼中都是未休息好的红血丝,似僵硬着身体,他看着眼前道歉的人,无声的抿唇没有应她。   其实当冲动过去之后,他有想过认识她这么多年,知她是讲不出这样的话,可却不知道是什么致使她讲出来。   但是姜蓁蓁此刻对他的愧疚又是那样的明显,他是个俗人,所以依旧贪念四起。   愧疚也是一种感情不是吗?   谢亦一言不发的沉默良久,让姜蓁蓁的心慢慢吊起来。   他是不信?也确实,若是换成她也是一样的觉得可笑。   姜蓁蓁还是面带着犹豫,最后咬牙和他吐出关于乌谷牲的事,从最开始的神殿被掳,到后来被控制对谢亦讲出那些话。   这些姜蓁蓁从未对任何人讲过,本以为会很难,其实也不尽然。   谢亦听着眼神微动,双眸逐渐严肃凌厉起来,一腔怒意无处可发,眼前的人虽然平淡描述,实际他能听出来她言语中带着情绪,她很委屈,亦让他身同感受。   谢亦突兀的想起来之前,姜蓁蓁失踪时他四处找人,他也曾遇见过乌谷牲。   当时就有过疑惑为何买的都是女子用品,不是没有设想过姜蓁蓁实在他的手上,但他还是错过了。   “事情便是这样,所以那些话并非我所情愿讲的。”姜蓁蓁一口气讲完,才发现自己心头的那块石头好像被轻轻的放了下来。   同时姜蓁蓁心里有种很微妙的感觉,谢亦是第一个知道的。   “那……他有伤害你吗?”谢亦按捺住心底的戾气,目光凌厉的看着姜蓁蓁,带着深深的关切。   眼下他比较关心的是姜蓁蓁有没有受伤,以及他后悔之前自己的态度,她都已经茕茕孑立无人立于在她的身后,而他不知她愁还曾升起怨怼。   心中疼惜的同时谢亦又庆幸她愿意和他讲,是信任吗?只有信任吗?他不信。   姜蓁蓁讲出这些话耗费了很大的心理准备,她不知道谢亦接受度有多少,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样。   若是一般人此刻早就已经认为,她整个月同男人一起朝夕相处,不管清白是否在,已经是不洁之躯了。   而让她吊起来的心平稳落下来,是因为谢亦的第一反应是她有没有受伤,那双眼中依旧是赤忱的情意。   手不自觉的抬起按在心口,胸口凸起的地方微动,她像是被烫了一下匆忙放下手,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避开脸不去看他眼中的赤忱。   垂下眼帘,姜蓁蓁轻声回应:“没事儿,只是有的时候会受制与他,但我已经找到人了,应该是可以解的。”   谢亦心底划过一丝失落,之前的淡喜已经消失,虽然和他坦白了,但姜蓁蓁不喜欢他啊。   “那解了,你要如何?”其实谢亦是想要问,他和她要如何,话到嘴边临了却换了一个说法。   解了之后努力找找其他的方法,看看能不能破书中的结局,等一切落地之后,她才敢想其他的。   “之后再说吧。”姜蓁蓁抬头微微的一笑,明眸善睐,分外耀眼。   那是谢亦一直想要抓住的光,曾短暂的停留过他的身上,喉结微动有些发紧,他发觉自己还是很难受。   “阿蓁,我们订亲吧。”谢亦毫无办法的呢喃出声。“假的也可以,订亲吧。”   姜蓁蓁看着谢亦不言,她不敢和谢亦订亲,不给希望才是最好的,可当谢亦用那种眼神看她的时候,她竟开不了口了,就像是是被困在了迷宫。   论卑微,谢亦未从旁人你身上经历过,唯有在她的面前,他卑微求爱,卑微小心,黄粱一梦都够他一辈子回想欢喜,所以他起了私心。   “阿蓁,我们不成亲就订亲,就当是给我一个梦,若日后你想成亲了我希望我是在你的首位,想要做最有资格的那一个。”谢亦指尖抓着杯子转动。   “你爹爹也已经和我爹交换庚帖了,我回来便是因听说我爹要去宫中求恩典,一旦陛下的圣旨下来之后,那是逃脱不了的。”其实他是可以截下圣旨的,但是他永远没有办法去这样做。   “所以唯有我们主动定亲,我爹才会放心。”   圣旨这件事姜蓁蓁倒是没有听过,但又觉得她爹和谢右相能干出来,还有谢亦是有私心,任谁都能一目了然。   “所以我们订亲吧,姜蓁蓁。”谢亦气息沉稳缓慢,唯有手指捏的泛白。   *   姜谢两家联姻众所周知,谁也没有想到长信侯府再次攀上了高枝,又是妒又是羡。   这场婚事果然如谢亦所讲的那般,宫中是有赐懿旨的,只不过临了被谢亦用办法拦下了。   这边沸沸扬扬的贺喜两府,而另外一边,众人不知将军府有的人得此消息后,任谁也劝不住,有人执意要下床出府。   不过脚才沾地,便是浑身一软他又跪在地上,然后被下人扶着坐在床上。   裴君玉自打吐出蛊虫之后,他便大病了一场,多年未曾病过这次显然来势汹汹,眼看着吃下几副药都不见有起色。   裴氏慌得不得了,她的儿子自然是了解,这副神情绝对是遇见了什么事,不单单是因为病压垮了他。   裴君玉以前的意气风发,像是在一夜之间枯萎了。   裴氏心疼他却也什么问不出来,只有在听见长信侯府的消息传来,苍白病弱的脸上才有些神色转动。   想起长信侯那个庶女,裴氏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将他逼得太紧了,所以导致他心疾缠身。   一个庶女断是配不上将军府的,且听说这女人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不知上进,诬蔑嫡姐,桩桩件件都是难登大雅之堂。   但是裴君玉就是喜欢,还都拿命来逼迫了,她这个当娘也只能随他去,大不了进门之后多打压打压。   只是可惜了,她私心还是喜欢姜蓁蓁这样的闺秀,同样也是看着她长大,也拿姜蓁蓁当自己的女儿看待,她的品性作为都是一等一的好,这样的姑娘却注定了和她儿子有缘无份。   裴氏感叹一会儿,显然是把裴君玉的反应当作了是因为夏云乔,不仅自我说通做出了妥协,竟然还派人前往侯府请夏云乔过来。   虽说她如今是圣女备选,却谁都知道她是不可能成的,且不说相貌无盐,就连品性都是不过关的,尚佳公主那边已经在劝说皇后了。   当今最受宠的公主都敢得罪,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瞧上这女人那里,裴氏面含怀恨摇头作罢。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夏云乔很久没有被裴君玉遣人来找她了, 突兀的得到将军府的消息,她还有些惊喜,特别是听说是裴氏派来的人, 更加喜梢眉头了。   姜蓁蓁和谢亦订亲,这已经是游离在剧情之外了。   夏云乔是详读过那本书的, 但是眼下只有最开始的归府退亲, 她被认亲和抢夺圣女, 这些事情发生过, 后面很多的事都是没有发生。   她也是惶恐不安的夜夜惊慌,现在谢亦没有喜欢她,乌谷牲不再缠着她, 就连裴君玉也好像对她若即若离, 她觉得一切都不对。   现在将军府上门来请她,完全像是将她解救出现有的情绪里, 她将所有学过的羞耻都抛掷脑后。   现在她只想要抓住裴君玉一个人,所以不管众人的目光打扮得花枝招展, 声势极其浩大的前往裴府。   去的路上夏云乔心里想的都是,姜蓁蓁能嫁好人家她也能,将军府不比谢府差。   还有她能抢一次、两次、三次,自然也能抢第四次, 想起之前夏云乔眉梢都是不加掩饰的得意。   到了将军府之后,夏云乔发觉这次和第一次来作对比, 现在所有人对她的态度全然不一样了。   这时她才知道, 原来裴君玉是因为思念她过度而病的。   夏云乔说没有触感是不可能的,同时也又些暗自得意。   瞧瞧, 不仅是从姜蓁蓁那里抢来的, 还是姜蓁蓁爱而不得的人, 现在对她情根深种。   哦~不对,不是抢来的,她和裴君玉是两情相悦的。   等跨上门坎的时候,夏云乔脸上的得意顷刻消失得无影无终,平凡的脸上只剩下天真和憨厚,还有装满思念的担忧。   “君玉听闻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你,可有好些了吗?”   夏云乔语气无辜又疼惜的唤了一声,然后走进去看见人想要上前。   裴君玉此刻坐在躺椅上望着外面,眉眼怠倦的想着,起雾了,是不是要下雨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他慢慢转过头,神情有些空洞,显然还在被病痛折磨着。   短短时间瘦得厉害,脸颊微微下陷,依旧不掩俊美的面容。   夏云乔终于知道知道了,为什么最开始在白荼坑的时候,大家都要说裴君玉是矜贵的公子爷。   若是没有军营锻炼,只怕裴君玉会是一身清隽的如玉公子。   敛下眼中的惊艳,其实比起平日的裴君玉,她好像更加喜欢这样的他,看着没有一点攻击性。   “君玉,听裴姨说你病了,所以她请我来看看你。”夏云乔毫无芥蒂的说着话,如常一样的走进去。   明明她已经学过礼仪,男子房间女子不可随意进入,此刻她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样,直接坐在裴君玉的身边。   裴君玉眼中毫无波动带着漠然的打量,甚至是冷意,自打吐出蛊虫之后,他好像突然目明了很多事。   比如夏云乔一直在骗他,救他的明明是姜蓁蓁,还有他对姜蓁蓁的感情,怎么就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让他想起了乌谷牲又觉得不太对。   “对不起啊,君玉,我实在是太忙了,每天都要学习好多东西,而且你知道的我害怕你在生气。”   夏云乔咬唇暗,自抬眼观察裴君玉的表情,依旧什么也没有露出来,看她的眼神比之以前深沉得多。   不久前裴君玉撞到她被姜蓁蓁设计,从她口中讲出那些伤害他的话,估计裴君玉许是听进去了的,所以这次生病应该也是因为她。   看来是气得不轻啊,夏云乔眼珠一顿,语气忍不住带着埋怨:“其实那些话并不是我故意要说的,而是……姐姐故意引导我说这样的话,   我一时之间没有防备她,便被这样引诱讲出来了,其实我并无那般的想法,也不知道为何姐姐总是这样对我。”   裴君玉看着眼前熟悉的容颜,脸上带着的表情,口中不知悔改的语气,觉得他真的荒唐过分了,缓缓闭上眼睛露出讽刺一笑。   他最开始的时候关注夏云乔,便是因为她某些时候像姜蓁蓁,为的是睹目思人。   没想到竟然被自己造就现在这样的局面,他是活该的。   耳边是她喋喋不休的声音,裴君玉想怨可也怨不得夏云乔,因为伤害都是他一手造就的。   裴君玉再次睁开眼睛敛去眼中的情绪,面上已经不悲不喜了,嗡动唇: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南山府西郊,真的是你救的我吗?”   裴君玉的话讲夏云乔打断,她没有想到他会讲出这样的话来,口中的埋怨逐渐消失。   裴君玉一共就问过三次,一次是几年前还在白荼坑,他刚睁眼询问,她当时言语遮掩虽未承认,却胜似承认。   一次是在前不久她慌乱之际承认了,再有就是现在,他还是希望夏云乔诚恳一点。   要是眼下再遮遮掩掩,只怕是前后不搭会引起怀疑,反正谁也不知道不是她救的。   所以夏云乔没看有注意刨析,裴君玉看她的眼神闪烁情绪和以往不一样,只当他还在气头上。   “嗯是的,当时你不知道你流了好多血,是我先找到你的,然后跟着那些人一起将你带回白荼坑的。”   果断的承认,还活灵活现的表现出当时的情形。   救命之恩,功大于过,她觉得这个话题说不定能让裴君玉消气。   夏云乔本来以为自己讲完这句话后,裴君玉就会同以前一样,结果眼前的人神色依旧满是冷静。   真的有什么东西好像不一样了,夏云乔心下有些慌,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抓裴君玉。   裴君玉敛下眉眼躲过伸过来的手,唇色毫无血色,是无声的拒绝以及冷漠。   “你回去吧。”犹如对待一个不是很熟的陌生人,语气又冷又硬。“以后请你莫要出现在我眼前。”   夏云乔这才感知到原来裴君玉根本不想见自己,慌乱的想要解释:   “君玉,你怎么了吗?是还在怪我之前讲的话吗?之前都是她逼我讲的,并非我的本意,   你知道的这么多年,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我是怎样的人你都知道的。”   夏云乔咬着下唇委屈的讲出那些话,目光看着裴君玉等他的回答。   可他只是垂着眼,根本看不见神情,但那散发出来的感觉很陌生。   以前?夏云乔不谈以前的话,他可能还会念及这么多年的相伴。   他待她如何所有人都瞧见的,偏生是被骗得最惨淡。   以前是姜蓁蓁不要命的救他,而他吧被救后却在白荼坑和旁人爱恨情仇,真的何其讽刺。   他终于知道自己是何等的混账,心口钝刀之痛,再次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气血翻涌,生溢出血来。   “君、君玉?”看着裴君玉突然吐血,可吓坏了夏云乔。   她呆在原地好半响才慌张回神,起身匆忙想出去唤人。   吐完心口堆积的淤血,裴君玉卸力的倒在软榻上面,挂着讽刺的笑。   耳边是夏云乔的声音,以前他多么想要听到,现在就有多么厌烦,相比之他其实最厌烦的应当是自己。   他和旁人爱恨情仇时的,姜蓁蓁还一无所知,所以当她知晓后该有多疼。   不能去想,一想便是浑身疼,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想见姜蓁蓁,可不敢去面对她,所以只能在现在难受的将自己蜷缩起来。   裴君玉想,给他时间缓缓,等到的他能够面对她后再去找她,届时她如何待她都可以。   裴氏请夏云乔来是想要让她劝解裴君玉,当母亲的自然能看出来,儿子的是心病,只当是夏云乔是那块‘心头淤血’。   结果这‘心头淤血’不仅没有劝解宽慰到裴君玉,反而使其更加严重了,显然她并不是他的心病。   既然不是裴氏自然不会客气,当即冷笑唤人关上将军府的门。   新仇旧恨加起来,命人先直接给她几巴掌,打得夏云乔头昏脑胀的。   她还有些茫然,自己明明是裴氏请来的啊,怎么她会转眼就变脸?   突然头发被扯了一下,夏云乔抑制不住的发出尖叫,便很快被人捂着,她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咽。   她惶恐害怕的想要说自己的是长信侯府的人,可什么也讲出来,只能被人扯着头发,用细针扎着。   而裴氏高坐上方吊梢眉眼冷瞧着,这个女人不仅害她没有了姜蓁蓁这个儿媳,甚至还害得儿子差点和自己离心,她早就对她恨之入骨了。   她已经想好了,有的是法子教训一个无权无实的庶女,保管一身无伤又受尽折磨。   裴氏也并非是什么良善之人,年轻的时候弄死了老将军多少的侍妾,让老将军至今未敢再纳过一个妾。   “算了,就这样吧。”看见效果也差不多了,裴氏终于大发慈悲的开口。   几巴掌,几缕头发,还有扎那几针就已经可以了,毕竟还要卖长信侯几个面子。   夏云乔被人松开面上冷汗淋漓,身上到处都很疼,嗓子也因为疼而发不出声音,浑身都是因到极限的颤抖。   察觉脸被什么拂过,她抬眼就看见裴氏的那张慈善的脸,以前不觉得的什么,现在她如惊弓之鸟,连连往后退,牵连身上无形的伤口倒吸一口气。   “知道什么人不是你该招惹的吗?”裴氏温和的目光落在夏云乔的脸上,语气和善出声。   夏云乔知道她说的是裴君玉,裴氏已经动了杀心,刚才就是想要弄死自己的。   如今没有了裴君玉,她才知道自己在京都如同蝼蚁入了象群,大象伸脚她便能被碾压死。   “……知、知道。”忍着疼和惧意,夏云乔抖着嗓子开口。   以后……   不,没有以后了,她再也不会听裴氏传人来找她了,可能短暂时间她都不敢和裴君玉接触了。   看着她眼中藏不住的害怕,裴氏满意的站起来,手中的手帕矜持的掩着鼻口,眼中流露出厌恶,随手一抬。   “春儿,送她回去吧,顺便告诉侯夫人,贵府二小姐不小心在将军府摔倒了,回去后好生养养。”   话毕夏云乔便被人架着送进了轿子中,然后送回了长信侯府。   而回去之后的夏云乔怀着满腔的委屈,好不容易等到了长信侯回来想要告诉他。   守在门口等了许久都不见长信侯,派出人前去询问才得知,原来人都在姜蓁蓁那里,外面正在设宴,根本没有人有空搭理她。   长信侯今日宴请的是谢右相一家,商量订婚事宜,无人管她更加无人关切她。   夏云乔跌坐在门框前,蓄起的指甲绷断都没有察觉。   她想哥哥了,可是哥哥他要是还在,一定会怪她欺负姜蓁蓁。   她的哥哥是天边的月却落得这般不堪,饶是如此每次见哥哥始终就觉得,他心中不只有她,哥哥心里有一个比任何事都重要的人。   所以她才一直嫉妒姜蓁蓁,每次抢姜蓁蓁在意的东西时候,她无比的得意,然后小心翼翼的藏着谁也没有告诉。   夏云乔眼中逐渐浮现怨怼,她嫉妒姜蓁蓁这件事自己一直都知道。   “啧,你可真没有用啊。”隐约带着轻蔑嘲讽。   就在夏云乔肆无忌惮的流露出来,自己眼底藏着的怨怼时,突然身后传来带着熟悉声音。   夏云乔匆忙的收起前眼底的情绪,慌忙的回头,看清楚来人时忍不住往后缩了身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后的院子中秋千上坐着有位红衣男子,眉眼精致,眼含慈悲,唇边却噙着一抹冷笑,过分复杂的气息混为一体。   夏云乔看见乌谷牲身体就是反复条件的发抖,眼中藏不住的都是惊恐。   “你、你怎么在这里?”讲出来的话磕磕绊绊的,脊背是紧绷着不敢轻举妄动。   夏云乔深知这个人是疯子,你越是反抗,他越是兴奋嗜血。   乌谷牲看着她的恐惧柔和弯眼,然后下了秋千,踏着散漫的步伐,走向明显紧张的‘动物’。   他修长的食指搭在自己殷红的薄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嘘,别闹出声音,别让她发现我来找你了。”他的语气亲昵,绝对不是对着夏云乔。   她是谁?   夏云乔听见了脑子却无法运转,现在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因为真的会死的。   夏云乔可比某些人听话多了,不用蛊虫她就会听话。   乌谷牲漫不经心的想着叹气,算了人无完人,权当他允许的,可他苦恼的是宽容并没有换来好的收获。   瞧,不过才放任她几天,自己去忙点事儿,她就迫不及待的飞向别人的牢笼。   乌谷牲得知后不开心了,本来他的耐心向来很好的,可唯独这件事不能忍,所以他找上了夏云乔。   “神说祂感受到你的不甘心,所以我代表祂来帮你,但是你要听话知道吗?”语气温和劝哄。   夏云乔看着眼前的青年,抛去其他的这张脸绝无仅有,乌发红唇,一如前几年一样的出色面容,   她很害怕,也偏生会被蛊惑。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来她看到的,突兀的心潮澎湃,控制不住的却想书中发生过的,这样的人也喜欢她到甘愿为她去死。   乌谷牲看着眼前的人,已经由害怕转变为隐约的羞赧,无害的眯起眼嗤笑,等着猎物上钩。   “你、你怎么帮我?”猎物小心翼翼的探出爪子,发出询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过书的原因,夏云乔现在不太害怕乌谷牲了,似被蛊惑着问出声。   乌谷牲弯着眉眼一派好姿态,只是藏在眼底的诡异眼前人未曾发现。   他的语气温和,面容慈悲和煦,红唇嗡合蛊惑:“我们将姜蓁蓁偷走好不好?这样就没有人抢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了。”   抢她的东西?   乌谷牲的语气纵容,这一刻夏云乔竟然真的觉得,那些东西本就是属于她的。   裴君玉是,谢亦是,长信侯还有哥哥,瞄了一下眼前的乌谷牲默念一声,是啊,都是她的。   书中注定的这些都是属于她的,她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都是姜蓁蓁在抢她的。   可是偷走姜蓁蓁是怎么一个‘偷’法?   察觉到夏云乔的眼中的跃跃欲试的野心,还有疑惑,他心底不屑划过,暗讽一声蠢货,面上依旧维持着原样,递过去一张字条。   “你照着上面的去做,事情越闹大越好,我都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到时候等大家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属于你的东西都会回来。”   夏云乔迫不及待的打开粗略的瞄了一下,脸颊逐渐泛红,呐呐不言,她还有些怀疑自己这样做了,真的到时候能脱身吗?   “真的能将我从这件事儿摘去吗?”夏云乔抬头呐呐天真的问着。   蠢货,当然不能啊,他只要姜蓁蓁而已。   乌谷牲弯唇目光和煦,神色难得的温柔:“小姑娘,那本就是你的,你忘记了吗?”   这话像是一下打通了夏云乔的所有仁通二脉,她似被蛊惑了忘记了一切,面色潮红的靠在门框上,眼中逐渐浮现兴奋。   是啊,都是她的,就算是她出了什么事还有裴君玉、谢亦,再不济也有乌谷牲帮她兜底。   现在只要姜蓁蓁不在了,一切都会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   夏云乔无法自控的沉浸在幻想中,像是野狗饿急了就快要饱餐一顿一般,迷醉,痴迷,狂热。   她没有注意到眼前之人,厌恶的掏出手帕擦着自己刚才无意被她碰到的手指,昳丽的眉眼都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也许她看见了,但是却不会再朝着被厌恶这个方向想,她彻底被蛊惑了。   乌谷牲面无表情的盖上打开的蛊盒,为了一个姜蓁蓁,他用了不少的可以控制人心的蛊,损失已经大到几乎快要不能回本了,只希望一切如他所愿才好。   既然姜蓁蓁想要嫁,便就让她嫁,总归最后的都是他的。 第63章   长信侯府此刻灯火袅绕, 觥筹交错着。   谢亦难得的稳重大方端坐在那里,噙着笑意敬着未来的岳父岳母。   姜蓁蓁垂首坐在侯夫人的身边,听着着谢亦时不时对她爹略显讨好的声音, 还有他频频看过来的视线。   她面色发烫,忍不住想起当时在茶楼时她说的话。   不可否认的是她渐渐有些喜欢谢亦了, 现在也什么都愿意和他诉说, 与他成亲其实也还是挺期待的, 说不定还能打破原本的剧情发展。   不是为了利用而是真心的愿意, 谢亦不介意乌谷牲对她做过的事,他只要自己安康便好,而且等到解蛊的人到了, 她就自由了。   已经有段时间了, 乌谷牲一点动静就没有,大概是他对自己原本的乐趣已经快要磨灭了, 想开这些后姜蓁蓁轻松了。   “阿蓁。”突然谢亦当着众人的面唤了一声,随即她面前的餐盘多了一道食物。   所有的人的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 让她不知如何自处,只能羞赧娇嗔的看他一眼。   这人真是丝毫不知道遮掩,恨不得所有人都看见。   乐于见得年轻人的黏糊,侯夫人眼中的笑意掩盖不住, 长信侯也是一样显然对谢亦十分的满意。   姜蓁蓁抬眸娇嗔的看一眼谢亦,干嘛当着众人的面突然这样亲密, 还有些不习惯。   “多吃些。”谢亦眼中荡漾着笑意, 侧头温声对着姜蓁蓁道。   明知道这样太明显了,但是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只要是想到从今天以后, 给她夹菜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 以后的孩子也是能和姜蓁蓁姓。   光是这样想着他就忍不住浑身燥热,谢亦垂头多喝了几杯酒降温,恰好长信侯插过话,他的思绪才勉强跟着走,精心构思后扭头回答长信侯的话。   酒过三巡之后,谢亦已然有了八分醉意,回去的时候都需要被人扶着。   谢右相还在和长信侯客套几句,然后就听见自己那不争气的傻儿子,突然高喝一声‘阿蓁’便开始傻笑。   长信侯含笑倒是没有说什么,谢右相无奈摇摇头,不让他再有丢脸的机会,命人扶着谢亦就往里面塞。   谢亦扒着轿子强制要探出头,看着长信侯身后的人在对他弯眼含笑,他觉得他不想回去了,哪怕今夜就睡在侯府大门口也使得。   因为这样离她近点。   “回去吧!”姜蓁蓁实在是受不了谢亦了,谢右相扒他的手指都额头青筋暴起了,偏生谢亦纹丝不动,只顾盯着她傻笑。   “哦,好、好、好。”谢亦松手乖巧的坐回去,还主动的拉下车帘。   姜蓁蓁的一句话简直比圣旨都管用。   谢右相抬起手袖擦着额头的汗,暗骂当年就不该送谢亦去学什么武。   谢亦那当年和裴君玉打过架之后非要学,他只当是好玩,便请了名师,没有想到他竟然认真的学得还不错。   不错到,现在他拿谢亦半分办法都没有。   谢亦自小就喜欢姜蓁蓁,谢府上下都是知道的,所以他为了姜蓁蓁做出什么傻事谢右相都不诧异。   但是别人不知道的啊,他的这张老脸简直丢脸大发了。   谢右相尴尬的抬头告别礼数做全,便火急寮寮的钻进马车,等人看不见了之后,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谢亦的头上。   “爹,干嘛打我。”谢亦醉意熏熏的瘫在上面,偏头笑着,半分不悦都没有。   “哎。”看着他如此欢喜的样子,谢右相的气又散去了。   到底是最喜爱的儿子,自小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早些年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拒绝过和长信侯来往。   可谢亦非得要姜蓁蓁不可,她等几年,这傻儿子便等几年,同样的年龄,大儿子的孩子都已经快十岁了,偏谢亦男女不沾。   看着纨绔做派,不过是想要迷惑众人的眼,谢亦不想让人知道他喜欢姜蓁蓁,连麻烦都不给她留。   后来谢右相算是看开了,左右谢家并非只要谢亦传宗接代,就当他养的个‘女儿’嫁出去。   “爹,我什么时候能娶阿蓁,可以快一点吗?”谢亦被马车摇晃着完全醉了,开始说胡话。   不争气啊!谢右相愤极了,闭上眼睛冷哼一声讽道:“明天,做梦去吧。”   谁家嫁女儿,哦不,呸,是娶媳妇不要时间的?订的是下月的良辰,他不仅要发布婚帖,还要想着怎么解释自己嫁‘女儿’的事。   思此又是一股气,一巴掌拍在谢亦的身上。   谢亦此刻一点也不在意,翻过身笑意扩大,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他爹是会当爹的,知道他等不及了,竟然选在明天。   好像是有些着急,但其实也刚刚好,这样睁眼姜蓁蓁就是他的了。   他摘月成功——   谢姜两家快速联姻大家是没有想到的,这些年多少人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谢亦,都没有成功,没有想到竟然和长信侯的嫡女早有私情。   众人看戏归看戏,却没有人敢得罪谢府。   这段时间姜蓁蓁时常担惊受怕,还在等着乌谷牲出现,他就真的跟忘记了她一样,自那过后再也没有来过了。   夏云乔也不出来晃悠了,大概是在养伤,姜蓁蓁听闻过她被裴氏叫去将军府好一顿欺负。   她起初还以为爹爹这样宠爱夏云乔,至少会替她讨个说法,结果并没有,让姜蓁蓁开始觉得怪异起来。   既然已经认了夏云乔为侯府的人,有不该是这样对待,姜蓁蓁还是偶然找打机会打探了长信侯的口气。   女儿眼看着就要嫁人了,虽然嫁人之后还是在侯府,但有的事长信侯也不瞒着她了。   “为父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找你哥哥的下落。”长信侯半响才出言。   这句话无意是平地惊雷,炸得姜蓁蓁头昏脑胀,她抑制颤抖的手捂住嘴,眼中闪着泪花。   “哥哥们,不是已经……了吗?”三个哥哥的死,迄今为止都是侯府不能提的禁区。   姜蓁蓁没有想到竟然还能听见哥哥的下落,谁都知道长信侯府三位公子尸骨无存,那冢都是衣冠冢。   长信侯点点头神色有些严肃,搁下茶杯缓缓道来:“其实我当时去江南并非是找什么遗落的女儿,而是收到密信,得知你二哥他、他还活着。”   姜蓁蓁抓着桌面偏头哽咽了,是二哥活着,最宠爱她的便是二哥。   大哥严厉,二哥跳脱,三哥文雅,只有二哥喜欢逗她,她小时候性格便是朝着二哥的。   二哥还活着这样的话话有人说出来,她做梦也不敢想。   姜蓁蓁再次开口已经带着沙哑了,她问:“父亲既然已经知道二哥还活着,那二哥此刻在那里?何不带回来?”   为什么带回来一个夏云乔,而不是二哥?   “我始终去晚了一步,你二哥……”长信侯沉默一下,这是做父亲的失职他无话可说:“等我道的时候,你二哥已经被人带走了。”   “被人带走了?”姜蓁蓁重复问道,二哥能躲那么多年不归家,定是遇见了什么事情被束住了手脚。   姜蓁蓁心疼至极,忍不住想二哥他是被谁带走了?   “所以你和人做交易了?”电光火石之间姜蓁蓁终于好似链接起来了,为什么当时有人指认夏云乔不是侯府的人时,所有人都视若无睹,就连她娘也一样。   长信侯知晓自己的这个女儿从来聪慧也固执,所以不曾和她讲过。   父亲的沉默,像是默认了姜蓁蓁的猜想,她接着道:“那……娘亲也是知道的?”   长信侯再次点点头,侯夫人自然也知道的,其实只有姜蓁蓁一人不知道。   他们也不是有意要瞒着她,而是女儿到头来都是要嫁人的,不想要她为了生死不知的哥去冒任何的险,她安康就好。   他了解自己的女儿,一旦有了牵绊她做任何事之前都会前后设想,才会决定会不会去涉险。   如今和她坦白是因为这件事快要瞒不住了,如今女儿心里有人了,并非只有家人。   姜蓁蓁深吸一口气压下去,她能够理解父亲的想法,是怕她知道了,会如同当年前往白荼坑一样。   尽管如此可那是她的亲哥哥啊,所有人都瞒着她,只有她一人什么也不知,让她莫名的有些想哭。   “爹爹你和谁做交易,那人安全吗?”姜蓁蓁放下其他偏激的情绪,第一反应就是那人和她爹做交易能得到什么,以及对长信侯府有没有什么危险。   三个哥哥换来的‘长信’二字,万不能被沾染旁的。   说到这个长信侯便闭口不言了,姜蓁蓁心惊,就他爹爹这个态度,大概能猜出那人绝对不简单。   话尽于此,多的长信侯都闭口不言,哪怕姜蓁蓁急得不行,也就绝对不说。   无奈,她只好问其他的:“那爹爹知道哥哥还好吗?”   长信侯亦是摇头,他是真的并不知道,但那是他唯一的儿子了,哪怕是只有一具尸骨他也要将他带回来。   “蓁儿,此事为父告诉你并不是要你去做什么,你不嫁外户迟早也会知道的,爹爹希望你先成亲……之后的事同你夫婿再慢慢商议。”   听着爹爹的话姜蓁蓁再是不甘心,也还是咬下唇点头了,眼下她自己也是一堆的事,确实顾不了这样多。   她爹爹都已经等了这么久,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又能作何?   姜蓁蓁果然比以前多了忧虑,知道顾全前后了,长信侯既是心酸又是庆幸。   “蓁儿,之前你可还在怪爹爹?”想起之前对姜蓁蓁的态度他很是愧疚,当时没有想很多,此刻长信侯还是忍不住问道。   其实长信侯之前的态度,不过是根据和那人给出来的交易,而听从的做反应给外人看。   其实长信侯一直觉得奇怪的是,那人为什么会要他这样做,甚至在前段时间让他派人去一出荷花池里按插软刀片。   他本来是不想这样做的,但是那人送来被斩断的手指,他就算是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二子的手,还是痛彻心扉想万一是呢?   结果刚弄上刀片不久,后面紧接着传来姜蓁蓁受伤的消息,气得他去找那人理论,结果那人也同他一样气急败坏闭门不见。   想起亏待的这段时间,本以为至少姜蓁蓁会有些怨恨的,谁知道只见她摇摇头神情认真:“不怪爹爹。”   是真的不怪,可能之前有几个瞬间怨怼过,可唯一的家人她比谁都珍惜。   “好!好!好!”长信侯惭愧不已,连道三个好。   话题终止,后面两人便心照不宣的没有再谈这个话题。   长信侯和姜蓁蓁讨论着婚宴事宜,其实这件事应该和侯夫人讨论的,但是此刻他高兴,女儿的婚宴一定要盛大无比。   长信侯难得的兴致,姜蓁蓁也不好反驳,她爹爹从来没有接触过宅院事宜,听不懂也要听,她只好乖乖认真的和他讲。   一忙就忙到很晚。   两姓联姻,都是中鼎之家,依照谢家的意思是想要办得盛大一点。   光是姜蓁蓁出嫁的婚服都是请了京都十名顶尖绣娘赶制,只有盖头姜蓁蓁自己绣,时间挺充裕的,第一次她有了这种待嫁之心。   这段时间侯夫人也时不时的上门,说是要要教给出嫁的姑娘应该懂的时,好几次姜蓁蓁都红着脸去看。   而另外一边她找的解蛊之人也已经到了京都,一切都朝着好的地方发展。   只是偶得一日,姜蓁蓁这才知道为什么乌谷牲没有出现了,果然是被事情绊住脚了。   乌谷牲身份敏感哪怕是为质子,只要这脸生得不错,被以为公主瞧上也是理所应当的。   姜蓁蓁冷笑一声,这位公主的只怕不知道这人的真面目,只怕知道了避之不及。   其他人的事和她无关,乌谷牲不出现她还舒心些,专心的处理婚礼事宜。   作者有话说:   终于要到成亲的地方了。(提前预告即将有段小黑屋,小黑屋过后本文就要进入尾声了,预计正文三月初完。) 第64章   良成吉日, 婚礼将至。   一大早杏儿和桃儿就开始给姜蓁蓁装扮,点朱唇,画花钿, 今日的她显得异常的明艳动人。   杏儿都好几次晃神,说起来她还从未见过自家小姐这样好看的女子, 原本九分颜色如今已经增添到了十分。   同时还不可避免的感叹, 当年所有人都以为小姐是要嫁将军府的, 没有想到到头来竟然‘嫁’到了右相府。   兜兜转转也算是佳偶天成了, 只求今后平安顺畅。   大红鸳鸯的盖头盖上,杏儿转身去外间拿东西,只觉得好似无意闻见了一股淡香, 有瞬间的晃神, 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了。   扭头看着桃儿也是一样有些昏昏欲睡,上前轻轻拍了下, 见桃儿回神揉揉眼睛醒过来。   “杏儿姐姐?”   “今日喜庆,知晓你起的早甚是辛苦, 且再忍耐一下,一会儿扶着小姐出门小心些,不要丢小姐的人知道吗?”杏儿大她好几岁又是大丫鬟,说话是很有分量的。   桃儿乖巧的听训点点头, 其实也疑惑自己竟然站着都能睡着,暗自清醒还好不是在外面。   外面的时弄好两人相伴进去, 而姜蓁蓁一袭红衣, 盖着盖头坐在梳妆台前静静等着。   刚才好像……还没有穿嫁衣?   杏儿疑惑只有一瞬间很快就释然了,摇头作罢, 暗笑一定是自己记错了, 可能刚才出去的时候已经服侍穿过了。   谁也没有纠结穿衣的问题, 一左一右扶着人往外面走去。   外面锣鼓喧天,一片喜庆。   姜蓁蓁虽然是嫁人但侯府上下都知道,以后新姑爷还是要和小姐住在侯府的,不过是花轿在外面游荡一圈,前去相府拜堂完又回来。   察觉到小姐好似有些紧张,一双手中都攥着汗,杏儿贴心的在下面搭了一张帕子吸汗,小声的凑近安抚。   “小姐别怕,我在这里陪着您。”   盖着盖头的新娘点点头,紧张感果然好多了,越过众人的瞩目进了花轿中。   花轿游街一圈是风俗。   前头是气宇轩昂的新郎,身后是八抬大轿,新郎脸上一直挂着笑意,皆是容貌不俗之人。   今日过后梦寐以求的事情成真了,他自然是春风得意。   前来围观的不少人,相府的小厮边走边撒着喜糖,讲些喜庆话还能有红包拿,足以见新郎对新娘的喜爱。   而无人注意到藏在人群之中,有一人穿着红衣且容貌昳丽,一双微微上翘的狐狸眼中荡漾着笑意,像是对这场婚宴也十分满意一样。   在庆国的事情已经差不多办好了,再过几个月他就能回垣国了。   唔,这趟的收获还不错,带回去一个‘宠物’,养宠物的心得已经熟能生巧了。   兴致满满的立着看了好一会儿,想着自己的‘宠物’应该已经到了,该回去瞧瞧了,刚转过身,身后突然发出喧嚣。   他回头脚步骤然停下,眯起眼看着,还是觉得应该再看看。   是花轿被人拦了。   众人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拦花轿,定睛一看,拦轿之人可不正是新娘之前的未婚夫婿,上虞将军吗!   天,这可是天大的饭后茶谈啊。   看热闹不嫌弃事多的人都围着踮脚看戏,看来京都往后有一段时间不差谈资了。   众人如何看待的他,裴君玉此刻丝毫不在乎,他将花轿拦住不让前行。   大病初愈,一身清隽好像消瘦了不少,原本穿着正合适的衣裳肉眼可见的已经宽大起来。   谢亦没有想到裴君玉这个不要脸的人,竟在这样时候来闹事,当下脸色变得极其的难看,同时又有些隐约的害怕。   害怕姜蓁蓁会不会同裴君玉一起离开,他在姜蓁蓁这里永远没有自信,只要一点可能都会让他犹如惊弓之鸟。   谢亦翻下马想要去赶裴君玉,却被不少突然冒出来的士兵拦着,饶是他会武也敌不过这样多的人。   竟然私自调兵只为了他的抢亲,裴君玉只怕不是病了,而是疯了!   “裴君玉,你简直不要脸!”被拦的谢亦气急败坏的怒骂。   谢亦简直急死了,一边应付着拦着的侍卫,一边往让府上的侍卫赶紧回去遣人来。   早知道有人来闹事,他就应该直接申请军队来维持秩序的,如今后悔也晚了。   没有管身后的谢亦,裴君玉立在花轿外面,眼神复杂,有些艰难的开口。   “蓁蓁……”   他知道自己何等的混账,本来想着等他能面对她后才出现在她的面前,可他最后得知的竟然是她嫁人了。   上次裴氏经历了夏云乔的事,便将所有外面有关的长信侯府的事情都封锁了,所以他才今日知晓。   知晓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调兵遣将前来,他要抢亲。   姜蓁蓁坐着的花轿就在他的面前,他可以不管不顾的将她劫走,本就是他的打算,可现在他突然不敢了。   花轿里面一片安静,细弱闻声的呼吸声隐现人就在里面端坐,却没有给他丝毫的反应。   裴君玉没有得到里面人的任何回应,外面的动静闹得这样大,他不信姜蓁蓁没有听见。   她还是怪他吗?他可以好好和她解释的,但求别这么快嫁人。   想起当年在城门口他牵着姜蓁蓁的手,让她等他,让她不要嫁人,她做到了的,是他自己生生作成如今这副样子。   “蓁蓁你说过要等我的,不要嫁给他……好不好?”裴君玉上前停下迟迟没有撩开轿帘,生怕看见一张绝情的脸。   里面的人依旧不言不语,这样的态度让他升起一股希望,让他认为姜蓁蓁对他还有念想。   “你愿意和我走吗?”心颤之际裴君玉问道。   依旧没有回应,裴君玉直接撩开花轿帘,果然她在里面盖着盖头,背脊紧绷着。   还被人拦着的谢亦看见裴君玉撩开花轿,朝着里面伸手,里面的人虽然未动,但他突然有些失力道,本来轻易能挣脱的人,却使不上力气。   不动便是不拒绝,他比谁都要尊重姜蓁蓁,尊重她的每一个选择。   谢亦眼眶渐渐泛起血丝,眨去眼角的湿润,咬着牙看着。   其实他是有股冲动,想要杀了裴君玉,却生生忍住了。   “蓁蓁,我知对不起你,往后我愿意慢慢偿还,你不要嫁给他好吗?”裴君玉目光紧锁着眼前的人,语气虔诚。   众人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场闹剧,都探头看着花轿里面的新娘,好奇她的抉择是什么。   乌谷牲也一样如同众人一样的含着好奇,只是脸上多了一抹笑,是戏谑的笑。   她该选择谁呢?   乌谷牲认真的思考,最后觉得还是裴君玉讨厌一点,由衷的希望新娘选择裴君玉,要是选了另外一个不就没有戏看了。   唔,临走之前看一场大戏,也是挺不错的。   距离乌谷牲最近的人突然听见旁边的人发出嗤笑,难得的从这场闹剧中移开眼看了一眼。   是位面容不俗的公子,面容慈善却融合一种邪性,好像对这个闹剧十分有不屑一样。   像是察觉到旁人的目光,乌谷牲心情好回报一笑,突然开口搭话:“你觉得新娘会选谁?”   那人没有想到乌谷牲会和自己搭话,他有些受宠若惊的,语气热情起来:“我猜啊,大概是这位抢亲的人,早就听闻这位姜小姐为了等上虞将军等了整整七年啊,还是青梅竹马,瞧瞧这不,旧情显然未了。”   “……”   那人兴致勃勃的分析着,明显还是看好姜蓁蓁和裴君玉,毕竟京都谁人不知姜蓁蓁自小便喜欢裴君玉。   他只顾着说着,没有发现身旁的人面色逐步的冷却下来,一双眼中毫无笑意,全然没有了搭话的兴致,甚至起了一种嗜血的暴戾杀意。   舌尖舔祇尖锐的虎牙,抬眸看着不远处的裴君玉,他已经将人抱出来了,看来是新娘选择了。   乌谷牲脸上的煞气消散,弯唇笑了,也没有好奇继续看了,转身便离去。   这场戏还是这样的走向好看,闹得越大越好。   还在热情讲着那两人事迹的路人,突然发现听众离去,暗自腹诽道:这人瞧着是个贵人,没想到这般的无礼,他还在讲着话呢。   路人腹诽完了,脖子好像被什么虫子咬了一下,抬手摸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大概是什么飞虫吧,视线很快被前方的吸引。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可能已经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新娘虽然没有讲话,但是裴君玉弯腰去抱人的时候,也没有拒绝,他很轻而易举的就将人抱出来。   她柔柔的环着他的脖子,将脸靠在他的胸膛感受着有力的心跳。   裴君玉从未有过这样的满足,原来姜蓁蓁还是喜欢他的,暗自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待她。   “裴君玉!”身后传来暴喝,谢亦发指眦裂,咬牙切齿寒声威胁:“将她还给我!”   裴君玉冷漠回头冷笑一声,他敢抢人自然就有把握全身而退,大不了不就是被上面降些俸禄或者降职。   目光转移往下,落在安静贴在自己胸前的人,眼神变得柔和:“不要怕,我不会有事的。”   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谢亦命人拦着,堂而皇之的带着人走,而新娘也是愿意的。   谢亦突破人群却止了脚步,立在原地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他可以去追甚至可以将人抢回来,可是人能抢回来,可心呢。   那双手环着另外一人的脖子何等的紧,她是愿意的,那他呢?   谢亦停顿只是片刻摸了一下脸,拳头紧捏着追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他绝对不会让人抢走她, 哪怕是强制留下姜蓁蓁他也要将人留下,明明他们才是名正言顺的。   这样闹剧显然太刺激和精彩了,很快就传到了街头巷尾。   谢亦可不是只吃大白饭的人, 大婚之日新娘被抢了,当天就领着人上将军府要人, 闹得人仰马翻。   结果人没有要到, 两人又打起来了, 最后还闹上了金殿, 陛下也比较中立不倚,这件事众人所见的过错方就是裴君玉这方。   当街抢人新娘的上虞将军,可不就是缺德至极。   裴君玉被罚了半年的俸禄, 还官降一品, 被陛下命他将新娘还回去。   金殿上的裴君玉答应得也十分爽快,这件事就此揭过。   等出了金殿后, 谢亦赶紧怀恨着心要人,心中已然将裴君玉列为头号敌人。   裴君玉冷笑一声, 目光寒冷如冰的看着他,虽然之前已经打过一架的,并不妨碍他此刻一样也是恼怒。   想起自己带回去的人,他就气得不行, 那人根本不是姜蓁蓁。   他起初怀疑谢亦早就将人藏起来了,故意演这出戏出来给他看, 但是谢亦的情绪实在是太真的, 完全不像是演戏。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姜蓁蓁被人掉包了的。   有了这个想法后, 让裴君玉第一反应嫌疑人就是乌谷牲, 因为他不止第一次干这样的事了, 乌谷牲的前科太多了。   眼下他要去找乌谷牲,谢亦偏又拦着他要人,当然是不想同谢亦再纠缠。   宫中不好动武,冷笑一声将抓着自己肩膀的手一拽,挂着讽刺:“既然你想要,便自己去将军府找人。”他去找姜蓁蓁。   裴君玉突然这样好讲话,还来抢什么人,反正谢亦是不信裴君玉的话。   谢亦唯恐有诈,但是裴君玉也没有多的时间藏人,虽然粗略找过一遍,他觉得人应该还在将军府。   且裴君玉已经在金殿上答应归还,那也错不了,所以谢亦想通后,也没有同裴君玉过多纠缠,直接出宫上将军府要人。   这边的裴君玉看着亟不可待飞奔的身影,扯了下嘴,敛下眼中的嘲讽,转身朝着另外一个地方疾步走去。   等谢亦去的将军府应该很快就会发现,那不是姜蓁蓁,他得要赶在谢亦发现之前先找到人。   早在婚闹之前的另外一边。   新建起来的质子府,规格虽然不大,但是应有尽有。   庆帝还以为他会留在这里很久,竟新建一个质子府来囚他,倒是有心了。   乌谷牲散漫的推开房门,门口守着的人自觉的下去,前不久的时候送来一个人,还在里面关着的。   里面的铁链微动,发出清脆的响声,看来他来得巧了,人正好醒了。   迈着愉悦的步伐走进去,看着里面刚刚睁开眼睛,此刻正按着头坐在地上茫然环顾的人。   当看见他的时候,她的眼神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神情有些迟钝。   看来药量用大了一点,他眼底浮现寒光,这点事都办不好的蠢货,也没有必要活着了。   乌谷牲走上前然后蹲下,抬眸仔细打量眼前还带着神情茫然的女子。   目光席卷她的眉眼定格在唇上,突然冷哼一声,抬手罩在她的脸上,将她脸上精致的妆容胡乱抹花。   为了旁人妆扮得再是好看,与他何干?为了他这样才对。   “乌!谷!牲!”   粗暴的手法将姜蓁蓁的茫然拉回现实,抬手抓着他的手,蓄起的指甲深陷,不用多想就知道他此刻的情绪。   怪不得他这段时间没有出现,原来是打算在这个时候出手,在众人面前失踪,任她张了八张嘴都说不清了。   乌谷牲像是没有感受到手中的力道一样,反握着姜蓁蓁的手,敛了眼中的戾气,目光温和含着笑。   “果然还是这样好看多了。”语气缱绻带着满意。   乌谷牲说的是她脸上糊成一坨的妆容,他此刻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你真是疯了,快将我放了!”怀恨的暗吼,似乎恨极了。   姜蓁蓁的眼中的冷静完全没有了,满脑子都是谢亦,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不见了,知道后肯定很着急。   “放你?”轻笑一声满是不在意,乌谷牲唇角微扬,睇眼席卷她脸上的愤怒。   “疯了带你走的人可不是我,是你那前情人带你走的,与我一个被囚在质子府中不能出门的人何干?”这话不免带上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吃味。   裴君玉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轻易的将他弄死太便宜了,可不弄死他自己就难受,现在还加上一个他一直都看不上的谢亦。   姜蓁蓁怎么能这么招人!果然还是得将人快点带走,他才会放心。   乌谷牲讲的话现在在姜蓁蓁耳中,全部都是在放屁,怒视着他恨不得将他咬死。   “你即便不是大庆的人,也一样要遵守大庆律法,私自囚人这事,你若将我现下放了,我便既往不咎!”   “嗤,我就算是放你走,你也走不了信不信?”乌谷牲嗤笑一声,狂妄自大的语气,睇眼含着轻视。   若是之前她身上还有蛊虫,说不定姜蓁蓁还真的怕他,可是她早就已经解了,自然不会怕了。   她解蛊的事情眼前这人还不知晓此事,抓住这一点,姜蓁蓁同样脸上挂着冷笑,给乌谷牲套圈。   “能不能跑我们打赌,试试看我能否走掉,若我赢了你便就此放我走。”   “打赌?”乌谷牲目光微转似来了兴趣。   姜蓁蓁好像从来没有和他玩过这样有趣的游戏,这样想着他眼中逐渐浮现兴奋。   也没有问输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因为他发现姜蓁蓁似乎很笃定会赢,甚至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输,要是输了的她,表情应该挺有趣的。   “赌啊,陪你玩玩。”乌谷牲语气亲昵,就当适当的让小兔子在外蹦跶放松一下。   乌谷牲像是真的要同她赌一样,掏出钥匙放在她的手上,站起上看她。   “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捏着钥匙的姜蓁蓁见这样顺利,开始表现出对他的怀疑。   乌谷牲这样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绝对不会遵守世道的规则。   好在她要的也不是真的和他赌,不过是借着这个赌来换得一个机会。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解蛊了,所以一定会很自负同她打赌,这样她才有机会。   姜蓁蓁眼中的怀疑都是装的,她是故意表现成这样想要激他。   果然乌谷牲冷笑一下,对于姜蓁蓁于他的不信任显然不悦。   这个时候姜蓁蓁恰好事宜的抛出话:“我要你公平对待游戏,短暂时间不能控制我!”   这样讲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让他段时间无所察觉,实际上她的蛊已经解了。   她早在解蛊的时候就已经问清楚了,他在她身上种的是一种至阴邪性的蛊,用血肉锤炼而成的。   可以在蛊虫长成之际,用一种催熟仿生的方式诱它出来,这样就会从她体内自动脱落,她将不会再受到控制。   所以之前乌谷牲告诉她的,最后会全身都是虫卵,直到负担不起而身体爆裂,根本就是假的。   他一向恶趣味满满就是故意的,被骗得日日担惊受怕,她也不意外他的恶意。   蛊是她看着取出来的,蛊虫显然被滋养得很好,快要成了,当时姜蓁蓁恶心了半天才缓过来。   乌谷牲不知道姜蓁蓁心里的想法,含笑盈盈的阖首,语调上扬似很高兴:“好啊。”   “可,我只会给你百息的时间,这段时间你若是能逃出去,算你的。”   若是不成也怪不得他了,他是个良善的好心人,能给的机会都给过了。   果然半分察觉都没有,依旧是自负的语气,姜蓁蓁心底冷笑面色未露,同他约定打赌。   “好!希望说到做到。”   垂头快速的将自己脚上锁着的铁链打开,期间姜蓁蓁用余光看过去,发现乌谷牲现在好似房间里面找东西,果然根本没有管她。   姜蓁蓁站起身抓紧时间,头也不回的往外面跑。   外面守着的人起初还以为是姜蓁蓁跑了,欲要拦。   “滚开,你家主子同意的,别拦着我!”姜蓁蓁对乌谷牲的人也同样没有好脾气。   她说完那人就将她放出去了,看样子是看见了乌谷牲此刻在屋里面,姜蓁蓁是一刻也不敢耽误,快速的消失。   乌谷牲扭头在看着‘猎物’正在虚假逃亡,他深知作为一个合格的猎人,并非要时刻紧盯着猎物。   一松一紧,才能磨灭‘猎物’的求生欲,让她自己去想明白,即便是想尽办法都是逃不出,这个时候他才会用最少的力气,将她成功扑捉。   好久没有这样的狩猎刺激感了,他眼中满是疯狂的兴奋,转过身去摸架子上面的东西,以此缓解自己越渐兴奋狂跳的心。   他目光微微带着疯狂四处摸索,他得要找个舒服的地方,让他的‘猎物’不被人发现,然后悄悄的带回去。   这边的姜蓁蓁没有人阻拦着,所以她不要命的飞快的往外面跑。   质子府并不大,眼看着门口就在眼前,她已经隐约看见了外面的人。   姜蓁蓁喘着粗气眼中闪着光亮,她就快要出去了。   既然已经被闹成了这样,等出去之后她一定要将乌谷牲欲想要囚禁的事情公之于众。   虽然是他国的人,既他都来了大庆,也一样要遵守大庆的国法。   无故囚禁人是要入诏狱的,哪怕他身份特殊也会被限制行动。   最好是将他一辈子都关在这里,让他也尝尝被人囚禁的日子。 第66章   九十七息。   九十八息。   九十九息。   一百息。   乌谷牲噙着笑转过头眼神落下, 目光柔和得像是看着钟爱的宝物一样,随手放下手中的玉器。   殷红的唇愉悦的弯着,依旧给人一种渡世的慈悲感, 但看他的面像会让人误会,他本应该是良善之人的。   “挺准时的啊!”不知道是在感叹, 还是在得意。   原本离去的人现在慢慢的走进来, 神情麻木, 眼中却是包含着绝望, 眼泪一颗一颗的砸下来。   赫然是刚才本来以为自己逃出去的姜蓁蓁。   没有想到会看见姜蓁蓁的眼泪,乌谷牲心中片刻抽痛,但是却是很快忽视, 选择冷眼旁观的看着。   冷眼看她僵硬的走进来, 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铁链,再将其扣在脚腕上, 手上捏着链子的另外一边,上前想要交由在乌谷牲手上。   不用他命令就已经十分的自觉的猜出他心中的想法, 果然用血肉滋养出来的蛊虫就是好,不枉这些年他也用血肉滋养了它一半。   乌谷牲冷艳的眼上挑露出诡异的表情,他迷醉这样听话的姜蓁蓁。   姜蓁蓁怎么可能会将他下的蛊解掉呢,她有的时候真的傻的可爱, 自己都已经发现过一次了,怎么可能没有警惕呢?   她以为已经解了, 却不知道她找的解蛊之人, 是他送过去的就是为了完成最后一次喂蛊。   蛊成,他亦成了。   捏着姜蓁蓁递过来的链子, 他愉悦的想着, 这是姜蓁蓁亲手拷上的镣铐, 亲自送到他的手上的。   他可以合理将她纳为自己圈地的范围,她是他的所有物。   伸手接住她眼角掉落的泪,语气宽慰道:“乖,别难过了,以后我都陪着你。”   姜蓁蓁本来还有应有的理智,觉得心里绝望又难过,但他的一句话让她好像真的有被安慰到,突然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带着啜泣,哽咽着小声的回应:“嗯。”   姜蓁蓁看着眼前的手突然好想渴望他的触碰,小心翼翼的用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抬眼看着他半隐在暗处精致的眉眼,她的心狂跳。   他真好看。   乌谷牲反手将她的手握着,抬起眼眸是细细的笑意,似夸赞:“真乖。”   姜蓁蓁心头骤然被喜悦灌满,有种东西似乎要破土而出,被他夸真的是一种很愉悦的感觉,是她现在周身舒畅。   “主子,人来了。”门外传来声音,将里面的旖旎打破。   来得真快!不知道是小白狗还是花孔雀。   乌谷牲刚刚抬起来的手指放下,挑眉含笑转头,温和的看着姜蓁蓁温声道:“你进去藏好,一会儿我再来找你,要乖乖的知道吗?”   得到眼前人的疯狂点头,他才满意的落下一吻在她额头,这是奖励。   等乌谷牲离开之后,姜蓁蓁心情激动还沉浸在那个吻当中,一个吻足够让她呼吸不畅。   姜蓁蓁想要跟着他一起,不离开,亦没有别离,可他让她乖一点,让她找个地方藏起来。   去那里?   姜蓁蓁焦躁不安的在房间踱步,视线带着茫然的环顾四周,最后定格在一出,她记得进来时看见他正摸着什么东西。   他摸过的,现在没有过去多久,肯定还有他的气息。   脸上升起病态的痴迷,伸出手想要将它拿下来放在怀里。   可她不仅拿不动,反而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身后的拔步床缓缓移开,露出来的是个密道。   姜蓁蓁扭头然后目光定格,片刻挂起笑意,这一定是给她准备的,所以快点藏起来,一会儿他就回来了,要听话,听话他才会开心。   松开手中的东西,她一步步走进密道,脚上的铁链拖在地上,直至消失不见。   拔步床自动回归原地,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裴君玉到的比乌谷牲想象中的还要快点,果然不愧是交锋过的人,他做什么他都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太讨厌了。   乌谷牲眉眼怠倦的想着,若是不是无聊想要同他们玩个游戏,应该在当年就弄死他的,却导致现在身在庆国诸多限制,失去了先机。   “我可什么不知道。”无辜的耸肩,乌谷牲出言决口否认。   现在他是左右瞧这人都不顺眼,可不是因为姜蓁蓁以前喜欢过他,现在她离不开的是他,才不会在意姜蓁蓁的以前。   长枪擦过脸颊发丝被斩断,乌谷牲身后的侍卫欲要上前,却被自己的主子拦住了。   “少说废话,将人给我。”裴君玉冷峻着脸,本来是七分的怀疑,如今已经上升到了九分。   乌谷牲让人不上前就是吃准了裴君玉不敢,毕竟他受伤可事关两国和平。   挑起两国和平,罪人呐,多么重的罪名。   所以他享受这般有人想杀他却不得不忍住的感觉,恶劣的一口咬准摇头:“我不知道你在找什么人。”   说着还无所谓的耸肩,甚至让出一条道出来,礼貌的做出一个请进的姿势:“要是你认为你要找的人在这里,大可进去看看有没有。”   裴君玉睇眼看他,薄唇微抿成冷傲的弧度,并没有因这样的态度而打消怀疑,既然乌谷牲让出来,他就去找找。   阔步往里走然后够挨个房间的找人,乌谷牲放任裴君玉进去并没有跟着,他也不怕,就算是找到了姜蓁蓁也不会离开他。   一双皮漂亮的眼中都是愉悦,乌谷牲转过头靠懒恹恹的在门口,连余光都是笑意溢出来。   姜蓁蓁太招人觊觎了,他在接着等人,不出意外应该还有一个人要来。   今日估计是他来庆朝以来最热闹的一天,果然身陷局里才能获得乐趣,躲在身后简直毫无乐趣可言。   这边裴君玉刚刚进去没一会儿,也不知道找到没有,乌谷牲这边又很快等到人了。   一身红色嫁衣都没有换下来,乌谷牲瞥见后刚才的笑意已经散去,冷哼一声,这一刻竟然觉得谢亦比刚才那人还要讨厌。   同样的话,同样的动作表情,乌谷牲已经熟能生巧了。   谢亦亦是样的抬脚欲要进去,临了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突然侧首看乌谷牲,两人眼中都是一样的厌恶。   明明没有仇,却分外眼红。   谢亦和乌谷牲对视的那一瞬间,已经在脑子里面给谢亦判定了他最后的结局。   连喂蛊都不配,回头找人将他喂猪吧!   而谢亦则想的是,乌谷牲这张脸丑的他绝望,还有这双丑不拉几的眼留着也无用,挖掉,全部挖掉,眼珠子拿去喂狗。   “哼!”   “呵。”   谢亦也容不得在这里浪费多少时间,他也怀疑姜蓁蓁在这里,若是之前姜蓁蓁没有和他讲过,可能也不会联想到乌谷牲这人身上。   果然人但看面相是无法看穿的,别人都是人心隔肚皮,唯独这个乌谷牲里里外外都是黑的。   谢亦疾步进去时恰好撞见裴君玉,两人几欲动手,这才是自小就有仇的分外眼红。   若不是裴君玉大剌剌的抢人,他何至于此,难能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裴君玉看着谢亦眼神也是几乎要掉冰渣子了,若不是他将人带走了,可能谁也不知道姜蓁蓁已经不见了。   都怪谢亦要搞什么婚宴,非要姜蓁蓁嫁给他,她怎么会失踪。   不过两人最后达成一致的是,乌谷牲看似什么干系都没有,实际上是嫌疑最大的那一个。   “没有在。”裴君玉已经里里外外都查过了,根本没有姜蓁蓁的痕迹,这里就这样大点一眼看透。   谢亦不信邪,也不信裴君玉,再次搜寻一翻,这次裴君玉倒是没有出言讽刺了,跟着看谢亦找人。   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个力量,为今之计是先要将人找出来。   没有,怎么会没有?   谢亦已经反复将里里外外都翻了底朝天,连根发丝都没有找到,只觉得寒气遍布全身。   怎么每次都找不到她,明明每次就只差一步了,真的就差那么一点了,他还是将人弄丢了。   那种无助感怎么也驱不散,折磨他的心神,他想要将刀架在乌谷牲的脖子上,逼他将人交出来。   谢亦显然不是想想的真的抽出随身的佩剑,反身抵在一旁看戏的乌谷牲脖子上,呲牙裂目的道:   “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方法将人藏起来了,这里是庆国,并非垣国,我能让你死于非命,你信与不信!”   刀剑用了力,脖子已经见血了,乌谷牲见惯了这样的威胁,面色不改挂着讥讽的笑,甚至还有暗自的挑衅。   “哦,是吗?可我偏偏还真不信你。”漫不经心的语气,当真是不怕的。   谢亦冷笑受了这个挑衅,眉眼冷漠的抬起长剑,欲要取乌谷牲的性命,他大不了金殿谢罪。   本来谢亦就要将人斩杀,任何的后果他都可以一并承受,可那剑却被裴君玉拦下了。   裴君玉是将军见惯了战场无情,看待事情和谢亦看的位置不一样,天下没有什么比战争还要无情的,绝对不能因为一个乌谷牲再起祸乱。   谢亦被拦后看着乌谷牲有持无恐的表情,显然就是知道裴君玉会拦。   他虽然恨,但是也很快就反应过来裴君玉的意思,就算是杀了乌谷牲也找不到姜蓁蓁,反而还会挑起两国纷争,那些世人说不定还会将这纷争强行按在姜蓁蓁身上。   她何其无辜,谢亦只得泄愤的扔下剑,两人竟然拿一个在庆国无权无势的人毫无办法。   “天色渐晚了,便不留两位饭了,且回吧。”乌谷牲摸着脖子含笑,眼中暗藏冷意,不动神色的注意裴君玉。   此刻裴君玉已经将目光放在旁处了,他太灵敏了。   赶走闹事的两人,乌谷牲脸上的表情才彻底落下,依旧是面无表情。   作者有话说:   小型修罗场,接下来开启小黑屋了。 第67章   他的视线冷漠偏移, 放在架子上摆放的玉器上,嗤,差一点就要被发现了。   若不是他激怒谢亦, 裴君玉可能已经要碰到了,果然对自己有移动了解的人轻视不得。   这样想着乌谷牲懒懒的抬手让人备饭, 去了前厅用餐完了之后, 然后去书房看了一会儿书, 最后才慢悠悠的回卧室。   谢亦和裴君玉几乎要将小小的质子府盯穿了, 都没有找到乌谷牲的丝毫破绽。   两个傻子,哪怕知道人在他手里又如何,找不到人做什么也是百搭, 乌谷牲对此十分的自得。   迈着愉快的步伐回到卧室, 将暗室打开朝着深处走去,和傻子玩了半响还不如去见他的‘小兔子’。   ‘小兔子’端坐在那里, 手中抓着铁链,显然没有回过神模样有些木呆呆的。   乌谷牲也不嫌弃这有是个傻子, 上前顺便顺顺她的头发,涌上心头的是独属于他一人的满足感。   掌心的发丝柔软,这样的触感有些引人心痒,恰逢她抬抬头, 一双眼水漉漉的水润饱和的唇嗡动。   她似有些委屈的看着他,神色痴迷的呢喃出声:“脸也要摸摸。”   手从头上慢慢往下, 贴放在她的脸上, 姜蓁蓁的满足的蹭了蹭,这样的亲昵刚好, 她很喜欢。   可是时间一久, 她又不满足于此, 开始想要其他的,就像是人尝到甜头就会得寸进尺。   “另外一只手也要。”语气娇俏好不无辜懵懂。   乌谷牲目光逐渐幽暗喉结微滚动,却迟迟没有动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蓁蓁等了一会儿没有如愿以偿,便试探性的伸出手,悄然见他没有拒绝,放心大胆的将他手抓起来,再放在另外一边脸上。   对,这是这样。   她刚才想要发出满足的感叹,下一秒就看见面前的人面色骤变,快速抽回自己的双手猛然站起身,冷眼旁观的睨视她,脸上似挂着疑惑。   她茫然于他的突然变脸,开始有些局促不安,疑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所以才被这样的抗拒,眼中的泪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的落下。   也不敢抬手擦泪,只是仰着头,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欲说还休的表情任谁看了都会不忍。   可偏偏乌谷牲没有这样感觉,他记得姜蓁蓁不应该这样动不动就掉眼泪,他见过她掉眼泪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一向善隐忍,偶尔还有卖弄一些小聪明,总是企图从他身上讨得便宜,却在每次都被他欺负得很惨。   眼前的这人明明还是那人,可好像有那里不对了。   乌谷牲说不出来那种感觉,突如其来的烦闷几欲冲破他的天灵盖,他生生的忍住了。   往后退一步,目光带着打量,眼前的人显然是因为他突然的变脸,而局促不安,睫毛上挂着泪珠茫然无措,想要伸手碰他又不敢。   “我是你的谁?”半响乌谷牲面无表情的开口。   眼前的人面露喜色那种无措很快散去,她觉得乌谷牲能和她讲话便是安抚。   她要好好抓住表现,眼中带着都是缱绻,他的目光就落在自己的身上,那样的紧贴。   眼神痴迷,情不自禁的开口道:“你是我的主人,最爱的主人。”   她渴望主人的所有,哪怕是呼吸过的空气都渴望得不行。   “主人?”乌谷牲重复呢喃,显然没有因为姜蓁蓁的回答而感受到愉悦,反而充满了困惑。   “对,我最爱的主人。”她将脸贴在他的手掌心上,然后抬眸都是缱绻,犹如一汪春水在波动。   “最爱吗?”乌谷牲垂头不由自主的的重复,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显然还是没有展颜。   姜蓁蓁乖巧的点点头,主人,是的唯一的主人,她最爱的主人。   “可是不对啊。”乌谷牲轻声呢喃,眼中依旧是困惑,他需要迫切的消除这样的隔阂。   乌谷牲的这句话她没有听清,下意识的抬头想要询问,却被他俯身探下轻柔吻上她的唇。   羞赧只是一瞬间,姜蓁蓁被撞得往后退了一点,似察觉到她的退意,像是被打开了什么机关般。   乌谷牲只觉得血脉翻涌,头脑在兴奋叫嚣,抬手扣着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丝毫不克制几乎要将她吸入腹中。   他想要她。   察觉到被回应了,动作不大但是很明显,乌谷牲一顿眼中的迷茫散去渐渐清明起来,人不动了。   姜蓁蓁主动双手环保着他的脖子,仰着头探出舌描绘他的唇线,他不动,她便越发热情,这是比手触碰更加亲密的动作,让她几欲迷醉。   双颊酡红,眼神迷离拉丝,肩头的衣裳渐渐被蹭得欲掉不掉。   两人的呼吸交错,呼出来的气息炙热迷离,她手指一下没有一下的摸着鼓动的喉结,越渐往下带着刻意挑逗。   单手灵活的探进宽大的衣裳之中,就快要触碰到了。   手骤然被紧握,姜蓁蓁迷离的眼抬起来,看着眼前的人同自己的迷情丝毫不一样。   她眨了眨皆是茫然还有担忧,担忧被怪罪,迷茫于他的拒绝。   明明眼中也又同样的□□,他面上却冷静得可怕,像是没有什么能够影响他一般。   “主人……难受。”泪眼婆娑,语气娇气得不像话,是真的在撒娇。   不对,不对的,只有身体是对的,其他的都不对。   乌谷牲扯出探入自己胸口的手,冷静的想着到底是为什么不对,明明都是同一人怎么就不对?   若是不对的话,他这些年的筹谋都是为了什么?为了一个空洞毫无灵魂的躯壳吗?   没有理会身后女子柔转百肠的呼喊,乌谷牲没有一丝停留的转身离去。   而留在原地的姜蓁蓁,此刻脑中充斥着恐惧,她在害怕乌谷牲不要她了,光是想想眼泪便刷刷的往下掉。   等出去之后乌谷牲坐在外面很久才冷静下来,刚才那种混乱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了。   他自欺欺人能确定一点的是,还是想要姜蓁蓁的,大概就是一时没有习惯乖巧听话的小兔子,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再等等,距离他离开庆国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刚好能等自己习惯这样的姜蓁蓁。   他没有做错什么。   *   长信侯府的嫡女在出嫁当天被人抢了亲,闹上金殿闹得众人皆知。   众人还来不及感叹,接着的消息更为刺激。   当时坐在婚轿上的根本不是姜蓁蓁,而是她的庶妹在代姐嫁人,结果还被抢了。   裴君玉抢了个假的新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要数大怨头谢亦,新娘被抢不说,结果婚轿上的人本就不是他想娶的人。   姜蓁蓁失踪了,所以从开始这个婚礼就是假的。   本来已经就惨了,大家没有想到竟然还有更惨的,当天裴君玉同谢亦一前一后,竟上质子府要人。   众人竖起耳朵睁大眼睛猜想,此事管新入京不久的垣国质子何事?   闲来无事的闲人便顺着推测,甚至还得到风声,当时那质子入京后第一句话就是要住长信侯府。   后面也是住上了一两个月才离去的,当时姜蓁蓁就在府上。   经人这样一顿分析,众人都认为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要说没有私情很难让人信服。   大家猜测大概就是这个两人,其实早已明珠暗投了,怎料一人是敌国将领,一人是侯门贵女,天生注定不能够在一起。   恰好长信侯又要强行将女儿许旁人,这两人才策划出逃亲的大戏,所以当时裴君玉和谢亦才会上质子府要人。   这个是当下最时兴的版本,关于这几人的故事,当时可谓是养活的不少说书先生,座无虚席只为听第一手消息。   而说书人口中千娇白媚,且被定义是私奔的姜蓁蓁,此刻已经清醒过来了。   她神智回归之际,第一反应就是扶墙而吐,有些记忆她还记得到并没有忘记。   她竟然能讲出那样的话,甚至是做出那样的动作,还有自己当时的那个眼神及想法,此刻都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   脚腕铁链作响,她恶心感散去,目光放在自己脚腕的镣铐,这是她自己亲手套上的。   还有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乌谷牲会给她机会逃,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在他的掌心中,他笃定她蹦跶不出去,所以恶意逗玩她呢。   暗愤的将地上的铁链拉起来,用力的拽着,她一腔怒火无处宣泄,现在唯有杀了他才能泄愤。   整个空旷的暗室里面除了她的喘|息声,便只有铁链作响的声音。   手中的铁链将她娇嫩的掌心磨出了血,饶是这样也不见她松手,满手的血也无法撼动她半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脚腕也已经磨起泡了,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她的声音。   渐渐铁链的声音被细细的呜咽代替,她失力的跌坐下去,看着自己的掌心全都是伤痕。   她失踪了,谢亦怎么办?   不见天日,昏暗无比,不知道哭了多久,她过了很久才擦干眼泪。   任她闹出多大的动静,这个地方就像是和外界隔离开了没有人。   她安慰自己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能逃一次后面也能逃。   虽然这里显得十分的隐蔽,还是会有人的,她知道每日会有人准时进来送饭,只是根本见不到乌谷牲。   乌谷牲自从那次之后好像就没有出现过了。   其实姜蓁蓁清醒的时候也很少,每天不过才一刻钟。   不清醒的时候,她都是怀着一种渴望以及想念的心情干坐着等人,等乌谷牲施舍着出现。   她现在离不开他,三天不见已经是极限了。   作者有话说:   从这里开始算是乌的火葬场了,由于乌的人设很复杂,想要虐到他得要他自己觉悟,对他的铺垫很多。   他真的很重要,剧情都几乎都是因为他才能发展,后面番外都会揭示出来他为啥这样干。   强调他是个极恶且极其恶劣的人,因为受到的某种影响,为了一样想要得到东西会很偏激,所以他真的是个疯子。   还有大家关心的哥哥也会出现,但不多。   (ps.人设非代表作者或者其他有兴趣的读者任何三观问题,!嘿嘿为剧情服务,头顶着锅盖防)。 第68章   清醒的姜蓁蓁已经冷静下来了, 而她在不清醒的时候,反而开始躁动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次,她在手脚上弄出的伤口给了启发, 还是怎样的,不清醒时她开始有自残倾向。   不清醒的时候, 她开始会拿着铁链缠着自己, 企图让自己窒息, 好像只有难受才能缓解相思, 思想危险又偏激。   所以每次姜蓁蓁醒来时,都会拿下自己脖子上的铁链,再面无表情的扔开。   甚至她每次都会冷漠的想着, 要是乌谷牲还不出现的话, 她迟早会被自己弄死。   好在乌谷牲并未离开太久,第五日出现了。   原本是怀着愉悦的心情走进来的, 结果看见姜蓁蓁正拿着铁链往脖子上套。   “你在干嘛!”脸色骤然一变,语气带着呵斥还有紧张。   听见朝思暮想的声音她先是一顿, 然后是狂喜,害怕,哀戚之情全部浮现眼中,扔下手中的铁链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   “主人。”期期艾艾的立在原地, 呐呐的唤着。   乌谷牲疾步走上前,目光席卷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有的已经泛脓了, 可见不是第一次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乌谷牲直接抓起她的手, 果然见她掌心上都是伤口, 新伤旧伤都混合在一起。   他知道有几道疤痕是为裴君玉留下的, 剩下的却不是以前的,全都是崭新的肉疤。   眼中翻涌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他的眼眸深沉,语气冷冽开口便道:“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是姜蓁蓁的身体,她怎么敢的。   目光放在她露在外面的脖子和脚腕上,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弄出来的伤痕。   那些血痕像是给他当头一棒,顺着头疼往下蔓延,直至蔓延四肢。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心底浮现起戾气,有种强烈想要动手掐死她心思,可是又舍不得。   所以乌谷牲只能这样阴沉沉的问着,有种无处宣泄的憋屈感。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眼中藏着狠厉,捏着她的手却不舍得用力。   他果然还是关心她的,之前不来一定是有事,不用乌谷牲解释她自己就想开了。   她艰难忍着想要亲近的心,还记得乌谷牲前两次生气的原因,都是因为她太黏人了,所以这次她能做得很好。   她很乖的,很听话的,只要永远让她留在他的身边就好了,所以现在眼下是要回答他。   一定要用最好的措辞回答,让他知道自己的爱,还有无尽的思念。   “我好想你,我知道你一定很忙,不是不要我了,所以在我乖乖的等着。”姜蓁蓁弯眼笑的时候,依旧保留一种小时候的天真懵懂。   “可我实在是太想你了,所以自己玩了一会儿,不疼的一点也不疼。”   其实本来是疼的,但是现在不疼了,她只觉得很幸福。   察觉到乌谷牲的目光落在她的伤口上,她下意识以为他是在怜惜,像是献宝一样的捧出自己的伤口。   想让他看见不仅掌心有,连手腕也有哦。   乌谷牲瞳孔巨缩,真的怜惜的拿起她的手,看着上面的伤痕心口密密麻麻如同细针扎着,全是烦闷。   “真的不疼的,别难过。”她深同感受的安抚着。   乌谷牲温声抬起眼面无表情,十分冷漠无情道:“你是不疼,是她疼。”   姜蓁蓁怕疼,自小就怕,所以从一开始除去正式见面给过她的惩罚,后面他都是在精心对待她,但是现在却被这样对待。   他的话也她没有听懂,只能茫然的眨眼,乐呵呵的摇头:“她也不疼。”   傻子。   乌谷牲烦闷的在心中暗骂一声,和她搭话的欲望不高,只是低头细细看着她身上的伤,眸中都是怜惜。   以前她摔一跤都会红眼,怎么会不疼,肯定疼死了。   “等等,我去拿药。”乌谷牲站起身对着她冷声嘱咐。   她闻声立马乖巧的坐着,神情幸福的点点头,表示她很乖会等着的。   乌谷牲转身走了几步,不放心的回头带着警告:“我只离开一会儿——不许再弄伤身体。”   说的是身体不是她。   她却依旧没有听懂,弯眼乖巧的点点头。   乌谷牲这才放心的离开,要不是外面那两人看得紧,他何至于此现在才来,不过今日过后他可以常来了。   可不能让她再受伤,回头自己还得伺候,他想要的可不是动不动就会被碰坏的人。   乌谷牲说很快就会,果然很快就来了。   姜蓁蓁就坐在那里等,连眼神都没有动过,看见她来了之后眼中的光乍亮。   “坐过来。”朝着她招手。   她便积极乖巧的上前,小心翼翼的将手伸过去,眼中皆是遮掩不住的欢喜。   乌谷牲并未看她,只是抬着她的手拿着药仔细的抹着,时不时的还会问她疼不疼。   她摇头甜滋滋的笑着:“不疼。”   真的好温柔,他的任何触摸都是多么的轻柔,还会关心她疼不疼,他果然很爱她。   抹完药之后再陪了她一会儿便离开了,并未有任何亲昵的动作,顶多是碰了碰她的头。   后面也是一样每日会来,但是话越来越少了,甚至好几次都无言,只盯着她不讲话,眼神是越渐的冷漠还带着想不通的疑惑。   他在想明明就是同一个人,甚至连灵魂都没有变过,为什么就不一样呢?   是蛊虫出了什么问题?还是他实际已经厌弃了?   乌谷牲这样想着发出嗤笑,精致的眉眼挟裹冷意,花了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哪怕是厌弃了也要带回垣国,藏也要藏起来,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手里。   他没有喊游戏结束谁也不能强行解释,除非是他甘愿死,不然谁也不能杀了他,已此来结束游戏。   秋季乍来,今年的秋季好像雨水格外的多。   雷声夹杂着雨水,倾盆而下,天边被闪电划破,天乌压压的似要将人吞没。   乌谷牲做梦了,梦到了很多年前。   他曾见过姜蓁蓁,偷偷看过几眼眼,他当时很讨厌她,想了无数的方法想要折磨她。   轰隆隆——   乌谷牲直直的躺在床上突然睁开眼睛,眼中某种情绪逐渐回归原地。   僵硬躺了半响,他还是起身披了一件衣裳,悄然的打开密室,提着一盏灯往里走。   等到了的时候恰好密室当中的人好像也醒了,也有可能根本就没有睡,他管不了这么多。   将灯挂在灯架上,上前将她抱在怀里,有铁链哗哗作响,怀中的人一言不发。   “我又梦到你了。”乌谷牲将头埋在她的颈子出,闷声说着;“在南山府,当时你好丑,我差点就要杀了你。”   此刻的姜蓁蓁是清醒的状态,听着乌谷牲的话,她根本完全没有任何印象,更没有在南山府见过他,心底划过疑惑。   “还好,当时没有杀你。”环着她的手骤然收紧,他的声音清晰传来,杀人于他不过是跟随手拔草一样。   “可是你太烦人了。”他想着又道语言颠三倒四,不知道到底是在说什么。   “我怎么可能会为了你这样的人变成那样?永远是不可能的,你一辈子都不要想了,好好的留在我的身边。”   平心而论姜蓁蓁从小就没有招人烦过,但自从遇见乌谷牲之后,他说过无数遍,像是某种暗号一样,而她现在还对不上这样的暗号。   她似有些听懂这话里的意思,也能感受到她所说的‘烦’并非是浮于表面的情绪,带着某种较真儿反抗。   姜蓁蓁冷漠的垂眼,手中捏着之前找到的巴掌大的铁棍,被她磨得尖头闪烁发光。   足够涌进毫不知情之人的脖子,没有杀过人,可能她会做一生的噩梦,但她现在只想要出去,真的已经受够了。   眼中的冷静骤然代替狠意,她捏着手种的利器用力往后,谁知却被扑了空。   他像是早已经察觉一样,再她挥过来时直接攥紧她的手,应该是想要将她往后推,到了半路却忍住了,反剪她的双手背在身后。   失败也不是一两次了,姜蓁蓁好像已经起不了什么波澜了,手被控制住,并不能影响她表达出自己的怨怼。   “有种你就弄死我,弄不死我,我迟早弄死你。”气得眼睛都红了。   瞧瞧,这张柔软的唇怎么能讲出这样绝情的话来。   他喜欢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弄死她,他还想要滋养她一辈子。   熟悉的眼神和语气,让他这段时间以来的不对劲,突然全部消散,有种发自灵魂出的颤栗。   他听见灵魂在叫嚣了,灵魂飘离□□看见自己的身体在颤栗。   眼中浮现近乎一种病态的狂喜,抬手纂夺取她手中的利器,用力的将人拉在自己的怀中。   他想要将人镶嵌在身体里面合二为一,想走到任何地方都能感受她。   可她不愿意,她要挣扎,他费了这么大的精力,才将她捉到自己身边,她怎么会想要逃离呢?   明明白天的时候还对他满眼爱意,现在怎么不能,为什么不能?   乌谷牲像是陷入无限质问里面,烦躁吵闹极了,让他有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等到她死后,再让自己身体里面的蛊虫出来食她的血肉,这样她就能留在他的身边了。   这样的冲得忍得他两眼猩红,眸种全是癫狂。   身体里面的蛊虫听从主人的意志,先是从脖子冒出来一只,探头探脑的往下爬。   它在找目标。   外面闪电雷雨,连带着密室里面的烛火也摇摇晃晃的。   姜蓁蓁察觉到他的杀意,惶恐不安拼命的挣扎,好不容易挣扎开,结果看见从他身上不断冒出虫子,落在地上全部都朝她爬来。   她眼中都是害怕只能不断往后退,乌谷牲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垂着头,双手不断的颤抖着,像是在极力忍着什么。   连乌谷牲自己都很诧异,明明之前对姜蓁蓁的杀意不重的,他现在却快要忍不了。   是不是只有让她被蛊虫吃了,让她留在他的体内,她才会永远不离开他呢?   “滚开!滚开,啊——”   突然的尖叫让乌谷牲清醒片刻,抬头看着被蛊虫围着的姜蓁蓁。   姜蓁蓁怎么也弄不掉身上爬上来了蛊虫,踩不死,捏不死,总之怎么都弄不掉,不断的往她衣裳里面钻。   为什么会从他的身体冒出这么多的虫子,浑身都是痒痒的蠕动,是爬虫藏在衣服里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她头皮不断的发麻。   她只顾着拍身上的虫,想要将身上的蛊虫都抖下去,没有注意到一旁乌谷牲的表情变了变。   蛊虫是他另外的感知,什么都能清楚的感受到。   作者有话说:   为接下来一章做个提示,先给给不喜欢乌的宝提示,听话跳过下章,内含亲密!!!   但强调一下没有do!没有do!   给有兴趣的宝提示,如果没有被锁的话,你们就能看看见没有被过分改动的婴儿车碾压而过了。   (ps.这本我已经很克制了,下本不出意外会很带感,真的禁|欲者高|潮才是我最爱的XP) 第69章   这些小虫子挺会挑位置的。   叠峦的山峰往下压, 有的虫子停留,张开齿具轻轻咬着,有的顺着蜿蜒的小道往下。   路过的是山脊, 山脊往下的泥土松软,有的小虫不都喜欢将自己埋在土里吗?那是它最喜爱最温暖的地方, 或许可以往泥土里面钻一点。   姜蓁蓁面色骤然一变, 似被掌控了突然双膝一软直接跌落在地上, 双手撑在床榻边缘, 扭头抬眸,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她抬眸看人的时候,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他立在原地只觉得从头到尾都是寒颤传来, 那些感觉密密麻麻的, 席卷他所有的理智。   被吞噬了理智,让他无法形容眼前所见的一切, 此刻浑身都是汹涌而来的震撼。   渐渐乌谷牲疯狂颤栗的双手停止了,抬手按着酥麻的心口, 一双带着侵略性的目光紧紧的锁定着跌坐在地上的人。   说不出现在自己是什么感觉,总之是浑身都不对,有莫名的兴奋,还有让他难忍的痛苦。   就像是姜蓁蓁的目光所到之处, 都有燎原的火在燃烧,他有些控制不住呼吸加促。   乌谷牲微微往后退一步, 努力的控制了自己的颤栗, 却发现她反而颤起来了,双眼似一汪春水含泪要掉不掉, 皓齿咬紧饱和的下唇, 是真的在小声抽泣了。   声音娇娇柔柔的似泣非泣, 让他有种强烈的施暴欲,但他急躁不安的知道,不能让她受伤。   可是真的好想欺负到她哭得不能由自己,他想要掌控她的所有情绪,要她喜乐便喜乐,要她难过就难过。   想要掌控她这样的情绪已经越渐的难以自控了,他先一步变成了原本想要姜蓁蓁变成的样子。   想要她的靠近,渴望我,占有她。   无欲之人才能飞身成佛,他至始至终都身在地狱,所以他想要她陪着一起沉沦,要她肆无忌惮的放纵自我。   乌谷牲此刻毫无理智可言,眼底都是疯狂。   姜蓁蓁则面含红润,难以启齿的咬着唇,抖动着却并不是因为害怕而颤栗的。泪眼朦胧的看着那眼含着癫狂的疯子,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   他半蹲在她身旁神情还带着冷静自持,伸手修长冷白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颚,其实面色亦是一样的潮红。   姜蓁蓁别过头再次被扳过来,反复几次之后,她渐渐变没有了力气,整个人都软下去了。   封闭幽暗的空间有些缺氧,所以她脸上的红晕更甚,颤栗也是明显了。   “姜蓁蓁……”   “我想要……吻你。”不是他的征询,而是宣告。   说完乌谷牲便俯身向下,碰了碰他期盼已久的红唇,这次他不着急,此刻他是极其具备耐心的狩猎者。   那是他久旱之后遇到的甘露,此刻正送放在他的唇边供他解渴。   空旷幽静的室内气温逐渐攀升上来。   白玉手突然抬起抓紧着床幔,用力往下拽,手背青筋鼓起,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   沿用乌谷牲一贯的审美,满堂红,绯红碰撞着白玉是最靡丽的颜色,任谁都想要多看几眼。   乌谷牲本就是无法抗拒这样的颜色相撞,将略显痴迷的目光抬起,放在那青筋鼓起的手上,额头的汗滴落下来,眼中都是难以自持的疯狂。   她的手是可以搭在他的肩上的,他其实并不介意。   姜蓁蓁咬着唇不让自己出声,拽着床幔的手越发使力,几乎快要将它拽下来。   姜蓁蓁偏过头避开他的索吻,导致他的吻不偏不倚的落在脸颊上,所以她被轻轻咬了一下。   “以后你住的所以地方,都用这个颜色好不好?”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样的颜色,现在好像还一下找到一种可以代替蛊虫的方法,让他隐隐感到兴奋。   姜蓁蓁根本不想回答他的问题,留一人他自言自语。   自语说着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目光一顿,带着好奇,还有隐约的期盼,视线缓缓往下最后定格。   乌谷牲鬼使神差的伸出手紧贴她的肚皮,心中期盼的想着。   与其让她去生谢亦那个蠢货的孩子,倒不如生他的,可能比谢亦的要聪明得多。   像是被点醒了一样,他欣喜的揽着她的后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失笑出了声。   是从来没有过的愉悦,他找到一件特别开心的事,原来快乐的一切的源头都是缘于她。   乌谷牲的手按在自己的肚皮上,将他想要的情绪传达过来,姜蓁蓁终于从强烈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做梦!   她怀恨的扭头一口咬上他的肩膀,这个人怎么能这样恶劣,总想着掌控她的所以,简直恨死了他。   可是咬着咬着,她眼前的视线就被模糊了,逐渐失控的哽咽,可就是不松口,要吸他的血,吃他的肉,也一定要杀了他。   听见耳边细细的哭声,乌谷牲眼中的疯狂渐渐平息。   其实……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兴奋了。   她怎么哭了?   乌谷牲抬头眼眸还未落下去的兴奋,渐渐被代替直到全是茫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她要哭。   忍不住吻去她眼睛的泪,可是吻完了还是会有,还在不间断的往下掉。   是后背磕疼了吗?   怎么还是这样娇气,明明他就用手护着的。   “你为什么哭?”疑惑的问出声动作却未停,实际他根本停不下来。   回应他的是姜蓁蓁不断放大的哭声,似带着浓重泄愤,所以崩溃得比以往来得猛烈,连手中的抓着的床幔都断裂了。   没有使力的地方了,她只能去抓乌谷牲露出的后背,抓出一道道血痕也不松手。   乌谷牲一点也在意,后背被抓得疼是疼,尚且还在能接受的范围,毕竟他一直知道,姜蓁蓁是有獠牙的,只有些担忧她的指甲绷裂开。   抓过她的手放在唇边怜爱的吻了吻,抬着一双赤红的眼,含着浓烈的怜惜。   姜蓁蓁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反观乌谷牲精力好像还很充沛般,将头埋在她的脖子处好一会儿才松开。   满地的旖旎。   眉梢挂着温润的笑意,以前的那种阴翳好像都散去了,只剩下温和。   随手捡起地上被扯下来的床幔,简单的给她手上抓出的血渍擦了擦,这个时候蛊虫早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哪怕是她是清醒了,也没有办法抗拒一母同胞的蛊虫相吸引。   抱着无力的姜蓁蓁去外面清洗,依旧是他亲自动手,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烦,现在已经熟练于心了。   姜蓁蓁都磨红了,浑身无力也就任由他去了。   只是洗着洗着乌谷牲突然带着好奇的问出声:“什么时候有孩子?”   姜蓁蓁:!!?   什么?是听错了吗?   看着一脸茫然震惊的姜蓁蓁,乌谷牲难得好心情的重复,将手贴在她的肚皮上:“他们说这样做过会有孩子。”   “呵。”姜蓁蓁气笑了,简直想要将他脑子打开看看装的是什么。   她一直怀疑乌谷牲是故意逗她的,就贴了贴她能生出个孩子,她跟他姓。   但是乌谷牲的眼神真的很真诚,就差徒手掏腹看看是不是已经有了。   若是说他不谙世事,好像此人又心眼多让人心生厌恶,若是说他成熟老练,可他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   他的目光实在是太单纯天真了,姜蓁蓁没有言语的同时深吸一口气,暗讽:“祝你子孙满堂。”满头青草。   偏偏乌谷牲完全没有听出来暗讽,只当是姜蓁蓁是真的想和他生很多的孩子。   毕竟她要是想,他也不是不可以。想通之后乌谷牲心情越发的愉悦。   “手。”闭眼的姜蓁蓁突然睁眼,抬起自己的手怀恨的拍了一下他的爪子。   乌谷牲无辜的收回去,于犹未尽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还是感叹她软软的和自己不一样,以前只当是养蛊的容器,现在看来好像还挺不错的。   见她显然不开心,他现在心情还挺好,便就听她一次。   慢慢收拾完,再次回去时,里面的杂乱已经被收拾整洁了。   乌谷牲竟然不离开了,非要抱着人睡觉,姜蓁蓁也就任由他了,她实在是累得不行。   姜蓁蓁慢慢阖上眼睛,渐渐浅眠。   而乌谷牲却睡不着,侧躺在她身边一直盯着她的睡颜,神色很是复杂。   烛火摇曳,致使他的脸庞半隐在昏暗里面。   片刻只见他轻笑,果然是他太自信了,姜蓁蓁与他的影响真的挺大的。   就在刚才他竟然觉得应该将她身上的蛊取出来,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怎么可能呢?他心中嘲讽着自己,眉眼冷厌厌的都是不屑,费尽心思养成的就是为了捉住她,怎么可能将他好不容易掌握的镣铐打开。   不可能的。   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乌谷牲闭上眼睛手臂收紧,是防止她逃跑的姿势,明知道她逃不掉的,可下意识的还是这样了。   翌日   乌谷牲再次睁眼惯性的伸手一捞,突然睁开眼睛快速的清醒过来。   没有人!   姜蓁蓁跑了!她怎么能跑,她要跑去什么地方了?   令他浑身颤栗的慌乱不过是一瞬间,侧头就看见趴在床边看自己的人,她一眼不眨的看着自己,视线对上她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意。   眼中的疯狂嗜血还在,像是突然被打断了一样,当极恶遇上纯粹,他明显一愣。   人没有跑,但是跟跑了没有差别。   不是他想要的姜蓁蓁,这个是假的,眼前人笑得明媚动人,都是赤忱的情意。   乌谷牲眼里的情绪褪下,心一寸一寸的凉下去,最后沉入亘古不变的深渊。   “醒了……”她伸出头将自己的脸放在他的双腿上,弯唇缱绻低声呢喃。   “嗯。”乌谷牲面无表情的将人推开,冷漠的回应。   一夜难眠使他此刻眉眼都是怠倦,随手拿上一旁的衣裳穿上,一刻也呆不下去的下了床,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她。   担忧一会走后她又发疯,乌谷牲不放心的低声嘱咐,让她她别弄伤了身体,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果然半叫人的嫌疑太大了, 刚刚才松懈下来的盯梢很快卷土重来,人都上门来了。   这两个男人怎么这样会唧唧歪歪,说是没有人就是没有人, 怎么就不信呢?   他可从来不会骗人的。   不过这次是谢亦上门来,来时带来了一个人, 说要送给他。   当看见颤栗不止的夏云乔时, 乌谷牲无声的笑了, 目光饶有兴味的看着夏云乔, 又抬眸看看谢亦。   这些人怎么就认为自己对她念念不忘呢?   乌谷牲审视片刻,微微叹息摊手道:“真的没有人,你找我要人, 我还真的拿不出来, 不过你送来这人我倒是勉强可以收下,下次看见你要的人, 一定时间告知与你,如何?”   都这样了, 他就是要一口咬定没有!   谢亦看着眼前的人牙都要咬碎了,裴君玉还骗他说乌谷牲喜欢夏云乔,只要将夏云乔送给他做交换说不定能换到人。   所以他一直压着人没有放她回去,长信侯那边也同样因为姜蓁蓁的事情, 而牵连夏云乔,任由着谢亦扣人, 已然是放弃了她。   人送上门来了, 根本没有达到想要的结果。   谢亦看看似笑非笑的乌谷牲,再看看靠近一点乌谷牲就抖得不行的夏云乔, 还有什么不懂的。   “谢二爷, 求求你……别把我给他。”对于乌谷牲的惧怕她是刻在骨子里面的。   所以她转头就对着谢亦求饶, 想求谢亦千万不要将她送到这里来,她会死的。   乌谷牲之前诱她联合一起将姜蓁蓁偷出去,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将她摘除出去,所以现在她落在这些人的手里全都是磨难。   还有她好似发现了一件令她绝望的事情,那就是这一切根本就是和书中讲的不一样,很有可能都是假的,都是欺骗。   特别只要想到她看到的那本书,最初是当年在垣国,那是她被抓后偷偷从乌谷牲书房看见的,夏云乔就更加害怕了。   虽然当时她去证实了,确实只有她一人才能看见,再加上后面发生的种种都在验证,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怀疑过真假。   到了现在她好似才突然有些顿悟,乌谷牲善诱人,经他之手的几乎都是假的。   乌谷牲藏在剧情以外,一直拖曳暗着那条线,好似在冷眼看着他们所有人相斗。   真的太细思极恐了,可她想不通为什么从七年前就开始骗她。   甚至夏云乔想起了姜蓁蓁,她也一样说不定在被乌谷牲骗,所有人都是供他玩乐的棋子。   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这样的乌谷牲让她觉得太恐怖了,能在不动神色之中将所有人玩弄鼓掌。   导致夏云乔现在看见乌谷牲就怕得要死,害怕他惨无人道的折磨手段,也害怕再次被他玩弄鼓掌,被当做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玩物。   明明之前是送自己去死的,现在却开口要人,其中绝对有问题!   夏云乔实在是太怕乌谷牲了,落在谁的手里都好,唯独不能是他。   “别把我留下来,求求你的了,我错了,求求你!”夏云乔真的怕死了,跪在地上求谢亦,再也不敢有半分的妄想。   谢亦面含冷色的躲开她的手,垂眼哭得糊了一脸的夏云乔,只觉得好不容易平息的气血又翻涌了,恨不得当场掐死她泄愤。   她都这样怕乌谷牲,怎么敢和乌谷牲里应外合的将人弄走,姜蓁蓁她难道就不怕吗?   只要想到姜蓁蓁此刻说不定在受什么磨难,谢亦就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把火将质子府烧了,可又担心姜蓁蓁在里面。   既然夏云乔没有什么用,那他留着人也没有用,根本不想管她的生死,他还得找找其他的办法将人找到。   谢亦没有带走夏云乔,将她留下了。   她带着恐惧回头,看着立在大厅中一袭衣裳浓艳似血的人,对视着朝她弯了眉眼。   那是比厉鬼还要恐怖的人。   夏云乔忍不住发出尖叫,显然自己吓自己吓得神智不清了。   听着刺耳的声音,乌谷牲抬手摸脸眼含疑惑思衬,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干过啊!   不就是以前无聊时将她丢进过虫池,也让她感受过蛊虫从下往上的穿透感。   哦,想起来了还有的,当时他好奇身体能不能被虫子撑爆,所以让她每天感受被蛊虫填满,当时那些虫子在她的身体里潮翻涌撕咬过。   可这些他都能忍受,且习以为常了,夏云乔也经历过都扛过来了,为什么现在还要这样恐惧?   乌谷牲抻着手腕,眼含从容微微歪头看着前面的人,片刻露出了然的笑。   也是,姜蓁蓁体内只有一只都受不了,更何况她全身都是呢。   所以啊,看他对姜蓁蓁多好,可惜她却没有像夏云乔这样听话,总想着反抗他。   步履行止夏云乔的面前,吊梢眉眼往下扫,略显刻薄的用脚尖微微抬起她的下巴。   新奇的瞧着她抖成筛子的样子,乌谷牲突发奇想的一顿。   没有他陪伴时,姜蓁蓁一个人应该好无聊,不如给她找个玩具?   他可以将这人完全做成个蛊人,他先将手头的事儿忙完,再等几天就可以动手了,就当是送给姜蓁蓁的一个礼物。   以前裴君玉不是也喜欢给姜蓁蓁送礼物吗?他的礼物一向都比裴君玉的更好。   打定主意后,乌谷牲挥手让人将夏云乔带下去,随后独自坐在大厅中,仰头抬手遮住眼中的笑意,唇角越渐拉大。   他要的东西已经就快要拿到了,垣帝那边也已经开始催促他尽快回去了。   乌谷牲每每想起都忍不住嗤笑,难得的和平日子不珍惜,真不知道垣帝什么时候下位,也该换个人来坐坐了,这样说不定还能有个安宁之日。   乌谷牲觉得自己这样忧国忧民的人已经很少了,毕竟他一心向善。   不如回去就将垣帝踢下位!   *   要说狠的话,裴君玉一定是当仁不让的,谢亦也不是善茬,既然文不行,那就动‘武’。   乌谷牲恰好不会武,这正是他的短板。   如今裴君玉监军,谢亦有权,一人制造一个小麻烦,什么也没有的乌谷牲就在庆国动弹不得了。   一国帝王怀疑的视线已经开始将落在他的身上,随便找个理由将他囚着,现在他也出不去了。   四方八面的都是视线,乌谷牲已经完全透明的活在众人的视线里面。   其他人如何的试探他都无所谓,唯有令乌谷牲微愠的是,这些人的打扰审视延绵不绝。   正是因为这样姜蓁蓁那边他根本去不了,可是要她等得太久了,说不定他再去的时候,她就成为一具新鲜的尸体。   所以他冒着被发现的风险,隔三日去一次,还不敢多留。   现在他已经好久没有看过清醒来的姜蓁蓁了,每次去都是令他烦闷的样子,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乌谷牲感觉心中那股戾气,好似越渐的饱和充斥占满了他的头脑。   这样的心理下竟然还让他好几次犹豫,差点就要将她体内的蛊虫取出来了,临到关头他都生生忍住了。   疯狂压抑住自己的不合时宜的情绪,乌谷牲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取,取出来她会找机会跑的。   可不取的话她死了怎么办?取后她跑了怎么办?   乌谷牲不断的犹豫,然后质疑自己,那样的情绪几乎将他逼疯了,夜夜不能寐,只要闭眼就会做梦。   梦见他下次去见她时,她就躺在血泊中,还梦见她身上已经爬满了丑陋的虫子。   所以他开始不敢闭眼,每天靠在床边将脸贴在密道的墙面上,想要听听里面有什么动静。   乌谷牲其实每次都是想要进去,可是外面的人实在是太烦了,一个人他能杀,可这么多人他根本杀不完。   甚至他开始后悔,当时就不应该因为好奇好玩而将姜蓁蓁放养的,应该让她从一开始就只有他。   现在外面的人时不时的便来打扰他,一旦不在这些人的视线里,他们就会给他定罪,这样姜蓁蓁就更加无法见到了,时间一久她会死的。   将头靠近一点,双眼带着扑朔离迷的虚妄,隔着厚重的墙他好似能感觉到里面的人,让他有种强烈抓耳捞腮的感觉。   他有些……不,是很想她,可她怎么就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呢?   乌谷牲想他绝对不会将她体内的蛊虫取出来的,只有牢牢把握住她,他才能安心。   或者用个办法让她明白,她用尽一切也逃不掉他的掌心,只有这样她才会乖乖的跟在他身边。   最后让乌谷牲下定决心的是庆帝诏传,要他入宫住几日。   说是住宫中几日,实际上是为了暗自搜查他,他却去也得去。   临去之前他再三犹豫还是将她的蛊取出来了,这种蛊虫娇气只使用两次,还有一次机会,等他回来就放回去,然后再也不取了。   乌谷牲让姜蓁蓁乖乖等他回来,虽然只得到的冷讽,他却没有生气,果然还是喜欢本来的姜蓁蓁。   轻柔的摸了她的头,落下一个吻。   “等我回来。”   乌谷牲这一走,显然不是一两天的事,好在姜蓁蓁这里一直有人送东西,让她不至于被饿死。   她想要趁着这个机会逃出去,可是这里就跟个铜墙铁壁一样,她根本没有办法逃,所以她每天都活在焦躁中。   姜蓁蓁觉得自己好像都有些不对劲了,竟然觉得要是以后她都只能被藏在这里,倒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这样的念头很快就被驱散,她不能死,除非二哥被爹爹找到她才敢。   靠着这个信念她还能好受一点,可里面不晓得白天黑夜,之前还能被蛊虫控制,现在的她却是硬抗。   不见光的花会焉的。   姜蓁蓁觉得自己就是那快要枯萎的花,被密不透风的关在密室里面什么也看看不见,已经和外面完全脱离了。   不知道乌谷牲离开了多久,终于有人找到姜蓁蓁了。   但姜蓁蓁没有想到的是,石壁被打开时出现的是夏云乔。   夏云乔这段时间也过得不好,她知道乌谷牲想要将自己炼制成没有神智的蛊人,然后送给姜蓁蓁当玩物。   她在乌谷牲身上受尽了折磨,却奈他半分办法都没有,上天怜悯,终于知道乌谷牲在意什么了。   果然乌谷牲在乎的是姜蓁蓁,可能他自己没有注意,但夏云乔这段日子瞧得明显,那个疯子只会在提及姜蓁蓁时才会正常一点,随后便是更疯了。   这段时间乌谷牲不在府中,所以夏云乔找到机会出来,费劲心思的找到姜蓁蓁被藏起来的地方。   她要报复乌谷牲,要让他也尝尝痛的味道。   夏云乔自得意满的走进来,看着里面被铁链锁着神情已经麻木的人,眼中含着妒恨。   哪怕姜蓁蓁明明已经这样落魄,却依旧有种旁人无法企及的美感。   她嫉妒心在翻涌,走进轻声唤了唤她:“姐姐,我来救你了。”   大约是被乌谷牲折磨的时间太久了,所以将他的疯像学了十层,夏云乔按压眼底的疯癫,依旧笑得无害。   现在她已经将外面的人引开了,钥匙也拿到了,只要将姜蓁蓁带出去,她就能实施报复计划了。   竟然真的是夏云乔来救自己的。   姜蓁蓁脚腕的铁链被打开才回过神,有些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自然也没有错过她的表情。   能看见夏云乔本就是一件让她警惕的事情,她上过乌谷牲无数次这样的当,乌谷牲为人十分警惕,夏云乔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夏云乔蹲在姜蓁蓁大的面前目光怜悯,口中一如以前一样的虚假:   “姐姐,我早就说了,乌谷牲不是你能惹的人,惹上他谁也逃不掉,你现在像条狗一样被拴着,我真替你可怜所以现在我来救你。”   姜蓁蓁倒是没有理会夏云乔的言语侮辱,只是暗哑着声音发文:“你怎么进来的?”   说起这个夏云乔眉梢挂着得意:“当然是有我的办法,看我对你多好,不远千里迢迢来救你。”她才不说自己是被送过来的。   “我不需要你救,现在你出去还来得及。”姜蓁蓁冷静开口道。   乌谷牲绝对不会犯这样大的错,让夏云乔进来后面一定有什么等着的,现在她隐约有不安。   夏云乔倒是没有想到姜蓁蓁这样不识好歹,怒气直线上升,但很快就压下去了,睨视姜蓁蓁冷笑一声。   她本来就不是来救姜蓁蓁的,哪里需要征询她的意见,救不救全在她主导。   “我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挺不识好歹的,没想到真是的。”   夏云乔冷哼一声:“你们不是在和乌谷牲做交易找一个人吗?这次你和我出去,我告诉你那人的消息。”   姜蓁蓁没有想到的是,爹爹竟然是和乌谷牲做的交易,也怪不得当时他能够直接住入长信侯府。   乌谷牲不做没有理由且不得回报的事,他同爹爹交易能得到什么?   好像有什么全部都揉成一团线,姜蓁蓁理清楚需要花时间。   她在骗姜蓁蓁,其实她之前也和乌谷牲在做交易,只是为了找哥哥的下落,但是姜蓁蓁不知道啊。   果然姜蓁蓁抬眼看她,声音带哑急问:“他在哪!”   我也想知道,夏云乔心里撇嘴不能表现来,哄骗道:“你和我出去,我带见他。”   姜蓁蓁起初是有些激动,可是夏云乔演戏太差了,一眼能让人看穿她在哄骗人,姜蓁蓁就冷静下来了。   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那就是夏云乔绝对知道的消息比自己多。   她想要知道他的下落,所以便不动神色的跟着她往外面走。   可是夏云乔依旧是太天真了,她现在能拿到钥匙,能将人轻易引走给了她极大的自信。   却忘记当年就算是有人来救她,也曾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救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所以现在还没有等她们出这里, 便被人发现了。   被人发现的第一瞬间,夏云乔当机立断抽出自己手腕的匕首,快速架在姜蓁蓁的脖子上, 眼中藏着狠厉看着那些人。   可能是想得开,赌不成功的话, 她能拉一个垫背的一起下黄泉, 要是赌成的话, 她就能带着人出去。   人就在她手上, 要是如所想的那样,她可以通过折磨姜蓁蓁来让乌谷牲痛苦,这招还是从他身上学到的, 如今她都要还回去。   “让我出去, 不然我便将她杀了,这样你们都得死。”   夏云乔猜的没有错, 姜蓁蓁确实很重要,她这辈子的聪明, 都用在了抢人东西上面,还有就是现在。   姜蓁蓁在她手上所有人都不敢动,夏云乔眼中闪过得意,挟制人往后退。   姜蓁蓁轻微动一下, 她便低声恶吼:“想要活下去就别动!”   果然姜蓁蓁没有动了,夏云乔越发的得意起来, 却没有看见姜蓁蓁眼中的嘲讽。   等退到外面院子, 夏云乔突然停下来,一脸不加掩饰的恐惧。   姜蓁蓁感受到她的手在颤抖, 掀眼看过去, 一点也没有意外。   这已经不能算是乌谷牲回来得及时了, 现在手中拿着一把弓弩,就为了在等着她们出来。   姜蓁蓁就知道出不去的,乌谷牲很擅长溜人。   她能猜到夏云乔能进来,大概也是他故意放进来的,不过姜蓁蓁对他这样做的目就不得而知了。   “你让开,不然我就杀了她!”夏云乔没有想到乌谷牲竟然来得这么快,根本来不及细想,看见他就慌忙出声。   恐惧的看着乌谷牲手中把玩的弓弩,寒光凛凛似在对准她的眼睛,脸上带着一贯的慈善笑意。   姜蓁蓁被拉在夏云乔的面前挡着,所以现在寒光对准的是她,她看着乌谷牲手中的弓弩反而很平静。   眼前的人是姜蓁蓁,乌谷牲也未曾移动,只有脸上的笑意冷却,发出明显的嗤笑。   一个姜蓁蓁而已,他怎么就舍不得?   既然想妄图离开他的身边,倒不如让她死在自己的手中,然后再让蛊虫吃掉她,也算是死得其所。   乌谷牲心中冷漠的想着,面无表情的将弓弩对准半天,终将还是放下了,怠倦的抬手让人让开位置放她们出去。   夏云乔眼中闪过狂喜,心中暗想姜蓁蓁对他真的有用,他真的会让她离开。   担忧乌谷牲会后悔,夏云乔当机立断拉着就人往外面跑,一边跑一边疯狂幻想。   等出去之后,她一定要自己受的一切都还给乌谷牲。   还有这件事儿简直太可笑了,乌谷牲这样的人也能被感情左右,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似乎看见了以后乌谷牲痛苦的样子,夏云乔脸上挂起笑,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放下的弓弩,再次对准了她。   这次绝对的一发命中。   “嗖——”   侧脸洒上一滴温温的液体,世间的尘嚣刹那全部停止了,闻不见任何的声音。   姜蓁蓁若有所感的扭头,原来身上洒满的却不是夏云乔的血,她同自己一样愣在原地,都在看一个人。   一个面目全非的人,脑袋上插着一只箭,他那双浑浊的眼好似突然清明了,是看着姜蓁蓁缓缓倒下的。   山河顷刻之间塌陷了。   姜蓁蓁好像听见了自己叫嚣嘶哑的声音,她在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吼,拼尽了所有的力气。   可实际爆哭出声的不是她,是夏云乔,而她还立在在原地发呆,神情有些木纳带着疑惑看着那人。   很熟悉,却过分的残缺陌生,那都不能称之为是一个人。   夏云乔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毫不犹豫的松开钳制姜蓁蓁的手,不要命的朝着那个人跑去。   “哥哥——”   地上的人还睁着眼睛,他一直看着姜蓁蓁的方向,唇微张似乎要说什么话,可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留下。   他想要说却未说完的话是:蓁蓁,哥哥回来了。   他拖着残肢哪怕被做成蛊人还是回来了,死之前见到想见的人,其实也很满足了。   就是来不及看小乔最后一眼,小乔和蓁蓁小时候一样爱哭,当时捡到的时候她就哭不停,当时他就在想怎么会有人和蓁蓁一样爱哭。   他当哥哥从来都不称职,希望她们不要怪他,原谅不称职的哥哥吧。   夏云乔的那一声‘哥哥’,让姜蓁蓁散漫的目光终于定格了,片刻的窒息,她感觉自己也要死了。   倒在地上的那人已经没有了生机,满脸的伤疤看不清面容,双手皆断就躺在那儿。   姜蓁蓁眼看着跪在地上,将他抱在怀中的夏云乔,她在哭,和以前的那种哭不一样,是真切的伤心。   “哥哥……”夏云乔失声痛哭,一双手抖动得不行。   哥哥死了她便什么也没有了,她要这么多有什么用,换不回一个完整的哥哥。   哥哥,姜蓁蓁在心里面跟着重复呢喃,窒息感被压制,她能平静的将目光僵硬的移开,最后定格在一旁看戏的乌谷牲身上。   她想,一定要杀了乌谷牲,至死不休。   乌谷牲在看一场突发的趣事,夏云乔没有死,死的真的是姜齐名。   不过让真的让他感觉到疑惑的是,明明这人被蛊虫控制着,为什么能逃离他的控制?   好在当时没有在姜蓁蓁身上用这种的蛊虫,不然她一定有机会跑。   看来还是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花费这么多时间用血肉养出来的顶级蛊虫,才能让她完全受限于他。   乌谷牲不知道的是蛊虫确实能控制人,可是有的人他天生就是有习惯的,不由大脑控制完全交给惯性。   “哥哥,你疼不疼啊?”夏云乔想要去碰姜齐名的后脑,可是手伸出去却又怕碰疼了他。   夏云乔可怜兮兮的坐在地上,神色皆是茫然无措。   她受这么多的这么不就是为了救哥哥,她明明就差一点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夏云乔泣不成声。   姜蓁蓁冷静的立在原地,至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若是仔细看的话,就能看见她的袖口不断抖着,藏在里面的手,哪怕用了很大的力气都无法停止。   乌谷牲迈着愉悦的步伐走过来,亲昵的卷起她的一缕头发,垂头温声询问:“这一场戏,喜欢吗?”   眨去眼中泛着的晶莹姜蓁蓁仰头看他,那是一张慈悲的脸,她弯唇回笑道:“喜欢。”   乌谷牲揽着她的后腰,抬起手中的弓弩对准地上哭得不由自主的夏云乔:“她那样对你,我帮你报仇好吗?”   他在等姜蓁蓁的回答,姜蓁蓁便回答他:“好。”   得到回答他脸上的笑意变大,搭着的弓弩的手却停下来了,像是在哄人:“我突然觉得这样对她太好了,我们换个方法将她……唔,做成蛊奴如何,你可以任意打骂她。”   姜蓁蓁的气息微沉;“……好。”   乌谷牲抬手让人将夏云乔带下去,她死不撒手地上的那人发出尖锐的尖叫,显然离疯已经不远了。   姜蓁蓁心底也回响着一样的呐喊,突然她的头被扣在乌谷牲的肩膀,耳边是他关切的声音。   “怎么在抖?是冷吗?”   怀中的人抖得更加厉害了,胸前被水渍晕染,他才察觉到姜蓁蓁在无声的哭。   乌谷牲很宽容的想着,没关系,姜蓁蓁以后不会再为旁人哭了,因为他打算将对她影响深的人都杀了,这仅仅是第一个人而已。   这几天他留在宫中耳边是若有若无的试探,可他心中想的都是姜蓁蓁,根本不想和这些人在一起玩游戏。   正是因为如此他最后得出结论,还是只有她身边什么都没有了,她才会彻底将心留在她身边。   瞧瞧现在不就是吗?真乖巧。   起初她可能真的会哭,可是等习惯了就不会了,他也是这样经历过来的,不是照样过得好好的,没有谁会永远活在过去,他是她唯一的将来。   “要变天了,一会儿我们回去吧,外面的风太大了。”乌谷牲体贴姜蓁蓁的冷。   姜蓁蓁没有回答她,夏云乔被人拉着走已经完全疯了,嘴里一直嚷嚷着什么‘书’什么‘假的’还有……乌谷牲。   姜蓁蓁突然抬头,指着夏云乔道:“我要她。”   乌谷牲不悦于她竟不回自己,反而直接说要这个人,面色有些不好的冷哼一声。   “我要她!”姜蓁蓁再次开口,语气带着急促。   乌谷牲沉默着还是妥协了,就当是安抚姜蓁蓁了,将夏云乔的手脚都卸了然后在让人带下去。   而那个被一箭射穿头颅的人,也被姜蓁蓁拦下了,乌谷牲这次没有拒绝,任由她处理。   筋疲力尽的一天,姜蓁蓁果然没有逃出去再次回来了,还带着一个手脚齐断的夏云乔。   夏云乔也不知道是真的疯了还是假的,嘴里面一直嚷着什么,她听得不真切便将人要来了。   而乌谷牲显然是临时赶回来的,这场闹剧过后,他很快回去了。   果然是他故意的。   姜蓁蓁蹲在夏云乔的面前,伸出手抛开她的头发,夏云乔突然用嘴轻轻咬着她的手指,扬着笑乱叫:“哥哥。”   哥哥没有了啊。   姜蓁蓁抽出手将手贴在她的脸上,轻声哽咽的回答她:“哥哥回家了。”   他将不再是衣冠冢,英雄都是应该魂归故里的,自此以后他不会再四处漂泊不敢归家。   “哥哥,回,家了?”夏云乔茫然的的抬头,眼神亮了亮笑弯了眼,像个小孩一样嚷嚷着。   “哥哥终于回家了,回家就好。”   可是笑着笑着又哭了,泣不成声乱讲话:“哥哥之前总是不肯回家,说怕吓到妹妹,可我就是他妹妹啊,我不怕他浑身的伤,他怎么就不肯回去?”   听着这样的话姜蓁蓁心中大悸,她能理解二哥的想法。   全国皆说长信侯府世代忠良,三个儿子无一人魂归,皆是死在战场上的英雄。   她二哥看着洒脱不拘小节,实际上姜家人的固执是一脉的,他变成这个样子不敢回来,也不能回来。   怕家人难过,怕侯府成为逃兵之府。   姜蓁蓁不能哭,她二哥想要当英雄不想要当逃兵,她便当二哥死在战场上了,未曾在这里见过。   可夏云乔放肆的哭,她忍得难受只能将夏云乔的头抱在怀里,像是小时候二哥哄她那样哄夏云乔。   夏云乔也是哥哥的妹妹。   “不哭不哭,吹一吹痛痛全无。”姜蓁蓁手安抚着她的后背,熟悉的话果然夏云乔安静下来了,小声的抽泣。   夏云乔不哭了,可姜蓁蓁自己控制不住了,只能一直重复,知道夏云乔都睡着了,她跟梦魇一样的在那里重复这些话。 第72章   在谢亦和裴君玉的合力下, 乌谷牲终于被庆帝囚|禁在宫中了,而他的府上已经被翻了遍。   最后终于有人找到了那间暗室,如他们所想姜蓁蓁就被藏在乌谷牲这里。   裴君玉经过这么多年的接触, 他是最熟悉乌谷牲的人,自然也是最快找到姜蓁蓁的人。   当时打开暗室门的时候, 本以为只有她一个人, 他没有想到夏云乔竟然也在这里。   而姜蓁蓁正在弯腰喂夏云乔吃饭, 姿态娴熟, 完全不像是被关的样子。   两人都闻声抬头,见来人是裴君玉她好像一点诧异也没有,看了一眼转头继续喂夏云乔吃饭。   夏云乔却像是被吓得不轻, 直接往姜蓁蓁的身后躲, 神色满是惶恐不安:“哥哥,我害怕。”   顶着裴君玉的眼神, 姜蓁蓁先是温声安抚夏云乔,才去理会裴君玉。   夏云乔得了安抚也很听话, 就乖巧的坐在一边不哭不闹了,偶尔会歪头偷偷的看裴君玉。   裴君玉此刻什么也不用问,便已经知道她们受过什么磨难,落在乌谷牲手中的人焉有完整?   他看着夏云乔片刻似不忍的移开眼睛, 转而神色执着的看着姜蓁蓁,喉咙有些干哑:“蓁蓁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现在来带你出去。”   听见这样的话, 姜蓁蓁表情微晒的看着他,心中划过怅然若失的讽意。   呵, 不知道的还以为裴君玉对自己有多情深义重, 可实际他是那个最令她失望的人啊。   姜蓁蓁望着他眼中的深情有些失神, 手突然被夏云乔咬了一口,她垂眼视线落在已经完全失智的夏云乔。   抬手揉了揉夏云乔的头,看着露出来的灿烂笑容,姜蓁蓁眼前浮现起一个人脸来,眼眶渐渐被模糊了。   她压下心底的情绪,冷静的摇摇头道:“很感谢你们能来找我,可是我暂时还不想出去。”   “为什么不走,你……”裴君玉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她会不愿意离开,他是不信姜蓁蓁会愿意留在乌谷牲的身边。   乌谷牲这样的人,留在他的身边绝对是不能善终。   “是不是他拿什么威胁你,你不要害怕,等出去之后我一定会救你的。”裴君玉抿唇往前一步,固执的以为是乌谷牲的威胁,却不愿意去想其他的。   其实裴君玉更加想问,她是不是喜欢上了乌谷牲,话到了嘴边却问不出口,当看见她眼中平静无波澜的神情就已经明白,他已经失去了所有去问的资格。   她就站在眼前目光那样平淡的望着他,而他却觉得她好远,似伸手触碰就会碎一般,熟悉的痛意传来,让他眼角渐渐湿润起来。   “别问了,我就当你没有来过,你也当没有找到我,我不会走的。”姜蓁蓁的语气带上了真挚和坚定。   她其实很感谢在和裴君玉已经闹掰了的情况下,他还能来救她,并且每次最先找到自己的都是他。   姜蓁蓁心中默念,就当是还了后背的那道伤,自此便一别两宽吧。   “我留在这里暂时不会有事的,你回去吧,以后也请别再来了。”   听完这些话,裴君玉看出来了她的决心,虽然不知道她不愿意离开,还非要留在这里,但她眼中都是坚定不移的拒绝。   原来她真的不会和他走了,她是自愿留下的。   这个想法让裴君玉有种强烈的悲悸涌上心头,这样的感觉让他很不知所措,怎么压都没有办法压下去。   他已经找到了人,绝对是不可能再将她留在这里的,可她本人不愿意离开这里,谁也无可奈何。   “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裴君玉眼眶带上血丝,咬紧牙不松口。   裴君玉打算一会儿要是姜蓁蓁依旧坚持不愿意离开,他便是将人打晕也要带走她。   姜蓁蓁一眼便看出他的打算,心中微微叹息,要是早来一步她会愿意离开的,可到底是迟了,不亲眼看着乌谷牲死,她一生都将无法入眠。   “裴哥哥。”为了将眼前的人打发走,姜蓁蓁用了已经很少叫的称呼。“你离开吧,就当没有见过我。”   这样熟悉的称呼轻柔的传来,让裴君玉眼神微动有些失神,紧接着就听见她接着传来话。   “还有劳烦见到……谢亦,告诉他礼未成,便就此作数罢,让他别等我了,等人是没有结果的。”姜蓁蓁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也润了。   她和谢亦注定没有缘分,当年错过无数次,如今也一样,她从未对不起任何人过,唯有再而三的悔婚谢亦这件事,让她愧疚万分。   “你想要说什么话亲自和他去说,我是不会代劳的!”   裴君玉好像隐约看穿了姜蓁蓁的想法,语气严厉的问出口。“你到底留在这里是想要做什么?”   “我想干嘛?”姜蓁蓁眼神微空的跟着呢喃,突然手指又被咬了一下,垂头是夏云乔在咬她的手指。   “小乔乖,不可以咬手知道吗?”姜蓁蓁敛了表情蹲下温声安抚她。   夏云乔懵懵懂懂的吐出手,然后正经危坐等着夸奖。   姜蓁蓁择善从容的摸头夸奖:“真乖。”   夏云乔立马灿烂的笑了出来,如同稚子一样纯粹。   “她?”裴君玉始的目光落在了夏云乔的身上,目光有些复杂。   “离开吧裴哥哥,顺便将她带回侯府,这样便是帮到我了。”夏云乔是哥哥的妹妹,那也就是她的妹妹,亦是侯府的人。   “我留在这里等乌谷牲,我离不开他。”姜蓁蓁敛着眼眸语气平静的说着,暗藏的手却颤抖起来。   强力的忍住之后她接着道:“我已经离不开他了,所以我不想离开他。”   “蓁蓁对不起,当年白荼坑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你来过了,过往是我不对,我不欲为自己辩解,你觉得若是我不该来,我可以让谢亦来!”裴君玉对她说的话一句也不信。   “你不能因为来的是我,而说出这样的话!乌谷牲身边不是谁都能留的,且不说他身世复杂,单说这个人我比谁都了解,他是极端的危险人物,你留下只会受伤的。”   裴君玉不信,可姜蓁蓁却不需要他信不信,说来可笑,以前的时候她听完这话,可能还会解气的为自己不平。   看啊,原来裴君玉是因为当年认错人了,所以才会喜欢夏云乔,现在误会解除了,皆大欢喜了。   可那些经历这么多,已经不是一句“对不起”可以抹去的,她不想听这些,只想如今他来这趟以前便一笔勾销了。   “裴哥哥,你应该最是懂得没有谁会一直等着谁,过往我不想再提了,就让它过去吧,现在的我也十分清醒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同样也希望你能尊重一次我的决定……”   *   裴君玉到底没有将人带出去,姜蓁蓁现在就跟入魔一般的,就是不愿意和他离开,他只能带出一个夏云乔。   夏云乔一路上哭闹不止,非要去找什么‘哥哥’,裴君玉知道她现在不太正常,只得将夏云乔送回侯府,顺道有事想要和长信侯商议。   长信侯因为姜蓁蓁的失踪,如今亦是一夜满头华发,神色愁容满面。   虽是没有上战场了身体依旧健硕,原本长信侯还算是头沉睡的雄狮,可如今后脊却被压弯了。   “你知道她口中的哥哥是谁?”裴君玉问出自己的疑惑。   长信侯闻声跌坐在椅子上,双眼皆是疲倦的猩红:“知道,蓁儿的二哥,姜齐名。”   如今已经魂归故里,被送回来的时候他险些没有认出来,原来这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二子。   “所以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裴君玉暗惊,姜齐名他还记得。   在很小时曾见过几面,小时候姜蓁蓁时常念叨他,姜齐名死后她还一蹶不振好久。   “我和乌谷牲做的交易,是我活该。”长信侯苦笑缓缓道来。   虽然是有联想到一点,但现在裴君玉越听越心寒,皱着眉头忍不住打断:“所以那天我同蓁蓁游湖,湖底是你们提前放好的刀片?”   长信侯沉默不言,准确来说是他派人放的,当时是为裴君玉准备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乌谷牲会肯定他一定会去。   但后面却误伤到了自己女儿,他还没来得及去找乌谷牲,结果那人先找过来了。   当时冷着一张脸,直接甩了一个装着断趾的锦盒,还在他面前大放厥词,说再有下次便杀了姜齐名,曾让他觉得莫名异常。   其实不止这一件事,将夏云乔带回来,退婚、圣女人选被换、还有突然冒出来认亲的指认姜蓁蓁,这些都是他听吩咐安排的。   万没有想到最后只换回来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如今安稳摆放在祠堂,乖巧懂事的女儿也不见了,这个时候才顿悟是他活该。   给了一点消息裴君玉已经串联起来了很多事,又问了好多话,长信侯什么都不用说,一一用沉默默认。   裴君玉问完后只觉得气血上涌,若眼前的人不是姜蓁蓁的爹,只怕是他腰间的剑已经出鞘,一剑斩下他的头颅了。   忍得了怒气,却忍不了想替姜蓁蓁问他一句:“蓁蓁不也是你的女儿,为何这样对她,她何其无辜?”   长信侯瘫软在椅子上,仰头呢喃:“终究是女子啊,若是男儿身该多好,这样我何至于此。”   裴君玉对于长信侯的话言谢绝不泯,压住眼中的情绪质问:“女子如何?女子便不能支撑整个侯府?这些年她那样不是做得很好?”   哪怕他远在白荼坑都能听闻她的事,只可惜当时他被蒙蔽了心神,满心是轻视。   时至今日他才感觉到原来她多难,他多混账啊。   “我并非所想女子不如男子,而是她是女子就该被娇养着好生对待,男子在外厮杀无足轻重。”   裴君玉越发觉得长信侯的话可笑,既然是想要娇养,何必这般对她。“那你何不满足于此?前面那般待她,她难道不难过吗?”   “我何尝不想安心于此,可我一旦知道他还活着,我也忍不住啊,我也是个当父亲的,自是想要找回他的。”   “蓁儿她太年轻了,当年就为了救你一人,便千里迢迢不要命的救,若是她知道她哥哥还在,也是一样会不要命的前去的。”   “一个女子何苦去受这些罪?她其实只管活在温室里,然后安安心心的过一生的,这些事儿不该找上她的,可哪怕我什么都不告诉她,也一样落在这样的下场……”   长信侯捂着自己的眼睛,声音低沉哽咽。   裴君玉只觉得气血翻涌,口腔满是鲜血的味道,神情怆踉几步后退强硬咽下。   他可悲的想到照成这一切的,竟然还有他推了一把手。   所有他亦是一样没有资格去质问任何人。   裴君玉想到这一切大概都是乌谷牲的布局,只觉得心惊,他竟从几年前还在白荼坑时就开始了,心中便十分担忧现在的姜蓁蓁。   原来乌谷牲的目标根本不是什么夏云乔,夏云乔只是将他拦着的一个诱饵,顺便报复那杀师之仇。   如今看来桩桩件件事情,实际都是围绕着姜蓁蓁一步步布局的,所以乌谷牲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乌谷牲他从不做对自己无意义的事!   想到此处,裴君玉就觉得不应该将姜蓁蓁留下,就算是将人打晕也应带走的。   思此,裴君玉无心再逗留和长信侯纠结,疾步出了长信侯府,翻身上马赶往质子府。   他现在就想要去回去将人带回来。   可等他到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晚了,不过才离开几刻钟的时间,质子府竟然空空如也。   看来乌谷牲有眼线时常盯着的,裴君玉当机立断翻身上马,他要去宫中一趟找乌谷牲。   怎料被囚禁在皇宫中的乌谷牲也不见了,进出皇宫竟然悄无声息,这样的人实在是太过于嚣张了,罔顾两国。   裴君玉赶紧上报恳请领兵捉人,暗想乌谷牲带着人绝对不会跑得很快。   庆帝本来不想要将两国直接的事情闹大,结果转头却发现自己的密信连同丢失了,当即大怒,遣兵给裴君玉,生要见乌谷牲的人,死要见他的尸!   本以为只是姜蓁蓁失踪,没有想到乌谷牲的胃口这样大,原来垣国送来质子求和为假,派乌谷牲进来窃密为真。   事关国事裴君玉半分都不敢逗留,封城式搜索,却连半分影子都没有看见。   城关已经严守没有任何消息,可能人还没有离开过京都。   确实如裴君玉想的那样,乌谷牲确实还没有出京都,裴君玉反应太快了,快得他们几乎是一个前脚一个后脚。   好在他在京都的老巢也挺多的,躲个人一时半会儿还是可以的。   况且现在的姜蓁蓁很听话,他不介意让她多留留,毕竟回了垣国她再也没有机回来了。   京都境内不远处的隐蔽之地。   今日姜蓁蓁要说是要吃酸菜鲫鱼,可这里四面环山围绕,实在太隐蔽了根本没有这道菜。   不过现在乌谷牲心情好,难得没有嫌弃的去下河摸了鱼,打算亲自给她下厨。   而没有再被控制的姜蓁蓁则坐在河岸的石头上,目光专注的看着摸鱼的人,两人有种互不干扰的起飞。   鱼尾溅起水来将他的头发都打湿了,略显窘困。   姜蓁蓁看着他现在的样子,突然用脚扬起水珠溅到他的身上,让他更显得狼狈了。   乌谷牲那张脸还带着茫然的抬头,不知道姜蓁蓁为什么突然溅他一身的水。   可是当他看见姜蓁蓁脸上的笑时,突然又觉得自己的宠物她开心就好,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乌谷牲弯腰再次去抓鱼,只是脸上多了一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笑意,显然心情很好。   姜蓁蓁一样笑着,然后逐渐变成一种僵硬的弧度,她在忍着不拿石头砸人。   乌谷牲没有捉鱼的经验,浪费半天到天黑了才捉到一条鱼,不过也够姜蓁蓁吃了。   他小时候的生活都是自己一个人处理,只是后来长大之后被带回垣国,才开始没有碰过这些,如今动起手来还是十分的顺手。   桌子上明明摆满的都是喜欢的菜,她却觉得恶心异常,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忍着吃下去。   “我以前和只给我娘做过饭。”突然乌谷牲出声说着。   他被映照烛光摇曳下的眉眼带笑,可惜却是一副慈悲相蛇蝎心。   姜蓁蓁抬头看了一眼,并不感兴趣乌谷牲的话,为了应付还是问他。   “那你娘呢,在垣国吗?”有娘还能将你养成这样?   乌谷牲摇摇头含笑道:“没有在了。”   “哦,在哪去了?”哦,这就能理解了。   乌谷牲这下没有回答了,他知道他若是说出来的话,姜蓁蓁会吃不下饭的。   因为他娘被他爹吃了。   小时候他不懂为什么爹要吃娘,后来爹告诉他,他爱娘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可是娘又要跑,只能用蛊虫食用她这个办法,然后再将蛊虫留在他的身体里。   爱之切,所以将爱人留在身体里,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不离不弃。   毫不夸张的的说,他最开始也是想要姜蓁蓁留在身体之中的。   目光带着怜悯的恶意,乌谷牲看着眼前毫无知觉的人,她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乌谷牲无声的笑了。   可惜他和爹不一样,他不爱人。   “你想知道吗?”乌谷牲支着下巴面含微笑,一张伪善的脸总是给人一种他很好的错觉。   姜蓁蓁垂下头摇头,他不愿意说就算了,本来就没有那么的想知道,而且直觉告诉她别问下去。   但乌谷牲好像突然表现出一种强烈的热衷,在一旁道:“若是以后你离我,我便用我爹的方法将你留下,可好?”   姜蓁蓁咽下最后一口饭,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的:“我困了。”   乌谷牲打住自己的话,主动上前牵着她的手,领着一起走。   姜蓁蓁任由他牵着渐渐已经成为习惯了。   好在她没有刨根的继续问着,乌谷牲这个人口中讲出来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有的话能躲避就躲避。   后面姜蓁蓁用各种理由,生生将乌谷牲拖在这里将近半个月。   很多时候乌谷牲都愿意迁就她,甚至关于姜蓁蓁的所有,他好像都喜欢亲力亲为。   她只需要跟在他的身边看着就好,他不要她做任何的事。   “乌谷牲。”姜蓁蓁坐在一旁看着乌谷牲淌在河里浆洗她的衣物,突然出声。   乌谷牲抬头看她眉眼越渐柔和,弯唇笑了笑,以为是她等得太久了,所以等不及了。   便出声安抚再次将头埋下去,手上的力道快些:“你再等等,很快就好了,回去给你□□吃的。”   姜蓁蓁突然就有些鼻酸,情绪低落的应答:“好。”   所以他为什么不能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说:   哎,写到这里大概已经很明确了,乌是反派,裴狗以前是男主现在不是了,(我当时写他太气了,就让谢亦男二上位)   裴和蓁蓁:青梅竹马敌不过天降,后幡然醒悟已经晚了,完全火葬场。   谢和蓁蓁:多年的暗恋成真,男二上位(上位了算是男主了)   乌和蓁蓁:只想逆天改命,爱人却用错方法,那就扬个骨灰吧。   小小提示宝们评论尽量温和一点哈,不然会有管理员删评论哦,么么, 第73章   他并非一个良善之人, 这已成事实,所以假设不再成立。   哥哥的死给她无法挽回的伤害,夜夜恨得他难寐, 注定了她和乌谷牲必须得死一个。   只能潜伏等待时机,可什么时候才能等到那个时机?姜蓁蓁太怕自己忍受不下去了, 便时常会产生一些没有必要的假设。   就如同现在一样, 她感到莫名的难过。   可能是她情绪低落得太明显了, 回去之后, 乌谷牲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个兔子灯,放到她的面前。   “这里是不是太无聊了,再等等, 等到了垣国我带你出去玩, 肯定你会更加喜欢垣国的。”乌谷牲埋头在给灯笼点灯,没有抬头, 语气轻快的说着。   所以乌谷牲自然也没有看见她眼中的情绪,那是快要克制不住的恨意。   乌谷牲兀自刻画着以后的时日, 实际他们之间隔着一条长河,再也迈不过去了。   片刻乌谷牲抬起头,将灯柄递给姜蓁蓁,双眼含笑:“给, 你喜欢的兔子灯。”   姜蓁蓁敛下了眼中的情绪,握着着兔子灯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万一我不喜欢呢?”   果然乌谷牲眼含疑惑, 歪头看她乌黑的发顶,毛茸茸的, 有点想摸。   他只想就会直接上手, 所以手放在她的头顶五指轻揉, 神色满足,心情好了自然也愿意多说一些话:   “你小时候喜欢一样东西就很难改变,很多习惯爱好至今都不变,所以你应当喜欢。”   是的,一旦她喜欢一样东西就很难改变,不撞南墙不会回头,所以她每次都头破血流的。   可这些事乌谷牲这会知道?   姜蓁蓁心思微动有种莫名的感觉,抬起起头看着乌谷牲想要问话。   刚抬头就被扣着头,将她的脸压在他胸口,姜蓁蓁肌肉瞬间的紧张起来。   “你别这样看我。”乌谷牲气息不稳的喃喃出声,在他看来姜蓁蓁看他的每个眼神都是邀请。   特别是含着疑惑时,她的眼睛像是春水一样,又欲又懵懂,他能感觉自己浑身的血脉扩张,然后麻至天灵盖。   但姜蓁蓁总是不喜他的亲昵,每次都会变得不开心,他也会为此感到烦闷,这样的感觉怎么都驱赶不散。   其实可以不管她的意愿的,可他后知后觉突然明白一件事,原来他是有些不愿意见到她不悦的模样。   所以现在才在潜意识里学会了退让,只将她按在胸口,让她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我见过你,已经暗示你这么久了,可你从来没有问过。”带着略微委屈的声线,从头顶传来。   姜蓁蓁择善从流的问道他:“所以那你第一次,是在那里见到的我?”   果然不是神殿。姜蓁蓁露出冷笑,眼中毫无笑意。   “南山府的郊外,南山府的城头,还有更久一点,在将军府!对,也是如今的长信侯府,数不胜数我都记着的。”乌谷牲似含着邀功求赏的意味回道。   听他数了这么多地方,姜蓁蓁说不惊是假的。   他说的那些根本就没有可能,她肯定从未见过乌谷牲,更别提猜到乌谷牲在这么早之前,原来就认识的她了。   “你以前好凶啊,姜蓁蓁。”乌谷牲笑着感叹:“我当时就在想,干脆就杀了你。”   其实杀了她一切都会好,可现在好像又觉得,还是如今更好一点。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全,但姜蓁蓁却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原来这么多无知觉的时候都差点死于非命。   乌谷牲杀人向来是眼睛都不眨的,不知为什么竟克制了杀意,最后选择将她留下了。   所以她和他到底是有多大的仇啊。姜蓁蓁闻言微微失神。   “还好当时没有杀你。”乌谷牲语气一顿,随后将她搂紧一点,好似这样就能防止她跑掉。   不管承不承认,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姜蓁蓁没有在他的身边。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想要杀你?”乌谷牲见姜蓁蓁半响不回话,他有些不悦的皱起眉,为被忽视而不满。   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有她的声音传来:“不想问了,我困了。”   姜蓁蓁语气带着浓重的倦意,她是真的不想知道,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被忽视的乌谷牲手微顿,虽然她很听话,但是一直都很抗拒,这并非是他如今想要的。   乌谷牲敛下眼睫,心底突然涌上一个冲动,而且有些抑制不住了,他太想要看看姜蓁蓁会怎么选择。   他自然是明白姜蓁蓁选择留在身边是为了什么,其实他知道的远比她想到的要多很多。   他天性对于一件事情产生了好奇,就会控制不住想要探究,想要摧毁,所以才会舍得花这么多的时间布局。   对比上面是天性驱使,其实他也很喜欢赌……   但不想和旁人赌,只是想要和她赌一把,输赢不论,最主要的是他想要赢她。   “你什么时候只能有我一个?”乌谷牲语气飘忽的说出来,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   “我已经答应你不再去找那些人,你看,他们这般欺压我,都没有出手杀他们,所以你到底在不开心什么?”   乌谷牲终于开始想为什么了,他是真的很疑惑,她对谁都又很好的耐心,可她偏偏最是对他冷漠了。   有的时候他甚至在想,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所以她才这样对他,可又是在想不通错在哪儿。   任由怎么去想,他都找不出自己错在哪里了,那她怎么就不能像对待裴君玉,或者像是对待谢亦那样对他呢?   “姜蓁蓁。”乌谷牲语气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迷惘,不自觉的出声询问:“你将给他们的分我一点好不好?”   呵。   他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这也是他想玩|弄她的最新方式对吧!   在乌谷牲看不见的地方,姜蓁蓁面露不屑的嘲笑,双眼满是冷意,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他这是喜欢。   乌谷牲这个人是没有心的,现如今这般缠着她不放,时常对她表现一种极强的占有欲,还有偶尔的温情,其实都是假的。   不过是觉得她现在还有趣,想要骗她心软,骗她感动,这样便能再逗玩一段时间。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坏的人呢?   所以姜蓁蓁闻声抬头,脸上挂着虚假的笑,温和的反问他:“以前我喜欢裴君玉,现在谢亦爱我,那你爱我吗?”   乌谷牲盯着她,双眼浓稠如墨,闭口不讲话了,只是放在她身上的手收紧了些。   力道有些偏大,姜蓁蓁忍着不适的感觉,继续虚假的笑着道:“谢亦他也没有让我哭过,没有让我难过,没有强迫过我,这些你能做到吗?”   “你都做不到啊,凭什么要这些?”语气带上怨恨。   这一切乌谷牲都做不到,所以永远不会从她身上,得到像对谢亦那样的感情。   乌谷牲并非是要姜蓁蓁的爱,只是突然觉得想到这件事,他莫名觉得有些嫉妒而已,这些奇怪的情绪都是姜蓁蓁赋予他的。   按照之前的话,他应该为了杜绝这些无用的情绪占据他思绪,而将姜蓁蓁直接杀死的,可还是有些犹豫。   想要回答她,又觉得不甘心。   “真的困了。”姜蓁蓁垂下眼压下情绪,缓缓道。   乌谷牲最终还是揽腰将她抱去房间,然后他再合衣躺上旁边,侧首神情平静的看她。   “睡吧,等醒了我再回答你。”   他讲完后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她好似真的困了,闭着的眼睛睫毛都未有动半分,呼吸缓慢。   乌谷牲看着她的睡颜,手腕的蛊盒盖打开又关上,反反复复,最后他还是将姜蓁蓁揽入怀,安静的闭上了眼。   怀柔的刀,连刀剑尖都是泛着森森的寒气。   *   姜蓁蓁察觉不对的睁开眼睛,感受着手中熟悉鼓起蠕动地触觉,她知道潜伏许久以来的机会,虽迟但到。   乌谷牲的蛊潮犯了,这是他唯一明显的弱点,她早就熟记于心,这段时间跟在他身边就是为了此刻。   不知道他是太过于自信了还是怎样,这样致命的弱点根本对她都不设防,是肯定她被驯化了吗?   姜蓁蓁终于露出带着恨意的表情,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   现在他半分没有察觉,依旧是闭着眼睛,面容也因为难受而显得格外的扭曲,了。   明明都已经为这样难受了都没有松开她,依旧将她圈禁在怀中,表现得有极强的占有欲。   难受将他向来板直的脊背压弯,痛苦的将头埋在姜蓁蓁的颈项中,气息不稳,四肢剧烈的抖动着,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姜蓁蓁凑得近,隐约好像还听见他在呢喃着什么话。   依稀可以听见,他好像在念叨的是一种经文,姜蓁蓁一动不动的耐心倾听片刻。   有几个词她听懂了,可以判断他念的是昭阳神谕。   这样的人也配有信仰吗?想起他身上的神性还有檀木香,姜蓁蓁扯唇笑了,实则眼中毫无情绪。   “有疯病的骗子!”   “乌谷牲你在骗我。”姜蓁蓁讲出自己一直想要讲的话,她知道这个时候乌谷牲是神志不清的状态。   “南山府我没有见过你,长信侯府也没有,还有那本书也是假的,你就为了骗我。”   “你只是想要训我为玩物,好供你解闷。”   “你永远也不会成为一个好人,即便是下辈子也不可能,所以别再入轮回害人了。”   手渐渐摸到了冰冷的物体,姜蓁蓁冷静的说着。   在她眼前不断的闪过一张被毁容的脸,最后死不瞑目的躺在她的面前,她恨得要呕出一口血来。   前面毁容的人都是假的幻觉,只有作恶多端不知悔改的这个人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了 第74章   “……姜蓁蓁。”   乌谷牲突然出声唤了她的名字, 让她的手一顿,刚刚抽出来的东西,又被下意识的往枕头里面塞。   她警惕低头一看, 发觉乌谷牲其实根本没有清醒,依旧陷入难受的梦魇里面。   “活该!”她面无表情的低声呢喃一声。   姜蓁蓁不会知道的, 只有乌谷牲自己才知道, 因为梦中也有她, 所以他被困在了梦中。   防止乌谷牲是在骗她, 等了一会儿姜蓁蓁才敢动手,将藏着的匕首拿出来,伸手推了一下他。   温柔刀就藏在枕头中, 他好似从未发觉。   本来以为会使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将他推开, 结果轻轻一推他便松手了,滚到地上眉头皱着, 依旧是十分难受的表情。   姜蓁蓁坐在床上握住刀,手却开始颤抖起来, 她想要杀了他。   她从未杀过人,唯一见到的死亡,只有南山府那些人,还有死在她眼前的哥哥。   真的动起手来真的很难, 该如何去下手?这个念头让她如同在火上煎熬着。   就在她还在煎熬时,地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神情恍惚空洞, 额间冷汗淋漓,望着她的手中的刀, 似想要张口讲什么话。   姜蓁蓁却如同大敌来临, 慌忙的从床上连滚带爬下来, 随后快速用力的将匕首涌入他的胸口,怕他不死,还多捅了几刀。   皮肉刺进的声音让她抖着手,心跳如雷,害怕和恐惧袭同时来,可乌谷牲偏偏还睁着眼睛,似清明似迷惘的看着她。   “别看我,闭眼!闭眼啊!”   她抖着伸手捂着他的眼和嘴,他整张脸被隐藏在她的手中,带着怨恨用力的将他鼻口捂住,手上的青筋鼓起,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   “你该死的,你本来就应死的,都是你活该!”语无伦次的慌乱,神情却十分的冷静,她在安慰自己不要害怕。   “是你要轻视我,给我这个机会的……”   听着这些自言自语乌谷牲陷入黑暗中,因为看不见,所以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姜蓁蓁在害怕。   她的呼吸都因为恐惧,而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息,还有她捂着自己口鼻的手在剧烈颤抖着。   果然她天生就不适合手上染血,他将会是她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乌谷牲身上的血本就所剩无几,最后那一刀是将他往死里面捅的。   身上真的很痛,这个时候乌谷牲突然觉得原来他爹是对的,他应该要让姜蓁蓁被蛊虫吃的,这样她才能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但是他又想到自己不爱姜蓁蓁,所以她没有资格。   被掩在黑暗中的乌谷牲就是很突然的润了眼,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细细的感受着脸上的温度。   让他好笑的是,她抖得都卸力气了都不撒手,怎么就能这么害怕呢?   姜蓁蓁的胆子一向很大啊,她怎么会害怕?她应该高兴的,因为他死了就报仇了,再也没有人囚着她,她可以回去了。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那些哥哥们的死,全部都是他故意的,本来的打算是先杀掉她所在乎的所有人,最后才动她的。   可世事难料,明明都知道了,可还是谁也说不准以后。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不该自己亲自来的,就应该隐在幕后,然后看着她一步步死的。   可是他又实在太好奇,好奇姜蓁蓁是怎样的人,为什么能杀他?   所以他偷偷看过她一眼,再后来便是很多次。   多到现在他知道枕下藏着温柔刀,都可以视而不见,明知道她在等他的蛊潮发作,一直等着他什么时候死。   可他依旧逃不过宿命,哪怕他找已经窥见天命,将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到头来依旧还是要死在姜蓁蓁手上。   还真的是自意的,唯一不同的是他不爱姜蓁蓁,是他觉得够了而已,因为他带不走她了。   只是姜蓁蓁那一刀真的好疼,竟然让他疼得眼角泪都控制不住的往下落了。   听见她害怕的声音,还想要捂住她的双眼,遮住她眼中所见的血腥。   姜蓁蓁不要害怕啊,你都杀了我两次,你应该高兴,唯有这次是我甘心的。   翻涌的蛊潮慢慢平息,像是察觉道宿主的情绪,安详的回归原位等待着死亡。   姜蓁蓁的手不自觉的抖着,神情却十分的冷静,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乌谷牲必须要死的。   忽的一双手伸出来,然后覆盖在姜蓁蓁的手上,她被吓得不轻,以为他要偷袭反抗,快速收回自己的手往后退。   手被拿开后露出他的眉眼,姜蓁蓁发现他竟然是在笑,一种说不清楚怪异的笑,就像是面临死亡的并非是他。   他带着玩味的表情询问:“你怎么在哭?”   姜蓁蓁慌乱的站起来,根本不敢看他,混着血往脸上摸。   她怎么会哭,她应该高兴的。   又骗她!   都要死了还这样恶劣的想要骗她,极大的怨恨从心中袭来,姜蓁蓁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将他挫骨扬飞!   转身快速的找出厨房中做饭用的油,然后面无表情的全部倒在他的身上。   期间乌谷牲不知道是没有力气还是怎样,一直躺在地上不动的盯着她看。   似乎在笑,好像又在哭,什么情绪都有,让姜蓁蓁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真正要表达的意思。   唯一一点姜蓁蓁可以确定的是,乌谷牲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是后悔,所以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因的的。   乌谷牲笑看她放了一把火,这个地方快速的燃烧起来。   他置身火海中,周围颜色是比那身红还要玫艳。   乌谷牲真的死了。   姜蓁蓁立在外面,看着里面的院子被火舌舔祇着,火光摇曳渐渐烧上屋顶,他将尸骨无存。   他死之前好像说了什么,姜蓁蓁当时慌乱现在才回想过来,抬手摸了一下脸并没有。   呵,果然他又在骗自己。   躲在暗处眼睁睁的看着整个院子被烧为平地之后,姜蓁蓁才敢离开。   只是走的时候却抓了这里的一把白灰,将它埋在树下,便神色冷漠的离开了。   来生做个好人吧!   谢亦等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久不见姜蓁蓁来他都快要耐心全无,可还是得等着她。   当时姜蓁蓁失踪他知道是乌谷牲,可是却找不到人,后来乌谷牲也失踪了,这个时候夏云乔却来了,本来不欲见她的。   好在最后去见了,不然就不会知道,姜蓁蓁让他在这里等着她的消息。   佛寺的那棵树之前就被他移回去了,此刻显得空荡荡的,谢亦等待的同时命人又重新摘了一棵树苗。   浇水到第三十七天后,佛寺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谢亦抬头看过去,姜蓁蓁立在门口,身后的徐徐的秋寒风,她一步一步的的朝着他走来。   谢亦鼻头一酸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语气哽咽:“阿蓁,我带你回家。”   姜蓁蓁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轻声应答:“好,带我回家。”   头顶是大慈悲的佛像,身后是浮浮尘世。   不远处立着一对男女,男人眉眼昳丽眼角的泪痣煜煜生辉,但凡是人都见之难忘,身旁立着以为白裳素裳的女子一样是绝美的颜色。   “姐姐!”   沈长生本不欲搭理回应的,奈何身边的人是个实打实的疯狗,便忍着不耐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便转过目光。   沈意奴低头凑近沈长生的耳边,轻声道了一句话。   沈长生的面色肉眼可见的转变,暗自掐了一下他,暗自警告:“佛门圣地,你别发疯了!”   “就一次好不好,姐姐。”沈意奴眼含兴奋商议。   他没有在佛寺中和姐姐渡过时光,以前她来过多次佛寺,可惜那个时候他不够有觉悟,现在想想其实头顶神明,他与她缠绵是为藐视神明,好像也挺带感的。   这人跟行走的泰迪一样,沈长生无话可讲了,面色带着恼怒转身就走,看来这佛不拜也罢。   沈长生毫不留情就走,沈意奴面色一变赶紧上前将她攥紧手中,嘴上安抚着:“姐姐不喜欢我们就不在这里,别生气了,回去让希川给你讲评书。”   儿子就是用来哄姐姐的,不然他早就弄死这个碍眼的玩意儿了。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欺负他!”带着埋怨的声音渐行渐远。   “……”沈意奴委屈的冷哼一声,心里想的是,回头就将他弄走,不然姐姐眼里根本没有他的位置。   “好,姐姐别生气了,回去我给你按摩。”   阴奉阳为样子,沈长生也已经习惯了,懒得去管他的话更加不想理他。   渐行渐远地两人身上无形的红线将两人缠绕在一起,如同里面相拥的那两人。   侯府那个在大婚之日,被劫走的嫡女被谢亦找回来了,连着带回来被乌谷牲偷走的东西,也一起找回来。   哪怕再怎么防,也防不住那些一声起一声平的流言蜚语,着桩婚事本来是要算了的。   奈何谢亦力排众难再次操办起了婚宴。   大雪覆盖京都,垣国战事再起。   送往来的质子不知去向,庆国找不到人,垣国交不出人,所以战事再起,好在有上虞将军自请披甲胄前往。   十二月大吉,军队自城郊出发,这次无人相送,上次来送的那人此刻坐在大红花轿,正在嫁于良人。   裴君玉仰头,像是在看天边的的飘忽的大雪,又像是在等人。   “将军时辰到了,我们走罢。”吉祥小声的说着。   没有人来了,也没有人等他了,他的手再次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走吧。”马蹄声踏过,留下雪地上的蹄印,“驾——” 第75章 正文完结   大婚当日拜了天地, 入过洞房,只是半夜醒来的时候,姜蓁蓁突然会忍不住摸身后的伤疤。   谢亦迷迷糊糊的睁眼, 将她揽入怀里担忧她受冻:“怎么了,冷吗?”   姜蓁蓁摇头道:“不冷。”   屋中的无烟炭火烧得正旺, 无寒风入侵, 她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谢亦后背的疤是不是很丑。”头靠在他的胸前, 轻声问着, 问的是疤也非疤。   头顶被落下怜爱珍重的吻,谢亦的声音传来:“不丑,你要是不想要, 我回头找西洋大夫买最好的那种祛旧疤的药。”   姜蓁蓁点头主动伸手将谢亦环紧, 谢亦的手刚好落在她后背的伤疤上,轻轻摩擦着。   “将疤祛掉罢。”姜蓁蓁闭上眼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再次道。   “好。”谢亦含笑同意。   *   成婚四年,谢亦待她一如往常, 甚至比以前待她还要好。   只是迟迟未有孩子,姜蓁蓁有些心急,倒是谢亦每次下朝之后都会安抚她。   谢亦觉得孩子他刚好也不喜欢,有姜蓁蓁就好了, 况且听闻生孩子是有风险的,所以他情愿和姜蓁蓁没有孩子也不要去冒这个风险。   可还是熬不过姜蓁蓁, 听旁人说南山大佛寺经验, 两人抽了一次空前往南山大佛寺祈愿。   佛寺扎根百年的槐树,上面挂满了红绸缎子和木牌, 随风叮铃作响。   谢亦去给香油钱了, 所以让她在这里等着, 姜蓁蓁百般无聊的立在槐树下等着。   迎面走来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突然拽着她的裙摆,姜蓁蓁垂头看着他。   他现在还有些口齿不清:“施主,我们前世有缘,我看见了。”   小小年纪犹如一个神棍一样,姜蓁蓁失笑,蹲下来和他平视,忍不住逗他:“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心不能成佛。”   “我可不是为了成佛的。”   他无辜的眨了眨眼露齿笑了,将手中的东西强制递交给她,然后便转身跑走了。   姜蓁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是三根红线,其他都是暗淡无光的只有一根是鲜艳的。   姜蓁蓁想起那小孩,突然莫名的有种感觉,他日后必定长成一种慈悲像。   “阿蓁。”谢亦已经回来了,恰好看着她手里拿着的红线,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大概是佛寺里面的姻缘线,是个小孩给的。”姜蓁蓁莞尔一笑,垂头将三根红线编成一团,然后做成手链戴在手上。   扬扬手,明眸善睐:“好看吗?”   谢亦将她的手握着,侧头抿唇笑得认真:“好看,阿蓁在我心中最好看。”   “肯定的,除了我你要是觉得旁人比我好,那你就完蛋了。”狡黠的和谢亦十指紧扣,俏皮的说着。   “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小阿蓁永远最好看。”至始至终谢亦弯着的眼都没有落下来过。   一旁的桃儿和杏儿瞧见两人这么多年了,还如胶似漆的样子,都发自内心的对视一笑。   出了佛寺刚回到长信侯府,宫中便派人请谢亦入宫。   谢亦今日休沐,猜想这个时辰宫中来人,必定是一件大事,他只得赶紧披衣入宫。   姜蓁蓁突然想起好久没有去看夏云乔了,犹豫一下还是打算前往过去看看她。   夏云乔这些年一直还在侯府住着,只是轻易不会出门,一个人没有了念想,活着就是受苦。   夏云乔依旧还是住在西厢院,喜欢坐在秋千上荡着腿。   “哥哥!”看见姜蓁蓁来了,她面露喜色赶紧松手,却忘记了自己还荡在空中,所以直接摔倒地上,强撑着爬起来。   “你好久没有来看小乔了,小乔一个人好无聊啊。”完全就是小女孩撒娇的语气。   其实夏云乔人是清醒的,却好像依旧认不出来姜蓁蓁,始终将她当作已经死在眼前的姜齐名。   “哥哥快来,这几天我偷偷给你做了个花络。”   姜蓁蓁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前跑,等进了屋看着夏云乔将花络拿出来,姜蓁蓁接过一看,发现花络的纹路十分熟悉。   “哥哥。”趁着姜蓁蓁看花络的功夫,夏云乔咬着牙终于局促的鼓起勇气:   “对不起,我欺负过她,等看到她我一定会和她道歉,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姜蓁蓁抬头看着她,神情平静的道:“好。”   得到回应夏云乔露出灿烂的笑,随后就拉着她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讲以前,好像有讲不完的话。   “那年要不是哥哥,我早就死了,还好有哥哥在。”   “可是哥哥老是生病,还不肯吃药,后来还不见了,我找不到哥哥的时候好想你啊,好在后面有人告诉我你在哪里,但他要我去白荼坑找一个叫裴君玉的人,最开始的时候他好难接近哦。”   “白荼坑的日子好难过,所以我骗他说我救的他,这样他就对我很好,其实我并不喜欢他。”   “后来我也被一个疯子抓过,在他那里看见一本书……”   听着夏云乔徐徐道来这些,姜蓁蓁静静的坐着听,晚上谢亦回来后才离开。   等姜蓁蓁离去之后,西厢院的夏云乔望着她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眼中带着浓重的情绪,有悔恨依旧还是有嫉妒。   怪不得所有人都喜欢姜蓁蓁啊,她还真的比不上。   其实夏云乔前几年确实神志不清,认不出来那些人,大概是药吃多了,渐渐已经找回了神智,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思念。   想他,很想!   半响,夏云乔仰头看着上空,露出一个笑,然后走出去,走进另外一个熟悉的院子。   眉眼缱绻的推开房门,仔细看着里面的布局,渐渐有些泪眼朦胧起来。   她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走上前,双手珍重的托起屋里挂着的外衣披在身上,再躺在那张已经好多年没有人躺过的床上。   夏云乔终于心满意足的用眼神环顾四周,双手抱臂,好像那人还在一样。   这里还留着哥哥以前生活过的痕迹,第一次离他好近啊。   夏云乔忍不住开始幻想,要是从一开始就是活在长信侯府,一开始就做他的妹妹该多好。   她一定不和姜蓁蓁比,因为她也有了不有到过的那些年,其实有一点点就够了。   “哥哥,真的好想你啊,你能不能等等我……”轻声的呢喃,眼角的泪将枕头打湿了。   此刻无人知她多想多想姜齐名,也无人知她将要打算长眠于此,想去找一个早就落入轮回的人。   *   等到谢亦回来的时,姜蓁蓁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上虞将军陨落战场了,又要选一个将军前往,姜蓁蓁第一反应就是抓着谢亦。   “刀剑无眼,你可不能去!”   谢亦还以为姜蓁蓁会伤心难过裴君玉的死,没有想到她第一反应竟然担忧是他。   反手将她的手握住,指尖轻轻摩擦安抚她:“我是文官,便是想去也去不了。”   姜蓁蓁顿时松了口一气,却听见谢亦难得的感叹:“倒是没有想到,他……竟会死在战场。”   “嗯。”姜蓁蓁垂眼看着手腕上的三根红线,有两根暗淡无光。   “算了,我们不谈他了,快看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   谢亦瞧出来姜蓁蓁的情绪低落,按理说他应该是要吃味的,可是想到那人都死了,一下就释怀了。   姜蓁蓁抬头神情有些欣喜的接过来,那是她前段时间和尚佳公主闲聊时讲到过的,南海丝绸用来做衣裳最是好看了。   这样的南海丝绸在京都根本就买不到,没有想到谢亦竟然给她带回来了,顿时有些喜梢眉头。   “喜欢吗?”谢亦拥着娇妻,看着她眉眼的喜悦,好似刚才的低落一扫而光了,看见她高兴他也是一样的高兴。   姜蓁蓁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了,一边点头一边往着立身镜面前看效果。   “喜欢!”眉眼的愁容散完了,剩下的都是明媚,越渐像以前了。   谢亦失笑的走过去,从后面抱着她的腰,将下巴放在在姜蓁蓁的肩膀肩膀。   “既然这么喜欢,那你能不能奖励我?”语气有点轻,带着点不正经。   谢亦此刻脑子里面正想入非非,突然头被拍了一下,传来俏丽的声音:“好啊,奖励你睡外面三个月要不要?”   谢亦的脸一庡?下垮了下来:“小阿蓁,我错了,我不要这个奖励。”   姜蓁蓁头也不回,就透过镜子看身后的人,将谢亦的手放在腹部上,眉眼狡诘的眨眼:“我也不想啊,可是御医说前三个月你必须睡在外面。”   “那个庸医!回头我亲自去问问家住在南海吗?怎么管到我家来了!”   谢亦反握住姜蓁蓁的手还有反应过来,对那御医颇有些怨言。   “是啊,怎么就管到我们谢大人家里了呢?”姜蓁蓁忍着笑看着这个傻子。“谢大人真的好大的官威啊。”   “人家陈御医月月来一趟也不容易,没有想到你还要亲自找人谈话。”   “陈、陈御医?”谢亦的目光一顿,然后视线往下移盯着她的肚子,还有些呆愣。   这个人在朝堂上言辞犀利肆意,怎么每次到了她面前都跟个傻子一样,这样的暗示都听不懂,实在是太笨了。   “你猜猜陈御医和我讲了什么?”   谢亦茫然的抬头,好像有些不信的小心出声:“有、有了?”   “是啊,你……”姜蓁蓁点点头话还没有讲完,便被谢亦用力的拥进怀里。   姜蓁蓁刚想要嘲笑他,结果就听见他声线带着哽咽,让她的心都揪起来了。   “阿蓁,我、我真的好高兴啊,感觉如今的一切都好似在梦中一般。”谢亦将人抱在怀里,手带着激动的颤栗。   前有裴君玉,后又乌谷牲,错过这么多次,他还能拥有姜蓁蓁,就像是一场梦,梦太真实了,每次都让他害怕,梦醒了之后便什么也没有了。   姜蓁蓁心底微软,转头回抱他,将他拉回现实:“那就好好做一场梦吧,谢亦。”   “好。”谢亦将人拥紧。   以后谁也不能从他的手中抢人了。   京都的冬季一旦下雪,便是延绵不断的连下。   今年下雪好似格外的早,像是在庆贺又像是在悲切。   “谢亦快看,下雪了!”姜蓁蓁突然看见窗外下起大雪,推开谢亦兴奋的往外面跑去。   谢亦被推开,刚升起来的情绪已经都被打碎了,他看着往外面跑去看雪的人,眼中藏着担忧,如今都是两重身子的人了,还这样冒失!   “阿蓁,回来穿件衣裳啊,不要冻着了。”谢亦转身去取姜蓁蓁的衣裳,准备拿给她。   外面的姜蓁蓁狡黠一笑,然后伸手接着天边飘下来的雪,然后许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愿望。   谢亦这个时候出来看着她眉眼的狡黠,直觉告诉他,姜蓁蓁干坏事了。   “你刚刚干了什么?”谢亦将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捧起她的手哈气给她取暖。   姜蓁蓁摇头不承认,只是突然道:“我在想你小时候怎么这样讨厌,能不能不要这样嘴硬?”   谢亦失笑,当时他也年轻,年少轻狂得差点媳妇都被嘴硬没有了,实在是活该。   “那要是重来我一定嘴甜一点,提前把你拐到手。”   “好啊,说话算话!”   “好。”   “谢亦快看雪,别看我。”   “好好。”   “怎么还看我!”   “好好好。”   迟经多年多少人错过,有的人一错便错到底,致死不认,可有的人恰好相反,所以得偿所愿。   举头三尺有神明,祂观世人最是怜悯。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了,接下来番外慢慢更新啦~2023·3.7-2023.3.8本章评论区发个小红包给大家,感谢大家的陪伴。(^3^)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