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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种风情皆是你》作者：三奇嘉会格
　　文案：
　　皆因你千般风情，教我怎能忘记？
　　霍冬锐：阿芮，我不及华少安知识渊博，不及顾长安身手了得，不及沈斯年与你有那么深的纠葛，不及杨晔有那么广的人脉，甚至，我可能都比不上胡嘉阳那么成熟，我只有这样一个我，为了你改变到如今的我，只求你不弃。
　　赵芮：不论是顾长安还是华少安，都不能让我心安，我爱你。
　　这是一个御姐把小奶狗折磨成大总裁的狗血故事，勿考据
　　非双C，姐弟恋差8岁，洁党勿入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芮，霍冬锐 ┃ 配角：沈斯年，华少安，顾长安，胡嘉阳 ┃ 其它：姐弟恋
　　一句话简介：御姐教导小奶狗
　　立意：爱就是治愈彼此的灵魂


第1章 
　　年前，照例市里各个单位要组织团拜的，因为邵副市长上任之后，投资委、经济委、商贸委主管经济工作的主力部门合力越来越强，以往互相竞争，分而治之的格局渐渐被打破，所以往年是按照三个部门各自进行的企业团拜活动，随着近些年越发节俭的工作要求，被归并到了一天里，计划从下午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表彰、团拜、宴请全都放在一个半天里。
　　随着三公经费进一步削减，这种活动也越发考验主办方的能力。以往这些活动都是办公厅操办的，然而年前，办公厅一场大地震，直接造成了多名干部落马，连带的这场年会的操办倒是费了些周折。
　　投资委的办公室主任空缺、商贸委办公室主任谢菡又是新上任的，所以这件事情唯有落到经济委头上了，副市长邵晨同即将高升去北京任职的经济委主任华剑平商量这件事情，华剑平却道，“我的办公室主任你知道的，一直不太得力，所以外借在工作组，毕竟资历老了，也没几年就要退休了，让他操办恐怕不合适，不过，我可以推荐办公室副主任赵芮去负责这件事情，你看怎么样？”
　　邵晨是认识赵芮的，他五年多前还在投资委当副主任的时候，赵芮曾经作为优秀后备干部在他分管的能源处挂职过半年，还被当时另一位副主任王涵宇要去参与过文旅处的项目，几个人都颇为认可她的工作能力。如今，经济委办公室实际上也是她在负责着工作，现任的办公室主任长期外借，邵晨实际上同华剑平商量，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怕华剑平推拒这件事情。
　　好在，华剑平即将高升，对此倒是没有太大抵触，作风踏实爽快，直接接了这个活，只是说到时候可能让邵晨再从投资委和商贸委抽人配合，没有说因为要高升了就不管事，也是一位很优秀的领导了。
　　赵芮得了华剑平的指示，直接联系了邵晨的秘书小秦，趁着这天下午六点之后邵晨开完会，去了他办公室，问了问他的具体要求，大致出席范围，仪式的简要议程等等。
　　第二天一早，赵芮就把团拜会工作方案做好了，请示了一下华剑平主任，又直接去了已经上任了一段时间，今天回来交接的原经济委副主任，现任投资委主任楚匀翔的办公室。
　　楚匀翔正在跟继任的李主任交接，赵芮知道不便打扰，就简单说了说来意，把方案放在他桌上请他今天中午12点之前反馈给自己。
　　楚匀翔接了方案，对着接替自己的李主任道，“小芮很能干，是我们办公室主持着实际工作的副主任，你以后综合业务找她就行。”
　　李主任是从市场局来的，对着楚匀翔笑道，“领导，哪里还需要你介绍呀，小赵在我们那儿可有名了，我当副处长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小赵今后多多关照啊。”
　　赵芮笑了笑道，“李主任您过奖了，一直承蒙您关照，以后有需要尽管吩咐，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二位。”
　　说着就轻轻踩着高跟鞋，走到门口，悄然关上门出去了。
　　回了办公室，小刘正好拿了文件来给赵芮审核，她倒是不急，先打了商贸委的总机道，“麻烦转办公室谢菡谢主任。”
　　那边响了许久没接，于是她用外网上挂着的微信给谢菡发消息，告诉她自己在内网上发了一份方案，希望她抓紧给商贸委张子滔主任看一下。
　　谢菡没一会儿就给她回了电话道，“子滔看过了，没问题的小芮，你做的东西没话说。”
　　赵芮一边看着小刘送来的材料，一边帮华剑平处理一些杂事，然后问谢菡，“怎么样，办公室工作还适应吗？有没有想我们啊？”
　　曾经谢菡在经济委的园区处挂职了一年，期间也有不少交集，两个人相处也很愉快，得知她如今做了主持工作的办公室副主任，赵芮还第一时间给她发了消息恭贺。坐在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上，还是需要人脉广，跟各个部门之间沟通顺畅，才能把领导们服侍得称心如意。
　　谢菡道，“就这样呗，你自己做办公室主任你最知道了，回头有些事情我还要跟你请教请教呢。”
　　赵芮爽朗笑道，“你哪儿需要跟我请教，你能干得很，我还能不知道吗？你自己怎么样？之前不是还有些贫血？小桃好不好？”
　　回答了她一连串的问题，谢菡道，“有空约个中午吃饭吧，或者改天开会碰到聊一会儿也行，华主任高升了，你能稍微休息会儿了吧？”
　　“唔，总有新领导来的，听说是H区的区长，原来投资委的副主任王涵宇，反正也是熟人了，没关系的。”赵芮拨了拨自己的大刘海，就见副主任叶铮来找她，便对谢菡道，“不说了，我这边有事儿，回头聊。”
　　叶铮是来找她说一个去年一笔费用宕存到今年，要下拨的事情的，可能下面的一个大型企业去区县催了，所以区县来催市里面拨款。
　　其实这事儿明显就是财务处的事儿，但是没办法，财务处处长一贯是只听华剑平的，现在华剑平要走，这事儿自然需要有人帮忙协调，好在财务处处长虽然不卖几个副主任面子，却是卖赵芮面子的。
　　虽然赵芮对此也是有些介意，但经济委的风气一直很好，有情有义，哪怕是彼此不对付的人，在大是大非面前也绝对是能够服从命令听指挥的，几个副主任也从来不跟财务处长计较，知道财务处也难做，更不会介意赵芮比他们有面子的事儿。所以，叶铮就请了赵芮帮忙去说一下，否则他自己直接去说，被财务处顶回来的话，不光没面子，事儿还办不成，到时候这么小一件事情却要弄到华剑平那里，大家都不好看。
　　赵芮坐在办公室一上午就没个停，等到快十一点半吃饭了，楚匀翔才拿了团拜会的方案来给她，稍微提了提议程当中可能要再加一档表彰，说之前邵晨随口提过的，不知是不是邵晨忘了还是有其他顾虑，让她跟邵市长的秘书小秦确认一下，到底要不要。
　　赵芮接了，把议程备注了一下，转手发给了小秦。
　　12点15分，赵芮伸了个懒腰，终于想起来喝水，对小刘笑道，“我们这个工作以后容易结石，绝对是工伤啊。”
　　小刘跟着笑，陪着她一起下楼，电梯一开，正看到投资委地区处的处长梅梓盈。
　　“小芮。”梅梓盈笑着跟她打招呼，赵芮道，“难得碰到你，最近怎么样？”
　　“嗨，还不是老样子。”梅梓盈撩了撩一头波浪长发，又捏着赵芮已经有些枯了的卷发末梢道，“你怎么回事，好久没去烫头发了吧，最近健身房也看不到你了，有那么忙吗？”
　　赵芮道，“被你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回头约一个？”
　　梅梓盈直接挽了她的胳膊道，“走了走了，这么拼干嘛，一起出去吃。”
　　赵芮知道梅梓盈就是这么随性，无奈对小刘道，“抱歉了，下午回来给你带咖啡。”
　　小刘笑嘻嘻同她俩道别。
　　两个人去了附近一家还不错的西餐厅吃套餐，梅梓盈道，“你怎么也不求上进，副处都多少年了，上面那个也不见走，我们这里最近空了不少正处岗位，回头你跟楚匀翔提一提呗，都是老领导老朋友了，好说话着呢。”
　　赵芮摆弄着吸管，偶尔撮一口无酒精的莫吉托，对她道，“我又不追求这个，好像你自己很上进似的，都正处多少年了。”
　　梅梓盈连忙摆手道，“我跟你可不一样，我的目标是做家庭妇女。”
　　赵芮抬眼看她，才瞥见她中指上戴着的钻戒，问道，“怎么回事？老霍终于离婚了？对，好像我前阵子听说了。”
　　梅梓盈显摆着手上的戒指道，“怎么样？”
　　看着她得意的样子，赵芮微笑道，“真好，老霍还真是他们家最痴情，脑子最清楚的了，听说霍家老爷子快不行了？”
　　梅梓盈哼了一声道，“关我屁事。他家那些破事他自己弄去，我才不管呢。”
　　两个人正说着，突然一杯水泼在了梅梓盈身上。
　　赵芮回身就看到一个长相很英俊的少年人，很高，微微卷曲的中等长度头发，有点像外国人，却手上举着个空杯子，表情十分生气。
　　赵芮见梅梓盈隐忍地看着这个少年人，知道有隐情，没有任何激动，转身问侍者去拿纸巾。
　　显然，侍者比他们还紧张。
　　梅梓盈接过纸巾却不急着擦，而是自拍了几张照片道，“给你哥哥看看咯，你们家教出来的孩子真好。”
　　“至少我不会破坏别人家庭！”男孩子生气地说着，没想到声音也挺好听的。
　　赵芮这才明白，这个男孩应该是霍冬锐，霍家的二儿子，梅梓盈的未婚夫霍忻磊的弟弟。
　　霍忻磊的情况也是复杂，他是地产局的副局长，也是嘉扬集团董事长的长孙，现任总裁霍驹行的长子。
　　很小的时候，霍家老爷子就为霍忻磊定下了跟齐云集团的长孙女，柳家大小姐柳云枫的婚事。然而，霍忻磊却在青涩少年时，就跟梅梓盈相爱了，彼此都是初恋，当年也都不成熟，分分合合了许多次。
　　梅梓盈家里虽然有钱，但是还没有钱到那种程度上，对霍家的生意，根本起不到什么帮助作用。
　　而如今的嘉扬集团总裁霍驹行，他自己的第一任妻子也是老爷子安排的，对于自己儿子的婚事，更是没什么可反对的。当时霍忻磊没什么钱，偶尔还是要靠家里每月的补贴才能养得起梅梓盈，后来投资多了，才慢慢宽裕了。
　　老爷子就给了他两个选择，回家继承家业，或者跟柳云枫结婚。
　　柳云枫也是真心倾心于他，梅梓盈于是跟他分了手，他虽然选择了结婚，却始终没有履行过夫妻义务。
　　随后在外闯荡了两年，家里却处处作梗，干脆就被直招进了体制内，作为最早一批海外归国的留学生，重点培养，如今是副局长了，还是第一副局长，手上权力很大。
　　赵芮看了一眼依然愤怒地看着梅梓盈的霍冬锐，然后买了单，拉着梅梓盈道，“知道你这样都美，走了，带你买衣服去。”
　　说完，梅梓盈站起身，两个人看也不看脸色铁青的霍冬锐，手挽着手就出去了。


第2章 
　　陪着梅梓盈去买衣服，赵芮问了问到底什么情况。
　　“你原来也是圈子里的，以前那些事儿，我就不说了，之前不是那个死人出事了吗？柳家就怕死人拖累了他们女儿，那女人后来也就同意离婚了，你知道的，哪儿有什么真爱啊，都是互相利用。”梅梓盈换了身行头，再度拍照发给霍忻磊，一边自拍一边对赵芮说着。
　　“那么那个霍冬锐什么情况？”赵芮也是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大哥的感情，他做弟弟的掺和个什么劲？
　　“小孩子嘛，喜欢他大嫂咯，从小缺爱，被扔去国外不闻不问这么多年，你懂的。”梅梓盈刷卡买单，挽着赵芮去外面，一人一根烟。
　　在别人看来或许这种感情惊世骇俗，但在赵芮看来倒也合情合理，缺爱的人，哪怕只要一点点温暖，都会失去理智，飞蛾扑火。
　　跟梅梓盈回到行政大楼上班，处理公务的间隙，华剑平叫她进去，吩咐她帮忙安排一个私人聚会。
　　华剑平的儿子华澄钧原来在证监会任职，如今华剑平去了，自然要调离的，赵芮还以为会留在北京的，结果十月底就调回了沪市，估计这次私人宴会与此有关。毕竟是领导的私事，赵芮没有多问，问了问人数就准备去操办了。华剑平的私人事务一直也是由赵芮打理的，他的夫人是位典型的学者，温和有礼，但是这种事情却是不太办得来，他儿子华澄钧也一直在北京工作，身边当然也没个能帮把手的人。赵芮感激这些年华剑平的知遇之恩，所以很多私事都是她帮着办的，倒是比专门配给华剑平当作秘书用的小彭还贴心周到。
　　然而因为快年底了，餐饮倒是不好订，华剑平今天这么说，显然是因为出席的人可能容易引人胡乱猜测，怕碰到熟人，所以必然是要订私房菜的了，打了几个熟悉的电话都没有位置了，又不能太远，干脆就叫开餐厅的好朋友，也是原来在企业时候的伙伴，如今餐饮连锁集团的副总陈嫣然配送一桌10人份的晚餐上门。
　　“知道了，年后聚一聚，最近有些忙。”她一边打座机电话一边对陈嫣然说着。
　　随后又联系了一个做房地产生意的朋友，朝旭集团副总裁秦蕾，“蕾总啊，最近怎么样？你在H区这边不是之前做过一个房地产项目别墅带高层的？你们开发的那个，你之前带我看过的全装修别墅还在吗？哦，好，对，我今晚要一套，有个私人宴会要安排，行，谢谢。”
　　拿到了秦蕾发来的联系人，一下午联系安排华剑平私人聚餐的事情，又有许多杂事，也是没停过，年底琐事真是尤其多。
　　到了下午5点的时候，邵晨的秘书小秦又来问她是否方便这会儿赶过去，邵市长要跟她说一下年底团拜的工作。
　　赵芮直接道，“可能不方便，今晚有事要早走，我要到晚上9点以后才行，或者请领导发我语音也可以。”
　　拿了包直接赶去别墅，之前已经请了物业代为安排清扫，这会儿过去一看，这边的别墅倒是都装修一新，看来是被朝旭下面的子公司开发成了日租项目了，倒是配套完善。
　　陈嫣然这边派来的厨师和服务生也早都到了，物业这边经理也是给力，一切安排周全。
　　登记了华剑平的车牌，然后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儿，确认无误，又从后备箱提了酒，陈嫣然这边餐具一切都准备得妥帖。
　　落实好一切，看看时间差不多，赵芮一边听着邵晨发来的语音一边往别墅入口处走，就看到几辆超级豪华的跑车风驰电掣地开了进来，布加迪、迈凯伦、迈巴赫、保时捷、阿斯顿马丁等等，车全部都敞篷式开着，上面坐着一对对年轻男女。
　　赵芮眼尖，就看到中午时候遇到过的霍冬锐，身边坐着个漂亮的女孩，跟女明星似的。
　　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每日无所事事就是泡妞喝酒上床，翻来覆去就是这无趣的几件事，靠的也都是家里的钱。
　　失神想到了那个人，赵芮摇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晃了出去。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华剑平没来，倒是华剑平的夫人曹教授由华澄钧开着华剑平的车来了。
　　赵芮扣了扣车窗，华澄钧放下车窗道，“赵主任，我这边先带母亲过来了。”
　　赵芮给他指了方向，让他先进去，过了一会儿，另一辆车停下，看到赵芮，后座放下车窗道，“小赵，好久不见。”
　　原来今天是跟王涵宇吃饭，赵芮猜测可能是之前华剑平安排华澄钧到H区任职，所以请了王涵宇来关照的。虽然王涵宇要接华剑平的班了，但现在王涵宇还是H区的区长，而此前华澄钧在证监会监管部三处任处长，放到地方上来补足基层经验的话，还是有人关照比较好。
　　按照华剑平给的人数估算，估计还有人没来的，过了一会儿，又是一辆车停在门口处，此刻赵芮早就冻透了，“小本家，华主任来了吗？”车窗打开的时候，赵芮赶紧转身打了个喷嚏，然后回身非常抱歉地看着赵存希道，“还没有，赵主任您先请，就在前面转弯过去，D座7号。”
　　赵存希是市府办公厅副主任，对了，好像之前听说测评了，原来是去接王涵宇的班，闹了半天都是熟人。
　　赵存希抽了张纸给她道，“别在这里等了，进去吧？”
　　赵芮连忙摆手道，“没事的，您先进，我等华主任来了搭他车进来。”
　　赵存希不再坚持，赵芮让保安放车进去。
　　又过了快一刻钟，华剑平才由委里司机载着过来了，华剑平道，“小芮，快上车，人都到了吧？”
　　赵芮点点头，上了副驾驶座，保安打开栏杆放行。
　　开到D栋门口，旁边8号门前的位置停了一排豪车，都是之前看到的，赵芮一过去就看到有广告公司搬了音响在装卸。
　　赵芮留了留心，提前给H区的公安局分管治安的副局长孙振东发了消息告知，今天在这边的小区里面有个事情，请他关照一下，回头有需要可能会直接联系他。
　　孙振东一看是赵芮，秒回道，“没问题，回头我直接饭局结束就过来。”知道他是想自己了，赵芮笑了笑，收了手机进去，安排上餐事宜。
　　由于是私人聚会，自然不能带小彭等人，好在都是熟人，王涵宇和赵存希也都带了夫人来的，刚刚都在车上没见到，这会儿赵芮进来，逐一打招呼认识之后，赵芮就吩咐厨房准备热菜。
　　华剑平夫妇在主位，两边分别是王涵宇夫妇和赵存希夫妇，赵芮和华澄钧坐在一旁陪着。
　　华剑平道，“小芮就是太操心了，其实今天就是大家熟悉的一起聚聚，没必要这么麻烦。”
　　赵芮笑道，“领导，您都要高升了，还不让我好好再服侍一下，以后没机会了。”
　　王涵宇举杯笑道，“小芮这是对我不满意啊。”王涵宇是华剑平的继任者。
　　赵存希等人都笑了，赵芮连忙拿了酒杯道，“王主任，您这么说我可惶恐了，您可是我老领导，我那些缺点您都知道，我还担心达不到您的要求呢。”
　　王涵宇对着华剑平道，“领导，你看看，小芮这是在批评我呢，说我要求高，对她苛刻了。”
　　华剑平笑着看着赵芮活跃气氛，华剑平的夫人曹教授问赵芮，“小赵，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吗？我们家澄钧也没有女朋友呢。”
　　赵芮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未曾接话的华澄钧道，“曹教授，澄钧说不定有女朋友了呢？您就等着他带回来给您看吧。”
　　几个人都笑了，几位夫人于是问起赵芮的个人情况，赵芮忙道，“各位领导，我还是做好我的服务工作就好，我这个人闲不住。”
　　华剑平指指她道，“小姑娘，滑头得很，行了，我这些年都给她介绍了多少个了，她没一个看得上的，我们也别费心了，就请涵宇以后别给她活派得太满了，个人问题也很重要。”
　　王涵宇举着杯子点头称是，众人又喝了会儿酒聊天，说着时政和内部消息。
　　赵芮没猜错，因为华剑平要去北京，担心曹教授一个人在沪市寂寞，华澄钧选择回到沪市来任职陪伴母亲，顺便也是补足基层经验。今天华剑平请了王涵宇和赵存希来，也是希望他们关照华澄钧的，这种事情很是平常。
　　去后厨房看了看热菜，回来就听到隔壁别墅传来吵闹声，窗户都开着，音量十分大。
　　华澄钧刚想起身去看看，就被赵芮拦下了，“交给我吧，我前面已经联系了公安局的孙局。”说完，赵芮转而对王涵宇道，“领导，您别怪我在您的地盘上越俎代庖啊，毕竟这种场合给别人看到您在，不太好。”
　　王涵宇现在还是H区的区长，要等华剑平免职文件下来之后才能上任，王涵宇知道赵芮一向周到，点头表示感谢。
　　只是个噪音扰民的小事情，真让他一个区长出面，还像什么话了。
　　赵芮下楼出门，就看到也有几个小区里后面几栋自住在这里的居民围在别墅门口了。
　　音乐声震耳欲聋，吵得人不得安宁，然而那些公子哥儿却在二楼打开着窗，逍遥自得的很。
　　显然他们觉得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真是蠢得可以。
　　赵芮直接给孙振东打电话，“孙局，给您听听。”说着，把话筒对着别墅的方向。
　　此刻赵芮仰头，倒是看到了鲍佐，怡安集团的少主，秦蕾的老公，难怪今天敢这么嚣张，由于这个别墅区都是朝旭集团的，鲍佐作为女婿，嚣张倒是没什么，就不知道秦蕾知不知道。
　　反正这种联姻里，各玩各的十分正常，赵芮也不会多管闲事。
　　没一会儿，警笛响了一路拉警报进来了，原来是派出所的值班民警接到了居民报案过来了。


第3章 
　　居民围在那里，指指点点，民警敲门，开门的是个长相妖冶穿着暴露的女人，看着民警道，“你谁啊？干嘛？！”
　　民警告知他们噪音扰民了，那女人道，“吵就吵了，有本事搬走啊，知道我们是谁吗？里面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民警显然也碰到这种情况很多次了，直接让居民再打12345热线叫城管过来处罚噪音。
　　居民都愤愤不平，赵芮抽着烟等着孙振东来，城管没一会儿也过来了，拿了噪音探测仪，显然是噪音超标了，于是城管队员敲了敲门。
　　这会儿又是一个男的出来了，赵芮认得他，华少羽，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公子哥儿，荣华集团的废三代，却不想有个更没脑子的二代父亲，居然让他当了道，难怪荣华今年都没进纳税百强的名单里，跟他哥哥华少轩在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
　　就听华少羽道，“知道我是谁吗？我叔叔可是大领导，市里领导，分分钟让你们这种小警察丢工作滚蛋，信不信。”
　　看那华少羽傻乎乎的样子，赵芮心想，你叔叔和你堂哥就在隔壁呢，也不知道他想怎么出丑。
　　赵芮想笑，华少羽还真是厚颜无耻，这种公子哥儿别的本事没有，拿钱砸人和虚张声势倒是有一套。
　　之前华少羽做荣华总裁的时候，有几笔投资失误，还来找过华剑平，全被华剑平弹了回去，根本没理他。
　　叹息了一声，赵芮正双手抱胸看着，手机就响了，是孙振东，“小芮，在哪儿呢？”
　　“D栋8号。”赵芮说完，往小区入口方向张望，就见几辆警车开进来了。
　　孙振东下车，看到赵芮，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被赵芮一手拍开道，“注意形象。”
　　小民警见是H区公安局孙副局长来了，连忙跑过来汇报情况，“非警情案件，纯粹是扰民。”
　　赵芮道，“前面搬了赌博机进去，那辆阿尔法是新来的，估计是聚众，你们懂的。”
　　随后，赵芮附耳在孙振东耳边道，“陪领导呢，你知道一下。”说着对着7号抬了抬下巴。
　　孙振东一看那辆车，王涵宇的车牌他当然认识了，立刻明白道，“行，没问题，交给我。”
　　说完，对跟来的治安支队的民警道，“进去先收手机，看看是不是出来卖的，鸡头抓牢。”
　　跟来的都是搞治安方面的老手了，副队长带队，直接冲了进去。
　　等到副队长拿了两部手机出来，递给孙振东和赵芮一看，上面直接有转账和聊天记录。
　　赵芮给副队长递了根烟道，“辛苦了，麻烦您。”然后看了眼身边的孙振东道，“陪我一起进去呗。”
　　孙振东点头说好，副队长也不多话，赵芮走到城管队员身边道，“就说经济委办公室小赵问候你们张奇张队长。”
　　城管队员没想到这个女人来头这么大，请了公安局副局长来，还问候区里的大队长，他一个分队小队员还真怕带不到这句话。然而赵芮其实也不过说说的，她对城管队员道，“麻烦你打电话请属地居委值班干部过来，安抚这边居民回去，我保证过会儿绝不会扰民了。”
　　好在这边居民都是有素质的，见警察来了，这事儿也有人管，于是三三两两回去了，赵芮是怕一会儿闹开来，里面那些傻子公子哥儿又说出什么大话来，引来旁人非议就不好了。这里还是秦蕾的产业，没必要弄那么难看，这种公子哥儿教训一下就行了。
　　孙振东带着赵芮进去了，治安支队民警直接把人都控制在了地上，孙振东拿了手机问，“这部手机谁的？”
　　这时候都不说话了，鲍佐抬头看到赵芮，连忙想站起来，却被旁边民警呵斥道，“干什么呢，蹲好。”
　　赵芮让最初来的值班民警在外面候着，关了门，隔绝了外面的张望，笑着同鲍佐打招呼道，“鲍总，这么巧，闹什么呢？”
　　见是认识的，民警松了手，鲍佐连忙站起来，给孙振东和几个民警递烟。
　　走到赵芮面前，笑道，“赵主任，您这个不厚道啊，怎么回事儿，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哥几个吵到你了？”
　　赵芮呵呵一笑道，“吵到我倒是没什么。”
　　画外音是，你吵到我上面的人了，鲍佐这才明白了，赵芮又道，“怎了？跟蕾总？”
　　鲍佐和秦蕾是利益婚姻，大家各玩各的，倒是不怕，但毕竟吵出去难看，鲍佐道，“行了行了，都是自己人，没必要闹那么难看吧？”
　　赵芮道，“行啊，这小区挺安静的，物业也是朝旭自己是吧？一平方也快二十多万了呢，将近一个亿的房子，加上税费还不止呢，是吧？”
　　鲍佐连忙点头说是是是。
　　赵芮冲着孙振东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怡安集团的执行总裁鲍佐鲍总，也是朝旭集团执行总裁秦蕾秦总的丈夫，这边这个小区就是朝旭集团开发的。”
　　孙振东笑笑，同他握了握手道，“没穿衣服的我带走了。”
　　鲍佐连忙点头哈腰，赵芮一看，地上还蹲着中午泼了梅梓盈一身水的霍冬锐，对着孙振东道，“那边那个男人，还有刚才说自己来头很大那个，都带走，其他人，我们就不打扰了。”
　　霍冬锐一双漂亮的眼睛看过来，满是愤怒，鲍佐连忙拦着道，“别别别，有话好好说，都是我带出来玩的人，没必要弄那么难堪吧？给个面子嘛赵主任，孙局长。”
　　赵芮走到霍冬锐面前，勾着嘴角笑着看他道，“进局子里去，怕不怕？”说完，眼角瞥了一眼华少羽。
　　华少羽腿都抖了，好像还尿裤子了。
　　赵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听霍冬锐说，“那你就把我带走好了，我什么都没做。”
　　“呵，挺有骨气么。”赵芮没想到一个小小二世祖还敢来叫板了，估计是仗着有霍忻磊撑腰，有恃无恐了？
　　孙振东对霍冬锐身后的民警使了个眼色，直接手铐就拷上了。
　　这下鲍佐倒是没说什么，赵芮懂了，想来鲍佐跟霍冬锐有些不对付。
　　“我什么都没做，你凭什么带走我？”霍冬锐被押在地上叫道。
　　赵芮道，“尾号8899的车是你的吧？孙局，请交警来呗，涉嫌非法改装车辆，超速驾驶，先扣车，回头什么时候来接受处罚了，什么时候把车还给你啊。”
　　孙振东直接对讲机里呼叫了一下，霍冬锐咬着他那双漂亮的嘴唇，死死盯着赵芮，赵芮捋了捋自己的留海，蹲在他面前笑道，“对不起啊，我这个人呢，比较记仇，虽然中午你的水没泼到我，但是却泼到我朋友了，我这个人又最护短，所以呢，今天姐姐也来教教你做人哪，好不好？”
　　鲍佐这时候才明白，看来是有过节，却双手抱胸在一旁看着，完全不似刚才华少羽要被带走时的紧张。
　　赵芮其实也不想再跟他折腾下去了，眼看着半个小时过去了，担心旁边那桌等自己久了不好，于是道，“说声错了就原谅你。”
　　霍冬锐却憋着口气道，“我没有。”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些硬气，赵芮笑道，“那不好意思了，你的爱车，只能先拖走了。”
　　说完站起身，走到孙振东旁边拍了拍他道，“留两个人等交警来处罚改装车吧，8899要拖走，其他就罚款完了呗。”
　　孙振东点头说好，把涉嫌卖的带走了，临走问赵芮，“今晚怎么样，要不要来找我喝一杯？”
　　赵芮笑道，“好啊，等我这边送走，回头给你发消息。”
　　孙振东看着她，这个女人啊，简直就是个迷死人的小妖精，偏偏，她对自己无心，孙振东叹了口气道，“行了，我先走了，等你消息。”
　　赵芮点点头，婀娜地回了7号别墅里。
　　华剑平这边已经上到汤了，赵芮回来问道，“领导，菜色还行吧？”
　　几位领导都点头夸赞，赵存希道，“当年我做办公室主任的时候，都没有小芮这么周到。”
　　赵芮连忙道，“老领导，您就别谦虚了，论文字功底、理论水平，我哪儿及得上您？也就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还能帮衬着点。”
　　几个人都笑着夸她，坐下的时候，华澄钧问她，“赵主任，隔壁怎么了？”
　　赵芮笑道，“华主任，这些小事你就别管了，怎么样，菜还合胃口吗？需不需要再加酒？”
　　华澄钧醒酒壶里的酒空了，赵芮又忙着加酒，又倒了茶水，见桌上的餐盘里还有剩余，知道菜品已经到位了，但是华剑平肠胃不好，喜欢吃点面食垫一垫的，赵芮提前就让厨师备了雪菜肉丝面，最是适合沪市人的口味了。
　　上了面，又上了点心和水果，几个人聊得尽兴，末了，华剑平道，“涵宇，我们认识也这么多年了，我现在去北京，以后这边的事儿，自然都不会管的，你就放心大胆干，邵市长我们也是看着他成长起来的，人也不错，我相信你的能力，唯一的拜托，就是小芮你要帮我照顾好。”
　　王涵宇握着华剑平的手点头道，“领导您放心，我还要谢谢您帮我培养了这么好一位办公室主任呢，老刘回头也是该提个虚职了，都这么多年了。”
　　既然大家意思都明白了，自然是不用多说，赵芮托着腮听着他们又聊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准备收尾，又提前出去看了一眼。
　　霍冬锐的车正在被交警叫来的拖车拖走，看到他心疼的样子，赵芮对着他笑了笑。
　　他恶狠狠地瞪了眼赵芮，赵芮却摊手，走了过去。
　　“你干嘛！”霍冬锐十分防备地盯着她，那样子倒是蛮好看的，可惜，脑子不行。
　　赵芮道，“叫鲍总出来一下。”
　　鲍佐正在客厅里，听到声音连忙跑出来，赵芮道，“麻烦我这边要结束了，有些面，还是别见的好。”
　　鲍佐也是懂行的人，连忙把霍冬锐等人拉进去了，赵芮指了指二楼，没一会儿，就见二楼的窗也关了，窗帘也拉上了。
　　赵芮走回7号里，叫了几个人的司机过来，给了加班费，过了一会儿，送走了几位领导和他们的夫人，又帮华澄钧叫了代驾，最后才跟厨师物业打了招呼，用华剑平平日里放在她这边的卡结了账走了。


第4章 
　　等赵芮走了，鲍佐才沉着脸，拉上了二楼的窗帘。华少羽问他，“刚刚那个女人是谁啊？”
　　“你不认识？”鲍佐反问他。
　　旁边邵默、柳云雷都仰着头看着他们说话，神情傻愣愣的。
　　霍冬锐抿着唇，紧紧捏着拳头，手机上，还停留在他给柳云枫发的消息界面：嫂嫂，我的车被人扣了，能不能帮我弄出来？
　　然而，没有回复。
　　鲍佐晃了晃手上的酒杯道，“叫你们不要这么嚣张了。”刚刚华少羽弄了音响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要搞事，没想到搞这么大。“你叔叔的情妇你不认识啊？”鲍佐问华少羽。
　　华少羽瞪大眼睛道，“我叔叔有情妇？我怎么不知道？”
　　鲍佐呵呵一笑道，“你婶婶默认的，你真是消息也太闭塞了吧，谁不知道经济委办公室主任赵芮是你叔叔的情妇啊。”
　　华少羽绕了半天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倒是霍冬锐悄悄记住了这个名字：赵芮。
　　那个狐狸精的朋友，为了那个狐狸精，把自己的爱车给扣了，还当众羞辱了自己，他一定要那个女人好看！
　　邵默道，“那直接叫我弟弟开除了不就完了，这么嚣张。”
　　鲍佐听着邵默说大话，谁不知道副市长邵晨就差跟他们家断绝关系了，平日都没来往的，也就他偶尔拿出来骗骗不领行情的人，鲍佐道，“行啊，你现在就去说啊，看看明天你弟弟会开了她不？”
　　邵默呵呵笑了笑，举起酒杯喝酒去了。
　　华少羽问，“就这样放过那个臭女人了？”
　　听他说话这么难听，鲍佐笑问，“不然呢？你还真当有钱万能？在他们这些当官的面前，你还真别太横了，刚刚人家明显只是给我们一个警告，还让我们全身而退了，显然是客气的。”
　　几个公子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不明白哪里客气了。
　　邵默说，“冬锐的车不是被扣了么？”
　　“扣了接受处罚改装回来就行了，多大点事儿？”鲍佐看着这群蠢材，感觉自己智商上的优越性立刻凸显了出来。
　　这会儿门铃响了，鲍佐叫助理去开门，是北矿集团董事长的私生子章景鲲，带着酒和妞儿杀到，几个人又开始了狂欢，倒是记得把门窗关了，音量调低了一些。
　　霍冬锐搂着怀里的美女，自拍发了张朋友圈，就推开那女子，一个人开始喝酒，过了快一个小时，柳云枫回消息了：车牌发来。
　　霍冬锐看着这条消息，捂着脸默不作声。对柳云枫来说，自己只是个讨嫌的，总是添麻烦的小叔子而已，她怎么会看自己一眼呢？霍忻磊有两辆车，车牌号多少，什么时候年检，她都清清楚楚，可是对自己呢？他也不过三辆车而已，常开的就那一辆，她却根本不记得自己的车牌号。
　　邵默走过来拍了拍他问，“怎么了？”
　　霍冬锐摇了摇头，又灌了自己一杯酒，终于有了一点醉意，推开身边人，穿了外套起身出去了。
　　赵芮从饭局出来，去了公安分局找孙振东，给他和治安支队值班的同志带了点心，孙振东坐在办公室里吞云吐雾问她，“怎么样，最近好不好？”
　　赵芮撩了撩头发，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烟灰缸，抽着烟笑道，“就这样吧，我这个人你知道的，就是不爱停下来，瞎忙。”
　　看着这个点还忙进忙出的孙振东，赵芮道，“你们公安真是辛苦。”
　　孙振东斜睨她一眼道，“是啊，这么忙你还给我找事儿，怕我完不成办案指标啊？”
　　赵芮抽着烟要笑不笑地看着他道，“怎么了？嫌我烦了？当年说好万一我失联24小时一定会来找我的呢？还算不算数了？”
　　孙振东道，“当然，我手机上现在还绑定着你的GPS轨迹呢，只要你快捷呼叫我第一时间能收到。”
　　赵芮按了四下电源键，第一时间拨了那个快捷号码，两秒之后孙振东的屏幕上就跳出了她的来电。
　　“放心吧，当年答应你的事情，哪怕我现在做爸爸了，还是不会忘记的。小芮，你知道我这个人的，念旧。”孙振东抽了根烟，在烟雾缭绕中眯着眼睛看着赵芮道，“小芮……”
　　赵芮知道他又来了，拍了拍他道，“行了，大男人黏黏糊糊的，你老婆还在家等你呢，没事儿别老加班，早点回家，我先走了。”
　　孙振东还打算要送她的，但是管场馆的民警进来了，说是一个KTV里有人举报贩毒，正好是之前已经锁定的目标在接头，孙振东要远程指挥，还要跟负责刑侦的副所长还有政法委禁毒办联系协调。
　　知道他忙，赵芮推了他一把，潇洒起身挥手走了。
　　“有空常来。”孙振东抬了抬夹着烟的手，算是跟她道别。
　　赵芮出了分局，上了车，在车上坐了会儿才想起要叫代驾，却是不想回家，干脆打车去了熟悉的CV酒吧。
　　其实一直以来，也没什么知心朋友，每天回去租住的地方，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住腻了就搬家。
　　她就是一个流浪者，在这座城市漂泊无依，随遇而安，无所谓在哪里，无所谓去哪里，爱谁或不爱谁都由着自己心意，而男人爱她也好，不爱也好，她也不奢求，更不挂心。
　　这大概是最恣意潇洒的人生了吧，可是为什么，每到夜晚都这么寂寞？
　　进酒吧的时候，老板看到是赵主任，连忙迎了上来，别小看一个小小的经济委办公室主任，她能办成的事情却是很多身价过亿的大老板都办不成的。
　　赵芮笑着道，“最近生意不错啊。”
　　老板叫服务生开了瓶酒，赵芮直接掏了钱道，“你知道我不收你这些。”
　　老板接过，嘴上道，“怎么总跟我这么客气，有需要您吩咐，果盘回头给你送去。”
　　“老规矩，黄瓜小番茄就行。”赵芮撩了撩长发，到吧台边坐下，侍者来倒酒。
　　调酒师看到她道，“芮姐，好久没来了，今天喝点什么？”
　　赵芮晃着红酒杯看着他年轻英俊的脸笑道，“喝你啊。”
　　调酒师帅气地挑了挑眉，为她调了一杯DAIQUIRI。
　　“你还是这么可爱。”赵芮就抿了一小口，显然，她不爱吃甜。
　　这里以前有许多公子哥儿喜欢混迹，但是这些年，破产的破产，收心的收心，显然人都换了一批。老板很有背景，上面是万莱集团。
　　来这里，不过是偶尔探听一些他的消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来这里这么多次，从来也没碰到过他。
　　那个女人其实挺厉害的，虽然没有什么商业头脑，但是捉人技术一流，他俩其实挺配。明明是自己想逃开的，说不上是不放心，还是放不下，反正，很怕见到他，却一旦没有他的消息，又心慌。
　　赵芮啃着黄瓜，就见门口，之前还在朝旭的别墅地产里见过的那个漂亮的废三代霍冬锐从门口进来了。
　　好在CV酒吧生意红火，借着人群，转过身去，倒也不至于相遇。
　　就见霍冬锐往一个角落去了，赵芮看到了，那边坐着的是中谷集团的少东家葛覃，怀里抱着两个女人，酒前面放着几刀钱，霍冬锐坐下，也有样学样，放了张卡。
　　赵芮摇了摇头想真是小孩子，倒是显得自己今天有些小气了。
　　正想着呢，旁边一位男士坐下了，“芮姐，好久不见。”
　　赵芮转头一看，是之前认识的明天集团的第三代领军人物张启勋，张启勋举了举杯子道，“喝一杯？”
　　赵芮笑着同他碰杯问，“听你哥哥说你最近正在研发人机生产线？顺利吗？”
　　张启勋点头道，“芮姐还是消息这么灵通，研发你懂的，大投入小回报，哥哥成家了，我也得努力帮他们赚点奶粉钱才行啊。”
　　赵芮哈哈笑道，“陆处长可不兴这个的，她人最是实在了。”赵芮口中的陆处长是陆苏，明天集团执行总裁张启明的爱人，张启勋的大嫂，原来投资委的办公室副主任，如今自己老领导楚匀翔刚过去做了投资委主任，立刻把人提到了金融处做了处长。那可是个大口子，全市所有大项目的安排都是那边决定的，经济委很多处室都要仰赖金融处的。
　　张启勋喝了杯酒道，“嫂嫂很讲原则的，哪怕是哥哥，轻易也不会被偏袒。”
　　赵芮笑着晃了晃酒杯，跟陆苏认识时间也很长了，两个人关系不错，看她终于结束爱情长跑，倒也是觉得不容易，于是问张启勋道，“那你呢？自己怎么样？”
　　张启勋看着赵芮，转过椅子道，“芮姐，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共度那一晚？”
　　赵芮失笑，“当年无知，还真不知道你是金龟婿，失手钓错人了，请你包涵。”
　　不过是一夜露水，没必要念念不忘，张启勋这种年轻才俊，能力出众，外貌出众，最难得是自己高学历，MIT博士毕业，高级工程师，她可不会奢望跟他有什么结果，何况，他还比她小好几岁。
　　张启勋看着赵芮，问调酒师要了盐和柠檬，知道他要干什么，赵芮撑着吧台长长的桌沿看着他道，“你这种高颜值男人也会被捡尸的你自己知不知道？”
　　张启勋道，“好啊，被你捡走挺好的。”赵芮敲了敲他的头道，“别装纯情了，你要是醉了，我直接给你嫂子打电话让她来领人。”
　　张启勋喝完一杯伏特加，拍了拍手道，“有空陪王涵宇主任来我这儿看看，我叫我哥一起接待。”
　　赵芮点头道，“放心吧，你们这种纳税大户，回头还要表彰呢。”
　　张启勋对着她比了个手势，继续混到另一边了，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紫荆集团的副总楚匀翼，楚匀翔的弟弟。
　　两个人举着杯子致意，然后各自喝了一口。
　　其实没什么意外的，这个点了，饭局也都该结束了，剩下的夜晚，不是交给钱，就是交给性，谈完生意，花点钱带个女人走，再正常不过了，生意人最不怕的是做交易，但是，千万别问他们要真心。
　　那东西，他们有没有，都是未知数。


第5章 
　　赵芮吃完最后一口小番茄，起身打算去舞池跳舞，凌晨已过，都是深夜买醉的人，空虚得很。
　　楚匀翼等人都走了，显然他们是真来谈生意的，但是葛覃和霍冬锐也在舞池里，赵芮小心地避开，生怕又被那小帅哥瞪眼，没来由找不自在。
　　这时候，葛覃不知道怎么了，打了贴在他身上那女人一个耳光。
　　这时候也没什么清醒的人了，赵芮却只是微醺，依然清醒地听着音乐，看着一群群牛鬼蛇神扭动腰身，没办法，当年练酒量的过程，实在太过残酷，也造就了她的海量。
　　霍冬锐却拉着葛覃，没想到葛覃疯了一样，先是狂揍那个女人，然后连霍冬锐也被打了。
　　真特么是精彩的一天，大概霍冬锐出门没有看黄历。
　　赵芮觉得霍冬锐长得还挺对自己胃口的，不舍得这张漂亮的像外国小帅哥般的脸被打残，走上去两三下拦住了葛覃。
　　霍冬锐已经醉了，大概也是因为醉了，才放下理智维护着那个女人。
　　“她怀孕了，你不能打她！不能！”霍冬锐对着葛覃吼。
　　“谁允许她怀孕的？我他妈把孩子打了！”葛覃一边说一边又要打人。
　　侍者准备报警，赵芮连忙叫来了老板道，“霍忻磊弟弟，别真闹出事情来。”
　　老板当然认识大名鼎鼎的霍忻磊副局长，这个酒吧当年审批也是要地产局盖章通过的，于是帮着侍者把葛覃拉开。
　　霍冬锐早就醉了，他突然抱着赵芮，疯狂地吻她，嘴里却叫着，“嫂嫂，嫂嫂，别走……云枫……别走……”
　　看来是对自家嫂嫂一往情深，真有一种禁忌感。
　　没想到这小子吻技生涩，但味道不错，赵芮舔了舔嘴，拉开他，把他扔给侍者，又对老板道，“地上那个女人怀孕了，别搞出事情来让你赔，找个宾馆扔进去，账挂葛覃身上不就好了。”
　　老板点头称是。
　　赵芮结了账，拍了拍手，正要走，却看到霍冬锐躲在角落里坐着，可怜兮兮的，但是旁人去拉他，却拉不动，几个侍者束手无策。
　　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谁能管的上呢？打架可以劝架，但是失恋，谁去劝谁是傻子。
　　道理说再多，放不下的，终究放不下，而放下的，也不过是转眼之间就发现，自己放下了。
　　赵芮呵了口气，水汽萦绕在身边，仿佛小时候，被带去东北扔在雪地里，要求极限走5公里，跟那个人一起，两个人牵着手，那么少的温情时刻，偏偏此刻想起来，居然还觉得怀念。
　　唉，终究，都过去了，终究是，逃开了。
　　回到家打开灯，30个平方，一眼看到底，因为害怕什么人藏在角落里，她从来不租那些大房子，因为会害怕，胆战心惊。
　　孤独久了，就以为自己习惯了，而面对恐惧，却才懂得，始终还是想有个人陪着的，可是啊，她不配。
　　这种身体，这样的灵魂，这市侩模样，精明的算计，还有虚伪的假象，这些组成了全部的她，真是一点都不美好的一个人。
　　赵芮从书架上拿了本书来看，这么多年，还是保持着这个习惯，当年是被逼的，而今，是因为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霍冬锐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家里，记忆断片了。走下楼，看到客厅里，霍驹行和柳云枫坐着，见他下来了，倒是没有说话。
　　“小枫，我知道忻磊是对不起你，但是这么多年，我们也没有亏待你啊，公司都是你打理，什么都让你说了算，你就这么狠心？”说话的是霍驹行，霍冬锐的父亲。
　　因为霍驹行一直以来不善处理商业事务，又生活混乱，所以霍家老爷子虽然让霍驹行做的公司总裁，但实际的执行总裁却是柳云枫。当年选中柳云枫，一方面是因为柳家的齐云集团也是做矿产起家的，下面有物流，有珠宝等等产业，霍家除了做矿产生意，还做运输，后来又做地产生意，两家的生意倒是能够互补，也能互相促进。
　　另一方面，柳云枫从小就跟在霍忻磊后面，对霍忻磊也够真心，没想到那个臭小子，非要自己出去闯荡，不肯接受家里的安排。
　　好在，最后还是逼霍忻磊跟柳云枫结了婚，虽然没有婚姻实质，但是对外来说，却是齐云集团和霍家的嘉扬集团是一体的，就跟中经集团和荣华集团捆绑在一起是一个道理，还有富华集团和万莱集团一直想联姻，也是一样的。
　　做到后面，都想垄断，恶性竞争只会让彼此不断消耗，渔翁得利，这个道理，做生意就没有不懂的。
　　然而家里老爷子去年年底病倒了，癌症晚期，眼看是救不回来了。
　　而霍忻磊又恰巧在年底出了事。
　　原本柳云枫还是打算留在霍家的，可是柳家不乐意了，齐云集团的董事长，柳云枫的父亲柳宇明亲自来说明，希望解除婚约。
　　当时霍忻磊要倒了，严重影响了齐云集团正在不断发展的地产业务，而老爷子一病不起，更是让霍家的商业帝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小枫，不能留下来吗？”霍驹行几乎是乞求了，妻子罗萱也在一旁楚楚可怜地看着柳云枫。
　　霍冬锐的奶奶，八十多岁了，也拄着拐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擦眼泪。
　　一时间，大厦将倾。
　　柳云枫道，“我不走可以，让霍忻磊回来跟我复婚。”
　　也是，这么多年了，柳云枫求的不过是霍忻磊的真心，只要能得到他一丝一毫的喜爱，柳云枫可以为这个家做任何事。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霍忻磊已经跟梅梓盈那个狐狸精求婚了。
　　霍冬锐走到柳云枫面前道，“嫂嫂，我去求哥哥，你给我车钥匙，我车昨天被拖走了。”
　　柳云枫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他，又看了一眼助理，助理递上了他的跑车钥匙道，“冬锐少爷，夫人昨晚已经请人帮忙把车弄回来了，我们看过了，没事儿。”
　　霍冬锐看着车钥匙，又看了眼柳云枫，低着头道，“谢谢嫂嫂。”
　　柳云枫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霍冬锐等了会儿，见她也没话跟自己说，于是拿了钥匙出去了。
　　一路风驰电掣开到地产局大楼，却被门口告知要登记，还要跟联系人确认。
　　好在他开着辆豪车，倒是没有人以为他是来上访的，霍冬锐给霍忻磊打电话，却没有接通，跟登记处这里说自己找霍忻磊，却没有任何文件能够证明。
　　赵芮约了地产局办公室主任张雅文谈年底团拜会的企业邀请以及请职能处室协助签到会务，顺便来给地产局局长和分管副局长送邀请函。
　　踏进大厅，就看到了霍冬锐，难怪觉得门口那辆保时捷918很眼熟。
　　昨天晚上还迷迷糊糊亲了自己的小男孩这会儿气急败坏地站在门口等着，赵芮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像外国人一样的小男孩就是想戏弄他，完全没有往日的风度，对着霍冬锐笑道，“哟，开着一千多万的好车，结果进不了地产局大楼，啧啧。”
　　说完，也不等霍冬锐说什么，直接就在对方办公室工作人员陪同下上去了。
　　霍冬锐气恼了半天，觉得实在太没面子了，等了一会儿，又给霍忻磊打电话，还是不接，过了十多分钟，正想走，就看到霍忻磊由几个人陪着进来了。
　　“冬锐，你怎么来了？”霍忻磊看到是自己弟弟，一看外面停着的保时捷，于是对几个处长道，“回头找你们，我先有点私事。”
　　说着霍忻磊拉了霍冬锐，直接去了门口接待室。
　　工作人员虽然很好奇这个小帅哥是谁，更好奇霍忻磊的私事，但却没那个胆儿。
　　霍冬锐见霍忻磊都没让自己去他办公室，更觉得没面子透了，对霍忻磊道，“哥哥，你为什么不去求求嫂嫂，她真的要走了。”
　　霍忻磊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霍冬锐道，“既然你不想让她走，那么你求她呀。”
　　霍冬锐气道，“我求她有用吗？她要的是你啊！”
　　霍忻磊笑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求她留下来？她留不留下来，对我有影响吗？”
　　霍冬锐语塞。
　　霍忻磊又道，“你爱被家里养着是你的事情，我这么多年，没有问家里要过一分钱，当年毕业后欠的钱，我也早就靠投资还给家里了，我没欠霍家什么。”
　　“可是霍家毕竟生养了你！”霍冬锐急了。
　　霍忻磊沉默了些许，这句话，霍冬锐倒是说对了，毕竟霍家还是对他有生养之恩的。
　　于是霍忻磊问他，“你要我做什么？我跟云枫离婚了，也快要跟梓盈结婚了，这一条，你就不用想了，冬锐，你也已经23周岁了，也是大人了，你该好好想想，你到底要什么。等你想明白了，你跟我约时间，我见你。”
　　说完，霍忻磊站起身，推门走了。
　　霍冬锐突然追出来，拉着霍忻磊道，“哥哥，你不能对嫂嫂那么绝情，她为你付出了很多。”
　　此时，电梯门开了，赵芮谈完了事情，带着小刘下来，就看到了霍冬锐拉着霍忻磊这一幕。
　　赵芮对着霍忻磊没事儿人一样打招呼道，“霍局，邀请您来参加年底的团拜会，今年也请多关照啊。”
　　霍忻磊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对着霍冬锐说，“我还有事，先上去了，以后来，提前半天跟我约。”
　　说完甩开他的手上去了。
　　霍冬锐低着头站在大厅里，过了一会儿才走出了地产局大楼。
　　就看到门口，赵芮仰头喷着烟，冲着他笑道，“你车要回来了？还是扣的天数太少了，不然你哪儿有时间到处搞事不是？”
　　霍冬锐瞪了瞪她，哼了一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呼啸而去。
　　赵芮笑自己小气，但又觉得捉弄这个小男孩真的挺有意思的，小男孩有小男孩的天真和单纯，那些历尽千帆的老男人哪里比得上？
　　就像当年，最初的时候，那个男人青涩少年时，还没有那么暴戾的时候，他们也曾经……
　　赵芮又抽了口烟，在旁边的抽烟点灭了烟头，坐上了小刘已经热起来的车，开车走了。


第6章 
　　年前事情特别多，赵芮每天都要加班到十点多，好在华剑平年后就去北京了，王涵宇来接替的文件还没下来，留了个空档，赵芮还想出去度个假。
　　填了申请调休的表格给华剑平签了，埋头一门心思先把邵市长关心的年会给办好。
　　好在赵存希现在暂时还在市政府办公厅，许多协调的事情方便不少。
　　因为涉及到了将近要2000多名来宾，整个工程不可谓不浩大，好在赵芮在经济委这么多年了，办文办会都是老手。
　　材料交给下面秘书科的小朋友去写，自己再把把关，然后给几个领导联合审阅。一些大的部门自己去送请帖，然后把企业的请帖分了分，请各部门分头把请帖领回去分送，并且落实了出席反馈的事情。
　　由邵晨在上面帮她发调头，事情也好做得很。
　　赵芮却是从来不甘于平庸的，什么事情做了就要最好，原本邵晨是想要表彰环节的，却认为颁奖有些俗气，于是赵芮建议，送奖状和纪念品。
　　赵芮于是不光找了4A广告公司，免费搭车了旅游局年后旅游节的整体设计，以几个高新产业园成立旅游观光点为交换，捡了个酒会LOGO设计的便宜，又让CM区把之前推广的传统非遗土布弄了两款简约的格子围巾，特别适合搭配西装礼服，上面又请S区那边的手工绣娘绣上了酒会的LOGO和魔都天际线，并且，把两个区的投资介绍也附在包装盒底部当免费人情，等于区县赞助了这个纪念品。
　　纪念品款式中，大格子是人人有份的，小格子的是给纳税10亿以上的大户的，也是有所区分和鼓励的意思了。外包装也是十分有魔都特色的白玉兰抽象元素，搭配浅色的礼盒，十分有质感，也很有特色和纪念意义。毕竟这些老总缺的是这份纪念品吗？他们缺的是凸显自己身份和实力的一切，所以分成两种，有比较才有竞争，但花色不同，也没有品质和价格的差异，倒是也能让人接受。
　　邵晨这天由楚匀翔陪着下来听酒会筹备情况，赵芮拿出了一整套的宣传册、奖状、纪念品，还有酒会的餐单以及会议用的各项文件。
　　华剑平问邵晨道，“怎么样？我们小芮不错吧？”
　　赵芮站在旁边道，“各位领导别急，宣传片我也请宣传部这边帮忙做了一个，不过时间太短，是剪辑的，补了一些航拍镜头，是请投资委宣传处的洪科长做的，领导们正好都在，来看一下把把关吧。”
　　赵芮让小刘放完，邵晨点头道，“不错。”
　　楚匀翔知道赵芮特地提小洪，就是不希望邵晨觉得这件事情只有经济委在忙活，虽然自己跟邵晨的关系不用说，但是毕竟是上下级，还是需要维护好关系免得旁人闲话的，赵芮这般滴水不漏面面俱到，真是年轻一辈中不可多得的人才。
　　楚匀翔道，“小芮就是厉害，回头王主任来了，也得重用你。”赵芮感激，想着楚主任这是帮自己在邵市长面前吹风呢。
　　邵晨笑他，“你真是为小芮白操心，小芮在我能源处和涵宇的文旅处都呆过，所以我说华主任培养人有一套，多岗位锻炼出来的干部就是优秀，人脉广，眼界宽。”
　　几个人的肯定让赵芮也是动力十足，她倒不是追求什么名利，只是觉得，自己还有一份事业可以去做去拼搏，很充实也很满足。
　　尤其是，当付出得到认可的时候，特别有成就感。
　　经济委的风气一向不错，她也很庆幸自己在经济委呆了这么多年，说来，这些还要感谢那个男人，要不是他把自己逼到无路可走，被逼向万莱投诚，她可能也没有机会进体制内，到经济委工作。
　　以为人生只有灰暗，没想到工作以来，倒一直是阳光明媚的晴天，上司体贴，同事亲善，这些，23岁之前的她，从来没有体会过。
　　所有事情都给领导拍板确定完了之后，赵芮又去会议现场跑了好几天，终于是把一件件事情全都落实完毕。
　　提前一天安排了现场彩排，又要落实晚宴衔接，忙里偷闲，于是赵芮这天晚上又去了CV酒吧。
　　单身熟女最大的问题，在于偶尔侵袭而来的寂寞，也是因为前一天又看到了熟悉的场景，所以从噩梦中醒来，让赵芮这天晚上有些不愿意回家睡，失眠症就如鬼魅，不时出现，让人头疼。
　　这种脆弱的时候，就想有个人陪着睡，抱一抱，聊聊天就能慰藉自己一段时光，然后，再独自踏上人生的行路。
　　年前酒吧人很多，都是结束了年会来狂欢的年轻男女，赵芮穿着一身职业套装混迹其中，看看有没有希望一晌贪欢的高颜值小男生。
　　虽然在很多人眼里，这样的生活可谓放纵，但一旦女人真的选择了放纵，旁人的眼光又算什么呢？何况，她又是单身。
　　今天又碰到了张启勋，看来最近他在这里常驻，看到她来了，张启勋特地过来打招呼，并拉着她道，“给你介绍两个人认识。”
　　“胡总您好，我们见过的。”赵芮走过去，就看到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胡嘉阳，她陪同华剑平考察他们公司的时候，是他做的介绍，也是一位高学历的三代掌门人，家里的九衢集团一开始做的桥梁建造设计，后来又做物流和工程，他自己也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设计师，参与过许多知名大桥的设计，口才了得，难得人也很谦逊。
　　年轻一代真是人才辈出，关键是，还一个个都年轻又多金，可怜高门贵子似乎成了必然，马太效应使然而已。
　　赵芮同胡嘉阳握了握手，又望着旁边那一位，经张启勋介绍了一下道，“这位也很厉害，哈佛毕业，J大经济学副教授，关键才90年的，舒驰。”
　　赵芮同他握手道，“幸会，经济委办公室，赵芮。”
　　三个人拿出手机加微信，赵芮对舒驰道，“不知道华教授现在还好吗？”
　　舒驰惊喜地问道，“赵主任认识少安教授？”
　　赵芮点头笑道，“老朋友了，蹭过他的课。”还睡过他的人。
　　后面半句，赵芮没有说，笑眯眯地看着他。
　　舒驰又同她聊了两句近况，没一会儿，几个人加完微信，坐下来喝了几杯酒，张启勋就问赵芮，“今天怎么样？打算几点回家？”
　　赵芮媚笑看他问，“你送我？”
　　一旁的胡嘉阳是个纯情的男孩子，哪里见过这样妩媚的女人，烈焰红唇，虽然穿着职业装束，却越发勾勒出她剔透玲珑的曲线身段，纤秾合度，让他看得脸红心跳不止。
　　没有什么恋爱经验的男生，此时看赵芮，仿佛在看女神，赵芮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起身跟张启勋告辞，却被张启勋拉住道，“真的不考虑今晚跟我？”
　　赵芮看着张启勋的眼睛，那么坚毅如山的一个男人，眼神坚定而清澈，就如他这个人，认定了要让中国的飞机上天，就一定会拼命的钻在里面，自己带团队搞研发，找外面的工程师来帮忙想技术攻关，拼了自己最后的家当也要把自己的生产线搞出来，绝不假借外强之手。就像他今天会出现在这里，不意外就是找来这两位为他出谋划策的。
　　这么伟岸又有理想的男人，她哪里配得上？他该被最纯洁又美丽的姑娘拥有，而不是她这种残花败柳。
　　赵芮笑着拂开他的手道，“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说好了一夜情，就不会跟你玩两夜。”
　　说着，微笑抬手，动了动那纤长白皙，涂着樱桃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转身去了另一边的吧台边。
　　调酒师问她，“莫吉托？”
　　今天这个，倒是很懂得迎合她一贯的口味，笑着点头道，“酒精加浓度，谢谢。”
　　调酒师摇了摇头，赵芮坐着椅子转着身子晃来晃去的，却在看到身边的男人时有些惊讶，“哟，又是你。”
　　赵芮同霍冬锐笑着打招呼，他的头发微微卷曲，英俊的脸，阳光帅气，不知道睡起来是怎么样的。
　　也是啊，这样的花花公子睡起来才毫无负担，你情我愿，不过是一晚上彼此的宽慰，不需要有任何牵挂，不用背负愧疚感，多么简单的关系。
　　霍冬锐今天又喝多了，他旁边坐着的是邵晨的哥哥邵默，已婚男人，却在外面花天酒地，真是视婚姻为儿戏的男人。此刻，邵默在跟一个女人调情，那女人衣服都脱了一半了，哪儿有空管霍冬锐。
　　霍冬锐迷蒙着一双眼睛看向她问，“嫂嫂？”
　　赵芮真想抽他，于是接过了调酒师递过来的莫吉托，喝着，然后戳着霍冬锐的脸问，“你说我是谁？”
　　霍冬锐一把抓过她的手道，“嫂嫂……”说完，又亲上了她的唇。
　　唔，滋味不赖。
　　赵芮拍了拍手跳下凳子，这一晚也是衰，怎么尽碰上了痴情种子。
　　张启勋见赵芮要走，连忙过来，赵芮却歪着头看着他身边那位年轻的胡总笑道，“胡总，有兴趣约一晚吗？天亮就忘的那种。”
　　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邀约，胡嘉阳有些惊讶，看了看张启勋问，“可以吗？”
　　张启勋黑了脸，赵芮吐了吐舌头对张启勋道，“在我眼里，你们都是我的宝玉弟弟啊，让我做一回秦可卿，有什么不可以？”
　　这般兼具妩媚和天真的女人，让张启勋和胡嘉阳这种感情经历单纯的男人如何抵抗的了？轻轻一撩就上钩了，赵芮拍了拍张启勋的肩膀要走，却被张启勋拉住，直接一个吻吻了上来，“赵芮，既然你要一夜风流，我奉陪，嘉阳是个单纯的孩子，你别惹他。”刚才，张启勋早就看到霍冬锐那个纨绔子弟吻了她，而她根本没有拒绝，她这样游戏人间，到底为了什么？明明是一个头脑聪明，处事周到，贤妻良母的好女人，为什么偏偏在男女之事上，要这样故作潇洒？
　　赵芮笑道，“别了，我试过你的了，今天想换口味，不行吗？”
　　张启勋直接要把她横抱起来，却被早有防备的赵芮反身躲过，躲开后，她对着张启勋道，“小张总，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这辈子都不需要。”
　　是的，这辈子，她都不要任何一个男人许下的承诺，那太贵重了，她承受不起。
　　因为，她只是这个城市里，一片无根的浮萍而已。


第7章 
　　年终大会热热闹闹开场了，赵芮镇定自若，拿着对讲机，满场看了一圈，带着机动人员把缺位补上，谢菡负责台上的全部流程，根本不需要她费心，一切衔接有序。外面签到处，是三个部门包干的，总体统筹是投资委的陆苏，外围车辆安排是投资委的周琪负责，再外面是车辆和安保，提前联系了交警总队冯大队长，打着邵市长的大旗，直接给安排了最优质的交警警力支援。联系了市公安局的办公室主任，安排了治安总队和周边三个区的治安支队来协助场外应对突发情况。
　　当然，最重要的在于接待领导，因为有国家投资委的大部长代表对口联系沪市的国务委员来出席活动，邵晨一早就跟着市长大人去机场接机了，年底国家领导都忙，但是派部长来参加，已经是表达出了十分的重视，安保措施更容不得疏忽。
　　现如今不能超规格交通管制了，所以估计来的路上有些堵，活动时间要候领导到场时间。
　　赵芮陪着大书记和一众没有去接机的领导在门口候着，很多企业家看到大领导在门口，当然都想上来攀谈的，但是赵芮直接带着现场安保挡在前面，用人墙隔了一条路出来，好让大书记不受打扰，他正在跟分管城建的副市长说话，规划局、建设局、地产局的一众领导都在一旁陪着，分管领导都只能靠边站。
　　这会儿跟着众位领导一起去接机的小刘发来消息说部长已经在延安高架上了，赵芮连忙跟大秘书说了，让他告知书记，准备迎接。
　　随后对讲机问陆苏签到情况，让还没有到的抓紧打电话催，然后问谢菡彩排情况。
　　赵芮忙进忙出的，梅梓盈负责接待区县负责人，这会儿拉住赵芮，给她递了一瓶水。“就你满场飞。”
　　赵芮擦了擦汗表示，“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一瓶水灌下去，就看到了那个让她背后生寒的男人！
　　沈斯年跟在万莱集团董事长王纬国身后，到处交际着打招呼，这会儿王纬国在跟邵晨的父亲富华集团董事长邵振刚说话，沈斯年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赵芮，勾着嘴角对她笑了笑。
　　赵芮差点一口水没咽下去，拼命地咳嗽，手脚冰冷地逃走，却撞上了一个人，“抱歉。”低着头避过，匆忙逃去后台。
　　全场有一半都是熟人，她不想当众失态。
　　第一次跟着自己父亲霍驹行来这种场合，霍冬锐有些局促。因为霍忻磊和柳云枫离婚了，柳云枫今年拒绝代表嘉扬集团出席，而是跟着自己父亲齐云集团的董事长柳宇明，以未来即将上任的齐云集团CEO的身份出席了活动。
　　霍冬锐看着自己嫂嫂神态自若地跟着一众公司老总聊天说笑，而自己几乎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还想找个熟人说话，远远看到华少羽、韩冬青和鲍佐聚在一处，他想过去，却被人撞到了，那人匆匆忙忙，身上的味道倒是好闻，是清新淡雅的小雏菊香水的香味。
　　就听那人说了句“抱歉”然后低着头走了，霍冬锐去到了韩冬青那一处，华少羽道，“我从来没来过这么大的场合。”
　　韩冬青看着他，单手发着消息，没一会儿，抬了抬手，就跑去跟紫荆集团的楚匀泽和天赢集团的戴旻繁聊天去了。
　　华少羽和霍冬锐都是第一次来，什么套路都不懂，只能在旁边站着，鲍佐没一会儿拉着华少羽道，“走，章景鹏来了，有个地产项目的事情，你一起来啊，投资嘛。”
　　霍冬锐也想过去，却听鲍佐道，“你们家现在又做不了地产生意，你老哥能同意批项目给你？你就别来瞎掺和了。”
　　霍冬锐面色尴尬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赵芮去后台看了一圈，确认一切安排妥当，又问了问贵宾室那边负责等候着的办公厅的同志，得到肯定答复，于是出面去会场上请各位集团负责人落座。
　　那边大秘书等人都发来消息说部长到了，反正小刘知道情况，直接请去了贵宾休息室，估计各位领导还有话说，她让现场督导控场，但毕竟都是大集团负责人和副总，场面上将近2000多号人呢，又不能来硬的，都得一个个和颜悦色打招呼。
　　此时部门领导送了大领导到了贵宾室，分管领导都退了出来，赵芮让谢菡通知主持人宣布落座，自己则请了叶铮、霍忻磊、苏成辉等领导出面，去把那些企业负责人请回到座位上。
　　赵芮见会场后面还有几个人在聊天，走过去一看是戴旻繁、张启明等人，连忙道，“戴总、张总，部长马上来了，请早点入座吧。”
　　都是认识的，戴旻繁笑道，“今天邵市长请了你在主持大局啊。”
　　赵芮点了点头道，“麻烦您二位，一会儿还要上台领奖呢，这会儿请先入座。”
　　戴旻繁和张启明配合地去到了前排安排好的位置上，入座的时候又跟同桌人寒暄了几句。
　　终于是七七八八把所有人都安排停当了，赵芮就看到那个傻乎乎的孩子，无助地站在角落里低着头，可怜的模样让她有些心疼。
　　赵芮走过去道，“霍先生，快落座吧，马上部长和大书记要来了，你站在这里，不好看啊。”
　　霍冬锐一看是她，立刻瞪了她一眼道，“我不去。”
　　赵芮无奈道，“你再这样，我只能叫你哥哥来了。”
　　霍冬锐一听立刻道，“你有本事叫我嫂嫂来啊。”
　　这真是个任性的孩子，可现在这是什么场合？现在全场都坐下了，只有几个迟到的也匆匆在赶去自己的位置上，赵芮的对讲机响了，“小芮，那边怎么样，可以开始了吗？”
　　是邵市长的声音，估计是拿着小刘的对讲机在问，赵芮看了看场上的情况，调了频道给现场督导，“叫三个保安过来，这边有傻子搞事，直接带走不要废话。”
　　保安十秒内到达现场，霍冬锐立刻大叫道，“你要干嘛？！！”
　　赵芮不跟他废话，“两条路，乖乖去自己的位置坐好，要么被请出去，我数到三，三——二——”
　　“我不要，我就不去！！！你要干什么？！你这个疯女人！！”
　　此刻已经知道领导要来的众人都很安静，霍冬锐这样一闹，直接全部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带走，别废话。”赵芮直接让保安把人按走，现场督导也过来了，赵芮道，“帮我叫一下地产局的霍局。”
　　然后对着对讲机拨给小刘道，“小刘，这边现场OK了，你直接请领导过来吧。”
　　现场督导叫来了霍忻磊，赵芮道，“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刚刚搞事情，我让人押到临时安置室去了，拜托您去帮忙劝一劝吧。”
　　霍忻磊一边给自家没什么能力的父亲霍驹行打电话，一边对赵芮说抱歉，让保安带着去看霍冬锐。
　　赵芮让工作人员打开大门，跑去门口，看到礼仪引路，部长由大书记、市长和人大主任、政协主席陪着正往这边来，后面跟着副书记和分管副市长包括几个常委部长和四套班子分管领导，再后面是相关委办局的一把手。
　　“掌声准备。”赵芮对着对讲机，让主持人准备开始。
　　活动正式开始的时候，赵芮赶到后台，全程陪着谢菡盯流程，结果现场督导说，授奖的有两个企业负责人还没到，赵芮连忙让陆苏帮忙联系了一下，还好一个及时赶到，另一个却来不及了。
　　于是只能换备用方案，重新去跟受奖企业负责人确认上台顺序，又猫着腰悄悄走到邵晨身边问道，“领导，就一位企业负责人没来，你看是找人代领，还是你不上去了？”
　　邵晨道，“没事，我不上去颁奖没关系的，你安排得过来吗？”
　　赵芮道，“因为分三批的，就差一个，很尴尬。”
　　邵晨于是说，“上去的人里面请一个好了。”赵芮递上了名单，邵晨看了看道，“要么请万莱集团，今天是王婉宁来吗？”
　　赵芮立刻背脊一紧，她道，“不是，是沈总。”
　　邵晨哦了一声问，“那么戴旻繁带了谁来？或者张启勋？”
　　赵芮摇了摇头，刚刚就留意了，他二位都是自己来的。
　　“楚匀翼呢？”楚匀翼是楚匀泽的弟弟，赵芮略略张望，楚匀泽没带来。
　　“那就沈斯年吧。”邵晨道。
　　赵芮心里咯噔一下，却点头答应了。
　　本来还想叫谁去帮忙说一下，可是这会儿活动开始了，谁还能去？现场督导是宣传部的，更是不认识沈斯年。
　　赵芮手心都是汗，有些沮丧，为自己这么多年还摆脱不了沈斯年的阴影而沮丧。
　　她猫着腰走到场边，打开座位表找到沈斯年坐着的地方，看过去，就见沈斯年也在看着她。
　　痛苦的回忆一刹那全部都涌上心头，以为逃了这么多年，该是躲开了，放下了，可原来，并没有。
　　赵芮，你可以的。她暗暗给自己鼓劲，却在巨大的退缩念头下，犹豫了很久，甚至邵晨都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
　　台上的议程已经进行到宣传片了，后面就是宣读名单了，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赵芮克服着自己内心的恐惧，在众目睽睽之下，弯着身子走到沈斯年身边，先同万莱集团的董事长王纬国打了招呼，随后对沈斯年道，“沈总，能否请您帮个忙？”
　　王纬国看着赵芮和沈斯年，他当然是知道他们两个过去的事情的，带着看好戏的目光看着。
　　沈斯年这么多年，似乎越来越成熟内敛了，他看着她笑，手伸到她套裙上，搭着她的臀部，赵芮忍着道，“可否一会儿代为上台领一下奖？”
　　沈斯年挑眉看着她，看到她快要崩溃了，却笑道，“好。”
　　赵芮松了口气，对他道，“一会儿候场的时候，请您跟王总一起，您是跟在第二批上台。”
　　沈斯年依然是目光幽深地望着她，显然，今天请他帮忙，是要付出代价的，沈斯年的手隔着丝袜碰到她腿上肌肤的时候，那种藏在灵魂深处的恐惧和痛苦立刻让赵芮全身发抖。
　　这么多年的斯得哥尔摩综合症，竟全然不见好转，赵芮闭着眼睛忍不住出声乞求道，“不要。”
　　仿佛是当年，被他锁在阁楼里的那个自己，被他当做最名贵的器物锤炼打造的自己，仿佛，是那个从来未曾自由过的自己。
　　沈斯年在王纬国看过来的时候，松开了手，对着赵芮笑道，“没问题赵主任，你吩咐。”
　　赵芮看着他，内心十分复杂，在他的手离开她的时候，逃也似地匆匆逃走了。


第8章 
　　到了颁奖环节，税收10亿以上的纳税大户上台授奖，领导分三批颁奖，《节节高》的音乐响起，穿着奢华的企业家们，戴着C区非遗传人手工制作的围巾，上面绣着独立设计师设计的logo，每个人都是容光焕发，笑容璀璨。
　　赵芮看着台上站在第二排的沈斯年，不想看，却又忍不住去看他，就见他也在看着自己。
　　谢菡走过来看着台上道，“今年华家没上？荣华呢？”荣华集团的执行总裁华少轩是谢菡的男朋友——商贸委主任张子滔的好友。
　　赵芮道，“荣华被华少羽折腾了大半年，你说呢？”
　　谢菡也是从张子滔那里隐约听说过一些，哦了一声道，“难怪了，国内企业寿命真短。”
　　赵芮叹道，“是啊，富不过三代。你看看上面，年轻的没几个，大部分还是老的，邵振刚、王纬国、柳宇明都还得撑着呢，像楚匀泽、戴旻繁、张启明真的是相当优秀了，鲍佐要不是之前跟朝旭的秦蕾联姻了，也上不去。”
　　梅梓盈这会儿也收了摊，凑在旁边道，“呵呵，柳云枫回去了，柳宇明就要解脱了。”
　　赵芮看看她笑道，“你就等着这一天呢。”
　　梅梓盈道，“听说没有，富华的邵振刚为了资金周转都把他自己的别墅，那套在X区价值20亿的别墅卖了，看来邵市长的爹也是无计可施了。”
　　梅梓盈毕竟是地产局出来的，这种内幕消息知道得最快了。
　　谢菡道，“因为去年股市熔断和美国那边经济复苏疲软吧？他们家在美国的生意好像收缩了，零售业务也卖掉了。”谢菡是商贸委的，对这块也比较熟悉。
　　“霍家、章家今年也没上，我刚刚看到我未来公公了，房地产现在不好做啊。”梅梓盈回复着霍忻磊消息，看着那边坐着的霍忻磊笑。
　　赵芮双手抱胸挑了挑眉，看着梅梓盈和她老公眉目传情，笑道，“刚刚你家那位，还被我请去关照他弟弟了呢，那个霍冬锐居然想在这种场合搞事，脑子不清楚，霍家今年也没上，嘉扬都快排到100名之外了。”
　　梅梓盈笑道，“挺好，多出出丑，省得没事儿还总觉得自己拽得不行了，二百五似的。”
　　赵芮和谢菡都笑了，为她这直白的话语和爽直的脾气。
　　想想商场如战场，赵芮道，“怪不得听说邵市长的爹一心撮合邵市长和万莱的王婉宁呢，居然沦落到要卖别墅的地步了，的确是没有接班人了。”
　　梅梓盈的消息一向灵通，对于这些商业家族的内部消息知道不少，对赵芮和谢菡道，“那是，给外人怎么放心，可是邵默又培养不出来，女儿邵臻刚刚成年，估计未来还是要招赘的。”
　　谢菡听着问道，“今年百通来了吗？”百通是航运大户，赵芮道，“来了啊，第一批颁奖的不就有百通的董事长张建新么？”
　　等赵芮看到台下的张子凯和张建新坐在一起，才后悔死了，刚刚为什么不叫张子凯上去。
　　“你家张主任也真是，毕业以后跳槽了那么多企业，最后跑来做公务员，都不肯回去继承家业，张家还是蛮好的。”赵芮叹息，刚刚找张子凯的话，就不需要跟沈斯年有交集了，真是大意了。
　　谢菡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了，赵芮只是听说谢菡和张子滔在谈恋爱，但具体怎么样却是不清楚的，知道有隐情，于是不再提了。
　　仪式进行得很顺利，最后部长讲完话，主持人又串场几句，终于结束，然后赵芮安排人，分批去下面一楼宴会厅参加酒会。
　　现场督导来叫赵芮，“那个沈总说奖状什么要给你，还有话跟你说。”
　　赵芮一听，心跟着沉了下去，她知道的，天蝎座的沈斯年有多么强烈的控制欲和记仇？而她，一个背叛了他的女人，会被他怎么报复？
　　手脚冰冷地走到沈斯年面前，沈斯年拿着代领的奖状和礼品笑道，“怎么样，想过怎么报答我吗？”
　　赵芮仰头看着这个男人，对他的爱和怕，都已经深深刻在了骨子里，他就是她的噩梦，也是曾经唯一的美梦和奢望。
　　多么可笑啊。
　　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沈总希望我怎么报答？”赵芮看着他，笑得僵硬。
　　沈斯年笑道，“赵芮，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把你关起来，囚禁你，折磨你？”
　　赵芮微笑着看他道，“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们毕竟在沪市，法制社会，何况你知道的，我只要失联24小时，立刻会有人找到我，我的芯片装在心脏里，我死了，你也跑不掉，你舍得抛弃你所拥有的一切，去地狱跟我团聚？”
　　沈斯年是多么贪恋人生富贵和权利荣华的一个男人，赵芮是再清楚不过了，为了这些，他可以使尽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沈斯年捏着她的下巴，十分用力道，“赵芮，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千万不能落魄，否则如果你落到我手上，我一定会忍不住，折磨你到你人生最后一刻。”
　　赵芮的目光瞥了一眼看过来的王纬国，笑道，“不知道王总知不知道，沈总您还对我这么念念不忘？”
　　沈斯年此刻看着赵芮的样子，仿佛是当年那个用鞭子抽得她哭爹喊娘时的冷酷模样，但王纬国已经走过来了，沈斯年放开了赵芮道，“阿芮，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跪着求我把你收回去，以此来感激你对我的背叛。”
　　沈斯年勾着笑的嘴角，带着最自信又最阴毒的笑容，赵芮头皮发麻，却是强自镇定着，转身就看到霍冬锐站在那里，一脸嘲讽地看着她笑。
　　赵芮今天没心情收拾这个小男人，拿着对讲机，匆匆跑去看宴会安排了。
　　沈斯年跟在王纬国身后，王纬国颇有深意地看着他问，“婉如跟我说最近好像你对她有些微词？”
　　沈斯年道，“怎么会？看来是我忙于工作疏于陪伴了，回去我就找时间带她去度假。”
　　王纬国点了点头道，“我的宝贝女儿，你要是敢对不起她，你自己知道后果。”
　　沈斯年捏着拳头，却是笑道，“爸爸，您怎么会这么想，我这些年对婉如如何，您难道没看在眼里吗？”
　　王纬国哼了哼道，“早点生个外孙给我抱抱才是真的。”
　　也是啊，不管怎么做表面文章，但是跟王婉如之间究竟是何种状态，沈斯年和王婉如都十分清楚。
　　他这么多年，忘不了的，也只有这个被他教养得那么会顺从男人的赵芮而已。
　　那是他亲手打造的艺术品，没想到却一再背叛他，逃离他，甚至毫不留情地出卖了沈家，离开了他。
　　所以，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沈斯年的神情阴郁，虽然陪在王玮国身边，目光却始终追着场上忙忙碌碌的赵芮。
　　她学会的这些场面应酬，难道不都是师从于他？曾经两个人被一起扔在地狱里折磨，后来是他先爬了出来，然后，又是她把他拽了回去，踩着他从深渊里出来，但赵芮，我们彼此就是两个地狱来的恶魔，就应该在地狱里彼此折磨，谁都不要放过对方才好。
　　沈斯年陪着王纬国找邵振刚聊天，王纬国对邵振刚道，“怎么样？你们家小晨回来了，你富华也是后继有人了吧？”
　　邵振刚哼了一声道，“谁知道他，官是越做越大，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点工资，还能养家了？”
　　王纬国道，“你也早点让他收收心，婉宁还没结婚呢。”
　　王婉宁和邵晨是邵振刚和王纬国从小给定下的婚约，然而两个人至今单身，倒是一点都没有想结婚的迹象。
　　邵振刚又道，“是啊，我也想啊，你看看今年，华家没落了，北矿也不行了，百通也是张建新撑着，听说柳云枫回齐云要掌权了？霍家今年也没上去，形势不好啊。”
　　“鲍佐和秦蕾倒是蛮好，地产生意能做到他们这个份上算不容易了。”王纬国对着不远处怡安的董事长鲍忠孝举着杯子，“这次明显是鲍忠孝要推鲍佐出来。”
　　邵振刚点了点头，看着他身边的沈斯年道，“你就好了，小沈也很能干啊，什么时候做外公啊？”
　　王纬国笑道，“邵默不是给你生了一个，你可比我快。”
　　邵振刚哼了声，对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大儿子一点想法都没有，大家都知道的，他一直中意的接班人就是邵晨了，否则怎么会至今不给邵臻安排联姻对象，又让邵默娶了那么普通一个女人？不就是希望给邵晨留退路么？可是现在看看跟在市长身边的邵晨，想让他回自己家族做事，显然不太现实。
　　“你啊，放心吧，婉宁和小晨的婚事，我是百分百支持的。”王纬国对邵振刚保证着。
　　因为不管邵晨是不是回富华，或者继续在市里任职，对万莱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当年邵晨还是投资委副主任的时候，王纬国就从邵振刚手上抢到了一个大的投资项目，这件事情，他还真不敢开口谢邵振刚呢。
　　邵振刚于是举了举杯子，走到邵晨那边去了，路上碰到单独站在一边教育自己儿子葛覃的中谷集团董事长葛煦，两个人还聊了一会儿，说起接班人的事情，也是头疼。
　　邵振刚走去邵晨那边想跟他说话，邵晨却举着杯子对邵振刚道，“如果是要说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还是请您下次单独打电话说。”
　　“你什么态度？！”邵振刚脾气立刻就上来了。
　　沈斯年一直看着邵振刚，见邵振刚发脾气了，对王纬国道，“父亲，我去劝一劝邵伯伯。”王纬国点了点头，他还等着邵振刚履行两个孩子的婚约诺言呢，沈斯年倒是懂事，知道去跟邵振刚多攀攀交情。
　　看着王纬国转身去找怡安集团的鲍忠孝聊天，沈斯年走到邵振刚旁边劝道，“邵伯伯，有话回头说，这边这么多人在，别给别人看笑话去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邵振刚气哼哼地瞥了一眼邵晨，但邵晨根本不为所动。
　　沈斯年拉着邵振刚道，“邵伯伯，我送您。”


第9章 
　　沈斯年拉着邵振刚出门，遇到从后厨回来的赵芮，赵芮见沈斯年嘴角勾笑，不怀好意的样子，立刻警铃大作，她见沈斯年跟邵振刚在一起，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个男人，显然在打什么主意，因为她很了解他，他所有一切都行为都是有目的的，都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他就是那么自私冷血的一个人。
　　赵芮镇定了片刻，才进了宴会厅里去，心里却是不安。
　　今天所有的助理都不允许入场，车辆也只能停在外面广场里，沈斯年陪着邵振刚走了一小段后道，“邵伯伯，您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邵市长回来任职了一年，万莱的生意越来越好，而富华却沦落到了要卖别墅的地步了？”
　　邵振刚听他说着，皱眉站定了脚步，转过来看着他问，“你什么意思？”
　　沈斯年看着邵振刚微微笑道，“您年前没看到吗？万莱集团四年前投资的项目，莱怡天地落成了，那是万莱和怡安的合作，但就我所知，当年，本来应该是富怡天地，您不记得了吗？”
　　邵振刚皱眉回想了一下，的确，当年为了让邵晨回家，有一个超大型项目，原来是富华和怡安共同出资的，后来为了逼迫当时还是投资委副主任的邵晨低头，约了邵晨吃饭，邵晨没来，于是他特地授意地产部停了合作，但是最后邵晨没来求他，让他以为项目黄了。
　　如今这么想来，居然四五年前邵晨就在布局了？是想弄垮他？
　　邵振刚不想去相信自己儿子会做这种事情，他道，“他总是我儿子。”
　　沈斯年笑着问他，“如果邵市长从此平步青云，不肯回来任职了呢？何况以他如今的地位，的确不用看您脸色。”
　　谁不知道，邵晨因为在阿根廷平息骚乱事件，功勋卓着，被上面看上了，画了圈的人，之前在经济领域作为又出色，邵振刚除非捅到顶层去，否则有什么手段逼迫邵晨就范？没看今年纳税大户都换了一拨了，不过是一个生意人，一个如邵晨这样地位的官员，难道还带怕一个商人的？不搞个卸磨杀驴就不错了，当年那么多杀猪盘，肥猪都是被养肥了之后宰了的，就没见过猪还能宰人的。
　　若非如此，为什么每个企业都这么重视政府关系？当年王纬国安排赵芮进体制，不也是这种考量吗？多一个人多一条路，久历商场，这点道理，没有人不懂的。
　　邵振刚看着沈斯年问，“你图什么？”他当然不会相信沈斯年是出于好心才跟自己说这些的，他作为王纬国的女婿，却在这里做着挖王纬国墙角的事情，目的呢？
　　沈斯年笑了笑，跟邵振刚这种老狐狸说话，虽然不费劲，却也必须要坦诚，毕竟，什么谎言都会别他们无情看穿，于是沈斯年坦白道，“我要总裁的位置，我不愿意永远做个摆不了话的副总。”
　　邵振刚挑眉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想吞了王家，那是不可能的。”王纬国正当盛年，下面王婉宁也还算有点能力，讨人喜欢，人脉也广，这也是他挑中王婉宁做媳妇的原因。
　　沈斯年笑道，“您不知道吗？王婉宁是有男朋友的，虽然最后结果不好说，而我，天河当年被王氏打压得那么惨，您觉得我甘心吗？最重要的是，您缺一位接班人，邵臻小姐正当年，不是吗？我这种家道没落的，还不是任您揉捏？”
　　原来是自荐来做女婿的，邵振刚嗤笑一声道，“你凭什么觉得那么多优秀的青年才俊我不选，而选你这个要离婚的？”
　　沈斯年挑眉道，“王纬国选我做女婿，难道不就看重我能帮他做事？”
　　邵振刚沉吟了一会儿，的确，经商的天分很重要，沈斯年这些年的成绩有目共睹，王婉宁太软了一些，闯劲也不够，做媳妇可以，掌舵却是不行的，现在数数，三代里面真没有几个出类拔萃的，每个都似乎缺个角，如楚匀泽、戴旻繁、华少轩等人，算是比较出众的了，但是楚家不搞联姻，戴家更是佛得不行，华少轩已经被韩百昌下手了，给他选择的余地的确不多，也是因为这样，他始终没有给邵臻定下夫婿人选。
　　沈斯年知道自己说到了邵振刚心里去，邵振刚这些年为了没有接班人的事情头疼不已，而他沈斯年呢？他就想借着机会，逃脱王家的掌控。当年，要不是王家跟赵芮联手里应外合，让自己毫无准备，他又怎么会在仓促中成为被王纬国围猎的对象？
　　内心不是不恨的，但又如何呢？人生，也不过匆匆几十年，得不到的，终究是得不到。然而让他不能忍的，却是这么多年让王婉宁压在自己头上，也丝毫不见王婉宁有可能跟邵晨结婚，反而是背地里偷偷谈了一个男朋友，不过，这是他的底牌，轻易他还不会打出来。
　　话说到这里，两个人都停了一会儿，邵振刚的助理发来了停车位置，邵振刚看着沈斯年道，“我会考虑的。”
　　沈斯年伸手同邵振刚握了一握道，“我等您的好消息。”
　　赵芮回到宴会厅，举着杯子，邵晨对她招了招手，给部长和大书记、市长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经济委办公室副主任赵芮，今天这场活动全程都是她安排的。”
　　大书记和市长都见过赵芮，于是又给部长引荐，部长伸着大拇指道，“不错，尤其我看这个纪念品，有品位，不艳俗又有心意，费心了。”
　　赵芮笑道，“您过奖了。”
　　几位领导又开始说话，赵芮知趣退开，走到华剑平身边陪着，毕竟自己还是经济委的办公室主任，部级领导有办公厅和秘书陪着，她没必要去冒这个尖，让人以为她很想出头似的。
　　华剑平快走了，叫了王涵宇过来，王涵宇今天还是代表H区来的，华剑平带着王涵宇去场上打了一圈招呼，一些是以前认识的，一些是新朋友，王涵宇一一记下了，赵芮问他们要了名片，一一加好微信，反正几乎都是熟人，到时候直接帮王涵宇导出名片和联系方式就可以了。
　　华剑平看到荣华集团如今的副董事长和执行总裁，自己的哥哥华剑承和侄子华少羽，却是抬腿要走，华少羽看到自己叔叔，腆着脸就要上来，赵芮明白领导心意，直接拦住笑道，“羽少，上次我们见过，在别墅，您记得吗？”
　　看到这个女人，华少羽想起来，鲍佐说那是他叔叔的情妇，华少羽哼了一声就想推开她，却见一个男生走了过来拦住了他，华少羽不认识这个人，赵芮却道，“胡总，您好。”是胡嘉阳，今天是他一个人来的，虽然没有作为纳税大户上去领奖，但未来十年，前景看好，如今排名入了百强，未来大有可为。
　　胡嘉阳道，“赵主任，您好。”
　　赵芮感谢他解围，举着杯子拉着他走到华剑平和王涵宇身边道，“华主任，能否请您给王主任引荐一下，这位是九衢集团的执行总裁胡嘉阳，之前我们拜访过的。”
　　华剑平笑着伸出手对着胡嘉阳道，“小胡总你好，好久不见，来，涵宇，介绍一下，他是九衢集团的接班人，胡嘉阳，是做桥梁设计建造和物流生意的。”
　　这边还说着话呢，那边却突然传出了一声尖叫声，赵芮连忙说失陪，对讲机呼叫保安和宴会厅负责人，赶过去就看到梅梓盈又被泼了一身，出手的人还是霍冬锐。
　　“智障吗？不能换个手段？”赵芮脱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梅梓盈的裙子外面，霍忻磊这个场合反而不好做什么，那么多领导都在呢，把自己家里事情闹开来，不是给人看笑话吗？
　　柳云枫站在霍冬锐对面，对霍冬锐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你干什么？不丢脸吗？”
　　梅梓盈这种火爆脾气赵芮是知道的，连忙拉了梅梓盈地区处的今天过来帮忙的一个小朋友道，“送你们梅处长回去。”
　　然后叫了保洁，把地上弄干净，地毯也用吸尘器吸干，处理得干净利落，倒是没有引起什么围观。
　　赵芮看到霍忻磊跟地产局另一位副局长吴娅瑜，以及建设局的副局长肖弈正在跟几个做地产和建设生意的老板心不在焉的说话，赵芮摆摆手示意没事。
　　霍忻磊叫了赵芮过去给她引荐道，“娅瑜和肖弈你认识吧？这边几位也是做地产生意的，天惠集团的赵紫绮赵总，还有——”
　　“北矿集团章总，好久不见。”赵芮伸出手。
　　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不认识至少也脸熟，前几天在酒吧她就碰到过北矿的章景鲲，现在这位是北矿正儿八经的少东家章景鹏。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知道霍忻磊引荐是假，借机给她拓展人脉卖个人情是真，赵芮跟他们聊了几句加了微信就走了，怕他们有地产项目上的私事要谈。
　　因为这会儿是鸡尾酒会，冷餐都上了，赵芮还要操心餐品的事情，几位领导这会儿转场去了小宴会厅用餐谈事情，叫了几个比较有代表性的企业负责人过去陪同，这会儿赵存希安排完了出来，对赵芮道，“小芮你真是厉害啊，这次因为年前我们办公厅出的事情太仓促了，几个领导都还担心会不会出纰漏，没想到这么圆满，你功不可没。”
　　赵芮笑道，“说明宋代第一姓氏人才辈出，的确是有道理的。”
　　赵存希说了她一句小滑头，便走开去跟几个以后H区的重要企业负责人打招呼去了。


第10章 
　　终于是酒会结束，大领导们里面的宴会也结束了，不少排名靠后的企业都还等着明年的惠商政策呢，大书记和市长已经由邵市长陪同送部长走了，此时几个跟经济口关系不大的一把手才散了出来，跟还没走的企业聊了一会儿，赵芮一直等到最后，看着场子从外面收到里面，又去发了一圈烟，再联系了公安的办公室主任，得知公安领导没走，于是去外面跟公安的领导打招呼，送了一些纪念品并道，“年底各位领导都忙，我们华主任一直惦记着要跟各位吃饭的，到时候再跟各位领导约时间。”
　　公安局分管治安的副局长道，“没事的赵主任，华主任马上高升了，到时候我们去北京□□还能碰上，你跟他说，我请他吃饭。”
　　赵芮忙道，“您客气了，今天辛苦各位领导给我们做外围保障了，特别感谢，到时候加班费和安保费我会跟您这边办公室主任联系的。”
　　副局长说了句好说，上了警车走了，孙振东陪着送了送，走回来对她道，“看来今天很顺利啊，你还是这么能干。”
　　“你也能干啊。”赵芮猝不及防就开车了，让孙振东一口烟呛在喉咙里，猛地咳嗽了好几声道，“你这家伙，故意的吧？”说着，一边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
　　霍忻磊被天惠集团的赵紫绮拖着，估计是有事，纠缠了半天，霍忻磊其实明显的不耐烦了。
　　赵芮对孙振东道，“年后约你吃饭，我后天出去度假。”
　　孙振东说了声行，赵芮就走过去对着赵紫绮道，“赵总，方不方便，我跟霍局有些私事要说。”
　　赵紫绮这下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道，“那么霍局，我明天去拜访您？”
　　赵芮道，“霍局，明天您好像来我们这里有会的，需要请假的话，要么我现在帮您登记？还是比较重要的投资协调会。”
　　赵紫绮这下不好再说了，只能反复握着霍忻磊的手说请他有空去自己那边坐坐。
　　霍忻磊不接话，赵紫绮的司机已经开车过来了，助理坐在副驾驶座，后座上居然还坐着个男人。
　　道了别，看着车开了出去，赵芮站在霍忻磊身边道，“很会玩么。”
　　霍忻磊笑了笑道，“今天多谢了，前面冬锐添麻烦了。”
　　赵芮道，“也是有些过分了。”
　　霍忻磊无奈道，“从小被惯坏了，刚毕业回来又没人管没人带，现在让他接手管理公司，也是难。”赵芮见他摸口袋，连忙递上了一根烟。
　　赵芮问他，“是不是大公司找接班人很难？”
　　霍忻磊点头，弹了弹烟灰道，“当然了，总是要用自己人才放心，机关里不也是这个道理吗？古代时候异姓王都没什么好下场，你明白的。”
　　赵芮眯着眼跟着抽烟道，“其实我觉得你这个弟弟良心还是不错的，有情有义。”
　　霍忻磊看着她笑道，“你又不能辞职来我家任职，如果是你，估计能教得好他。”
　　赵芮哈哈大笑道，“我之前折腾过他一次，他可记仇了。”霍忻磊挑了挑眉，良久道，“他就是折腾得太少了，哪儿像我们。”
　　是啊，哪儿像我们，大家都是在社会上自己摸爬滚打到鲜血淋漓后，好不容易痊愈的人。
　　赵芮抽完最后一口，把烟头扔地上，踩灭了烟道，“就太单纯了，你父亲该下点狠心好好教育教育，本质不坏。”
　　霍忻磊点了点头，笑着同她道别，赵芮穿着单薄的职业套装，裹紧自己，在1月的寒风里顶风走回去，最后跟场地方又打了招呼，确定了支出金额才离开。
　　此刻，外间的停车场，也只剩下没几辆车孤零零地停着了，谁知，赵芮刚上车，一辆亮着车灯的车子就开了过来。
　　赵芮心里一惊，担心是沈斯年，定睛一看是辆奔驰，显然不会是沈斯年。
　　沈斯年一向非200万以上的豪车不开的。
　　当年开他的布加迪去保养，回程路上差点磕了底盘，那天直接被他打得下不了地。
　　多么暴戾的男人，又是多么可怕的男人，当年他教自己时候，用的那些手段多狠啊，与他父亲对他的教养如出一辙。
　　想起沈斯年，赵芮在车里呆坐了一会儿，那辆车停在她的车前，走下来的人是胡嘉阳。
　　“赵主任。”胡嘉阳站到她的车边，赵芮开门下车道，“□□，特地等我？”
　　胡嘉阳的确是特地在等她，上次一见，念念不忘，而今天看着她操控全场，更是心生恋慕，这样一个出色能干的女人，偏偏妩媚魅惑，全没有女强人的冷硬强悍，让他忍不住就心动了。
　　赵芮当然明白他的想法，却道，“我很少跟工作伙伴谈私事。”说着，微微一笑，大波浪的长发被她的一双手，撩动起纯情男子的内心躁动。
　　“我跟你没有工作伙伴关系。”胡嘉阳直言。
　　赵芮道，“我后天去长滩度假，航班号我发给你，可否？”
　　胡嘉阳红了脸，点头说，“好，现在发我。”
　　不愧是直男，做事简单粗暴，赵芮笑道，“用嘴说吗？”
　　胡嘉阳的脸更红了，他道，“别这样。”
　　赵芮贴上他的身体，在他耳边喷了口温热的气，柔软的嘴唇，亲吻上了他的耳垂，随后退开一步道，“如果你在机场等得到我，我就跟你约会呀。”
　　原来是在戏弄他，胡嘉阳却不气恼，而是抓着她的手道，“一言为定。”
　　看来，的确是张启勋的合作伙伴了，航空公司都搞得定，赵芮借势凑到他的近前，吻了吻他的侧脸笑道，“我等你。”
　　说完，眨了眨眼，轻轻挣开了他的手，然后打开车门上车，直接开车走了。
　　胡嘉阳留在原地愣愣出神，看着自己刚刚握过她柔软小手的掌心，失笑。
　　第二天赵芮抓紧时间把收尾工作做完，晚上又陪着华剑平去参加了一个聚会，结束后在酒吧厮混了一整晚，才终于是在临出发前这天早上5点回到家，收拾了东西，去往浦东机场。
　　等到到了候机厅，就见胡嘉阳一身休闲装扮，旁边放着个登机箱，笑着看她。
　　看来是来真的，赵芮走过去，站在他面前道，“小□□，度假愉快呀，我是五天后返程。”
　　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早就得知了她返程的航班，胡嘉阳有些不好意思地搂过了她的腰道，“我知道，从宿雾转机。”
　　赵芮靠在他的怀里，咯咯笑道，“看来您的助理很优秀，十分适合做私人侦探。”
　　胡嘉阳在感情的事情上很青涩，但在工作中却十足是个霸道总裁，之前一面之缘已经让赵芮对他印象深刻，思路清晰，思辨能力强，还有卓绝的行动力。
　　胡嘉阳带着赵芮去到东航的柜台上办理升舱，他直接牵了她的手，见她巧笑倩兮的模样，不由得心跳加快。
　　赵芮忽而靠在他的肩头，忽而抱着他的手臂，让他心痒难耐。
　　上了飞机，赵芮说自己昨晚通宵了，于是胡嘉阳直接帮她换了拖鞋，然后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睡觉。
　　赵芮靠在他怀里道，“你知道你这样的男人哪里最好吗？”
　　胡嘉阳在电脑上看着一些赵芮不太看得懂的专业学术性论文，他克制又隐忍地吻了吻她的头发，问道，“哪里最好”
　　“特别温柔和体贴。”赵芮抱着他的手臂，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个让他觉得又痒又心动的吻。
　　胡嘉阳订了香格里拉的树屋别墅，两个人在室外缠绵，躺在沙滩椅上看落霞和晚星，吃着海鲜大餐，在海边散步。
　　胡嘉阳看着这个柔媚的女人，满眼柔情道，“小芮，你为何如此迷人？”
　　赵芮穿着一套比基尼，晒了会儿太阳，跳入水中，对他伸手。
　　胡嘉阳跟着跳下泳池，两个人拥抱、追逐、嬉戏，就如同最相爱的情侣一般。
　　晚上的时候，赵芮会靠在胡嘉阳的怀里，带着些爱慕和崇拜的眼神，听着他讲他的商业地图，人生宏愿，然后在对他的夸赞中，与他激情缠绵，让胡嘉阳充分展现着他的男性魅力。
　　五天的时光，过分美好而短暂，落地在浦东机场的时候，胡嘉阳握着赵芮的手道，“小芮，你算是我女朋友了吗？”
　　赵芮笑着抽回手道，“难道不是落地之后说再见吗？”
　　胡嘉阳惊愕，他以为自己得到这般眷顾，是因为两情相悦，他问赵芮，“为什么？”
　　赵芮回答得理所当然道，“因为人生如此短暂，何必浪费在一个人身上，多体验一些女人，你会发现男女之事，也不过如此。”
　　“赵芮！”胡嘉阳不敢相信赵芮是这般玩弄感情的女人，而赵芮却道，“你明知张启勋倾心于我，却依然对我示好，证明我们彼此，不过都是以被爱为荣的虚荣之人吧，这一趟旅程我很开心，明天年初五，祝恭喜发财啊。”
　　说完，赵芮转身，动了动手指同他道别，然后拖着行李，潇洒地走出了机场。
　　胡嘉阳第一次认真想恋爱，却不想遇到了赵芮，内心痛苦却又不甘心，他打电话问张启勋，“你跟赵芮熟吗？”
　　张启勋听到这个名字，直接就说不出话来了，笑问，“怎么，你看上了？”
　　胡嘉阳沉默，张启勋没想到自己的猜测成真，对他道，“那是我看上的女人。”
　　“名花无主，公平竞争。”胡嘉阳第一次对自己的伙伴说出这种话来。
　　张启勋抹了把脸道，“算了吧，我们可能，谁都得不到她。”
　　原来，赵芮真的是这样的人，胡嘉阳站在机场到达处，只觉得心酸，又觉得怅然。
　　作者有话要说：　　邵晨和孙霏灵的爱情故事——《魔都情事》纯情现实向，办公室爱情。
　　张子滔VS谢菡的爱情故事——《魔都婚事》追妻火葬场。
　　华少轩VS慕容艾的故事——《浮世荣华》爱的默契


第11章 
　　4月份的时候，投资委新任的办公室主任到位有一段时间了，赵芮请了梅梓盈牵线，想认识一下这位新任的办公室主任，方便今后工作交流。
　　因为都在行政大楼办公，直接找了个中午在旁边的餐厅吃饭，见面就发现有些眼熟。
　　“我原来在投资委办公室呆过，那时候赵主任好像来我们这里挂过职。”孙霏灵对赵芮道。
　　赵芮点头道，“我在能源处挂职过，难怪，后来你是不是在综改处，跟着我们苏成辉主任？”
　　孙霏灵笑着点头，梅梓盈斜睨着她，抿着嘴笑着对赵芮道，“你再猜猜，她男朋友是谁？”
　　赵芮想了半天，刚想摇头，忽然灵光一现问，“是不是邵市长？”
　　孙霏灵张大嘴巴道，“你，你怎么知道？”
　　赵芮笑道，“之前听说，赵康副主任被从陪同名单上换下来，变成了你，听说是因为你跟邵市长关系不错，我才有所猜测。”
　　孙霏灵啧啧叹道，“现在做办公室主任都需要这么敏锐了？”
　　梅梓盈哈哈大笑道，“你不用，你靠着你们家邵市长就行了。”
　　孙霏灵红了红脸道，“我才不是那种人咧，我也是有实力的好不好？”
　　梅梓盈连忙点头道，“是是是，你可有实力了。”
　　孙霏灵想着自己当年被虐成渣的往事梅梓盈都知道，只能讷讷道，“那不是人都有成长的时候么？”
　　梅梓盈摸了摸她的头道，“行了，开玩笑呢，赵芮是我好朋友，以后你们多沟通。”
　　孙霏灵道，“当然没问题，我还要多跟赵姐姐请教呢，我听楚主任提起过你，说你是办公室主任中的翘楚。”
　　赵芮连忙谦虚道，“楚主任过奖了，我也是刚刚提了办公室主任的。”
　　王涵宇到位之后，直接把原来的办公室主任老刘抬了个副巡视员送走了，现如今赵芮是当之无愧的办公室主任，王涵宇身边的第一人。
　　“王主任人也很好，以前是我老领导。”孙霏灵想起当年自己差点被发配到十八线部门，亏得梅梓盈和王涵宇收留自己，还让自己不断成长，这份情她是牢记在心的。
　　三个人喝了会儿茶，陆苏开完会也来了，看到赵芮道，“听说你勾搭了启勋？”
　　赵芮撩了撩头发道，“怎么了，他来告状了？”
　　陆苏知道赵芮为人的，工作上绝对出类拔萃，但是生活作风就比较一言难尽了，对她道，“启勋是个很正经的孩子，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的。”
　　赵芮摆手道，“不用了，我这辈子只恋爱不结婚，享受那个过程就行了。”
　　知道劝不下去，于是陆苏对赵芮道，“那我就回了启勋了，让他别再有什么想法，行吗？”
　　赵芮点头道，“行啊，我还怕他粘着我呢。”
　　陆苏无语。
　　梅梓盈看着赵芮问道，“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赵芮玩着茶杯道，“你们什么时候见我考虑过这种事？”
　　孙霏灵吐了吐舌头。
　　中午用餐时间短，结束之后，孙霏灵私下问了问陆苏，赵芮真的一直这样吗？游戏人间？
　　陆苏点头表示，“她人真的很不错，有事你找她准没有问题，但是，生活上的事情，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就别多管了。”
　　孙霏灵哦了一声道，“跟梅梓盈相比呢？”
　　陆苏想了想道，“也不一样。”
　　梅梓盈下午没事，赵芮因为这几天几个领导外出的外出，开会的开会，倒是让她有闲心，于是问梅梓盈，“要不要去逛街？”
　　梅梓盈点头说好，两个人直奔淮海路IAPM，逛街买东西。
　　逛累了，坐在楼上蔡嘉法式喝下午茶，赵芮问梅梓盈，“怎么样，婚后生活如何？”
　　梅梓盈道，“当然好，你也真是，真的不考虑找个人定下来？”
　　赵芮含着精致的甜品勺玩着，摇了摇头。
　　梅梓盈问她，“你是不是，放不下沈斯年？”
　　当年她跟沈斯年的事情，不少人都是知道的。
　　“不要提这个名字。”赵芮双手放在胸前比了个叉道，“我人生中的禁忌。”
　　梅梓盈于是不说话了，赵芮又问，“那个泼了你两次水的不成器的弟弟怎么样了？听说跟着你公公开始管企业了？”
　　说起霍冬锐，梅梓盈就当听到了个笑话道，“前阵子还跟鲍佐追女明星呢，送包包送车，结果女明星根本不鸟他，他还跟鲍佐打架，被派出所抓了，那天晚上特地给柳云枫打了电话让柳云枫去捞他，但柳云枫怎么肯？然后柳云枫就给那个死人打电话，死人半夜里去捞的。”
　　堂堂霍局长，在梅梓盈口中就是个死人，赵芮无奈摇头。
　　“上次我听霍局说，不是找人培养培养么？”赵芮想起那个漂亮的男孩子，不由得就有些关心。
　　梅梓盈哼了一声道，“都这把年纪了，还管得好个鬼。”
　　赵芮叹息道，“第三代要成长，都是很难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仿佛回到了那个别墅里，沈斯年当年被家庭教师逼着背书，每天早上起来练钢琴，练礼仪，而她，连着三年，每起床之后，先照顾好沈斯年，然后，也是一样不落地跟着学，被迫背诵礼仪、经济学、商业知识，包括各种上层的轶事琐事，名字，家族，爱好，特长，学历等等。
　　如果是周末，就要一边背诵这些，一边背着十字木棍，只为了保持最得体的姿态和礼仪，一练就是一天，除非全部背诵完毕一字不差，否则就得饿肚子到晚上。
　　后来，等到沈斯年慢慢开始接手沈家的生意了，她就白天继续学习，晚上陪着沈斯年，跟着沈斯年的父亲沈南麓一起去谈生意，陪客户，用最得体的样貌，去陪同出席名流宴会，穿着高贵的礼服，做着下贱的勾当。
　　呵。
　　当年，沈家培养沈斯年，有多苛刻和疯狂？也难怪，最后沈斯年变成这副样子，却最终，被王家看中，逼死了沈家夫妇，把沈斯年招赘做了女婿。
　　其实，那对疯狂的夫妻，也不过是自食苦果而已。
　　回忆起往昔，她的眼神有些飘忽，梅梓盈问她，“你怎么了？”
　　赵芮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两个人又聊了会儿天，赵芮结了账，挽着梅梓盈的胳膊走了。
　　王涵宇这天5点下飞机，赵芮查了航班讯息，准点到了浦东机场接机，开车回市区路上，王涵宇说晚上约了齐云集团的柳宇明谈事情，涉及到一个工业项目。
　　赵芮问是否要请分管领导叶铮出席，还有下面处长的出席范围也一并请王涵宇决定。
　　王涵宇定了名单，赵芮趁着等红灯的时候，逐一通知完，又让司机差不多晚上9点左右，到饭店找她。
　　晚上这个点，路上十分堵，到饭店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柳云枫在楼下等着王涵宇，赵芮把车停稳，王涵宇下了车，赵芮去停了车之后，拍了车的位置发给了司机，让他一会儿来取钥匙，就跟着柳云枫的助理上楼。
　　其他人都到了，赵芮跟着陪在下首。
　　柳宇明这边齐云集团带了柳云枫并两个副总，一个下面部门经理，显然这个部门经理对于这种酒席没什么经验，而柳云枫的助理看上去十分稚嫩，估计是因为柳云枫回齐云时间不长，人还没带出来。
　　赵芮看酒才喝了两轮，冷菜却都吃空了，显然在座众人都因为等王涵宇等饿了，助理和部门经理也没去叫热菜，赵芮只能走到明显是摆话的柳云枫身边低声道，“柳总，我请加一份馄饨，然后上热菜，可以吗？”
　　柳云枫十分不好意思，正要叫助理过来，就被赵芮按住了道，“没事的，我来吧，您别嫌我越俎代庖就好。”
　　柳云枫冲她微笑点头表示感谢，又在手机上估计发消息骂助理没眼色了。
　　赵芮走出门去张罗，这家店的老板她认识的，发了消息，告知了包厢号，没一会儿，饭店的经理就过来了，赵芮催了热菜，又让加急了一份馄饨。
　　一桌人酒足饭饱的时候，合作也谈的差不多了，看来柳家是要转型了。
　　今天的项目是柳家打算做快消珠宝饰品生意，要找厂区做珠宝切割镶嵌等等，还计划做芯片原材料供应，估计是跟天赢有合作。
　　柳家的二小姐柳云霜，如今是天赢集团下属娱乐公司星娱娱乐的当红一姐，好像听说跟天赢集团的总裁戴旻繁还有些感情关系，而天赢许多年前就布局芯片制造业了，柳家又有矿产资源和物流端，正是天作之合。
　　柳云枫这些年能把霍氏打理得那么好，能力显然是不容小觑的。
　　难怪那个小外国人霍冬锐对柳云枫如此倾心，可惜了，柳云枫心里只有霍忻磊。
　　感情的事情，果然不是靠个人能力就能够解决的，还是要靠缘分啊，赵芮感叹着。
　　王涵宇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打算告辞，柳宇明直接送到了大堂里，柳云枫拉着赵芮道，“赵主任，真不好意思今天给您添麻烦了。”
　　赵芮连忙说着不用客气，合作愉快之类。
　　那个老板跟赵芮关系很不错，直接打了对折，还送了饮料水果，估计是柳云枫助理结了账回来跟她说了。
　　柳云枫拉着赵芮的手道，“赵主任，一会儿送了领导，您请稍等一会儿。”显然是为了感谢赵芮，要送点东西了，不好拒绝，毕竟柳云枫不会没有分寸地送什么贵重的东西，于是赵芮应了。
　　多认识个人多条路，反正跟柳云枫之前也有过接触，人确实挺上道的。


第12章 
　　等到送完了王涵宇和柳宇明等人，柳云枫对助理说了什么，助理跑去外面车上拿东西了，柳云枫跟赵芮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却见外面一辆保时捷918上下来一个人，不是霍冬锐还能是谁？
　　“嫂嫂。”霍冬锐瘪着嘴看着柳云枫，又在转脸看到赵芮的时候，表情有些僵硬。
　　“我需要回避吗？”赵芮问了问柳云枫。
　　柳云枫却道，“没必要。”
　　霍冬锐那双漂亮的，有着长长睫毛的眼睛深情地望着柳云枫，又叫了一声道，“嫂嫂。”
　　柳云枫显然不耐烦被他继续纠缠下去了，也不管旁边赵芮站着，直接道，“霍冬锐，第一，我已经不是你大嫂了，第二，这么多年我爱的始终只有霍忻磊，你知道吗？”
　　霍冬锐低着头，难过地，沙哑着嗓音道，“我知道，但是，你真的不能考虑我一下吗？”
　　柳云枫一张精致而充满着成熟自信的脸，淡然地对着霍冬锐道，“冬锐，这么多年我跟着霍忻磊，我才明白，爱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的，我跟他没有，我跟你，更不会有，我完全对你只是一种对一个弟弟，对一个孩子一样关心和照顾的感情，你懂吗？”
　　赵芮听着，在一旁点头觉得柳云枫真是睿智，看似执迷不悟，不过是让自己爱到痛快，伤到彻底而已。
　　估计，她肯离婚，也是因为彻底死心了。
　　霍冬锐无助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赵芮想起当年，沈斯年第一次告诉她，他有女朋友了，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时，那天，她借着修剪花园的借口，蹲在花园的角落里，也是哭得这么伤心的。当时她觉得，自己就这样被沈斯年抛弃了，而后，好多年被沈斯年利用和折磨，不过是一场从未痊愈的情伤，以及，怎么也甩脱不了的，斯得哥尔摩综合症而已。
　　赵芮叹气，觉得有些心疼这个男孩子，但也知道，感情的事就是这样，自己的心魔，只有靠自己去克服。就像她，平白活了这三十多年，只要看到沈斯年，就后背发凉，头皮发麻，就知道，那心魔，还在。
　　柳云枫的助理来了，却是看着这个情况束手无策，赵芮看着柳云枫都觉得累，掏了烟出来问她是否抽烟，柳云枫摇头却示意她自己抽，不用介意自己。
　　赵芮问道，“现在经济形势这么不好吗？齐云集团聘人很难吗？”
　　柳云枫笑了，知道她是嫌自己的助理不懂事，前面宴席上也是，明明是请客的一方，却是让经济委这边的办公室主任全程操办，显然赵芮看出来了，齐云的形势也不好，主要是无人。
　　“我父亲之前生了场病，让云雷顶了一阵。”柳云枫解释了一下。
　　显然是第三代接不上班，难怪也是要让柳云枫回去，“你一走，霍家也要没落了。”赵芮抬了抬下巴，对着霍冬锐。
　　“呵，已经与我无关了。”柳云枫让助理把手上的东西拿过来，递给赵芮道，“今天真的很抱歉，还让你留到这么晚，方便加一下联系方式吗？”
　　赵芮点头，接过礼品，递了微信名片过去，两个人加完，灭了烟，赵芮同她握手道，“有需要请您助理联系我就可以。”
　　两边不多废话，各自散了。
　　赵芮等来了代驾，上车打开礼品袋，是一支唇膏，真是贴心的礼物，女人不管多有钱，唇膏都不会嫌多的，估计这是柳云枫自己备在车上的了，可惜了，现在齐云竟然连个优秀的助理也挑不出来，靠一个女人扛着，也是艰难。
　　不过这些年，优质的年轻人大多选择创业，热爱自由，或者是做着科技产业，搞科研，情商高的，早就不耐烦给人打工了，而混在企业里的，大多混日子的多，如果企业负责人有能力，能带团队的，还是很能够创造业绩的，但更多的企业，却是朝生夕死。
　　经济委主要对口第二产业，明显感觉到跟十年前比，如今实业越来越不好做了，大集团不是转去搞投资，就是去搞房地产了。
　　赵芮叹气，想着自己赚着卖白菜的钱，瞎操什么心。
　　回到租住的地方，却是不想上楼，这些天总是做噩梦，梦到跟沈斯年的过往，她想着自己是该约一次自己的心理医生了。
　　让代驾停了车在手机上付了账，赵芮收了手机，上楼换了套性感的裙子，披着件小外套，重新化了妆，卷了头发，打车去酒吧厮混。
　　进酒吧的时候正好是11点，酒吧最是热闹的时候，男男女女，灯红酒绿，这家店是邵家的产业，以前被杨晔带来玩过。
　　看场子的经理看到赵芮连忙过来堆笑道，“赵主任，您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啊？喝什么，我请。”
　　赵芮笑了笑，从包里抽了两百递给他道，“不用，随便来个果盘就行，再调一杯长岛冰茶。”
　　经理连忙让侍应生去办，自己带着她去开了卡位让她坐，还吩咐旁边的侍者好好照顾好。
　　赵芮点头挥手让他走了，坐在卡座里，立刻就有男人凑了上来，举着一杯酒放到赵芮面前道，“美女，一个人？”
　　赵芮笑着看他，嗯，脸不好看，于是推走了那杯酒道，“我等人。”
　　那人于是举着杯子又去找下一个。
　　深夜的男人女人，不过是在空虚的人生里，找个人填满自己的身体，又怎么可能有灵魂？赵芮笑，既然如此，当然要找长得顺眼的。
　　就在侍者端来果盘和酒的时候，赵芮看清了坐在旁边卡座里的人，不久前才刚见过的。
　　赵芮千娇百媚地捋着头发，对旁边卡位里的人微微摆手道，“hello~”
　　邵默、华少羽、霍冬锐三个人都在。
　　赵芮记起，这个酒吧算是邵振刚给邵默开的，当时开业的时候请了不少人，还想拉邵晨过来，但显然，邵市长才不会管。
　　也是，纨绔子弟搞搞娱乐场所就好了，再多的，以他们的能力，给再大的公司也只有败完的份。
　　霍冬锐喝醉了，邵默却是对着赵芮飞了个自认为很挑逗的眼神，举着杯子装X。
　　赵芮低头借着留海喝了口酒就想笑，华少羽看到是赵芮，想了半天就觉得眼熟。
　　“你叔叔那位。”邵默提醒了一句，又凑在他耳边道，“听说跟市政府里面上层男人都有一腿。”
　　华少羽哦哦哦了半天才想起来，是之前报警差点把他们拿下的女人，很厉害，惹不起。
　　霍冬锐醉了，这会儿，邵默和华少羽怀里都有女人，华少羽让邵默帮霍冬锐拉个女人过来三个人打算一起去开房玩大尺度的。
　　霍冬锐却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此时又有一枚帅哥过来了，赵芮想着真讨债，是胡嘉阳。
　　“小芮。”胡嘉阳显然不是来玩的，而是来堵她的，之前就发了好多个消息来给她，赵芮偶尔回复两句就没理他了，没想到他能坚持两个月一个人在那边自说自话。
　　“这么巧？”赵芮笑得妩媚。
　　胡嘉阳显然有些生气她这种故作放纵的样子，抓着她的手把她拉起来道，“我听朋友说看到你来了，我赶过来的。”
　　毕竟都是生意场上的人，人脉有多广生意就能做多大，他能找到自己，实在不奇怪。
　　说着就要去拉她起来，赵芮只能趁势站了起来，却不料霍冬锐也突然站了起来，立刻抱住了赵芮道，“嫂嫂。”
　　赵芮想，自己这一年够衰的了，碰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好好游戏人间不行吗？及时行乐有什么不开心的？？？
　　当然，从颜值上来说，霍冬锐要比胡嘉阳更胜一筹，赵芮对着胡嘉阳道，“你的技术我体验过了，今天我想换个口味。”
　　“赵芮！”胡嘉阳咬牙切齿，霸道总裁本性暴露无遗，抓着她的手腕就要把人往自己怀里拉。
　　抱着赵芮觉得很舒服的霍冬锐迷离着双眼抬头，见有人要跟自己抢怀里的女人，出于雄性的本能，直接搂过了赵芮对着唇就亲了下去，然后迷迷糊糊地对着胡嘉阳炫耀道，“这是我的人。”
　　说完，又抱着赵芮，把头靠在她的颈窝处。
　　显然是醉的很厉害了，赵芮想，不知道这个小帅哥尝起来味道不错，具体用起来适配性如何？
　　胡嘉阳简直要被赵芮这样放浪的样子弄疯了，“你之前就是玩我的？”
　　赵芮微笑点头道，“对呀。”
　　“你堂堂一个办公室主任，为什么要弄得自己跟一个小姐似的？？？”胡嘉阳十分的不理解赵芮的想法。
　　赵芮媚笑道，“办公室主任怎么了？办公室主任没需求的吗？”
　　能把这种事情这么大张旗鼓的说出来，还理直气壮，胡嘉阳疯了，抓着赵芮就要吻她，却被赵芮推开了道，“胡总，大家都是出来玩的，要玩得起，以后你约我开房，我肯定奉陪啊，至于女朋友什么的，您值得更好的，就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如果婚后不和谐需要偶尔的调剂，你也可以找我呀。”
　　说完，赵芮拉过了霍冬锐往外走。
　　华少羽和邵默算是玩得开的了，看着这个情景也是目瞪口呆。
　　虽然□□他们遇到不少，但不少女人浪，是为了吊男人，胡嘉阳他们虽然不认识，但那一身装扮一看就是条件卓越的男人了，就这么放走了，显然他们的脑瓜里，不能理解这种事。
　　胡嘉阳的朋友早就看到这边的动静了，见赵芮走了，过来拉了胡嘉阳去喝酒，才算结束了这个角落里的一出闹剧。


第13章 
　　赵芮拉着霍冬锐出门，隔壁就是个酒店，赵芮看着跌跌撞撞的霍冬锐，迷离的小眼神让她很想摸一摸，于是她就毫不客气地摸了。
　　皮肤弹性很好，身上味道也很好闻，是阳光的味道。
　　赵芮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霍冬锐，就仿佛看到了最初的沈斯年，曾经也单纯过的沈斯年，初遇那一年时候的沈斯年。
　　只是后来，当她成了沈家的赚钱机器之后，一切就物是人非了。
　　赵芮叹气，抱着霍冬锐有些不舍得松手，仿佛在抱紧当年的阿年，那么单纯美好的男人，只停留在童年唯一温暖的记忆里的，沈斯年。
　　忍不住就哭了，这么多年以为自己早就练就了一身铜墙铁壁，可原来，并没有。
　　自从那天重遇沈斯年，说了几句话，被他一只手拿捏在最敏感又羞耻的位置的时候，那些回忆铺天盖地的侵袭，让她许久没有好梦了。
　　“嫂嫂，你别哭，你别哭啊，我喜欢你，我愿意对你好……”霍冬锐虽然喝醉了，却心疼地抱着赵芮，亲吻她的眼泪，那么珍惜，那么小心翼翼，让赵芮更是哭得难以遏制。
　　“你认错人了。”赵芮推开霍冬锐道。
　　霍冬锐却根本不给她机会推拒，抱着她道，“我想要你，嫂嫂。”
　　的确，当自己如此脆弱的时刻，短暂的温存，真的能填满空虚的灵魂的。
　　赵芮于是放任自己，跟着霍冬锐去开了房间，然后在酒店顶楼的套房里，一番翻云覆雨。
　　没想到，以为霍冬锐是久历沙场的老将，却是青涩单纯得很。
　　两个人云雨之后，赵芮裹着毯子站在顶楼看着楼下，渐渐灭去的一盏盏灯火，让魔都的夜，渐渐沉寂。
　　说不清自己如今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是想这样不断放纵下去，不必为谁牵肠挂肚，不需要婚姻的约束，开心也好，不开心也好，都是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涉，不用为任何男人守身如玉，更不需要因为男人的一举一动而纠结费心，多么潇洒的人生状态。
　　霍冬锐累完，躺在床上睡着了，赵芮走过去抱着他也睡了一会儿，没想到就这么睡熟了，第二天醒过来已经是早上六点。
　　竟然一晚上都没有做噩梦，赵芮十分惊讶，霍冬锐还没醒，她穿了衣服，洗漱完，推门走了。
　　霍冬锐醒来的时候觉得有些头疼，完全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打电话问了华少羽和邵默，都说他跟着赵芮走了。
　　霍冬锐一脸懵，完全想不起发生了什么的他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发愣。
　　赵芮？
　　那个女人？
　　到底什么情况？
　　不过看着自己完好无损，想来不是被殴打了一顿，但是，身上却□□，他脸红地缩在被子里想，不会吧？他的第一次就这样没了？可是不是说醉酒后不会的吗？
　　所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霍冬锐想不起来，也不想去想，倒头继续躺在床上想睡觉，却被助理打电话来催说早上要开会。
　　霍冬锐把头埋在被子里想，他真的好想嫂嫂啊，如果嫂嫂在，他至少还有人能依靠能问一问，可是现在，却是什么都不懂，反正怎么做都不对，做什么都要被骂没用。
　　10月份的时候，各个项目都基本上进入尾声了，快年底了，各个处室都非常忙碌。
　　赵芮作为办公室主任，督办着各项推进，王涵宇这天开班子会，又特地表扬了赵芮一番，几个分管领导也是同心同德，都对赵芮赞不绝口。于是，调整后备干部的时候，由于之前排名第一的园区处的处长陈鸣已经提拔走了，所以赵芮直接排在了经济委第一名，下面各个处室也对赵芮没什么嫉妒的。
　　这天晚上，王涵宇受邵晨之托帮忙一家企业引荐组织部领导，定了个饭局，特地请来了组织部的副部长赵德培。
　　对方企业是一个超大型外资企业，想把总部落在陆家嘴，涉及到人才引进，还需要组织部这里高级人才引进给政策，所以就约了一起吃饭，商贸委、投资委陪同。投资委主任楚匀翔带着副主任杨衍、商贸委主任张子滔带了副主任潘毅骏和办公室主任谢菡，王涵宇自己这里则带了副主任苏成辉和赵芮。
　　因为这件事情安排给了经济委，自然是赵芮落实安排饭局，选了陆家嘴的高级餐厅，对方企业表示愿意买单，赵芮负责联络和协调。
　　吃饭期间，领导们谈事情，赵芮和谢菡坐在旁边偶尔聊聊天。
　　今天投资委的办公室副主任孙霏灵没来，大家都知道她跟着邵市长度蜜月去了，也不知道回头谁来接投资委的办公室工作。
　　两个人又聊了会儿八卦，谢菡道，“听说没有？齐云集团把嘉扬集团的高管全部挖走了。”
　　霍忻磊跟他们都是熟悉的，所以聊起霍家的八卦，两个人都没什么避讳的。
　　赵芮道，“听说了，也不奇怪。”之前吃饭时候碰到梅梓盈已经听说过了。“家族集团找接班人很难的。”赵芮想着当年，沈斯年家天河为什么被整垮？不就是因为王家没有人接班，想招个上门女婿么？为了一个合格的接班人能把人家搞到家破人亡，也是够拼。
　　谢菡叹气，看着张子滔不说话。
　　赵芮问她，“你跟张主任？”她跟张子滔同居了，这个消息不少人都晓得，赵芮消息灵通得很，没可能不知道的。
　　谢菡摇头道，“我还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赵芮跟对方副总喝了一杯酒，回头对谢菡道，“我一直觉得单身很好，但是，我觉得你是个贤妻良母，而且你对张主任，很有感情。”
　　就像当年，她对沈斯年一样。
　　如果爱一个人爱了十多年，依然放不下，那证明，是真爱，所以谢菡爱张子滔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
　　呵。
　　显然，张子滔是好男人，而沈斯年呢？
　　她爱了他二十多年，如今，时隔这十多年，她还是放不下，这应该是孽债。
　　心理医生说，她看到沈斯年的一系列反应，是心理创伤应激障碍，大概吧。只是，这种创伤很难治愈，倒是真的。
　　赵芮不能再想下去了，起身去给领导们加茶水，走去了外面，抽了根烟，手指有些发抖。
　　回来的时候，领导们已经准备散席了，赵芮要留下善后，就陪着王涵宇送人。
　　王涵宇对组织部副部长赵德培介绍道，“我们办公室主任赵芮，十分优秀，领导你多关照啊。”
　　“什么话啊，你才是一把手领导，小赵我之前见过。”赵部长对着赵芮笑眯眯地点点头道，“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
　　赵芮笑着同部长握手，楚匀翔也在旁边帮着赵芮说话。
　　送走部长，王涵宇和楚匀翔、张子滔又站在大厅里聊了一会儿，楚匀翔道，“你俩多好，你看看，我这边孙霏灵等到回来估计就要安排出去了，你们有没有合适的办公室主任，回头给我推荐推荐，我这边合适的陆苏、杨美娇都生孩子去了，不然真的也是蛮好的人选。”
　　张子滔搂着谢菡，直接表态休想。
　　楚匀翔白了他一眼，笑眯眯看着赵芮，王涵宇拍了拍楚匀翔肩膀道，“小芮你就别想了，办公厅都来问我要她呢，除非提拔她，否则不可能。”
　　楚匀翔只能道，“别的人选也行啊，你们推荐推荐。”
　　这会儿楼上又一桌散了宴席下来的，赵芮看到跟在邵振刚身后的沈斯年，立刻全身发麻动弹不得。
　　邵振刚是跟霍忻磊谈一个地产项目的，现在地产业不好做，如今邵晨已经结婚了，邵振刚没有接班人，内心也是焦急不已。
　　赵芮看到沈斯年跟着邵振刚，立刻就明白了，之前听说王氏的万莱集团资金链险些断裂，看来是邵振刚的手笔？而这其中，沈斯年又起了什么作用？
　　背脊生寒，赵芮感觉自己快透不上气了。
　　显然今天邵振刚可能跟霍忻磊没有谈成，霍忻磊跟邵晨关系也很贴近，邵晨和他父亲邵振刚关系很僵上层几乎都知道。
　　今天邵振刚有些不太高兴，敷衍地打了招呼走了。
　　地产局的副局长吴娅瑜和建设局副局长肖弈跟在霍忻磊后面，看到王涵宇等人，纷纷过来打招呼。
　　“恭喜！”大家都看到了霍忻磊的任职公示，知道他马上要任地产局局长了。
　　“谢谢。”霍忻磊同他们逐一握手，这会儿大家碰面，自然还要聊一会儿的，赵芮等沈斯年跟着邵振刚走了，才终于恢复了正常。
　　于是连忙安排了这边餐厅楼下的茶室，请各位领导进去说话，谢菡和张子滔后面还约了人谈事情，先走了。
　　过了一会儿，楚匀翔也走了，几个副职领导依然陪着霍忻磊和王涵宇。
　　王涵宇问霍忻磊，“你们家现在不做第二产业了？听说齐云把你们嘉扬的人带走不少。”
　　霍忻磊撇了撇嘴道，“你知道我不管家里的事情。”
　　王涵宇道，“曾经也是纳税大户。”
　　知道王涵宇是为了指标，霍忻磊也是无奈摇头道，“弟弟不成器啊，云枫把人都带走了，父亲又看不来人，聘来的人都不行，找了猎头公司还在物色，但你知道的，人都是往高处走的，现在听说嘉扬不行了，能来做事又做得出成绩的人，人家为什么不去自己创业，不去有潜力的初创企业，不去正在发展的大企业，要来你这种未来不看好又已经模式固定死的集团任职？”
　　王涵宇点头喝了口茶水，这几年经济形势不好，每年的经济指标任务很重，但是实际完成下来，情况却不乐观，他作为一把手也是心累。
　　苏成辉道，“嘉扬以前不是还有矿产？”
　　“现在矿产都收紧了，大宗商品也是买方市场了，关键是什么，关键是就算有资源他们都不会用，下面又没人，只能维持着，我是建议他们干脆卖了，偏偏我父亲不肯，当总裁当上瘾了。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也卖不出去。”霍忻磊对于自己家里的情况，也十分无奈。
　　赵芮在旁边听着，偶尔帮忙添添茶水。
　　投资委副主任杨衍又问霍忻磊，“霍局，刚才邵总跟你谈项目？他这几年做的也不好。”
　　知道杨衍是因为邵振刚手上还有几个中标的大项目，担心推进有问题才问的，霍忻磊点头道，“他现在资金链也很紧张，之前吃了万莱一个项目，周转不灵了，所以想把以前拍下的一块地，一个地产项目空手套白狼，房子都还没造呢，就想卖图纸，我给他否了，他估计不高兴着呢。”
　　“你也不给邵市长个面子。”王涵宇笑道。
　　“我这样做才是给邵市长面子。”霍忻磊回答得直接。
　　王涵宇点点头道，“不然你对邵市长没法交代。”
　　霍忻磊也点头，大家都是明白人，领导什么意思，要看得懂，最忌讳自作聪明了。
　　“何况陆市长也没来跟我打招呼过。”陆市长是分管城建的市长，霍忻磊的直接上司。
　　大家都明白的事情，自然不多说了，又聊了一会儿，王涵宇和霍忻磊看时间差不多了，停了话头说回头再约，终于是散了。
　　赵芮结了账出来，闻着鼻尖的桂花香，想不到，又是一年。
　　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忙忙碌碌中，居然又快是年底了，这样也挺好，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要自己过得逍遥快活，怎么样过都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张子滔VS谢菡的故事——魔都婚事
　　邵晨VS孙霏灵的故事——魔都情缘


第14章 
　　年底了，往往都是资金流动最紧张的时候，大家都等着要钱发年终奖呢。
　　现在全球的经济形势不佳，王涵宇到了年底，带着苏成辉等人求爷爷告奶奶地去拉明年的指标，看着霍忻磊那些城建口的到了年底就各种开单子，羡慕不已。
　　“还是投资委好啊。”王涵宇这天对着赵芮发感慨。
　　“领导，投资委也有投资委的苦，你最心里有底了。”赵芮笑着，拿走了他圈阅完的材料，又递上了他之前问自己要的工作执行情况。
　　王涵宇在投资委做副主任的时候，手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审批权，但是，越是有权越是难办，同一件事情几个人来打招呼，还要排位次，还要不得罪人，十分的费脑子。
　　王涵宇对赵芮道，“人家说我们这些当官的社会地位高，怎么怎么的，你看看，还不是给人打工。”
　　赵芮点头，帮王涵宇办公室里的绿萝修剪了一下枯叶道，“领导，之前绿化那边拿来了几大箱的水仙花，我养了几盆像样的，给你这里放一盆？你看看你办公室太素了，原来华主任在的时候我也帮他养的，一把手压力大，看看花花草草解解乏。”
　　王涵宇一边看着手上的任务执行情况，一边抽着烟点头道，“行，你安排。”
　　赵芮递了一小杯水给他道，“领导，能不能带带头，别在办公室抽烟了，前几天来检查机关禁烟的专项小组，跑我们这层走廊就闻到烟味儿了，原来李主任刚来的时候也不敢在办公室抽烟，现在可好，你带头抽，我们今年回头又要被机管局批了。”
　　“行，让他们搞个吸烟室。”王涵宇掐了烟道。
　　赵芮笑嘻嘻说，“这个要领导你去提啊，我也想啊，但是机管局多牛，连问他们多协调一个办公室都不肯。”
　　王涵宇这才知道，赵芮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笑骂了句，“小鬼头，你自己想搞个吸烟室，非要把帽子扣我头上不是？”
　　赵芮谄笑着拿走了他扔了烟头的一次性杯子，然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金嗓子，拿了材料出去前还特地道，“领导，那您记着哈，回头开会碰到机管局尤局跟他提一下呗。”
　　王涵宇拿着固定电话，点了点头，立刻一个电话甩给机管局那边。
　　商贸委主任张子滔辞职了，叶铮提任了商贸委主任，苏成辉挪了位次，成了第一副主任，新来的副主任是从J区平调过来的一个分管经济的副区长王祖毅，赵芮以前也接触过不少次了，能力挺强，做事有魄力，能上来也是被邵市长和王涵宇相中的。
　　赵芮马不停蹄安排了他的办公室，联系车辆登记、安排小食堂用餐，这天王涵宇由赵芮陪着出去，看到王祖毅，特地道，“不好意思祖毅，最近太忙顾不上你，有事你就跟赵主任说，她都会安排好的。”
　　王祖毅来了之后赵芮专门派了小刘全程对接，让王祖毅十分满意，忙道，“没事的领导，赵主任这边周到得很，您放心，我会尽快适应工作。”
　　年底各项事务太多，尤其是明年的经济指标压力太大，让王涵宇这种做惯了经济工作的都不由得对赵芮感叹，“现在公务员性价比太低。”
　　赵芮一边开车一边点头表示，“是的，工资少，责任大，规矩多。”
　　“所以这两年招进来的人质量越来越差了，小叶跟你说了吗？谢菡去了投资委，商贸委办公室主任都提不上来，他们原来的主任李诚飞梯队建设做得不好，搞的现在断层这么严重，不像以前华剑平主任在经济委，倒是很注重这个，我也跟着沾光。”
　　听他提起老领导，赵芮道，“领导，你年底的人情安排，需要提前帮你联系吗？”
　　这算是王涵宇来之后，第一次过年，以往华剑平的时代，赵芮是每年都帮着安排的，不知道王涵宇心思，赵芮便有此一问。
　　王涵宇道，“那太好了，我还操心这个事情呢，你肯帮忙是最好。”
　　办公室主任就是领导的秘书和助理，方方面面都必须要帮领导考虑周全，她以前刚被华剑平提上来做办公室副主任的时候，第一任的办公室主任就告诉她，办公室主任不被领导批评就是表扬，让她印象深刻。
　　当年，沈斯年也是这么说的，行政助理，第一秘书，就是要做老板肚子里的蛔虫，老板想说又不能说的话，第一秘书要说出来，想做又不能做的事情，第一秘书要帮忙做。
　　当年她做天河的行政助理的时候，那些犯过的错，全都变成了鞭子，抽在她的背上，让她以痛铭记。
　　那些年，无依无靠的她，只能屈辱忍受，不断地学习成长。
　　没想到，曾经的痛苦和磨难，却成就了如今的她。
　　把车停稳在酒店楼下，陪着王涵宇上楼去，今天吃饭的对象是万莱集团，王纬国带着王婉宁和王婉如，赵芮本来很担心碰到沈斯年的，谁知沈斯年不在，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万莱一个工厂年前债务违约，又爆出大规模欠薪，背后是由于资本投资失误造成的周转不灵，同一时间，科研项目又爆出造假骗补丑闻，让王纬国焦头烂额之余，请了邵晨帮忙。
　　但邵晨今天没有来赴宴就已经表明了态度，当然，王家还是有些立身的，倒也不好做的太绝，邵市长跟万莱集团现如今的执行总裁王婉宁曾经是有过婚约的，但彼此都无意对方，私下里，关系倒也不错。
　　于是邵晨就请了王涵宇代自己出席，投资委这边，只来了个快要退休的副主任吴魁应。
　　由于王纬国想请王涵宇不要把自己下属的医疗器材制造生产公司纳入补贴黑名单，但是邵市长早就说过了，对于造假零容忍，所以王涵宇自然是周旋了半天也不肯。
　　饭局上大家打着太极，邵市长定了调子的，当然是谈不成，但也不好谈崩，就表示会请金融局出面，跟银行这边说情，就债务偿还时间和违约金重新调整和谈判。
　　王纬国虽然不满意，但是现在自己这里形势实在太严峻，王涵宇肯帮忙已经算是雪中送炭了。
　　赵芮觉得王纬国实在是舍近求远，王婉宁一直未被家里认可的男朋友其实是一位十分优秀的科研人才，偏偏王家看不上，其实王婉宁男朋友在生物医药领域表现卓越，是国家“千人计划”引进的高端人才，如今已经是教授了，自己带着团队，在SCI上发表论文超过80篇，研发的生物药剂已经投产，未来前景极其看好。
　　偏偏，王纬国觉得书读得再好都没用，帮不了家里做生意就是没用，以至于对于王婉宁不肯嫁给邵晨这件事情，也是很有意见，一直卡着不让王婉宁的男朋友转正。
　　私下里，王婉宁和赵芮的关系也不错，之前在一个科创论坛上结识，赵芮还帮王婉宁的男朋友牵过线，联系安排了制药集团的厂区，用成本价做产品投产试验，并且帮忙申请过科研资金和投产补贴，让王婉宁十分感激。
　　没有沈斯年的这顿宴席，赵芮倒是吃得很愉快，王婉宁私下发消息，让赵芮结束后再去一家茶室继续第二摊，赵芮连忙回复说好。
　　饭局结束得很早，因为没谈成，自然也没什么多叙的必要，王涵宇由赵芮陪着下来，王纬国跟着一起，送走了王涵宇和吴魁应，王纬国却拦住了赵芮道，“小赵，你这两年发展得不错啊。”
　　如果当年没有王纬国，赵芮也不可能进入体制，所以这份恩情赵芮当然是记着的，于是道，“感谢王总当初的提携和帮助，赵芮一直记着呢。”
　　王纬国哼了一声道，“沈斯年回头可能会去找你。”
　　赵芮之前隐约猜测着沈斯年恐怕要背叛王纬国投奔邵振刚，但也只是猜测，如今倒是可以从王纬国这里印证了。
　　王纬国道，“那是一条养不家的狗。”这句话的评价，倒也算得中肯了，沈斯年连自己父母都可以不救，不要说是将他逼上绝路的王纬国了，而今要反咬一口，恐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赵芮没有接话，王纬国道，“他弄不死我，但是要折腾你，倒是容易，你自己想想吧。”
　　赵芮知道他这么说，就是希望自己在王涵宇面前帮着说话，但是领导都定了调子的，她一个办公室主任能做什么？于是只能坦率道，“王总，我只是一个小小办公室主任，当年也不过是个小小的行政助理，我能力有限，但凡能做的，都已经尽力做到了，这些年也给您行了不少方便，但今天这件事情，恕我无能为力。”
　　“呵呵，你倒是跟沈斯年师出同门。”王纬国冷笑了一声，临上车前对赵芮道，“他想要回他父母当年的别墅。”
　　那个别墅……
　　赵芮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心却沉得厉害。
　　难怪最近，总是右眼皮狂跳，王纬国又道，“那别墅空置了快十多年了吧，不知道是不是都烂了，反正我转卖掉了，买家我也不认识，你自己去联系吧。”
　　显然是在威胁她，但是赵芮何其无奈，很多经商的人都有一个毛病，以为政府部门的人手眼通天，其实，往往是县官不如现管，再大的官都不能越权处置别人的事务，她更没有能力让万莱集团下面那两个企业起死回生。
　　送走了王纬国，赵芮匆匆去找王婉宁，希望从王婉宁这里探听些口风，她只想知道，沈斯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5章 
　　赶到王婉宁订好的第二趴的茶室，赵芮坐下直接开门见山，“沈斯年出什么事了？”
　　王婉宁叫来了男朋友，反正都认识的，对赵芮道，“没什么，就是提了离婚。”
　　赵芮手脚冰凉，看着王婉宁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王婉宁并不太清楚当年赵芮和沈斯年的事情，她很小就被送出国读书了，一路到硕士毕业才回国的，于是奇怪赵芮为何如此紧张，便道，“上周吧。”
　　“你父亲能同意？”当年王纬国把沈斯年父母逼得双双跳楼，目的就是把沈斯年收入麾下。
　　“对，听说他背后做了不少小动作，我父亲以别墅为交换，让他主动离职，并且不带走一分一毫的公司资产。”
　　其实当年，沈斯年完全可以选择和当时的北矿合作的，偏偏最后还是投了万莱，各种缘由虽然复杂，但在赵芮看来，主要还是因为这笔买卖合算，既能复仇，又有前途。
　　沈斯年自小恨他的父母如牲畜一般圈养他，把他雕琢成了最精明而又市侩的商人，如对待狼崽一般地养育他，让他疯狂而又嗜血。曾经，赵芮也见过沈斯年那段痛苦不堪的岁月，只是后来，沈斯年把所有对现实的怨恨，都倾注在了比他更弱小的她身上。
　　而她，则把所有的爱恨，在最后，变成了偷出来的沈家全部商业秘密，拱手送给了王纬国，换来了自己全身而退，进入体制。
　　王家的万莱集团其实当年并没有能力独吞沈家的天河集团，但是，沈斯年选择了妥协，成为了王纬国的女婿，而不是进入北矿。
　　从赵芮的角度来看，经过沈斯年的精明算计，王纬国没有儿子，后继无人，邵晨虽然名义上是王纬国的未来女婿，却根本不受他父亲邵振刚的掌控。而北矿不同，虽然北矿的两个儿子都不成器，但未来未必不会招来持家的女主人，沈斯年又不能跟北矿联姻，拿什么来保护自己的利益？
　　王纬国的两个女儿，王婉宁人如其名，温婉平和，王婉如则是胆小懦弱，显然能够让沈斯年很好的拿捏的，所以他选择不反抗，成为了王纬国的女婿这件事，真的不让赵芮意外。
　　可如今，面对现实，王纬国显然是打算把万莱交到王婉宁手上了，更没有沈斯年什么事儿，他苦心经营多年，却始终进不了万莱的决策圈子，而只能管管营业利润不高的工厂和三级集团，让他怎么会甘心？
　　赵芮不由得想，这么多年来，自己还真的依然很了解沈斯年。
　　而沈斯年，为什么想要回他父母当年用来偿还债务的别墅？
　　赵芮觉得忧心。
　　“他不带走公司资产，但是一些项目决策，不可能不知道，要作梗，很容易。”赵芮想都能想到，沈斯年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弃？
　　王婉宁道，“他马上可能跟邵臻订婚。”
　　看来，沈斯年是想挑拨王、邵两家关系，故意为之了，想来王婉宁和王纬国还是太低估了沈斯年的复仇心有多深刻，只怕他不动声色间，就会给万莱沉痛一击，只是不知道另一只靴子什么时候落地而已。
　　知道自己探听得有些多了，赵芮转移了话题，却在手机上发了个消息，约了人。
　　借口不打扰王婉宁和她男朋友约会，赵芮坐了半个多小时就走了，从茶室出来，立刻按照对方发来的地址冲了过去。
　　国际知名猎头杨晔正坐在酒吧的卡位里，静静地看着舞池里跳舞的人，当年他也是这么空虚地消耗自己人生的，只是，因为遇到了一个人，才明白，什么叫□□，而性，不是爱。
　　那个人步履生姿，魅惑动人地向他走了过来，这么多年，依然是魅力四射，若说已经对她没有了想法，却是不可能的，但若说，还存有什么希望，也是不可能的，被拒绝了将近十年多，早就该放下了感情，却是放不下牵挂。
　　“今天怎么想到找我来？”杨晔问她。
　　赵芮坐下，叫了一杯桑格利亚，然后问他，“你知道沈斯年去了富华吗？”
　　杨晔看着杯子里的酒，晃动着杯身道，“你这么多年，还是忘不了他？”
　　赵芮被他说得心中一刺，许久道，“不是忘不了，而是身体的本能，听到他的名字，就如芒刺在背。”
　　“所以我成不了拯救你的那个人，是吗？”杨晔苦笑，想着这么多年，她拒绝自己的手段，也是叹服。
　　赵芮道，“虽然我这个人没什么道德，但是你知道的，我绝不招惹已婚男人。”
　　“所以，我死心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杨晔勾着嘴角，一番话说得坦白，倒是让赵芮不知道该说什么。
　　侍者送来了酒，赵芮摆弄着杯沿的橙子道，“说正事，他为什么去富华？王纬国怎么会舍得放他去富华？”
　　“因为王宛如怀孕了，并且可以肯定，孩子不是沈斯年的。”杨晔的消息一向灵通，靠的就是人脉吃饭，赵芮知道找他果然找对人了。
　　“代价呢？离开万莱，他付出了什么代价？”赵芮觉得，光是这个消息，不足以让王纬国同意，相反，王纬国更应该不同意才是。
　　“最近万莱的几件事情都是沈斯年做的，王纬国一方面也是后悔，自己被鹰啄了眼，另一方面，沈斯年还是给他贡献了一点，吞下了天惠的两家公司，盘整完送给了王纬国。”杨晔对于这些消息，简直如数家珍。
　　赵芮这下明白了道，“怪不得，之前天惠的赵紫绮一直追着霍忻磊不放，原来是真的日子不好过。”
　　“邵振刚怎么会接受沈斯年？”这是困扰赵芮的另一个问题。
　　杨晔面含笑容看着她问，“很好猜啊，不是吗？”
　　“邵晨结婚了。”赵芮想了想，也只有这个解释更合理了，“因为没有接班人，邵晨不接班，不可能真的交给邵默，就像韩百昌入股了荣华，却不可能让华剑承把荣华真的交给华少羽，是吗？”
　　“聪明。”杨晔笑着道，“你怎么还是这么一点就透。”
　　不过赵芮又道，“但是邵振刚不怕自己的结果跟王纬国一样，被利用完之后反噬了自己？”
　　“他们这种人有多自信，不到南墙怎么会回头，当年沈家夫妇那样培养沈斯年，难道不是想着自己可以千秋万代的吗？”杨晔认识赵芮很早，算是同学，快十多年了，以前的事情，大概他算是知道的比较多的了。
　　赵芮听完叹气，“你说得对。”当年若不是自信自己的商业帝国永垂不朽，沈家那对夫妻，怎么会对自己儿子的教育，那么苛刻严厉？
　　“培养接班人是最难的。”这是杨晔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最深的感受。
　　赵芮喝着酒不说话了，其实，她内心十分的忐忑，那栋别墅里，有他们最痛苦的过往，和最深的纠缠，沈斯年什么都没带走，却只是要了别墅，居心何在？
　　“如果有一天，我在机关里混不下去了，你帮我找工作啊。”过了好一会儿，赵芮才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半开玩笑一般同杨晔说着。
　　杨晔认真地看着她道，“你吩咐我的事情，我什么时候不帮你办到了？”
　　赵芮见他又露出这般面貌，连忙道，“你可是已婚人士。”
　　杨晔望着她，落寞一笑后道，“今天我买单，先走了。”
　　难以平静面对这个女人，这个自己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女人，杨晔把手插在口袋里，出门打了辆车回家，家里，有那个他用60分爱着的女人，而刚才那个，曾经占有了他心灵的全部。
　　杨晔走后，赵芮窝在卡座里很久，都不想说话。
　　没一会儿，一群公子哥嘻嘻哈哈地进来了，赵芮看到了霍冬锐、葛覃、华少羽。
　　赵芮趴在冰冷的大理石小圆桌上，看着深夜狂欢的人群，却是没什么心情。
　　又过了一会儿，看到了鲍佐进来了，黑着脸，看到霍冬锐，两个人开始动手。
　　唉，这些公子哥儿，真的是有发泄不完的精力。
　　赵芮就这么呆呆地趴着看着，随后，两边因为闹太凶了，经理直接叫来了警察。
　　毕竟是霍忻磊的弟弟，也是自己睡过的男人，赵芮于是拍了段视频，又拍了照片，发给了霍忻磊，然后告知了酒吧位置，这边属于H区管辖，于是也就顺带的，给孙振东发了消息，让他帮忙关心一下。
　　打架毕竟还是会留案底的，反正就是，打输住院，打赢拘留。
　　把手机揣回兜里，赵芮很想今晚找个人陪着睡一觉，一个不错的小男生正好过来跟她搭讪，赵芮问他，“戴套的吧？”
　　小男生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却是如老手般，伸手揉捏了她半天道，“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赵芮推开了他，显然，这个不太对口味。
　　挠了挠头发，只觉得人生真是寂寞无边，可是，谁人能让她回头是岸？
　　重新翻开手机，在霍忻磊发来消息说谢谢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电话，赵芮接起，却是那个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周六中午12点之前，地方你知道的，不来，后果自负。”
　　沈斯年，我躲了你这么多年，你终于还是来了。


第16章 
　　周六陪着王涵宇上午去考察了一个工厂，中午11点，正好在闵行，于是请委里的司机送了王涵宇回去，赵芮打了车，去到那一片，连路牌都没有的别墅区。
　　越往里走，越是手脚冰冷，赵芮给孙振东打了个电话，孙振东还在加班，接起来却道，“怎么，终于舍得想起我了？”
　　赵芮轻笑，握着手机仰头看着两边高耸的法国梧桐，落叶飘飘洒洒，赵芮道，“如果我下午6点都没有给你打电话，那就代表我出事了。”
　　孙振东立刻紧张了起来问，“你说的那个疯子放出来了？”
　　是啊，沈斯年那个疯子，被王纬国放出来了，或者，只能说，王纬国关不住他了。
　　“位置我一会儿发给你，晚上六点，等我电话。”赵芮道。
　　“需要我联系属地公安吗？”孙振东十分担心。
　　赵芮想了想道，“若是晚上六点没有消息，恐怕真的要联系了。”
　　那个男人不会让她死，更不会让她残，但却绝对会让她生不如死。
　　站在那栋别墅门前，赵芮给孙振东发了位置，然后，按了门铃。
　　没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她给那个号码存了个名字：债主。
　　因为，她曾被自己父亲，用10万元，卖给了他们家，当年，他父亲曾是沈家的司机。
　　赵芮站在门前，多少次想逃，却是不敢，灵魂最深处的恐惧，全部涌上心头，让她纵然这么大了，还是害怕到想哭。
　　终于是接起了电话，“进来，自己把衣服脱了。”
　　“凭什么？”难道，他还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任他摆布的赵芮吗？
　　“你进来，就知道凭什么了。不照办的话，结果你知道的，翻倍。”
　　赵芮咬着唇，却还是努力想克服自己对他的恐惧，推门，果然门没有锁。
　　别墅早就荒芜，杂草丛生，曾经那个漂亮到嗜血的花园，而今野草蔓蔓，长满了狗尾草。
　　走进一楼，一股霉味，冲鼻又难闻，而那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窗前，当他抬头对着赵芮笑的时候，赵芮只觉得他是来自地狱的，索命的恶魔。
　　“赵芮，是你自己选择不听话的，看看这些吧。”说着，他把一打胶卷底片扔到了她面前。
　　黑色的胶卷底片，透光看去，都是她的当年，不穿衣服的当年，不堪回首的当年。
　　“沈斯年……”赵芮握着自己的衣襟，却换来沈斯年的一记响亮的耳光。
　　“想好怎么回话了吗？该怎么称呼我？嗯？”沈斯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赵芮哆嗦着嘴唇低着头问他，“所以呢？你想我做什么？”
　　“你说呢？狗回到主人身边，应该怎么摇尾巴？”沈斯年勾起她的下巴，赵芮满脸泪水闭着眼睛想，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不肯放过自己。
　　“我不是你的狗，我也是人！”她说出这些话，却明显在发抖，内心深处对他不可遏制的恐惧，让赵芮绝望地闭着眼睛，不敢看他。
　　“赵芮，我在这个房子里，干过你多少次？你还记不记得了？”沈斯年笑得邪恶又恐怖，仿若一只吸血鬼一般。
　　不敢说话的赵芮，就这样闭着眼，被他捏着下巴，一句话都不敢说，手脚冰冷。
　　沈斯年笑着看她这副害怕的样子，又道，“这么多年，我就想回来看看，这些东西被你藏哪里了，你怎么当年，也不知道烧了？”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那一年最后，她销毁了所有他存下的那些让她见不得光的东西，偏偏这些，她没有找到，这才是她最害怕的东西。
　　“知道我藏哪儿了吗？”沈斯年问她。
　　赵芮咬着嘴唇摇头，沈斯年道，“我床的夹缝里，我想，你也是找不到的，所以，我问王纬国要了这里，我来的时候，封条都没有动过，我就知道，你大概没来过。”
　　沈斯年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十分平静。
　　赵芮想去抢那些底片，却被沈斯年一把抓住了手道，“你那点三脚猫的擒拿格斗伸手都是我教的，你觉得你能够在我面前拿走这些？”
　　是的，她不能。
　　“既然你想逼死我，那我便死好了。”赵芮低着头，仿若认命。
　　沈斯年一声嗤笑道，“赵芮，别拿死来威胁我，我们都是贪生怕死恋慕富贵的人，难道我们对此还没有彻悟吗？”
　　的确，当年若不是怕死，她又怎么会选择窃取了沈家的商业秘密，逃奔了王纬国？
　　他们彼此，都是现实而势利的人，谁都没有资格嘲笑对方。
　　赵芮终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他道，“沈斯年，我不是当年的赵芮了，你凭什么觉得，这十几年，我白活了？”
　　沈斯年笑了一声道，“看来，这么多年，是长大了，我看看到底哪里长大了。”说着，就要伸手上来。
　　赵芮直接推开他道，“你这些照片若是传播出去，我名誉受损，你也会被判非法传播□□物品罪，你知道吗？而且，照片可以证明，我当年被你非法拘禁，既然如此，那么就来吧。”
　　沈斯年看着她，表情深邃道，“看来，对这一天，你想了很多年，是吗？”
　　赵芮不敢说，但，的确是的。
　　“知道非法拘禁的追溯期吗？”沈斯年勾着嘴角看她。
　　是的，十五年，到今年，正好过去了。
　　他仍然是算无遗策。
　　赵芮道，“沈斯年，我不会再让你摆布了。”
　　“公职人员，传出这种照片，你还如何立足？”沈斯年笑着望向她，眼里却流着毒。
　　赵芮知道，图穷见匕，他无非就是逼自己辞职，然后，就可以用他最擅长的手段，逼自己就范。
　　偏偏这些都是实情，有了这些照片，她恐怕再难在机关立足，而他，却可以逍遥法外。
　　“我不会妥协的，我们走着瞧。”说完这句话，赵芮就想走，却被沈斯年拉住。
　　“□□罪名更重，你知道吗？”赵芮看着他撕开了自己衣服的手，又看了看这别墅，笑道，“这里也没水，怕是到时候罪证都洗不了。”赵芮嘲讽地笑着。
　　沈斯年还是那么贪生怕死，赵芮看着他松开了手，赵芮想，沈斯年大概没想到自己当年养的这条狗，居然这么会咬人了吧。
　　沈斯年却道，“赵芮，没关系的，我们彼此慢慢折磨对方，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跪着求我收了你的。”
　　赵芮转身，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惧对他道，“我等着。”
　　从别墅出来，赵芮颤抖着手，给孙振东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平安无事。
　　孙振东早就急坏了，问她是否还在别墅，赵芮回答说是，没两分钟，孙振东就在她面前出现了，显然早就赶了过来。
　　沈斯年从别墅出来的时候，跟孙振东打了个照面，却是不躲不闪，直接上了司机开来的车走了。
　　“那个男人是谁？”孙振东抽着烟，皱着眉看着赵芮被撕开的衣服，连忙拿着后座他的便服，给她穿上。
　　那个男人是谁？
　　那是沈斯年，是她一生的噩梦，是她每夜不敢入睡的由来。
　　是她这辈子，最深的恐惧。
　　赵芮吹着车里的暖风，终于缓过来一些，对孙振东道，“能不能送我去个地方？”
　　孙振东当然是没问题的，问了地址就开过去了，是一个办公楼，赵芮下车前对他道，“你早点回去吧，我没事了。”
　　还是有些担心她，但也知道她向来坚持，孙振东只能让她有事直接联系，就开车走了。
　　赵芮吹了会儿风上楼，9楼，是一家私人的心理治疗诊所。
　　这么多年，做了那么多心理和药物治疗也不见好，医生说了，“你这个需要你的亲友共同配合。”
　　可是，亲友，她有吗？
　　赵芮笑着出来，冷漠转身，走到楼下的时候，终于是再也克制不住，蹲在地上哭了出来。
　　曾经，这辈子她唯一的亲人，就是沈斯年，而这辈子，伤害她最深的人，也是沈斯年。
　　她大概是没治了。
　　知道沈斯年是个疯子，言出必践，睚眦必报，自己恐怕是再不能在经济委呆下去了。
　　再度给杨晔打电话道，“前两天跟你说的，帮我找工作的事情，我是认真的，三天内给我答复，拜托了。”
　　杨晔接着电话，嗯了一声就挂了，他正在帮一个客户牵线，由张子滔帮忙，联系地产局的霍忻磊。
　　谈完正事儿，送走了客户，霍忻磊听说杨晔是知名猎头，于是问他道，“有没有合适的第一副总人选可以推荐进嘉扬的？上次跟你提过，你有没有帮我留意过？”
　　杨晔道，“之前介绍了两个，后来都被你父亲和弟弟气走了，的确挺难办的，人家毕竟是来赚钱的，不是来做慈善的，现在嘉扬名声在外，前几天你弟弟还跟鲍佐为了个女明星打架，这样下去，你们家生意真的蛮难的。”
　　霍忻磊对自己扶不起的爹和不成器的弟弟也是很无奈，叹了口气道，“那天我得了赵芮消息说他在酒吧跟人打架，要去接他，他还不肯出来，非说要等柳云枫，你说他脑子怎么长的。”
　　杨晔听到霍忻磊提起赵芮，顿了顿问，“你觉得，赵芮怎么样？”
　　霍忻磊还没明白杨晔什么意思，杨晔连忙解释道，“赵芮想从体制内辞职了。”
　　张子滔如今已经辞去了商贸委主任的职务，在紫荆集团任COO，一听便道，“不是吧，她为什么辞职？又不是有家族产业要继承。”
　　杨晔觉得自己前女友的事情，还是不方便透露，但八九不离十，跟沈斯年有关，沈斯年是多么疯狂的人杨晔是领教过的，于是只能道，“体制内钱太少了，她爱玩爱高消费的，还是企业比较合适她，再说她以前是天河集团的行政总助理，做了好多年企业的。”
　　张子滔连忙道，“赵芮这么能干的人，放到外面至少是政府关系部总监的职位。”
　　霍忻磊听到这里才明白，刚刚杨晔是在推荐赵芮去嘉扬任职，连忙道，“张总你现在就别跟我抢人了，又不是去百通，你在紫荆也摆不了话啊。”
　　张子滔道，“那倒没有，楚匀泽你知道的，善用人，懂放权。”
　　“荣华其实也可以啊，少轩不是回去了么？”杨晔想了想，自己前女友那么出色，真的哪里都能去。
　　张子滔却道，“你就别把她推火坑里了吧。”华少轩在荣华还24小时被韩冬青监视着呢，赵芮过去也没什么意思。
　　盘来盘去，虽然选择很多，但是理想选择却不多。
　　“可以考虑去嘉扬啊。”霍忻磊直接道。
　　杨晔沉吟片刻道，“我还是让她自己选择吧，这三家，都合适，又都不合适。”
　　“百通也可以的。”张子滔连忙把自家企业也推荐了上来。
　　如此一来，就有四个选择了，杨晔点了点头，给赵芮发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看机关文的亲亲，其实邵市长那篇，《魔都情缘》，也是机关文哦，是以投资委为背景的，邵晨是我内心永远的白月光！
　　张子滔和谢菡的《魔都婚事》比较虐，也是机关内的多一些，是以商贸委为背景的。
　　后续还有几部会是机关背景的文，欢迎收藏作者，开文早知道，感谢各位的支持，来者是客，去留随缘不强求~
　　毕竟每个人的爽点不一样，看文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嘛~


第17章 
　　赵芮看着杨晔发来的四家企业名字，排除了百通和荣华，在嘉扬和紫荆两家里犹豫不决。
　　紫荆集团是楚家创立的，发展至今到了第三代接班，楚匀泽为人很温和，善于用人，是个好领导人选，如果到时候沈斯年爆出自己以前的那些东西来，楚匀泽肯定会帮着自己，但是，楚家如今生意虽然还是红火，却也太传统，没什么机会了，按部就班之外，未来的抗风险能力也不是很强。此外，到时候，她必然需要借用政府部门的力量对抗沈斯年，投资委主任楚匀翔是她的老领导，两个人关系不错，楚匀翔和邵晨是好朋友，也有很多企业资源，唯一的问题是，楚匀翔未来过不了几年就可能高升，去什么领域，去哪里，很难说。而且，沈斯年投奔了邵振刚，就成了不稳定因素。
　　而霍家的嘉扬呢？被花花公子霍冬锐折腾得苟延残喘，但同样，可以作为的地方更多，霍冬锐虽然不是个好领导，但不防可以架空他自行其是。此外，霍忻磊提拔不久，要变动，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加上如今地产局和建设局刚刚合并了，地产局作为副局级单位，局长是肖弈，而霍忻磊刚任命为建设局局长，等于建设类的所有权限都在霍忻磊手上，下面的副职都很有凝聚力，就算霍忻磊走了，也能说得上话。
　　两边都各有优势，难以取舍，正纠结着，结果霍忻磊直接自己给她打电话来了。
　　“小芮，我听你们王主任说你今天应该休息，中午梓盈想跟你一起吃饭，你来吧。”霍忻磊听了杨晔昨天说的事情，直接来约赵芮了。
　　可以说，如果赵芮要辞职，能够抢到她，那就是抢到了一个宝矿，赵芮手上有多少政府资源？她能够成为这么优秀的办公室主任，有时候甚至可能人脉比一些副职领导还要广。
　　赵芮欣然前往霍忻磊安排的饭局，的确就梅梓盈和他两个人在等着。
　　“怎么想着辞职了？”梅梓盈听霍忻磊说赵芮要辞职就觉得奇怪，明明不是做的好好的吗？“你都第一后备了，未来副局之日可期，又不像我，以前有污点的，要提拔就容易有举报。”
　　梅梓盈的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机关里别的事情不好说，但是但凡干部被写举报信，有了污点，提拔上就很麻烦了。
　　赵芮想着，与其到时候被沈斯年踢爆了以后自己难看，还不如自己提前找个好去处辞职，去企业虽然不够稳定，但胜在钱多，而且，霍忻磊许诺的职位，虽然是个走下坡路公司的高管职位，但如果能够力挽狂澜，岂不是证明自己有能力？
　　赵芮不像那些有家有室的，需要考虑现实问题，她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唯一害怕的，是时间太多无处打发，回忆太多，纠缠不休。
　　赵芮盘算了半天，还是难以下定决心，她问霍忻磊，“嘉扬现在不是你父亲说了算吗？”
　　为了跳槽，赵芮也是做了一番功课的，现在嘉扬集团董事长是霍驹行，一个没什么能力的第二代，霍家老爷子几个月前过世了，更是霍驹行说了算了。
　　霍忻磊道，“没有，爷爷留了遗嘱的，很复杂，简单来说，就是看霍冬锐表现，表现得好，霍冬锐继承，表现不好，就是我跟梓盈的孩子继承，现在是机构代管爷爷的股份，跟我父亲没有关系，开董事会的话，可能我父亲都决策不了，现在几个老股东缠着我，就是希望我给他们推个主心骨出来。”
　　所以，霍忻磊这么卖力，还是希望未来霍冬锐能够上手，免得他跟梅梓盈的孩子也卷入这当中去吧。
　　真是复杂的关系。
　　赵芮又道，“谈谈实际的，薪水呢？期权呢？”
　　霍忻磊听她问了，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反而松了口气道，“薪水按照第一副总的薪水，年薪是220万，加上各类津贴，这个要问人事的，期权的话，这个我倒是不清楚。”
　　赵芮摆手道，“这个不忙，霍局，反正我下周就打辞职申请了，晚上我还约了楚总见面，张子滔主任帮忙牵线的，能否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
　　霍忻磊点头道，“当然，职业选择十分重要。”
　　于是他们岔开了话题，聊了聊最近各家企业的情况，梅梓盈道，“地产这几年都不好做了，前阵子万莱集团好像有些撑不住了？”
　　霍忻磊道，“是的，还转卖了两个分公司，收缩战线了，听说王婉宁可能因为王纬国不同意她的婚事，也要独立出去了。”
　　梅梓盈道，“这倒是没想到，我一直觉得王婉宁还是很乖顺的。”
　　霍忻磊点头看着她笑，梅梓盈皱了皱鼻子，明白他是在说自己不乖顺了。
　　赵芮看着他们两个在自己面前毫无顾忌地打情骂俏，抿着唇笑着，喝着茶，吃着点心。
　　眼看着霍忻磊和梅梓盈两个人纠缠了那么多年，超过二十多年了吧，最后还能修成正果，简直太不容易了。
　　不像她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出沈斯年给她带来的，那深重的阴影。
　　又聊了一会儿，梅梓盈问霍忻磊道，“对了，听说你爸之前还让霍冬锐和赵紫绮联姻？”
　　赵芮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问，“什么鬼？”赵紫绮就是天惠的总裁，之前为了几个建设项目的事情，纠缠霍忻磊很久的那个女人，离过婚的，而且容貌也是一言难尽。
　　赵芮想着那一晚的好眠，问霍忻磊道，“你们家小帅哥肯定不同意吧。”
　　霍忻磊哼了一声，喝了口茶道，“也就我父亲那个人天真，天惠现在自身难保，还跟天惠联姻，霍冬锐那个小霸王能同意才有鬼，小芮，如果你到时候愿意来任职，一定要好好管教那个小鬼，他就是从小被我父母送去国外，没人管，放纵惯了。”
　　梅梓盈想起自己被霍冬锐那小家伙泼了两次水，咬着牙道，“对的，真的要好好管教。”
　　赵芮突然觉得挺心动的，那个小鬼头睡起来不错，尝起来也不错，不知道管起来怎么样。“他挺不服管的。”想到去年在别墅，她叫来了警察，一群怂货二世祖里，倒是霍冬锐最硬气。
　　霍忻磊道，“其实他本性不坏，就是，唉，还是个孩子。”说完拍了拍梅梓盈的手道，“别生气了，我为了他泼你的事情，都揍了他两回了。”
　　梅梓盈哼了声道，“这还差不多。”
　　从霍忻磊这边出来，张子滔的电话就来了，他帮忙给赵芮牵头联系了楚匀泽。
　　去了紫荆集团，赵芮上到总裁室，就看到门口站着个漂亮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很有灵气的样子。
　　“楚总在吗？”赵芮问她。
　　小姑娘点点头，给她带路，然后倒了水。
　　赵芮看着楚匀泽的办公室道，“楚总，您这边办公室还挺温馨的。”
　　楚匀泽微笑道，“你来了才蓬荜生辉。”
　　赵芮连忙道，“谬赞。”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楚匀泽切入了正题道，“赵主任，我问过我哥哥匀翔了，他根本想不到你会要辞职，你的个人条件非常好，听说未来升局级，也不过是眼前几年的事情，你为什么要选择跳槽呢？”
　　赵芮道，“实不相瞒，一方面是体制内的生活呢，坦白说我也体会够了，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够增加收入。”
　　这倒是很实惠的回答，然而楚匀泽觉得，应该不是全部真相，但既然赵芮不肯说，他也不会问，而是道，“大型企业现在可能比体制内更按部就班。”
　　赵芮想着，这也是实情了，于是道，“岗位和薪资的考量呢？”
　　楚匀泽也十分开诚布公，“我这边的话，现在十分缺政府关系总监，以你的情况，肯定是最适合这个岗位的，年薪的话，80万左右。”
　　那的确差了很多，一个算是中层，而嘉扬的岗位，是高层了。
　　两个人又岔开话题先聊了一会儿，楚匀泽看了看手机，又望了一眼门外，赵芮不用回头都知道他有事。
　　于是赵芮起身道，“谢谢楚总，有机会，我们合作。”
　　楚匀泽知道她肯定有更好的去处，于是也站起来道，“请多关照。”
　　张子滔从外面谈完生意赶回来，问楚匀泽情况，楚匀泽道，“没谈成，可能开价开低了。”
　　张子滔看着楚匀泽笑，楚匀泽道，“她可能惹了什么麻烦。”
　　这张子滔倒是不知道，于是又联系了杨晔，等听出杨晔支支吾吾的，才知道楚匀泽猜中了，如今紫荆的形势虽然还行，但也不能算好，他到紫荆之后大刀阔斧的改革，也是惹来了一些高层不满的，如果这个时候再由他介绍赵芮进来，恐怕赵芮会被无端牵连，倒的确是不合适了。
　　从紫荆出来，赵芮又给霍忻磊打电话，这通电话，霍忻磊知道，赵芮应该是下决定了，接了电话，赵芮就对霍忻磊道，“霍局，有件事情可能要麻烦你。”
　　霍忻磊就在这里等着她呢，于是道，“你说吧，只要不犯法。”
　　“能否许诺我，未来在我有需要的时候，帮我一个忙，严查一个企业的全部地产项目，不犯法，但绝对违背职业道德，可以吗？”
　　霍忻磊道，“如果你不提这个条件，恐怕你也不会真心愿意为嘉扬做事吧？这件事情我答应你，不管是不是会得罪邵市长。”
　　当年的事情，同住一个小区里的梅梓盈，恐怕都是知情的，也许，她告诉了霍忻磊，这也不是怪事，而沈斯年去富华，显然很多人都知道了。
　　显然霍忻磊猜到了她离开体制的原因，也得知了真相。
　　也是，当年少安说过，一个人曾经做过的一切，不可能毫无痕迹，群聚的社会里，每个人都是公开的、透明的个体，没有任何隐私可言，而过去，只要别人想探究，总能查找到真相的。
　　当年天河的事情，霍忻磊恐怕不会不知道的，也就她幻想着，自欺欺人罢了。
　　赵芮松了口气之余道，“谢谢，我周一就跟王主任打辞职报告，最快的话，一个月可以任职，这期间，我可以开始学习一些公司业务。”
　　霍忻磊高兴道，“好！欢迎！”


第18章 
　　这一晚，赵芮没有回到出租屋，而是去了酒吧，巧是巧，三番四次看到霍冬锐。
　　霍冬锐脸上还带着伤，倒是可惜了他这么好看一张脸，赵芮被人搭讪，霍冬锐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跟一个男人调情，两个人在桌子下面勾着腿。
　　霍冬锐冷不丁看到她的笑，心跳快了一拍，又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晚上，然后觉得，那女人笑起来怎么那么好看？
　　然而，每次她看着自己笑的时候，自己就要倒霉。
　　霍冬锐冷哼了一声，反正每次看到这个女人，准没好事，他才不想去没事找事。
　　鲍佐没一会儿过来了，看到霍冬锐连理都没理，华少羽看到鲍佐，走上来勾着霍冬锐的脖子道，“走，我一个香江来的朋友带了两个女明星过来，一起去玩玩吗？”
　　霍冬锐没有动，他道，“不去了。”
　　华少羽却道，“来嘛。”
　　鲍佐嗤笑道，“他不是不想去吧，而是玩不起了吧，你没听说柳云枫把嘉扬高层都带走来了？现在是年底了，那么多项目要决算给付，我看马上这家伙要卖房卖车抵债了。”
　　鲍佐因为和霍冬锐争女明星的事情而结仇，如今鲍佐虽然自己生意也不灵，并且离婚造成了生意上的巨大损失，但他到底还是在干事的，不像霍冬锐什么都不懂，下面连人都没有，父亲又没什么能力，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嘉扬的船沉下去了。
　　霍冬锐脸色铁青，鲍佐笑道，“怎么了？难道我还说错了？你不就等着你嫂嫂回来么？现在这样，柳云枫会回来才有鬼，回头你新任大嫂怀孕了，你就看着吧，我赌嘉扬撑不过三个月。”
　　霍冬锐捏着拳头道，“赌就赌，你不会赢的！”
　　鲍佐潇洒地端着酒杯笑道，“走着瞧，你不知道你们家股票都跌穿地心了吗？”
　　霍冬锐皱眉看着鲍佐，华少羽道，“那不是正好买了股票自己当股东？”
　　鲍佐翻了个白眼，其实他跟这几个傻子在一起，纯粹是为了体会智商上的优越感的。
　　赵芮被一个十分帅气的男生带走了，霍冬锐喝了口酒看到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刺眼得很，就感觉那女人怎么那么没脸没皮，偏偏三番四次把自己整得惨兮兮。
　　砸了酒杯签了单子，走出酒吧，霍冬锐却觉得无处可去，这半年努力工作就是为了得到柳云枫的认可，可是柳云枫直接把高管团队全部带走了，让他突然明白，柳云枫真的绝情的走了，过去对自己，不过是尽到对弟弟的照顾责任而已，如今呢？现在如今的自己，跟她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柳云枫又为什么要管他？
　　霍冬锐蹲在地上，抱着头觉得无助，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突然旁边递来了一根烟，霍冬锐抬头，却看到叼着根烟靠在墙上目视远方的赵芮。
　　“你不是去跟人睡觉了？”霍冬锐问她。
　　想不到他居然留意自己，赵芮笑了笑，打开Zippo的打火机点了烟，把打火机扔给了霍冬锐道，“那人不肯戴套，我就让他滚了。”
　　霍冬锐接了烟，点了烟抽了一口，赵芮问他，“要不要一起睡觉？”
　　“咳咳咳咳咳——”霍冬锐听着她直白的约炮，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
　　“我为什么要跟你睡？”霍冬锐问赵芮。
　　赵芮道，“你不是还惦记着柳云枫么？睡不到柳云枫，睡谁都一样，不是吗？你技术还不行。”
　　“靠！你说什么！”被质疑技术的霍冬锐真想掐死赵芮，然而再次确认，的确是这个女人拿走了自己的第一次！！！
　　赵芮道，“我们半年多前睡过，那时候你不太行，你要是想证明自己行，我们就再来一次？”
　　霍冬锐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他当然猜到了猜到了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想承认而已，但又不能接受这种质疑，于是满脸怒气道，“行！我就给你看看我的能耐！”
　　赵芮轻笑一声，搂过他的脖子，舔了舔他的耳朵，青涩的霍冬锐立刻耳根都红了。
　　唉，还说自己技术行呢，这样撩就能红了耳朵，赵芮问他，“要不要给你回里面拿瓶酒，让你酒壮怂人胆？”
　　霍冬锐直接掐着赵芮的腰道，“你再胡说八道！我给你看看我的厉害！”
　　“来啊，我怕么？”这家伙真是一点都激不得，偏偏生得这么好看，老天爷也是白瞎了一双眼。
　　赵芮被他抱着进了隔壁的酒店，还是那个楼层，不过是换了个房间。
　　霍冬锐把赵芮扔在了床上，赵芮笑着看他，这家伙脱外套都脱得不利索，赵芮锁了门，一路脱衣服脱到了浴室。
　　心情很好地想着，外面这个小鬼头，明明嘴上说自己是花花公子，偏偏临上战场却是青涩得跟个新兵似的。
　　赵芮放了洗澡水对霍冬锐道，“来吗？”
　　霍冬锐躺在床上，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自己不光被这女人欺负了好几次，还被她在稀里糊涂之下，拿走了他的第一晚，而现在，他还要睡她，这是什么鬼？
　　“看来是想做逃兵？”赵芮走着猫步过来，披着浴巾，露着香肩，让霍冬锐起了本能反应。
　　“你到底是什么做的？你是老妖怪吗？”霍冬锐想不通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情况，自己简直就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
　　赵芮贴上他的身体，用漂亮的嘴唇亲吻他的喉结，然后一点点解着他的扣子，大概比技术最好的欢场女子还要娴熟，他以前看华少羽他们玩过，可是，没有见过赵芮这样的。
　　“你——”霍冬锐话还没说完，赵芮已经封住了他的嘴。
　　“现在走还来得及。”赵芮看着他的反应，笑得得意。
　　霍冬锐哪儿受得了这种刺激，立刻一翻身压住了她，赵芮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片小方块，霍冬锐立刻红了脸，赵芮用嘴撕开。
　　短暂的欢愉，让赵芮抱着这具年轻的躯体，闻着他身上阳刚温暖的气息，慰藉自己早就冷漠冰冷的心。
　　“你走吧，夜晚很长，没必要浪费在我这里。”赵芮转过身蜷缩起身体，看着窗外不灭的灯火，裹在被子里，等着他离开。
　　然而霍冬锐却没有动，他转过脸看着她，明明是瘦弱的一个女人，偏偏看上去很刚强，此刻她那么小小的一团缩在床边，让霍冬锐本能地升起了保护欲，他转过身来抱住了她，没多久，两个人居然都睡着了。
　　赵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六点了，这么多天总算是睡了一个好觉，让赵芮觉得心情还不错。
　　霍冬锐还没醒，他的一张俊美的脸，在她抬头的时候，落进了她的眼里，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让赵芮忍不住又亲了亲，然后轻手轻脚地起身，穿了衣服洗漱了一下就走。
　　这个城市的夜晚多么的喧闹，然而，她选择这份喧闹，只是因为害怕孤寂，此刻清晨时分，旭日初升，又是新的一天。
　　在冬日的艳阳天里，赵芮打了车回家，洗漱整装完毕，重新变回了，那个业务精湛，人脉丰厚的，经济委办公室主任。
　　霍冬锐醒来的时候是十点，他觉得有些头痛，助理的电话来了四个了，他一个都没接到。
　　傻愣愣地躺在床上，一瞬间愣怔着，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房间里，没有别人了，电视柜上放着另一张房卡。
　　霍冬锐撑起身体，看着滑落的被子下光溜的自己，猛然想起自己昨天晚上是跟赵芮睡的！
　　而且，这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了！霍冬锐抱着头，觉得头疼。
　　那女人不是华剑平的情妇么？情妇可以这样浪的？霍冬锐不明白。
　　打电话问了华少羽和邵默关于赵芮的事情，他们却是没有什么消息，看着手机里能够联系的人实在不多，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被占了便宜，该找谁去说，又该问谁，都怪该死的，他把原来的号码弄丢了。
　　最后还是给柳云枫打了电话，柳云枫的助理接的，“冬锐少爷，云枫小姐已经跟您说得很清楚了，请您今后不要再联系她了。”
　　对啊，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他就这样，再度被抛弃了。
　　从小父母为了给他精英教育，把他送去了寄宿制的幼儿园，后来到了小学，就让他进了寄宿制的国际学校，高中时候，干脆直接被孤身一个人被送到了加拿大去读书，没人管也没人问。
　　这么多年，自己爷爷和父母眼里，就只有大哥而已，哥哥凭自己本事读的剑桥，而他算什么呢？什么都不是，一个只会花钱没有本事的纨绔子弟而已。
　　为什么不喜欢他还要把他生下来，为什么觉得他没用还要把企业给他打理？他真的不明白。
　　当初刚刚从加拿大毕业回国的时候，柳云枫来机场，以霍忻磊妻子的身份来接他，给了他一个拥抱，让他铭记至今。
　　可是，柳云枫也走了，也不要他了，他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没有人告诉他他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
　　柳云枫走了以后，现在公司里，更是没有人理他，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反正怎么做都是错的，都是被嘲笑的，他真的，好无助。
　　助理的电话又再度打来，他都没有接。
　　过了很久，他父亲才给他打电话来问他，“你在哪儿呢？上个月那个蒲总又被你气走了，你说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能好好经营公司吗？养你这么大，你总也要为家里付出一点什么吧？现在又在哪儿鬼混呢？”
　　旁边是他母亲在劝自己的父亲，霍冬锐低着头笑着，却是觉得悲哀，感觉自己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
　　被父亲勒令去上班，霍冬锐穿了衣服，拿了车钥匙，结了账，开着那辆拉风的保时捷918，在路上风驰电掣，引来路人注目，此刻，他才觉得自己真的活着，真的被人看到了。
　　华少羽打电话让他去锦华玩，说是跟北矿这边的章景鹏联系了，有个地产项目可以投资，霍冬锐连忙答应了过去，然后告诉自家老头子，“我要去谈生意，不过去了。”


第19章 
　　经济委办公室主任赵芮申请辞职的消息简直惊呆了众人，赵芮的手机感觉要爆炸了。
　　于是只能发了个消息在朋友圈：即将开启新征程，再见亦是朋友，往日战友珍重。这条消息点赞4000+，留言破2000。
　　王涵宇这天来找赵芮，就看到赵芮在带新接任的办公室主任陈希，陈希是王涵宇从下面产业处调来的处长。
　　陈希看着王涵宇道，“领导，我压力好大啊，赵主任这班我感觉自己接不了。”
　　赵芮道，“陈主任，您这是谦虚了，您比我资历深多了，反正有需要您吩咐，我一定知无不言。”
　　王涵宇道，“没事儿，你别压力太大。”
　　好在，机关不像企业，大家都知道自己也不过是转眼间就会调动的，所以聪明人都不会挡别人更好的去路。
　　得到赵芮要辞职的消息，王涵宇也是很意外，还以为她有什么不高兴的，而且得知是去霍忻磊家的嘉扬，王涵宇也是觉得有些浪费了，还想着如果赵芮真的想去企业发展，他可以帮忙安排更好一些的。
　　不过赵芮的一番话倒是说服了他，嘉扬现在的确是大有作为的地方，上面的总裁弱，但是基础和底子还是在的，这种企业，要么就彻底倒了，要么就是彻底转型，此外，毕竟还有霍忻磊在。
　　何况，去的不是别人，是赵芮，赵芮什么能力品性，他这一年多的相处，也已经十分了解了，当年她在投资委挂职的时候，他就很看好，如今当了自己这一年多的办公室主任，更是有了切身体会。
　　现在机关里，像赵芮这样敢闯敢干的不大多了，而且越往上，责任越大，钱又不多，去企业也算是比较好的选择。
　　于是这天，赵芮的辞职程序走完，王涵宇特地组了个饭局请了投资委主任楚匀翔、商贸委主任叶铮，都是老朋友，也是赵芮的老领导，当年都是华剑平手下的二把手，关系十分好。同时，他还请示了一下分管副市长邵晨，邵晨说他会在当中的时候来一下的。
　　赵芮已经吃了快一个月的践行饭了，这一顿的规格是最高的。
　　嘉扬的总部大楼在H区，王涵宇问了现如今接了他班的H区区长赵存希，得知晚上他有时间，于是顺势让他叫上了华剑平的儿子华澄钧一起来吃饭。
　　华澄钧如今做着H区的投资委主任，跟经济委这边关系也很密切，之前王涵宇给了他不少资源倾斜。
　　叫华澄钧来，其实也是让他代表华剑平表个态。
　　华剑平在北京任职，得知赵芮辞职之后还特地打了电话问了问赵芮的情况，让她有需要就去找自己。赵芮是跟了华剑平快五年多的办公室主任，华剑平把赵芮当女儿一般对待。
　　赵芮一边忙着交接，一边跟霍忻磊这边联系，让之前辞职的蒲总把公司的情况陆陆续续的跟她交代。
　　听完赵芮也是明白为什么霍忻磊急了，霍忻磊的父亲霍驹行根本没有什么管理能力，为人软弱，听风就是雨，难怪他们家老爷子始终不肯把权放给霍驹行。而霍驹行更是不懂得如何教导儿子，霍冬锐就是个被架空的执行总裁，柳云枫还算手下留情的，有几个中层还是留了下来的，勉强运行着嘉扬，但是嘉扬如今债务累累，运行成本太高，很快就会面临巨额的债务偿还，如果不能盘活，直接就是死，难怪开价220万年薪聘请副总，这个价格，在市面上，不算低了，何况还是债务累累的嘉扬。
　　这天晚上的晚宴，霍忻磊只是带了霍冬锐和前任的蒲总过来，倒是没有叫霍驹行。
　　邵市长因为前面还有应酬，让他们先开席，赵芮虽然是主角，但坚持坐在最末位，跟华澄钧坐在一起，经济委的领导班子到齐，投资委主任楚匀翔带了投资委的办公室主任谢菡，商贸委主任叶铮这边带着原来经济委的处长，如今商贸委的副主任陈鸣，赵存希带了分管经济和城市建设管理的两个副区长以及华澄钧，这个站台阵容可谓十分浩大了。
　　霍忻磊这边除了带着霍冬锐和蒲总还有霍冬锐的助理，另外带了自己建设局下面的地产局副局长肖弈，其实也是明显的表态。
　　主位给邵晨空着，王涵宇举杯道，“虽然我很不舍得，但是我还是预祝小芮到了嘉扬，能够大展宏图。”
　　众位领导也都举杯，霍冬锐坐在这其中，感觉自己格格不入，而且，至今他都没有消化这个来的路上刚刚得知的消息：赵芮要来做嘉扬的常务副总。
　　他从进来开始，眼睛就一直盯着赵芮，就见她从容不迫地举着酒杯笑着，偶尔跟身边的华澄钧说着什么，或者是在加酒的时候，路过那个投资委办公室谢主任身边的时候开两句玩笑。
　　赵芮忙忙碌碌地催菜，倒茶水，敬酒没有停过，说出来的人和事，他也不认识也不了解，关键是，他听自己哥哥霍忻磊和身边的蒲总说，这一桌是别人请都请不到的领导，而今却都是来为赵芮践行的。
　　难道这些男人她都睡过？霍冬锐不由得想起了一个月前的那个夜晚，然后脸色立刻一阵红一阵白的。
　　吃了快半个小时，副市长邵晨由秘书小秦陪着过来了，赵芮连忙给邵晨添酒，又蹲在他身边单独跟他说了几句，还特地问了小秦几句，才出门去，没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加了两个蔬菜。
　　邵晨落座，霍忻磊帮他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弟弟霍冬锐和已经跳槽去了中谷集团的蒲总。
　　邵晨举着杯子稍微点了点头，就又给自己加了点酒对赵芮道，“小赵，听说你要走，我还觉得挺可惜的，反正经济委是你娘家，大经济口子就是你的后台，以后出去，有需要的，只要不违反规定的，你尽管说。”
　　赵芮连忙说谢谢，把杯中倒满，举着杯子，隔着圆桌，将杯子轻轻地放在桌上扣了扣，又举杯，一杯喝完。
　　因为年底了，各位领导都有事情要忙，邵晨坐了20分钟就走了，实际上，在这个时候，已经算是非常难得的久坐了，全程聊天内容都跟赵芮没什么太大关系，而是说了不少形势和工作，赵芮显然也不介意。
　　今天难道不是来欢送她的？霍冬锐十分迷惑。
　　其他领导也说后面还约了人，陆陆续续的走了，赵芮一个一个送出去，霍冬锐就看着每个领导都跟她十分亲密地握手聊天，偶尔凑在她耳边说说悄悄话，让霍冬锐觉得这女人果然是个不要脸的浪荡女，怎么这些男人偏偏就吃她这一套？难道因为她床上功夫好？
　　赵芮送走了叶铮回来，场面上就留了霍忻磊这边的和王涵宇这边的两拨人，霍冬锐显然已经有些坐不住了，溜出去抽烟。
　　回来的时候，看到王涵宇带着的几个人，在跟赵芮说话，赵芮笑着回应着什么，然后走到门口把他们一个个送上车。
　　霍冬锐刚要走过去跟她说话，就见她又跟此刻下了楼来的肖弈说话去了。
　　肖弈这个人很冷，但是对赵芮倒是蛮客气的，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赵芮估计是问他是否要送，肖弈说不用了，赵芮送他到门口才返回回来。
　　霍冬锐抱胸看着她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来嘉扬？”
　　赵芮撩了撩长发道，“开工资的，比我现在高。”
　　这时候蒲总也下来了，赵芮笑着走上去跟他握手道，“蒲总，麻烦你了，中谷那边你拜托我的事情，我跟水务局领导都打过招呼了，反正以后继续合作。”
　　蒲总跟她握手，点了点头道，“谢谢了，以后就要叫赵总了。”
　　赵芮笑着问他，“车来了吗？需要帮忙叫代驾吗？”
　　蒲总连忙说不用了，两个人握手道别。
　　霍冬锐在旁边看着，“切”了一声道，“就会收买人心。”
　　赵芮抬眼看他，笑了笑，转身回去了。
　　霍忻磊还在跟华澄钧说着什么，两个人看到她回来了，华澄钧先道，“赵主任，我后面还有事情先走了，等你到位了，我去嘉扬拜访你。”
　　赵芮点头同他握手，又回头问霍忻磊道，“领导，我先送澄钧，您能等我一下不？”
　　霍忻磊抬了抬手点头，此时只剩下霍忻磊了，霍冬锐回来一看就自己哥哥在了，连忙带着助理要走。
　　霍忻磊直接道，“站住。”
　　霍冬锐哼了一声，却是没敢走，霍忻磊道，“冬锐，你毕竟也是成年人了，26岁了，我在你这个时候，已经是地产局管理中心主任了。”
　　霍冬锐道，“我是没有你能干行了吧？你现在找了这个女人来，不就是想羞辱我？”
　　霍忻磊却道，“你想多了，我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嘉扬在你手上败完，但如果你真的执迷不悟，想看嘉扬就这样败下去，我只能找人来收购公司了，到时候，你就拿着你的那份资产去成立基金吧，也够你太平过完下半生了，但是，你要继续你现在这种生活，估计是不可能的。”
　　霍冬锐转身回来看着霍忻磊恶狠狠道，“你就是看不起我是不是？说好听点我叫你一声哥哥，说难听点，你是我的谁啊，我们都不是一个妈生的，不是吗？！”
　　赵芮回来的时候，把这番话都听在了耳朵里，倒是没什么奇怪的，霍忻磊和霍冬锐不是一个妈生的这件事，没人不知道。
　　霍驹行现任妻子罗萱是中法混血，霍冬锐显然是有四分之一法国血统，所以长这么漂亮。
　　霍忻磊不同，霍忻磊是霍驹行的前任妻子生的儿子，后来那位妻子受不了霍驹行的德行，跟霍驹行离了婚，如今早就在国外定居了。
　　霍忻磊道，“冬锐，你想多了，我希望你早点明白，什么叫做责任。几位董事这里已经召开过人事提名会议通过了，赵芮下周正式作为副总上任，你能从她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如果你用心的话。话我摆在这里，后面还有事，先走了。”
　　赵芮连忙跟着霍忻磊出来，霍忻磊拍了拍赵芮的肩膀道，“小芮，我这个弟弟就拜托你了，嘉扬也拜托你了，有需要，请尽管跟我联系。”
　　赵芮点头道，“好的，我尽力而为。”


第20章 
　　霍冬锐等了很久才由助理陪着出来，赵芮依然在门口站着，看到他来了，递了根烟给他，对他的助理道，“小吴是吗？你先走吧，我跟霍总聊一会儿。”
　　小吴看了看霍冬锐，霍冬锐抿着唇不说话，小吴于是战战兢兢地想走，霍冬锐气了，瞪了他一眼道，“你敢走？”
　　赵芮嗤笑一声道，“就会对着助理耍威风，刚才那一桌领导，你敬酒了吗？认识了吗？记住他们是谁了吗？每个人分管什么？能帮你解决什么问题？”
　　“我又不是他们的情妇！”说完，霍冬锐瞪了赵芮一眼。
　　赵芮跟看傻子似的看他道，“你是白痴吗？霍忻磊真是不容易，有你这样的弟弟，难怪不肯回去你家继承家业，一个烂摊子有什么好继承的。”
　　“你！”霍冬锐被她三两句话直接激得火冒三丈。
　　赵芮对着小吴抬手道，“你先走吧，他要是开了你，我帮你找工作。”
　　霍冬锐瞪着赵芮道，“你敢？”
　　赵芮笑着道，“有什么不敢的，试试？”
　　霍冬锐咬牙切齿，梗着脖子道，“来啊。”
　　赵芮对小吴道，“你的个人简历手机上有吗？”
　　小吴怯怯地看着霍冬锐，不敢说话。
　　赵芮道，“别怕，我说到做到，包管你涨薪水。”
　　赵芮打开自己微信名片让小吴扫了，然后看着小吴发来的个人简历道，“学历不高，实习都是在小公司，难怪对你来说嘉扬还不错，这样，我给你安排一个行政的位置。”
　　说完，赵芮给钟雪晴打了个电话，钟雪晴也是她的好朋友，又是百通集团前任总裁，如今的董事张子凯的爱人，钟雪晴正打算开一个投资公司要复工，之前还来找她了解科创最新的情况，新公司缺一个行政，白天她在朋友圈看到了，这会儿给钟雪晴打了电话，又把小吴简历发了过去，没一会儿，钟雪晴就回复说可以，让小吴先面试。
　　赵芮直接打开视频，对着小吴，让钟雪晴在线面试，问了几个问题，钟雪晴便对赵芮道，“不错，至少蛮老实的。”
　　赵芮道，“耐性也不错，面对傻子二世祖还能忍那么久，耐性一流，工资高于7000，可以吗？”
　　钟雪晴表示没问题，赵芮道，“回头约你吃饭，你家悦悦最近好吗？”
　　钟雪晴道，“悦悦现在调皮得很，回头我们有时间再约。”
　　赵芮挂了视频，钟雪晴发来了人事经理的名片，赵芮加完以后转发给了小吴，便道，“恭喜你脱离苦海。”
　　小吴直接愣在当场，没想到半个小时不到，自己跳槽加薪了？？？
　　霍冬锐气急败坏，赵芮看着他这副样子，觉得十分有趣，感觉就像是猫在玩一只怎么逃也逃不出去的老鼠。
　　“赵芮！！！”霍冬锐咬牙切齿，赵芮让小吴先走，然后对霍冬锐道，“你连你的助理都留不住，你拿什么跟我斗？”
　　“你！想！干！什！么？！”霍冬锐看着赵芮，一字一顿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赵芮耸肩道，“反正闲来无事，跟你玩玩咯。”
　　霍冬锐直接咬住了她的唇，掐着她的腰，恨不能把她吃进肚子里。
　　赵芮对于这般粗暴的吻没有好感，三两下就推开了他笑道，“我的工资里，可不包括暖床业务哦。”
　　“那你之前跟我上床是为了什么？”霍冬锐看着赵芮，他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女人。
　　赵芮看着他，理所当然地道，“拿你来满足我的需求啊。”
　　霍冬锐气结，他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女人，此前遇到的，都是那种希望他为自己花钱的女人，偏偏这个女人不需要，或者，就是柳云枫了，可柳云枫却对他不屑一顾，像赵芮这样把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偏偏自己根本玩不过她的女人，他还真没遇到过！
　　“你为什么要来嘉扬？”霍冬锐再度问了她一次。
　　赵芮看着他，歪着头道，“你猜。”
　　靠！
　　赵芮掏了烟抽了一口，对霍冬锐道，“后天见，这两天我想出去散散心。”
　　霍冬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道，“你去哪里散心？”
　　赵芮笑道，“你管得着吗？”
　　“我是执行总裁。”霍冬锐这时候倒是知道拿自己的头衔来吓人。
　　赵芮嗤笑一声道，“有名无实的总裁是吗？”
　　为什么跟赵芮说话这么容易让他生气？霍冬锐揉着胸口道，“你到底为什么来嘉扬？”
　　“为了赚钱呀，工资开得高，不来嘉扬你让我去哪里？”赵芮眯着眼抽着烟问他。
　　“你……”明明她可以选择的，应该很多不是吗？然而，霍冬锐也不懂，也不太敢确定。
　　赵芮勾着他的脖子道，“行了，就算再想我，我们也要下周才能见了，拜拜。”说完，亲了亲他的脸，走了。
　　看着赵芮消失在沉沉夜色里，霍冬锐感觉无力，茫然，却又有不知为何的期待，似乎，他有些期待周一上班了。
　　他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自己难道是个受虐狂？实在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心里的想法，茫然的霍冬锐接了章景鲲打来的电话，正打算开车去酒吧，却看到赵芮站在他的车边对他道，“酒后不要驾车，现在捞人可没那么容易了，不像扣车只要去处理违章就行，明白吗？”
　　说完，潇洒转身对他摆了摆手，上了代驾已经等着的，她自己的车。
　　为什么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尽在她的掌握？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霍冬锐站在车边凌乱着，赵芮却让代驾把车靠在他面前道，“上车吧，你去哪里，我带你，车钥匙给我，我明天找人帮你把车送回你家。”
　　霍冬锐老老实实地递过了钥匙给她，坐上车之后才发现，他为什么要听赵芮的话？？？
　　然而，赵芮却不给他机会，按照他无意识报的地址，把他送到目的地之后，拉他下了车，扬长而去。
　　霍冬锐坐在酒吧里，看着这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发呆。
　　章景鲲看着他的样子，递了酒给他问道，“上次跟你说的那笔投资怎么说？地产项目，我家的那个，你怎么说啊？”
　　霍冬锐茫然地啊了一声，章景鲲道，“华少羽那边锦华也打算投钱的，你不考虑一起吗？政府有补贴的，到时候造了住宅一转手，就是几个亿。”
　　霍冬锐点头，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于是道，“之前不是让联系我助理？我同意啊，后来呢？”
　　章景鲲于是问了章景鹏，章景鹏没理他，隔了很久才回了个电话，兄弟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险些吵了起来。
　　章景鲲挂了电话对霍冬锐道，“你家说不投啊？你是不是搞不定？”
　　霍冬锐来气了，正要给小吴打电话，才想起来小吴刚刚被赵芮弄走了，于是给行政部经理李爽打电话，李爽根本就不接他电话。
　　其实，这一年多来，一直都是这种情况，霍冬锐捏着电话，抿着嘴，他不知道还能找谁，反正他上不上班都无所谓，下面的几个高管自己会决定的，而自从高管跟着柳云枫走了之后，更是一团乱。
　　霍冬锐原本有些自暴自弃的，但突然想到赵芮马上要来了，不由得想，赵芮会怎么做？她能不能改变现状？
　　然而转念一想，回头赵芮来了，岂不是更没自己的好日子过了？
　　乱七八糟的念头让霍冬锐内心烦躁不已，这时候走过来一个女人要撩他，以往他其实不肯的，他好像有些洁癖，带着女人纯粹是炫耀而已，今天这女人看上去挺清纯的，没想到却是放浪，霍冬锐看着她吻自己之后又去勾搭了章景鹏，觉得真是混乱透顶，喝了酒就走了。到了门口才想起自己没车，揉了揉脑袋，叫了辆出租车回家。
　　第二天早上，李爽十分不爽地给霍冬锐回电的时候，霍冬锐还在睡觉。
　　“什么事？不知道今天是周末吗？”李爽对霍冬锐十分不客气。
　　霍冬锐脾气有些上来了，便道，“让你加班怎么了？你作为嘉扬员工，我吩咐你的事情你办好没有？不是让你联系周总，说买地的事儿吗？”
　　李爽道，“霍冬锐，你个傻X，就算裸辞我也认了，老娘不伺候了！”说完就甩了电话。
　　霍冬锐无语，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他是傻X？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啊？而且是上次办公会上，父亲说的要继续推进地产生意？霍冬锐觉得自己好绝望。
　　闷着头缩在被子里，突然手机响了，一看来电位置是北京，立刻接了起来。
　　“你这家伙去哪儿了，失联那么久！”
　　对方对着他开口就骂，却把他骂笑了，他道，“嗯，在家里上班。”
　　“靠，你知不知道我查了那么久才查到你电话？你怎么不知道联系我们？我们几个上次在兰卡威聚会，你也不来，大家都不知道你去哪里了。”
　　难以解释自己为什么失联，毕竟手机上厕所掉马桶这种事情，真的是很难说出口，霍冬锐又哭又笑道，“我也想你们啊，我上次去北京找你，门都进不去，他们说你出差了。”
　　那边冷笑半天道，“你走的时候不知道留言吗？”
　　霍冬锐张嘴，想了想，也是……
　　暴躁地挠了挠头道，“兄弟，我迫切需要支援，我给你们发的校内邮件，你们怎么也没看？”
　　那边哼哼道，“你个傻子，谁毕业以后还用校内网啊？还要□□用代理，那俩家伙你联系不上也就算了，我你也不联系，懒得说你，好在上周我去沪市出差，辗转问了好多人才要到了你的电话，说你现在在家里集团任职，还说你这家伙每天酒吧美女豪车，你是彻底放飞自我了吗？”
　　霍冬锐挠头道，“那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干嘛，干嘛都是错。”
　　对方叹气道，“你应该先找一个能带带你的，听说你家爷爷过世了，你节哀。”
　　霍冬锐沉默了一会儿道，“本来我嫂嫂挺好的，可是她不愿意带我。”
　　那边道，“在国内做生意，其他都是假的，搞好政府关系，经营好人脉比什么都强，你在这方面多学学。”
　　听了他的话，他突然想到了赵芮，那个女人就那么强势地闯进了他的世界，让他的世界变换了色彩，而那人说的这两项，她似乎都很强。
　　握着电话嗯了一声，对方让他把自己电话存好，加了微信，又把他拖回了群里，好兄弟们质问这家伙怎么会失联了这么久，霍冬锐这才发现，要浪费人生，真的很容易，光阴似水，一转眼，竟然已经两年多了，而他自己毫无知觉。
　　好在，终于找到组织了！
　　“我只是从学校回国之后，手机被掉在机场厕所了！”
　　众人：你是猪吗？？？
　　虽是如此，霍冬锐却也没有太多兴奋，这两年，他被打击得有点丧失信心。
　　起床想上班，却想起这天是周六，不用上班，突然又觉得空虚。
　　他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为什么霍忻磊可以做自己，而他，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一切得到得都很轻易，毕业之后，完全就失去了人生目标，反正家里给钱，他花完就好，明天在哪里？要干什么？他不知道。
　　他很想柳云枫，却又有些想念赵芮，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混乱。
　　下车才发现，自己开到了齐云集团的楼下，明明是周末，柳云枫却由助理和原来是嘉扬的副总，而今齐云的副总陪着要出去工作，他坐在车里看着，柳云枫早就看到了他那辆招摇的保时捷918，却是面无表情地上了车，关门走了。
　　霍冬锐吸了吸鼻子，然后继续茫然地在这座城市闲逛，其实，这座城市对他而言，真的很陌生。


第21章 
　　周一，赵芮带着自己的个人入职材料，来到了霍氏的嘉扬集团大楼，位置在H区。
　　H区也算是老城区了，这栋楼当年买下来的时候比较早，如今随着房价飙升，这栋楼价值也早就破亿了，估计当年买的时候，也就千万出头吧。
　　赵芮联系了人事经理董雯雯，下来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姑娘，看上去迷迷糊糊的，还问她是谁。
　　“我是赵芮。”赵芮对着她伸手道。
　　董雯雯抱着材料看了半天，小心翼翼问道，“您是来，做什么的？”
　　赵芮道，“我来办理入职。”
　　董雯雯又问，“哪个职位呢？”
　　“副总。”赵芮回答得直接，保安站在那里，生怕赵芮图谋不轨。
　　董雯雯一脸迷茫，然后给行政经理李爽打电话，李爽接起电话就道，“我辞职了，别找我。”
　　董雯雯支支吾吾了半天，又欲言又止，想给副总蒲总打电话，才想起来蒲总也离职了，最后只能打霍冬锐助理的电话，没想到小吴说自己也要来办离职。
　　董雯雯十分无语地想，怎么都离职了？这公司是要变成一栋空楼了是吗？
　　赵芮笑道，“要不然，你给霍董打电话？”
　　董雯雯想了半天，拨通了霍驹行的电话，结果霍驹行道，“新来的副总裁没来吗？我在夏威夷度假。”
　　赵芮感觉董雯雯要哭出来了，赵芮于是接过了电话道，“霍董您好，我是赵芮，我想霍局跟您提起过我，董事会应该也已经通过了我的任职了吧？”
　　“哦哦哦，小赵，你好你好，是的，通过了，你自己去办入职吧。”霍驹行说完，也没想过要跟董雯雯说一下，就挂了电话了。
　　赵芮看着这个公司这样的情况也是叹气，看来，真的是个烂到不能再烂的烂摊子了。
　　此时，升降杆抬起，一辆跑车风驰电掣地开了进来，堂而皇之地停在了最旁边一个超级宽大的车位上，旁边还停着迈凯伦P1。
　　赵芮感觉很无力，公司都烂成这样了，霍冬锐还如此潇洒，赵芮突然觉得自己大概的确是脑子烧坏了，还不如去紫荆呢，一年80万拿拿，维系公司的政府关系，难道不比在霍家更舒服？
　　但既然来了，要辞职，也至少要提前一个月提出，赵芮揉了揉眉心，问董雯雯，“我要办理入职，你帮我办理，还是？”
　　董雯雯低着头，胆小又恭敬地对赵芮道，“额，是的。我会帮您办理的，但是现在不知道是哪位副总分管人事，我要问一下霍总。”
　　霍冬锐大步走了过来，看到赵芮没什么表情，正要上楼，董雯雯连忙过来对霍冬锐道，“霍总，赵总是新来的副总。”
　　霍冬锐看了赵芮一眼，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董雯雯还在想怎么跟霍冬锐说呢，听说霍冬锐已经知道了，连忙开心道，“那太好了，要不您带赵总上去吧。”
　　赵芮噗嗤一声笑了，看着霍冬锐黑了的脸道，“麻烦霍总了。”然后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霍冬锐哼了一声，走在前面，居然什么都没说？
　　赵芮看着这情形，倒是后悔那天为了压他一头，把他的助理小吴弄走了，否则，霍冬锐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赵芮走在他身后，看着他耳根都红了，居然有种恶作剧成功后的开心。
　　然而，等赵芮真的呆了一天后，她就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了，公司下班是6点，她一整天都在看着公司的人忙进忙出的，却是不知道他们都在做什么，每个人都说自己很忙，然而忙什么呢？却是没一个人说得出来自己在忙什么。赵芮看了，每个人都在假忙，一个文档一开开一天都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行政经理辞职了，如今行政事务也没有人管，副总只剩下了两个，一个叫周德胜，一个叫任琦，两个人一个管着人事，一个管着财务，其他业务都没有人管，全被之前离职的高管给带走了。
　　赵芮觉得糟心，她烦躁地抽着烟，看着外面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灯一关，连她在办公室都没人发现。
　　抽着烟看着对面的写字楼，灯火辉煌，再看看嘉扬俨然是下班打烊的节奏，办公室里不断传来电话铃声。
　　赵芮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冲动了，恐怕不需要沈斯年出手，自己就该离职了，这个队伍，真的带不动。
　　第一次觉得力不从心，她给杨晔打了个电话问他，“你在哪儿？”
　　“我在香江出差。”杨晔回答。
　　“你知不知道嘉扬现在是这副鬼样子？”说完，她拍了照片，微信发给了杨晔。
　　杨晔叹气道，“当时你选择嘉扬，其实我以为你心里多少有底的。”
　　赵芮道，“我是有底，但我没想到会烂成这样了，还不如建议霍忻磊卖了呢。”
　　杨晔道，“我知道，高管都被柳云枫带走了，但是也是没办法，人也毕竟都是柳云枫带出来的。”
　　赵芮知道杨晔说的都是事实，嗯了一声，又问，“有没有合适的中层人选？”
　　杨晔道，“你知道的，中层还是自己培养比较好。”
　　赵芮叹气，看着嘉扬现在一团乱糟糟的样子，怪不得蒲总看上去还算是蛮有能力的人，偏偏选择离职去了中谷。
　　中谷是葛家的产业，从体量、规模，不论哪个方面，都是比不上当年鼎盛时候的嘉扬的，然而如今呢？嘉扬恐怕是连普通的中等体量的公司都比不上了。
　　赵芮跟杨晔又探讨了几句才挂了电话，心头火起，直接打电话给了霍忻磊，“领导，你家这个集团，你真不建议董事会卖掉算了吗？”
　　霍忻磊正在走访企业，连忙走了出来道，“你也看到这个情况了？”
　　赵芮道，“领导，现在才6点半，就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了，哪怕是政府部门，老干部局，都没这么准点下班的吧？”
　　霍忻磊仰头叹气，赵芮道，“反正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答应了帮你维持的，我不会愧对我的这份收入，麻烦你把霍冬锐的电话号码发我，我今天一天真是觉得糟透了。”
　　霍忻磊听完连忙把霍冬锐手机发给了赵芮，然后道，“辛苦你了，我也觉得，是挺难的。”
　　赵芮抓了抓她的大波浪长发道，“您的父亲也真的很不省心了，这种时候居然去夏威夷度假。”
　　霍忻磊苦笑道，“要是他有用，我爷爷又怎么会不把集团交给他？我早就建议他们早点找接班人了，偏偏他们自己不肯听，我能怎么办呢？总是幻想我会回去，你看看现在这种情形，我会想回去吗？”
　　赵芮听了也是一声叹息道，“真是，唉，企业现在也难做，我知道的，没事儿，我就跟你发发牢骚，你别放在心上，号码我收到了，回头等我理一理，过两三周，我跟你汇报。”
　　霍忻磊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挂了电话。
　　赵芮收到了霍忻磊发来的霍冬锐的电话号码，这一天，霍冬锐就早上露了露脸就失踪了，这会儿肯定是在哪里鬼混。
　　作为总裁，自己都不关心自己的公司，还有谁来关心？
　　打蛇打七寸，这个公司所有的问题，其实都是管理层的问题，管理层的问题，就是霍冬锐的问题，不抓住霍冬锐这个关键人物，找再多人来都没用。
　　赵芮一个电话打给霍冬锐，此时霍冬锐正在酒吧跟着华少羽鬼混着。
　　“我是赵芮，你在干嘛？”赵芮开门见山。
　　霍冬锐其实一天都很忐忑，不知道赵芮来了之后要怎么收拾自己，此刻他听到赵芮的声音，居然有些踏实了。
　　“我在酒吧。”霍冬锐很老实地说。
　　赵芮道，“回公司来，现在立刻马上。”
　　霍冬锐道，“你知不知道我是总裁？我在谈生意。”
　　赵芮嗤笑道，“你有几斤几两，能谈成什么生意？”
　　“大生意，地产生意！”霍冬锐嘴硬着，看了看华少羽，希望他别揭穿自己正搂着个美女的事情。
　　华少羽此刻目光都聚焦在舞池中间的一个辣妹身上，根本没在看霍冬锐，让霍冬锐放下了心来。
　　然而他却梗着脖子道，“反正我不回去，我这里还有大事情要谈，我挂了。”说完挂了电话。
　　就在这时候，周六的时候搭讪他的那个外表清纯内在放浪的美女又来了，看到霍冬锐，立刻贴了上来道，“小帅哥，再去潇洒呀。”
　　霍冬锐心里还在生气刚才赵芮那样呼喝自己，于是干脆搂着自己怀里那个道，“一起去啊。”
　　怀里的美人看到他似乎玩得很开，于是道，“不给钱白玩我可不去。”
　　霍冬锐哼哼了两声，直接一个人转了两万过去，眼睛也不眨一下。
　　赵芮在那边继续打他电话，霍冬锐就是不肯接，赵芮气坏了，却是无可奈何。
　　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在办公室看蒲总留下来的那些合同文件材料，组织框架，机构情况。
　　然后，赵芮每隔一个小时打一次霍冬锐的电话，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第22章 
　　直到12点，电话终于接通了，却听那边声音嘈杂，“霍冬锐？”赵芮说了句话，却是没有人回答，而那边对话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赵芮的耳朵里，“你不给钱我只能报警了。”
　　“什么意思？”
　　“就是你不给钱我们就报警，告你□□。”
　　“我没有！”
　　“不行，你今天要么给钱，要么跟我们走。”
　　赵芮立刻知道霍冬锐被“仙人跳”了，连忙道，“霍冬锐，你现在在哪里，酒店名字，快告诉我。”
　　“我没有，我不是，我前面给了钱的，又没干嘛你们，怎么还要给钱，你们告就告吧！”霍冬锐还在那边辩解着。
　　赵芮有些急了，这家伙，怎么这么耿直呢，她也是醉了。
　　“霍冬锐，你到底在哪里！！！”
　　“警察，别动，都蹲下！”
　　情况极其混乱了，赵芮挂了电话，立刻联系孙振东，“你们今晚有针对□□的收网行动吗？”
　　“没有，怎么了？”孙振东问她。
　　“靠了，我老板可能被仙人跳了，现在不知道真的是警察抓的，还是被对方团伙控制了。”赵芮气坏了，心里把霍冬锐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骂了一百遍，但没办法，那家伙现在是总裁啊，她特么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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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振东道，“别急，手机号码有吗？我现在找网警帮你定位。”
　　赵芮连忙报了霍冬锐的手机号过去，孙振东让她别挂，直接查了位置对她道，“在我区里的一个三星级宾馆里，没事，那边附近有我们的便衣，我现在过去，那边门口见。”
　　“操，傻X也不怕得病。”赵芮真的是对霍冬锐这个家伙无语了，连忙拿了车钥匙，出了公司，一路狂飙过去，孙振东已经带了人在门口等着了。
　　赵芮下了车，连忙问孙振东，“什么情况。”
　　“诈骗呗。”孙振东耸了耸肩道，“典型的仙人跳。”
　　赵芮递了根烟给他，又给民警发了一圈，一楼窄小的大厅里，蹲了七八个人，赵芮一眼就看到了霍冬锐。
　　赵芮抽着烟，眯着眼，抬了抬下巴对孙振东道，“这家伙就是我的新老板。”
　　“靠，你不是吧，做慈善吗？这种一看就是智商欠费。”孙振东也是嘴下不留情。
　　霍冬锐抬头看了眼孙振东，眼里都是怒气，孙振东踩灭了烟头道，“怎么了？说错了？”
　　赵芮道，“他这个算不算□□？”
　　孙振东道，“当然可以算，手机聊天记录有转账记录的，一出手就是四万，还两个女人，就算没有实施，依然可以判定。”
　　赵芮呵呵了一声道，“那就拘留呗。”
　　霍冬锐脸色白了白，却是硬撑道，“拘留就拘留，我真没做那事！”
　　赵芮笑道，“敢做不敢认吗？不过也是哈，反正你家有公司，以后也不出去找工作，留个案底也没什么。”
　　“赵芮！我真没有！”霍冬锐还想说什么，就被身后民警按了一把道，“老实点。”
　　孙振东看着赵芮，凑到她耳边悄悄问道，“怎么样，拘留吗？可进可出的这个事情。”
　　赵芮走到霍冬锐面前蹲下，平视着他问道，“答应我好好工作，1个月，我就让孙局放过你。”
　　“不用，谁稀罕。”霍冬锐一脸叛逆期没过的样子。
　　赵芮于是不再废话，直接道，“行吧，带进去教他做人。”
　　说完直接拍拍手对孙振东道，“给你添麻烦了，等我稳定一些了，我再找你吃饭。”
　　孙振东说了声好，直接让人把他们都带上警车走了。
　　从小宾馆出来，赵芮给霍忻磊打了个电话告知他弟弟被仙人跳，然后自己强烈要求行政拘留，现在被关进去了。
　　霍忻磊已经到家了，梅梓盈也听到了，梅梓盈道，“关得好，就是之前苦头吃太少了。”
　　虽然赵芮觉得梅梓盈说得对，但也承认，自己的下手是狠了一点，没想到霍忻磊道，“小芮，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都不反对，只是到时候家里要是知道了，恐怕有些麻烦。”
　　梅梓盈在旁边哼了两声，赵芮道，“没事，我知道了。”
　　然而，霍冬锐没出现在公司，倒是没有人管，直到第四天，公司的副总周德胜有东西要霍冬锐签字才发现霍冬锐好多天没来了，于是嘟嘟囔囔道，“怎么回事，这么多天不来也不说一声，回头我告诉霍董去。”
　　说完，他就回办公室了，这件事情也没人再提了。
　　赵芮倒是淡定，最后一天得到人从拘留所放出来的消息，开车去接他。
　　本以为霍冬锐家里人会来的，结果一个人都没有，反而是这个把他扔进拘留所的人来接他了。
　　霍冬锐看到赵芮，咬了咬牙，赵芮看着他胡子拉碴的样子，也没多说，只是问他，“回公司，还是回家？”
　　这五天里，霍冬锐反复在想一个问题，就是赵芮到底要干什么。
　　自从她来了之后，自己就没怎么好过过，当时梗着脖子说要被拘留，真的拘留了这么多天，早就后悔了，那里面条件恶劣不说，自己还被打了，差点碰上个鬼佬。
　　他这辈子一直迷迷糊糊，按照家里的安排读书，进公司，其实一直很老实，也很迷茫。其实，他真的很单纯，这是他第一次进的局子里，虽然这体验很新鲜，但显然一点都不美好。
　　赵芮明明可以让自己躲过这一劫的，偏偏却在他说了要进去之后，真的让自己进去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霍冬锐接了赵芮递给他的烟问她。
　　赵芮本来有一肚子教训他的话的，偏偏忍住了，她自己也抽出了一根烟，她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她那么在意霍冬锐。
　　因为，霍冬锐仿佛当年的自己，没人要，无人问，不被肯定的自己，不知道自己做什么才是对的的自己。
　　并且，他也像当年，自己爱过的沈斯年，干净的沈斯年，不服输的沈斯年。
　　赵芮夹着烟，敲了敲烟盒，点了烟，吐了一口道，“走吧，我带你先去弄弄干净，你这样太难看了。”
　　说着，帮他打开了车门，让他上车。
　　霍冬锐愣住了，他不知道赵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芮道，“上车。”
　　霍冬锐乖乖上了车，赵芮帮他关了门，绕过车前，一头张扬的大波浪的长发，在他心头飘荡着。
　　赵芮开车直接去了附近的铂尔曼，停了车，带着霍冬锐下车，开了房间，去了一楼的精品店帮他买了全套行头，提了袋子上楼。
　　开门的时候，正午的阳光撒进了房间里，带着冬日最末尾的萧瑟，却说不出的明媚。
　　赵芮转身看着霍冬锐，让霍冬锐的心猛地跳快了一拍，他红着脸咳嗽了一声道，“你想干嘛？”
　　赵芮笑了笑道，“帮你洗澡。”
　　说完就去帮他放了洗澡水，然后关了门，用房间里的熨斗，帮他熨烫了一下新买的衬衫和西服挂了起来。
　　霍冬锐看着赵芮忙进忙出的样子，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忽然想起了柳云枫，但又不一样。
　　赵芮见他发呆，进浴室一看，洗澡水已经放好了，于是对着霍冬锐问，“我帮你洗，还是你自己洗？”
　　霍冬锐红了脸道，“不用你管，我自己洗。”
　　赵芮被他这般青涩可爱的模样逗笑了，便道，“去吧。”
　　霍冬锐冲进浴室里，洗了澡，又泡在浴缸里，感觉自己的心情十分的奇怪。
　　明明是赵芮把自己弄进拘留所的，怎么他反而被她这般一收买，竟然还有点想谢谢她？
　　霍冬锐拍了拍脸，逼迫自己不要去想了。
　　赵芮敲了敲门，霍冬锐忙道，“不准进来。”
　　赵芮才不管他，推开门看着浴缸里的他道，“衣服帮你放在这里了。”是平角的内裤和一件保暖马甲。
　　霍冬锐缩在浴缸里，故意背对着她不敢看她，可是耳朵以上全都红了，让赵芮忍不住就想逗弄他，于是凑过去，对着他的耳朵吐了口气道，“赶紧出来，穿了衣服我带你去吃饭。”
　　知道拘留所里没什么东西可吃的，估计这家伙锦衣玉食的爱挑剔，肯定是没吃什么，才五天不见，人就瘦了一圈了，真是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头的样子。
　　赵芮叹气。
　　霍冬锐穿了衣服出来，赵芮递了西服给他，又给了他一根领带。
　　霍冬锐看了领带半天道，“我不太会打领带。”
　　赵芮嗤笑一声道，“做总裁不会打领带，说出去不是被人笑死？”
　　霍冬锐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反正在赵芮面前，自己总是被怼到词穷，十分的挫败。
　　赵芮帮他整好了西装和衬衫的领子，然后站在他面前，专心的帮他打着领带。
　　那种让霍冬锐烦躁的感觉再度出现，他别过脸去不敢看赵芮。
　　赵芮打完了领带，又给他别了领带夹，最后帮他把衣服理顺，退后一步看了看他，满意地点头道，“好多了。”
　　霍冬锐刚想说什么，赵芮摸着下巴总感觉还缺点什么，连忙回到浴室，拿了剃须刀和剃须膏道，“怎么也不记得刮一刮胡子？这般样子多邋遢。”
　　霍冬锐看着这个女人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赵芮帮他用浴巾挡着，让他刷牙刮胡子，免得弄脏了衣服。
　　等一切弄完，霍冬锐照着镜子，看着身后帮他拉着浴巾的，都看不见头的小女人，突然趴在水池边哭了起来。
　　赵芮叹息，从身后抱住了他。
　　她知道的，当一个人被忽视久了，总是渴望有个人能够给与片刻的关怀和温暖。
　　霍冬锐哭了很久很久，扒着水池的边缘都站不起来了，最后好不容易停止了哭泣，赵芮捧着他的脸，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沈斯年。
　　那时候，沈斯年还会哭，还没有那么残忍和冷血，那时候的沈斯年，还单纯着。
　　赵芮含着眼泪看着霍冬锐，突然叫了一声，“阿年……”
　　霍冬锐咬着唇，愣愣地看着她，却见她原来是晃神了，原来赵芮看到的，不是他。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十分的不舒服，他想用袖子擦眼泪，赵芮才回神，然后帮他擦干了眼泪，就在赵芮打算帮他用热毛巾擦一把脸的时候，霍冬锐别过了脸，拿过了毛巾道，“我自己来。”


第23章 
　　赵芮带着霍冬锐上了行政酒廊，下午1点这个时间，人不太多，赵芮要了一个靠窗的沙发位置，问服务生要了一杯咖啡，然后推了餐单给霍冬锐，让他点餐。
　　“今天我请你。”赵芮晒着太阳对霍冬锐道。
　　霍冬锐直接道，“我要酒水单。”
　　“酒水的话你自己买单。”赵芮看着他。
　　霍冬锐道，“酒水单都来一遍。”
　　赵芮直接抽回了他手上的餐单，翻了翻，然后对着服务生道，“一份皮蛋粥，白灼芥蓝，虾饺，再要一份叉烧酥，谢谢。”
　　“你刚从里面出来，不能暴饮暴食，也要少饮酒。”赵芮如是说。
　　霍冬锐觉得自己心里难受得很，却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酸酸涨涨的，很难受，脑海里反复只有两个字：阿年。
　　阿年到底是谁？是赵芮喜欢的人吗？她也有喜欢的人？她不是个情妇吗？不是个把男人玩弄在鼓掌之中的浪□□吗？
　　脑子里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霍冬锐觉得自己十分难受。
　　“霍冬锐？”赵芮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霍冬锐连忙回神，好看的脸上带着些慌张，赵芮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假装不明白。
　　她让服务员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捂着杯子问霍冬锐道，“怎么样，拘留时光开心吗？”
　　霍冬锐听了直接黑了脸，赵芮笑道，“这都不叫事儿，下次你再干混账事，我会继续收拾到你老实为止。”
　　霍冬锐从牙缝里挤出了赵芮的名字，赵芮笑得一脸阳光道，“不信吗？我们走着瞧。”
　　霍冬锐低头，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赵芮点头问道，“你自己也觉得了是吗？”
　　服务员送来了皮蛋粥，霍冬锐低头喝着粥，握着勺子的手停顿着，他用很低沉的声音问赵芮，“我该……怎么做？”
　　赵芮松了口气，看来这家伙，的确不是无药可救的。
　　她喝了口咖啡，对霍冬锐道，“首先，你自己要有意愿，我想问你，你愿不愿意接这个企业？”
　　霍冬锐想了很久，才点了点头道，“我想证明我自己。”
　　那就好办了。
　　赵芮笑道，“那我们一起努力呀。”
　　霍冬锐抬头，赵芮那么明媚漂亮的脸，就映入了他的眼中，他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根本不敢看她，避开了她的目光，霍冬锐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赵芮点了点头道，“我看出来了。”
　　霍冬锐依然低着头，赵芮隔着桌子，抬起了他的下巴道，“不准低头，看着我，有什么话，你好好对我说。”
　　霍冬锐咬着他那漂亮性感的嘴唇，一双带着蓝色的眼睛看着赵芮，真是个英俊而漂亮的孩子啊，赵芮心想。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定不行，也很没用？”霍冬锐问赵芮。
　　赵芮笑得一双眼睛弯弯的，霍冬锐以为她要说是的，又想低头，赵芮道，“抬头看我。”
　　霍冬锐就像一个被抓住了错处的小学生，连忙抬头看着她，赵芮笑道，“谁都是从婴儿时代一路走来的，没有谁天生就什么都会，不会可以学，但关键在于，你有想要学习和努力的意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霍冬锐其实从被安排进公司后，一直被否定着，柳云枫不肯教他觉得他什么都不懂，父亲霍驹行更是一直数落他，觉得他比不上哥哥，连母亲也不看好他，他努力学习了半年，却始终摸不着门道，干脆就放弃了。此刻，他回国之后，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人看见了，那个看见他的人是赵芮，此刻他觉得自己又想哭了。
　　赵芮道，“没关系的，我可以陪着你，只要你肯用心，认真的学。”
　　霍冬锐低头掉了几滴眼泪，又想起她说让自己看着她，于是又擦了眼泪，忍着哭，看着她。
　　赵芮见他这样，也是心软了，便道，“吃点东西吧，一会儿凉了。”
　　霍冬锐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用筷子夹起了一个虾饺，又问赵芮，“你不吃吗？”
　　赵芮摇了摇头道，“我吃过午饭了，你还小呢，多吃点，到了我这个年纪，想吃都不敢了，就要克制了。”
　　霍冬锐吃着东西，眼睛却始终偷瞄着赵芮，觉得她真的很漂亮，很有成熟女人的魅力，妩媚动人，跟自己嫂嫂柳云枫那么漂亮的人比起来，也一点都不逊色。
　　等到霍冬锐吃完，赵芮叫来服务员收餐，又点了两杯咖啡。
　　“你不是已经喝过一杯咖啡了？”霍冬锐看着赵芮问。
　　赵芮道，“咖啡减肥还续命，懂吗？”说完，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头，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电脑道，“你知不知道，嘉扬现在的市值是多少？”
　　霍冬锐摇头。
　　“负债呢？”
　　霍冬锐还是摇头。
　　赵芮叹气，知道他是什么都不懂了，于是道，“你知道高管离职对你最大的影响是什么吗？”
　　霍冬锐依然是一脸懵，赵芮道，“你的公司如今谁在管理，哪几个副总，每个人在管理哪个部分，你清楚吗？”
　　霍冬锐道，“走了6个副总，还剩下2个，一个管人事，一个管财务。”
　　赵芮点了点头道，“加上我是三个。”
　　霍冬锐的脸红了红，显然他忘记了。
　　赵芮道，“不怪你，毕竟我刚来。”
　　霍冬锐觉得这句话，更像是在说他不尽责，因为赵芮来的第一天，自己就被拘留了。
　　赵芮道，“这几天，我看了所有蒲总留下来的材料，但是他给我的不多，我想，更核心的商业协议和合作关系，被离职的高管带走了一部分，另外，人事和财务被现在还留下的两个副总把持着，所以不管是谁来，都是会被架空的。”
　　霍冬锐听完，脸色立刻不好了，赵芮忙道，“别急，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斗倒这两个高管，而是要先把人理顺，人理顺了之后，再把公司资产盘干净。”
　　霍冬锐问，“什么意思？我具体要做什么？”
　　赵芮道，“很简单，两件事情，第一，重新进行副总的分工，财务你自己管，今后，你自己一支笔，直接对应财务部，人事我管，我会重新帮你整理招募团队，如果你放心的话。”
　　霍冬锐这下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过了会儿道，“我放心的。”
　　赵芮微笑着对他点头，随后道，“你要接手财务之前，要先做一件事情，就是重新进行一遍内部审计，我看过你们的三年审计报告了，去年的报告刚刚出了，当然，这种标准化的审计报告没太多内容，都是用来应付股东的，这很正常。我看过前年你们的内审报告，显然是柳云枫在的时候应该是有内审制度的，但是从去年开始就没有了，说明什么问题？”
　　霍冬锐迷茫地看着她，赵芮道，“分管财务的是周总，他为什么不再进行内审了？显然他是欺负你们不懂，在这其中牟利。所以你必须直接找新的会计师事务所来，重新做一份内审，并且把审计延伸范围到下属四级公司，你不要指望柳云枫会帮你，她如今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对嘉扬最大的恩惠了。等你把内部财务制度搞明白，估计内部审计和资产盘点能够完成，在这之后，我们要考虑的是，一部分资产可能要转卖，你们公司的负债率很高，虽然去年勉强撑了过去，现在是年头上，今年如果你不回笼资金，显然撑不过一年的。当然，这个要等报告出来再说了，然后，完善公司制度，等人也全部盘整齐了，再重头出发再来过。”
　　赵芮把这些事情全部都打在了电脑里，开始列工作任务清单，并且按照优先等级排序，随后道，“霍总，管理公司真的很辛苦，你做好准备了吗？可能要住公司。”
　　霍冬锐看着赵芮，忽然燃起了熊熊斗志，从前，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做，然而，赵芮却像是在扶持着自己这个稚儿，一步一步地，蹒跚地往前迈步着，让他终于重新生出了希望。
　　“你觉得，我可以吗？我真的不是那么没用？”
　　赵芮笑道，“当然，只是你毕竟已经蹉跎了很多年岁，要从头开始，可能会很辛苦。”
　　霍冬锐点头道，“我不怕。”
　　赵芮望了他一会儿，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是有些不信他能做到。霍冬锐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心里有些不开心，却没有再说什么。
　　霍冬锐的手机忽然响了，他一看是章景鲲，于是接了起来问，“怎么了？章总，想我了啊？”
　　章景鲲不知道在那边说了什么，赵芮看着电脑在打字，过了一会儿，霍冬锐挂了电话，赵芮道，“以后你那些狐朋狗友，也别来往了。”
　　这下霍冬锐不乐意了，“我在本市就这些朋友了。”
　　赵芮抬眼看他，霍冬锐生气道，“你不也有很多炮友吗？就我看到的，都不止三个了。”
　　赵芮哦了一声道，“你跟华少羽那些花花公子上床解决需求？”
　　霍冬锐涨红了脸看着赵芮居然这么直接的说出这种话来，立刻道，“你怎么那么恶心？”
　　赵芮呵呵了一声道，“你被抓不是因为玩3P？”
　　靠，这个女人！！！霍东锐第N+1次辩解，“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霍冬锐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对她升起的好感，分分钟被她灭得一滴不剩了，赵芮耸肩，问他，“你的工作邮箱是多少？设定了秘密级别吗？”
　　霍冬锐张了张嘴，才道，“以前是助理小吴帮我弄的，行政经理李爽也知道，不过李爽辞职了，小吴，不是被你弄走的吗？”
　　赵芮笑了笑道，“嗯，那我帮你重新申请一个，账号密码发给你了。”
　　霍冬锐拿出微信一看，账号很正常，“密码是什么意思？”
　　赵芮笑道，“YKZD945，纨绔子弟就是我，好记吗？”
　　霍冬锐咬牙切齿道，“赵芮！！！！”
　　赵芮收了电脑，冷淡看着他道，“我去结账然后回公司，你走不走？如果你要去找你那些纨绔子弟的兄弟，那我就不送你了。”
　　霍冬锐忍了半天，最后还是跟着赵芮，灰溜溜地回了公司。


第24章 
　　赵芮这几天正在跟总部的每个人谈话，谈到最后直接暴躁了，显然趁着高管离职，公司管理真空期间，唯二的两名高管任琦和周德胜塞了不少人进来，都是沾亲带故的，真是把公司当做他二人的家族企业了，反而是霍家人全部贬谪的贬谪，辞退的辞退。
　　赵芮想不明白了，霍驹行这个董事长是怎么当的，霍冬锐不懂事也就算了，这个爹更是蠢，好多明显需要赔偿违约金的人事调整，都是冲着霍家来的，偏偏霍驹行都同意了。
　　赵芮烦躁地在抽烟，看着中层以上还有不少人没谈，而她已经连续加了两个星期的班了，实在憋不住，想出去放放风。
　　霍冬锐倒是不容易，这两周只是跑出去玩了一天，剩下时候倒是老实，赵芮给他整理了应知应会的材料让他看，并且让他不懂就问，他倒是学的有模有样。
　　今天晚上对面总裁办公室的门关着，估计霍冬锐也是出去了，赵芮理了理桌上的材料，看到一个人偷偷摸摸进来了。
　　看到赵芮办公室的灯开着，那人有些慌张，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赵芮估计她跟自己一样大，于是赵芮开门出来问她，“你找谁？”
　　那女人吓了一跳，看着赵芮问，“你是新来的赵总？”
　　赵芮挑眉，想了想道，“你是之前离职的行政经理李爽？”
　　李爽点了点头，赵芮笑道，“我正想找你，进来坐坐吗？”
　　赵芮抽了根烟，想递给李爽，李爽咳嗽了一声，摆手道，“不用了，我在备孕。”
　　赵芮哦了一声，灭了烟，还特地走到窗边开了窗，又打开了新风系统。
　　李爽坐在位子上看着赵芮，赵芮道，“不好意思，老烟民了，戒不掉。”
　　李爽没想到赵芮会跟自己解释，也有些不好意思摆手道，“没关系，你抽吧。”
　　赵芮拍拍手，抽了一份材料出来递给李爽道，“你的合同复印件，你自己应该记得当时的条款吧？你突然离职，没有交接，算是违约。”
　　李爽愣住了，她拍着桌子站起来道，“你意思让我赔钱？我为嘉扬累死累活，现在被扫地出门，难道是我愿意的？”
　　赵芮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双手抱胸也不说话，李爽噼里啪啦地把高管离职之后受的这些委屈都发泄了一通，赵芮见她说完了，抬了抬手道，“坐吧，坐下来谈。”
　　说着，她起身给李爽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她道，“下家找好了吗？你这个阶段，算是就业市场的弱势群体。”
　　李爽接了白开水，听赵芮这么一说，心里就有些难受了，她道，“要不是实在欺人太甚，我也不至于就辞职了，什么事情都扔给我，让我擦屁股，公司高层走了以后，都来找我，我算什么，我就一个行政经理！”
　　“柳云枫没把你带走，同类型的企业你也进不去吧，别的公司还以为你是有什么问题才没有被带走的。”赵芮自己抱着杯子看着她道。
　　李爽吸了吸鼻子，叹了口气道，“我这个人脾气急，容易得罪人，柳云枫觉得我在场面上不太行。”
　　赵芮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她，“你来嘉扬几年了？”
　　“快十年了吧。”李爽自己想了想，也是奉献了最美好的青春的，结果现在面临即将中年失业的困境。
　　“你先生是做什么的？”赵芮又问她。
　　“我先生是电力公司的，就是一个普通技术人员，也胸无大志，就是稳定嘛。”李爽自嘲地笑了笑。显然，对于这段婚姻，她也就抱着凑合的念头。
　　赵芮道，“你现在备孕，在准备要孩子，倒是真的不合适跳槽，行政都要陪着公司领导进进出出的，你还没有找到新工作吧？”
　　李爽点了点头叹气道，“怎么办呢？都这把年纪了，耽误了。”
　　赵芮笑了笑道，“你先生是在哪个电力公司，转个后勤岗位呢？油水也有一些，也不用三班倒，不累人，你看呢？”
　　李爽看着赵芮问，“可以吗？”
　　反正也聊了这一会儿了，赵芮基本上明白了李爽的为人，跟她名字一样，很爽快的一个人，便道，“你今天是来理东西的吧？”
　　李爽握着双手，点了点头，咬着唇。
　　赵芮对她道，“你们这样的家庭，抗风险能力还是很弱的，你说呢？”
　　李爽一声叹息，赵芮道，“我建议，你不要辞职了，辞职报告收回去，现在正好是公司需要你的时候，未来我不能保证，但是至少，你不用面对无薪月，对吗？”
　　“我不是没想过的，但是嘉扬就是个烂摊子，上面两个副总每天就会排挤人，霍总又是那副样子，真的，没前途的。”李爽委屈难过得都要哭了。
　　赵芮给她递了一张纸，李爽说了半天，终于是哭出来了，赵芮见她哭了也知道她释放出来了，便道，“两手准备，你帮我理顺公司事务，我帮你找下家，并且帮你先生调整岗位。”
　　赵芮可是从经济委出来的人，经济委管着公用事业项目，像李爽丈夫这样内部岗位调整，只要跟电力那边熟悉的副总打个招呼就行了，又不是招录还麻烦，内部调整只要找对关键人，真的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再说也不是要晋升什么的，纯粹只是普通员工的调动而已。
　　李爽还有些不信，问赵芮，“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赵芮点头道，“当然，你把你先生的名字单位手机发给我，明天早上8点，重新回来上班，行吗？”
　　李爽还是半信半疑，但是立刻把自己先生的情况发给了赵芮。
　　赵芮存了一下，然后问李爽，“我今天晚上想约几个人，公司的公关费用是从哪里走的？”
　　李爽连忙道，“原来每个副总都是配了助理的，但是你也看到了，柳总走了以后，公司都乱套了，然后您这边有建行的信用卡吗？有的话我回头给财务登记一下，先用着，到时候再申请，每个副总之前是一个人一个月5万的额度，但是按照执行委员会上一轮决定，您是第一副总，所以额度的话在20万。”
　　赵芮点了点头，感觉终于是像点样子了，把自己的信用卡卡号发给了李爽，又问，“公司有公关用的礼品吗？”
　　李爽犹豫道，“这个，我拿不到，之前都是柳总自己管理的，现在可能交给周总了。”
　　赵芮于是摆手道没关系，两个人又不冷不热说了几句，赵芮送李爽到电梯口，然后道，“女人在职场上是弱势，虽然如此，但女人做行政却是十分适合的，我看你就很适合，李经理，我们都是女人，女人的苦我们都是深有体会的，希望你能够帮我。”
　　李爽听着赵芮说着这番肺腑之言，内心感动，许久才道，“谢谢你赵总，我明天会准时来上班的。”
　　赵芮点点头道，“安排好家里。”
　　送走了李爽，赵芮伸了个懒腰，叹气着想，一个公司一旦开始没落，最明显的就是是非不分，任人唯亲，有能力的人一旦看不到机会走了，这个公司基本上也就快完蛋了，这也是她这几天谈下来最切身的体会，显然有些人还是有些能力的，不说做到100%，但是出个70%的力，也够公司的运行和维持了，但是显然，由于这段时间的混乱，大家也都很灰心，有些人不走是因为呆的时间太久，不想走出舒适区，有些人是能力还不足以让他们跳槽，可其实，一个公司靠的，也就是这些人，做好自己的本职，不出幺蛾子，就能够让公司正常运作下去，剩下的，就是靠决策层了，偏偏决策层能干的都被柳云枫带走了。
　　想起之前跟齐云吃的那顿饭，倒也不难理解，齐云也是没人，工作太辛苦了，很多人得到了财务自由，就只想躺着赚钱，吃吃红利，多舒服？
　　赵芮回到办公室，看了一遍明天的日程，还有半个月过年，而今嘉扬百废待兴，估计相关的公司关系和政府关系都是没有去拜访过的，刷了一眼朋友圈，看到办公厅在筹备经济条线的团拜，赵芮连忙给谢菡打了个电话，问她今年嘉扬是否有受到邀请。
　　谢菡没一会儿回复道今年没有。
　　也是，财报显示，去年一年，嘉扬的业绩跳水式下跌啊，赵芮于是让谢菡帮忙给两个招待名额，至少要正式带着霍冬锐拜会一下，不光是政府领导，还有其他企业伙伴。
　　感觉心塞，明明不是自己的公司，这么起劲干嘛，赵芮点了烟，终于是放松了一些。
　　临出门，先给电力公司的副总打了个电话问道，“姚总，今晚在哪儿潇洒？有人买单吗？”没一会儿，姚总把地址发了过来，是一家挺有名的餐厅，让她等着，一会儿帮忙去安排第二趴。
　　以前作为政府部门，都是让别人等的，如今做了企业，自然是求着等别人了，好在赵芮一直是服侍领导的，这种事情也习惯了，开了车过去，坐在大厅里，就看到霍冬锐跟一群花花公子，一个人搂着一个妞在浪。
　　赵芮只能假装没看见，继续坐着等姚总，结果霍冬锐自己推了妞，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她道，“你怎么在这里。”
　　赵芮看了一眼他身后被推开的女人，笑道，“等你呗。”
　　霍冬锐皱眉，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说法，赵芮看着他身后的葛覃、邵默、华少羽等人道，“你的朋友，挺好的。”
　　知道赵芮在说反话，霍冬锐有些生气，又有些难过。
　　此时，电力的姚总走了下来，身后居然跟着许久未见的胡嘉阳和张启勋。
　　好嘛，估计是谈供电配电的事情的，大型工程，这些都是需要协调的。
　　赵芮对霍冬锐道，“我现在没空管你，你自己去玩，明天再说。”
　　说着，提着包，款款走过去道，“姚总，胡总，张总~”


第25章 
　　霍冬锐看着她一秒变脸，脸色铁青，就这么直愣愣地站着，华少羽走过来道，“那个不是我叔叔的情妇？那个什么赵主任？”
　　霍冬锐哼了一声，对前来催促的葛覃道，“你们先去，我还有点事。”
　　赵芮赶到姚总身边，张启勋和胡嘉阳的脸色都不太好地看着她，赵芮对着他二人也客气的打招呼，然后拉过姚总，挽着他胳臂，在他耳边低声说话。
　　姚总的手放在赵芮的腰上，看得霍冬锐火冒三丈。
　　更夸张的是，胡嘉阳此时也走上来，勾住了赵芮，而张启勋的神色也很不正常，一看就是对赵芮有想法。
　　我靠，这个女人！！！
　　赵芮跟姚总说了几句话，拉了胡嘉阳的手下来，三个人并身后跟着的助理和中层一起往外面去了。
　　霍冬锐不远不近地跟着，一行人穿行到对面的KTV去了，而华少羽几个则也在KTV门口站着。
　　霍冬锐吸了吸鼻子，默默跟着华少羽他们进去了，然而之前已经挑了的女人不管怎么挑逗他，他都无动于衷，脑子里都是赵芮，以前他也这样，那几个花花公子都习惯了，反正轮流买单就行，今天霍冬锐会来，也是因为这次应该是他做东，其实他也许久不参加他们聚会了，而对于女人，他本没有什么需求的。
　　赵芮陪着姚总他们喝了会儿酒唱了会儿歌出来了，又开了两瓶洋酒，叫了两箱啤酒进去，刷了卡买了单，坐在外面抽烟。
　　胡嘉阳走了过来，显然是盯着她了。
　　赵芮招了招手道，“□□，巧啊。”
　　胡嘉阳直接俯身搂过了她，对着她的唇亲了下去，却被赵芮推开道，“今晚想睡我？”
　　“赵芮！”胡嘉阳显然是生气了，每次看到这个女人，他都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明明是很喜欢她，偏偏她撩了自己就跑了，让他男人的尊严十分受伤。
　　赵芮笑了笑，看着同样走出来的张启勋，脸色似乎也不好，不由得想，自己的身体大概是蛮吸引人的，这么多男人睡过之后都对她念念不忘，真是不卖身浪费了，感谢当年沈斯年的培育和教导。
　　赵芮媚笑着看着他们俩道，“我就一个人，你们轮着来？”
　　两个男人都是一副赵芮无可救药的样子，彼此对看了一眼，胡嘉阳对赵芮道，“我们早就交流过这件事了，不管你看中我们哪一个，另一个都会毫不犹豫的退出的，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
　　张启勋在一旁点头。
　　这叫什么？君子成人之美？
　　赵芮侧了侧身，就看到了后面站着的霍冬锐，呵呵一声对着胡嘉阳和张启勋道，“如果我一个都不要呢？可以睡，但是别跟我要感情，那东西我没有。”
　　“赵芮，你为什么非要摆出这种样子？”胡嘉阳不理解。
　　赵芮笑得落寞，是啊，为什么非要摆出这副样子？
　　因为，怕啊。
　　被男人伤害到什么程度，才会怕成这副样子呢？大概也就是，被囚禁了十几载光阴吧，在她最弱小，最悲惨，最可怜的曾经。
　　哪个女人不渴望爱？只是有些女人还能渴望，而有些女人，早就绝望，看穿了男人骨子里的自私和残忍，所以，不会对任何男人抱有不该持有的希望，何况，是如她眼前这两个，年轻、英俊、多金、成熟的男人。
　　“霍冬锐——”赵芮对着霍冬锐招手，霍冬锐走了过来，赵芮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道，“这位是我的老板，我被他包养了，所以，别来找我了。”
　　“赵芮，你要什么我不能给你，你为什么要选择这种一无是处废物一样的男人？”张启勋开口毫不留情。
　　赵芮看着他道，“他床上功夫好啊。”
　　“赵芮，我真想掐死你！！！”张启勋说着就想来抓她，却被赵芮避开。
　　多么复杂的三角关系啊，这些男人，明明婚后也不会收心，为什么又非要谁对谁忠诚？一晌贪欢，渡过孤寂长夜之后，跟对方说再见，难道不好吗？
　　霍冬锐此刻早就听不下去对他的言语上的侮辱，甩开了赵芮的手就走了。
　　赵芮被他的力气退了两步，胡嘉阳走了上来要拉她，张启勋站在胡嘉阳身后。
　　这是什么情形呢？简直就是排队等着来跟她做交易的恩客，而她是个当红头牌，就是这种感觉而已。
　　赵芮站直了身体推开了他俩，回到包间里去了。
　　唱歌唱到凌晨两点，赵芮送走了姚总，说定了李爽丈夫的岗位调动，一个人站在门口抽烟。
　　胡嘉阳和张启勋站在路边，等各自司机派车来接。
　　赵芮仰头抽烟，两个人都想上来，但最后都走了。
　　是啊，哪个真正想恋爱的男人，能够接受她这样的女人？
　　赵芮看着天，早就习惯了，不过是害怕寂寞而已，转身回包房想去拿包，却看到霍冬锐搂着个女人出来，大概是要去开房。
　　赵芮昂首阔步走了回去，拿了包出来的时候，霍冬锐正在门口，跟那个女人吻得难分难舍。
　　赵芮从一侧走开，代驾已经等着了，把车钥匙扔给了代驾，赵芮上了车，报了一个酒吧的地址。
　　赵芮并没有看到霍冬锐推开那女人，神情复杂地望着她离去的样子，和那张漂亮的、英俊的脸上，难过的神情。
　　她其实累极了，不是不想回家睡觉，而是不敢睡觉，只怕噩梦反复侵蚀，究竟谁能予她一夜好眠？
　　去年春节，胡嘉阳陪着的那些夜晚，因为忘记带安眠药，她都只能眯一会儿，然后被噩梦惊醒，睁眼到天亮。
　　代驾开到了酒吧的地下车库，赵芮让他把车钥匙扔在档位这里就行，结了账却不下车，锁了车门，趴在后座上，刚睡着，就仿佛掉进了冰冷的水里，她知道，又走进噩梦里了。
　　沈斯年笑着看她，问她，“今天晚上陪的那个吴总怎么样？我厉害，还是他厉害？”
　　等待而来的，不过是沈斯年在她身上，证明自己技术好而已。她甚至都不会反抗一下，因为，反抗无用。
　　转而，她似乎又在为他熨烫衬衫，他的父母坐在旁边沙发上，正在跟沈斯年说工作上的事情。沈斯年就让她背诵一家企业中层以上的名单，每个人的个性特点，分管领域，个人喜好，大致的背景人脉资源等等。
　　她卡住了，而他让她把熨斗翻过来，把小指头按在滚烫的熨斗上，按了三秒，过了十分钟，才过来，温柔地，带着淬了毒一般的笑，为她上药，过了十分钟，又把她的药擦掉了，让她继续背，不背出来就继续疼着。
　　赵芮感觉自己的小拇指剧痛，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的手原来是被压麻了。
　　吐了口气，赵芮打开车门锁，推了车门下车。
　　去了酒吧，此刻人不多了，快散场了，三三两两躺尸的，捡尸的，各色各样的。
　　如果不是因为寂寞和空虚，为什么要在深夜买醉？
　　其实她羡慕李爽，至少，有个人能够陪着说说话，哪怕对方不那么优秀，但至少不用担心会出轨，会抛弃，安安定定过一辈子，多好。
　　人都是这样，羡人有，笑人无，不是吗？
　　还想捡个小帅哥回去的，但看着满场的形势，却是不能了，从酒吧出来，稍微清醒了一些，开车回家。
　　换了套衣服，洗漱完毕，才回公司上班，早上8点，真的一个人都没有，赵芮去对面的星巴克要了一杯咖啡喝着，手机上刷着朋友圈看着最新动态，偶尔发几个消息问候两句，再回复两句，维系着自己的朋友关系。
　　既不能联系太频繁，也不能真的生疏了，这中间的尺度拿捏很重要。
　　霍冬锐早上也来上班了，然而似乎因为昨天晚上被张启勋等人那样羞辱，让霍冬锐十分难堪。他坐在办公室里等着赵芮来跟自己说些什么，却始终等不到赵芮进来。
　　赵芮现在哪儿有空管他？
　　她等着李爽上班，然后深入地跟李爽聊了半天工作，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1点了，赵芮有些抱歉，带着李爽去附近餐厅吃午餐，全程没有关心霍冬锐在做什么。
　　“公司没有食堂吗？”赵芮问李爽。
　　李爽摇头道，“以前办过，但是你不知道，员工食堂很麻烦，也很难做，众口难调。”
　　赵芮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她作为曾经经济委的办公室主任，外面那么多派出机构和下属单位，食堂怎么样弄也是有数的。
　　然而，员工食堂是一种隐□□利，该办还是要办的。
　　吃完饭回来已经下午三点了，两个人又聊了好一会儿才回来的，这会儿副总任琦正要出去，看到赵芮哼了一声，有些不大高兴。
　　赵芮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找人谈话，触及了任琦的直接利益了，不过她即将接手人事工作，于是也不在意。
　　霍冬锐等到7点，赵芮还在办公室，虽然没有跟人谈话，却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霍冬锐憋着的那口气终于是憋不住了，问了华少羽等人在哪儿，得到消息，拿了钥匙就走，临走，关门声还十分响，吓了赵芮一跳。
　　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的霍冬锐，赵芮却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挑了挑眉毛，都没想过要跟他说什么。
　　赵芮之前约了柳云枫谈公司情况，这会儿赵芮又发了个消息给柳云枫确认是否是今天，晚上10点的时候，柳云枫说这会儿有空，赵芮连忙拿了包赶到了柳云枫说的位置。
　　是一家清吧。
　　看到赵芮，柳云枫还是很客气的，请她入座，为她添茶。
　　“听说你去了嘉扬？我挺为你可惜的，为何不考虑来齐云？”柳云枫笑得礼貌又端庄，话语倒是直接。
　　赵芮喝了茶道，“您抬举了，我就一小小的办公室主任转行企业，能够拿到年薪200多万，我很知足。”
　　柳云枫显然不认可，摇了摇头道，“你也去了有几天了吧，怎么样，嘉扬现在，恐怕连那些中等体量的公司都不如。”
　　“您无意购买走嘉廷和嘉世凯吗？”这两家都是柳云枫倾力打造的下属二级公司。
　　柳云枫笑了，“看来你做了不少功课了。”
　　赵芮点了点头道，“柳总，你也知道嘉扬负债很高吧？不盘整一些，明年债务到期，到时候债务违约，信用下跌，融资都融不到。”
　　柳云枫喝了口茶，看着远处，声音缥缈地道，“能怎么办呢？爷爷没眼光，没早点培养接班人啊。”
　　赵芮叹了口气，又问道，“留下来的两个副总，之前没想过送走吗？”
　　柳云霜道，“怎么可能不想送走，第一是送不走，第二是因为，他们是霍驹行的亲信，总要给点面子的。”
　　的确印证了赵芮的猜测，赵芮道，“公司的股份配置情况，能跟我说说吗？”
　　两个人又说了很久公司的事情，临了，柳云枫对赵芮道，“赵总，不是我过度自信，按照嘉扬现在的情况，靠你一个副总力挽狂澜是不现实的，让霍冬锐掌权，就是把嘉扬往死路上逼，我当时建议过霍忻磊的父亲，直接聘用管理层团队的，但是被他否决了，他当董事长有瘾，爷爷过世之后，他终于能够大权独揽，正享受着这种下面人都跟他汇报工作的感觉呢，但是真让他决策，却是不行的，冬锐，终究只是个小孩子，什么用场都派不上，别的人插不进去，你明白吗？反正如果你未来有需要，尽管来找我好了，我齐云也很缺人，你过来，年薪200万不敢保证，但绝对不用这么辛苦，按照你的能力，80万一年，这个价格绝对给得起。”
　　赵芮笑着点头道，“紫荆当时也开的这个价。”
　　柳云枫愣了愣，继而笑了，也是，赵芮的确不缺去处。


第26章 
　　柳云枫在上一趴喝了酒，不能开车了，自然是要等司机来的，两个人站在路边聊着天，突然好几辆跑车风驰电掣般掠过，年轻男女开着敞篷车在车上调笑。
　　赵芮和柳云枫都看到了霍冬锐，他坐在他的918上，旁边载着个女孩子，显然霍冬锐也看到了她们，却是面无表情开过去了，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柳云枫笑着，却是没有笑意，“我为忻磊这个弟弟，也是操了不少心，根本扶不起来。”
　　赵芮双手抱胸看着，点头道，“是个纨绔。”
　　“从小娇生惯养，还觉得全世界欠了他的。”柳云枫说着。
　　“可是他挺听你的话。”赵芮想了想之前几次被霍冬锐抱着叫嫂嫂的情景。
　　柳云枫道，“小孩子就是这样，喜欢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来证明自己，觉得自己酷炫得不行了，三天两头的出事，我都已经那么忙了，还要帮他收拾残局。”
　　柳云枫毕竟也是人啊，再能干再强势，都只是个女人罢了，何况，还是得不到霍忻磊爱的女人，赵芮很理解她的这番牢骚。
　　两个人又等了一会儿，司机迟迟不来，柳云枫接了电话才知道司机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好像是碰了一辆豪车。
　　“估计是霍冬锐那几个。”柳云枫道。
　　赵芮于是说，“我送你吧，正好如果霍冬锐在那里的话，我去看看。”
　　柳云枫说了声麻烦了，赵芮把车开上来，就看到柳云枫在打电话。
　　赵芮下车帮她打开车门，柳云枫上车，一直在说着，“我早就跟你说了，我跟你没有关系了，霍冬锐！”
　　原来真的是那个小傻子，赵芮等柳云枫挂了电话，柳云枫告知了地址，两个人导航开过去，就看到警察、120救护车，柳云枫公司的保姆车也在。
　　柳云枫的车是被华少羽的车撞了，华少羽的车前全部都报废了，显然是超速严重，华少羽人没事，可是旁边那个女人是没救了，地上一滩血，显然是因为没有系安全带。
　　华少羽一脸不在乎，其他跑车早就没影儿了，只有霍冬锐在。
　　柳云枫看着自己公司的车，问司机道，“人没事吧？”
　　司机摇了摇头，看了车损情况道，“柳总，要不您自己打车回去？”
　　赵芮于是道，“一会儿开我车吧。”说着把车钥匙交给了柳云枫的司机，并对柳云枫道，“太晚了柳总，您助理留下来处理就行了，早点回家吧？”
　　柳云枫问，“那你呢？”
　　赵芮摆手道，“没事，冬锐这边也没人管，我留下来看看，一会儿我开他车回去。”
　　“谁允许你开我车的？”霍冬锐听了之后跳脚。
　　他刚刚路过那家清吧楼下的时候就看到了赵芮和柳云枫了，本来看到华少羽这边出大事儿了，其他人早就四下鸟兽散了，但是霍冬锐记得这辆车好像是柳云枫的，所以故意等着。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好像不是为了等柳云枫，反而是为了等赵芮似的。
　　昨天被张启勋羞辱了一番之后，赵芮却根本也不管他也不理他，让他十分难过和生气，这会儿交警来了，还说他们超速要罚款，他知道赵芮跟柳云枫在一起，却故意给柳云枫打了电话，但柳云枫直接说明了，不会帮他。
　　而这一次，他居然没有以前那么难过了。
　　他说不上自己到底怎么了，反正自从认识了赵芮以后，他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霍冬锐走到了赵芮身边去推她道，“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
　　赵芮看着他笑了笑，对着交警道，“这边是J区管理？”
　　“对啊，干嘛，要打招呼现在打，不然我白单子开出来没机会了。”交警还忙着处置华少羽的车祸事件呢。
　　赵芮于是联系了J区的交警中队中队长，“田队吗？你好，我是赵芮，对，不好意思有件事情麻烦您，我这边在中华新路，对，我这边一个臭小子不听话，家里收拾不了，超速了，这会儿跟他朋友，对，对的是这个事情……能不能麻烦直接吊销驾照……”
　　“赵芮！！！”霍冬锐气急了，想去抢她的电话，赵芮闪身躲过，然后又说了两句，挂了电话，笑眯眯道，“无证驾驶15天拘留，还想进去吗？”
　　霍冬锐气结，却根本拿赵芮没有办法。
　　赵芮道，“你父母不管教你，我来管教你，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立刻接受处罚，或者，算你逃逸，你自己说。”
　　其实赵芮也就是吓唬他的，霍冬锐车在这里，不能算逃逸，但是如果确认超速50%以上，吊销驾照是完全可以的。
　　交警对讲机里被呼叫，说了一会儿回来道，“赵主任，不好意思，怎么说到底？”
　　赵芮道，“先把车扣了带回去，等超速鉴定结果吧，拜托了。”
　　交警点头，看出来赵芮估计是这个二世祖的老师一类的，于是依言扣车，登记了霍冬锐的证件才把霍冬锐放走。
　　霍冬锐还在盯着华少羽那边处置事故的一堆人看着，赵芮拉过霍冬锐道，“还看，看屁，回头把你也弄进去，走了。”
　　霍冬锐的车被拖车拖走，赵芮带着他，在深夜的魔都街头，缓缓走着。
　　天气很冷，呵气成雾，赵芮对他道，“不是说会努力的吗？才几天啊，就又故态复萌？”
　　霍冬锐走在她身边，居然觉得很安心，勾着嘴角，觉得有些感动，他擦了擦眼睛，对赵芮道，“你又不理我。”
　　赵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傻孩子吗？我那么忙，你有事就来找我。”
　　霍冬锐突然红了眼眶，嗯了一声，忍不住抱住了赵芮道，“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怕打扰你。”
　　赵芮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给温暖了，感受着这个男人身上暖阳一般的气息，反手抱住了他问，“要不要找个附近的酒店睡一晚？”
　　霍冬锐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问，“在你眼里，我到底是谁？”
　　赵芮道，“你是霍冬锐啊。”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霍冬锐觉得很难受，每次面对邀请他约炮的赵芮，他就很难受。
　　他忽然松开了怀抱道，“我一定是疯了被你这样欺负。”说完，他要伸手拦车。
　　赵芮站在他身后看着，抽着烟，直到看到他生气地上了车甩门走了，才晃晃悠悠地继续抽着烟，走在清冷的，凌晨的街上。
　　这座城市是一座不夜城，即使这个时候了，依然有不少来来往往的车。
　　灯火不熄，车流不止，赵芮想，知道这么多人还未眠，真是好，至少证明，不是她一个人在孤单着。
　　多想找个人睡一觉啊，然而，却是没有，刚才霍冬锐给她的拥抱，居然让她觉得温暖，赵芮想自己大概也是疯了，孤独太久了，难道找一条小狼狗会愉快一些？
　　去了附近的酒吧，这会儿，男男女女还没散完，赵芮直接找了个看上去颜值不错的带走，欢愉之后，赵芮跟男生躺着聊天。
　　听着男生讲自己的故事，讲着讲着哭了，无外乎父母不管他，不肯要他，出来打工太累，希望被包养之类的。
　　软骨头的人总是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皮肉生意多好啊，一天就花20多分钟，让恩客满足，尤其是男人干这一行，更是不费力，还能愉快自己，有钱的女人玩得很变态的毕竟是少数，哪儿像男人，真正残忍起来，他们自己都怕。
　　赵芮抽了支烟，拍了拍他道，“陪我躺一会儿吧。”
　　男生嗯了一声，搂着她，赵芮感觉着这具年轻的身体，却是荏弱的，没有力量的。叹息一声，辗转难眠，最后好不容易睡了半个小时就醒了。
　　突然挺后悔的，刚刚霍冬锐走的时候应该拉住他，至少在他怀里，自己睡得挺好。
　　赵芮起身穿了衣服走了，临走，给男生留了一千块钱。
　　第二天上班，赵芮依然是在跟中层以上谈话，基本上圈定了一个人员范围。
　　一直忙到下午四点，推门想去楼下买杯咖啡散散步，就看到了霍冬锐由任琦陪着从外面进来，看到赵芮却是理都不理。
　　赵芮耸肩，也不跟这个小傻子计较，叫上了行政部的小王，一个招聘进来一年多的小伙子陪着她一起去买咖啡。
　　任琦和周德胜这两天轮番给霍冬锐洗脑，表示赵芮就是想谋朝篡位，这几天找人谈话，显然是在打探虚实。
　　他们两个都是霍驹行的朋友，当年家里也算家底殷实，可是后来，任琦家里出了事情，没落了，就被霍驹行弄进了公司做了副总，周德胜则是霍驹行现任老婆罗萱的远房表哥，也算是霍冬锐的表舅，自然是以霍冬锐的娘家人自居了。
　　赵芮知道他们背着自己就在给自己穿小鞋呢，其实最重要不是下面人的态度，而是霍冬锐的态度，霍冬锐如果依然头脑不清醒，听信谗言，那么她要出局也是早晚。
　　赵芮和小王一起提了十几杯咖啡回来，财务和行政部的人都有，没一会儿就分完了，还不够，赵芮让小王再去买。
　　霍冬锐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吸了吸鼻子，他快步走了出去，却被赵芮叫住了。
　　“霍总。”
　　“干嘛？”霍冬锐正烦躁着，看着赵芮也没什么好脸色，之前任琦和周德胜轮流在他面前说着赵芮，他自己又提了提昨晚车被赵芮叫人扣了的事情，更是让周德胜两个人仿佛嗅到了臭鸡蛋味的苍蝇，反复对着霍冬锐说着赵芮的不是，比如上下班迟到早退，不按照规矩办事，拉帮结派等等。


第27章 
　　赵芮不想当着众人面给人看不合, 于是拉了霍冬锐的手进了办公室，抽出了桌上刚刚快递到的邀请函道，“后天是市里面的团拜, 今年嘉扬没有入围市里纳税500强企业名单，但是我问投资委办公室主任要了邀请函，也安排了位置, 到时候一起去。”
　　霍冬锐想起去年，赵芮好像就是那场团拜活动的主办方之一，虽然有些不愿意, 但还是答应了，然而想到去年被她让保安拖走的丢脸事情, 又不愿意了, 便对赵芮道, “你求我，我就答应。”
　　赵芮瞪大眼睛看着他问, “霍冬锐，你脑子没病吧？我特么是为了谁啊？”
　　霍冬锐知道赵芮说得对, 却道，“我不管，你, 你……”
　　怎么样呢？他能把赵芮怎么样？霍冬锐十分烦躁。
　　“我知道了。”最后还是霍冬锐妥协，拿了请帖，转身出去了。
　　赵芮吐了口气摇了摇头, 难怪老师都喜欢好学生，毕竟省心啊，差生带得的确费劲。
　　团拜这天，赵芮让霍冬锐开他那辆P1去, 霍冬锐不解道，“为什么？你不是不想我飙车？”
　　赵芮敲了敲他的脑袋道，“这种场合就是要秀实力的，很多不了解你的人，看到你的车会认为你还是有点底气的，明白吗？”
　　于是，霍冬锐开着自己的迈凯伦，载着赵芮去了去年的会场，赵芮让霍冬锐停好车，下了车，赵芮道，“跟紧我。”
　　霍冬锐就看到赵芮交际花一样，感觉全场就没有她不认识的人。
　　不一会儿，霍忻磊来了，身边围着一圈人，赵芮看了霍冬锐一眼道，“今天再不开心也给我憋住了，听到没有？”
　　霍冬锐能怎么办？只能点头。
　　赵芮拉着他走到霍忻磊面前，对着霍忻磊伸手道，“霍局，有阵子不见了。”
　　霍忻磊微笑同赵芮握手，抬头看了一眼霍冬锐，明白赵芮的意图是想请他帮忙为嘉扬站台，于是对身旁的几位介绍道，“赵芮现在在嘉扬，是副总，旁边这位是舍弟，冬锐。”
　　赵芮跟各位或熟悉，或点头之交的官员和企业负责人点头，打了招呼，就退出了聊天的圈子。
　　带着霍冬锐，去了投资委、经济委、商贸委等圈子都聊了一会儿，几个分管领导都很关心赵芮的近况，赵芮跟他们谈笑风生，霍冬锐感觉自己就是个摆设。
　　没一会儿，赵芮又带着霍冬锐去见了几个企业的负责人，然后就进了会场里。
　　因为今年嘉扬没有进500强，位置排的十分靠后，赵芮熟人很多，一一打招呼，大家关心她在企业的发展，她也就简单地说了说，并且顺便介绍了一下霍冬锐。
　　霍冬锐其实内心偷偷有些崇拜赵芮，觉得她太厉害了，满场几千人，至少有一半都是她认识和熟悉的，至于不熟悉的，经过人牵线介绍也能熟悉。以前跟着柳云枫的时候，他都没有这种崇拜。
　　过了一会儿，主持人宣布团拜活动即将开始，赵芮拉了霍冬锐坐到了后面的圆桌上，同桌还有几个企业，赵芮就跟对方不咸不淡的攀谈聊天。
　　霍冬锐听着，似乎隐约有些明白为何赵芮对这些企业不太热络了，这些人对他们也没什么好态度，伸长了脖子在张望领导。
　　团拜活动结束，颁奖完，这一桌的几个人就各自奔去早就看到的领导身边，赵芮就坐着看。
　　霍冬锐问她，“你对他们态度不怎么样，是没什么利用价值吗？”
　　赵芮看着他笑道，“当然，在商言商，这种企业一听他的业务就知道活不过三年，没什么好交流的，纯粹是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邀请函。”
　　霍冬锐哦了一声，赵芮道，“所以你看，嘉扬被你弄得也沦落到要靠关系拿邀请函，你不该反省一下吗？”
　　两个人正说着话，赵芮看到了两个人，抬手打了个招呼，霍冬锐看过去，却是有些眼熟，但不知道在哪儿见过，只是年纪看上去都很轻。
　　赵芮道，“一个是楚匀泽，一个是华少轩，刚刚都上台领奖的，你跟他们比比，你不会觉得自己太弱了吗？”
　　霍冬锐抿着唇不说话了，赵芮拉起他道，“跟我来。”
　　说完，带着他走到刚才那两个人面前道，“楚总，好久不见。”说着对楚匀泽伸出手。
　　两个人握了握手，赵芮又看着华少轩道，“华总，恭喜回归荣华。”
　　华少轩没什么表态，微微点了点头道，“听说赵主任去了嘉扬，有点可惜。”
　　赵芮笑了笑，拉着霍冬锐道，“这位是霍冬锐，霍忻磊霍局的弟弟，目前嘉扬是他在当家，我帮忙打打工，二位总裁多关照了。”
　　知道赵芮的目的，华少轩和楚匀泽只是出于礼貌对着霍冬锐点了点头，毕竟以前都是见过的，都知道只是个霍家的公子哥儿，这时候其他人围了上来，赵芮识相地拉着霍冬锐走了。
　　“那个是不是华少羽的哥哥？”霍冬锐问赵芮。
　　赵芮道，“没错，二哥，而且是关系很差的两兄弟。”
　　难怪华少轩好像很看不上他，霍冬锐其实在这方面，还是很敏感的。
　　赵芮道，“他还是有点本事的，否则荣华被华少羽那么折腾，居然今年纳税还能进500强，不靠他真的完蛋了，就跟你们嘉扬一样。”
　　霍冬锐虽然很不服气，但也知道，赵芮说的是事实。
　　过了会儿，鲍佐走了过来，看到霍冬锐，耸肩道，“哟，这不是霍总吗？嘉扬也是没人了，要靠你撑场面，今年你的邀请函是混来的吧？”
　　霍冬锐捏着拳头，赵芮的手拉着他，对鲍佐笑道，“鲍总，您跟蕾总还好吗？”
　　赵芮的意思很明白，他俩谁也别笑谁，因为朝旭集团的执行总裁秦蕾跟鲍佐正在协议离婚，这两年他们两家生意都不好，鲍佐还在外面风流成性，显然也强不到哪儿去，今年也是吊车尾进的500强纳税户，明年如何都不知道。
　　鲍佐嗤笑了一声道，“我好不好不要紧，赵主任，你在嘉扬好不好？不行到我怡安来任职啊，我这边就缺你这样的人才。”
　　赵芮点头道，“如果有必要，我会考虑的，谢谢您。”说着，伸出手跟鲍佐握了握。
　　霍冬锐感觉自己要气炸了，就这样当面被挖墙角，而自己的副总毫不避讳同对方谈笑甚欢，置他于何地？
　　赵芮看着霍冬锐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大少爷在不爽，也不管他，这会儿，围在市里面领导那里的一些领导陆陆续续散开来了，王涵宇早就看到了赵芮，连忙把她叫了过去，赵芮拉着霍冬锐，霍冬锐却梗着脖子不肯，赵芮只能抛开他，自己跑去跟王涵宇打招呼。
　　说了几句近况，邵振刚带着沈斯年来跟王涵宇打招呼，他介绍沈斯年道，“王主任，这位是我富华新任的执行总裁，沈斯年。”
　　两边说了半天话，赵芮看到沈斯年整个人就头皮发麻，沈斯年却只是淡定地跟着王涵宇和邵振刚说话，并没有在意她。
　　赵芮僵在那里，过了一会儿，邵振刚要带沈斯年去找别人说话，王涵宇才有空继续跟赵芮说两句。
　　冷餐会在一楼，赵芮回头去找霍冬锐，却看到霍冬锐跟葛覃站在一处说话，赵芮走过去叫他，霍冬锐却脾气上来了道，“这会儿想起我了？你不是要跟鲍佐去怡安吗？你去呀。”
　　赵芮真是气坏了，觉得自己真是浪费表情，便道，“那我先下去了。”
　　霍冬锐看着赵芮走了没几步，那个之前在KTV和酒吧里看到过的男人就来缠赵芮了，他烦躁地挠了挠头发，走过去揽过了赵芮的腰道，“走啊，不是说下楼吗？”
　　赵芮抬头看他，终于是笑了，对胡嘉阳道，“抱歉，我老板找我有事。”
　　胡嘉阳看着赵芮跟着霍冬锐走了，只能释然地摇了摇头。
　　到了冷餐会，赵芮远远地避开着沈斯年，好在，现在富华深陷地产生意之中，一直扒着霍忻磊，赵芮带着霍冬锐认识了半天人，回过头问他，“今天记住了几个人？”
　　霍冬锐数了数手指头道，“大概六七个吧。”
　　还以为赵芮要数落自己，没想到赵芮点头道，“不错，过完年我们重新招聘助理，到时候，这些事情都交给助理去打理。”
　　霍冬锐说了声知道了，就见柳云枫走了过来，赵芮同她笑着打招呼。柳云枫对霍冬锐道，“冬锐，你也是大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好好跟着赵总学习，有需要，再联系我。”
　　显然是为了感谢那天晚上赵芮借车的情。
　　赵芮点头同她笑着聊了两句，见场上三三两两都散了，带着霍冬锐也准备走。
　　“这种场面，就是为了认识人的，但是要谈成什么，是肯定不现实的，小事情还能说，大事儿还是要回头详细谈判的。”赵芮跟霍冬锐解释着。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些，霍冬锐刚刚积攒了一肚子的疑问，这会儿一个个抛出来，赵芮一一解答。
　　出了宴会厅回到停车场，赵芮跟霍冬锐要去取车，却看到沈斯年坐在一辆林肯上面，缓缓降下了车窗看着她。
　　感觉全身血液逆流，沈斯年给了赵芮一个冷血又可怕的微笑，赵芮捏着拳头，觉得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了。
　　霍冬锐听她的话没有继续说完，奇怪地看着她，就见她盯着一辆林肯离开的方向，迟迟不能回神。
　　张启勋陪着哥哥明天集团的执行总裁张启明和嫂子——投资委金融处的处长陆苏走了出来，看到赵芮，面色一僵。
　　陆苏走上来拍了拍赵芮问，“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赵芮回神，看到是陆苏，才道，“没什么，你快生了怎么还来了呢？”
　　陆苏摸着肚子笑道，“没什么，闲不住，来玩玩呗。”
　　赵芮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张启勋，打了个招呼就走。
　　走到霍冬锐停车的位置，赵芮茫然地站在霍冬锐的车前许久，霍冬锐当然看出来赵芮的不对劲，问她，“刚才那辆加长林肯里的人是谁？”
　　赵芮吐了口气，笑道，“你猜啊。”
　　显然，赵芮跟那个人十分不对劲，霍冬锐竟然忍住了，解锁了车道，“上车吧。”
　　赵芮点了点头，坐上了车，一路沉默无话。


第28章 
　　年前不是招人的好时机, 赵芮一方面催着审计进度，一方面熟悉公司员工，打算明年开年后, 三月招聘旺季，重新调整人员，这个想法跟霍冬锐提了, 霍冬锐没有意见。
　　这天，霍冬锐下了班，得到好久没有出现的华少羽的邀请, 说是年前几个朋友一起聚一聚，轮到他买单, 这方面霍冬锐还是不会拒绝的, 但其实他已经听了赵芮的话, 很少跟他们来往了，因为要学习的内容太多, 他也没空去玩。
　　到了下班的时候，霍冬锐特地跟赵芮打招呼说自己要早点走, 赵芮忙得根本没空管他，点头同意了。最近这段时间霍冬锐很乖，学习也很上心, 让赵芮很安慰，难得他想出去释放一下，让赵芮也觉得很正常。
　　结果周德胜从办公室追了出来, 陪着霍冬锐下楼。李爽走进来对赵芮道，“听说没有，周德胜去找了罗萱，你这两次办公会议上不是否了他两个提议吗？估计是忍不住了。”
　　赵芮喝着咖啡, 继续在看年前需要到期清偿的报表资料道，“意料之中。”
　　李爽道，“我先生的工作岗位调整好了，谢谢你赵总。”
　　赵芮抬了抬手表示，“小事儿，有需要尽管说。”
　　说完，把她拿来给自己签字的材料还了回去。
　　目前公司还处于勉力维持的情况，赵芮光是理顺人员账目就费尽心力，更没空去搭理那两个关系户。没本事的男人，就跟小孩子似的，在学校受了委屈就要回去找家长，最是没用了。
　　赵芮看着材料道，“霍总的助理，让小王先兼任一下，年后到时候我们专门招聘。”
　　李爽有些为难，赵芮道，“没关系，到时候我跟人事说一下，从加班费里给她解决津贴。”
　　赵芮的确很有本事，李爽没想到只是自己的一个迟疑她就明白了自己意思，于是道，“是否跟任总说一下？”
　　赵芮想了想，跑去找了任琦，任琦当然是不肯了，赵芮便道，“那我下周的办公会上提出来吧。”
　　“行啊，你去提呗。”任琦说着。
　　赵芮不跟他废话，关了门就走了，任琦立刻给霍驹行打电话告状。
　　霍驹行年前一直带着新欢在外面浪荡，这会儿快过年了才回沪，得到了任琦的电话，倒是没有说什么，回了家，自己的第二任妻子罗萱又来找他哭诉，说赵芮的不是，这下他倒是有些疑虑了，但赵芮是霍忻磊安排的人，他一时还想着等过年了问问霍忻磊怎么回事再说。
　　没想到老朋友王纬国来找他了。
　　王纬国的万莱集团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这会儿他倒是终于想起来自己年少时还有霍驹行这个朋友，特地来拜访。
　　王婉宁年底带着自己的团队出走，沉默抗议王纬国对她的婚姻安排，而王婉如怀了孩子，被沈斯年咬定不是自己的，两个人离了婚。
　　沈斯年更狠，带着两个二级公司的高管团队投奔了邵振刚，显然这一系列的安排都有沈斯年的手笔，让王纬国深深感受到了被背叛的愤怒。
　　然而事已至此，他只能拉下脸皮来，一家家去找往日的朋友看看能不能有回转的余地，这会儿找到霍驹行，也是希望有没有机会让霍冬锐娶了王婉如，通过这个利好，刺激自家股票，重新获得融资渠道。
　　霍驹行当然不明白王纬国的小九九，说起自家企业被柳云枫带走了高管，也是气愤不已。
　　又聊了一会儿，其实，王纬国今天是来探霍驹行口风的，王婉如现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还不能打掉，他只能来看看有没有好拿捏的三代，帮王婉如许个人。
　　霍驹行听他提起自己的小儿子，也是头疼，于是王纬国趁此机会提出，让他考虑一下娶王婉如的事情，霍驹行有些心动，现在嘉扬这边不景气，能够攀上万莱这种庞然大物，的确是不错的选择。但霍驹行却是不知道，万莱现在也是朝不保夕。
　　两个人又聊了半天，王纬国才知道，现在赵芮居然在霍家任职副总。
　　赵芮是个能人，他当然清楚，联系了前因后果一想就明白了，估计是赵芮当年有什么把柄落在沈斯年手上，被沈斯年威胁了，现在沈斯年离开了万莱，简直是脱缰野马，离笼猛虎，再也困不住了，而邵振刚不太了解当年的事情，估计更是不知道赵芮跟沈斯年的过往，自然不会对他二人严加监控，才让沈斯年又对赵芮动了心思。
　　王纬国哼了一声，却想，赵芮这样的人，放在霍家真是浪费了，霍驹行言语里，显然对赵芮并不满意，可能赵芮已经触动到了霍驹行的董事长地位。
　　于是王纬国挑唆道，“你那个副总赵芮我认识啊，可熟了，以前是好几个人的情妇，在外面，名声差得很，跟我前女婿沈斯年还搞不清楚呢，你怎么敢用这种人？”
　　霍驹行根本不知道王纬国这番话是有目的的，完全就听进耳朵里去了，于是再不想着问霍忻磊了，急急地想召集董事会把赵芮免了，生怕这个女人是来鲸吞嘉扬的。
　　霍冬锐去了华少羽发来的位置，看到几个人正在安慰邵默。
　　“怎么了？”霍冬锐好久没参加这种聚会了，最近忙着学习公司业务，竟然渐渐得到了其中的乐趣，尤其是每天趁着赵芮下班之后偶尔的空闲，能够跟赵芮聊聊，让他受益匪浅，渐渐发现这其中的门道，比每天放浪形骸的生活要有趣很多。
　　“呵呵，邵默家老头子招赘了一个新女婿，估计又没他什么事儿了，他刚刚在这儿撒气呢。”柳家的三儿子柳云雷在那边说着。
　　今天人挺多，有些霍冬锐认识，有些不认识，他拿了一瓶酒坐在旁边，就看到了鲍佐。
　　他跟鲍佐之前争过一个女明星，最后都没成，他那时候纯粹只是想引起柳云枫的注意，但现在，一起似乎都过去了，他也不太在意。
　　而之前鲍佐对他的羞辱，却让他有些记恨，所以根本不愿意过去跟鲍佐说话，但想起之前赵芮跟他说的，今日留一面，他日好相见，于是勉强微笑，同鲍佐点了点头，鲍佐却是根本不理他。
　　一个之前打过照面的男人跑来跟霍冬锐搭讪，霍冬锐不认识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看那男人翻着手机道，“嗨，我是一个超级跑车俱乐部的，听说你有一辆918，怎么样，要加入吗？”
　　霍冬锐想起来自己的918被扣了，交警还让他去接受处罚，不过最后鉴定下来没有超速超过50%，只是扣分罚款。
　　于是霍冬锐给赵芮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可以去取车了，其实他从来没自己处理过违章。
　　没一会儿，赵芮就回复了，跟他说明天陪他去。
　　似乎，赵芮来了之后，他越来越依赖赵芮了，她偶尔牙尖嘴利的刁难，他也不会真的跟她计较。
　　这种感觉十分的危险，却又让霍冬锐上瘾。
　　几个人正闹着，华少羽就叫来了几个三四线的小明星来喝酒，霍冬锐突然有些不想继续这样的生活了，起身要走，邵默也正好要出去上洗手间，两个人走到门口，就看到旁边一个KTV包房里走出来一圈人，有几个都是认识的，包括中经集团的执行总裁，韩家的长子韩冬青、华少羽的哥哥华少轩，而邵默看到其中一个，立刻捏着拳头。
　　霍冬锐见过这个男人，就是那天市里面的团拜会，这个男人看了赵芮一眼，赵芮就变得不正常的那个人。于是霍冬锐连忙问邵默，“谁啊这是？”
　　邵默哼了一声道，“沈斯年！”
　　沈斯年？
　　霍冬锐想了想，突然明白了，沈斯年，阿年就是沈斯年？让赵芮变得奇怪的，心里深深惦记的男人，就是这个沈斯年？！
　　难怪，那天这个男人不过放下车窗看了赵芮一眼，赵芮就不说话了，他是赵芮的爱人吗？
　　霍冬锐有些想哭，却是哭不出来，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整个人变得那么奇怪，为什么这么痛苦。
　　邵默似乎想冲上去跟沈斯年打架，然而沈斯年只是冷冷一瞥，就让邵默不敢动弹。霍冬锐想，这个男人气场真强大，感觉也很可怕，原来赵芮喜欢这样的男人。
　　内心顿时泛酸。
　　他突然明白，也是，赵芮当然会喜欢这种一看上去就事业有成的男人，不然赵芮这么能干，应该配谁呢？
　　这个念头让他觉得痛苦万分，也是在这个时候，霍冬锐接到了来自父亲的电话，“你回来一趟。”霍驹行对他道。
　　霍冬锐问他，“什么事情，我这会儿不方便。”
　　“明天上午就开董事会，我要解雇你那个副总，那个女的。”霍驹行道。
　　霍冬锐听完直接呆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匆匆赶回家，才从自己父亲那里得知，下午万莱集团的王纬国来过了，说赵芮居心叵测，估计是想侵吞他们的家产，让他们辞退了她。
　　“不行。”霍冬锐态度坚决道，“你辞退她我也不干了。”
　　“你还敢威胁我了？你不干就不干，我还怕你？”霍驹行难得拿出大家长的派头来。
　　罗萱这会儿来劝霍驹行，霍驹行早就在外面有了小三，更恨罗萱把霍冬锐养得这么不争气，于是道，“那你们都别干了，都滚。”
　　霍冬锐二话不说，拿了车钥匙就走了。一边走，一边给霍忻磊打电话，却始终接不通。
　　罗萱一边哭一边去拉霍驹行，霍驹行也气坏了，直接也是一甩手，出去了。
　　赵芮从李爽那边得知自己在董事会上被罢免，也没什么想法，只是想着，霍驹行没这个脑子，背后是谁捣鬼？两个副总，还是别人？
　　一早上，霍冬锐也没进来，赵芮捂着杯子，看着窗外思考了许久。
　　但既然事已至此，只能静观其变，好在她已经工作了快一个多月了，而且这次罢免对她有利，赵芮自己走去任琦的门口，敲了敲门对任琦道，“回头把违约金让人事给我。”
　　赵芮收拾了自己的个人证件用品，开了车潇洒的走了。
　　反正也临近过年，忙碌了这一年，她也是想好好休息一下，如果不是被沈斯年威胁，她现在应该还在经济委吧。
　　坐在车里抽烟，想着大概流年不利，于是决定去峨眉山烧香。
　　赵芮的车前脚刚从嘉扬开了出来，后脚霍冬锐就飚着那辆P1进来了，直冲16楼。


第29章 
　　赵芮回家理了东西, 在朋友圈发了个消息，选择了朋友组，问谁有时间一起去峨眉山度假。
　　过了许久都没有人回复。
　　也是, 她认为跟对方是朋友的，对方又未必把自己当朋友，这年头, 跟自己一般大的，大多都结婚了，有男朋友了, 于是赵芮只能自己回家收拾了东西，去火车站, 打算坐火车, 消耗这漫漫旅途。
　　这真是所谓的, 朋友遍天下，知交无一人啊。
　　她在春运人潮中到达了虹桥火车站, 正赶上春运，却是连票都没有, 只能再去机场，想着要不就坐飞机吧，反正也没差别。
　　去了机场, 也是人满为患，赵芮坐在那里看着这人来人往，每到节日, 对别人来说都是欢庆的时刻，是回归温暖的家庭的时候，可是她却是一个没有家的人，最怕的就是过节。
　　坐在机场很久, 终于是口渴，想去买杯咖啡，就看到一群人走了过来，应该是来视察机场运营情况的，而跟在后面的人里有一个人十分眼熟，是张启勋。
　　真是巧啊，赵芮想着。
　　当年在酒吧里看张启勋一脸正气的样子，于是随手撩了撩张启勋，没想到此后，接二连三的相遇，才知道是陆苏的小叔子。
　　世界怎么那么小？
　　如果，张启勋只是跟她的生活毫无交集的人，或许她可以尝试开始一次，可是偏偏不行，早晚都是要知道的，她是什么样的人啊，在男人眼里，用过可以随手扔掉的用品而已。
　　站起身要走，手机就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赵芮背着众人，面对着机场外，接起电话，竟然是王纬国。
　　“年后要不要考虑到我这里来任职？沈斯年不在，当年天河集团也有些人你熟悉的，现在还在，你不考虑一下吗？”
　　当然，不考虑了。
　　赵芮笑道，“您是希望沈斯年的打击报复更狠一些是吗？”
　　王纬国呵呵笑道，“万莱还没到沈斯年随便说报复就能报复的程度。”
　　沈斯年这些年有几斤几两，王纬国还能不清楚吗？
　　“邵振刚如果帮他呢？”赵芮问他。
　　王纬国哼了一声，显然他也明白，这一年多来生意不顺，也是邵振刚在捣鬼。
　　赵芮道，“王总，明人不说暗话，我离开体制也是因为沈斯年的威胁，但是，当年发生的事情，我想你我都明白，我们彼此是什么样的品性，不能彼此相信的合作伙伴，还是不要继续合作的好，难道不是吗？”
　　王纬国承认，听说赵芮去了霍氏的嘉扬，自己的确有些嫉妒，但是让赵芮就这样失业之后，自己是不是会用赵芮，的确是个未知数。如赵芮所说，他这些年既不放心沈斯年，那就更不可能放心赵芮。
　　赵芮道，“反正我还会继续找工作的，有机会，还请您多关心照顾。”
　　王纬国没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原来是王纬国捣的鬼，倒是赵芮误会了两个副总了。
　　当然，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赵芮知道，自己在嘉扬没有根基，这一天也是早晚要来的，但，至少这件事不是霍冬锐做的，不知为何，她倒是不那么难受了。
　　张启勋的电话打了过来，“刚才看到你了，要去哪里？”
　　赵芮转身，就看到张启勋站在自己不远处，同她招手。
　　“很忙吧？春运高峰呢。”赵芮笑着对他道。
　　张启勋隔着人流看着那个站在机场玻璃落地外墙前，显得娇小玲珑的女人。明明知道他对她有情，偏偏假装不知道，总是用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面对他，如同凌迟一般，不给他一个爽快。
　　也怪他自己放不开，每每为了她两三句话就心跳加速，只想再多跟她说几句话才好。
　　“是很忙。”张启勋站在她身边，挂了电话。
　　赵芮于是邀请道，“怎么样，我要去峨眉山，一起去吗？”
　　张启勋愕然问，“现在？”
　　知道是不行了，赵芮摆手道，“我开玩笑的，我有朋友在四川等我。”
　　张启勋有些失望，便道，“等你回来，我去接你，好吗？什么时候回来？”
　　赵芮却道，“没定时间呢，回头再联系吧。”
　　张启勋知道她的回头再联系，就是再不联系了，于是固执地抓住了她的手道，“不行，我明天下午就空了，我明天下午去四川找你，你飞成都？”
　　赵芮笑道，“还没买票呢，都没票，你帮我买？”
　　张启勋这才知道有朋友在四川等她是托词，虽然气恼她拒绝自己，却是不给她继续拒绝自己的机会，对她道，“那今晚住这边酒店，明天跟我一起？好吗？”张启勋主动说着。
　　赵芮却道，“看缘分咯，有缘再见。”
　　张启勋还想说什么，却被自家航空公司的地面经理叫走了，等他再给赵芮打电话的时候，赵芮已经关机了。
　　张启勋难得想抽烟，但机场是禁烟区，他只能忍着内心的躁动，看着巨大落地窗外起降的飞机失神叹息。
　　赵芮在成都玩了几天，手机一直关机，又去了峨眉山看猴子，看山顶的雪，一座座庙宇烧香叩拜，登顶的那一刹那，她看着下面茫茫云海，突然哭了出来。
　　这人生，真的是无边的寂寞啊，这种寂寞的滋味，她整整品尝了三十三年了，往后，也要这样寂寞下去吗？
　　在山上找了个小小的民宿入住，晚上，有不少游客在民宿外的篝火前，唱歌，喝酒，跳舞。
　　一个小男生长得特别漂亮，赵芮走上去跟他攀谈，没几句话，两个人便仿佛相见恨晚，坐在地上看着深邃夜空中高悬的星星，然后依偎在彼此身边，说着山盟海誓的情话。
　　可是，赵芮知道，她怎么会信呢？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啊。
　　聊了半天，进了房间，赵芮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也就睡了半个小时吧。
　　好久没有吃药了，从包里翻了安眠药来，吃了两颗，才在床上睡了，醒来身边的小男生早就走了。
　　赵芮披着衣服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刚刚升起的太阳，觉得刺眼得很。
　　完全不知道这是哪一天，也不想知道今天是哪一天，反正过年与她没有关系，她最害怕的，就是过年。
　　没有人牵挂她，每个人都有家人，而她没有。
　　赵芮蹲在地上哭了半天，终于是擦干了眼泪，站起身去洗澡，让温热的水，滋润她早已冰封的身体。
　　看似光鲜的她，却连一个能够说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是多么的可悲。
　　她只是一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被记起的人，谁会为她牵肠挂肚，谁又曾真心爱过她？
　　没有人。
　　赵芮忽然想起那年，她曾经爱过的顾长安，当年，她差点以为，他们可以的，最后，却还是不能啊。
　　他是他父母的儿子，是国家的孩子，是人民的子弟兵，他该有最温暖的家，最爱他的女人，而不是像她这样的，拖着残破的身体，苟延残喘地活着的女人。
　　淋着温热的洗澡水，舔到那水里咸咸的味道，赵芮笑自己，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矫情呢？谁的人生，不是一个人寂寞而来，寂寞而走，没有牵挂，便不会有痛苦难受，不是吗？
　　在四川各地流浪了好多天，最后也不知道是哪一天，只是看到桃花都开了，才突然发现，原来已经春天了。
　　每晚跟不同的，年轻的躯体缠绵，最后剩下的，也不过是空虚而已。
　　或者，干脆换个地方生活好了，赵芮这样想着。
　　鬼使神差地，还是给手机充了电，打开了手机，把手机放在宾馆的窗台上，赵芮才去倒了一杯水，手机就开始疯狂的震动，想来估计是各种过年期间的消息吧，赵芮不想看也不敢看，毕竟每年生日的时候，只有那些用程序设定了的广告商，疯狂轰炸她的手机，恐怕，过年也是一样的。
　　过了一个多小时吧，手机还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赵芮这才觉得奇怪，走过去，才发现霍冬锐一直在给自己打电话，从开机开始，没有间断过。
　　赵芮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接了起来，霍冬锐在那边哭着问她，“你在哪里？”
　　赵芮说不上是什么心情，这般被需要着，大概才是她会为霍冬锐那么费心的原因吧。
　　“怎么了？”赵芮觉得有些难过。
　　霍冬锐在电话那头哭着对她道，“你到底去哪里了？你还会不会回来了？赵芮，你别走……”
　　赵芮握着电话静默地站着，哪怕明知道自己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孩子而已，可是，当听到他这样需要自己，仍是让她忍不住有些感动。
　　“我在啊，我在外面旅行。”赵芮收拾了心情，回复得云淡风轻。
　　“你还会回来吗？”霍冬锐问她。
　　“会啊。”赵芮微笑着回答，“不回去沪市，我还能去哪儿呢？”
　　霍冬锐终于是放下了心来，犹豫了半天又问她，“那你还会回嘉扬来吗？”
　　赵芮握着手机问他，“你想我回去吗？”
　　霍冬锐嗯了一声道，“我想你回来。”
　　赵芮觉得心里有些温暖，大概这也是为什么，每次看到霍冬锐，她总是有些特别感触的原因，赵芮道，“那我就回去。”
　　霍冬锐吸了吸鼻子问她，“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赵芮看着外面的的群山笑道，“那估计你要开飞机来接我了，我过几天就回去，你要来接机吗？”
　　霍冬锐说了声好，又反复关照她，“你不准再关机了，听到没有？”
　　赵芮觉得这家伙真的是孩子气，便道，“行啊。”
　　霍冬锐不放心，又道，“我现在开始不挂电话了。”
　　赵芮简直拿这个家伙没辙，戴着蓝牙耳机开始翻手机，才看到这家伙发了自己几百条微信，还有很多人给自己发了消息，才知道，原来她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没人管，没人问。
　　赵芮哽咽着不知道说什么好，霍冬锐于是道，“我最近在公司运营上遇到了很多不明白的，你帮我出出主意好吗？”
　　吸了吸鼻子，赵芮道，“你有这么老实吗？”
　　霍冬锐嗯了一声道，“当然了，我每天都准时上班的。”
　　于是赵芮让他把不明白的提出来，有些她懂的就说，不懂的就告诉他大概可以问谁。


第30章 
　　赵芮回到沪市这天, 好不容易在飞机上被霍冬锐允许关机了3个小时，到达沪市的时候，出了国内到达, 就看到那个穿着时髦的混血小帅哥，红着脸站在出口处等着她。
　　多么青涩的男孩子，却让赵芮觉得挺甜的, 忍不住走上来，抱住了他，亲了亲道, “等我吗？”
　　霍冬锐点了点头，帮她拿了行李, 见只有一个小小的背包, 便道, “没有带其他东西回来吗？”
　　赵芮道，“没有必要。”
　　两个人上了车, 霍冬锐问她，“现在去哪儿？”
　　赵芮其实也不知道去哪儿, 就说，“去半岛吧。”
　　霍冬锐开车，风驰电掣, 显然，他最后自己去处理了违章，取回了车。
　　两个人在车上, 霍冬锐跟她说了一会儿公司的事情，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有些想法。
　　随后霍冬锐对赵芮道，“以前读书学的东西，我感觉没什么用, 你有没有什么实务的东西可以给我看看作为书目的？”
　　赵芮笑眯眯点头道，“看来我还是操之过急了，其实给你一本《三十六计》你去琢磨琢磨就行。”
　　没想到霍冬锐真的认真在手机上的阅读器上下载了下来，赵芮道，“其实你看什么不重要，我个人感觉，经商还是看一个人性格和天赋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很多时候性格决定命运。”
　　“你觉得我的性格怎么样？”霍冬锐一副渴望被肯定和表扬的模样。
　　赵芮抿嘴笑道，“你挺好的，慢慢来吧。”至少，当年，在那个别墅区里，安排饭局的那个晚上，看到他的时候，他敢于梗着脖子说自己什么都没做错，比华少羽那几个软骨头强多了。
　　霍冬锐闷头开车，过了很久，快到浦江边才道，“我是不是浪费了太多时间了？”
　　想不到他还挺能反省自己的，赵芮道，“苏老泉，二十七，始发奋，读书籍。”
　　霍冬锐歪着头看她，那表情十足的可爱，显然他是不明白，赵芮笑道，“《三字经》都没背过？苏轼你听说过吗？”
　　霍冬锐点了点头道，“明月几时有那个。那个，我从小上的国际学校，国内那些，我不怎么学的，大部分接受的是西式教育，家里，对我更不上心了。”
　　原来是这样，赵芮道，“是的，苏老泉是苏轼的父亲，唐宋八大家里，苏家一门占了三个，苏洵是父亲，苏轼、苏辙是他的儿子，苏洵到了二十七岁，才发现自己一事无成，所以奋发读书，这说明什么？”
　　霍冬锐想了想道，“说明他真的聪明。”
　　赵芮没想到他的答案不按常理出牌，但觉得他说得也很对，点头道，“也没错，很多人就算再努力，如果没有天赋，即使从小努力读书，也未必能够达到很高的高度，有时候智力因素也很重要的。”
　　两个人又开始闲聊了起来，霍冬锐把车开进了半岛酒店的车库，下了车，他帮赵芮拿着背包，上了电梯，去到大堂开房。
　　进了房间，赵芮躺在床上对霍冬锐道，“怎么样，来不来？”
　　霍冬锐红了脸，嗯了一声，帮她放了背包，转身去洗澡。
　　搞不明白这个女人的想法，但是，当她失踪了之后，他满脑子都是她，为此，还顶撞了自己的父亲，现在，他也被逐出家门无家可归，只能求哥哥收留。
　　两个人躺在半岛酒店的大床房上贪欢，赵芮觉得，每次跟霍冬锐在一起，总是特别的舒服，他身上有一股阳光的味道，就是很吸引她。
　　赵芮呼吸着他好闻的味道，抱着他，激情之后，不知不觉居然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是黑的，赵芮坐在窗前的贵妃榻上，看着窗外的闪烁霓虹，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时钟，居然已经晚上11点了。
　　霍冬锐也醒了，摸了摸身边没人，茫然地睁眼，就看到赵芮目光柔和地看着窗外，神色那么平静，他立刻觉得内心无比安宁。
　　这些年，他内心一直鼓噪不安，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曾经，柳云枫一度让他仿佛知道了自己要什么，可是，又似乎不知道。
　　然而，几次三番遇到赵芮，却是那么的不同，明明在她这里，自己只有吃瘪的份，却总是很想听她的话，尤其是，每次她流露出那种温柔慈善的面貌的时候。
　　“咳咳——”霍冬锐坐起身来，红着耳朵咳嗽着。
　　赵芮回头看他，温柔地笑道，“醒了？饿不饿？”
　　霍冬锐慌张地点了点头，赵芮裹着浴袍，站起身来打电话，从霍冬锐这个角度，能够看到赵芮的锁骨，很精致漂亮的锁骨，脖子上，戴着一根细巧的玫瑰金项链，十分漂亮。
　　赵芮打去给餐厅，点了两份餐，送上来的是海南鸡饭和一碗粥。
　　两个人坐在矮矮的圆桌前吃饭，霍冬锐偷偷看着赵芮，赵芮却是淡然，翻着手机回着消息。
　　霍冬锐问她，“你失踪这么久，没有人找你吗？”
　　赵芮喝着粥抬头看他道，“不是有你吗？”
　　霍冬锐红着耳朵，讷讷道，“嗯，那个，我被我父亲赶出了家门。”
　　赵芮哦了一声，继续在回消息，积攒了快一个月的消息，回来路上，又被霍冬锐拖着打电话，都没空回复，这会儿来找她的人，基本上都得知她被辞退的消息了，最急的是霍忻磊和梅梓盈，还有以前许多的朋友，都发来消息问她到底怎么了，不想一一解释，直接在朋友圈先发了一条平安抵沪的消息，并且逐一敲定约饭的事情，一边回复一边登记着日程。
　　霍冬锐看了道，“你好忙。”
　　赵芮勾着漂亮的嘴笑道，“当然，如果我想的话，我估计能把全年排满。”
　　赵芮真的好漂亮，霍冬锐一瞬间呆了，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
　　赵芮理所当然道，“那毕竟是我三十多年的人脉，你以前不是在国外留学的吗？”
　　霍冬锐点了点头，没想到赵芮会关心自己的过去，他道，“以前在加拿大读书。”
　　“英文好不好？”赵芮问他，霍冬锐道，“还行，也算是在加拿大待了快8年多，当时我们学校对语言还是抓得蛮紧的，至于水平，我没测试过也不知道，我还会越南语，闽南语，马来语，少量朝鲜语、缅甸语等等。”
　　赵芮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有这本事，问他，“在学校里学的吗？”
　　霍冬锐摇头道，“因为家里以前帮我雇佣的保姆，分别来自福建、越南和马来西亚。”原来是这样，赵芮听了就明白了，看来从小就被扔在外面，请了保姆就不管不问了。
　　“没有别的朋友吗？”赵芮问他。
　　霍冬锐如实道，“有的，缅甸语和朝鲜语就是跟朋友学的，但是那些朋友后来各自回自己的国家了，国内也有一些，但也都不在沪市，都是家里有钱的，大家就一起玩闹那种。”
　　赵芮明白了，她道，“我以前也认识不少煤老板的孩子，就是你这样的，家里太有钱了，什么都很轻易的得到，反而不知道自己人生要做什么，当年大宗商品交易刚开始的时候因为价格低廉，对质量要求也不高，所以生意很好，吃政策饭吃了好多年，最后上面调整了，变粗放为集约，补贴政策什么都没了，然后好几个现在都破产了，要么就是违法犯罪蹲监狱去了。”
　　霍冬锐问，“你是在暗示我我也会这样吗？”
　　赵芮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这就是学习历史的必要性了，从别人身上可以吸取宝贵的经验，做人做事都是一样的道理。”
　　霍冬锐有些明白了，点头道，“芮姐，你为什么懂这么多？”
　　赵芮笑，带着些看透世事的味道，“经历多了，看多了，就这样了。”
　　霍冬锐看着她这样的神情，有些心疼，忍不住伸出手来 ，摸了摸她的脸。
　　赵芮愕然，看着霍冬锐这般温柔的神情，又看了看他伸过来的，漂亮修长的手问，“怎么了？”
　　霍冬锐说不清楚，就是觉得她这样，自己很心疼。
　　赵芮拍开了他的手道，“别这样，我们不过是炮友和工作伙伴关系。”
　　霍冬锐皱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赵芮拨了拨留海，歪着头看他问，“不然呢？”
　　霍冬锐无言，的确，他们好像是这种关系，可是他觉得，又不应该是这种关系，不由得迷惑。
　　他的人生经验太少了，所以并不知道自己这种复杂的情感究竟为了什么。
　　这会儿，霍忻磊的电话来了，赵芮接了起来道，“领导，找我？”
　　霍忻磊见她终于接电话了，松了口气道，“小芮，你吓坏我们了，梓盈都急死了，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失联那么久？”
　　“嗨，我出去旅游了一阵子，手机坏了，回来刚换了手机，这不是就接到您的电话了吗？”赵芮拿着自己原来这部手机，面不改色的扯谎，霍冬锐就这么看着她扯谎。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霍冬锐认真地听着，赵芮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得灿烂。
　　霍冬锐呆了呆。
　　赵芮挂了电话，霍冬锐问，“是哥哥要来找我们？”
　　点了点头，赵芮穿了衣服，又帮着霍冬锐穿好衣服，整理好他的衬衫和西装对他道，“我们睡过这件事情，就不要告诉别人了。”
　　霍冬锐觉得有些委屈，赵芮可是他唯一的女人啊，于是问，“为什么？”
　　赵芮无语道，“你说为什么？我可不喜欢别人说我老牛吃嫩草。”
　　听着她自黑，霍冬锐心里有些刺痛，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反正，自从遇到赵芮之后，自己的不对劲只是有增无减而已。


第31章 
　　霍忻磊带着梅梓盈赶到半岛的时候, 赵芮正坐在霍冬锐身边，两个人在看财经杂志，赵芮一边说着, 霍冬锐一边听着，还问了个挺有深度的问题，“为什么这些国产芯片的投产难度这么大呢？其实就我所知芯片制造技术生产厂都在国内, 要研发也不难，但是为什么不使用国产的，非要用进口的？”
　　梅梓盈看了一眼霍忻磊, 两个人都有些惊讶，没想到霍家的小霸王在赵芮面前乖得跟个猫儿似的, 还要上进了？
　　梅梓盈跟赵芮打了招呼, 赵芮收了书对霍冬锐道, “回头我带你去认识几个科技行业的领军人才，你可以问问他们, 这种东西，外人看来玄乎, 其实被他们深入浅出的一讲你估计就能明白，所谓大道至简，就是很多复杂的东西, 用白话说来，其实很简单。”
　　霍冬锐点了点头。
　　“你厉害啊。”梅梓盈看着赵芮，又看看霍冬锐, 霍忻磊微笑看着自己弟弟道，“似乎终于开窍了？”
　　霍冬锐红着脸咳嗽了一声，低头喝着自己面前的白开水。
　　赵芮道，“说不定冬锐未来不鸣则已, 一鸣惊人呢？”
　　霍冬锐认真地看着赵芮，看她为自己说话的样子，就觉得好看。
　　霍忻磊和梅梓盈彼此互望，但都没有揭穿，反正感情这种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别人没资格说什么。
　　今天霍忻磊急着来找赵芮，其实是为了探她口风，他们都觉得赵芮失联，是因为被免职的原因，也担心她可能真的不想做了。
　　自从她被霍驹行免职之后，过了年，之前嘉扬的一笔债务到期，马上面临违约的困境，而高管出走的后续效力逐渐暴露了出来，公司的账面上没钱了，偏偏霍驹行居然自说自话，私自挪用了募集资金做所谓的投资，如今直接面临着债务偿还和证监会的通报，并且直接会影响到公司信用。
　　赵芮听完后耸肩道，“迟早的事情，您二位的这位父亲，我真的只能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知道他为什么罢免我吗？”
　　三个人都有些茫然，赵芮道，“因为王纬国。”
　　三个人更茫然了。
　　于是，赵芮叫了一瓶酒来，问了其他三个，霍忻磊表示可以喝一点，赵芮干脆就又点了小食和果盘，打算在行政酒廊长谈了。
　　赵芮喝了口酒开始说道，“我到公司报到的第一天，都没有人知道我要去报到，什么人都没有，简直就是一团乱，然后我花了一点时间，找了公司的每个人谈了一次，基本上得到了比较一致的意见，现在公司就是霍驹行一个人说了算的公司，冬锐是橡皮图章，两个副总把持着财务和人事，但实际上，霍驹行也是被架空的，两个副总根本就是借着公司混乱，趁机摸鱼捞好处，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亲戚进来也就算了，还不断打压剩下为数不多算是忠心耿耿的老员工，我想这种事情其实并不难理解。但是，他们还怂恿你们的父亲，霍驹行，投资了不少地产，并问下游建设公司要房子要钱，这也是你们之前说到的挪用募集资金的事情了。现在我看过，负债的确是很高了，公司必须要卖掉一些下面的三级以下公司和固定资产保命，可能到时候要你们夫妻俩帮忙牵头，找几个集团有相关业务的，帮忙去谈判了，我之前也跟柳云枫说过这个事情，有两个公司是她自己培养起来的，我们留在手上也没用，割肉也是没办法的，现阶段，先卖了回笼资金再说。”
　　说着赵芮看向霍冬锐，她最担心的是霍冬锐反对，然而霍冬锐不仅没有反对，还一边思量，一边点头。
　　霍忻磊看着霍冬锐这样，倒是欣慰，点头表示，“等你内部盘点完，你列清单，我也会帮忙想办法的。”
　　赵芮点头继续道，“至于这两个副总，肯定是职务侵占了，现在职务侵占基本上证据确凿，到时候直接报警，找经侦过来处理。”
　　霍忻磊微笑道，“这个你最有办法了。”
　　赵芮点头，她跟公安局经侦总队合作了那么多次，的确这种案子在她看来都不是事儿，法治社会，就是要讲法用法。“所以现在最麻烦的，是这两个高管端了之后，公司高管层真空了，而如果霍驹行霍董为此跳脚，继续安插不懂行的自己人进来，倒是难办，我个人认为，这个阶段，找几个中层提拔上来做高管是比较可行的，我有一个初步人选，然后，再招聘新人，考察个半年，基本上可以重新填补中层的空白，唯一问题是，董事会那边怎么弄？”
　　霍忻磊知道赵芮说了半天就是要他表态，霍忻磊道，“你放心，我父亲只是说得好听点叫霍董，实际上我跟你说过的，爷爷临死前是有协议和遗嘱的。”
　　赵芮就等着霍忻磊这句话，“你是不是打定主意，未来公司交给冬锐了？”
　　霍忻磊看着霍冬锐，霍冬锐有些不自在，霍忻磊却道，“之前有所保留，是担心冬锐根本不肯接也接不了，但是我看你把他教的很好，股份我这里也是有一些的，董事会的老人，大多也是我能够说服的。”
　　有了霍忻磊这句话，赵芮才放心了，便道，“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按照我的推测，可能是万莱的王纬国找了你们父亲霍驹行先生，说了一些我的过往，然后你们父亲才把我罢免的。”
　　梅梓盈和霍忻磊多少知道一些赵芮以前的事情的，她曾是天河集团的行政助理，以前机关里也有很多流言蜚语，说她是沈斯年的床伴，进经济委，靠的就是王纬国。
　　两个人对看了一眼，自然不会再问更深入的事情，以免触到赵芮内心的伤处，只有霍冬锐十分茫然。
　　赵芮却面不改色道，“所以，我估计，王纬国说了两件事：第一，我当年是沈斯年的情妇，第二，王纬国可能想让王婉如和冬锐结婚。”
　　两个消息直接在霍冬锐脑子里炸开了两个雷，他目瞪口呆外焦里嫩地看着赵芮，不明白她怎么能把这种话说得这么直接。
　　赵芮却耸肩道，“都是实情，当年，我的确是沈斯年的情妇，现在，王婉如肚子里怀着不知道谁的种，但肯定不是沈斯年的，沈斯年抓着这个把柄，离婚去了富华，王纬国也是要面子的，王婉宁离开万莱出走，他身边只剩下了王婉如，现如今，就是要找个女婿了，你们算算手上还能有几个人可以给他拿来联姻的？”
　　霍冬锐直接呆住了。
　　梅梓盈和霍忻磊倒是很淡定，梅梓盈道，“王婉如的事情，我听说了。”
　　所以基本上，赵芮猜测的也就是实情了。
　　赵芮和梅梓盈都看着霍忻磊，现在这一桌，他就是主心骨，等着他摆话。
　　霍忻磊道，“我会回去跟我父亲摊牌的，他之前投资的地产项目，都是他签字的，违法挪用募集资金是事实，之前爷爷去世前，我已经找了两家投资公司卖我的人情买下了公司的大量股份成了股东，反正，董事会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父亲那个罢免决定，根本就是无效的。”
　　赵芮早就猜到是这样了，不过是等着问题暴露，好一起收拾，顺便也是想看看，霍冬锐到底是什么态度。
　　而今，霍冬锐的确是有些担当和上进的样子出来了。
　　赵芮又道，“不过现在最讨厌的是债务违约的问题。”
　　“第一期还款额是1000多万。”霍冬锐道。
　　“其实，主要是时间紧迫，我看看，跟银行那边谈谈看，能否延期。”赵芮道，“不过，需要担保人。”
　　“是不是能请柳云枫嫂嫂？”霍冬锐此时跳了出来。
　　赵芮看了他一眼，居然点头了，“的确，她是最合适的人。”
　　梅梓盈翻了个白眼，赵芮偷笑，霍冬锐才想起自己说错话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赵芮却道，“但是，这一千多万还是要拿出来的。”
　　“先找我父亲谈一谈吧，他享受了公司这么多年的好处，不能一毛不拔。”霍忻磊道。
　　其他人也都是这个意思，于是商定由霍忻磊出面跟霍驹行约时间，又喝了会儿酒，聊了会儿时事才散。
　　临走，霍忻磊问霍冬锐，“最近打算住在这里？”
　　霍冬锐看了眼赵芮，点了点头，赵芮道，“你们要么带我？我最近也想搬家到嘉扬附近，你们有推荐的房子吗？”
　　梅梓盈指着霍忻磊道，“让他帮你找，你都这么卖力给他家打工了，安排房子是应该的。”
　　赵芮道，“不要太大，40平方以下老旧小就行了。”
　　梅梓盈奇怪道，“为什么？”
　　赵芮抿着唇道，“我就是，不喜欢住大房子。”
　　霍冬锐在一旁看着听着，似乎有些明白她为什么不喜欢大房子，就像当年，自己初次到加拿大，住在那套house里面，一个人到了晚上甚至都不敢关灯睡觉一样。
　　霍冬锐偷偷记住了赵芮家里的地址，然后霍忻磊送走了赵芮，他就开车跟了上去，到了赵芮说的地址楼下，给赵芮打电话。
　　赵芮在洗澡，洗完看到霍冬锐给自己打了好几个电话，连忙回复过去问，“怎么了？”
　　霍冬锐纠结了半天才道，“我在你家小区楼下，我没有地方住，能不能……”
　　赵芮知道霍冬锐为什么缠自己缠得那么紧，便道，“我家太小了，半岛的房间没退，你去那里住吧，我先睡了，晚安。”
　　说完，潇洒地挂了电话，然后开着灯，看着书，睡到半夜，又是被噩梦惊醒，忽然有些后悔拒绝了霍冬锐。
　　至少每次，霍冬锐睡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都是好梦。
　　擦了擦冷汗，她叹了口气，换了衣服出门，找了个酒吧窝着，至少有人声的地方，让她不那么害怕和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双更，明天要很晚才能更新，见谅哦


第32章 
　　霍忻磊的行动力极强, 趁着周末两天，跟董事会谈妥了条件，然后在周日傍晚约了霍驹行在自家别墅里谈判。
　　霍驹行没想到两个儿子居然联合起来逼宫来了, 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看着赵芮道，“看来是赵小姐在背后出谋划策？”
　　赵芮却道, “并不是。”
　　霍驹行拍着桌子道，“我可是董事长！你们这是反了吗？”
　　霍忻磊镇定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道，“父亲, 能不能别天真了，爷爷的遗嘱你真的搞清楚了吗？尊称你一声董事长, 是给你面子, 实际上这个公司的董事长是谁？不是冬锐, 就是梓盈的孩子，跟您没有任何关系。冬锐如果能在三年内, 把企业维持好，并且达到总资产200亿的规模, 他就是董事长。而且，不管他是否能达到，他都会是董事长, 因为我作为梓盈和我孩子的监护人，我一定会转让股份，您明白吗？”
　　霍驹行被他气得头上都要冒烟了, 他指着霍忻磊道，“你很好啊，娶了这个狐狸精，你想干嘛？你是不是想弄死嘉扬？”
　　霍忻磊想着, 要弄死嘉扬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霍冬锐也跟着嗤笑了一声，之前听了霍忻磊和赵芮的话，他完全明白了如今的形势，再加上刚刚霍驹行说了赵芮，让他十分不爽。
　　柿子挑软的捏，霍驹行别的本事没有，软骨头倒是十足十的，拉过了罗萱来道，“你看看，这就是你生的好儿子，一事无成，一点用都没有，嘉扬能交在他手里？自己人和外人都分不清楚，以前没钱了来问我要钱了，就死皮赖脸，现在被一个别人的情妇煽动几句，就想闹革命了，想里应外合来弄自己家里了，胆子很大啊！”
　　“我没有！我也没问你主动要过钱吧！”霍冬锐被自己父亲这样说，觉得难受极了。
　　罗萱一边哭一边道，“是我没用，冬锐啊，我们吃的穿的用的，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吧？你要什么没有？你的一切都是霍家给的，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
　　“而且你懂什么经营吗？我看公司现在这么乱，就是因为你搞出来的，你要是有你大嫂的十分之一，我都知足了！”霍驹行这么说着。
　　霍冬锐握着拳头听着这些刺耳的指责，以前这些话，他父亲说也就说了，他承认是这样的，可是此刻赵芮坐在旁边，他本能的就是想反驳，然而却怎么说呢？他们说的，的确没错，他出生以来，就是靠的家里的钱，可是他变成这样，难道真的是他没用吗？
　　霍冬锐低着头，听着母亲的哭泣声，心里十分难受，而父亲霍驹行还在指责个不停，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霍忻磊、梅梓盈和赵芮都坐在沙发上听着，直到最后霍驹行都说不出来什么了，赵芮才开口，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道，“冬锐，过来坐我旁边。”
　　霍冬锐红着眼睛看着她，不说话，赵芮笑了笑，对他招了招手。
　　霍冬锐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父亲霍驹行，霍驹行道，“你敢？”
　　赵芮知道，霍冬锐最经不起激将法了，笑着对他伸手，拉了他直接坐在了自己身边。
　　“有话好好说。”霍忻磊主持大局，示意他父亲坐下。
　　还是罗萱去拉过了霍驹行，被霍驹行侧了身，站在那里不肯动，过了一会儿，见所有人都坐在那里看自己，才勉强坐了下来。
　　赵芮也想不通了，霍驹行这么怂的人，怎么生出这两个有骨气的儿子的。
　　霍忻磊道，“大家都很忙，这个时候，也别废话了，我跟董事会的几家大股东都谈过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第一期债务违约和募集资金违规使用，父亲，现在各位董事都要找你讨说法，你怎么说？”
　　“胡说！我这是为了生意！”霍驹行辩解道。
　　赵芮嗤笑一声道，“赚了多少钱？公司账面上都没钱了，挪用的资金赚回来了吗？”
　　霍驹行先是没什么话讲，继而指着霍冬锐道，“就是这个不孝子，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
　　赵芮和霍忻磊对视一眼，霍忻磊道，“签字是你签字的，责任当然是你的。”
　　霍驹行手一摊道，“我没钱。”
　　赵芮道，“那就把这套别墅卖了吧。”
　　霍驹行立刻跳了起来道，“你敢？”
　　赵芮笑道，“有什么不敢的，霍局坐在这里，要卖个好价钱不难。”
　　霍驹行指着赵芮对霍忻磊道，“这就是你推荐的人？嗯？”
　　霍忻磊看着自己父亲道，“你知不知道，虽然我们给她开的工资很高，但是别的企业要抢她的可不少，她真要走随时可以，坦白说，我不觉得她缺钱。”
　　赵芮道，“我们也不要岔开话题，就说公司现在怎么办，谁负责管理？债务违约怎么偿还，还有，挪用的募集资金什么时候能够还回去？”
　　霍驹行道，“当然是我管理。”
　　这下霍忻磊和赵芮都笑了，显然跟傻子没什么好谈的，赵芮道，“那就等着卖房子吧，不过可能房子现在也没那么好脱手了，一套房子卖出手至少一年的时间，你到时候可能先被迫卖股权了。”
　　“不行！”霍驹行急了，便道，“要卖也卖冬锐手上的股权。”
　　霍冬锐坐在赵芮身边却道，“可以，但是我要公司的管理权。”
　　赵芮倒是没想到，霍冬锐会这般说，出乎意料的有担当，也很懂得谈判在于交换，不过，赵芮和霍忻磊心里都有数，于是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霍驹行却对霍冬锐道，“你是该为这个家做点什么，你就是家里养着的废人。”
　　赵芮呵呵一声道，“霍先生，尊称您一句先生，因为您至少还是冬锐的父亲。要说，他是废人，那我觉得，这其中，90%的责任在你们，你们是他的监护人，他的父母，却从小对他不加管教，不闻不问，你们生下他来，你们尽到作为父母的责任了吗？你们用心去教养他，去培养他了吗？你们觉得为他花钱就够了吗？你们把他当什么？宠物？哪怕养条小狗，还知道要抚摸它，要爱它，何况霍冬锐是个人，不是宠物，更不是物品！你们没有好好教育他，却来怪他没用，难道他听了不会伤心难过吗？”
　　罗萱听不下去了，她尖锐地道，“你有孩子吗？你凭什么这么说？”
　　赵芮道，“我是没有孩子，因为我觉得我现在还没有做好为人父母的准备，但即使未来我有了孩子，我也会努力学习如何好好去爱他，教育他，培养他！”
　　霍冬锐转头看着赵芮，觉得内心的感情汹涌而澎湃，从来没有人为他说过一句话，他就是霍家不成器的儿子，跟霍忻磊比起来，他差远了，他根本就是一滩烂泥，但，赵芮居然肯为自己这样对抗自己的父母，而且，她说的这些话，让他觉得自己被理解了，很温暖，让他控制不住自己，哭了起来。
　　赵芮说完，温柔地望着他，拍了拍他的手安慰着他。
　　霍驹行气愤道，“胡说八道，我培养了忻磊，他不就很好嘛？”
　　霍忻磊直接笑了一声，无情揭穿道，“父亲，我好像从小是跟我母亲一起生活的。”
　　难怪了，赵芮想，按照霍驹行的德行，能培养出什么好儿子？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就是被你身边这个女人带坏了！”霍驹行对着霍忻磊破口大骂。
　　梅梓盈捂着耳朵表示自己听不下去了，直接爆粗口道，“整个一傻逼！”
　　霍忻磊搂着梅梓盈，吻了吻她，安抚了一会儿。
　　赵芮噗嗤笑了一声，问霍忻磊，“是不是现在董事会要质询霍驹行先生？”
　　霍忻磊点头看着霍驹行，霍驹行慌了，“不可能，我什么都没做。”
　　赵芮道，“这样吧，如果你不卖别墅也可以，约定一个协议，协议我带来了，就是今后您许诺，不干涉公司日常运营事务，自行请辞公司代理董事长职务。”原来是有备而来，霍冬锐一脸崇拜看着赵芮，而霍忻磊显然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笔，放在了协议上面道，“协议我看过的，也请法务帮忙审过的，不影响你的经济利益，你可以看一下。”
　　“你们，你们这是在逼宫！”霍驹行气愤不已。
　　然而赵芮道，“是又如何，你是打算还不出债务，到时候抛售股票，还是卖别墅？抛售股票会引起股民恐慌，大幅跌停，你自己得不偿失，还没有办法跟董事会交代，至于卖别墅，你以为你想卖就卖的出手？光是税费，能买得起的就没几个。但是你现在是第一责任人，到时候债务违约和挪用资金的事情，都是你承担，你做好准备了吗？”
　　霍驹行气愤纠结了半天，最后道，“我再看看！”
　　霍忻磊道，“你还是签字吧父亲。”罗萱也在旁边劝着。
　　赵芮知道霍驹行是要面子，于是拉了梅梓盈和霍冬锐出来，就留下了霍忻磊说服他自己父亲。
　　梅梓盈和赵芮两个人在花园里抽烟，赵芮递了一根给霍冬锐，梅梓盈道，“冬锐不错啊，现在知道什么是大局了。”刚刚霍冬锐至少表态肯卖自己手上的股权，就让梅梓盈刮目相看了。
　　赵芮和梅梓盈聊着天抽着烟，霍冬锐在旁边静静听着，他本来以为两个女人聊不出什么，没想到她们聊的人和事，自己不光不认识听不懂，还有很多复杂的门道，他完全是在云里雾里，却很用心记下了。
　　赵芮简直帮霍冬锐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以前他的世界很单纯，读书的时候，他很乖，毕业以后就被父亲扔进了富三代堆里，他们聊的永远都是金钱，欲望还有女人，而今他才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他不懂的东西啊。
　　霍冬锐有些自卑，他以为梅梓盈不过是靠着花言巧语骗走了自己大哥，跟那些希望被钱砸在身上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但显然不是的，梅梓盈说的有些人他都听说过，都认识，但是那些内幕消息，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而她的观点和看法，居然让他很有启发。
　　原来，以前的自己是那么的狭隘无知啊，霍冬锐想着。


第33章 
　　霍忻磊在里面呆了快四十分钟, 霍冬锐有些不安，然而赵芮和梅梓盈却不慌不忙。
　　霍忻磊出来的时候，神色淡然, 望着梅梓盈比了个OK的手势，梅梓盈走上去，挽着他的胳膊。
　　赵芮走过去接过了霍忻磊递过来的协议道, “麻烦了霍局，耽误你们今天约会了。”
　　霍忻磊拍了拍赵芮的肩膀道，“什么话, 你是在帮我家做事，我还要感谢你肯雪中送炭, 帮我一把。”
　　“你们工资开得高啊。”赵芮笑着。
　　霍忻磊摆了摆手道, “谢谢, 总归是自己家，不希望看着它就这样倒下去。”
　　赵芮点了点头又道, “董事会上面，回头还要请您带着冬锐, 一个个去拜访，认识。”
　　霍忻磊道，“当然, 他们对冬锐还是有些质疑，我觉得等先过半年度过危机再去吧，冬锐, 你有没有信心？”
　　霍冬锐点头，霍忻磊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加油了，小芮很厉害的, 你多听听她的意见。”
　　霍冬锐应了声。
　　几个人又说了点事情，霍冬锐全程插不上话，但听得很认真。
　　最后散了的时候，赵芮问，“你们开车来的？”
　　霍忻磊嗯了一声，赵芮送了他们出去，叫上了霍冬锐道，“走吧。”
　　霍冬锐连忙跟了上来，霍冬锐开车，赵芮坐在曾经经常坐着年轻标致的美人的副驾驶位置上，赵芮拉上安全带道，“你把车卖了吧。”
　　霍冬锐僵了一僵，赵芮道，“坐着不舒服。”
　　霍冬锐哦了一声，没什么表示。
　　“怎么，不舍得？刚刚不是说要卖股权吗？”赵芮吹着风，看着他笑。
　　霍冬锐抿着唇道，“好。”
　　赵芮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你知不知道你这辆车一个月的保险费用和保养费用就够养好几个人？”
　　霍冬锐摇了摇头。
　　赵芮道，“卖了吧，以后有钱了，要什么车没有，好不好？”
　　这般哄小孩子的语气，霍冬锐突然红了脸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个大人了，你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赵芮侧头看着他，认真地看着他的表情，然后点头道，“行啊，霍总，我知道啦。”
　　霍冬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然后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一无是处？我以前泼嫂嫂水，那么不知天高地厚，我……”
　　赵芮听他终于开口称梅梓盈嫂嫂，于是给梅梓盈发了个消息告诉她，梅梓盈没一会儿就回复道，“还能抢救一下。”
　　赵芮笑了半天，霍冬锐脸皮薄得很，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有些不安。
　　赵芮点了根烟抽着道，“冬锐，你知道你有什么吗？”
　　霍冬锐想了想，摇头，赵芮又问，“那你觉得，你的缺点是什么？”
　　霍冬锐在红灯前停着车，低着头不说话，许久才道，“我知道我缺点很多。”
　　看他这样，赵芮有些不忍，摸了摸他卷曲的中长发，看着他漂亮的脸道，“冬锐，在我看来，你很棒，你有反思自己的能力，你也有不断上进的愿望，只是这条路，很艰难也很坎坷，我只希望，你不要半途而废，然后，等到达一定高峰的时候，想清楚，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你到底要什么。”
　　霍冬锐认真地听着，也被感动着，赵芮道，“你可能不记得了，有一次，我跟你在酒吧遇到，你跟葛覃打架。”
　　霍冬锐道，“我跟葛覃打过好多次架。”
　　赵芮笑了笑道，“所以你还是孩子啊，精力旺盛的小孩子，你们打架就跟玩儿似的，对不对？”
　　霍冬锐不好意思了，红着脸，点了点头，赵芮道，“那次，葛覃搞大了一个女人的肚子，他打了那个女人，你帮那个女人拦了一拦，当时我就觉得，你还是很善良的，我希望你保持这份善良。”
　　霍冬锐十分感动想哭，也确实哭了，他趴在方向盘上道，“赵芮……芮姐……你不要放弃我，我，我以后乖乖听你话，好不好？”
　　赵芮看着他，在迷蒙的烟雾中，笑得妩媚又迷人，霍冬锐忽然就扑上来吻住了她。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肯乖乖听赵芮的话，因为，他好像很喜欢她。
　　可是赵芮如对待自己的弟弟一般，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哄着他道，“你乖，我就不会离开你。”
　　霍冬锐有些生气，又有些难过，却很明白，赵芮当然只会把自己当弟弟啊，他哪里能像那个什么沈斯年那样，给她遮风挡雨呢？他，的确现在，配不上她。
　　两个人直接回了公司，耽误了这么久的事儿，事情的确忙到不可开交，首先要面对的就是账上没钱了，第一笔债务要偿还，显然很难。
　　赵芮看了贷款的银行，是熟悉的信用银行，连忙打了个电话道，“汪总吗？您好，赵芮，还记得我吗？”
　　霍冬锐就坐在赵芮身边看着她，觉得她怎么那么厉害，好像就没人不认识的。
　　等到赵芮挂了电话，霍冬锐问，“你为什么认识那么多人？”
　　赵芮撩了撩长发道，“想认识就认识咯，你可以通过六个人认识全世界。”
　　赵芮说完，又问霍冬锐，“你微信好友有几个人？”
　　霍冬锐翻开手机看了看道，“134个。”
　　赵芮笑了，给他看自己的微信好友，霍冬锐呆了，“5000个？你都记得他们每个人是谁吗？”
　　赵芮道，“当然，所有聊天记录都保存着，每个人的手机号、名片和备注都很齐全，我好友上限了，只能定期清理不常联系的，人的精力有限。”
　　霍冬锐一脸敬佩，赵芮又给他看自己的手机通讯录，将近八千个联系人，整整齐齐地分着组，备注都很清楚。
　　“你知不知道，这些信息都能卖钱？”赵芮笑着问他。
　　霍冬锐瞪大眼睛，赵芮道，“说穿了，这个社会就是人脉和圈子，你认识多少人，有多少能量，就办多大事情，工薪阶层和上层，为何收入差距那么大？因为圈子、眼界、人脉直接将一个人固定死了，所以，这很不公平。”
　　霍冬锐一脸佩服，赵芮道，“中国社会最讲人情，什么技巧知识都没用，关键在于经营好你自己的人脉圈子。”
　　霍冬锐看着自己手机上一百多号人，又看了看赵芮的手机，赵芮站起身看着窗外道，“人这一辈子，寿命很有限，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霍冬锐完全不明白赵芮在说什么，知道他茫然，赵芮解释道，“就是说，人这一生，是有限的，用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限的知识，是不可能也不应该的，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然后就去做，不要遗憾就够了，所以冬锐，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也很茫然，因为你还没有摸到门道，你觉得这一切很难，我知道我怎么劝你也是枉然，你只要记得，你现在就是要努力去把公司经营好，你短期内，学习如何经营公司就够了，不要为细枝末节牵绊你。”
　　霍冬锐嗯了一声，赵芮叹气道，“慢慢来吧，你跟那些从小就开始学习经商的人比，肯定是不足的，但是，不懈怠，总也能追上的，你又不是要成为世界首富，尽力就好了，知道吗？”
　　霍冬锐点头说好。
　　赵芮道，“两个副总，我已经联系了经侦，等到线索全部移送，就可以批捕了，当务之急，我们先把班子搭好，人才是一个公司最关键的。”
　　霍冬锐认真学着记着，赵芮帮他列工作清单，他看着赵芮就觉得很安心，很满足，也更迫切想要获得成功。
　　否则，怎么配得上这个女人？
　　过了几天，赵芮约了信用银行的汪总，提前约定了餐厅，是一家藏在别墅里的私房菜馆。
　　赵芮叫上了李爽和小王，又带上了她之前已经看中的，财务部的朱芬，一个看上去不声不响，但是业务很熟练的中年女人。
　　赵芮开了张单子给李爽道，“买齐这些东西，然后让朱芬这里支出，一个人一万，对方大概来五个人。”
　　李爽依言去了，赵芮又给了霍冬锐一个单子道，“上面的人都是我挑的，可以用，提拔上来做中层和高层，另外，高管肯定是要外聘的了，我找了我一个朋友，回头找时间，我带你见他。”
　　霍冬锐照单全收，赵芮道，“你别急，这些东西，我慢慢教你，你有不懂就问，不耻下问是良好品质，知道吗？”
　　霍冬锐显然已经有些扛不住压力了，但是却很坚定地看着赵芮说，“好。”
　　晚上吃饭，赵芮显然驾轻就熟，两边见面的时候，汪总就直接把手搭在赵芮肩膀上道，“好久不见啊赵主任，听说你现在在企业高就。”
　　赵芮抿着嘴笑，拉过霍冬锐给他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霍总，年轻吧？”
　　汪总笑道，“霍总，年轻有为，难得外貌还很出众。”
　　赵芮点头，双方依次介绍后落座，赵芮吩咐助手小王坐在身边，不时关照着什么。
　　今天是来谈债务违约延期偿还的，全程却是赵芮和汪总以及他的两个副总在聊行业形势。
　　赵芮凑在霍冬锐耳边道，“汪总爱喝酒，你酒量不好，自己小心一点。”
　　霍冬锐看着赵芮想着，她怎么知道自己酒量不好？
　　因为没有带公关，喝到最后，桌上几个人都不清醒了，赵芮让小王去买了单，然后走到汪总身边拉起他道，“晚上怎么样，去不去唱歌呀？”
　　汪总的手搂在了赵芮腰上，霍冬锐看了火冒三丈，就要上来拉赵芮。
　　赵芮连忙让李爽拉开霍冬锐，然后贴着汪总道，“怎么样，我陪您去唱歌呀。”
　　霍冬锐被李爽拉着，眼睁睁看着赵芮一个人跟着对方那么多男人走了。
　　然而赵芮却转身，对着他眨了眨眼，比了个手势，偏偏霍冬锐没有看懂。


第34章 
　　第二天一早, 赵芮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霍冬锐很早就到了公司，昨天晚上, 他被邵默叫去喝酒，然而一整晚都心神不宁。
　　期间，鲍佐还来嘲笑他了几句, 都被他无视了。
　　脑海里翻来覆去都在想，赵芮是不是就跟对自己一样，跟那些男人去开房了？
　　在酒吧熬到早上, 衣服都没换直接开车到了公司，双眼通红等着赵芮, 看到赵芮来的时候整个人昏昏沉沉带着酒气, 霍冬锐生气地拉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抓着赵芮的手问，“你昨晚干嘛去了？”
　　赵芮看他这样一愣, 立刻明白了。
　　那是男人对自己领地里，圈养着的猎物的独占欲, 是曾经，沈斯年在得知自己跟着他父母出去陪酒之后，曾有过的样子。
　　只是后来, 他便觉得，那是她理应做的。
　　赵芮甩开了霍冬锐的手，难得十分冷淡的表情道, “没什么，只是出去谈点事情，有什么问题吗？”
　　“你谈什么，用什么谈？”霍冬锐抓着她的手, 把她抵在墙上。
　　赵芮推开了他道，“你家才开我几个钱，你认为我应该用什么谈？”
　　其实昨晚，赵芮不过是打着霍忻磊的名号，跟那位汪总聊了聊后续建设资金按照规定继续存在信用银行的事情。
　　早在年前她就已经在联系这件事了，得到霍忻磊的肯定答复，赵芮故意让霍忻磊先不要告知信用银行这边，当时霍忻磊就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倒是没有揭穿。
　　只是霍冬锐这般的质问，让赵芮还是明白，哪个男人能接受这样的自己？男人都是有独占欲的，哪怕他们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也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这样抛头露面。
　　所以啊，她怎么可能找得到，能够相伴一生的人？
　　赵芮提着包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霍冬锐正要进来，她直接砰的一声关上门，然后反锁，任由霍冬锐怎么拍门就是不开。
　　等到她的助理小王来了，霍冬锐才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两个人冷漠相待，霍冬锐跟赵芮赌气了一天，偏偏赵芮跟没事儿人一样，该干嘛干嘛，让霍冬锐十分恼火。
　　到了下班的时候，霍冬锐二话不说，拿着车钥匙就走了，赵芮坐在办公室里忙到晚上7点，所有人都下班了，助理小王进来问她自己要不要留下，赵芮挥了挥手把她也赶了下班。
　　茫然地趴在办公室里，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电话突然响了，赵芮想着外面反正没人，直接按了免提。
　　“我以为你从此失踪了，我当时差点把你挂失踪人口。”是孙振东。
　　赵芮笑了笑道，“没有的事儿，手机坏了。”
　　“我还真担心你出事了，还好没有，你可吓坏了好多人。”孙振东在那头说着，顺便道，“今晚聚会，要来吗，几个朋友都在，都想看看你。”
　　赵芮于是收拾了东西下班，孙振东发来的位置是一个饭店，还挺知名的，不远，于是她选择了走过去。
　　走到一半，有辆车的车窗放了下来，叫了她半天，赵芮才看到是孙振东带着另一个朋友，S区刑侦支队的高队，赵芮上了车，三个人许久未见面，都聊得热络。
　　到了吃饭的地方，其他几个公安的朋友也都到了，彼此站在包房里聊了半天才开席。
　　高队负责刑侦工作，虽然不能指名道姓，手上的案子却是不少，吃饭的时候讲出来大家都当故事听。
　　赵芮问他，“你们现在破案手段多了，是不是大部分严重刑事案件都能破获？”
　　高队道，“你别说还真是，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上面有人要盖着，就难了。”
　　赵芮挑眉问，“现在还有人敢做这种事？现在什么形势了，胆子真大。”
　　高队道，“你别说还真有。去年我们接了一个案子，是一个下毒谋杀未遂的案子，要杀一个女明星，用□□下毒居然放在水里，你说蠢不蠢。”
　　赵芮和孙振东喝着酒，看了一眼对方，都笑了，高队继续道，“不过奇了，就在我们找上家的时候，那人死了，上面就下命令，说是畏罪自杀了，我特么未遂还畏罪自杀个鬼？背后主谋显然没查出来啊，但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有什么奇怪的。”孙振东道。
　　赵芮和其他几个人都知道，孙振东这些年在分局也是被打压的，几个人都叹气道，“还以为世道变好了，谁知道没有，真是！愧对这警徽！”
　　说着说着几个公安的大男人都伤感了，赵芮也是感叹道，“还是我们华主任好，我遇到的领导，都挺正气的。”
　　孙振东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运气那么好，怎么还辞职啊？”
　　赵芮内心失落，却笑道，“没办法，人各有志嘛，要赚钱就去企业咯。”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从饭店吃了饭出来，孙振东又说有朋友新开了个酒吧，让他们一起去坐坐。
　　赵芮跟着这群公安的男人们混，却道，“你们都是拖家带口的，不回家去却跟着外面鬼混，行不行啊？”
　　“就一会儿，喝杯酒就走。”孙振东道。
　　赵芮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分头去了酒吧，现场的经理看到是孙局等几个公安的领导来了，忙一边介绍一边引路，赵芮这才知道这里原来是中经集团的少东家韩冬青新开的酒吧，难怪这么多人捧场。
　　现场热闹非凡，有不少小明星，赵芮他们低调地缩去了一个角落里，知道这种场子难免碰到熟人，就真的只能是喝杯酒而已。
　　几个人吃着零食聊天看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赵芮看到了霍冬锐，旁边陪着个美女在喝酒，另一边是华少羽。
　　也是，工作是多么的枯燥而辛苦啊，哪有每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开心？霍冬锐这样故态复萌，赵芮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过了一会儿，孙振东几个说打个招呼就要回家了，都是有家有室的人，赵芮于是站起身来，跟着他们要出去。
　　霍冬锐此刻终于看到了赵芮，又是跟这么多男人在一起！看着赵芮跟一个男人勾肩搭背地出去，显然又不知道要去做什么，难道又是像跟自己每次的一夜露水一样？
　　想到这里，霍冬锐就觉得自己快要嫉妒到发疯了，今天就是因为她对自己那般冷落的态度，他才会来这里消遣的。此时，他内心早就嫉妒万分，想要克制的，却是不能，干脆推开了靠在他旁边的女人冲过去找赵芮。
　　赵芮刚送了孙振东他们，回头就被霍冬锐抓住了手臂，赵芮冷着脸也不想跟他说话，甩开他的手，回到卡座上，等着看看有没有男人可钓。
　　霍冬锐在她身边坐下了，虎着脸，不说话。
　　赵芮剥着花生米吃着，眼睛看着舞池里，问他，“干嘛？”
　　霍冬锐道，“你不就是想找人睡吗？来呀，睡我呀。”
　　“我睡过了，不能换换口味吗？”赵芮看着他，说出这种气死人的话来。
　　霍冬锐气急了，直接俯身吻着她，却被她咬了一口，疼得他舌头上立刻冒出了血来。
　　赵芮道，“滚远点，老娘今天没心情理你。”
　　赵芮平日对他说话，从来没有这么不客气过，霍冬锐听完觉得十分委屈，明明他那么喜欢她，为什么她要做这些事情来让他伤心？
　　“我很喜欢你，你知不知道？”霍冬锐看着她老实地说着自己的心意。
　　赵芮呵呵笑了一声道，“是啊，好喜欢我，一边喜欢着我，一边暗恋着自己的嫂嫂，还在酒吧搂着别的女人，等会儿你打算跟哪个上床？”
　　“赵芮！我从来没有过其他女人！”霍冬锐气急，他抓着赵芮的手，却被赵芮抽走了，赵芮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道，“如果希望我继续在嘉扬做副总，说喜欢我的那种话，就别再提了，否则，我立刻就走，说到做到。”
　　霍冬锐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这样，红着眼睛看着她，赵芮却甜笑着勾了勾他的下巴道，“当然，如果偶尔，我们都有兴致的话，当个床伴还是不错的，你说呢？”
　　霍冬锐哪里碰到过赵芮这样难测的女人，只能睁着漂亮的眼睛看着她，咬着嘴唇不说话。
　　赵芮耸肩，拍了拍手道，“你自己好好考虑吧，如果再要说爱我之类的，那么早点告诉我，明天我就辞职。”
　　霍冬锐看着她离开，他哪里明白，赵芮这样的女人，要找个说爱她的男人还不容易吗？
　　然而，也是因为容易，所以，她又怎么会信呢？
　　尤其是，当她在霍冬锐身上，每每看到了沈斯年的影子，曾经那些的痛苦和悲哀齐齐涌上心头，让她不能克制自己的害怕和畏惧，甚至想，就这样逃离开，因为霍冬锐那么像年少时的，沈斯年。
　　三月底债务就要到期了，之前挪用募集资金的事情也爆了出来，财务负责人直接被免职，而周德胜直接因为职务侵占被批捕起诉，任琦也因为挪用公司款项的罪名被调查。
　　公司里面的人都乱糟糟的，李爽被各种电话催得不耐烦了，来找赵芮，赵芮看着已经空了三天的总裁办公室道，“把霍冬锐的私人号码发给这些来讨债的。”说完，她就准备下班，去找杨晔。
　　杨晔是她曾经的炮友，反正，不管杨晔怎么认为他们彼此是有过一段情的，但是在赵芮看来，无非就是空虚了之后可以一起上床的关系。
　　杨晔今天是去富华的二级集团谈事情，赵芮看着富华下属百辰集团与其他公司合用的写字楼，忽然想到沈斯年已经是富华的执行总裁了。
　　好在这里是二级集团，应该不会碰上吧？
　　正这么想着，一辆劳斯莱斯在她身后缓缓地停了下来，沈斯年陪着邵振刚从车上走了下来。
　　邵振刚看到赵芮，记起来她是经济委的，于是道，“赵小姐，你也在这里？”
　　赵芮看着沈斯年如毒蛇一般的眼睛，就如那些他酷爱饲养的冷血动物一般盯着自己看，赵芮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却是笑着走上去同邵振刚握手道，“邵总您好，我已经跳槽到了嘉扬集团，今后请您多关照。”
　　沈斯年站在邵振刚身后，看着赵芮不语，邵振刚道，“嘉扬？嘉扬还在？还没倒闭？”
　　赵芮笑了笑道，“承您吉言，有您关心的话，肯定倒不了。”
　　邵振刚呵呵笑了几声，意味不明，抬腿走了。
　　路上，邵振刚问沈斯年，“嘉扬手上还有不少地产资源的吧？”
　　沈斯年道，“他们家好歹还有霍忻磊。”
　　邵振刚点头道，“回头几个地产项目的事情，是还要去拜访一下霍忻磊。”
　　沈斯年建议道，“最近天惠、北矿都想给嘉扬注资，其实就是冲着霍忻磊去的，听说嘉扬资金周转不灵了。”
　　邵正刚嗤笑道，“他们家老头子死了，肯定不灵了，下面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人，柳云枫又走了，找机会我们也凑凑数。”
　　沈斯年得到邵振刚的同意，点头称是。


第35章 
　　杨晔带着团队跟百辰集团谈完事情, 匆忙给赵芮打电话，得知她已经在楼下了，就让团队各自回去干活, 然后去了星巴克找赵芮。
　　赵芮坐在旋转椅子上，转来转去看着手机，杨晔走上来, 勾着她的脖子道，“小样儿，怎么之前失踪那么久？”
　　赵芮笑眯眯, 推了一杯他最爱的馥芮白道，“低因的, 你这个点的选择。”
　　杨晔看着她, 这么多年了, 总是把自己的那些习惯记得那么清楚，简直比他老婆还贴心。
　　赵芮收了手机问道, “怎么样？婚后我看你很幸福啊，你老婆把你养得挺好的？”
　　杨晔喝着咖啡点了点头问她, “你自己怎么样？”
　　赵芮道，“我都快累死了，今晚要不要一起去汗蒸洗个澡？”
　　杨晔点头说都依她的, 两个人去了半岛，半岛的SPA很优质，赵芮和杨晔到的时候, 就看到楼下停着熟悉的那辆918，显然失踪多日的霍冬锐在这里了，赵芮倒是没有犹豫，跟着杨晔进了大厅, 就看到那群公子哥儿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身边围着各色美女。
　　赵芮跟着杨晔进来的时候，霍冬锐一眼就看到了她。
　　选择来半岛，就是因为曾经赵芮跟自己在这里开过房，所以今次是他买单，请众人来的，这种别扭的心思，让霍冬锐有些难以启齿。
　　而真的看到赵芮跟着一个男人进来的时候，却又十分难过。
　　杨晔看到章景鹏，抬了抬手，葛覃也看到了杨晔，都是认识的，葛覃问华少羽，“旁边那女人不是你叔叔的情妇吗？”
　　“我叔叔都去北京了，没带她去，肯定是被抛弃了咯。”华少羽一脸这种事情很正常的表情。
　　霍冬锐听着觉得心里有如刀割，她到底有多少男人？都跟谁上过床？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怎么每一个，都仿佛爱她爱得深沉，而她呢？却是每每游戏人间？
　　有些难过，霍冬锐的手机又响了，又是银行来催债的，再也忍不住了，霍冬锐走到电梯厅，赵芮和杨晔在等电梯，他拦在了赵芮面前问道，“这人是谁？”
　　赵芮看着他问，“你干嘛？”
　　“你是不是要跟他去……去……”去睡觉？
　　赵芮看了一眼杨晔，对杨晔道，“霍家二儿子。”
　　杨晔点了点头道，“霍忻磊弟弟？”
　　赵芮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原来赵芮是这么看自己的吗？霍冬锐觉得十分受伤。
　　电梯到了一楼，出来了两个老外，赵芮问霍冬锐，“怎么样，要一起吗？”
　　霍冬锐涨红着脸，以为他们要去开房的，杨晔马上明白了霍冬锐的想法，笑了笑对赵芮道，“你也挺难的，扶持刘婵比扶持刘备难多了。”
　　赵芮看了看霍冬锐，点了点头，杨晔走进去按着电梯对霍冬锐道，“小芮找我谈你们公司人事的事情，你一起来吧。”
　　霍冬锐这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十分不好意思，赵芮道，“别了，回头耽误我们的事情。”
　　正要按关门，霍冬锐却一手按住了电梯门，闪身走了进来。
　　赵芮瞥了他一眼问，“你那群狐朋狗友还在外面呢，不是晚上要出去潇洒吗？”
　　霍冬锐吃了会儿瘪，讷讷道，“工作重要。”
　　赵芮忍不住笑了，杨晔也是眼含笑意。
　　三个人先去泡澡，分了男女，赵芮道，“让我先舒服一下，回头出来就去楼上套房还是行政酒廊？”
　　杨晔看了看霍冬锐道，“行政酒廊吧。”赵芮点头说好，大致定了个时间就进去了。
　　霍冬锐当然也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了，但是跟陌生的杨晔没话说，只能默默跟着。
　　杨晔看着霍冬锐这样，就知道霍冬锐对赵芮有意思，却是笑着不说话，任他憋着，自顾自发着消息打着电话。
　　两个人洗了澡出来，侍者安排他们进了一间房间做按摩，这会儿霍冬锐终于调整了一下自己，才能够面对杨晔。
　　杨晔一看就是成功人士，两部手机，忙个不停，关键是从容淡定，全然不似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杨晔看他这样，便开始跟他聊天，问了问他的情况，倒是没有让他有太多的不自在。
　　霍冬锐默默记着杨晔说的话，做的事情，过了一会儿，杨晔点开了视频通话，那边是他的妻子，问他在做什么。
　　杨晔跟自己妻子聊了会儿才挂了电话，霍冬锐这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弄错了，对他道，“我以为你跟赵芮是那种关系。”
　　杨晔侧着脸看他笑问，“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霍冬锐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是说不出来，杨晔道，“我的确喜欢小芮，以前是很喜欢，现在还挺喜欢的。”
　　霍冬锐听着杨晔的话，觉得内心酸透了，杨晔却道，“但是我知道，我这辈子也不可能拥有她，她就是个顽皮的精灵，能够让你很容易就喜欢上，很轻易就能勾起你对她的欲望，却在你想要她的承诺和相守的时候，就抽身走了。”
　　霍冬锐问杨晔，“为什么？”
　　杨晔趴在号称20多万的按摩床上，让技师帮他推拿着，闭着眼很久没有说话。
　　为什么呢？
　　认识赵芮很早了，那时候，她才刚刚大学毕业，当年的赵芮就很妩媚有女人味，关键是，撩人的技术一流，自己当年还没什么道行，就着了她的魔了，疯狂地追求她。
　　后来才知道，她心里有人，大概那个人叫沈斯年，而她接受自己，是因为她当时刚跟前男友分手，前男友叫华少安，他好友的哥哥。于是，他知道了她的过往。
　　在一次他们开房，赵芮躺在他怀里叫着阿年的时候，他才明白，看似潇洒放浪的赵芮，此生只怕情根深种在那一个男人身上了。
　　此后，沈斯年结婚了，跟万莱集团的千金王婉如结了婚，而赵芮，却选择单身。
　　当年他以为他可以追求她了，却没想，越是追她，她就逃得越快，反而是这种若即若离，让她能够在偶尔想起，或有需要的时候，来找自己。
　　杨晔道，“她就是这样的人，就像一捧沙子，你捧在手心里，她流得不快，还能剩下些什么，若你抓得越紧，她就逃得越快，直接失踪，因为她心里有人。”
　　“是那个沈斯年吗？”霍冬锐问杨晔。
　　听到那个名字，杨晔闭着眼睛，嗯了一声道，“你现在的样子，就仿佛我当年，我当年那么热烈的追求她，她却距离我越来越远。”
　　霍冬锐此刻才知道，原来，自己并非赵芮的唯一，更不是自己一个人为赵芮这般牵肠挂肚，可是，这只是让他更难过而已。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得到她，却更是放不下她。
　　霍冬锐酸涩地开口问杨晔，“我该怎么办？”
　　杨晔叹了口气道，“如果我知道就好了。”就不用错过她了，只是，毕竟都过去了。
　　男人都是现实的动物，如果得不到，至少还可以放掉，哪怕她每次来找自己，自己绝不会拒绝，也必然把她放在优先级别的第一位，但终究还是要放下的，因为她无心自己，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是枉然的。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霍冬锐越聊越难受，只能转换话题，却不知道要跟杨晔说什么，便问他，赵芮找他是为了什么事。
　　说到工作，杨晔来了精神，侃侃而谈，说起那些他排摸下来，有意向的人，霍冬锐听了似懂非懂，却认真努力地记了下来。
　　末了，技师说服务时间到了，杨晔拿了手机转了小费给对方，站起来道，“走吧，我们上去喝点东西等她。”
　　霍冬锐哦了一声，两个男人换了衣服上楼，去等待他们心里的那个白月光。
　　赵芮上来的时候，整个人容光焕发，风情万种，那种由内而外的女人味和自信，让她赢得了不少男人的注目。
　　霍冬锐看到杨晔眼神中的欣赏，那眼神让他嫉妒，赵芮坐在了霍冬锐身边，杨晔的对面，带着一股好闻的香味。
　　三个人坐下来谈正事，霍冬锐似懂非懂地听着，不明白的地方，就用手机的记事本偷偷记录下来。
　　两个人谈了差不多了，基本敲定了几个意向人选，征求霍冬锐的意见，霍冬锐有些脸红道，“听你们的。”
　　赵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杨晔看在眼里，惊讶于赵芮难得流露出这种慈爱的模样。
　　谈话结束，赵芮说自己还约了人第二摊，杨晔笑着摊手道，“我也是啊。”
　　都是大忙人，尤其是猎头就是靠的人脉，赵芮起身，走到杨晔身边道，“我送你下去啊。”
　　杨晔看了一眼要跟上来的霍冬锐，他知道赵芮是有话要私自跟自己说，可是显然，小白霍冬锐不懂这些，两个人也不想让霍冬锐难堪，就这么一路下去。
　　到了门口，赵芮问霍冬锐，“你的那些朋友呢？”这是明显的暗示了，这下霍冬锐才明白，赵芮是在支开自己。
　　有些尴尬，他站在原地道，“我在这里等你。”
　　看来也不是无药可救，赵芮和杨晔默契十足的对看了一眼，相携出去了。
　　跟杨晔又聊了一会儿商场上最新的消息，赵芮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道别，杨晔笑道，“你就这样打发我？也不给我个吻吗？”
　　赵芮斜睨着他道，“在商言商，又不是不给钱，我的吻可贵了。”
　　杨晔叹息，知道自己结婚之后，她是再也不会跟自己有身体上的接触了，虽然这么多年仍然是放不下，可是，又能怎样呢？毕竟再放不下也得不到，不是吗？
　　两个人挥手道别，杨晔上了司机开来的车，赵芮等车门关上，潇洒转身回去了。


第36章 
　　霍冬锐翻着手机, 整理着刚才的一些问题，然后等着赵芮回来，没想到赵芮过了快半小时才回来。
　　霍冬锐不吭气, 跟在她身后像个小跟屁虫，赵芮问他，“怎么样, 想清楚了吗？”
　　“什么？”霍冬锐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赵芮问道，“要好好上班吗？”
　　霍冬锐这才明白，她在说自己翘班的事情, 于是才记起来，自己去找她的借口是因为银行来催债了。
　　他点了点头, 如实把银行等公司来电话讨债的事情跟她说了。
　　赵芮撩了撩自己的长发道, “你以为当老总那么容易的吗？你当心自己也被限制消费。”
　　霍冬锐低头看着她, 很想亲吻她，却在听了杨晔一番话之后, 反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赵芮道，“那天我跟信用银行的汪总谈妥了, 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第二摊，帮他们买单，这个事情还是你哥哥帮忙打点了一下的, 回头你跟你哥哥去打个招呼，感谢他一下，知道吗？”
　　霍冬锐于是问赵芮, “你那天不是去□□？”
　　赵芮呵呵一声，敲了敲他的头道，“你每天脑子里就这些事情了吗？你家真的工资还没开那么高，我也没必要为了工作委屈自己到这种程度, 麻烦，用脑子更容易解决问题，ok？”
　　霍冬锐被她训得说不出话来，赵芮深呼吸了一会儿才道，“算了，我不怪你，怪我自己太急了，觉得这些事情你应该懂的，但是其实你可能不懂，我也没办法现在就让你三级跳什么都学会，慢慢来吧，有问题就问，明白吗？”
　　霍冬锐乖巧点头，那模样十足好看，让赵芮还是有些心动，便亲了亲他道，“乖了，回头，姐姐赏你糖吃。”
　　霍冬锐目光有神地望着她，一脸期待。
　　看着这样的霍冬锐，赵芮倒是不生气了，勾着他的脖子，赏了他一个缠绵的吻便道，“行吧，走了，我们去汪总那边，还有，卖车的事情，我联系到人了，回头我们一起去谈一谈。”
　　霍冬锐说着好，赵芮问他，“不会不舍得你的爱车吗？”
　　霍冬锐摇了摇头道，“不会，你说过的，以后生意做得大了，什么车没有。”
　　赵芮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觉得这小家伙还真是挺可爱的，很容易就能让自己开心。
　　以前，赵芮这样撩拨自己，霍冬锐还觉得很开心，可是今天听了杨晔一席话，才明白，赵芮越是这样对自己，越是证明，她对自己不过是玩玩的。
　　他此刻突然明白，自己只有假装不在意，才能得到她偶尔的眷顾，若是还使性子逼迫她，只怕她会如之前被辞退时候那次，选择彻底消失。
　　霍冬锐觉得内心的痛苦无处排遣，他找不到人去说，更找不到人帮他解答这道爱情的问题，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对她的感情是认真的，可是，她的这般态度却要逼迫他不能认真，这简直太荒谬了。
　　霍冬锐大概这辈子，唯一一次，没有任由自己的性子来，而是乖乖跟着赵芮，去找了那个汪总。
　　好在他自己表态及时，赵芮这次带着他，跟着汪总去KTV，原来也不过是唱唱歌跳跳舞，赵芮出来的时候告诉他，“这个汪总其实蛮上路的一个人，玩也玩在道上，只要你能第一期在规定时间内还清债务，后面再谈延期就好说了，我们现在最重要是争取时间。”
　　霍冬锐听着学着，问赵芮，“什么样的人是不上路的？”
　　赵芮想了想道，“不上路的人，做生意也容易出尔反尔，不可交。”
　　霍冬锐把这些语录全部都记录在了自己手机的备忘录里，每天翻出来看一看。
　　后面几天，赵芮找了专卖二手豪车的中间商帮忙卖车，不久就得到消息说有意向的卖家，但是希望赵芮单独去面谈。
　　赵芮一听就知道不简单，留了个心眼，当时霍冬锐正坐在她旁边 ，听她说人事的安排，现在公司里，等于是赵芮一个人大权在握，可是人心却是很齐，人事部的董雯雯被转到了行政部，现在人事部是一个叫鲁延峰的经理在负责。
　　赵芮跟霍冬锐提到鲁延峰的时候是这么说的，“鲁延峰这个人我跟他谈话的时候，滴水不漏，不说任何人的坏话，我让他点评，他不肯，那么我让他推荐人，巧了，他推荐的都是我看中的，可见我们的用人思路一致。难得的是，他在嘉扬呆了10年，人头十分的熟悉，却是不出头不冒尖，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后勤采购业务，当年柳云枫不太喜欢他，我后来了解了一下，柳云枫在的时候，后勤就是你父亲这边的人负责的，也算是开个后门，给点出不了错又有油水的事情给那些皇亲国戚做做，当时那位负责人很不喜欢鲁延峰，你想想是为什么？”
　　“因为不是一路人。”霍冬锐的回答让赵芮很满意，赵芮点头道，“聪明，我们现在就是要把你父亲在的时候那些人给踢掉，鲁延峰这个人，不偏不倚，有骨气，但是，没有胸襟的上司，恐怕容不下他，我跟你说这些的意思你明白吗？”
　　霍冬锐想了想道，“以后人事是你管的，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他的上司会不满意他，对不对？”
　　赵芮笑着点头，亲了亲霍冬锐道，“小子，不错嘛，很有进步。”
　　霍冬锐红着脸看着她，正想问她一些问题，卖二手车的中间商电话就来了。
　　两个人按照对方约定的时间，开着车过去了，是一家专卖二手车的公司，助理王依依另外安排了公司的车跟着。
　　门口停着很多豪车，然而赵芮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劳斯莱斯，车牌有些眼熟，那天在百辰楼下看到的。
　　果不其然，沈斯年由助理跟着走了出来，看到赵芮和霍冬锐，抬了抬手道，“赵总，你好啊。”
　　赵芮看到沈斯年就感觉自己被施了法术一般动弹不得，霍冬锐看到沈斯年就知道他是冲着赵芮来的，于是自觉地揽着赵芮的肩膀，看着沈斯年。
　　赵芮感受着霍冬锐传递给她的单纯的坚持，居然感觉好很多了。
　　沈斯年看着他们这样，冷笑一声问，“看来是不想卖车了？听说你们第一期债务延迟到6月份了？真是可惜，但是看你们的上季度财务情况披露，好像都不需要到6月份就要倒闭了啊。”
　　真的是沈斯年的风格，伺机而动，运筹帷幄，一出手必然是要一击必中的，现在，嘉扬最缺的就是现金了。
　　赵芮说不出话来，霍冬锐却道，“并没有，我还有钱。”
　　沈斯年瞥了他一眼，这一眼让赵芮都有些抖，霍冬锐却是不怕，他觉得赵芮在自己怀里，他就有义务要保护这个女人，站直了身体，沈斯年道，“你这辆车，我只怕不会有买家。”
　　霍冬锐挑眉道，“不是还可以卖给万莱的王总吗？或者卖给邵默？”
　　赵芮没想到霍冬锐脑子挺快，第一反应就是卖给沈斯年的对手。
　　沈斯年看着霍冬锐，霍冬锐道，“买卖就是做生意，价格谈的拢就行了，难道沈总觉得，自己可以一手遮天？”
　　沈斯年看着霍冬锐，本以为霍冬锐只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纨绔二世祖，现在看来，却并不见得。
　　于是冷哼了一身，转身道，“我们走着瞧。”
　　霍冬锐拉着赵芮上了车，一路飙车到很远的一个转角，其实霍冬锐还是有些稚嫩的，他的手抖了半天才平静下来，转头来担忧地看着赵芮问，“你没事吧？”
　　赵芮愣愣地看着他，忽然扑在了霍冬锐怀里哭了，她没想到，这么多年面对沈斯年的恐惧，却在这一次，被这个男人轻轻松松给化解了，这简直不科学。
　　她哪里知道，霍冬锐一边学习着公司业务，一边想着怎么对付沈斯年呢，自从知道赵芮心里那个人是沈斯年，霍冬锐特地去找了邵默套近乎，因为他知道，邵默恨沈斯年抢了他一直觊觎着的总裁宝座，所以从邵默那里套出了不少沈斯年的消息。
　　赵芮扑在霍冬锐的怀里哭得歇斯底里，仿佛发泄着这么多年的痛苦和恐惧，末了，霍冬锐捧着她的脸道，“阿芮，不要怕，我陪着你。”
　　赵芮闭着眼睛，颤抖着唇，被他温柔的吻落在嘴唇上的时候，让她感动到想哭，便就这样放任自己的心情，由着他搂着抱着，不声不响。
　　两个人抱了很久，赵芮的电话响了，是柳云枫的助理，赵芮看了一眼霍冬锐，接了起来。
　　赵芮约了柳云枫很久了，柳云枫这会儿终于从澳洲出差回来有时间了，赵芮表示自己会安排好，到时候把地点发给她。
　　“一起去吗？”赵芮问霍冬锐。
　　知道赵芮担心自己看到柳云枫再做什么冲动的事情，霍冬锐道，“我不会再犯傻了，如果我犯傻，你记得拉住我。”
　　赵芮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道，“好。”
　　一边赵芮安排着晚上跟柳云枫的饭局，一边霍冬锐给邵默打了个电话。
　　赵芮全程听着，她发现霍冬锐很有谈判的天赋和技巧，有些事情就是不用教的，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显然，霍冬锐只是个被耽误的孩子，她不过教了他一个多月，没想到他运用起来，却是驾轻就熟。
　　只听霍冬锐先是提了提沈斯年要买他的车，又说了说沈斯年现在完全能够主持大局的样子，显然邵默是想买的，但是毕竟是一辆保时捷918，邵默的日常花销还不足以一次性买下这辆车。
　　于是霍冬锐又给华少羽打了电话，表示自己这辆车玩腻了，想换一辆车了，但是出不了手，自己在家里没什么地位，做不了主，刚刚邵默也想买，但是也没钱，顺带还捧了华少羽两句，说他们里面就他现在还能在自家二级集团里做着总裁，能说了算，骗华少羽跟邵默别苗头，于是华少羽当场就拍板花了1000多万买下了这辆车。
　　赵芮叹息道，“没想到啊，这么有天赋？”
　　“这叫天赋吗？我只是觉得，这样大概能行。”霍冬锐笑了笑。
　　赵芮看着霍冬锐笑得得意的样子，眼神却是干净中带着些狡黠，闭着眼想，这个男孩，真的是很有潜力呢，假以时日，不知道他会成长成什么出色的样子。


第37章 
　　赵芮带着霍冬锐赴宴之前, 华少羽直接让助理开了支票过来，霍冬锐把支票递给了赵芮。
　　赵芮看着这张一千多万的支票，也真是百感交集, 没想到二世祖也有二世祖的好，毕竟有那么多钱多人傻的二世祖朋友。
　　然而她也知道，这么做, 多少会得罪荣华如今的当家人华少轩，却是暂时顾及不上这些。
　　提前去到跟柳云枫约定的酒店，赵芮问霍冬锐, “你看到你嫂嫂会紧张吗？”
　　霍冬锐手插在口袋里，看着手机上的书, 抬头看了她一眼问, “你在意吗？”
　　赵芮挑眉, 假装听不懂道，“我为什么要在意？我是问你在不在意。”
　　霍冬锐笑了笑道, “不在意啊，有什么好在意的, 她只是是我大哥的前妻。”
　　赵芮看着他的样子，没有说话。
　　过了一个多小时，霍冬锐看累了手机上的书, 站起来，赵芮看了手机道，“你前嫂嫂来了, 在楼下，一起去接，你站在我前面，听到没？”
　　霍冬锐伸了个懒腰, 点头说好。
　　柳云枫看到霍冬锐，倒是没什么表情，却是客客气气地跟赵芮说话。
　　霍冬锐却不像以前的样子，以前霍冬锐有多么易燃易爆柳云枫是知道的。
　　两边上去吃饭，赵芮点的菜，刚刚点菜的时候，赵芮还教了助理小王有哪些注意事项和门道，霍冬锐真的觉得赵芮实在太厉害了。
　　吃饭的时候，赵芮和柳云枫聊着天，说起澳洲那边，显然形势也不好。
　　“人口才是关键因素。”赵芮一边吃一边道。
　　霍冬锐插不上话，却默默听着。
　　柳云枫先举杯开始敬酒，于是赵芮让霍冬锐也准备举杯。
　　这就是酒桌规矩了，霍冬锐一边听着一边跟着做。
　　柳云枫看到这种情况，抿了口酒没有多说什么。
　　席间吃到微微有些酣畅淋漓的时候，赵芮才跟柳云枫提出，是否能请她作为第一期债务延迟还款的担保人。
　　顺便，赵芮拿出了那张下午刚刚到手，热乎乎出炉的一千多万的支票。
　　柳云枫显然十分意外道，“我以为账面上应该没钱了。”说完，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霍冬锐。
　　霍冬锐举着酒杯，在众人的目光中，自己道，“我卖了我那辆跑车换来的。”
　　柳云枫看了看霍冬锐，又看了看赵芮，微笑道，“没想到赵主任做办公室主任很出色，做老师也很出色。”
　　赵芮举杯，两个人轻轻碰杯，柳云枫便道，“其实我也不是故意带走高管的，在这之前，我已经整理了部分这些年欠了集团几笔巨额欠款的上游公司的债务合同，资料我今天请助理带来了。”
　　赵芮知道柳云枫还算是个上道的人，现在看到霍冬锐有些起色，便不会落井下石，于是让助理王依依去签收，然后道，“感谢柳总。”
　　霍冬锐在她们喝完之后，也举杯道，“感谢柳总以前的照顾。”
　　柳云枫微微笑着对霍冬锐道，“冬锐，希望你越来越好。”
　　霍冬锐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以为自己看到柳云枫会如以前那样难受的，结果并没有，他感觉自己坐在赵芮身边，就觉得很安心，只要她在，一切问题似乎都能迎刃而解，而他只要努力学习，不断进步就行了。
　　不像以前，他总是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能做什么，担心自己做错，又担心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一顿饭吃得很太平也很愉快，霍冬锐此时看柳云枫，依然觉得她是一个很出色很让人欣赏的女人，却再也没有想要靠近她，缠着她的愿望了。
　　赵芮让王依依买了单，提了礼品给柳云枫等人，几个人在楼下道别。
　　赵芮看着霍冬锐笑道，“你不是喜欢你大嫂吗？今天倒是挺克制的。”
　　霍冬锐听她这么说，觉得呼吸一窒，有些透不过气来，他捏着她的手道，“你别胡说。”
　　赵芮道，“你大概不记得了，你第一次跟我上床的时候，嘴里叫着嫂嫂呢。”
　　霍冬锐一把把赵芮拉到怀里，吻着她道，“是怎么样叫的，你叫给我看看。”
　　赵芮推开他道，“不愧是花花公子，调情有一套。”
　　霍冬锐气结，威胁道，“你再这样，我，我——”怎么样呢？看到赵芮，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赵芮道，“你是不是想辞退我？”
　　霍冬锐难过得要哭了，却是忍住道，“我不敢。”
　　这个答案倒是取悦了赵芮，赵芮问他，“你现在晚上住哪里？”
　　霍冬锐道，“哥哥借给了我一套。”
　　赵芮喝了酒，内心有些躁动，连着好多天没有好睡了，吃安眠药又怕睡过头，明天早上还要面试新员工，便问霍冬锐，“一起睡吗？晚上。”
　　霍冬锐红着脸看着她这般直白的邀请，许久点了点头道，“好。”
　　两个去到霍忻磊借给霍冬锐的住处，是一个高档小区。
　　家里干干净净的，显然是有钟点工打扫，赵芮坐在他客厅的沙发上问他，“有酒吗？”
　　她这样看去，真的很迷人，霍冬锐再难克制自己，俯身吻着她，从额头一直到锁骨。
　　赵芮勾着他，笑得妩媚又多情。
　　两个人在落地窗前，颠倒人生，赵芮的手摸着他的脸，觉得这张脸真的是好看，大概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会一再违背自己一贯的原则，这么宠着他纵容他的原因吧。
　　两个人从客厅缠绵到浴室，在温热的水中，霍冬锐温柔地帮她擦背，梳理头发。
　　赵芮道，“这么会哄女人，跟谁学的？”
　　霍冬锐没想到她会问这些，便道，“以前小时候，几个保姆都是这样服侍我的呀。”
　　居然不是从别的女人身上学到的？
　　想到第一次跟他的那一夜，他的确很生涩，赵芮又问，“你每晚不是也跟不同的女人上床吗？怎么对我这种老女人这么有兴趣？”
　　霍冬锐听不得她这样贬低自己，却认真对她解释道，“没有，我从来没有跟别的女人睡过觉，你是第一个，还有，你不是老女人，你在我眼里很美。”
　　赵芮惊讶道，“我那么多次看到你跟别的女人搂在一起亲吻。”
　　霍冬锐有些羞恼道，“不是的，只是亲一亲而已，而且都是她们主动的，那时候……”那时候纯粹只是希望得到柳云枫关注，假装跟那些女人搞不清楚，其实，他并没有什么这方面的经验。
　　赵芮看着他脸颊绯红，笑道，“是因为柳云枫。”
　　的确，在赵芮面前，霍冬锐实在是太稚嫩了，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霍冬锐红着脸点了点头道，“是的。”
　　就跟小孩子希望得到大人的关注，故意搞破坏一样，霍冬锐为了得到柳云枫的关注，所以特地装得自己很无药可救。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赵芮笑着，挑逗着他，霍冬锐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吻了吻道，“可是我现在……”
　　知道他后面的话，就是要来讨自己的承诺了，赵芮把食指放在他的唇上道，“记得我说的吗？”
　　若是要说爱她那些话，就不要再提了。
　　霍冬锐酸涩地眨了眨眼睛，闷声站了起来，去外面拿了浴巾回来，张开浴巾，裹住了她的身体，把她横抱了起来，如呵护自己的珍宝一般，把她抱去了床上，然后拿来吹风机帮她吹干头发，再自己回来洗澡。
　　这一晚，两个人躺在床上，赵芮在看柳云枫给的那些欠债合同。
　　“马上就有钱了吗？”霍冬锐一边看书一边看一会儿赵芮手上的欠债合同。
　　赵芮摇头道，“哪儿有那么容易。”
　　霍冬锐问她，“怎么说？”
　　赵芮道，“生意场上，毕竟没有什么强制手段，现在你是急着缺钱要填补窟窿，但是呢，这些欠款虽然到期了，却没有催讨回来，你说是为什么？”
　　霍冬锐道，“因为这些人不守信用，不肯还钱。”
　　赵芮点头，也是存心想试试他，便道，“你说，如果是你，你会用什么法子讨回来？”
　　霍冬锐想了想道，“打官司？你不是说法治社会，之前那两个副总就是这么被抓的。”
　　赵芮摇了摇头，“事实上现实中难度很大，两个副总因为是捏在我们自己手上的，收集证据，配合调查就容易很多，但是这种欠债，实际上属于商业纠纷，法院判决流程长，而且对方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延长审判期，甚至判决后，依然选择做老赖，转移资产，法院强制执行的难度很大。”
　　霍冬锐问，“那怎么办呢？找人去讨？□□？”
　　赵芮笑道，“不是□□，有专门的讨债公司的，只是这样的话，这些钱不可能全部都收得回来，付出的代价也很大。”
　　霍冬锐这下迷惑问，“那还有什么办法？”
　　赵芮道，“今天吃饭时候，我不是问了柳云枫最近的业务动向吗？”
　　霍冬锐道，“她说她最近在做珠宝快消。”
　　赵芮点了点头道，“其实她肯做担保人，也是希望把下属两家矿产公司给她。”
　　霍冬锐奇怪问，“那么今天为什么你不提？”
　　赵芮看着他道，“你自己想。”
　　霍冬锐躺在床上想了半天，有些明白了，抱着赵芮问，“是不是为了抬高价格。”
　　显然，霍冬锐渐渐摸到了门道，赵芮奖励了他一个吻道，“不错，若是着急提出要卖，只怕柳云枫趁机杀价，我们现在第一期债务到期时间还有两个月，这两个月估计资产能够盘整完，我们把能够及时出手的资产一边清出一边进行抵押融资，钱全部用来投资，通过高负债运行一段时间，再求出路。”
　　“风险很大，但是，我们现在只有放手一搏？”霍冬锐想了想，有些明白了。
　　赵芮摸着他的脸，觉得自从他改邪归正之后，脑子一下子就开窍了似的，说话不太费力了，除了很多消息不知道，一些手段，他似乎天生就会。赵芮道，“这阶段你就假装去讨债，我帮你联系讨债公司，五五分成，讨到多少算多少，私下里，我们找机会，跟两家行业内同样转行在做快消的珠宝首饰公司接洽一下，放出柳云枫要收购我们下面矿产公司的风来，到时候，趁机抬价，把这两个公司卖掉。”
　　“不是卖给我前嫂嫂吗？”霍冬锐迷惑。
　　赵芮道，“商场无父子，何况还是前嫂嫂，价高者得，除非彼此有合作利益交换。”
　　霍冬锐奇怪了，问赵芮，“你这些办法都是谁教你的？”
　　赵芮看着他笑了笑，没有接话。
　　霍冬锐突然明白了，应该是她的阿年……


第38章 
　　杨晔介绍来的高管和招聘的人员陆陆续续到位了, 这几天人事部忙得加班加点，好在赵芮选中的人事部经理鲁延峰吃苦耐劳，给下面新来的人事部员工做了良好的榜样。
　　为了体现高层重视, 赵芮直接把霍冬锐发配过去人事部坐镇，美其名曰是坐镇，实际上就是让霍冬锐帮着看人事部是怎么运作的, 也是变相给自己撑腰，表明自己所有的人事任免都是得到总裁认可的。
　　霍冬锐在人事部呆了三天，突然有些明白了赵芮的用意, 不过人事工作琐碎又无聊，霍冬锐偶尔会偷懒, 下班后六七点就跑得不见人影。
　　赵芮分管人事, 又要忙着分派工作, 也是没空管霍冬锐，正巧霍忻磊那边帮她找好了公司附近的房子, 她还要搬家。
　　幸亏她只是个在魔都漂泊的流浪者，所以搬家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 收拾东西的时候，突然掉出了一个盒子。
　　赵芮看到那个盒子，闭了闭眼。
　　那是她和沈斯年的曾经。
　　刚离开沈斯年的时候, 赵芮还经常会翻开这个盒子，后来渐渐的，却是怕看到这个盒子。
　　想下个狠心扔了的, 却最终还是舍不得，打开盒子，里面的照片早就泛黄了，还有那一年, 两个人偷了两块钱去买糖，找零下来的，九几年时候的四个一毛钱硬币。
　　赵芮拿出了那几张照片，当年爱沈斯年爱得不需要犹豫，因为，那是她悲惨童年里，唯一的慰藉。
　　却成了此后十多年，深刻的噩梦。
　　沈斯年踏入社会之前是纯真而善良的，可是自从他开始正式跟着他父亲进天河参与公司事务开始，就越来越暴戾，还记得那时候他弄分公司，压力很大，他父亲对他十分不满，极其严苛，然后，他就把从他父亲那里得到的所有的愤怒和痛苦，都发泄在她身上，而她从发育之后，就成了沈家天河集团公关部最优秀的公关小姐，也成了沈斯年，最得力的秘书。
　　赵芮抱着膝盖，想起来自己很久没有去看过心理医生了，仿佛霍冬锐出现之后，她的这种常年存在于记忆深处的恐惧，少了一些。
　　尤其是，每次跟霍冬锐相拥入眠，总是能有一夜好睡，这真的不是一个好现象。
　　因为这是有瘾的，她不能也不敢对任何男人上瘾，那简直是一件太可怕不过的事情了。
　　赵芮突然不想收东西了，穿了件十分性感的蕾丝吊带荷叶边包臀的裙子，短外套，披着爱马仕的真丝披巾，踩上了最璀璨的高跟鞋，只想去一晌贪欢。
　　找个人陪，好过独自面对无法支撑的回忆，回忆太残酷，她难以面对。
　　开车去酒吧，还是CV酒吧，又看到了不少熟人，天赢集团的总裁戴旻繁、明天集团的总裁张启明。
　　赵芮拿了杯酒过去打招呼道，“两位大总裁，好久不见。”
　　两个人见是赵芮，点了点头，赵芮知道他们是来谈生意的，便说自己如今在嘉扬，请多关照。
　　转去了舞池里，果然今天张启勋也在，自从张启明家陆苏生完孩子之后，许多业务都是张启勋在打理，张家很注重自己孩子的家教，张家的孩子，都是有本事、有魄力的，今天张启勋带了一个女伴。
　　赵芮在舞池里早就看到了他，显然，张启勋也看到了赵芮。
　　过了一会儿，张启勋的助理送走了那名女子，张启勋立刻往赵芮这边走了过来，伸手就想揽她的腰，却被赵芮避开了，“上次后来想去四川找你，你关机了。”
　　赵芮扭动着纤细的腰肢点头道，“对呀，”随后又问他道，“女朋友？”
　　张启勋没有说话，显然是的了，他问赵芮，“你会在意吗？”
　　赵芮刮了刮他的下巴道，“回头给我发请帖，我给你包红包啊。”
　　张启勋拉住赵芮的手道，“你别这样赵芮，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你给我一个痛快话好不好，别这样折磨我。”
　　赵芮问他，“你觉得我三五个月都不会主动想起你，到底喜不喜欢你？”
　　张启勋吐了口气道，“以后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说完，回到卡座拿了衣服，跟张启明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赵芮回到吧台，点了一杯又一杯的长岛冰茶，把长饮当短饮在喝，好久之后，趴在桌子上，想着如果今晚被捡尸就被捡尸吧，谁要她就被谁捡走就好了。
　　可是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哭了。
　　多想沈斯年啊，那个童年给过她温暖的沈斯年，如果这个人依然存在在世界上，该是多么甜蜜而美好。
　　曾经说过要娶她的男人，长大后，却告诉她，像她这么卑贱的女人，哪里配得到男人的宠爱，她就应该永远被关在那套别墅里，受着非人的折磨，当有需要的时候，才能被带出去用一下，而且必须表现完美，不允许有失误。
　　赵芮觉得全身冰冷透了，她跌跌撞撞走了出去，看到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男生，想去拉对方，却被对方当成是疯子甩开。
　　赵芮跌坐在地上，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来，她捂着脸哭，仿佛这天上落下的雨水，也都是她的眼泪。
　　隐约中，看到了沈斯年，蹲在她面前，一双如毒蛇一般的眼睛盯着她看，仇恨而恶毒的眼神，他的手正要伸过来，突然，赵芮感觉自己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那个人吻着自己，呼唤着她的名字，她反手就抱住了那个人，她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的气味很好闻，他的身体很温暖，他的吻很缠绵也很温柔。
　　赵芮趴在那具身体上哭着喊着，最后，沉沉入睡。
　　赵芮醒来的时候就觉得头疼，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依稀有些熟悉的地方，心中一惊，坐起了身来，发现衣服还是昨晚那一身。
　　房间很小，却很干净，隔着窗帘，可以看到外面有隐隐约约的阳光。
　　书架上摆着一张穿着军装，十分青涩的照片，这张脸曾经很熟悉，赵芮没想到，这么多年，又被他带回了他家。
　　赵芮撑着头坐了起来，就听有人推门进来。
　　五年多没见了吧，这个男人，居然还是那么挺拔英俊。
　　“头还疼吗？”依然是当年那个温柔的男人。
　　赵芮内心一酸，看着他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昨晚我是不是失态了？”
　　顾长安道，“嗯，差点被人捡走。”还是这么直接。
　　这个男人就是那种只要他说出口的话，自己就绝对会相信的可靠男人。
　　赵芮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水问道，“休假吗？”
　　顾长安坐在她面前道，“是的。”
　　两个人都低下了头，赵芮过了一会儿又问，“你父亲的身体好些了吗？”
　　顾长安道，“他过世了。”
　　赵芮僵了僵道，“抱歉。”
　　顾长安摇头道，“事死如事生。”
　　又过了一会儿，赵芮想问他，那么你母亲呢？
　　可是想到当年，她母亲从沈斯年那里得知她过往之后，对她说的那些话，却是如鲠在喉。
　　显然，两个人都想到了，顾长安问道，“现在还在经济委吗？”
　　赵芮摇了摇头道，“没有了，去了企业。”
　　顾长安哦了一声，赵芮问他，“你呢？”
　　顾长安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身上绿色短袖，曾经她帮他洗过的，还记得他平日里穿的是常服，那上面的军衔特别难拆，每次都会弄伤她漂亮的指甲，偏偏她乐此不疲，每每帮他拆了洗了又装。
　　赵芮叹了口气，心里酸酸的。
　　曾经，他们差点要结婚了，可是，打报告之后，却被沈斯年发现，然后……
　　赵芮低着头看着杯子，杯子的边沿有些茶渍，这般富有生活气息的场景，却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幻想。
　　她只是想过个普通人的生活而已，可是她知道的，普通人所拥有的，却是她怎么奢望都奢望不来的。
　　这就是报应吧，张启勋问她讨一句，她到底喜不喜欢他，而这句话，曾经，她也问顾长安讨过，得到了他的肯定答复。
　　然而如今，却早已，该是陌生人了。
　　“结婚了吗？”赵芮问他，但看着他家里的模样，也该知道，他依然还是单身。
　　顾长安道，“小芮，我跟你说过的，我会等你一辈子的。”
　　赵芮握着杯子的手在抖，然后，肩膀也开始抖动了起来，顾长安想过来拉着她，拥抱她，赵芮却低着头哭道，“不要，长安，我说过我们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了，你为什么……”为什么又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她曾经，唯一相信过的男人，一个干净清澈，拥有着一颗赤子之心的男人，那么热血，那么爱国，在她面前，这个男人无比伟岸。
　　顾长安那挺拔若松柏的身躯，半蹲在了她的面前道，“因为小芮，我喜欢你啊。”
　　然后，他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抽走了她手上的杯子。
　　因为她这辈子，只信任过这一个男人，曾经在沈斯年差点将她绑架走的时候，挺身而出英雄救美。
　　所以，就这么沦陷在了，他的怀抱里。
　　只是，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小芮，我在训练的每一天，都在想你。”顾长安走到他的军绿色行囊前，摸索了一下，握着拳头走过来，摊开掌心，是一枚他们曾经出去玩的时候，剩下的最后没有花出去的游戏币。
　　赵芮看着，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明明知道他们两个不该有结果，却还是奢望着什么。


第39章 
　　“小芮,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顾长安看着她。
　　赵芮拿过那枚带着他掌心温度的硬币，随后他又从左手, 摊开一枚奖章，是一枚二等功的奖章。
　　赵芮知道，如今要评个三等功很容易, 有关系，有钱，有背景, 都有可能评上三等功，但是, 二等功, 那是他实打实拼来的。
　　“我的军功章有你一半。”顾长安还是笑得那么阳刚又温暖, 赵芮看着他，推开他, 摇着头捂嘴道，“不要, 我不配，我只是一个别的男人的情妇。”
　　顾长安抱住她，看着她认真道, “小芮，我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爱你。”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 赵芮笑问他，“你说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呀？”
　　顾长安亲了亲她的额头，如亲吻珍宝一般道，“纯真, 善良，却胆小自卑。”
　　这真的是她吗？赵芮想着。
　　这大概，只是顾长安心里的，她的模样吧。
　　赵芮道，“我滥交，没有什么贞洁观念，还很放纵自我。”
　　顾长安摇头道，“那只是因为你害怕长久。”
　　当年，两个人经由顾长安的堂哥，投资委如今已经是综改处的处长，当时还是主任科员的顾嘉年介绍认识，做了一段时间的网友，用的还是加密邮箱，他每次都要休假时候去网吧，才能发邮件，却是让彼此都乐此不疲。然后，两个人在他休假的时候，见了一面。
　　那一天，顾长安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牛仔裤，很普通的打扮，却笑得纯净。
　　两个人聊天，她说，他听，偶尔附和几句，大部分时候，却是安静的。
　　就像他们的这段感情里，一直是她在说，在折腾，在反复折磨他，而他始终是坚定而平静的，不管她怎么闹，永远是那一句，“小芮，我喜欢你。”
　　这个男人，是那些年里，唯一让她动了安定下来的念头的男人。
　　可是，沈斯年却在那个当口，趁着王婉宁还未回到万莱任职，在公司里挑动了两个高管一起对抗王纬国。
　　那是沈斯年那条恶龙差点被放出来的时刻，于是赵芮不顾以往的规矩，明明在外面挂职，还回到经济委求了当时的分管副主任，帮助万莱用低价拿下了两个厂区。
　　结果得到了当时已经有些膨胀的沈斯年的反扑，找了两个夜总会里看场子的绑架她，那时候，她还不像现在，认识那么多公安的朋友，虽然不至于送命，但想到沈斯年的那些手段，就知道绝不会讨得了好。
　　好在，那天下班的时候，正逢顾长安还没有休假结束，来接她。
　　因为他的英雄救美，她松了口，成为了他的女朋友，也被他知道了自己的过往。
　　赵芮想，自己这辈子，能爱上的，大概也只有这样的男人了吧，可是，她却是不配的。
　　当他的妈妈从沈斯年那里得知自己过往之后，直接在第二年他休假结束，打了报告给部队申请结婚之后，来找她，哭求她放过自己的儿子。
　　当时他父亲也得了重病，她每天做饭炖汤，病榻前侍奉周到，却还是得不到认可。
　　所以，当他那天结束训练趁着半夜熄灯之前偷偷去了值班室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还是提出了分手。
　　虽然后来每一年他回来休假都会给她打电话，她却再也没有接过。
　　“昨天怎么会找到我的？”赵芮问他。
　　“我知道你爱去酒吧，就去你常去的那些酒吧，一个酒吧一个酒吧去找你啊。”
　　赵芮捂着脸想，这个男人怎么可以把这么甜蜜的情话说得那么认真，所以，她这些年放不下的人不多，但有他。
　　只是，赵芮推了推他道，“算了吧，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拿得起放得下。”
　　顾长安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道，“随你，反正，除非知道你结婚，我是不会放手的。”
　　赵芮坐在他的床上，闻着他被子上的，他阳刚的体味，低垂着头道，“你又是何必呢，你那么好。”
　　顾长安递了一套她留在他这里的牛仔裤和长袖T恤道，“你以前留下的，我一直收着。”
　　赵芮抱着他的被子，看着那套衣服，掉着眼泪想，自己竟然也值得这样被珍视吗？
　　顾长安转身出了房间，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碗粥，上面有一些肉松和咸菜。
　　他喂着她吃完，赵芮一边尝着咸咸的眼泪，一边吃完了那一碗粥，而顾长安就像以前，他们难得共处的时光里的那些时候，对她体贴又温柔。顾长安帮她擦嘴，并对她道，“我送你去上班。”
　　赵芮看了看时间，居然是早上十点了，看了手背上居然有挂点滴的痕迹。
　　那时候为了帮王纬国尽快进驻那个厂区，赵芮每晚跟着出去应酬，吐得稀里哗啦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
　　有一次他以为她要酒精中毒了，抱着她送了急症，而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反反复复说着自己爱沈斯年，中文的，英文的，反正都是醉话，第二天只能隐约想起来的那种。
　　而他居然从来不嫉妒，不生气，而是吻着她告诉她，他是顾长安，他爱她。
　　这样的男人真的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样，又是怎么落到她身边的？
　　所以，当第一次，他休假结束之后失联了，她真的以为，他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梦而已。
　　赵芮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有些头疼。不过，不管她再怎么纠结，他总是要结束休假，被部队召回的。
　　这也是，他们终究不合适的原因，却不妨，当沈斯年再度威胁到了她正常的生活之后，让她贪恋他这个如山的男人。
　　自己真是个现实市侩又自私的女人啊，赵芮想着。
　　而顾长安在门外扣了扣门道，“小芮，好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他就是这样，有礼，克制，小心翼翼。
　　赵芮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然后快速穿好了衣服，打开了门。
　　就如最青涩的女孩，看到了自己喜欢的男孩一般，羞红了脸，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种感觉，就像枯木回春，老树新芽，赵芮被顾长安牵了手，顾长安要开着他那辆帕萨特送她去上班，赵芮道，“我辞职换工作了。”
　　“你说送你到哪里就去哪里。”顾长安看着她，温柔地说着。
　　赵芮报了地址，偷偷在他的手放在排档上的时候，调皮地玩着他的手指。
　　顾长安还是住在B区的拆迁安置房里，赵芮问他，“还没有分房吗？”记得当年他就是副营职了，四五年过去了，应该营职了吧，二等功都立好了，不是吗？
　　“已经可以分经适房了，但是我未婚。”顾长安回答得很简单。
　　赵芮低着头，他趁着红灯，拉了手刹，摸了摸她的头道，“什么时候跟我去领证？当年批复是下来了，只是最后，我们没有去领证而已。”
　　赵芮惊讶道，“不会吧，四五年了，还有用？”
　　顾长安看了她一眼，笑道，“小芮，所以对上面领导来说，我算是离异。”
　　赵芮瞪大眼睛看着他，心里有些酸楚。
　　他叹了口气道，“小芮，你什么时候能够来探我的亲？这么多年把你放在钱包里，我所有的战友都认识你。”
　　赵芮转头，不敢再看他，看着车窗外哭了半天，睫毛膏都化了。
　　“我母亲，你不用那么顾虑，今后是我们一起过日子。”他握了握她的手。
　　可是赵芮想，自己是什么样的女人啊？有的只是一颗漂泊的心，和难以安放的，不安的灵魂而已。
　　他这么好，自己，怎么配得上？
　　车在嘉扬门前停下，没有登记过车牌，赵芮直接下了车，碰到了新来的副总张旷带着他的孩子，他是个单身爸爸，上班唯一的要求是要带着他的还没有上幼儿园的儿子。
　　赵芮跟车里的顾长安挥了挥手说再见，顾长安从车里探出头来道，“小芮，我接你下班。”
　　张旷问赵芮，“男朋友？”
　　赵芮笑了笑道，“前夫。”
　　张旷一脸懵。
　　忙到下午五点，赵芮定了闹钟，准时要下班，结果霍冬锐也在这时候来找她。
　　“我听张旷说你前夫来找你？”霍冬锐从来没有听说过赵芮有前夫。
　　赵芮笑着收拾东西，点头道，“没错，现在在楼下。”
　　“你什么时候有的前夫？”霍冬锐抓着她的手问。
　　赵芮想了想道，“四五年之前吧。”说完甩开他的手，下了楼，欢快地上了那辆帕萨特。
　　霍冬锐从总裁室里看下楼的时候，觉得心里酸得一塌糊涂。
　　这一晚，赵芮收到了霍冬锐23个电话，接了3个，未接20个。
　　次日早上，霍冬锐5点就开车到了公司楼下，在清晨，听着麻雀的吱吱喳喳的叫声，等着赵芮。
　　赵芮昨天已经把顾长安的车牌登记了，早上八点，准时到了公司，下了车就看到霍冬锐冲了上来，直接吻住了她。
　　赵芮看着他笑，顾长安下了车，两个一样高大的男人站在赵芮前后，就跟两座山似的。
　　顾长安一把拉过赵芮，重新亲了亲她笑道，“所以我们该早点领证，免得外面觊觎你的男人太多。”
　　赵芮眯着眼看着霍冬锐，却见霍冬锐突然一拳揍向顾长安，却被顾长安直接抓住了拳头，手腕一扭。
　　霍冬锐瞬间脸色变了，赵芮道，“算了，这人是我老板，给他点面子吧。”赵芮笑眯眯地看着霍冬锐一脸吃瘪。
　　霍冬锐憋红了脸，顾长安松开了手，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让人安定的气质，霍冬锐以前看到赵芮身边的那些男人，从来也没怎么自卑过，可是在这个男人面前，他感觉自己弱爆了。
　　赵芮挽着顾长安的胳膊，亲了亲他道，“你休假结束之前，我都不加班。”
　　顾长安在人前十分羞赧，笑着点了点头，理了理她额前有些乱了的留海道，“快下班了告诉我，我来接你。”
　　赵芮说好，霍冬锐却道，“这两天这么忙，要睡公司！”
　　不理会幼稚的霍冬锐，赵芮愉快地抱了抱顾长安，上楼去了。
　　顾长安看着霍冬锐，就知道他是赵芮的追求者之一。
　　霍冬锐充满敌意地看着顾长安道，“我，我喜欢她，你，你……”
　　顾长安道，“没关系，当年她也有很多追求者，都很优秀，我会等她选择我的那一天。”
　　说完，顾长安跟他摆了摆手，上车走了。
　　霍冬锐站在楼下晒了半天太阳才上楼。


第40章 
　　这天白天, 事情也是很多，霍冬锐各种找借口缠着赵芮。
　　看着这个小孩子似的男人，赵芮问他, “干嘛？你对我认真了？”
　　霍冬锐仰着头，想认，又觉得自己这样很怂, 便道，“你以为呢？”
　　赵芮笑了笑没说话，伸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道, “这两天学得怎样？人力资源有没有悟出什么心得？内审报告出来了，定个时间听报告？”
　　霍冬锐来了精神, 便道, “今天晚上啊。”
　　赵芮双手抱胸看着他, 笑着哼了哼道，“最近我拒绝加班。”
　　霍冬锐奶凶奶凶地道, “不行，就要今晚。”
　　“那我现在就叫他来陪我。”赵芮道。
　　霍冬锐问她, “他不用上班的吗？”
　　“对呀，我喜欢养男人，不行吗？”赵芮道。
　　霍冬锐对她三天两头说这种半真半假的话觉得无力, 便道，“随你，反正我今晚听。”
　　赵芮叹气道, “虽然会计师事务所的确是没日没夜，但是，放在晚上听，别人会以为问题很严重, 现在多事之秋，还是不要做这种事情的好。”
　　原来是这样，霍冬锐低着头说，“那白天听，晚上加班。”
　　赵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在吃什么飞醋？”
　　霍冬锐红着脸望天，赵芮道，“难道，你对我是认真的？”
　　霍冬锐很生气，便也半真半假道，“是啊，可认真了。”
　　显然，赵芮是不信的。
　　回到办公室，霍冬锐抱着头坐在办公椅里，红了眼眶，结果就听到办公室一声响动。
　　原来是张旷的三岁儿子，在他的沙发椅子后面，趴着看他。
　　“你叫什么名字？”霍冬锐走过去，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男孩有些怕生，害怕地道，“我叫豆豆。”
　　霍冬锐仿佛看到了当年，初到寄宿制的国际学校，一个人都不认识的自己，很害怕，也很恐惧。
　　“你喜欢什么？”霍冬锐搜寻了一圈办公室，却发现没什么可给豆豆的。
　　豆豆拿着手上的恐龙道，“我喜欢这个。”
　　霍冬锐笑道，“我一个朋友喜欢养蜥蜴，你喜欢吗？”
　　豆豆问，“跟恐龙一样吗？”
　　霍冬锐想了想道，“我让他的助理现在送来给你看看？”
　　豆豆依然充满防备地看着霍冬锐，却抑制不住渴望地点了点头。
　　霍冬锐给葛覃打电话，葛覃很喜欢养那些冷血动物，听说他有个朋友有供货渠道。
　　葛覃听说霍冬锐想要，就找了供货的，直接给搬了不少珍惜物种去了霍冬锐办公室。
　　看到摆在走廊里等着搬去霍冬锐办公室的玻璃缸里的冷血动物，赵芮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遏制不住的恐惧，让她回忆起，曾经，她跟华少安恋爱的时候，沈斯年把她抓回去，把蛇围在她脖子上的曾经。
　　赵芮去了下属一家做地产业务的子公司回来，头皮发麻地站在楼道里，一步都迈不出去，问了李爽才知道是霍冬锐叫人弄来的。
　　“霍！冬！锐！”赵芮被阻在门口，对着里面霍冬锐的办公室大叫。
　　所有在家的副总全都跑出来看了，包括张旷。
　　霍冬锐听到赵芮叫自己，连忙拉开门看究竟，赵芮看着几个副总也不好发飙，只能好声好气道，“霍总……麻烦，那个，来一下，楼下会议室。”说完转身就下楼。
　　霍冬锐满头雾水地走下楼进了会议室，赵芮关了门才开始教训他道，“怎么回事，班不好好上，天天玩物丧志，你在干嘛？？？”
　　霍冬锐不知道赵芮怎么了，委屈地问道，“豆豆说他喜欢恐龙，我就想着是不是搬来给他看看，蜥蜴不是跟恐龙很像吗？”
　　赵芮这才知道误会他了，便道，“那个，我讨厌这些东西，豆豆喜欢恐龙，你可以给他买点恐龙的画册或者贴纸，回头我让行政部的小钱去买吧，他家里也是儿子，估计知道买什么。”
　　霍冬锐道，“我，又怎么惹你了？”
　　赵芮松了口气，摆了摆手道，“我只是讨厌那些东西而已。”
　　霍冬锐奇了，问道，“你也有害怕的东西？”
　　赵芮哈的一声失笑道，“我也是人好不好，是人都有害怕和畏惧的。”
　　敏锐的霍冬锐立刻皱眉问她，“你是不是怕沈斯年？”
　　赵芮没想到霍冬锐居然脑子反应这么快，不过也是因为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才慢慢感觉到，霍冬锐进步很快，而且，他很聪明又有天赋。
　　赵芮道，“我跟沈斯年是有过往，但，还没有到害怕的程度，你想多了。”
　　霍冬锐看着她，仿佛想从她平静的表象下面，看到一些她不愿意示人的一面，可是赵芮看了看钟道，“我要下班了，长安要来接我了。”她那一瞬笑得温柔又妩媚，让霍冬锐呆了呆，继而是内心的醋意泼天。
　　赵芮想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霍冬锐，却被霍冬锐拉住了手问，“你跟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赵芮看着他问，“你觉得我跟他是什么关系？”
　　霍冬锐低着头，再度问她道，“你跟他，是认真的？”
　　赵芮摸了摸他的头，霍冬锐没有看到赵芮眼里的空洞，她很清楚，不管她爱上谁，只要沈斯年还活着，还是那个事业有成的沈斯年，她就永远也逃不开，不管，她对多少人动了心，又不管，多少人对她用了真情。
　　然而这天下班，赵芮在楼下等了顾长安两个小时，最后，顾长安还是没有来。
　　赵芮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释然，那个男人每次都是这样，来去匆匆，应该是部队又有任务紧急召集他回去了吧。她第一次碰到他失踪的时候就是那次他们见面的那次休假，一句交代都没有，某一天就失踪了，整整两个月。那次，她曾伤心了很久，也是因此，才知道，自己对他真的有感觉。
　　哪怕再怎么确认他坚定地喜欢着自己的心意，可是这样特殊的身份，这样不合适的两个人，再爱，又有什么用？何况，赵芮知道，自己对于顾长安，到如今，激情已经淡去，剩下的不过是60分及格的爱情，是很喜欢，也放不开，但是要说有多坚持，却又不至于。
　　喝完了隔壁便利店里一整杯的咖啡，赵芮回到楼上想继续加班，没想到霍冬锐还在，那些冷血动物也还在。
　　“霍冬锐——”赵芮叫了他一声。
　　霍冬锐慌忙开门出来，看了看两排的蜥蜴那些，红着脸对赵芮道，“对不起，我叫了人来拿走了，他们还没来。”
　　赵芮问他道，“你加班？”
　　霍冬锐红着脸点头道，“最近事情很多，我要学的东西也很多，我没办法准时下班。”
　　赵芮笑了笑，伸了手给他道，“带我进去，我怕这些。”
　　霍冬锐连忙走出来，直接一个公主抱将赵芮抱进了自己办公室。
　　两个人交流了一下最近的工作，霍冬锐又问了问赵芮，自己对几个副总提出事情的处理方法对不对。
　　赵芮听着霍冬锐的话，听他分析副总的特点和他处理事情的方式，两个人的观点居然还挺一致，“你跟谁学的识人？”
　　霍冬锐挠了挠头道，“准吗？我也不知道，以前家里那个越南阿姨就是这样的，教我从细微处观察一个人，我就记住了。”
　　原来是这样。
　　赵芮道，“做总裁呢，不必事必躬亲，很多时候治大国如烹小鲜，用好每个人就行了。”
　　霍冬锐一边点头，一边却说，“可是我觉得这才是最难的，你怎么知道你用的对还是不对？”
　　赵芮点头道，“不错，你说得很对，错了再调整嘛，所以你永远有事情做咯。”
　　霍冬锐笑了，他不由自主地把头搁在赵芮肩膀上道，“阿芮，你为什么懂那么多？你都是跟谁学的？”
　　赵芮想起了沈斯年，却不想再提这个人，于是道，“我以前大学虽然学的是文学类专业，但是我经常去管理学院旁听，当年那个讲师，如今已经是教授了。”
　　霍冬锐歪着头道，“这么厉害？”
　　赵芮点头道，“这又要说到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情了，你在人事部呆了这些天，感觉怎么样？”
　　霍冬锐皱了皱鼻子，可爱地道，“人事好复杂。”
　　赵芮笑了，点了点他挺直的鼻子道，“是的，知道为什么让你去人事部吗？”
　　霍冬锐说，“是为了让我学习每个部门的业务？”
　　赵芮道，“当然不是，是为了让你明白你有多无知。”
　　赵芮的话让霍冬锐直接黑了脸，赵芮却笑得很愉快。
　　过了会儿，霍冬锐才收了黑脸道，“你是让我学会知人善任，对吗？”
　　赵芮看着霍冬锐，赵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对霍冬锐是怎样一种感情，似当他孩子、学生，却又偶尔会想抱抱他，亲亲他。
　　赵芮摸了摸霍冬锐漂亮的脸，霍冬锐想到顾长安，便问她，“你不是说你去约会了吗？”
　　赵芮嗯了一声道，“约会结束，回来了呀。”
　　知道她是在撒谎，可是她好多天没有跟自己在一起了，这样的夜晚让霍冬锐贪恋，就知趣地没有再问了。
　　赵芮岔开话题道，“后面几天我们会很忙，内审报告，明天必须要听完了，第一期的债务立刻要偿还，我们增加了人员，相应的人员财务开支也会增加，公司的运营成本必须降下来，首先你自己，就要勒紧裤腰带了，明白吗？”
　　霍冬锐连忙说自己已经准备好了，赵芮又道，“后面更麻烦了，要变卖一些不良资产，但是这种事情，找到意向合作商才是麻烦，然后要盘整目前盈利较多的企业，增加设备，扩大生产，同时，我建议你，请专业团队来做企业的战略规划和市场评估。”
　　霍冬锐立刻联想到了赵芮刚才的话，问她，“是要请你说的那个J大教授来吗？”
　　赵芮笑着点头道，“是的，你真聪明。”后续的话还没说完，李爽进来说，外面的冷血动物已经搬走了，她这会儿准备下班了。
　　霍冬锐连忙签了她的加班单子，然后让她回去了。
　　赵芮看着霍冬锐越来越像总裁的样子了，但是，他的朋友圈依然是让赵芮觉得一言难尽，便道，“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去读个J大的MBA，圈子很重要。”
　　霍冬锐挑了挑眉，没说什么，他忽然意识到，赵芮跟那个J大教授，估计也有曾经，内心酸涩之余，更是觉得，在赵芮心里，大概也是觉得他不太争气吧？
　　霍东锐深吸一口气道，“这事儿我知道了。”
　　赵芮见他不快，就不再说了，起身就要走，霍冬锐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让她留下来的话。


第41章 
　　顾长安出现之后, 赵芮难得再度在感情上起了一些波澜，过了三天，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了一条消息, 赵芮用她和顾长安曾经常用的加密软件，输入了那句话，跳出来的内容是：我要回云南了, 明年休假我还会来找你的。
　　赵芮看着这句话许久，霍冬锐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赵芮的失神, 觉得这样的她很漂亮，却又觉得自己心内钝痛。
　　连日来积累了很多问题, 突然他什么都不想问了, 他只想知道, 究竟赵芮这样的女人，他要怎么去追求, 怎么去得到？
　　他在好友群里发了消息问:如何追到一个御姐？
　　群里三个家伙的回复是:
　　没有经验
　　没有经验+1
　　没有经验+2
　　霍东锐回了一个气呼呼的表情，不理他们的调侃和追问。
　　至于现实中能叫出来喝酒的那些身边的朋友, 霍东锐自己也知道，不过是一些酒肉朋友而已，可是除了这些人, 他又去找谁倾诉？
　　想了许久，才给自己哥哥霍忻磊发了个消息，跟他约时间, 并表示是私事。
　　难得霍冬锐越来越上进，霍忻磊也是很欣慰，这些年逃避不肯继承家业，其实他也是失职的, 经营公司远比认认真真上班要难，除了努力、人脉、资本，有时候，还需要一些运气。
　　霍忻磊告诉霍冬锐时间，让他自己安排个方便的位置，于是霍冬锐让李爽订了建设局大楼附近的一家茶室，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达，让新来的他的助理小肖安排好了之后就让他先回去了。
　　霍忻磊到了的时候，看到这样的霍冬锐，很高兴道，“看来小芮很有能力。”
　　霍冬锐笑了笑，却是落寞的神情，这个样子，与当年梅梓盈离开时候的那个自己多么的相似？
　　本以为霍冬锐今天来找自己，是因为他遇到什么难事了，没想到霍冬锐却是问他，“哥哥，你说真的喜欢一个女人，应该怎么对她？”
　　霍忻磊喝了口茶，听后挑眉，端着杯子问他，“是赵芮？”
　　霍冬锐面色僵了僵，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是的，但是她有很多人爱。”
　　霍忻磊笑了，点头道，“不错，当年我们地产局也有好几个单身男士对她很心仪。”
　　“但是她似乎一个都看不上，她大概心里有人。”霍冬锐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十分的酸涩。
　　霍忻磊道，“当年你还小，赵芮，有很多传言。”
　　霍冬锐看着霍忻磊，认真地听着。
　　霍忻磊道，“她会进经济委，靠的是王纬国，那个时间点上，应该正是天河集团倒台，万莱集团吃下了天河的时候，之前，按照她的个人履历，应该是在天河集团任总裁秘书。”
　　霍冬锐道，“她……她曾经在喝醉酒后，叫着阿年。”
　　霍忻磊似乎毫不意外道，“她跟沈斯年当年的事情，几个家族里，没人不知道的。”
　　霍冬锐越听越难受，霍忻磊却道，“你要想明白，她为什么最后选择离开天河，跟王纬国又做了什么交换进了体制内，又是为什么离开体制。”
　　霍冬锐能有的信息很有限，低垂着头道，“我不知道。”
　　霍忻磊笑了笑，也不急，霍冬锐一边泡着茶，一边掩饰着内心的难过，霍忻磊道，“你看看她人生重大节点上做的选择，你有什么想法？”
　　霍冬锐想了想道，“她先是从天河出来，天河被万莱收购了，然后沈斯年娶了王婉如，去了万莱做副总，芮姐进了机关，然后，去年辞职来了我们这里。”
　　霍忻磊点点头微笑道，“对，然后呢？沈斯年去了哪里？”
　　霍冬锐道，“沈斯年去了富华。”
　　霍忻磊又问他，“万莱现在怎么样了？”
　　霍冬锐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霍忻磊指了指手机道，“你看看最近万莱的新闻。”说完也不再提示，回复着工作消息，并且打了两个电话。
　　霍冬锐看了半天，等到霍忻磊忙完看着他，霍冬锐问道，“万莱最近形势好像不太好，王婉宁出走，王婉如……”
　　霍忻磊问他，“记起来上次回家，父亲想让你娶谁了？”
　　霍冬锐嗯了一声，把这些信息串联起来，便道，“沈斯年跟王家不合，现在投奔了邵家？”
　　想不到，冬锐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单纯天真，霍忻磊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赵芮能把他带上路，其实霍东锐的资质很好。
　　之前对于赵芮能不能留下来，霍忻磊还是有些疑虑的，虽然嘉扬开的工资高、职位也是高层，但是进了嘉扬就等于是从头开始，性价比其实很低，风险也很大，如果霍冬锐扶不起来，未来，恐怕再高薪，也不过是空头支票而已。
　　看来，赵芮识人的功夫，的确师承华剑平，看看现在经济口，楚匀翔、叶铮都是华剑平带出来的人，而中层里面，陈鸣等人也都是经济委出来的，确实有过人的本事。
　　霍忻磊于是不介意透露一些内部消息，对霍冬锐道，“沈斯年投奔了邵家，跟邵臻协议结婚了。”
　　霍冬锐想到了邵默的态度，便道，“沈斯年是去抢邵家的继承权的？”
　　霍忻磊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只是协议结婚，未来邵家恐怕是邵臻和沈斯年的孩子的。”
　　霍冬锐又抱着脑袋想了想道，“沈斯年想要公司的实际控制权？”
　　霍忻磊喝着茶微笑道，“不错，虽然邵振刚是董事长，但是他不可能什么都自己做。”
　　霍冬锐仔细思索了所有的线索后问霍忻磊，“所以哥哥，赵芮跟沈斯年之间，有复杂的感情纠葛，对吗？”
　　霍忻磊道，“这是显而易见的，那么赵芮对沈斯年什么态度，你想想？”
　　霍冬锐突然明白了，问霍忻磊道，“赵芮要逃开沈斯年？”
　　霍忻磊赞许地点了点头，既然霍冬锐明白了，他也无妨把自己跟赵芮的约定告诉霍冬锐，便道，“当时赵芮来嘉扬，问我要了一个口头承诺。”
　　霍冬锐急切看着他问，“是什么？”
　　霍忻磊慢悠悠道，“希望我未来帮她钳制一个人，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那肯定是做地产生意的，我前阵子做过功课的，我看看……”说着，霍冬锐翻出手机，因为要盘整公司的资源，有些地产业务，未来可能要转卖，赵芮关照了他做功课的，这会儿霍冬锐翻出来看了看到，“富华、万莱、天惠、中经、荣华、北矿……”
　　霍忻磊怕霍冬锐真的要把二三十个大型地产公司都报一遍名字。“做地产生意的太多了，但是，让赵芮害怕要逃的，也就那一个而已。”
　　霍冬锐明白了，“所以，她要逃开沈斯年，难怪每次看到沈斯年，她都不对头。但是，她身边真的有很多男人，前几天，她还说她有前夫。”
　　霍忻磊耸了耸肩道，“总归都只是前任而已，他们当年的事情，我只是隐约知道，可能梓盈知道得更多一些。但是沈斯年能让她害怕，除了过去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还有就是，赵芮知道，未来沈斯年还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既然你明白了，我不防跟你说一些当年我所知道的事情，当年王纬国吃下天河，天河集团的董事长、沈斯年的父亲沈南麓直接带着妻子双双跳楼，沈斯年非但没有报复王纬国，反而做了王纬国的女婿，这般的忍耐和心机就十分可怕了，后来，沈斯年曾经在五年多前，试探过王纬国，被王纬国镇压，召回了王婉宁，让沈斯年做了没有实权的副总，老实了不少时间，直到去年，邵晨副市长结婚，王纬国和邵振刚联姻的愿望落空，沈斯年终于是借机跟王婉如离了婚，现在王婉如肚子里怀着孩子，那孩子根据外人猜测，恐怕不是沈斯年的，并且，王家的生意受到了邵振刚的沉痛一击，最近地产业不好做，大家互相角力，地王频出，互相拉高价格，储备土地，融资贷款，市场很混乱，沈斯年趁着王婉宁自立门户，打击得王家奄奄一息，你想想，卧薪尝胆十多年，这种男人如果真的要报复赵芮，我估计赵芮早就死了。”
　　“然而并没有？”霍冬锐听完只觉得背脊生寒。
　　霍忻磊叹了口气，给两个人的茶盅里到了茶道，“所以，估计是很深的纠葛了，沈斯年不放手，赵芮逃不开，也很正常。但感情这种事情，讲究的是缘分，如今她愿意帮你，给你机会，也许，你也可以试一试的，等到你什么时候看开了，放下了，那就是成长了。”
　　霍冬锐对人生的经验还是太少了，他问自家大哥，“如果，我放不开呢？”
　　霍忻磊笑了笑道，“当年我也是放不开梓盈，不然，也许我能跟云枫试一试的。一个人一辈子可以爱上很多人，与其说走到最后是挚爱，不如说，能够成为挚爱，需要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但凡缺少其中一个要素，都走不到最后，你还小，可以慢慢想，感情就像手中沙，你握得越紧，反而流逝越快，若是摊开手心捧着，反而会发现，那个人就在你的手心里。”
　　霍冬锐呆呆地看着霍忻磊道，“之前杨晔也这么说。”
　　霍忻磊挑眉问，“是那个知名猎头杨晔？”
　　霍冬锐点了点头，霍忻磊道，“没想到赵芮肯用这么多私人关系在帮你打点公司，看来是真的用心在帮你，你不要辜负了赵芮的一片苦心了。”
　　霍冬锐嗯了一声，觉得有些感动，他道，“可是她真的有很多男朋友，也有很多男人好像很喜欢她，光我看到的就有四五个，之前还有一个公安的局长，为了她半夜里来抓我们，我还听鲍佐说她以前是华剑平的情妇。”
　　霍忻磊摸了摸霍冬锐的头道，“别听那种小道消息了，她跟华主席根本是没有的事情。而且爱一个人，并不是独占她，若她能够幸福，就要学会放手和祝福，然后潇洒转身，找到属于自己的挚爱，就像现在，如果云枫来找我，我依然会帮她，会关心她，当一个人成熟了之后，就能够做到了，若是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分手，往往是不成熟的恋情。”
　　霍冬锐觉得成年人的感情世界真是复杂，叹了口气，低着头看着黄褐色的茶汤，沉默不语。
　　霍忻磊道，“你现在就是要不断变强大，变成熟，未来不管你们面对什么样的结局，你都能够坦然面对，那你就是一个大丈夫了。”
　　霍冬锐觉得鼻子发酸，最后低着头，掉了两滴眼泪下来道，“哥哥，我不能想象那种情景，若是她离开我，我觉得人生就像坍塌了一样，可是这些天，看到她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她独有的小女人的样子是为了那个男人，我真的觉得难受极了，我到底该怎么办？”
　　霍忻磊知道，很多事情，旁人看来不过是几句宽慰的话语，可是在当事人看来，却不知道要用多久，才能想明白，走出来。
　　霍忻磊隔着桌子，揉了揉他那头卷曲的头发微笑道，“至少，她现在还是你的副总，要让她看到你，你就该想想，她要什么，你给不给得了，能不能一直给她。”
　　霍冬锐闷闷地嗯了一声道，“谢谢哥哥，我以前，真的对不起。”
　　能够坦然说出这些，代表了一个人的成长，霍忻磊很欣慰地看到了霍冬锐的成长，更是明白，有些人天生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成长的，这种人有超强的反思能力，也有很强的上进心，没想到，霍冬锐也是这样的人。
　　霍忻磊第一次对霍冬锐许诺道，“以后有事情尽管来找我，打电话也可以，我随时愿意做你的顾问。”
　　霍冬锐吸了吸鼻子，终于咧嘴笑了笑道，“谢谢哥哥，我以前，太不懂事，让你费心了。”
　　霍忻磊摇了摇头，站起身道，“我要去接你嫂嫂了，有事找我的话，给我打电话。”
　　霍冬锐重重点了点头，又道，“等等哥哥，回头我可能要盘整公司的地产项目，到时候，你给我点建议。”
　　霍忻磊点头说好，对着霍冬锐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第42章 
　　霍冬锐自从跟霍忻磊谈完之后, 他豁然开朗了许多，连带的华少羽等人对他偶尔的邀约他都拒绝了，反而是跟赵芮说, 让她有空带着自己去会一些公司里的合作客户。
　　赵芮为了忘掉顾长安，这些天也是努力工作，对于霍冬锐这么认真努力的模样, 也是欣慰又满意的。
　　好在，内审报告终于出来了，高层开了整整三天的会议, 讨论公司的不良资产盘点，各个副总来自不同的企业, 有些原来是其他大型企业的中层, 有些是海外回来的, 各自的资源和观点都不一样，讨论了三天都讨论不出结果, 让霍冬锐有些恼火。
　　财务总监陈煜凌表示，“先卖固定资产。”
　　以前在美国做地产生意的副总, 现在分管地产业务项目的祝鹏达道，“我不同意，现在地产正好是国家释放红利的时候, 只要能够拍下土地，用于住宅销售，还愁没钱？简直是躺着赚钱。”
　　财务总监陈煜凌问道, “那么你告诉我，未来的政策呢？地产项目资金回笼周期是多少？我们公司当前最大的问题是高负债，第一期债务虽然勉强还完，下一次呢？不适时出手房产, 把资金滚动起来，怎么还负债？”
　　“那么等到所有的楼卖完了，你打算怎么维持公司运作，不还是坐以待毙？你现在不靠融资撬动杠杆，你怎么筹集资金？”祝鹏达反唇相讥。
　　分管投资的副总钱康道，“我之前说过，霍总任职后投资了不少项目，现在盈利的，其实可以继续投资，有一些未来前景还是不错的，现在已经是互联网+时代了，这一轮科技创新的政策红利，完全可以让公司走上高速增长和盈利轨道。”
　　分管食品和保健品业务的副总卢炳红道，“等大潮退去了，就知道谁在裸泳了，传统行业有先天的保障优势，保健品行业我们有老字号品牌在手上，完全可以扩大生产。”
　　显然，因为这是新组建的班子，大家各自为政，都希望自己分管的业务能够得到总部的资金支援，每个人都是要拿出业绩的，在新的总裁班子搭建之后，赵芮已经请了杨晔和几个人力资源方面的专家做顾问，由人事部经理鲁延峰操刀，制定了公司的股份激励计划，并且，由霍忻磊带着霍冬锐一起出面，从董事会争取到了相应的股权基金。现在各位高管使出浑身解数，就是要争取到相应的业绩，为未来获取公司股权，实现财务自由而努力。
　　赵芮对着霍冬锐使了个眼色，霍冬锐揉着额头道，“今天先这样吧，大家累了一天了，我会考虑的。”
　　几个副总结束了会议，又轮番进了霍冬锐办公室去深谈，同时，几个副总也都是人精，早就看明白了赵芮和霍冬锐之间，其实很多时候是赵芮说了算，从霍冬锐那里出来，又来找赵芮攀谈，希望获得赵芮的支持。
　　其实经营公司就是赌博，未来如何有太多的不确定，没有谁能未卜先知，最难的就是在这一点。
　　等到几个副总终于走了，霍冬锐自己来找赵芮，赵芮坐在那里看投资副总给的投资盈利情况结算，看到他来了，露出了笑容道，“冬锐，你有没有发现你有一种体质？”
　　霍冬锐没明白她的意思，挑眉问，“什么？”
　　赵芮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道，“你看到没有，你父亲当时投资的那些地产，现在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出来，而你投资的不一样，你之前投资的这个网络直播公司，居然达到了300%的公司营业额增速，我非常看好这家公司，而且刚刚钱康并不是在拍你马屁说你投资眼光准，而是事实的确是，你跟着你那些狐朋狗友投资的几个项目，简直都是未来的行业巨头。”
　　霍冬锐却似乎是意料之中道，“我只是有一个原则，就是我看人都往哪里聚集，我就往哪里投钱，当时这个做网络直播的科技公司找了邵默，正好那天我跟邵默喝酒，他问我要不要投，他自己投了一部分，我这边投了一部分，融了一个A轮。”
　　赵芮问他，“干脆我们再追加一轮？”
　　霍冬锐其实没有意见，他道，“我其实对这个直播公司很看好，现在是直播市场最乱的时候，如果能趁势突围做大，成为行业第一第二，其他直播公司基本没有立足之地了。”
　　赵芮没想到现在霍冬锐居然连这个都懂，便问，“你最近都跟谁学的，这么厉害了？”
　　霍冬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哥说的，不懂就百度啊。”
　　赵芮哈哈大笑道，“真的是个好办法呢，其实我觉得你可以把邵默手上那部分份额也买下来。”
　　霍冬锐想了想道，“B轮后面资金量就很大了，我愿意赌一把，但是，没钱。”
　　赵芮点头道，“最重要是解决现金流的问题，所以，我支持卖楼。”
　　霍冬锐嗯了一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祝鹏达规划的前景也很美好，之前还有两块地，如果建设完成，卖出之后，就能回笼资金。我要不要先问问我哥哥政策趋势？”
　　赵芮看着霍冬锐越来越有总裁的样子，忍不住亲了亲他道，“你怎么这么厉害？简直就是巨大的潜力股。”
　　霍冬锐被她这般撩拨弄得身体僵硬了半天，怎么也缓不过来，突然他双手抵在身前道，“你别这样。”
　　赵芮看着他，被他拒绝，竟然会觉得有些失落，这超出了她的设想，她以为，当顾长安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的时候，自己会全身心想着跟顾长安走下去，可原来竟是没有？
　　是因为太寂寞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赵芮分辨不清，但对霍冬锐，她似乎真的有些特别。
　　赵芮笑着推开了霍冬锐，站起了身道，“反正你是总裁，你说了算啊。”
　　霍冬锐低着头，知道因为自己的拒绝，让赵芮放下了自己，竟然是一点点犹豫都没有，他真的害怕自己连她的床伴都做不成了，于是跟着站了起来，走到赵芮身后想去伸手抱她。
　　赵芮双手抱胸看着窗外，动了动肩膀，拒绝了他进一步的触碰。
　　霍冬锐心里难过的要哭了，只是刚才一个拒绝的动作，一句拒绝的话，就让赵芮如此绝情地要撇清关系，一点留恋都没有。
　　他突然明白了哥哥霍忻磊和杨晔跟他说的那套理论，爱情就如指间沙……
　　霍冬锐只能解释道，“我刚刚只是本能反应，你别介意。”
　　赵芮回身看着他，笑得不怀好意道，“我介意什么了？”
　　霍冬锐红着脸，青涩道，“那个，我不是要拒绝你……”
　　赵芮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却坐回了办公椅上道，“来吧，我们来看看，到底是卖地，还是卖楼，反正后面几期债务，还可以靠卖给柳云枫的公司先撑着，但是祝鹏达说的也是对的，都卖完了之后呢？怎么赢利，拿什么去赢利？”
　　霍冬锐觉得烦躁透了，却还是耐着性子坐下来，两个人讨论了半天，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都还在公司。
　　基本定了一个初步方向，赵芮伸了个懒腰道，“行吧，就这样了，我今天要出去玩，跟人有约。”
　　霍冬锐刚想问是谁，却又想起刚刚自己不过是推拒了一下，赵芮就又要把他推开，只能不问了，而是道，“我晚上给哥哥打电话咨询一下他的看法，明天早上我们再来讨论。”
　　赵芮看着他，点了点头说好，提着包就下班了。
　　搬了新的房子，距离公司走走也不过是五分钟，所以她现在车就一直停在公司楼下。回家换了身衣服，补了妆，去了约定的酒吧。
　　今天跟孙振东约了见面，因为李爽告知她，总部的物业合同到期了，本来直接续聘就好，谁知道李爽一听就拒绝续聘，说是公司这边的物业奇差无比，赵芮想着自己好几次要协调停车都很麻烦，便觉得李爽说得有道理。
　　谁知道刚刚打算不续聘了，李爽就接到了好几次电话威胁和警告，赵芮问下来才知道，这边物业公司属于中经集团下属的一家物业公司。
　　中经是韩家的产业，也是本市的纳税大户，业务很广，包括娱乐产业、房地产业等等，物业项目也是其中一块，听说他们的物业在本市集中在H区，而在全国其他地方还有一些。而他们计划卖楼，中经也是未来的意向买家之一。
　　只是这么看来，倒是棘手了，如果续聘，对方肯定坐地起价，并且高价也买不到优质服务，但如果不续聘，可能在其他商业合作中被掣肘，真是麻烦。
　　赵芮找孙振东也是想听听消息，一般来说这种黑物业，不可能后面没人撑腰的，真要闹起来，可能还挺麻烦。
　　孙振东负责治安的，他一听赵芮说的，面色就不是很好了，这家物业的110案件数，可是在本区排名前五的老大难。
　　“真的有故事？”赵芮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肯定牵涉到他们公安里面的复杂关系，没有人罩着，这种物业根本开不下去。
　　孙振东哼了一声道，“你说我副局长多少年了？”
　　赵芮想了想道，“五六年吧。”
　　孙振东苦笑道，“不止了。”
　　也是，认识他的时候就是副局长了，“看来这件事情牵扯还挺大？”
　　孙振东点了点头道，“除非捅到市里面的上层去，领导下决心办，否则，很难。”
　　赵芮的心一沉，便问，“看来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孙振东摇头道，“恐怕还没那么容易，对方如果知道你有换物业的想法，恐怕，会收拾到你吸取教训为止。”
　　知道他不能说更多，可是赵芮却是心里没底，有些慌道，“我找王主任或者找□□都没用？邵市长呢？”
　　孙振东看着她道，“县官不如现管，这个你最清楚了。”
　　这下赵芮更是不安了，问他，“跟王主任也有关系？”王主任就是经济委的主任王涵宇，也是原来H区的区长，赵芮生怕牵连了老领导。
　　孙振东想了想道，“这个我不清楚，我只能给你一个字，你自己去想。”
　　赵芮看着他，就听他说了一个姓氏，“韦。”
　　赵芮记下了，两个人又喝了会儿酒，心情也是沉重，赵芮问，“你说的这个人手脚干净吗？没有把柄吗？最近不是扫黑？”
　　孙振东叹气道，“你知道的，除非领导下决心，或者是有过硬的证据，否则这种事情，都很难。”
　　也是，最难的就在于领导下决心，还有过硬的证据，因为这些都是背地里的事情。


第43章 
　　第二天一早, 赵芮进公司的时候，霍冬锐已经在了，对赵芮道, “哥哥说，建议卖商用地产给中经、荣华或者是天惠，已经拍下的土地都是有建设协议的, 建议联合开发。”
　　赵芮听到中经集团，揉了揉眉头道，“你约得上韩冬青吗？”
　　霍冬锐问, “陈煜凌不是从中经跳槽出来的吗？”
　　赵芮敲了敲他的头道，“再好好想想, 陈煜凌为什么跳槽。”
　　也是, 因为不肯篡改财务账目所以被韩冬青差点弄死, 也是因为这样，才聘请他的, 这倒是棘手。
　　赵芮道，“要联系最好尽快, 因为，很可能我们会跟中经之间，有摩擦。”
　　霍冬锐皱着眉头看着她, 赵芮简单说了说物业的事情，并告知了昨晚和公安的朋友喝酒之后得到的消息。
　　听了赵芮的叙述，霍冬锐也知道这个事情很麻烦, 一时有些慌神，赵芮却道，“没关系，你身后毕竟还有霍忻磊, 中经这几年扩张的厉害，负债也很高，关键是他们的建设公司都不怎么样，霍局这边还是有手段能对付他的。”
　　霍冬锐还是很担心，忽然想到了什么，对赵芮道，“之前华少羽不是跟韩冬青关系很好么？我听华少羽说的，H区公安局都是韩冬青家开的，难道说的就是这个事情？”
　　赵芮哼了哼道，“真够嚣张的。”
　　霍冬锐突然问赵芮，“你说，是不是他们以前做过什么，才会有这种想法。”
　　赵芮被他说得一愣，觉得还真的不是没可能，但是想从孙振东这里得到消息显然是不能的。赵芮道，“现阶段我们是泥菩萨过江，关键是，先把自己资金盘整了，至于韩冬青这边，我觉得，还是顺着点好。”
　　“我记起来，有一天，我看到韩冬青、华少轩和沈斯年在一起……”霍冬锐想起那次跟邵默在KTV。
　　赵芮沉吟了一会儿道，“这很正常，华少轩是韩家的女婿，只是沈斯年……”沈斯年如果跟韩冬青结成了统一战线，那倒是对嘉扬很不利。
　　“你哥哥建议是中经、荣华和天惠？”赵芮跟霍冬锐确认。
　　霍冬锐点头，赵芮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霍冬锐问她，“怎么说？”
　　“天惠最近有些活过来了，还是靠的快速扩张的路子，就是击鼓传花，拿下项目再转卖。”赵芮对霍冬锐说着，霍冬锐点头，他之前已经做过天惠的相关功课了。
　　不过赵芮道，“我们现在管不了那么多，现金流才是关键，没有人能未卜先知，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再坏，也不过是倒闭。”
　　霍冬锐握着赵芮的手道，“我昨晚跟邵默打过电话了，直播公司，他出价800万转卖。”
　　赵芮没想到邵默这么容易就卖了，霍冬锐道，“他就是胡乱投资的，当时就投资了大概80万不到吧，翻了十倍对他来说已经很爽了，他最近在泡一个女明星，好像满烧钱的。当然我一开始投得也不多，也就50万，现在已经资产翻了快8倍了，当时我还去那个公司看过呢，他根本不管，看心情的，我估计他卖也是看心情的。”
　　赵芮忍不住笑了，想想也确实，邵市长这位哥哥，有时候运气挺好，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以赌博的心态在投资的。但是霍冬锐会做功课，而且是在她出现之前已经有这个意识了，倒是难得，便问，“你是怎么跟邵默那些家伙搞在一起的？”
　　霍冬锐认真道，“当时刚回国，我父亲又不管我，我的朋友们也都回各自国家了，我从小读的寄宿学校，大家毕业后也都出国了，混得好的不屑跟我玩，不好的，也不会跟我玩，我就被我爸带去了一次家族聚会，就是好多做生意的比较有钱的，然后把我扔给华少羽和鲍佐，不管我了，就这么认识了。”
　　这真是……感觉霍冬锐简直是被他爸耽误的商业奇才啊。
　　赵芮继续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要去那些投资企业看一看的？”
　　“以前我大学时候的室友，一个是缅甸的，一个是北京的，还有一个是朝鲜的，反正家里都很有背景，我们关系很不错，听他们聊聊自己在家里公司怎么做的，经济政治形势之类的，就学会了一些。”霍冬锐一边说着，一边流露出了纯真又怀念的神情，看来这几个是他的好朋友了，不过赵芮觉得，大学时候的友谊，毕业之后如果不能在一起，的确是会越来越生疏的。
　　霍冬锐说完自己又问赵芮，“阿芮你呢？有没有关系好的同学？”
　　赵芮想了想，摇头，她虽然考进了J大，但其实一直还是住在沈家，没课的时候，必须要工作来偿还学费，她在天河工作了将近8年时间，从高中就开始了，对沈家来说就是个免费的公关和秘书，如果沈家不倒，她现在应该是沈斯年的情妇，没有名分的那种。
　　想起过去，赵芮神情暗淡，霍冬锐想着，大概她又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连忙岔开话题道，“那个，芮姐，我要不要联系一下天惠？”
　　赵芮却道，“我之前听过一个传闻，天惠想跟你们家联姻。”
　　霍冬锐瞪大眼睛，赵芮接着道，“当时你哥哥已经结婚了。”
　　那就是，对他有意思？
　　霍冬锐看着赵芮，赵芮摸了摸他的头道，“你如果真的要跟天惠做生意，那倒是要牺牲皮相的，天惠的赵紫绮离异，带着个孩子，啧啧，外貌也是一言难尽，你愿意？”
　　霍冬锐连忙摇头道，“我才不要，我见过那个女人，她……她……”
　　赵芮看他这副样子，哪儿还有不懂的，肯定是之前就已经对霍冬锐上心了，赵芮道，“你哥哥会提天惠，我也有些意外。”
　　“作为最后的选项，行吗？”霍冬锐小声乞求。
　　赵芮点头道好，并道，“别担心，之前我还看到赵紫绮纠缠你哥哥，估计是求个什么政策，所以你哥哥才会把天惠作为备选。”
　　霍冬锐听完松了口气，也不由得感叹道，“我以为做生意需要的是数学头脑，现在看来，就是比谁知道得多。”
　　赵芮微笑着点头道，“不错，你的圈子和消息的全面度，决定了你决策时候的准确度，所以你会去投资的公司考察，我就觉得你很棒。”
　　霍冬锐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赵芮道，“直接跟邵默签协议，赌一把，我看你这家直播公司，不光未来还能得到新的融资，而且估值不可限量。”
　　霍冬锐闷笑了几声道，“芮姐，你对我真有信心么？”
　　赵芮摸着他的脸道，“当然，你看看你在的期间做的投资，居然大部分都是盈利的，亏损的是很少部分，你怎么做到的？”
　　霍冬锐听着她肯定自己，十分高兴，却谦逊道，“我大部分时候也是凭直觉的。”
　　“做生意真的运气很重要啊，有些人学了那么多，结果还是亏得一塌糊涂，这真的是命。”赵芮想着自己跟着前后两人领导，去了那么多地方，看了那么多工厂，认识了那么多企业家，最后，成功的人当然总有一些共同点，但这其中，运气真的是很重要。
　　“所以有时候真的说不准，到底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赵芮最后这句感叹，让霍冬锐有些领悟。
　　两个人又探讨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早点联系韩冬青，约了一天都没有约上，又开了一整天的会，结果到了下午六点的时候，突然整栋楼停电了，李爽冲进会议室道，“不好了，物业给我们断水断电了。”
　　这会儿六月份，六点多断电，外面天色还是很亮的，赵芮对霍冬锐道，“宣布下班，除了行政部，其他人员一律回家。”
　　霍冬锐点头，让助理小肖各个部门通知下班等候复工通知。
　　赵芮让所有副总跟着下班回家，并且表示，“只是物业这边有些误会，相信明天就没事了。”
　　结果，所有人要下班的时候，穿着黑色安保衣服的人已经把公司的各个出入口都围了起来。
　　赵芮跟着霍冬锐下楼，霍冬锐看着那些保安，便道，“请你们的负责人出来说话。”
　　居然是一点都不慌张，然而赵芮还是看到他背在身后的手在抖。
　　赵芮笑了，站在霍冬锐身后，对方一堆人里面，一个穿着黑色T恤，戴着金项链的男人一边剔牙一边走到霍冬锐面前，吐了口痰道，“有事儿找我？”
　　赵芮按了四下电源键，偷偷拨通了孙振东的号码，李爽正想报警，结果两个人冲上来，抓着她两边胳膊，把她的手机砸的粉碎。
　　赵芮连忙走上来道，“有话好好说，这位是我们霍总，我是这边负责后勤事务的副总，其他人不清楚情况，请放他们走。”
　　孙振东在那边接了电话，听到这番对话，知道出事了，估计跟赵芮之前提起的物业的事情有关，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嚣张，连忙让属地派出所民警去现场，结果所长说之前韦政委已经打了招呼了，是商业纠纷，让他们不要管。
　　孙振东一惊，生怕被韦政委惦记，连忙表示只是巡逻时候看到的，既然这样就算了。
　　然而此刻孙振东内心还是焦急不已，自己换了便装，跑去了嘉扬大楼附近看情况。
　　此刻形势危急，对方显然今天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赵芮忙道，“我们跟中经的韩总关系还可以，大家没必要这样，找时间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不行吗？”
　　这个男人显然有恃无恐，便道，“行啊，韩总也想找你们呢。”赵芮的心一沉，这句话让她明白，韩冬青是有备而来，为了这样一个小小的物业续聘事项，显然没必要韩冬青亲自出马，难道是看中他们的写字楼了？可是韩冬青怎么知道他们急于出手商业地产？
　　祝鹏达走上来道，“需要我陪你们去吗？”
　　霍冬锐刚想说好，赵芮一看就明白了，立刻拉住了霍冬锐，对祝鹏达道，“过去谈判还是很凶险的，霍总去就可以了，我还有些政府关系，可以帮上忙。”
　　祝鹏达还想说什么，赵芮已经拉着霍冬锐，带着小肖，上了对方的车。
　　霍冬锐不需要赵芮再说什么，也明白了，想来这背后还有阴谋。


第44章 
　　车在一个酒店前停了, 赵芮扫了一眼停车库的车，看到了一辆劳斯莱斯，赵芮皱了皱眉。
　　霍冬锐全程假装淡定, 但是他手心的冰冷和汗还是暴露了他的害怕，赵芮拍了拍他的手背，给他以鼓励, 霍冬锐低头看着她，给了她一个勉强的笑容，赵芮觉得心里暖暖的。
　　上了酒店的顶层, 小肖被留在了门外，赵芮和霍冬锐被带进了一个顶级套房, 在外面客厅里, 韩冬青的助理带着几个保镖正等着, 两个人被晾在那里，霍冬锐握着赵芮的手, 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里面出来了五个人, 两男三女，女的穿着极其暴露，而霍冬锐和赵芮看到韩冬青身边的那个男人, 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沈斯年看着赵芮笑道，“别来无恙，我的女奴。”
　　韩冬青做了个手势, 两个保镖上来压住了霍冬锐，把他带到沙发边坐下了。
　　韩冬青搂着怀里的女明星，看着霍冬锐道，“冬锐啊, 最近霍局还好吗？”
　　霍冬锐看了赵芮一眼道，“你应该自己去问我大哥。”
　　韩冬青呵呵了一声，不置可否道，“难怪了，你哥哥没告诉你，不要随便换物业的事情吧？”
　　霍冬锐咬着嘴唇不说话。
　　韩冬青道，“你家在M区的那个商业地产，要盘走？”
　　霍冬锐不肯回答，韩冬青一个手势，身后的彪形大汉对着霍冬锐后脑勺一记打，霍冬锐就觉得整个人眼冒金星。
　　赵芮站着，心里一阵心疼，但看到沈斯年，让她失去了理智和思考。
　　沈斯年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翘着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另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走了过来，给他递了一杯酒。
　　韩冬青抬了抬下巴问赵芮道，“赵芮是吗？沈总可是对你念念不忘啊。”
　　沈斯年勾着嘴角笑了笑，抿了一口红酒问霍冬锐道，“霍总，你们新来的副总曾经是我的情妇，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赵芮不说话看着沈斯年，觉得全身冰冷，早就有保镖把她按住了，让她动弹不得。
　　韩冬青道，“既然今天是来谈生意的，我们先来点免费福利？你看霍总把负责公关的副总都带来了，很有诚意啊。”
　　沈斯年看着韩冬青道，“韩总，您有大红利，就没必要跟我抢了吧？我这番可是拱手让出所有好处，您看能否满足一下我的小小心愿？”
　　韩冬青抱着怀里的美人问道，“沈总觉得刚才不尽兴，你们是不是没把沈总伺候好？”
　　美人跟韩冬青调笑，沈斯年抓着赵芮的手腕就把人拖进去了，门被甩上，霍冬锐刚想站起来，就被保安压住了。
　　难熬的半个小时过去了，门打开的时候，赵芮是裹着浴巾出来的。
　　沈斯年当着所有人的面道，“你伺候人的技术还是这么好。”说完，让助理扔了套衣服给她。
　　赵芮一脸冷漠地看着所有人，这种羞辱，对她而言，只是曾经的日常，拿了衣服去套房门口的洗手间换好出来，站在那里不说话。
　　沈斯年仿佛还觉得羞辱得她不够似的，对她道，“放心吧，帮你洗干净了，你身上可没什么能给警察用来告我强暴你的证据了。”
　　霍冬锐觉得自己简直要杀人了，腾地站了起来，却听韩冬青一声咳嗽，又上来了两个人，把霍冬锐四仰八叉按在地上。
　　形势比人强，如果是爷爷在的时候的霍家，哪里有可能被人折辱到这种地步，霍冬锐第一次这么恨自己，恨自己没用，任人欺凌，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不住。
　　赵芮咬着牙，抿着嘴，紧紧捏着拳头，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韩冬青啧啧了一声道，“沈总，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试试了。”
　　沈斯年看了一眼赵芮，对韩冬青道，“那你要注意安全了，这条小母狗很会咬人，要不是你两个保镖按着，我怕就负伤了。”
　　韩冬青呵了一声道，“你居然喜欢这么重口味的？”
　　沈斯年抿着唇道，“不这样怎么教得好她？”随后，他歪着头，看着赵芮笑得冷血道，“赵芮，你欠我的债，我迟早讨回来，懂吗？”
　　赵芮仰着头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就在这里搞出人命来，否则休想我低头。”
　　沈斯年扔了杯子，让保镖压着赵芮走过去，扯住她身上的浴巾道，“要不要给韩总看看你的功夫？”
　　“沈！斯！年！”赵芮咬牙切齿地叫道。
　　沈斯年甩手就是一记耳光。
　　赵芮闭上嘴，不再说话，此刻，反抗只会让沈斯年更残忍和疯狂。
　　霍冬锐被压在旁边，此刻才明白，也是彻底的明白，为什么赵芮那么害怕沈斯年，这哪儿是人啊，这简直是嗜血的恶魔。
　　韩冬青却道，“真的弄出人命来，又怎么样？”
　　赵芮的大脑快速转着，今天对方有备而来，如何全身而退显然很难。赵芮突然想起有一次，跟杨晔在酒吧碰到韩冬青的时候，杨晔特地关照过她，让她离韩冬青远一些。而今，沈斯年和韩冬青站到同一战线了，韩冬青，韦……
　　赵芮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来，H区公安的政委不就是姓韦？赵芮还以为是涉及到市公安，但现在看来，可能只是个地头蛇？
　　可是沈斯年在这里，她如何避开？
　　赵芮闭了闭眼，反正当年，陪的陌生男人还少吗？抬头看着韩冬青道，“韩总，您真的不想试试我的功夫好，还是女明星好？”
　　霍冬锐猛地甩头想去看赵芮，大喊了一声，“不要，阿芮！”结果保镖立刻用餐布堵住了他的嘴。
　　赵芮却轻笑一声，对韩冬青道，“韩总，真的不想试试吗？”
　　韩冬青对这个女人倒是有了些兴趣，他道，“听说你还曾经是华主席的情妇？”
　　赵芮漂亮的菱形嘴唇轻启，对着韩冬青道，“是啊，不止如此……一会儿，我单独告诉你啊？”
　　沈斯年捏着杯子威胁道，“赵芮，你忘了当年你是怎么求着我用鞭子抽你的了？”
　　韩冬青看了这个样子，觉得沈斯年可能有什么事情对自己保留了，一直以来的多疑让韩冬青站了起来，对沈斯年道，“美人约我，我是不能拒绝的，沈总，我想邵臻小姐可能还在家等你呢？”
　　沈斯年听完哼了一声道，“韩总，今天您不是协议都带了吗？不让霍总先签了再办事吗？”
　　韩冬青见沈斯年这么说，更是觉得这其中有诈，便道，“这会儿不方便留你了，早点回去吧，不然我怕邵伯伯要来找我了。”
　　说完，让保镖和助理送沈斯年走，沈斯年却是不肯，站在那里对韩冬青道，“韩总，我信守了我的承诺，您不该坐地起价。”
　　韩冬青挑眉，沈斯年道，“包括您刚刚说的事情，我也可以答应为您多争取。”
　　韩冬青晃着酒杯看看着沈斯年，手插口袋里想了许久后，笑了笑道，“行，我答应你。”
　　沈斯年于是看了眼赵芮，转身出去了。
　　韩冬青重新坐下，美人在怀，定定看着赵芮。
　　赵芮松了口气，只要沈斯年不在，光对付韩冬青，她还是有把握的。
　　韩冬青喝了口酒，扔了协议在霍东锐面前道，“看看吧，转让协议，同意今天就让你走，否则，就继续耗着，我对赵芮挺有兴趣的，你自己看吧。”
　　霍东锐被放开了，他拿起协议看着，韩冬青把主要条款说了说，显然是在趁火打劫。
　　霍东锐问，“签了就能走，是吗？”
　　韩冬青似不在意地喝了酒，点了点头。
　　霍东锐道，“就算我签字，恐怕也没有法律效力的，何况今天这样，算是胁迫。”
　　韩冬青哼了哼道，“那就谈到有效力为止。”
　　赵芮对着霍东锐摇了摇头，然后对韩冬青道，“韩总，来了您的地界，没给您递帖子拜访是我们不对，这楼就当是欠了您的礼了，大家的朋友圈子都不小，今天晚上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如何？”
　　韩冬青晃着杯子里的酒，没有说话，想了一会道，“我反正就是这个价钱了，你们要是能找到出价更高的买家，我不反对。”
　　赵芮立刻懂了，现在中经还是行业大佬，其他集团能选择的，恐怕不多，而韩冬青不可能放手这块到嘴边的肥肉，若是反抗，只怕下场更惨，不如当场妥协。韩冬青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现在嘉扬不堪一击，何必多树敌？
　　霍冬锐这会儿也已经把前因后果想明白了，是祝总泄露了自己要转卖地产项目的信息，然后韩冬青借着物业来发难，目的是低价收购。
　　霍冬锐沉默着没有说话，赵芮瞥了一眼霍冬锐道，“霍总，韩总可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你考虑一下，但是韩总，毕竟我们也是做生意的，你总不能让我们亏得太惨吧？”
　　韩冬青呵呵笑了两声道，“大家做生意都不容易，我可以最多加个10万，不能多了。”
　　赵芮心想你打发叫花子呢，却不能说，便道，“行啊，霍总，要不您就签了吧？”
　　霍冬锐站起来，抿着唇，拿了笔签字，结果对方助理还让他按了手印。
　　两个人被放出来，霍冬锐抱着赵芮，站在酒店楼下哭着，而赵芮看着守在那里的劳斯莱斯，内心觉得无比悲哀，最后绕来绕去，还是逃不开沈斯年的逼迫，想来，那个副总祝鹏达是沈斯年想办法推荐给了杨晔的，而韩冬青估计也不会是突然想到要吃下嘉扬的，大概是以为霍忻磊已经放弃嘉扬了，而沈斯年估计给了韩冬青错误的信号，才会让韩冬青今夜不管不顾的下手。
　　“霍冬锐，今晚这种事情，不能忍，他们当我们是背后无人的绝户了。”赵芮握着霍冬锐的手，说得很冷静。
　　霍冬锐抱着赵芮哭了半天道，“阿芮，都怪我没用。”
　　赵芮道，“不错，弱国无外交，弱小的企业，更是没有谈判的筹码和资格，但是今天这件事情，不那么简单，这么久以来，我从来没有让你去找过霍忻磊让他出手卡过谁吧？”
　　霍冬锐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处，闷声嗯了一声。
　　赵芮道，“那么，既然沈斯年来试探我们，我们就不要手软了，不弄到他疼，他不会老实的，你，愿不愿意保护我？”
　　霍冬锐忍不住又哭得声嘶力竭，他多想保护她，看着她被带进那间房间而自己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是多么的窝囊。
　　赵芮道，“别哭了，哭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先回去。”
　　霍冬锐抱着她，收了哭声，抬头看到沈斯年坐在车里，如毒舌吐信一般，充满了恨意地看着他和赵芮。
　　赵芮也冷静地冲他笑了笑道，“沈总，感谢你给了我又一个美好的夜晚，要是邵总知道，你为了让我就范，派了他一个二级集团副总来嘉扬任职，他会想什么？”
　　沈斯年看着赵芮许久，赵芮道，“大家都不是当年的彼此了，既然你选择出招，那么我奉陪。”
　　霍冬锐站在赵芮身后，沈斯年越过赵芮看着霍冬锐道，“霍总，你喜欢这个女人是吧？可惜了，她早就被男人玩烂了，这辈子，估计也没人能要她了。”
　　霍冬锐看着沈斯年，却道，“在我眼里，她就是最美、最纯洁、最可爱的女人。”
　　赵芮听着霍冬锐说出的话，哪怕自己内心是不信的，可是当着沈斯年的面，此刻她听来，真是觉得霍冬锐的话动听极了。
　　霍冬锐冷静地与沈斯年对望，虽然内心有些犯怵，却依然不肯退缩，赵芮觉得这个男孩子，真是的是一个太赤诚纯真不过的男人了，于是与他紧紧握着手。
　　沈斯年关了车窗，车开走了，赵芮反身，紧紧地抱住了霍冬锐，许久才在他耳边说了句，“谢谢。”


第45章 
　　赵芮翻开手机, 看到了孙振东的来电，赵芮连忙回了电话过去。
　　孙振东早就急死了，也亲眼看着她跟人上了车, 这会儿他早就跟着车在酒店外面等着了，赵芮电话一来，他立刻冲了进来, 赵芮给霍冬锐介绍了一下双方，霍冬锐跟孙振东握手，孙振东问赵芮, “到底发生了什么？”
　　霍冬锐抿着唇不肯说，赵芮道, “没什么, 活着就好。你说的, 是不是你们那个政委？”
　　孙振东点了点头，今晚要不是韦政委作梗, 又怎么会这样？
　　赵芮道，“我回头去找王主任, 有必要，我去北京找华主任。”转而赵芮对霍冬锐道，“你明天一早就约你哥哥, 韩冬青大概真的不记得，自己家其实就是个卖药的了。”
　　霍冬锐点头。
　　次日一早，赵芮给王涵宇发了消息。
　　沈斯年逃离了王氏, 大概真的有些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居然在没有把握弄死嘉扬的情况下就下手，真当霍忻磊和她是死人了？
　　赵芮咬着牙，想着昨晚沈斯年对她的那番侮辱和折磨, 年少时候的那种痛苦和愤怒齐齐涌上心头，当年，她太过弱小，无力反抗，可如今，若还当她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也未免太看轻她了。
　　这一晚，跟孙振东商量了对策后，霍冬锐让她住去他家，赵芮同意了，霍冬锐小心翼翼帮她洗了澡，然后如呵护公主一般让她睡在床上，而他却是老老实实地睡在房间的贵妃榻上。
　　赵芮看着这样珍惜呵护自己的霍冬锐，总是有些心动的，干脆放弃了理智，让霍冬锐躺在自己身边，在他的臂弯里，说着未来的计划，并且，安安心心地睡了一晚。
　　王涵宇第二天一早收到赵芮的消息，很快就给她回复了，赵芮直接提了包去行政大楼，临走霍冬锐问她，“需要备点什么？”
　　赵芮道，“不需要，如果领导愿意帮我，不用花一分钱都行，如果不肯，那么，花再多钱也没用。”
　　霍冬锐点了点头，知道赵芮的分寸感比自己强很多，反而是默默记下了她的这番话。
　　赵芮去了行政大楼，梅梓盈在楼下等着，“怎么回事？听忻磊说昨晚出事了？”
　　赵芮点了点头，两个人干脆先在楼下把经过说了，赵芮在梅梓盈面前没有避讳，连沈斯年对她做的那件事情也说了，反正当年，她在天河的事情，梅梓盈也不是不知道。
　　听完之后梅梓盈也是许久说不出话来，等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直接一个电话甩给霍忻磊道，“你要是不弄死韩冬青和邵振刚，我弄死你！！！”
　　赵芮笑了，谢菡陪着楚匀翔开会回来，看到梅梓盈和赵芮两个人在吸烟点抽烟晒太阳，直接下了车来问她们在聊什么。
　　谢菡许久没有碰到赵芮，还有些想念的，便问她在新企业顺不顺利，赵芮摇了摇头道，“今天就是来找王主任的，张总呢？他现在还在紫荆？”
　　谢菡道，“没有，他回百通了。”
　　谢菡的老公是原来商贸委的主任张子滔，后来赵芮辞职的时候，也请他帮忙牵线过紫荆的，现在听说张子滔回百通了，赵芮道，“回头我去拜访一下，还是做外贸和船运生意？”
　　谢菡点了点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他们办公也在H区，跟你们嘉扬应该挺近的吧。”
　　赵芮挠了挠头问，“他们的物业是自己的企业还是外包的？”
　　这个谢菡倒是不清楚，知道赵芮这么问不会是没有缘由的，于是直接发了消息问了，过了几分钟，张子滔就截图了行政部的回复道，“是他们自己的物业。”
　　赵芮道，“幸好，可我们公司用的是黑物业。”
　　谢菡想了想问，“孙霏灵不是在H区？你跟她联系？让她帮忙问问？”
　　赵芮叹气道，“还不至于惊动邵市长吧，到时候再看。”
　　几个人又聊了会儿，王涵宇发消息来让她可以上去了，赵芮连忙跟梅梓盈和谢菡打招呼，上了楼去。
　　进了王涵宇办公室，看到王涵宇的办公室里乱糟糟的，赵芮问，“怎么了领导？怎么会这么乱，要不要我帮你收拾？”
　　王涵宇连忙摆手，招呼她坐道，“你知道，男的办公室主任哪儿有女士细致，你也是，追求高收入，非就这么走了。”
　　赵芮笑得尴尬道，“领导，您就别数落我了。”
　　王涵宇对赵芮还是偏爱的，便问道，“说吧，你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情我能帮的，肯定帮你。”
　　赵芮面对王涵宇，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领导，您是H区出来的区长，H区公安局的韦政委，你熟吗？”
　　王涵宇听后皱眉问，“怎么回事？你惹到他了？”
　　赵芮听完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简单，问道，“他上面还有人？”
　　王涵宇知道赵芮误会了，便道，“不是，我在的时候，就在查他了，只是这么多年，不知道上面领导怎么想的，至今没有动作。”
　　赵芮这下才放心了，于是道，“领导，他跟中经集团的韩冬青，关系很好？”
　　王涵宇倒是不知道，“中经是本市的纳税大户，但是指标是算在投资委的，要不要问问楚匀翔？”
　　知道事情肯定是很复杂的，赵芮道，“还是我先去问问赵区长？”
　　赵存希是原来投资委的办公室主任，后来在市政府办公厅做副主任，现在是H区区长，接的王涵宇的班，跟赵芮也是熟悉的。
　　王涵宇让赵芮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皱眉道，“这件事情，恐怕会牵扯很大，以前我知道韦卓艺这个人不干净，但是到底到什么程度，我没有掌握，只是知道关于他有不少举报，但我是区长，不是书记，这块不是我分管的，我只是担心牵扯太大，正好存希一会儿过来，你等我，我现在打电话，直接叫他现在就来。”
　　王涵宇给赵存希打电话，赵存希已经在楼下了，上了楼来，三个人在王涵宇办公室里坐了。
　　赵存希听完赵芮的叙述后问道，“昨天晚上？直接给你们断水断电？”
　　赵芮点头道，“还直接把我和霍总带去区内的华宜酒店。”
　　赵存希看了眼王涵宇，王涵宇表态道，“我对韦没什么好感，他对我一直阳奉阴违。”
　　赵存希嗯了一声道，“他在市局也不太搞得定，书记对他也没什么好感。”
　　赵芮想了想，这是个好消息，却道，“就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王涵宇道，“按照他的嚣张个性，应该是真的，否则但凡能当他后台的，他都死命巴结，之前跟市里一个副局长跟挺紧的，后来那人退休了，他立刻翻脸不认人了。”
　　赵存希想了想，对赵芮道，“小赵，之前澄钧也来找过我，跟我反映过我们区招商最大问题是服务不好，我让澄钧调查过，主要是针对物业服务这块，现在看来我明白了，你这种情况，不是你一家。”
　　王涵宇道，“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当时留不住总部企业，看来是这个原因，下面恐怕还有人在捂着这个事情。”
　　赵存希道，“下面捂着不怕，就怕是上面捂着。”
　　王涵宇道，“之前就想过要动韦的，但是始终没有动手，我担心……”王涵宇抬了抬头，赵芮和赵存希都明白，大家还是担心他上面有人。
　　赵存希道，“二位等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
　　王涵宇点了点头，赵芮明白，赵存希是要用他自己在市政府办公厅积累下来的人脉解决这个事情了。
　　“这不光是私事，现在区县的招商压力很大。”王涵宇对赵芮道。
　　赵芮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却担心，“会不会跟楚主任没法交代？中经集团算是他们的招商企业。”
　　王涵宇喝了口茶道，“先等存希回来我们讨论。”
　　赵芮起身给王涵宇加水，没一会儿，赵存希回来了，对王涵宇二人道，“我联系了纪委书记，他说这件事情他们已经关注了，然后让我直接把具体情况跟大书记再报一下，让大书记下个决心。”
　　赵芮跟着赵存希从王涵宇这里出来，直接去跟大书记汇报了，大书记是认识赵芮的，听了之后直接拍桌子了。
　　赵芮却道，“书记，我们企业现在都很难做，但是这件事，是不是还是要从长计议，中经是每年税收前五十的企业。”
　　书记看着赵存希，没一会儿叫来了分管经济的副市长邵晨，邵晨看到赵芮，愣了愣，听完了赵存希和赵芮的汇报后表态道，“抓人归抓人，企业归企业，这不影响。”
　　赵芮汇报完就走了，剩下的，就交给领导们自己去解决了。
　　而霍冬锐找了霍忻磊，也十分顺利，之前扣了即将转让给韩冬青的北矿集团的一处违反转让规定的住宅地产项目，要求北矿集团完成建设之后才能转售该处地产，而韩冬青的中经此前已经谈妥，并支付了将近1个亿的融资款。
　　建设局的行动完全合法，韩冬青直接懵了，本来想趁着北矿被百通打压，捡个便宜的，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块地原本是北矿集团的少东家章景鹏买下的，但是因为章景鹏跟张子滔的恩怨，让张子滔逼得章景鹏家的企业北矿集团被强制退市了，现在是北矿需要钱，只能贱卖给了中经、中谷和锦华三家，韩冬青最近现金流也紧张，便拉了葛覃和华少羽，结果这下连葛覃和华少羽都懵了，慌忙来找霍冬锐。
　　霍冬锐知道这两个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去求哥哥霍忻磊，心里想着我就是求自家哥哥来查处的，也是他们自己不好，之前做这事儿的时候完全夸大海口，没避着自己，让自己得了消息钻了空子，所以，现在就是各方角力。


第46章 
　　韩冬青得到这个结果, 简直要气疯了，还想故技重施抓了霍冬锐和赵芮，没想到过了两天就得到韦政委被市纪委带走留置的消息, 而他下面物业公司的经理也被带走，物业集团的中层以上全部被抓了，简直就是大地震。
　　韩冬青回去跟韩百昌报告了, 韩百昌连夜找了分管副市长邵晨，却得到消息是这是国家层面督办案件，让他作为全国政协委员自己去上面找关系。
　　韩百昌直接表态, 要把税收落去深圳或北京，邵晨没有回复, 说要研究。
　　华澄钧过了两天, 以年中拜会企业的名义来找赵芮, 两个人关起门来谈了一会儿，又叫来了霍冬锐。
　　“华澄钧, H区投资委主任，也是证监会华剑平副主席的儿子。”赵芮给双方介绍了一下, 华澄钧与霍冬锐握了握手，三个人坐下说话。
　　华澄钧道，“反正现在市里面表态, 中经如果要走可以，我们区当然要承担责任，但我立了军令状, 必须弥补损失，3年内追平失去的税收额，否则自己主动辞职。”
　　赵芮十分内疚道，“这件事情牵扯到你, 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华澄钧道，“所以我这次来，也是寻求你的帮助的，其实这几年经济形势总体不好，如果你这边有合适的企业请引荐给我。”
　　赵芮突然想到了那个直播公司，霍冬锐也想到了，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霍冬锐道，“我这边最近投资了几家企业，效益还可以，回头我问问他们税收落在那里，到时候让他们迁过来。”
　　华澄钧于是表示了一下感谢，又对赵芮道，“父亲一直很记挂你，他可能下半年年底回沪市，有一个工作安排，到时候我联系你。”
　　赵芮点头说好，又问，“是否可以请华主席这边给中经开操纵股市的罚单逼他不能转移税收？就我所知，之前有几家上市公司的股票就是中经操纵的，好像还包括荣华？”
　　华澄钧收了口不说话了，只是道，“这是早晚的事，但不在一时。”严格来说，荣华也是华澄钧家的产业，董事长华仗雄是他爷爷，他父亲至今手上还有很大一部分荣华的股份。赵芮立刻明白这其中有内幕，而自己说多了，两个人岔开了话题，聊了一会儿，华澄钧就起身告辞，他的办公室主任在外面等着，两个人一起告辞离开，赵芮带着霍冬锐送到了楼下。
　　转身回来，赵芮和霍冬锐立刻回了办公室。
　　霍冬锐问了赵芮，“是不是华少轩和韩冬青不合，不处罚中经，是因为要等华少轩这边统一行动？我们是不是可以借由这个机会，跟荣华做交易？”
　　赵芮看着他，觉得他真的是有天份，这么快就摸到了门道，真是让人嫉妒。
　　赵芮道，“不错，而且我们要尽快约荣华的华少轩，但是，华少轩至少表面上是韩家的女婿，我估计是战略妥协。”
　　要确认这则消息，最简单的就是找杨晔。
　　杨晔跟华少轩是好朋友，赵芮是知道的，甚至，华少轩知道自己曾经是杨晔的女友之一，跟杨晔有几次，就是在荣华旗下的酒店开的套房。
　　杨晔很快回复了消息，并且亲自来了嘉扬。
　　在小会议室里，霍冬锐对杨晔道，“那个祝鹏达是富华这边过来的，您知道吗？”
　　杨晔很意外道，“我看过他的简历，以前是金翎建设的，再之前都是小公司，金翎建设这些年倒了，他跳槽，还是比较适合做地产业务的，所以我才推荐的他。”
　　赵芮摇了摇头，拨了孙振东的手机，孙振东这些天因为韦政委被滞留，也已经被约谈了好几次了，好在他跟韦一向不合，反而是帮忙提供了不少线索，赵芮道，“帮我查查一个人的通话记录，行吗？”随后报了祝鹏达的手机，过了一会儿，孙振东就回复了，赵芮看着这几天的通话记录，让杨晔看看有没有熟悉的号码，一看果然是近期跟沈斯年的助理有过不少通话记录。
　　杨晔抿着嘴看着赵芮问，“小芮，你今天是来跟我算账的？”
　　赵芮忙道，“当然不可能，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是有人故意设圈套让我们上套的，我是希望你帮我个忙。”
　　杨晔脸色缓和了一下道，“但说无妨，你让我帮的忙，能帮我一定帮。”
　　“我想联系华少轩，对抗韩冬青。”赵芮说得十分直接，连一点客套都没有。
　　杨晔好不容易松下来的面皮立刻绷紧了道，“恐怕这件事情，爱莫能助。”
　　赵芮立刻明白这其中情况复杂，于是道，“那么至少帮我引荐一下？”
　　“官方渠道？”杨晔问她。
　　赵芮看了一眼霍冬锐，霍冬锐点头道，“官方。”
　　杨晔这才松了口道，“好的，稍等。”说完直接给华少轩发了消息，没十分钟，华少轩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听说是跟嘉扬，自然知道现在是霍冬锐在主持大局，不过，能够卡住中经、中谷和锦华，显然霍忻磊没有放手，于是直接约了这天晚上八点，就在陆家嘴荣华总部见面。
　　杨晔谈完事情，起身要走，赵芮直接陪着他，送他到了他车边。
　　“看来你在这里适应良好。”杨晔对赵芮笑了。
　　赵芮道，“那个高管祝鹏达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真的，我十分感谢你的帮忙。”
　　杨晔从车窗里伸了手，摸了摸她的脸道，“你瘦了，别太拼了，知道吗？有需要就说，少轩跟我是好朋友。”
　　赵芮点头道，“我知道，只是他可能也是身不由己。”
　　杨晔嗯了一声道，“还是你通透，你能理解就好，不过我估计，他应该也会有求于你，就看你们彼此的诚意了，如果需要我出面，跟我说。”
　　赵芮挑眉，看着他笑，杨晔道，“现在政府事务部人员不好招募啊，那天碰到楚匀泽，还挺后悔给你价格开低了。”
　　赵芮笑得杨晔心颤，这样有魅力的女人，真的很少有男人可以抵挡，不过赵芮隐约有些明白他的暗示，杨晔估计觉得嘉扬没前途，却对他道，“你就使劲抬举我吧，你有需要也别跟我客气。”
　　杨晔说了声知道了，两个人挥手道别，送走了杨晔，赵芮回到楼上继续跟霍冬锐商量去荣华谈判的事宜，因为贱卖了一处地产给韩冬青，现在他们其实十分吃亏被动，希望在荣华这里能够补足亏空。
　　如今霍冬锐早就不是去年恣意挥霍的纨绔子弟了，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让公司盈利，他这会儿倒是知道赚钱不容易了。
　　赵芮看着他这副拼命的样子问道，“最近我看你都不出去玩了，怎么了？跟那些人不来往了？”
　　霍冬锐看着她，点头道，“实在没时间，我现在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恨不得一天48个小时都不够。”
　　赵芮的确没想到霍冬锐这么有毅力，这份果决，真的不是纨绔子弟的样子，赵芮又问他道，“那跟他们没联系了吗？”
　　霍冬锐老实道，“有的，偶尔聊聊微信什么的，多个人多一条路嘛，万一迈凯伦P1也保不住了呢？”
　　赵芮看着他的样子大笑道，“冬锐，你真可爱。”
　　霍冬锐僵住了许久才问道，“你真的只是把我当小孩子？”
　　赵芮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当然是有些心动的，但，显然还不够的，霍冬锐想问她要的，她给不了任何男人。
　　赵芮忍不住抽了根烟，故意将纯白的烟雾喷在了霍冬锐面前，霍冬锐再也克制不住，搂着赵芮，吻住了她，口鼻间，是带着薄荷味爆珠的味道。
　　内心躁动不安，可是想到那天赵芮被沈斯年拖走侵犯的事情，霍冬锐就觉得自己实在太没用了，鼻尖一酸，脑子立刻清醒了。
　　霍冬锐突然站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前拉开了门，赵芮却躺在他宽大的办公椅上道，“关门呀。”
　　“现在是白天！”霍冬锐咬着牙说着，他哪里经受得住赵芮这样的撩拨，他简直是只要看到她就会产生幻想。
　　赵芮道，“那有什么关系，你不是知道了么，我是沈斯年曾经的情妇，他没说的是，我还是天河的公关。”
　　公关要做些什么，显然不需要解释，如今公关部的人都是赵芮招来的，男孩女孩都是那么的青春养眼，唯一的需求就是钱。
　　“赵芮，你别把自己跟那些人相提并论！”霍冬锐背着身，对着门咆哮。
　　赵芮轻笑一声，勾着腿，微微转动着他的办公椅道，“我就是那种人呀。”
　　霍冬锐握着门把手，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着，然后，眨了眨他漂亮的眼睛道，“我知道，你不是。”
　　说完，也不管这其实是他自己的办公室，关了门出去了。
　　赵芮愣住了，为了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话：我知道，你不是。
　　可是，连她自己都认为，她是那种女人啊。
　　赵芮想，若是霍冬锐那小子此刻回来，她会主动抱住他，亲吻他的。
　　叹了口气，又抽了根烟，才回到自己办公室。李爽已经等着了，新的物业已经完成了合同签订，是直接请了赵存希赵区长这边推荐的区属企业，算是为国家做贡献，也算是感谢赵存希为了嘉扬做的牺牲，毕竟，谁也不能保证，韦政委身后没有其他人。
　　过了一会儿，霍冬锐给赵芮打电话问她，“我在直播公司，你要不要来？”
　　赵芮听着霍冬锐的声音，觉得内心悸动不已，这些年，每晚找不同的男人睡觉，求的无非是一次好眠，然而头发越掉越多，可是睡眠却越来越差，能够让她一夜好睡的男人，这辈子，用手指头数，都超不过五个，谁知，霍冬锐居然是其中一个，不由失笑，回答了一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华少轩VS慕容艾的故事——《浮世荣华》


第47章 
　　赵芮到达直播公司的时候, 发现是在一个小小的影视工业厂区里，这个厂区赵芮很熟悉的，是一个市属的厂区, 属于一家跟经济委合作很密切的国企所有。
　　这家网络公司占用了小半层楼，赵芮进去之后发现面积不大，人数也不多, 但是根据之前的财报显示，这家企业成立了半年，实现了盈利爆发式增长, 邵默退出之后，他就披露了财报, 营业收入超过10亿, 简直是十分可怕的存在。
　　公司负责人是一个看上去比霍冬锐还年轻的90后小男生, 笑起来还有酒窝，但是显然十分的自信, 估计这个团队的平均年龄不会超过30岁。
　　霍冬锐站在这个男生面前，样貌俊挺, 容貌出众，居然很有总裁的样子，赵芮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心动。
　　的确, 一旦男人加持了总裁特效，再丑都是迷人的，何况是霍冬锐这种外国帅哥的出色样貌。
　　双方介绍认识了一下, 这位90后年轻的公司CEO叫李祖壹，是美国常春藤名校毕业回国创业的高材生，专攻网络科技领域，天使轮投资是自己的亲友投资的, 今天霍冬锐是来看公司运营，并且了解后续发展的。
　　“我们现在的盈利模式有四种……”李祖壹带着他们参观了这个面积不大的办公区域，就引了他们进了会议室，会议室也不大。
　　霍冬锐听完之后又问了不少问题，比如下一步的战略发展，市场占有量，同行业排名，活跃用户数，最主要是谈B轮的融资。
　　由于嘉扬对这家公司是100%持股，但是在经营中，却只有一半的决策权。
　　李祖壹打算拿这个做文章，公司对B轮的资金需求是巨大的，同样希望霍冬锐出让部分股权给李祖壹，但是在获取更大决策权方面，双方显然还要进一步谈判磋商。
　　赵芮听了半天基本明白了，连忙让助理王依依通知钱康一起来谈后续投资事宜。这家企业未来潜力巨大，李祖壹显然也很有野心，当然不甘心一直给嘉扬打工了，适当的售卖部分股权，相应的也要李祖壹拿出实际的业绩作为回报。
　　霍冬锐倒是不慌不忙，最后李祖壹还提出了希望进一步扩大公司规模，调整厂区位置和提供宣传渠道支撑等要求。
　　霍冬锐看着赵芮，赵芮知道霍冬锐已经盘整齐全了自家集团下属的业务线，宣传渠道一直是弱项，便道，“我可以帮忙牵线。”随后，提出了交换条件，征求了霍冬锐的意见。
　　在外面，赵芮始终尊重霍冬锐的总裁身份，虽然公司一些中层有时候还是会保留过去对霍冬锐的认知，认为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但是赵芮知道，霍冬锐以前有的是积累，只是不知道如何运用，如今一旦走上正轨，加上他的勤奋，一飞冲天指日可待。
　　不由得认真看着这个男孩子，赵芮想着，未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女孩会和霍冬锐共度一生？
　　两个人从万联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出来，赵芮联系了市里面工商的朋友帮他们联系经营许可的变更和拓展，又联系了经济委原来负责科创产业布局的朋友帮忙落实园区。
　　忙活了半天，赵芮不由得感叹道，“做企业真的是累。”
　　霍冬锐侧过头来看她，那模样真是好看极了，他道，“原来是你跟我说要做好思想准备，会很累很辛苦，怎么这会儿，你自己叫累了？”
　　赵芮道，“以前在体制内，虽然事情很多也很忙，但是朝南坐，别人多少给面子的，而且任务也明确，每年有计划有目标，做企业，完全就是求别人，我现在才体会到以前去走访企业，那些企业家为什么那么抠门，还总说自己是弱势群体了。”
　　霍冬锐专注地看着她，微微一笑，仿若花开。
　　两个人在车上又讨论了一会儿公司的定位问题，现在实体不好做，大宗交易饱和，房地产市场竞争也很激烈，现在公司屯在手上的两块地都还没有开工建设，要销售住宅回笼资金，必须要开工建设，相应的程序十分繁琐。现在空置一天，就是将近一艘普通游艇的滞纳金扔在水里，霍冬锐看着那个财务预算，也是心疼不已，此刻才明白自己那些年挥霍浪费得可以。以前嘉扬在他爷爷手上，可是全国都排的上号的民营企业，如今连全市前五十都算不上，一方面是债务问题，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霍冬锐爷爷到了后期，无暇管顾庞大的企业，最后战略失利的原因，现在公司虽然业务还是广杂，各个领域遍地开花，却都比不上行业具有垄断地位的企业，未来也是岌岌可危。
　　霍冬锐道，“的确是上班比较舒服，我现在感觉，地位越高，责任越大。”
　　赵芮点头，“高处不胜寒，你做二流的公司，谁都不认识你，你做一流的公司，谁都想认识你，好在现在还有霍忻磊，但是你也知道你哥哥之前出事的事情吧？”
　　霍冬锐叹息一声道，“就是因为哥哥的事情，当时也有一批管理层出走，爷爷也一病不起，而我当时，太不争气。”
　　赵芮摸了摸霍冬锐的头道，“再接再厉。”
　　因为晚上8点还约了荣华集团的总裁华少轩谈事情，到了公司也只能处理一些杂事。
　　去到荣华的时候是七点三十五，没想到荣华到了这个时候还是灯火辉煌，甚至华少轩的助理小庞还问他们是否需要宵夜，说是公司的食堂有提供餐食。
　　“你们不是有地下车库，怎么建造食堂？”赵芮十分好奇，一般这种写字楼是不可以设置食堂的，消防就过不了关。
　　小庞笑道，“我们可是主营酒店业务的，隔壁的酒店也兼我们的员工食堂，有员工的专属楼层。”
　　原来如此，霍冬锐受了启发，默默把员工福利一项记录在手机上。赵芮看着他的待办事项，没想到居然是用专业软件在记录，还有销项的选项。
　　“其实公司内部原来那个办公软件太陈旧了。”赵芮对霍冬锐道，非常不好用。
　　霍冬锐道，“我之前已经跟下午那家网络公司说过了，他们会运用自己的平台技术帮我们研发一款软件，现在这些都是在一定算法和框架下面进行二次开发的，很方便而且能够实现个性化。”
　　霍冬锐真的是让赵芮觉得惊喜连连，“你是怎么想到的？”赵芮问他。
　　霍冬锐理所当然道，“很简单呀，我自己觉得不好的，那肯定就是不好，想办法解决问题，你教我的。”
　　能把简单的道理搞明白并且用起来，赵芮都觉得跟霍冬锐比，自己自叹不如。
　　在荣华等到8点，华少轩还在开会，却看到鲍佐进来了。
　　鲍佐在会客室看到赵芮和霍冬锐，呵呵一笑道，“嘉扬怎么样？好久没听到声音了啊。”
　　鲍佐之前和霍冬锐争过一个二流小明星，两个人关系不好，赵芮也有所了解。
　　霍冬锐站起身，倒是很克制，笑道，“还行，请鲍哥多关照，我们还有一个地产项目要开发呢，你们是专业的，有没有兴趣合作啊？”
　　鲍佐冷哼了一声，却是不接话，在会客室另一边坐了，对门口的秘书道，“我约了华总有急事谈，你跟华总说一下，结束后让我先进去。”
　　说完，鲍佐翘着二郎腿，等着霍冬锐发飙，谁知道霍冬锐默默坐着看手机上的资讯，根本没有丝毫被激怒的样子，跟当初两个人一起争女明星时候那种狂躁不安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这下倒是鲍佐尴尬了，咳嗽了一声问霍冬锐，“听说你们卖了个商业地产给韩冬青？”
　　霍冬锐看了看他，点头道，“对的，最近资金周转有点问题。”
　　鲍佐“哦”了一声，话题再度冷场，赵芮问道，“鲍总，最近你们家的地产生意怎么样？政策听说有收紧趋势？”
　　今天鲍佐来找华少轩就是谈卖地的事情的，鲍家的怡安集团一直靠滚动开发地产项目，做到了全国行业第六的位置，是一家全国性的地产企业，但是这两年，随着各种限制政策，现在自己资金回笼也成问题了，银行贷款的收紧，让他不得不卖出一些不动产，以求收缩战线，通过拆借还债。之前跟朝旭集团董事长千金秦蕾的短暂联姻，让他尝到了一些甜头，可是最终两个人还是因为个性不合分手，双方其实都是损失惨重。
　　他本来这次想找韩冬青的，谁知道韩冬青突然爆出陷在两块地产项目里，现金流被截断了两三个亿，自己也要靠荣华和富华联合输血保命。
　　后来他去找了富华，富华之前邵振刚卖了别墅，勉强收回了20几个亿，看到他去，直接狮子大开口。
　　如今能够提供短期资金的人不多，大家都是负翁，谁也没比谁好去哪儿。
　　今天来找华少轩就是为了这个事儿，实在不行，他就只有找天惠了，但是天惠的赵紫绮更是个狠人，反正现在现金为王，谁有钱谁是大爷。
　　过了一会儿，华少轩的助理小庞来了，对鲍佐道，“鲍总，华总有请。”转而又对霍冬锐道，“霍总，不好意思，要麻烦您再等会儿。”
　　赵芮知道这是华少轩在试探他们的诚意，两个人对看了一眼，显然没有在意，点了点头。
　　鲍佐进去谈了快半个小时，小庞邀请霍冬锐他们进去的时候，鲍佐是黑着脸出来的，显然可能也没谈成。


第48章 
　　进了华少轩办公室, 小庞为他们提供了茶和咖啡，赵芮是认识华少轩的，双方介绍后握手。
　　华少轩看着霍冬锐道, “霍总，之前锦华，承蒙你关照了, 那辆保时捷不错。”
　　显然，华少轩是记住了跟华少羽关系看上去不错的霍冬锐了，也知道, 霍冬锐坑了华少羽一把。
　　现在荣华是华少轩当家，而他的弟弟华少羽此前因为曾经执掌过一段时间的荣华, 把荣华弄得元气大伤, 最后没办法了, 才把华少轩弄回来的。
　　华少轩和华少羽不合，外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霍冬锐当然也知道。
　　华少轩这当头一棒，倒是让这场谈判在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但是, 再怎么样，还是要谈的，霍冬锐说明了来意, 表示希望能够转卖一栋商业用房，看看华少轩这边，能够出什么样的价格。
　　华少轩看着他道, “荣华不缺地产，你要是住宅用房，我还能考虑，但是我想, 现在没有人会卖的。商业用房么，那就不好说了，市场不好，我想你可能也知道。之前你卖了一栋楼给韩冬青，价格低于市场价三分之一，如果要卖给我，当然也要这个尺寸才行，否则如何够诚意？”
　　霍冬锐知道华少轩是韩冬青的妹夫，会知道也是当然的，显然，今天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这个商业用房十分适合您的新零售模式。”赵芮又再争取了一下。
　　华少轩摊手，“我就是这个价格，或者，您找别人？但是我想，以如今中经和荣华的实力，旁人恐怕吃不下这块地方了。”
　　显然是准备狮子大开口，吞下这块肥肉了，而且，威胁的态度十分明显。
　　霍冬锐站起来，淡然地同华少轩握手。
　　华少轩这个人，眼神犀利，气场很强，赵芮以前每次看到他都有些犯怵，没想到霍冬锐居然不怕他。
　　两个人从荣华出来，霍冬锐道，“我请哥哥牵线，去找天惠谈。”毕竟商业地产项目也不是说卖就能卖的，没有相应的资质和配套，根本不可能进入这个行当。
　　“只能这样了。”赵芮妥协。
　　从荣华出来，霍冬锐问赵芮，“要不要去喝一杯？”
　　赵芮耸肩表示无所谓，两个人去了环球金融中心上面的柏悦的西式酒吧，夜色中的魔都灯火辉煌，站在陆家嘴之巅俯瞰，才能体会什么叫魔都，黄浦江两岸一览无遗，酒吧今天人不多，驻唱歌手在唱着一首慢摇，赵芮坐在角落里摇摆着，霍冬锐曾经也是这种场合的常客，如今却只有陪着赵芮才会来。
　　他只是觉得，时间太不够用了，自己什么都不会，真是无能。
　　他不由得想，如果，自己是跟韩冬青或者沈斯年一样的存在，今天华少轩是不是会对自己客气很多？
　　想到沈斯年曾经那样对待过自己面前这个女人，霍冬锐就觉得内心的悔恨快要满溢出来了。
　　他在酒吧喧闹的环境里，对赵芮道，“我会努力保护你的。”
　　赵芮没有听清，问他在说什么？
　　霍冬锐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两个人这一晚，却没有在柏悦留宿，霍冬锐喝了酒，不能开车送赵芮，赵芮自己回家的路上，吹了一路的夜风，感觉自己有一些头疼。
　　回到家掏出钥匙想要开门，忽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她警惕地回头一看，不出所料，正是沈斯年。
　　怪她大意了，之前请梅梓盈帮忙找房子，忘了用假名字的，如今被沈斯年找到，只能怪她活该。
　　“很有本事么？”沈斯年邪笑着看着她。
　　“怎么，那天晚上，沈总没有尽兴？”赵芮故作镇定地想要拨孙振东的电话。
　　可是沈斯年早就有所准备，先她一步夺过了赵芮的手机道，“没想到我养的狗，如今这么会咬人了，你说是不是？是让我进去，还是今天打算去别的地方？”
　　赵芮虽然很紧张，紧贴着门，却道，“明天如果我不上班，不出现，马上会有人来找我的，你知道的，在大魔都，一个人如果被杀或者被重伤，要破案是很快的，你刚刚来的路上，应该已经被几百个摄像头记录下来了你的行动轨迹了吧？”
　　沈斯年笑道，“急什么，总也有你消失之后，没有人会想起你的那一天的。”
　　赵芮知道，这就是他想做到的，却抿着唇，再说不出话来。
　　“跟我走，还是让我进去？”沈斯年看着她问。
　　“你再这样，我要叫人了。”赵芮将手护在自己身前。
　　沈斯年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道，“上次那一晚让我又想起了以前，不得不说，这些年，你被那些男人养得更好了，也更让人觉得销魂了。”
　　赵芮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看他，那些童年时期的阴影再度被回忆起，让她觉得害怕到战栗。其实，自从那天跟他再度在酒店相遇，被他强迫之后，除了跟霍冬锐那一晚，剩下的时候，她再也不敢合眼了。
　　沈斯年道，“听说你们还有一块商业地产想卖，我出单价比韩冬青高五成，我想近期，你们找不到比富华更好的买家了。还有，未来不管霍冬锐做什么生意，我都会集中所有资金，来跟他圈占市场。”
　　赵芮哼了哼道，“你疯了，邵振刚能让你这么做？”
　　沈斯年道，“我总有一天会让邵振刚管不了我。”
　　知道沈斯年是个冷血的疯子，赵芮此刻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沈斯年又道，“你别忘了，当年你还有东西落在我那里了。”
　　赵芮睁着一双害怕的眼睛看着他，沈斯年走到她面前，强势地将她逼迫在角落里道，“你母亲的骨灰，你不要了吗？中国人不都讲究入土为安？”
　　是啊，她母亲的骨灰，那个死在了沈家的女仆。
　　赵芮内心的痛苦和绝望再度将她逼到绝地，眼泪从眼角滑落的时候，她问沈斯年，“你要怎么才能放过我？”
　　沈斯年笑道，“你母亲是我父亲的情妇，你又是我的情妇，你母亲死在我家里，而你觉得你逃得走？赵芮，你觉得，你做了那些事情，我会放过你？”
　　巨大的恐惧没过赵芮，仿佛是被推入了深海中将要溺毙的人，赵芮捂着耳朵跪坐在地上哭道，“不要，你到底要什么，沈斯年，求求你，放过我，求你……”
　　沈斯年蹲下身，一双眼睛里，不带任何情感，看着她笑问，“你当年，对我手下留情了吗？”
　　赵芮闭着眼睛不敢看他，拼命摇头，沈斯年抓着她的手腕，语气冷淡道，“赵芮，除非这辈子你死在我手上，否则，我绝不会放你好过。”
　　说完，他就要把赵芮拖走，却听楼梯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芮慌忙看向楼道口。
　　这是一栋老式公房，没有电梯，她住在4楼，不高不低的位置，这会儿已经很晚了，会是谁？
　　便在此时，霍冬锐那张漂亮的脸仰着头出现在楼梯的转角，如溺水之人看到了浮木，赵芮跌跌撞撞地爬起身，直接三两步扑到了霍冬锐的怀里。
　　“救我，冬锐……”赵芮没想到会是霍冬锐，还害怕是什么邻居，此刻的霍冬锐就是出现在她世界里的神，为她驱走了沈斯年给她的阴影。
　　沈斯年看着霍冬锐，一手插在口袋里，一边道，“不过是靠着霍忻磊的二世祖，霍冬锐，刚刚我已经跟赵芮说过了，除非你解雇她，否则，我会用尽一切手段，弄垮嘉扬。”
　　霍冬锐带着一点点酒气，身上的味道却是温暖，他抱着赵芮，仰头看着沈斯年那阴鸷的表情道，“做生意总要有对手的，我希望你是一个合格的对手。”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赵芮闭着眼靠在霍冬锐怀里，低声地饮泣了起来。
　　沈斯年冷哼了一声，站在那里没有动，霍冬锐直接抱着赵芮下楼，完全把沈斯年扔在了身后。
　　赵芮缩在霍冬锐怀里发抖，霍冬锐心疼万分，只能拼命地搂着她，希望能在这六月末的天气里温暖她。
　　楼下，出租车打着表在等着，霍冬锐道，“幸好我让车不要走，我怕你根本不让我进门。”
　　赵芮死命地抓着霍冬锐，哆嗦着问他，“你怎么来了？”
　　霍冬锐道，“我也不知道，本能觉得你有危险，又想你，就来了。”
　　赵芮闭着眼睛，搂着他的脖子，忽然哭得不能遏止，仿佛自己是那些年那个无助的孩子，嚎啕大哭着，就像是终于找到了避风的港湾。
　　“谢谢你，霍冬锐……”赵芮在霍冬锐怀里蜷缩着，哭着，哽咽着，却觉得无比暖心。她闭着眼睛，放肆自己感受着霍冬锐给予自己的温暖和感情，此刻抛开了理智，只问情感，她就想这样被他抱着，一刻都不松开。
　　霍冬锐带着赵芮回家，全程没有问赵芮一句曾经的事情，只是温柔地帮她洗了澡，吹干了她的头发，用宽大的毛巾包裹着她，把她抱在自己的床上。
　　“要睡觉吗？”霍冬锐问赵芮。
　　赵芮睁着大眼睛看着霍冬锐，咬着嘴唇道，“今天不想。”
　　霍冬锐失笑道，“你误会了，我是问，要不要关灯。”
　　难得赵芮退去了御姐的气质，此刻看来，居然像一个脆弱而柔软的洋娃娃。
　　霍冬锐亲了亲她的额头道，“我并不是时刻想着那件事情的。”
　　然而以前，沈斯年是的。
　　赵芮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霍冬锐给她手机上装上了智能家居app，登录了关联账号道，“需要什么自己弄，我去洗个澡就来。”
　　赵芮点了点头。
　　然而，霍冬锐刚走出去没两分钟，就听到赵芮在房间里哭泣的声音，连忙跑回来问她，“怎么了？”
　　赵芮抖着唇道，“我怕，冬锐，别走……”
　　这样的赵芮让霍冬锐如何能拒绝，于是道，“我得洗澡，天太热了，我出了一身汗。”
　　赵芮终于有了些微的笑意，霍冬锐道，“如果你不介意，要么跟我一起，看我洗澡？”
　　赵芮红着脸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赵芮就跟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高大的霍冬锐身后。
　　霍冬锐觉得内心痒痒的，这种感觉极大地满足了他男性的自尊，之前每次看到赵芮，他总觉得自己矮她一截，可是今晚，却地位颠倒了。
　　忍不住搂着她亲了亲，两个人谁都不提过去，更没有期许未来，只是此刻，属于彼此。


第49章 
　　这天之后, 谁都没有提那天晚上的事情，赵芮却就这样入住了霍冬锐的新家，自从霍冬锐被霍驹行赶出别墅的那个家之后, 霍忻磊就腾出了这一处自己以前的房子给他，如今兄弟二人的感情倒是越发的好了。
　　霍冬锐第二天就让助理把赵芮所有的必备用品搬去了自己家，虽然知道他怀有巨大的私心, 但是赵芮内心的恐惧和害怕让她假装不知道。
　　两个人依然探讨着工作，有商有量，尽自己所能去发展公司。
　　赵芮发现, 霍冬锐每天晚上几乎要看书看到三点多，为了让他放松一些, 这天结束了应酬, 赵芮开车, 带着霍冬锐去半岛做SPA，又看到了华少羽和邵默。
　　“好久不见了嘛。”华少羽怀里搂着个锥子脸女人, 一看那女人就是整容上瘾的模样。
　　霍冬锐站在赵芮身边也跟他们几个打招呼，华少羽看着赵芮问, “这不是……”知道他要说赵芮是他叔叔的情妇，霍冬锐耸了耸肩，岔开话题道, “最近怎么样？锦华还好吗？”
　　华少羽哼了一声道，“你也不帮忙。”之前韩冬青那块地，他也有份的, 本以为跟着韩冬青稳赚不赔，莫名其妙建设局来查处，现在还卡着。
　　好在华少轩现在根本不敢怎么样他，邵默却拍了拍霍冬锐的肩膀道, “下次还想买我这里的企业的话，尽管说，听说你哥哥把沈斯年收拾了一下？”
　　赵芮倒是没有听说这件事，霍冬锐低头看了一眼赵芮，没吱声。邵默却继续道，“之前我爸还夸沈斯年呢，那天被地产局开了单子之后，我爸回来就把沈斯年骂了一顿，该，让他嚣张。”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各自散了去玩，如今霍冬锐跟他们，似乎拉开了很大很大的差距，赵芮假装不知道，是自己让他改变了的。
　　两个人上了3楼的水疗中心，赵芮问他，“你……”
　　霍冬锐笑了笑道，“不是问邵默买了直播公司吗？总要有些交代，不然以后他不跟我玩了怎么办？所以我就让我哥给富华的一个捂盘惜售的项目开了单子，消息是邵默给的，当时布局的时候……还没有发生后面那些事情。”
　　赵芮噗嗤一声笑了，才知道是霍冬锐歪打正着，不光是买下了直播公司，还顺便提前敲打了一下沈斯年，难怪沈斯年会憋不住，自己跑来下战书。不得不说，霍冬锐的运气，真的是很好很好，那么多人现在搞风险投资，可是为什么真正赚钱的还是少数？
　　毕竟在那么多初创或者刚刚完成了孵化的企业里面，要选育一个未来的独角兽企业，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很多时候就像买彩票，太多的不安定因素造成了很多公司最后死在风口上。
　　两个人按摩完了，霍冬锐却道，“我今天有事，那个，晚上你怎么办？”
　　赵芮有些狐疑地看着他，却见他不想说详细，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
　　霍冬锐连忙安抚道，“就是，我去见一个朋友。”
　　见他这样支支吾吾的，赵芮当然知道他要背着自己做什么，但他又不是自己的什么人，她为什么要在意呢？
　　却又忍不住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霍冬锐却挠头，“这个真的说不准。”
　　赵芮深沉地看了他一会儿，忽而笑了，点头说好，霍冬锐望了望天道，“你……不会就去外面找男人睡觉了吧？”
　　赵芮问他，“跟你有关系吗？”
　　霍冬锐吃瘪，知道如果自己不说实情，也许赵芮真的会做出跑去外面419这种事情的，只能道，“我一个朋友来沪市了，我陪他吃饭去。”
　　赵芮还是不信，便道，“那我陪你去，你进去吃饭，我在门口等你，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搬走。”
　　这下霍冬锐没辙了，反正，他在赵芮面前，当然是拿她没办法的，只能老实道，“我约了赵紫绮。”
　　“天惠？”赵芮这才知道，他难道是做好了今晚自己去献身的准备？
　　赵芮道，“不准去。”
　　霍冬锐有些高兴地问她，“你会吃醋吗？”
　　赵芮愣了愣，刚才，她确实心里难受了。
　　其实这些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自己对霍冬锐，又出现了一如当初，面对顾长安和华少安时候的那种感情和依赖。
　　只是，这也更让她害怕，因为她这个人，从来在感情上，就没有那种好运气。
　　赵芮吸了吸鼻子道，“不要去，我，去找华少轩。”
　　“你什么意思？”霍冬锐拉着她的手，显然不肯让她再为公司牺牲自己。
　　赵芮只能道，“我再去争取一下，用我以前的人脉，总是多一点机会。”
　　霍冬锐的手机响了，是他的助理来催他赴约。
　　霍冬锐挂了电话，扶着赵芮的肩膀道，“阿芮，做生意总要有所牺牲的，但是如果你不愿意我牺牲自己的皮相，那么我答应你，绝不妥协到这一步，好吗？”
　　赵芮笑着看他，点了点头，又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嘴唇。
　　这般两个人仿佛属于对方的感觉，的确很美好，可是霍冬锐看着赵芮的眼神总是带着些忧郁，因为他知道，赵芮就是那手心里的流沙，握得越紧，流的越快，他只能捧着，却不敢问她要承诺，生怕她一个转身，就又如春节时候那般，悄然消失在人海中了。
　　霍冬锐让赵芮等在楼下，自己上楼去中餐厅跟赵紫绮谈商业地产的转售。
　　赵芮去了楼下的咖啡厅，却碰到了孙振东。
　　孙振东当然也看到了赵芮，却给她使了个眼神，赵芮立刻知道他有任务，于是没有走上来，而是独自点了一杯咖啡。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举着一杯苏打水坐到了赵芮的对面。
　　“赵主任，好久不见。”中年男人对着赵芮微笑，赵芮觉得这个男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他是谁。
　　“我姓宫。”对方微微一笑，却让赵芮觉得不怀好意。
　　赵芮对着他点了点头道，“抱歉，我等人。”
　　这位宫先生显然是盯着她来的，他道，“我听说，您现在在嘉扬任职，这次H区有个案子，您很了解内情？”
　　赵芮皱着眉头，警惕地看着他问，“您从何而知？”
　　宫先生笑了笑道，“您不用紧张，我是代别人来问一下的，如果不方便透露，就算了。”
　　赵芮都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他是什么目的，这位宫先生又坐了一会儿，也不表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说什么事，而是闲扯了半天。
　　心里十分不安，毕竟这件事情，跟沈斯年也有关系，她很担心这人是沈斯年派来的，手机上却不断翻着姓宫的人，等看到了一个名字，才明白了，这人是荣华集团目前的常务副董事长华剑承的助理。
　　然而他为什么要来找自己问物业的事情？华家和韩家是联姻关系，没理由问到她这里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赵芮又与这位宫助理打了会儿哈哈，两个人一个举着咖啡，一个人举着苏打水碰了碰，宫先生又跟她说了些无关痛痒的就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赵芮才看到霍冬锐下来了，是一个人带着助理下来的，赵芮松了口气，仿佛心里盼着他不要谈成似的。
　　赵紫绮还是有些背景的，家里不少当官的，这也是至今，天惠虽然在房地产生意上做得不怎么样，却始终能够死而不僵的原因。
　　而赵紫绮这个人也是个奇葩，好男色，却卖相很丑，偏偏拥趸者众，离婚结婚无数次，反正，就是好美男，荤素不忌。
　　赵芮倒是有些担心，毕竟霍冬锐的皮相还是相当出色的，作为一个集团的总裁，如果比颜值，霍冬锐在沪市能排第一，但实力目前还有些渣。
　　想到这里赵芮忍不住笑了，迎着霍冬锐走了上去，霍冬锐对着她摊手，赵芮知道是谈崩了，倒反而是彻底放心了。
　　这一晚，霍冬锐说晚上没吃饱，光顾着紧张了，这算是他第一次以总裁的身份，单独去跟人谈生意。
　　赵芮拉着他去楼下超市买菜，霍冬锐推着超市的购物车，赵芮往里面放东西，简直就像是最平常不过的夫妻一般。
　　回到家，赵芮一边做饭一边问他，“第一次单独谈生意，感觉怎么样？”
　　霍冬锐道，“模拟和实战还是差别很大的。”
　　赵芮点头道，“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尝试？”
　　霍冬锐望着她在自家开放式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问，“什么？”
　　“你去弄个三级四级公司，当总经理，感受一下，也不用多，呆个一个月，什么牛鬼蛇神都看到了，越是底层，奇葩越多，并不是我有什么歧视，而是，越是上面大家越是理智，也更有道德感。”
　　霍冬锐歪着脑袋看她问，“你试过？”
　　赵芮面色一僵，霍冬锐立刻明白了，赵芮曾经大概被沈斯年派去下面历练过吧，看赵芮的样子就可以知道，当年她一定很不容易。
　　霍冬锐忍不住跟她确认，问她道，“这是你的体验后感吧？”
　　赵芮又僵了僵，看着霍冬锐，见他满眼关切，终于是放下了戒备，点了点头。
　　这一晚，赵芮帮霍冬锐下了一碗面。
　　霍冬锐吃着这碗荤素搭配的面，觉得很温馨，他忽然想起来，赵芮的生日似乎快要到了，他记得的，她是巨蟹座，因为在她消失又出现之后，当她帮他烫了衬衫之后，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这么厉害又魅惑，简直让他疯狂。


第50章 
　　中经和天惠都没有办法合作了, 而当前，债务危机让霍冬锐只能再度找了自己哥哥霍忻磊，让他再推荐推荐潜在企业。但是霍忻磊排了排名单, 房地产真的不景气，一些开发商不是已经自己高负债，就是后续开工无力, 对政府来说，也并不是太乐观的事情，最后霍忻磊还是建议霍冬锐, 再跟荣华或者百通谈一谈，原来商贸委主任张子滔回到了百通, 或许会卖个面子买下这处商业地产, 但是百通主攻方向是航运和外贸产业, 地产业务恐怕不是他们的未来主战场，而且, 他们刚刚并购了一部分北矿的地产项目，恐怕也是饱和。
　　赵芮听完有些头疼, 这处商业房产的确适合做新零售或者是文旅业务，显然荣华是最适合的购买方。
　　“要不要问问看华少羽？”霍冬锐想了想道。
　　因为已经知道地产业务的负责人祝鹏达是沈斯年这边派来的，所以如今这块业务只能他们两个人讨论, 倒是有些难办。
　　“最难的还是决策。”赵芮叹了口气，做决策，她其实并不擅长, 她擅长是搜集相关数据资料，提供决策建议。
　　霍冬锐道，“我联系了百通，明天我去拜访看看。”
　　两个人都知道形势紧迫, 虽然还了一期债务，但是9月的二期债务，在目前公司高负债和低营收的情况下，十分不乐观。何况，他们还想继续追加几家颇有潜力的公司的投资，占有更多的控股份额，所以必须尽快完成资金周转。
　　赵芮陪着霍冬锐去了百通，好在张子滔顾念旧情，并且肯卖霍忻磊面子，亲自出来接待的，但是对于购买这块地产项目，显然张子滔并不是很有意愿。
　　“没关系，以后我们可以在外贸领域开展合作。”临走的时候，霍冬锐作为嘉扬的总裁，同张子滔握手，并且如此表态。
　　张子滔看了一眼赵芮，显然对于霍冬锐的表态很意外。
　　霍冬锐的纨绔之名在外，张子滔当然是知道的，所以赵芮去了嘉扬，他还是觉得很可惜。
　　赵芮道，“我之前为了物业的事情，回了一趟行政大楼，碰到小菡了，回头麻烦张主任代为问好。”
　　张子滔突然想到什么，对赵芮道，“你们为什么不考虑卖给富华或者荣华？”
　　霍冬锐的面色僵了僵，张子滔才道，“去问过了？”
　　赵芮想着也算是熟人，明人不说暗话，道，“富华跟中经联手了，荣华……好像也一样。”
　　张子滔顿了顿，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旁人不易察觉的停顿，让赵芮觉得其中有戏。张子滔和华少轩是好朋友，赵芮是知道的，之前她在投资委挂职的时候，就为了荣华的几个项目，张子滔来打过招呼的。
　　赵芮联想起那天杨晔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还有华澄钧此前说给中经开罚单的事情，突然能够确认，华少轩跟韩冬青只是表面合作关系，私下里，可能反而是敌对和竞争关系，于是道，“没关系，我们回头再问问别人，反正有霍局在，后面手续之类的，肯定有便利。”
　　张子滔点了点头，送他们下楼的时候，还关照赵芮，有需要尽管说。
　　两个人上了霍冬锐的车，赵芮想起了那天跟华剑承的宫助理之间的对话，连忙联系了孙振东。
　　孙振东直接按掉了她的来电，赵芮只能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
　　霍冬锐看了看她，闲扯开道，“其实我觉得房地产并不赚钱，它的收益率不算太高。”霍冬锐这些天研究了半天，对赵芮得出了这个结论。
　　“可是很少有人这么认可，现在实业不好做，资金都流入固定资产投资领域，投资房产是非常保险的做法。”赵芮道。“而其他行业，风险更大，你们家的产业很显然，还是房地产的回报率更高一些。”
　　霍冬锐摇头道，“现在的确还是卖方市场，但是，我觉得过不了三年，一切会不一样的，你不觉得地产的资金周转时间越来越长了吗？而且未来只有大房企赚钱，我们又进不了行业前十，只有被围猎的份，尤其是我今天跟赵紫绮谈完，更加有一种感觉。”
　　赵芮问他是什么感觉，霍冬锐道，“感觉，做不过他们这些大房企。现在大家都在投资房地产，未来谁还做实业？我那天看到一句话很对，当傻子都知道股市能赚钱的时候，进去的就是傻子，同样的道理，当所有人都觉得股市不赚钱的时候，就是布局的时候，这道理在别的地方也一样。”
　　这天下午，赵芮又去拜访了紫荆集团的楚匀泽，楚匀泽也是很犹豫，叫来了地产业务的副总，最后讨论下来，还是价格谈不拢。临走，楚匀泽还特地跟赵芮说，如果在嘉扬发展得不好，紫荆随时欢迎她去。
　　想来，都是不看好霍冬锐执掌嘉扬之后，嘉扬未来的前景。
　　不知为何，当这些人不断否定着霍冬锐的时候，赵芮在内心总是会为霍冬锐辩解两句。
　　赵芮站在紫荆楼下仰头看天，霍冬锐打电话来问赵芮，“阿芮，我这边跟朝旭也聊过了，他们也不行，是不是因为我名声太差了？”
　　霍冬锐的敏锐让赵芮叹息，的确，如果此刻是重回百通的张子滔，这件事情其实很好解决，但是面对这个困境的是霍冬锐。
　　大家都知道霍冬锐身后有个哥哥霍忻磊，但是，大家也都不看好霍冬锐，如今霍冬锐跟韩冬青这边杠上了，谁也不想惹麻烦，这才是关键。
　　其实，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选择了嘉扬，才引来了这场危机的吧，因为沈斯年，不肯放过自己，才处心积虑要弄死嘉扬。
　　只能说，好在还有个霍忻磊，所以他们不敢欺人太甚，直接一拥而上把嘉扬瓜分了。赵芮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自私了，利用了霍忻磊，也限制了嘉扬的发展。
　　然而，她无依无靠，不扒着霍忻磊，谁又愿意拉她一把？
　　赵芮眼眶有些湿润，觉得人生真是艰难。
　　安慰了霍冬锐几句，赵芮刚挂电话，孙振东的电话就进来了，“我正好也找你，你到分局来一趟。”
　　孙振东这般开门见山，显然事情大条，赵芮直接驱车去了分局，分局门口，他们综合科的同志正等着，带了她进去。
　　先在门口过了个安检，赵芮的手机直接报警了，对方民警打开手机盖，翻开后面打开，手势娴熟地找到了监控装置，并且网安部门直接让赵芮解开密码，找到了监控软件。
　　赵芮一身冷汗才明白，自己被追踪了，应该是那天被韩冬青抓去的时候被安装上的，赵芮怪自己大意了。
　　被收了手机，带去了一间房间，孙振东看到她来了，连忙让她坐下。
　　“那天荣华的宫助理找你什么事情？”孙振东张口就是这句话。
　　赵芮皱眉道，“他问我物业案子的事情，是牵扯很大吗？”
　　孙振东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恐怕扯上了一个窝案，涉及到20年前的一桩人命案。”
　　没想到是这样，赵芮问，“不止到韦政委？”
　　孙振东知道她害怕，便道，“没事，除了韦卓艺，还有一个已经外调的原来S区的公安领导，另外，一个已经退休的局长，现在已经配合纪委那边成立了专项组。”
　　赵芮仍然不能放松道，“这些人如今门徒遍天下了吧？”
　　孙振东哼了一声道，“现在什么形势了，还敢有人站出来？司法腐败最不能容忍，这是上面的调子，还看不懂吗？越是这个时候露头，越是要打的。这后面还牵涉到其他，我不能跟你细说。”
　　赵芮嗯了一声，便道，“需要我做什么？”
　　孙振东摇了摇头道，“我是担心你的安全，你的手机被装了监控，之前在餐厅我碰到你的时候，就接收到了干扰信号，我估计就是这样的，你得罪谁了？”
　　赵芮抿着嘴道，“还能有谁？”
　　孙振东是知道一些她和沈斯年的过往的，便道，“有需要我帮你安排安保吗？”
　　赵芮看着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我自己小心一些。”
　　看着孙振东的样子，赵芮突然问，“20年前的命案，是华剑承做的？”
　　孙振东锐利的目光一扫，赵芮就知道自己中了，再联想之前自己得到的信息，她不由得大胆揣测，华剑承联合韩百昌，逼迫华少轩联姻。
　　赵芮问他，“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孙振东道，“你说。”
　　赵芮道，“现在还不好说，公司现在资金周转不灵，我需要一个人帮助。”
　　孙振东看着赵芮等她说下去，赵芮道，“我现在还只是猜测，不能证实，你记不记得上次我们跟刑侦高队吃饭，说起的一个艺人被下毒的事情？那不就在S区？说下家都被咬死了，还很懊恼，我觉得，这几件事情有关联，我记得，韩家不就是重点在影视娱乐业务这块？联系到嘉扬这次物业的事情……”
　　孙振东背脊生寒，“这牵扯太大了。”
　　赵芮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道，“要出就得出大事儿。”
　　然而赵芮想的是，华少轩选择和韩家结婚，是不是也是受到生命的迫害？韩家显然涉黑，父亲华剑承跟韩家勾结，又涉及到20年前的案子，而华少轩跟他们不合？
　　赵芮没有再跟孙振东多说，直接跟他道，“有事用加密语聊。”
　　孙振东表示知道了，但说最好还是面谈为妥，赵芮嗯了一声，让他自己注意安全，直接走了。
　　出了分局，又绕了半天，去了个无人角落，摄像头下面，给杨晔打电话，接通后直接问他，“在哪儿？”
　　杨晔旁边传来女人的声音，好像是他老婆，赵芮知道自己这样有些过分了，却道，“有事求你，急事。”
　　于是杨晔连忙问了地址，赵芮发来一串乱码，杨晔知道问题严重，用了他们商务用的常规加密软件，得了地址，立刻赶了过去。
　　赵芮发来的地址是一个豪华浴场，两个人见了面，约了时间，就像真的是来放纵似的，各自洗了澡，搓了泥，淡定地去了楼上60度的矿石盐浴房里躺着。
　　因为高温，加上热矿石对手机或者电子设备有屏蔽和损害作用，所以能确认这里不可能有监听设备，于是在这间无人的盐浴房里，赵芮才问杨晔，“华少轩是不是受到过死亡威胁？”
　　杨晔听完面色一僵。
　　赵芮知道自己猜中了，便道，“请你帮个忙，叫他这会儿过来，可以吗？我刚刚从公安分局出来的。”
　　杨晔听完就知道厉害了，连忙下楼给华少轩也用加密邮箱发了地址，打电话让他看邮件。
　　回到二楼，杨晔就看到赵芮躺在石板上，全身冒汗，却问他道，“杨晔，一个每天都被死亡威胁的人，会不会有安全感？”
　　杨晔想着华少轩这些年，时刻担心失去爱人的痛苦，便道，“大概很难。”
　　赵芮忽然侧着头看了看杨晔道，“所以，请你不要恨我。”不要恨我不肯给你承诺，更不要恨我不肯跟你在一起，因为，这份恐惧，没有人可以治愈。
　　沈斯年有多疯狂，她很明白，更清楚，如果那个男人一旦失去了钳制，自己恐怕也会如20年前的悬案，被他想尽办法折磨致死。
　　她太清楚他的手段了，而如今她还能活着，大概只是因为，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弄死她，并且还想享受人间的富贵荣华，最重要的是，他对她的恨，还没有发泄够，他恨不得让她生不如死而已，时刻吊着她，偶尔出现挠一爪子，才是最可怕最不能让人安心的存在。
　　杨晔觉得心疼，却又无能为力，两个人躺在那里，却是聊时事和新闻。
　　他们之间的过去，再不舍，也终究是过去了，他无法了解她的过往，更与她没有未来，人生，总是就这样，错过很多人。


第51章 
　　华少轩等了很久才来, 赵芮和杨烨已经在休息区睡了一会儿了。但赵芮知道，如果不是杨晔出面，她根本见不到华少轩。
　　看到赵芮和杨晔躺在那里, 华少轩愣了愣问，“什么事？”
　　杨晔看着赵芮，赵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个人躺在石板上，赵芮道，“听说您父亲20年前牵涉到一桩杀人案？”
　　华少轩瞪大眼睛侧过脸来看着赵芮, 有些不可置信，那种神情, 竟然不是担心, 而是激动？
　　赵芮想, 自己果然没猜错，就听华少轩问, “你是在说真的？”
　　赵芮看着他，认真道, “可靠度80%，您父亲的助理，还特地来给我送了消息验证了。”
　　华少轩吐了口气, 问她，“什么条件，你说吧, 让我买下那块地？我现在拧不过韩冬青，你知道的，没什么商量余地。”
　　“韩冬青可能马上也要倒了。”赵芮躺在那里，平静的道, “他应该也牵扯命案，在查了。而且，你不是请华主席在调查中经，预备给中经开罚单吗？但是你现在不能保证，能够让韩家直接倒台，对吗？我再送你一个案子好吗？”
　　华少轩看着她。
　　赵芮道，“韩冬青可能毒杀过一个女明星，牵扯到谋杀未遂，上面有人盖着，但我估计，这次那个人也跑不了。”
　　华少轩直接坐了起来，用力抓着她的肩膀问她，“你说的是认真的？？？”
　　赵芮看着华少轩，立刻坐直了身体，又看着杨晔，杨晔也是一脸惊愕的表情。
　　“告诉我怎么回事，只要你肯帮我，只要你说的是真的，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华少轩认真而郑重地，对着赵芮做了一个手势，完全不是过去那种冷淡的态度。
　　赵芮想了想问，“你认识那个被下毒的女明星？”
　　三个人围坐一圈，华少轩道，“那是我女朋友。”如此开诚布公，是彼此合作的前提。
　　赵芮再次问道，“你不是韩百昌的女婿？”
　　华少轩道，“是。”
　　赵芮明白了，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并且，所有事情都说得通了，也不由得佩服自己的联想力，那么多琐碎的线索都能被她串起来，并且，赌赢了。
　　赵芮于是从物业出事开始说起，告知他们公司因为被黑物业把持，希望更换物业，引发了韩冬青跟沈斯年联手，鲸吞了嘉扬的一处商业地产，随后霍忻磊反制，而她也出手直接请过去的领导出面，端了分局的政委的事情。
　　随后又告知，公安的朋友在查案过程中，还顺藤摸瓜追查出了一起20年前的命案。
　　“当时你父亲的宫助理还来找我问物业的案子，现在看来，20年前的命案，是你父亲请了韩百昌出面摆平的。”赵芮说完，看着华少轩的脸色很不好，心里也是有些担心，自己这样和盘托出不给自己留退路，万一华少轩还想做什么小动作，自己简直任他拿捏。
　　华少轩仰着头想了一会儿道，“你就是希望我把嘉扬另一块地盘下来，出高价，是吗？”
　　赵芮点头，自己的意图很明显了。
　　华少轩道，“你来告诉我这些，很有可能，你自己会受到韩家和我父亲这里的威胁，你做好准备了吗？”
　　赵芮耸肩道，“你不知道以前天河的事情吗？”
　　华少轩皱眉看着她，赵芮道，“当年你跟着你爷爷跟天河集团谈合作，我在的。”
　　杨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两个，华少轩看着赵芮，很平静道，“你跟过沈南麓，你当年是公关。”
　　赵芮笑了笑，撩着长发道，“对的，我也是沈斯年的私人秘书，这件事情如今知道的应该不算多了，当年沈家出事，很多内情我想旁人恐怕无从探知。我不可能跟沈斯年和平共处，当年沈家倒台，我也出力了，所以现在沈斯年投奔了富华集团，并且韩冬青联手要弄死我，就算没有牵扯到你的这件事情里，我跟他们之间，也只有你死我活。”
　　华少轩听完笑了，看来他们有共同的敌人，那就好办了，他伸手道，“合作愉快。”
　　三个人谋划了半天，杨晔也是第一次详细知道了内情，倒是后怕不已，对他们二人道，“其实这件事情，不是可以请子滔出面吗？”
　　赵芮看了眼华少轩，摇了摇头道，“张总一方面要执掌百通，另一方面，就我所知，他的关系网大部分集中在外贸商贸领域，可能谢菡谢主任跟公安的关系，还比他多一些，但是这种关系到什么程度，对方是谁的人，都很难说，所以没必要把他们牵扯进来。”
　　华少轩赞赏地看了眼赵芮道，“不错，这件事情毕竟有风险，这也是我至今没有找到牵线人的原因。而且子滔主要是在商贸委任职，大多是经济领域的，就我所知，赵主任在体系内的人脉，恐怕比子滔和谢菡更广，好像有很多事情领导不方便出面的，都是你出面的，是吗？”
　　赵芮点头道，“所以华总，我选择冒着风险用自己的私人关系来跟你合作，也是认定你绝不会失信于我，何况，很多人脉关系，是用一次少一次的，你应该很明白。”赵芮道，“虽然你是中经的女婿，华剑承的儿子，但是华主席是我跟了很多年的老领导，我偶尔听他提起你，说你很有能力，人品也好，在荣华很不容易，现在看来，是真的很不容易。”
　　华少轩听她提起自己叔叔，便道，“外面对你也有很多传闻，但是我想，我叔叔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而他认可的人，我也认可，后面的事情，拜托你了。”显然，华少轩也听说过很多人传言她是华剑平情妇的事情，但是选择了不相信，这种人倒是值得交往的可靠伙伴，而他言语真诚，绝不似在奉承。人往往就是这样，表面上客客气气的，未必真能交往，刚开始冷冷淡淡的，反而是有底线有原则的君子。
　　何况，杨晔还是华少轩的朋友，对于杨晔的识人之才，赵芮只有佩服的份。
　　三个人商议了一番，赵芮才知道，华少轩早就在谋划对抗韩冬青了，只是，如果不能一击必中，只会引来疯狂反扑，所以才按兵不动了那么久。两个人又谈妥了商业地产的投资，“目前我们还是只能以韩冬青的价格略微高出一些来收购，后续资金追加，要等到事情结束之后了，按照你所说的，我估计，还有半年多一年吧，如果你们等不了，我们可以用其他方式来进行合作和交易。”
　　赵芮道，“都可以，具体可以等到商务场合再谈，今后交流信息，最好是在安全的地方，今天出来的有些久，我们得分头回去。”
　　华少轩和杨晔都没有意见，临别，华少轩道，“赵总，合作愉快，未来我们一定会是商业伙伴。”
　　赵芮点头，微微笑着同他握手道别，率先走了。
　　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了，赵芮干脆不回去了，又找了个酒吧混到散场，然后去了一家知名小吃店吃早餐。
　　7点的时候，直接回了嘉扬。
　　霍冬锐在家里等了赵芮一整晚，她始终没有回来，发消息也不回，让他很担心。
　　七点半干脆起床打算去公司等赵芮，没想到赵芮已经在了，衣服还是昨天那一身，以为她通宵应酬了，可是身上却有一股沐浴露的香味，霍冬锐心里一沉，想问她去哪儿了，是不是跟别人去开房了，更怕是沈斯年折磨她了，却见她提着一个餐盒晃了晃道，“愚园路上的富春小笼，我五点半就去排队了，等的第一波，这会儿有些冷了，但应该还是蛮好吃的，要不要尝尝？”
　　每当赵芮这般歪着头看他，流露出的风情和妩媚，任是任何男人都很难抵挡的，何况是对她情根深种的霍冬锐？
　　霍冬锐红着脸，闻着她身上不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有些难过。
　　赵芮却道，“回头是该好好考虑我们公司食堂的事情了，这阵子快吃不起猪肉了，小笼包都15块钱一客，太贵了，我小时候才1块5毛钱吧大概。”那时候，她还很小，沈斯年也很小，两个人趁着司机不注意，上学路上偷跑出去，吃小笼包，然后回家，各自受罚。
　　赵芮不由得失神，没想到，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却还那么清晰。
　　霍冬锐道，“你还在乎这些小钱？是嫌公司开的工资低了么？昨晚出去应酬了么？有需要跟我说。”
　　赵芮还在想跟沈斯年那段童年时的过往，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也没有答话。
　　见她也不想跟自己解释她的去处，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霍冬锐只是觉得心里闷得慌，却不敢再试探什么，生怕惹得她不高兴了，提了小笼包道，“我自己去热。”
　　赵芮回神，无意识地转着椅子点了点头，继续看材料，完全没有注意到霍冬锐的异样。
　　霍冬锐这些天为了这个商业地产项目的转售，也是忙坏了，然而赵芮就这样看着他瞎忙，虽然他投资和谈判有一手，可是人脉资源网络却是短板。
　　所有人都知道，嘉扬背后有霍忻磊，但是霍忻磊不可能真的为了嘉扬出面来谈投资和合作，帮忙可以，但是涉及到真金白银的投资交易，大家都是锱铢必较，十分较真。而且霍忻磊也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现在这种情势下，他也不敢，大家互相牵制而已，谁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说了算。
　　霍冬锐吃了无数闭门羹十分颓丧，但赵芮的生日马上到了，他还是有心，想给赵芮一个惊喜，结果这天却接到了自己母亲罗萱的电话，问他近期要不要回去吃饭。
　　难得母亲给他打电话，说是他父亲也很久没见他，想听听公司近期的运营状况，霍冬锐没有多想，给李爽说了一声就回去了。


第52章 
　　霍冬锐自己开着P1回到家, 却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劳斯莱斯，霍冬锐疑心是沈斯年，进门, 却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女孩子坐在那里。
　　罗萱见他回来了，笑着起身拉着他到沙发上坐下道，“冬锐,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黄钊黄叔叔, 他现在是欧亚集团的总裁，常年住在北京, 这次是到沪市来视察分部的, 旁边这位是他的女儿黄伊文, 还在英国留学，刚刚放暑假回来的。”
　　霍冬锐点了点头, 两边坐下后，各自聊了一会儿。
　　黄伊文偷瞄了霍冬锐几眼, 模样娇羞又青涩，长相清秀。
　　罗萱和霍驹行在跟黄钊闲谈，罗萱对霍冬锐道, “你们两个小孩子也不耐烦听我们的老八股，你带着文文去花园里逛逛吧，聊聊天, 你们不都是留学回来的吗？”
　　霍冬锐没有多想，“哦”了一声，黄伊文跟着起身，两个人转去了花园里聊天。
　　霍冬锐满脑子都是公司的事情, 没有留心黄伊文就跟个小媳妇似的，红着脸一直在他身后跟着。
　　霍冬锐站定，黄伊文撞到了他，也匆忙站定，霍冬锐这才想起身后有人，连忙说抱歉，两个人在大夏天也转不了多久，于是又去了偏厅，让佣人端来了茶，弄了些点心和水果。
　　期间，霍冬锐就一直在用手机联系工作，而黄伊文看着霍冬锐英俊年轻的样貌，怦然心动着，怯怯地开口问，“我能叫你冬锐哥哥吗？”
　　霍冬锐抬头看她，微笑点头道，“可以啊，我是92年的，你呢？”
　　黄伊文眼睛不安地看着他，轻声道，“我是98年的。”
　　霍冬锐笑道，“你别紧张，是不是在这里没朋友？要不要我带你出去玩？”
　　黄伊文看着他，露出一个带着浅浅酒窝的笑问道，“可以吗？”
　　霍冬锐于是带着她穿行去了前厅道，“爸妈，我带她出去玩一会儿，估计家里太闷了。”
　　霍驹行还在跟黄钊聊事情，倒是罗萱招呼他，让他晚上带黄伊文回家来吃饭。
　　霍冬锐问她想去哪里，黄伊文说都可以，干脆开车去了商场，霍冬锐记得以前那些酒吧里认识的女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逛商场。
　　黄伊文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就是个十足的乖乖牌，霍冬锐想着该给赵芮买个礼物，而且，既然带了黄伊文出来，自然也得给她买点什么才行。
　　两个人进了商场，一楼都是一线品牌，黄伊文逛了一会儿，看中了一个爱马仕的链条包，霍冬锐见她喜欢，就帮她买了。
　　霍冬锐对于女孩子的眼光欣赏无能，问她，“你觉得三十岁的女性，送什么包包好看？”
　　黄伊文手上拿着包包在照镜子，问他，“我好看吗？”
　　霍冬锐虽然内心觉得这个包好丑，却还是出于礼貌，点头说好看，于是黄伊文问他，“那个，你是要送人吗？”
　　霍冬锐点头，黄伊文又问，“事业型的女性，女明星，还是什么样的女性？”黄伊文在英国是学设计的，虽然外表看上去很乖巧，但是对时尚的把握倒是很准。
　　霍冬锐想，赵芮应该是事业女性吧，于是道，“很强，也很有魅力的那种女性。”
　　黄伊文看着霍冬锐，见他提起那个女人的时候，神情有些不一样，就问，“是你喜欢的人吗？”
　　当然是啊！
　　然而霍冬锐还是有些羞涩和保留，毕竟他只是单方面喜欢赵芮而已，赵芮可什么表示都没有过，哪怕他们之间，明明都可以算同居了。
　　于是摇着头说没有，催促道，“你帮我推荐一下吧。”
　　黄伊文咬了咬嘴唇，便道，“预算呢？”
　　霍冬锐摊手表示无所谓，黄伊文道，“我手上有几款珍惜动物皮的，想转手，全新的，我就试背过，你要吗？什么时候要送人呢？”
　　霍冬锐想了想也无不可，两个人约定了时间，在黄伊文手上看好了样式，又在商场的顶楼喝了一会儿下午茶。
　　赵芮这天下午去了H区的投资委拜访华澄钧，一方面是把几个子公司之前税收没有落到区内的重新落进来，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他帮忙牵线，把嘉扬的员工食堂给办起来，顺便想问问是否有可能办企业的托班。
　　虽然之前有别的公司办托班出事了，但是赵芮已经联系了谢菡，请她把之前为商贸委办托班的机构介绍过来，专业的托育机构毕竟要比政府部门推荐的好，无非就是贵一些。
　　这段时间，副总张旷天天带着孩子进进出出的，倒是让一众家里有小孩的父母十分羡慕，赵芮也让李爽做了个内部调查，得知这方面需求还挺大的，倒是个解决员工后顾之忧，让他们安心工作的好福利。
　　其他公司难以办这块，主要是卡在教育和民政的审批环节，但是赵芮跟原本投资委办公室主任，如今已经转岗到H区的民政局孙霏灵局长还算挺熟，所以打算去约了谈谈看。
　　华澄钧陪着赵芮去找孙局，三个人聊了一会儿，孙局便道，“我们年中有一个慈善活动，到时候也想请嘉扬一起参加，可以吗？”
　　赵芮当然答应了，此时已经快5点半了，赵芮干脆问要不要一起吃饭。
　　华澄钧和孙霏灵都是熟人，干脆又请了几个其他关系不错的H区的委办局领导，赵芮想着这个场面应该让霍冬锐来，多认识些区内的人也方便今后业务开展，又顺便问了问孙振东是否要来。孙振东虽然很忙，但说可以来个半个小时。
　　赵芮于是给霍冬锐打电话，霍冬锐刚刚结了账，要准备送黄伊文回去。赵芮说自己已经找了好朋友陈嫣然订了餐厅，晚上有饭局希望他一起来，霍冬锐一听赵芮召唤，立刻让她发地址过来。
　　黄伊文在旁边听着，突然出声道，“冬锐哥哥，你是要去加班吗？罗阿姨不是让你回家吃饭，你还答应了吗？”
　　赵芮听到了这句话，当场明白霍冬锐可能是在相亲，于是立刻道，“没事，我可以应付的，你回去吃饭吧。”
　　说完潇洒地挂了电话，不给霍冬锐任何的反应时间。
　　霍冬锐看了一眼黄伊文，没有说话，默默带着黄伊文下到车库取了车回家，在晚饭时间，吃了半个小时后，对霍驹行道，“公司还有些事情，我要回去处理一下。”
　　霍驹行见他不顾自己和黄钊的颜面就要走，立刻生气道，“坐下，你黄伯伯还在这里呢，你干嘛去？你能忙得过他？你黄伯伯可是做着全国排名前五的地产生意的。”
　　黄钊连忙笑着谦虚道，“好说好说，做生意忙嘛，我能体谅的，文文，刚刚跟你冬锐哥哥干什么去啦？”
　　黄伊文面带绯红地看着他道，“刚刚冬锐哥哥陪我去逛街，还给我买东西了。”
　　黄钊于是对霍冬锐说了句有心了，双方父母别有深意地看着这对孩子，霍冬锐这才明白，原来是想撮合自己跟黄伊文！
　　这下霍冬锐有些不愿意了，便道，“真的有事，约了区里领导要谈一个地产转让的事情。”
　　这一听，黄钊倒是有想法了，问道，“怎么了？生意上有不顺利吗？最近我这边公司分部要设立一个新的公司，正好想买一处商业地产，我后面有政府背景的，可以的话，我们今晚或者明天，先去看看？”
　　霍冬锐这么一听倒是心动了，想来门口停着的是黄钊的劳斯莱斯，至少证明了他挺有地位的，又是父母的故旧，于是连忙答应了下来。
　　这下，他老老实实陪着吃完了饭，又开车在前面带路，去了P区的那处商业地产，黄钊叫来了助理和一个分部的负责人，看完之后表示可以，拟定第二天就签协议，让霍冬锐带上他这里的助理。
　　霍冬锐喜出望外，本来打算把这个好消息立刻告诉赵芮的，谁知道赵芮又是一夜未归。
　　霍冬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给赵芮打电话，却是长久的无人接听，他又是担心又是焦虑，最后只能每隔一个小时，给赵芮打个电话，默默守着手机。
　　赵芮从饭局出来，坐在酒吧里，看着舞池里来来往往的人，竟然觉得想回到霍冬锐身边去。
　　最近，她大概是有些依赖霍冬锐了，这显然不是什么好现象，4点多，酒吧散了场，赵芮清醒地从酒吧走了出来，走在凌晨的魔都街头，吹着燥热的风，全身说不出的黏腻，车停在饭局的位置，却不想去取。
　　她忽然想起那时候，上大学的时候，因为没有被经济学录取，就偷偷跑去蹭课，半夜里躲在房间里，闷在保姆房的被子里，看华少安给她开的书单。
　　华少安是她人生中，最初的希望，不，也许，最初的希望是曾经的沈斯年。
　　只是遇到最初那个天真的沈斯年的时候，她还不曾经历此后漫长岁月中经历的那些绝望。
　　而遇到华少安，却是她以为的，可以让她脱离苦海的希望。
　　至今仍记得，当时他站在讲台上，戴着金丝边眼镜，目光扫下来，嘲讽那些只会打瞌睡混日子的学生是社会蠹虫，偏偏他的课讲得好，学生们也无话可说。
　　而她有一次被他点名起来回答问题，虽然回答得不好，却得到他的赞许，他在点名册上找她的名字，才知道她是来旁听的。
　　此后，他就记住了她的名字，而她也早就迷恋上了这个男人，因为他讲课的时候，那么神采飞扬，全然不似一个单纯的讲师。
　　是她跟他表白的，也是她总借着提问去接近他的，让他帮忙开书单，认真的跟他请教和提问，当那一个夏季的末尾，教室外只有骄阳和蝉鸣的时候，她忍不住踮起脚，亲吻着他，就如最纯情的女生一般，捧着一颗真心，希望得到他的垂青。
　　而他当时，却只是侧了侧脸说，“我对你很有好感，但是对感情，我希望我们彼此还是慎重一些，至少表白这件事情，应该由我开始。”
　　她那时才明白，自己喜欢华少安，喜欢他的强势，喜欢他的睿智，更喜欢他的矜持。
　　也是在一次商务活动上，华少安作为知名教授的课题领衔人，参与了天河集团的一个发展战略研讨会，他才知道她是天河集团的公关。
　　是啊，华少安的母亲是龚氏集团的长女，他本人是荣华集团太子华剑承和龚氏家族长女龚蓉的独子，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却是自甘堕落的女秘书。因为他的母亲，婚姻不幸，败在了他父亲的女秘书手上。
　　赵芮想到这里，再也走不动了。
　　她不该忘记，除非死去，否则一个人的过去，永远不会被抹干净，而她曾经痛苦却羞辱的二十多年，早就刻在了她的骨血里，让她怎么也逃不出去。
　　赵芮睁着眼睛，看着天光放亮，东方露白，她想，贪恋霍冬锐，是因为他年轻而阳刚的身体，可是她的内心，早就被牢牢困住在了一座囚笼里，她是沈家的公关，也是他们的女奴，曾经的一切不会被忘记，她是什么样的人，她自己很清楚，恐怕，别人也很清楚。
　　当年华少安对她说的，一个人曾经做过的一切，不可能毫无痕迹，尤其是如今这样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个人都将在互联网上变成赤裸的，透明的个体，没有任何隐私可言，而过去，只要别人想探究，总能查找到真相的。
　　所以，她还奢求些什么呢？
　　不去希望，才不会奢望，对于霍冬锐，她或许有心动，但是既然没有结果，又去想什么呢？
　　赵芮抹去了泪水，看着手机上十多通的未接来电，点开看完之后，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给霍冬锐请了假，她想，的确好久没有去看心理医生了，往后，离开了霍冬锐，恐怕又要有一段时间，睁眼到天亮了。


第53章 
　　赵芮从心理诊所出来, 已经是中午12点了，也是从十年前，离开了沈家之后进了经济委, 认识了不少人才发现，自己日常跟人相处很有缺陷，也才知道, 自己有心理疾病。
　　她当时的处长，爱人是知名的心理学教授，她偷偷求助, 然后被介绍到这家心理咨询中心来。
　　其实，咨询师换了那么多, 所有人都告诉她, 她这种情况需要的是亲人的陪伴, 可是，她哪儿来的亲人？
　　她当然渴望温柔的体温, 贪恋男人的拥抱，可是, 她不配拥有。
　　赵芮去找了熟悉的二甲医院的朋友，配了安眠药，然后找了一家宾馆开了房, 吃了安眠药就睡了。
　　霍冬锐收到赵芮的请假消息，得知她没事，但显然她不想理他, 让他很失落。
　　跟黄钊约定了时间过去，赵芮不在，霍冬锐只能带了祝鹏达，祝鹏达就一个人去的, 看了看协议就说可以。
　　霍冬锐仔细看了协议，却是有些担忧，毕竟是大项目，感觉有些草率了，于是让李爽给赵芮打电话，赵芮还是没有接。
　　黄钊道，“冬锐，我和你父亲都多少年的交情了，没问题的，你放心，反正是协议，也不是最后的合同，到时候要修改还是有办法的，你就放心吧。”
　　霍冬锐这才签字盖章，两边握手完了，本来要一起吃午饭的，黄钊却说还约了政府投资方，要先过去。
　　到了下午，霍冬锐还是联系不上赵芮，结果黄钊来电话说，这边跟政府方面谈妥了，让霍冬锐一起过去，带上相关文件资料，他要先办理抵押贷款，然后可以把这部分资金分两次打给他。
　　霍冬锐这下有些警惕了，结果黄钊当场拍了一张100万的打款单过来，霍冬锐让财务查实是否有收到，结果的确是收到了。
　　霍冬锐这才放心，连忙叫了祝鹏达和下面的经理，带着他发来的资料清单过去了。
　　双方在一个茶室碰面，黄钊叫对方吴主任，说是投资委主任，手上掌握着几百亿的投资款项。
　　霍冬锐问他，“你认识我们赵总吗？”
　　对方笑呵呵说认识认识，黄钊很心急道，“吴主任这边事情很忙，冬锐，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先帮我办补贴事项，回头一个月内手续办妥，我就能把钱打给你。”
　　霍冬锐连忙说好，两边办了手续，黄钊让祝鹏达跟他去办后续事项，带着一起走了。
　　然而当霍冬锐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些不对，连忙再打黄钊电话却是关机，而打祝鹏达电话却是忙音。
　　此时，黄伊文给霍冬锐打了个电话，说霍冬锐之前订好的包包她已经让家里人快递到沪市了，让他找自己拿。
　　霍冬锐匆忙赶去找黄伊文，哪儿还顾得上包啊，只是问她她父亲在哪儿，黄伊文道，“我不知道，估计在哪个饭局上吃饭吧，包还要不要了？”这模样，完全不是昨天娇羞青涩的模样。
　　霍冬锐知道自己被骗了，拿了包要走，却被黄伊文纠缠让他付钱，一个包包60多万，霍冬锐竟然觉得心疼，但此刻他只想快点去报警。
　　上了车，打110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先给赵芮打了个电话，他本来也没抱希望，偏偏这时候，赵芮终于接了他电话了。
　　霍冬锐抱着手机哽咽道，“阿芮，我大概被骗了，我们的地产，又被人骗了。”
　　赵芮刚睡醒，听完一惊，却及时镇定了下来，让他讲清楚前因后果，听完后，报了自己所在酒店的地址，霍冬锐立刻风驰电掣般开了过去，路上险些闯红灯。
　　到了酒店，霍冬锐就看到赵芮坐在大厅里打电话，看到他来了，连忙招了招手。
　　赵芮打完电话才告知霍冬锐，“没关系，他其实就是想拿你的地产项目去做抵押贷款。”
　　霍冬锐问，“他给我打的100万，是引我上钩？”
　　赵芮点了点头道，“没事，我已经跟经侦的朋友说过了，也报警了，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做案，恐怕，祝鹏达在背后也在偷偷使力呢，真是不知悔改。”
　　“原本我还想帮祝鹏达转去天惠的，现在看来这个人真的不能留了。”霍冬锐道。
　　赵芮点头道，“不急，先把材料和原件追回，还好你反应及时，别担心了，要抵押融资哪儿有那么容易的？欧亚原来确实是房产公司，但是这些年已经转行做网络科技公司了，根本没有地产业务许可和相应资质，你父亲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霍冬锐脸色一僵，感觉赵芮这句话其实也是在说他。
　　赵芮安抚地揉了揉他柔软的卷曲的头发道，“没事了，有我在。”
　　难得吃了安眠药睡了一觉，赵芮这会儿情绪好了一些，加上上午去心理咨询师那里得到了暂时的疏导，她看到霍冬锐的时候，也没那么烦躁了。
　　两个人等着消息，霍忻磊应酬完，直接打电话给了霍冬锐，问了地址，然后带着梅梓盈赶了过来。
　　“怎么被骗了？”霍忻磊一坐下就问，梅梓盈坐在赵芮身边，也看着霍冬锐。
　　霍冬锐抹了把脸，又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霍忻磊和梅梓盈都是一脸不认同的模样，赵芮却道，“你们别说他，冬锐也是为了公司的生意，账上没钱了，又被韩冬青坑了一处商业房产，现在周转紧张，能开那么合理的价格，当然要下手了，再说了，又是你父亲说的是世交关系，冬锐没有防备也很正常。也怪我不好，我管人事的，也没把那个有问题的副总祝鹏达弄走，当时也是我请朋友挖过来的，结果被他们钻了空子，还好，不是什么大事儿，听说欧亚最近还搞了非法集资，想来是骗上瘾了。”
　　听着赵芮帮自己说话，霍冬锐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捂着脸不肯说话。
　　霍忻磊叹气，揉了揉霍冬锐的脑袋道，“行了，没事儿，富华和中经最近都周转不灵，也怪我最近有点忙，没有好好帮你牵线能买下的企业。”
　　赵芮道，“霍局没事，我已经联系上买家了——”
　　赵芮的话还没说完，她电话就响了，是经侦的朋友，直接告知她让她带霍冬锐过去，人抓到了，原来欧亚搞非法集资，马上要暴雷了，现在属于能骗一个算一个，骗到手就打算跑路。
　　还好他们报警及时，现在不管是黄钊也好还是黄伊文也好，都已经被限制消费和出境了。
　　赵芮听完就带霍冬锐过去做笔录，顺便要问问祝鹏达有没有牵涉其中。
　　好在，霍冬锐还算反应快的，也没有太大损失，就是手续繁琐。
　　在公安被问完话出来，霍冬锐告知自己哥哥没事了，霍忻磊也是松了口气，顺便给自己那个不争气的父亲打电话，免得他再添乱。
　　赵芮上了霍冬锐的车，霍冬锐从后座拿出了那个包包，赵芮一看是爱马仕，立刻问，“干嘛？”
　　那表情不是惊喜，反而是厌恶？
　　霍冬锐以为女人没有不喜欢包的，问她，“难道不是包治百病？”
　　赵芮想起了那些曾经，沈斯年有多喜欢爱马仕？简直是疯狂迷恋，他爱骑马，马具也是全套定制的爱马仕，关键是，“我讨厌皮草。”
　　多少次，沈斯年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就逼她看那些残忍的，活剥动物制作成精美包包的纪录片。
　　痛苦的回忆袭来，赵芮捂着耳朵皱着眉，感觉有些窒息，她猛地抬头吸了口气道，“我要下车——”
　　霍冬锐不知道她怎么了，连忙想抱住她，却被她拼命挣扎着拍着车门道，“放我下车！我要下车！”
　　霍冬锐只能打开车门，赵芮匆忙下车，站在路边，颤抖着手，抽了根烟。
　　霍冬锐如同犯错的孩子一般走下来，手足无措地想要抱她，却被她一把甩开，大吼道，“霍冬锐，你他么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你有什么！你靠着霍忻磊，靠着家里，你凭什么！凭什么！”
　　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不公平，为什么人跟人之间有三六九等，为什么她怎么努力，怎么成长，都逃不开那段噩梦……为什么？
　　赵芮抽完了烟，踩灭了烟头，蹲在地上哭了。
　　霍冬锐陪着蹲下，手刚要放在她肩膀上，就被她一掌拍开道，“滚，别碰我！”
　　刚刚在霍忻磊面前还帮自己说话的人，转身就又对着自己发了这一通飚，霍冬锐也觉得委屈极了问她，“赵芮，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你什么人啊？”
　　赵芮埋着头哭，听完这句话，更是哭得不能遏止。
　　霍冬锐说的对啊，他是她什么人啊，他凭什么承受她的痛苦，凭什么因为她的心理疾病而迁就她。
　　刚刚离开天河集团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跟人交往的时候，虽然能干，但经常克制不住自己，因为一些小事就发脾气，恶语伤人。
　　也是这些年，稍微好了一些，却患上了失眠症。
　　多么的可悲啊，她甚至觉得，自己这种人，就不应该活在世界上。
　　赵芮哭了半天，霍冬锐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可是对她的喜欢和爱慕让他没有走开，而是温柔地伸出手来，摊开在她面前道，“赵芮，我只是想给你一份生日礼物，如果你不喜欢，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喜欢什么？”
　　赵芮有些茫然，看了眼手机，这天是7月4日，赵芮道，“今天不是我生日。”
　　霍冬锐疑惑，“你身份证上不是……”
　　赵芮这才发现，他居然留心了自己的生日，还是有些感动的，也知道自己刚才是过激了，于是耐着性子对他道，“我的生日是7月12日，我妈在乡下生下的我，登记的时候随便填了个日子，就是这样，我也是后来从我农历生日才推出我阳历生日是7月12日，反正，都无所谓，除了那些发广告的，也没人记得，你也忘了吧。”
　　霍冬锐听完只是心疼，他从来没有认真的了解过赵芮，他这才明白，自己只是单方面的揣测着她的心意，并没有认真去认识她。
　　然而，赵芮却站起了身道，“我先走了，你……明天见。”
　　霍冬锐一把拉住了她，揽着她的腰吻住了她，然后从车里拿出那个包要扔垃圾桶。
　　“别呀。”赵芮阻拦他。
　　霍冬锐漂亮的眼睛看着她道，“你不喜欢我就扔了。”
　　赵芮摇头道，“只要人类有欲望，你就不能阻止人类继续残害动物，我昨天跟H区的民政局孙局吃饭，他们有个公益拍卖活动，到时候，把这个包包捐了吧，先去专卖店让李爽鉴定一下真假。”
　　霍冬锐笑着看她，点头说好，然后问她，“今晚，要回我家吗？”
　　赵芮歪着头看他问，“不然我能去哪儿？你是让我去租别的房子？”
　　霍冬锐连忙摇头，把包扔回车上，开心地跑过来抱住了她，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说，“我会乖乖听你的话的，你别走就好……”
　　赵芮笑了，摸了摸他的脸道，“傻子，我们只是床伴的关系，虽然这次你是被骗了，没有相亲成功，但是未来，你总要结婚的，我也早晚要跟你分别的。”
　　想到赵芮以为自己是主动去相亲的，霍冬锐心情又低落了下去，他还想再说什么，却想起了手中沙的理论，只能克制着自己的心意，闭口不再说了，而是把她抱在怀里，贪恋地闻着她发间清新的香气。


第54章 
　　这天晚上两个人坐在沙发前看新闻, 新闻放完了，两个人都在忙工作，就任由电视放着, 后面就紧跟着法制类的节目，在放一个诈骗案件的侦破。
　　霍冬锐觉得尴尬，赵芮看了他一眼道, “没什么，人谁都有被骗的时候。”
　　见她开解自己，霍冬锐问她, “你也有被骗过吗？”
　　赵芮想到当年，陪着沈斯年的父亲沈南麓一起去谈一个外地的地产项目, 不光被骗了钱, 还被骗了人, 最后被当地人围在一个小房子里的往事，咬着嘴唇嗯了一声。
　　霍冬锐觉得赵芮简直是谜一样的存在,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过往，才让她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
　　“你当时被骗, 应该很难过吧？有没有人像你安慰我一样安慰你？”霍冬锐想到赵芮的生命里，有那么多自己不了解的曾经，就有些遗憾和难过。
　　赵芮看了他一眼道, “没什么，早都过去了。”
　　然而心里想着，什么安慰啊？能有谁来安慰她？当被带回沪市之后, 她被沈家父子关在房间轮番教训，最后是跪在地上磕头磕到头破血流，整个人昏厥了过去，才被他们良心发现地放过了。
　　也是从那之后, 她更是被迫签下了欠条，整整20万，在当年，20万可以在市区买一套房子了。
　　赵芮眼睛酸涩地想着，如果当时沈家没有倒，真的不知道，她是否如今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不由得感谢这个时代，如果是在当年，没有那么发达的技术侦查手段，不知道还有多少罪恶会被掩盖。
　　所以她无比感激，感激缔造这个时代的每一个人，每当她跟着华剑平去走访参观那些工厂，那些高新园区，那么多人在为这个国家的未来而努力，她就觉得感恩，因为，她也是受益者之一。
　　赵芮对霍冬锐道，“你真的是出生在了一个很好的时代。”
　　霍冬锐望着她，目光纯澈，赵芮道，“所以，你更应该为这个社会做点什么。”
　　这个漂亮的男孩子，这个混血儿，对着她纯真地笑了，仿若万千星河在他眼中，又似破冰的东风拂来，大地花开。
　　没几天，赵芮就找了杨晔，把祝鹏达开了，并且让他从此以后，留下了个人污点。
　　赵芮一边忙碌着公司内部事务，一边让杨晔从中联络，要光明正大的再去拜会华少轩。好在之前诈骗的资料和证照及时被追回，没有造成什么损失，然而霍冬锐还是有些愧疚，越发努力学习。
　　好几次赵芮半夜醒来，都看到躺在身边的霍冬锐在看书，赵芮偶尔凑上去，才发现都是一些经济学的书籍，包括一些时事政治的书，难为这些枯燥的东西，霍冬锐居然能耐着性子看下去。
　　这天赵芮醒来，咳嗽了两声，霍冬锐连忙递了保温杯里的水给她，手上还拿着开着夜光模式的kindle，赵芮喝了水，迷迷糊糊地抱着他的胳膊，主动蹭在他怀里动了动，又睡着了。
　　霍冬锐僵了僵，其实，两个人自从那天她发了那通飚之后，就再也没有亲密接触过了，霍冬锐每天早上都是被自己折磨醒的，可是偏偏，他再也不敢对她有什么动作，赵芮就是他心中的女神，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个弱势群体，任她予取予求，那么卑微，偏偏不舍得拒绝她，也不舍得伤害她，更不能想象失去她。
　　霍冬锐关了电子书，叹了口气，赵芮听到了，伸手在黑暗中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如一只小猫一样蹭上来，亲着他。
　　霍冬锐觉得自己要哭了，自觉想滚下床去睡客房，却被赵芮拉住了道，“别走。”
　　她温热的气息喷在他敏感的耳畔，霍冬锐只能用力推开她下了床，冲进浴室打开水冲淋，让自己冷静。
　　赵芮终于清醒了些，看了看手机时间，半夜三点，抓了抓头发，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好眠十分难得，被子里还有霍冬锐喜欢用的ARMANI男士沐浴露的味道，赵芮吸了吸鼻子，感觉空调有些凉，赤脚走进了卧室外亮着灯的浴室，打开门，霍冬锐隔着淋浴，面色一僵看着她。
　　赵芮看着他这个样子当然明白了，低头闷笑了半天道，“鸳鸯浴？”
　　霍冬锐咬牙，赵芮揉了揉眼睛，撩起长发，用浴室放着的头绳松松地挽了起来，那样子真是风情万种，霍冬锐只能转过身冲着冷水背对着她。
　　赵芮推开浴室玻璃门，关了水，拿着大毛巾把他裹了起来，霍冬锐再也忍不住道，“阿芮，你不要这样折磨我……”
　　赵芮从背后帮他擦干，抱住了他，霍冬锐再也不能克制自己，转身将她抱了起来，扔去了里面的床上。
　　这真是一个温情的夜晚，赵芮想，大概霍冬锐这种男人，也算是熟女会喜欢的类型了，年轻、英俊、多金、上进、阳光，这么多美好的词汇堆在他身上，关键他还有一份成熟男人不会有的纯真和赤诚，等到他过了三十好几的年纪，换上了精明市侩的样子，恐怕，就不会如今日这般，对着自己还能有这样的热情了吧？
　　到那个时候，恐怕以霍冬锐这样的男人，想要什么女人，都不过是勾勾手指头的事情。
　　经历多了的人，要再天真是很难的。
　　不像那些被藏在温室里的花朵，隔着玻璃温室看世界，会觉得外面阳光美好，仿佛永远会被浇灌，却不知，有时候，阳光越烈，花朵越容易枯萎。
　　而她，就是被现实的烈阳，无情烧灼过的女人，她也想天真，但谁人能永远天真？
　　比如眼前这个男人，未来，也总有变心的一天。
　　赵芮裹着被子问他，“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霍冬锐刚刚从激情中回神，愣愣地看着她想，自己喜欢她这样的女人，难道还需要说吗？只是赵芮这样刻意地与自己保持着距离，到底是为什么？
　　赵芮翻身，坐在他身边看着他，霍冬锐想自己真是着了疯魔了，以前跟着华少羽他们出去鬼混碰到的女人，哪个像赵芮这样有灵魂？而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女人。
　　在赵芮这里，他觉得自己的灵魂被看到了，那种被温柔包围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妙。
　　霍冬锐抱着赵芮哭了，赵芮无意识地安抚着他，然而神情却是冷漠的，霍冬锐抬头看到她这种表情，内心被刺痛，他知道，对她而言，自己不过是她人生中的过客之一。
　　霍冬锐起身穿了衣服，去外面的书桌上看书，而赵芮没有阻止，只是默默躺回床上，然后，又是一个噩梦。
　　听到赵芮的尖叫声，霍冬锐连忙冲了进来，就见她一边尖叫，一边伸手在虚空中胡乱地抓着什么，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撕裂了，看到这样脆弱的赵芮，让他有再多的别扭和委屈也只能吞回肚子里，匆匆爬上床，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阿芮，是我，我在，我陪着你……”
　　赵芮还在半梦半醒中，额头都是汗，猛地睁开眼，眼里都是恐惧。
　　霍冬锐这才知道，她是做噩梦了，赵芮定了定神，转头看着他，才松了口气，身上全是冷汗。
　　霍冬锐刚要起身去给她拿毛巾擦汗，却被她一把拉住道，“别走。”
　　每次她流露出的脆弱总是让霍冬锐心疼不已，他立刻抱住了她，他身上温暖的气息让赵芮终于平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里道，“我们一起去吃早饭好不好？”
　　霍冬锐嗯了一声道，“都依你。”
　　赵芮笑着推开他道，“你这么宠我，以后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霍冬锐看着她，却是面无表情。
　　赵芮起床，背着他穿衣服，两个人出门上了车，才若无其事地聊起了工作。
　　过了没两天，华少轩的助理来联系李爽，约了一起谈商业地产项目的购买，过去的路上，赵芮对霍冬锐道，“反正不管他开什么价，你都接下来，回头，他会补偿给我们的。”
　　霍冬锐皱着眉问，“可靠吗？”
　　赵芮道，“你是不相信我吗？”
　　霍冬锐突然想起了她那天的未归，问道，“你是不是……跟他……”
　　赵芮抿着唇看着车子的前方，冷着脸不肯说话。
　　霍冬锐有些暴躁地把车停在一边，抓着赵芮的手道，“阿芮，你是不是跟他睡了？否则他为什么肯补偿？他……他不是已婚了吗？”
　　赵芮一把甩开了霍冬锐的手道，“霍冬锐，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人？”
　　霍冬锐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赵芮的肩膀看着她，难得这么认真又严肃地问她，“你怎么跟华少轩谈成的？”
　　赵芮看到霍冬锐这样，竟然有些畏缩，隐隐察觉到，这个男人已经不同于以往，而今，他真的，慢慢成长成一个总裁了，她避过眼睛道，“你觉得呢？不上床还能怎么谈？”
　　霍冬锐急了，“赵芮！”对着她咬牙切齿地直呼其名。
　　赵芮撩了撩头发，呵呵一笑道，“怎么了？看不上我？”
　　霍冬锐低下头，努力地平复了一下自己，告诫自己，在愤怒的时候千万要冷静，三思而行。车内沉默了快五分钟，霍冬锐才终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赵芮，认真道，“阿芮，我没有任何看不起你的意思，男欢女爱，个人自由，我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我从小也接受的是西式的教育，我没有那种迂腐的观念，我只是希望，如果你跟一个男人上床，至少是因为你喜欢他，或者，是……让自己舒服，而不是被迫的。”
　　赵芮看着霍冬锐，迟迟说不出话来，她问，“你以前跟女人上床也是这么想的？”
　　霍冬锐红了脸，想起自己跟她相遇的最初，对她道，“你，你是我唯一的女人。”
　　这番话让赵芮更惊讶了，她显然是不信道，“你玩过那么多女人呢？光我看到的就不止五个。”
　　霍冬锐皱眉，那样子，真是好看，赵芮忍不住摸了摸他的眉头，霍冬锐却知道，解释无益，便岔开话题道，“那个，我有一次在酒吧喝醉了，你是不是？”
　　赵芮看着他笑道，“你想问我是不是拐了你？”
　　霍冬锐那双漂亮的蓝色的眸子望着她，点了点头。
　　赵芮抽了根烟道，“是啊，怎么？觉得自己亏了？”
　　霍冬锐摇头道，“没有，我真的对这种事情没什么经验，就是想问，那个，当时，你是什么感觉？”其实他想说，那真的是他的第一次！然而赵芮这种女人，哪里会想到有这么清纯的男人？
　　赵芮哦了一声道，“当时就觉得你很生手啊，加拿大不是很开放的吗？”
　　霍冬锐决定不跟她争辩，只是解释道，“其实在国外的生活很无聊的，我高中之前都是封闭式的教学，我爸妈怕我跑出去不安分，高中之后被扔去了加拿大，也是家里保姆和私人教师管着的，到了大学的时候，我的室友，跟你说过的，也都是家教很严格的那种，他们很自律，我大概是最废柴没用的一个了，他们出去帮家里谈生意，或者社会实践之类的，我有时候也跟着去，偶尔他们忙，我就帮他们上课，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后来他们就教我一些，然后我就在旁边看着，或者参加一些棋牌球艺类的社团，自娱自乐。”
　　赵芮看着他如此纯真的模样，内心颤动，却害怕，这样美好的男人，只需要再成长个两三年，只怕倒追他的女人要排成行了。
　　赵芮闭了闭眼，最后解释道，“我跟华少轩有一些私下的协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帮他办事作为交换，而且不是违法犯罪的事情，你应该信任我。”
　　霍冬锐终于展颜，笑着道，“阿芮，我一直一直很信任你，从你没有抛弃我那一刻开始。”
　　赵芮摸了摸他卷卷的棕色的头发，示意他开车，却是平静地看着窗外，神情始终是淡淡的。


第55章 
　　如赵芮所说, 到了荣华，华少轩的开价照旧，霍冬锐充分信任赵芮, 所以什么都没有说没有问，直接签了字。
　　过了几天，荣华这里, 却主动来谈嘉扬手上一处去年拍下的，始终没有能力开发建设的土地的设计、建设和后续合作。
　　像这样的储备土地，嘉扬手上还有四处, 但是没有区位优势，而且当时拍下的时候已经处于恶性竞争阶段了, 土地成本价格过高, 如果不在建设中节约成本, 并且趁着政策还没有收紧之前抓紧销售，就担心砸在手里。因为他们还没有办法持续做地产项目, 搞长期的滚动开发。
　　这也是许多中小地产商如今面临的问题，大家都在跟政策时间赛跑。
　　荣华对这块土地的开发根本就没有谈及建设价格, 只是说等到挂牌上市后，按照百分比给与相应的建设补偿，并且表示会用超一流的资质进行设计和建设。
　　赵芮生日这天早上, 霍冬锐起了个大早，从冰箱里拿了蛋糕出来，点了蜡烛, 为她唱着生日歌，并且让她许愿。
　　于是，赵芮下厨，下了一锅阳春面, 配着咸菜肉丝，两个人正在吃着，赵芮的手机响了。
　　赵芮一看，是华少安，她看了霍冬锐一眼，接起来笑道，“怎么，想我了？”
　　华少安早就习惯了她这样，对她道，“小芮，生日快乐。”
　　赵芮眉眼温柔，充满了女人的娇羞，霍冬锐立刻知道，这个男人跟赵芮之间的关系不寻常。
　　不由得猜测，难道是之前那个在公司楼下看到的，她称为前夫的男人？
　　华少安给她打电话，说从朋友那里得知她去了嘉扬，自己9月开学后回学校，祝她生日快乐，并快递了一束鲜花去嘉扬大楼。
　　赵芮笑着跟他聊家常，问他好不好，问他忙不忙，问他有没有结婚。
　　华少安在美国，看着窗外午后的艳阳天，觉得这阳光真是刺眼，曾经，他拥有过的这个女人，也是她曾主动提出，想做自己女朋友的。
　　而今，她却是每一年，每一年的追问他，有没有结婚。
　　这是对他当年轻率和骄傲的，最大的讽刺。
　　华少安反问道，“你自己结婚了没有啊？”
　　赵芮低头拨弄着窗边的不锈钢窗框，甩了甩头发道，“我是不婚主义，你又不是不知道。”
　　华少安沉默了一会儿，想到当年她挽着他的胳膊问他，“你愿不愿意娶我？”当时他没有点头，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最终，她这么多年，变成了不婚主义。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这句歌词，多么的深刻。
　　若当年自己对她足够爱，足够信任，懂得如何去爱，又怎么会……
　　华少安捏着手机低着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那我就陪你不婚好了。”
　　赵芮看着窗外，无声笑问，“龚女士能同意？何况你现在可是大教授，带了那么多学生，就没有跟我以前那般傻乎乎的女学生投怀送抱吗？”
　　“小芮……”华少安呢喃着她的名字，赵芮鼻头一酸，仰着头，最后还是克制不住，滑下一行眼泪。她哽咽着道，“少安，这么多年，你怎么总要在我生日的时候弄哭我，都十几年了，杨过和小龙女都重逢了，我们没有可能，你怎么会不知道？”
　　华少安难过地看着窗外，心里的悲伤难抑，他道，“所以，我再问问你，有没有可能，我们也重逢一次？”
　　赵芮捂着嘴哭着摇头，霍冬锐站在她的身后，孤独又无措，默默地递了一张纸给她，赵芮擦干眼泪，擤了鼻涕，这模样真是狼狈。
　　“早点回国啊，嘉扬这边需要你来帮忙做企业战略规划。”说完，她一双眼带着泪痕，征求意见般看着霍冬锐。
　　霍冬锐接过她用完的纸，点了点头，转身扔了纸巾，坐在沙发边上发呆。
　　赵芮跟华少安没有再说什么，这么多年了，也已经无话可说，只是很遗憾，分开了十多年，却还都是单身，不是没有感情的，只是，一切恐怕早就不同了。
　　赵芮挂了电话，面都糊了，赵芮拿去微波炉里热了热，哭着吃完，最后一边抽噎着，一边吸着面条，霍冬锐始终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赵芮吃完面，看着霍冬锐放在水池晾干架上，已经洗干净的碗，愣了很久。
　　霍冬锐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走到她身后抱住了她问道，“是上次看到的，那个前夫？”
　　赵芮笑了一声，继续洗碗，晾干，转身，斜靠在水池边看着他，挑逗地咬着嘴唇问，“怎么了？吃醋了？我男朋友可多了，又不是只有一个前夫。”
　　霍冬锐看着她这样，心往下沉了沉，这些日子与她共处，他早就知道，每当她露出这种标准的公关脸，就随时准备好了对他翻脸不认人。
　　霍冬锐拿了毛巾，帮她擦干了手，然后去拿她最喜欢用的娇韵诗的护手霜。
　　赵芮看着他悉心地帮她涂完了护手霜，再把护手霜放回化妆间去，她望着这个男人的背影，神情带着些淡淡的忧郁。
　　抓了抓头发，然后去洗漱化妆换衣服，霍冬锐放好东西出来坐在沙发上等她，仿佛没有刚才那通电话一般。
　　两个人如往常一样出门去上班，这件事情，此后再也不提了。
　　赵芮偶尔还是会夜不归宿，反正霍冬锐一直每天老实回家，随便她愿不愿意告诉自己，总之，他选择为她留一盏玄关的灯。
　　赵芮这天帮华少轩去联系刑侦高队那边听进展，华少轩表面看着一点也不急，然而这般的三天两头请杨晔连线，显然，他并不想错过这次机会，赵芮知道，他内心应该挺急切的。
　　于是这天偷偷牵线华少轩和高队见面，地点在M区的大江户，反正人多的地方反而安全。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夏天选择在浴场过夜的人不多，他们去的石板房也没人，谈完事情，高队和华少轩都走了，赵芮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干脆选择在浴场过夜。
　　然而，明明浴场夜晚人一点也不少，但当她躺在左右两边都有人的躺椅上，突然觉得很想回去，想回去抱抱那个男孩子。
　　说他是男孩子，可是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她心里，变成了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尤其是当夜晚孤单害怕的时候。
　　赵芮看着屏幕上的电影，歪着头睡着了，这一夜算是这段时间，难得在外面过夜的夜晚，本来担心自己做噩梦会吵醒别人的，谁知道居然没有，而梦里是霍冬锐躺在她身边，醒来的时候，她习惯性的去摸了摸身边，才发现是个已经空了的位置，等睁开眼，还茫然了很久，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
　　当她回忆起那个梦的时候，梦里有霍冬锐淡淡的身影，而当她渐渐的清醒了，那个梦也随之消散不见了。
　　裹着薄薄的空调被，赵芮觉得有些难受。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这让她忽然明白，自己喜欢上了霍冬锐，是比好感更多一些的喜欢，然而，也更让她觉得恐惧。
　　因为霍冬锐那么年轻，那么英俊，家世也好，而今又上进。
　　可是她呢？
　　她真的再清楚不过，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了，在她见过他的父母之后，更是明白，她不可能跟这个男人有任何未来。
　　如今所有的缱绻缠绵，都不过是偷来的欢愉，片刻的畸恋。
　　霍冬锐小她整整八岁啊，她读小学的时候，他才刚刚出生，所以，他不过是一个有俄狄浦斯情结，还没有长大的孩子而已。
　　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赵芮穿着浴场的浴袍，夏天这里空调开得很足，她干脆又去洗了个澡，泡在室外一个人的浴汤里，她听着清晨的虫鸣鸟叫，内心却是古井无波。
　　还记得自己那时候年纪小，刚刚去到沈家的时候，跟一个保姆睡在一间，每天早上要帮工，当年的沈家可是很有背景的，否则如何能在那么多次大潮中全身而退，还保有巨大的财富？
　　所以规矩也多，对帮工的佣人也分外的严苛，她必须每天很早起床，帮沈斯年那位少爷准备早上的各种杂事。
　　当时他们都还年幼，他总是会很有礼貌地同她道谢，他去上学，她背着他用下来的书包，远远地，不紧不慢地跟着。偶尔，沈斯年也会有家里的司机送一送，司机，是她的父亲。
　　赵芮晃了晃脑袋，知道不能再想下去了。
　　不过再四五年的光景，当他渐渐跟着家里做生意之后，那些记忆，太过不堪。
　　赵芮从温热的池子里站起身来，闭眼，咬牙，泡进了冷水浴的浴池。
　　仿佛是当初，差点搞砸了一次应酬的自己，被沈南麓浸在新建的别墅的喷泉池子里。
　　打了个激灵，她连忙起身，冲了把澡，买了一张自动贩卖机里的面膜，一边做面膜，一边看着早上，不少从酒吧或者是宾馆出来，显然是从事那种行业的女孩子，青春的充满胶原蛋白的脸，婀娜的身材，如模特一般走着猫步进来，三三两两地嬉闹。
　　是啊，这些才是适合霍冬锐的年轻的女孩子的身体，哪儿像她，都三十好几的年纪了，再怎么注重保养，眼角的鱼尾纹也终究是爬了上来，而最可悲的是，这种苍老，最初源于内心。
　　因为经历了太多人间悲欢和沧桑，又怎能做出纯真单纯的样貌？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忽然想，是该慢慢离开霍冬锐了，这样出色的男孩子，值得更好的女人，而不是她，她的骨子里，大概住着一个流浪的吉普赛人。
　　这种认知真是让人觉得悲伤。
　　赵芮拿了化妆包，在化妆间化了妆，回到霍冬锐家楼下，看着他的P1开出去，才上楼去换了衣服上班。
　　反正，不管她是否回家，他都不会管，不会问，赵芮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一段同行，这一生，与她同路过的男人何其多，而最终，人生孤独的旅途，只能一个人走去终点。
　　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走。


第56章 
　　这天上午, 天惠的赵紫绮来访，虽然跟荣华谈成了一块土地的建设开工，但是还有三块土地屯在手上, 如果没有建设施工方肯接工程项目，每天的闲置费和滞纳金就够他们吃的。当然，问题不在于有没有人接, 而在于资质和价格，有资质的价格贵，价格低的资质差, 真是无奈。
　　天惠的总裁赵紫绮是自己找上门来的，看到霍冬锐的时候, 眼前一亮。
　　赵芮看着赵紫绮对着霍冬锐明里暗里的关心慰问, 言外之意, 显然是觉得霍冬锐如今缺钱，想讨点便宜和好处了。
　　赵芮就在一旁冷眼旁观, 反正赵紫绮一贯如此，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临了, 霍冬锐有些羞恼，看着赵芮无动于衷，更是内心苦闷, 沉着脸送赵紫绮走，回来的时候，还想去找赵芮, 问她为什么就这样见死不救，谁知看到张旷带着豆豆，在赵芮办公室，跟着赵芮有说有笑的。
　　简直憋屈到极点了, 霍冬锐回到办公室闷头看文件资料，却是难以专心，又接到了柳云枫的电话。
　　“云枫姐？找我？”霍冬锐习惯性地想叫嫂嫂才发现不对，柳云枫跟霍忻磊早就没有关系了。
　　柳云枫道，“我听说你在找工程建设方，我这边有一个企业可以推荐，你有兴趣吗？”
　　霍冬锐连忙说好，问了时间地点，让助理帮忙记下了。
　　赵芮还在跟张旷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她办公室又有人来访，一直忙到7点，霍冬锐就一直在办公室坐着看文件工作，最后实在无事可做，只能看书消遣。
　　下班的时候，赵芮牵着张旷家的豆豆，跟着张旷一起走了。
　　霍冬锐憋了一肚子气，却只能委屈兮兮地呆坐在办公室里，他就不明白赵芮这样三天两头的折磨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偏巧这时候华少羽来电话，说约他吃饭，霍冬锐推了好多次了，今天实在是憋屈得狠了，终于还是去了。
　　到的时候，包房里人还挺多，葛覃、鲍佐等人都在，每个人身边跟着个女人，都是美貌如花，可是霍冬锐并没什么心情。
　　结果鲍佐却道，“冬锐，怎么啦，这段时间居然他妈的收心了也不跟兄弟们混了？听说你两块商业地产都卖了啊，很缺钱吗？”
　　这时候，门又开了，是章景鹏和章景鲲兄弟俩，几个人看到他们都没什么好脸色，华少羽有些醉了，看着他俩问道，“哟，怎么两个叫花子跑这儿来讨钱来了？你们家不是破产了吗？都强制退市了，还有钱出来吃饭？几天没吃饭了？”
　　此时章景鲲兄弟俩哪儿还有过去的大少爷脾气，都是腆着脸凑上来，邵默进来的时候，看到他俩，立刻气不打一处来，抓着章景鲲就打。
　　葛覃凑在霍冬锐身边道，“那俩家伙，卖了一辆泡水车给邵默，邵默买回去才知道被坑了，气坏了，这会儿跑上来讨打呢。”
　　霍冬锐听着没什么反应，感觉这些事情跟自己很遥远了，倒是华少羽指了指后面还坐着的两排女人问霍冬锐，“冬锐，怎么样，后面这些女人，今晚一起，带两个，我们开一个套房呀。”说完还做了个自诩风流的表情。
　　邵默的保镖把章景鲲兄弟俩揍得满地找牙，但是他俩坚决不肯归还邵默买车的4000万。
　　霍冬锐问邵默，“最近这么有钱？”
　　邵默哼了哼道，“沈斯年那混蛋赚钱倒是挺行的，上次我投资了一家公司，后来他看中了，出钱想买，我就卖了。”
　　霍冬锐眉头一挑问，“什么公司？”
　　邵默道，“一个小的科技公司，也是做直播的。”
　　霍冬锐连忙问道，“是我后来买下的那家？”
　　邵默连忙反驳道，“当然不是，是另一个，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我又不是章景鲲这种傻X。”说着，转身又走过去踹了那俩兄弟一脚。
　　这下倒是让霍冬锐留心了，故意跟邵默套了半天话，但是邵默根本进不了富华的核心决策圈，自然说不出什么，倒是鲍佐道，“最近沈斯年不是经常跟赵紫绮同进同出？好像谈了不少合作，跟中经和百家利也达成了合作协议，你这个妹夫倒是蛮厉害的。”
　　华少羽哼了一声道，“他妹夫厉害个屁，还不是靠了老婆家里。”在座其他人都知道华少羽这是在指桑骂槐，骂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华少轩。华少羽现在任职锦华，是荣华集团旗下的二级集团，最近业绩一塌糊涂，总部那边却不肯给钱救场，显然是因为华少轩如今成了中经集团韩家的女婿，有人撑腰，让华少羽日子很难过。
　　“最近地产好像是不好做。”葛覃不懂行，只是纯粹听家里人说什么是什么，鲍佐点头道，“当然不好做了。”
　　华少羽这时候得意洋洋道，“不会啊，我看我们家地产生意还是很好的嘛。”
　　几个不懂行的二世祖都看着他，鲍佐冷哼了一声道，“当然了，你们联合了富华、中经，现在吃别家，当然好做。冬锐，你们嘉扬不是低价卖了两个商业地产给了荣华和中经吗？怎么这种好事也不来找我？”
　　华少羽看过来问，“是吗？冬锐，你怎么不卖给我呢？我还能去华少轩那个混账面前炫耀一下呢，你不够意思啊。”
　　如今已经摸到不少商场门道的霍冬锐听着他们聊天，突然能体会鲍佐一贯以来作为老大哥的智商优越性，却是装怂道，“就是因为贱卖了，所以被家里骂了，我还打算卖了我的P1呢。”
　　邵默呵呵两声道，“不是事故车吧？”
　　霍冬锐耸肩道，“你可以开去鉴定，是事故车我免费送你。”
　　如此，邵默倒是真的来劲了，便问道，“多少钱？”
　　霍冬锐道，“市面上1260万，我给你打折，1200万，怎么样？”
　　邵默切了一声道，“800万，我要了。”
　　霍冬锐直接拍开他的手，连谈都不想谈。
　　鲍佐看着霍冬锐，倒是觉得霍冬锐跟以前不一样了，便道，“你上次不是还卖了你的918吗？怎么连P1都卖，那你开什么？”
　　“随便换辆商务车，方便一点。”霍冬锐说得随意，并道，“楼下车库还有辆MP4，无聊可以开开。”
　　“我靠，不是吧，你真的穷成这样了？”华少羽的手搭上来道，“行了，今晚我请你啊，美女任选，一起开房啊。”
　　说来说去绕不过这个，霍冬锐其实不愿意，但是想着拒绝也不好意思，不是打人脸么？也就从众了。
　　鲍佐忽然问霍冬锐，“听说赵紫绮对你有意思？”
　　葛覃道，“我靠，不是吧，那个恶心的女人！网撒得那么广了？”
　　霍冬锐听他这么说，连忙问，“难道对你也下手了？”
　　一个也字，两个人都暴露了，彼此都是愤恨的表情，鲍佐一边喝酒一边笑着，华少羽却依然道，“你们都不行，哪儿像老子，爱谁谁，谁敢逼我结婚我给他好看。”
　　几个人吃饭，牛皮一个吹得一个比一个大，霍冬锐听着，倒是终于有些明白了，这段日子接触下来的人，往往是那些一开始不怎么热情，看上去不好亲近的，却真的有真本事，而这些夸夸其谈的，倒反而不见得有什么斤两。
　　不知道吃到什么时候，章景鲲兄弟趁乱跑了，邵默回想起来这事儿，还愤愤不平，葛覃还凑上来安慰他。
　　鲍佐对邵默道，“你家最近跟中经和百家利关系那么好，回头让你老头子给你分着赚点，没事儿，就一套房子的事儿嘛。”
　　邵默听完，勾着嘴角作风流状，举了举杯子跟鲍佐喝了一杯。
　　霍冬锐跟着吃完饭喝完酒，正打算要走，华少羽抓了个女人过来，塞在了霍冬锐怀里。
　　一群人搂抱着女人出来，霍冬锐觉得有些别扭，华少羽给他怀里的女人介绍道，“这位是霍总，虽然现在是不怎样，以前家里有钱得很。”
　　那几个女人早就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知道霍冬锐是做地产生意的，还有一辆迈凯伦P1，虽然可能跟荣华、富华不能比，但是估计跟中谷那些也不相上下，对她们来说也是大金主了，关键是，这群人之中，就他特别养眼，一头褐色的卷发，蓝色的眼睛，卷翘的长睫毛，还有那高大的身材，就算只是睡一晚，那也是赚了啊。
　　于是几个女人都贴了上来，连华少羽怀里的那个还背着华少羽，偷偷给他递了电话号码。
　　霍冬锐有些紧张，其实以前跟着邵默他们出来，偶尔跟女人逢场作戏，纯粹是拿来气柳云枫的，都是他睡他的觉，把女人扔在一边，每个跟过他的女人都说他太无趣了。
　　一行人从饭店出来，到楼下等车，却看到对面的商场门口，站着几个人。
　　鲍佐一看，立刻哼了一声，而对面的秦蕾看到鲍佐，也是没什么好脸色。
　　霍冬锐还在看着手机，就听华少羽对鲍佐道，“那不是你前妻吗？旁边不是我叔叔的情妇吗？听说她最近傍上了新的金主？楚家的楚匀泽，好像还有张子滔？听说跟你哥也搞不清楚，是不是啊冬锐？”说着，华少羽拍了拍霍冬锐，指着对面。
　　赵芮站在秦蕾身边，正看过来，霍冬锐立刻推开了怀里的女人，华少羽想起赵芮之前对自己的羞辱，哼了哼道，“就是个公交车嘛。”
　　鲍佐也呵呵了一声道，“谁说不是呢？冬锐，你是不是也玩过？怎么样，功夫好吗？我听别人说，她床上功夫不错啊，什么时候，给我也拉个皮条？”
　　霍冬锐握着拳道，“你们别胡说！”
　　“哟呵，还生气啦？”华少羽搭着他的肩膀道，“别这样，虽然是个老女人了，用着舒服就行——”
　　“砰——”霍冬锐直接一拳头砸在华少羽脸上道，“你闭嘴！”
　　“霍冬锐！你疯了你？！”华少羽反身跟霍冬锐扭打在一起。
　　赵芮双手抱胸，看着对面这样子，对秦蕾道，“你前夫这样的男人，也是该甩了，你看看他都跟什么人一起交往就知道了。”
　　鲍佐不想给秦蕾看热闹，两个人在那段婚姻里，到最后直接都撕破脸了，也算是老死不相往来了，便上来拉霍冬锐，让葛覃去劝华少羽。
　　鲍佐拉着霍冬锐道，“冬锐，行了，有话好好说，干嘛呢？我知道那女人是你的副总，为了个集邮册你至于吗？！”
　　这下霍冬锐连鲍佐也没放过了，他一边跟鲍佐扭打在一起，一边道，“不准你这样说她！她不是那种人！”
　　场面极其混乱，几个男人喝多了酒，脑子一热，开始打群架。
　　赵芮想着总不能真的带去警局里去吧？都是些三代，回头又让公安的兄弟为难。于是让秦蕾叫来了这个商业项目的物业经理，这边是他们朝旭集团的产业，然后集结了保安，上去劝架。
　　几个人打完架发泄完了，那些来陪酒的女人早就被这个阵仗吓跑了，赵芮逐一帮他们叫了车，让保安和工作人员陪着，把他们扔回家。


第57章 
　　最后就剩下了霍冬锐和鲍佐, 秦蕾根本不想搭理鲍佐，虽然当时是秦蕾追的鲍佐，但毕竟鲍佐也是答应了的, 在困难的时候，两家人携手，而今却是互相撕X, 互相拆台，哪儿有可能平静相处？
　　赵芮刚刚也听完了秦蕾的倾诉，内心也是可怜她, 今天赵芮是想帮张旷来牵线秦蕾的，她接触下来觉得张旷还算蛮居家的男人, 就帮着介绍给了同样离异了的秦蕾, 但是显然都没有看上对方, 秦蕾嫌张旷家世不匹配，张旷嫌秦蕾不够居家。
　　反正婚姻就像市场, 互相挑挑拣拣，挑中了就组成家庭, 过不下去了就继续出来明码标价，让赵芮觉得，还是远离这个市场的好。
　　张旷带着豆豆先走了, 而秦蕾干脆留了赵芮在这边酒吧喝酒，倾吐心事，秦蕾这边几个公关和副总坐在远处陪着。
　　秦蕾家世优越, 又是海龟，看着风光无两，回国就进了集团做执行总裁，可是, 女强人的路多苦啊，不管是公司里还是家里，总有些人觊觎着这个位子和这份风光，于是更要每天拿着放大镜在她身上挑毛病，她这一路就想找个依靠，可是，值得依靠的男人不是心有所属，就是干脆不婚，最后能找到的，都只是利益的结合，勉强的婚姻。
　　两个人在酒吧喝到最后，秦蕾是哭着跟她说，“小芮，人生真的太艰难了。”
　　赵芮看着面前的那杯名叫初恋的酒，想着哪儿能不是呢，然而秦蕾这样的人生都能算艰难，底层艰难的人，更是多了去了，若是当年没有逃离沈家，自己今日，又是个什么光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两个人聊了半天都是泪眼朦胧，但发泄了，总好过没有，擦干眼泪，日子还要继续过，人生啊，不外如是。
　　这会儿两个人面对着这两个男人，秦蕾看着霍冬锐道，“这小子长得不错啊，你现在是他副总？”
　　赵芮看着霍冬锐脸上挂彩，一丝笑容也无，双手抱胸在前，就想听他怎么说。
　　秦蕾道，“我帮你把他扔回去？这个家伙交给你，行吗？”说完指了指已经有些酒劲上来的鲍佐。
　　赵芮道，“算了吧，我对这男人可没兴趣，我俩走吧，让他们被人捡走。”随后伸手，勾过秦蕾的手就想走，却被霍冬锐抱住了腿，可怜兮兮地哭着看她。
　　赵芮捂脸，真不想说自己认识这个人，提了提腿，霍冬锐却不肯动，挣扎着站起来，高大的身体扑向了赵芮，赵芮差点往后倒，却被他扶住了腰，霍冬锐抱着赵芮哭得惨兮兮地道，“不要走，我送你们回去好不好？”
　　秦蕾忍不住笑了，打了个电话叫助理派车，三个人上车后，秦蕾才联系了鲍佐的助理和司机，报了地址让他们去捡人。
　　霍冬锐上了车，全程就跟个犯错了的小孩似的，秦蕾先被送回家，然后赵芮报了霍冬锐家的地址。
　　到了霍冬锐家楼下，霍冬锐下了车，赵芮刚想叫司机关门，就被霍冬锐挡住了，一把将她拉下车，关了门，然后赵芮就被霍冬锐横抱了起来，抱到了楼上，原来霍冬锐也有这么强势的一面。
　　也是，如今公司很多的决策事项，每当几个副总争论不下的时候，都是霍冬锐最后决断的。
　　他其实是一个特别果断的男人，真的是让人着迷。
　　赵芮想，算了，人喝酒之后总是容易冲动和脆弱，既然感性的那一面想向他靠拢，那便放纵吧，反正也没有任何的承诺，更不需要有什么未来，等到他遇到了真爱，或者是自己有了新欢，再转身离开，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晚，赵芮躺在大汗淋漓的霍冬锐身边问他，“为什么打架？”
　　霍冬锐的身体僵了僵，过了许久才道，“他们的话不好听。”
　　赵芮笑问，“说我了？还是秦蕾？”
　　霍冬锐哼了一声，不肯再说了，赵芮想着，无非就是那些话吧，再难听的话，她这辈子，听得还少吗？“不过是背后说我，我没听到，就算了。”
　　霍冬锐抱着她，把她翻过来，这个人儿在他怀里显得那么娇小，却是那么让他迷恋，他抱着她哭道，“不行，我听不了……”
　　赵芮感觉自己眼眶有些湿润，捉着他的手摸了摸道，“没关系的，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就让他们去说吧。”
　　霍冬锐摇着头道，“三人成虎，我不希望别人那么看你，你那么好，那么好……”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赵芮趴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想，这个男人多么的纯真善良，最初，她差点就错过这么一段让人着迷的关系。
　　也突然明白，赵紫绮为什么会看上霍冬锐，因为年轻男人的身上，总有老女人怎么想追，也追不回的天真。
　　没过几天，晚上，霍冬锐说柳云枫约了吃饭，叫赵芮陪着一起，但是这天晚上赵芮要作为企业代表出席H区民政局的慈善晚会，于是就让投资副总钱康陪着霍冬锐去了。
　　赵芮去了慈善晚宴，孙霏灵已经怀孕了，穿着防辐射服，却是全程奔进奔出的忙活，赵芮递上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些孕期用品道，“你这么忙，让你下面科室的人去干活呀。”
　　孙霏灵摆手道，“我们民政人少事儿多，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赵芮笑道，“邵市长也不心疼你。”
　　孙霏灵哈哈笑道，“他才不会给我搞特殊呢，不说了，我还要接待领导，你自便。”
　　赵芮点头放她去忙，不一会儿，一些区内的企业还有区内领导都来了，赵芮特地过去跟赵存希打招呼，赵存希于是又给赵芮介绍了分管副区长和区内的几家大型企业认识。
　　今天难得百通是张子滔亲自前来，看到赵芮，也是关心地问候了几句，大家站在一起谈形势，赵芮听着也跟着附和两声。
　　领导们被不少企业家围着，倒是把赵芮和张子滔挤到了一边，张子滔问赵芮，“最近听少轩说起嘉扬，好像资金链很紧张？”
　　“是啊，你又不肯买我们的地产。”赵芮笑嘻嘻地说他。
　　张子滔知道她开玩笑呢，便道，“我之前吃了北矿，是有些紧张，主要也是嘉扬就一个霍忻磊，总是要为自己企业考虑的不是？”
　　赵芮啧啧两声，摇了摇手指道，“老领导，您这就不对了，霍冬锐还不错，你要对我的教育成果有信心。”
　　张子滔笑道，“你要是嘉扬总裁，我肯定放心。”
　　赵芮只能道，“回头我带霍冬锐来拜访你，让他跟你取取经，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你就知道了，值得期待。”
　　张子滔挑眉，显然是不信，“他不还跟章家几个兄弟混在一起吗？”
　　赵芮忙为霍冬锐辩白道，“那不是以前嘛？再说了，他国外回来，人生地不熟，他爸爸把他扔那一堆公子哥里面，他也没办法啊，我们这阵子在盘资产，回头可能转型，到时候有需要，您多提供提供便利呗。”
　　张子滔对赵芮还是很好说话的，他在商贸委的时候就打过交道，知道赵芮能干，于是答应了。
　　赵芮见几个做产业的都要围上来找张子滔，估计是谈生意，自觉说了声失陪，先走了。
　　H区内的企业都是老牌企业，嘉扬、百通也都是传承了有些年头了，还有一些金融企业，赵芮去找了两家银行谈融资，跟一家定了下周再谈，反正这种场合就是大家聚会谈生意的，慈善捐助也是体现公司实力的地方。
　　张子滔一出手就是200万，下面一众小老板当然要一拥而上抱大腿了。
　　嘉扬虽然现在是有些没落了，但是庆幸，霍冬锐非常果断，卖了两个地产周转，又得到了荣华暗中支持，连带赵芮以前一些人脉，又有霍忻磊撑腰，也还没到要倒的地步，这次也跟着捐了100万，在区内也算是捐款额排名第二的企业。
　　等到上去授奖之后，大家才知道这个看上去漂亮妩媚的女人是嘉扬的副总，不少地产业的下游企业，物业公司，包括保健品、食品企业生产商销售商也来跟赵芮打招呼，彼此认识认识。区里的平台毕竟小，嘉扬和百通都是区内的大企业了，结束之前，赵存希秘书派人来通知，让赵芮他们几个捐款前十的企业一起出席晚上的聚餐，估计是区内有一些政策扶持倾斜，顺便互通有无，赵芮当然答应。
　　因为跟赵存希等人都是熟悉的，赵芮在酒桌上游刃有余，赵存希给其他企业负责人介绍的时候，还夸赵芮当年可是市里面经济条线各部门里面最年轻的局级后备，大家这才知道赵芮这么有本事。
　　但是在场，除了百通，其他公司的体量其实跟嘉扬还是相差有些远，赵芮知道最近华澄钧的压力也很大，之前还帮他牵线了一些合作企业。
　　但一方面，现在经济形势也不好，另一方面，也是还没有确定嘉扬的转型方向，所以赵芮虽然跟这些企业加了好友，却是没有再多深入交流的欲望。
　　从应酬场上出来，赵芮看到邵晨的车来接孙霏灵回家，而张子滔那辆招牌的玛莎拉蒂也等在楼下，司机载上了张总裁就走。
　　赵芮跟华澄钧又聊了会儿，华澄钧道，“父亲之前又问起你近况，叮嘱我年底他回来这里出差的时候，一定要看看你。”
　　赵芮笑道，“当然，很久没见主席大人了，代为问好，到时候我一定来。”
　　两个人握手道别，旁边几个企业负责人还有些想凑上来，但赵芮打了车就走。


第58章 
　　在霍冬锐家楼下下了车, 赵芮仰头看着楼上，灯没开，看来霍冬锐还没回家。
　　赵芮有些不想上去, 她一直害怕大房子，平日里霍冬锐在还好，不在的话, 她一个人总是会疑神疑鬼。
　　结果赵芮正在抽烟，就看到霍冬锐被人送了回来，是个女人, 长相娇艳，有些眼熟, 想不起来是谁。
　　赵芮假装自己是路人, 继续坐在楼下花园里抽烟, 反正霍冬锐一看就醉得不行了，被那女人和她的助理一类的人扶上楼去了。
　　赵芮仰头看了楼上, 灯亮了，显然, 那女人会知道霍冬锐家的位置，是因为柳云枫的关系，今天估摸着, 是柳云枫为霍冬锐牵线相亲吧。
　　这种场景何其熟悉，估计是谈生意到最后变成了谈感情，看着那辆奔驰大G, 就知道那女人也是非富即贵，关键是有一颗狂野的心，一个女人外表再怎么千娇百媚，但是她喜欢的座驾却是骗不了人的。
　　爱越野车的女人, 要么就是喜欢肌肉猛男，要么就是自己是狂放猛女，看那女人的样子，后者是多数了。
　　赵芮喷了最后一口烟，仰着头看天上的星星，突然电话响了，是华少安。
　　“小芮，我回来了。”
　　当此刻，赵芮彷徨着不知道该去往何处的时候，华少安的电话就如稻草，赵芮觉得自己真是个渣女，哪儿有温暖就往哪里钻，便问他，“在哪儿呢？还住在原来的教职工公寓？”
　　华少安道，“对啊，就我一个人，住哪里不都一样吗？学校还有食堂，吃饭上课都方便。”
　　赵芮哦了一声问，“今晚……”
　　然而，她才说了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眼睁睁看着那辆大G开走，而楼上的人却没有下来，代表什么呢？
　　代表霍冬锐跟她曾经一起同床共枕的那张床上，今天会有别的女人，一个新的女人，光顾那间卧室，而她又能怎么样呢？
　　这就是她的宿命啊，不配被承诺，更不可能拥有谁，难道这三十多年来，她的认知还不够深刻吗？霍冬锐只是如今事业刚刚起步而已，等他一飞冲天，渴望爬上他床的女人只怕多如过江之鲫，而她这种老女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老妈子，一个阿姨辈的人而已，当她已经踏上社会的时候，他才刚刚读小学啊！
　　这口嫩草，让她再怎么吃下去？
　　赵芮坐在花园的椅子上，被蚊子咬了好多口，终于是忍不住，捂着脸，拿着手机，哭了。
　　华少安在电话那头等了半天，听到她的哭泣声，问她，“怎么了小芮，你在哪儿？”
　　赵芮哭了半天，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华少安在那头默默陪着她，听她哭。
　　过了一会儿，赵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对华少安道，“我去找你啊？”
　　华少安沉默了一会儿，过了会儿才道，“好。”
　　听出他有些不愿意，赵芮道，“不欢迎我算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华少安又连忙给她打回来，但是赵芮始终不肯接听。
　　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但凡不乐意了，就翻脸不认人，当年分手，就是因为，他始终不愿意放下脸面去哄一哄她。
　　而今，学者的骄傲依然让他在这一段漫长的无人接听的拨号音之后，挂了电话，再没有了下文。
　　赵芮看着手机想，这的确就是华少安了，曾经自己深深迷恋他的骄傲，而最后，也是他的骄傲，伤得她体无完肤，更确认，这辈子，她都逃不出沈家的掌控。
　　赵芮抱着自己哭得声嘶力竭，然后站起身，打了辆车，找了一个酒吧，坐到天亮。
　　随后又开了房，洗了澡，翻了包才发现没有带安眠药。躺在床上想要睡觉，迷迷糊糊中，回到了当年跟华少安相爱的时候。
　　沈斯年在寒假的时候从美国放假回沪市，发现了她跟华少安之间的恋情。
　　华少安当年硕士期间就去美国交流，学术论文在专业内引起众多导师关注，于是一边继续读博，一边被特聘当了讲师，当年他才22岁，却有超乎常人的成熟，也是后来跟他恋爱了才知道，他可是荣华集团的长孙，香江龚氏家族长房唯一的女儿龚蓉的独子，一个含着金汤匙出身的男人，偏偏在学校里，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做着经济学院的讲师。
　　而沈斯年看到她跟华少安在一起之后，故意设计让华少安得知了她不过是沈家养的一条狗的事实，然后直接将她锁在家里一周，等她再度联系上华少安，却被他告知了分手。
　　赵芮从噩梦中醒来，当年分手时的痛苦，和沈斯年的警告，让她心有余悸。
　　她发现全身都是黏腻的汗水，整个人还有些恍惚，看着窗外，天已经亮了，看了看手机，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来电。
　　赵芮没有多想，以为是工作，接了起来，电话那边的人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赵芮。”
　　这个声音让赵芮不寒而栗，是沈斯年。
　　沈斯年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赵芮感觉自己背后汗毛直竖，他继续道，“你觉得霍冬锐是会选择赵紫绮，还是选择许露曦？反正，他肯定不会选择你，又老又穷的你。”
　　原来又是沈斯年捣的鬼！
　　难怪，赵紫绮明明知道嘉扬背后是霍忻磊，却还能这样明目张胆来缠着霍冬锐，估计又是听信了沈斯年的谎言。
　　至于他口中所说的许露曦，赵芮想起来了，是百家利集团的千金，此前已经有财经新闻放出了消息，百家利和中经、富华签订了战略合作框架。百家利是全国排名前三的房地产企业，总部在帝都，在沪市也有分部。
　　那么今天跟着霍冬锐上楼去的，是许露曦？
　　看来沈斯年打算多管齐下，非要让霍冬锐把自己踢走不可了。
　　赵芮看着酒店的电视机，听着那边，沈斯年身边传来的□□声，知道他大概又是在哪儿潇洒，轻笑一声问他，“所以，你想怎么样？我只是嘉扬的副总，总裁要做什么，我管不着。”
　　沈斯年呵了一声道，“我看他对你倒是挺上心的，我刚刚听葛覃说，他为了你，跟华少羽那几个人打架了？总归只是个二世祖，就会用拳头。赵芮，虽然你这次让我和韩冬青吃了个亏，但只要你没有本事置我于死地，我总有办法最后让你哭着来求我，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对吗？或者，你选择向我投降，我或许不会伤及无辜。”
　　赵芮坐在床上，明明没有开空调，却觉得全身发冷到打冷战。
　　她咬紧牙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不知道为何沈斯年这么多年都不肯放过自己，因为她的背叛吗？因为她参与了王氏对沈家的围猎吗？也是，让沈斯年曾经狼狈过这件事，就是沈斯年这辈子都不允许发生的。
　　沈斯年知道她在听，最后道，“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想投降了，就打这个电话，我包管让你永远不会忘记，背叛我的下场。”
　　是啊，她应该是沈家的奴隶，最后却成了背叛者，让沈斯年怎么会甘心？
　　人有没有高低贵贱？
　　在沈斯年眼里，当然是有的，他那么高高在上，而她卑微到尘埃里。
　　赵芮看着手机暗了的屏幕，双膝蜷缩起来，躲在被子里，发着抖。
　　她想逃，逃到一个没有人找得到她的地方，可是，如今一个人要逃又能逃去哪里？去哪里都会留下记录，不是吗？只要沈斯年想，总会找到她的，所以她才选择去嘉扬，锦上添花的事人人会做，而雪中送炭才最见真情，她不过是希望通过她的投石问路，让嘉扬为她撑一片天而已，可是她忘记了，等到霍冬锐不需要她的时候，要在她和利益面前做一个取舍，谁会放弃利益，而选择庇护她？
　　一个人如何愿意为了另一个人无条件的牺牲？
　　除非，是爱情。
　　而她，永远不可能拥有真爱，因为她是这样一个残缺的女人，这样残破的身体。
　　赵芮闭上眼，抱着被子，低声地哭泣着。
　　就这样抱着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一直在震动，可是她一动不动，仿若雕塑。
　　直到客房的座机响了，赵芮才知道应该是下午2点了，估计是来催退房的，赵芮接起电话，看着正当午的日头，那边问她是否需需要续订，赵芮嗯了一声，挂了电话，继续抱着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一直在出汗而已，天气很热，然而赵芮却手脚冰冷，好久之后，外面已经是落日余晖，赵芮侧着脸，抱着自己看着窗外，一点也不想动。她不知道自己未来要去哪里，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反正，就像外面不断沉下去的乌金，不管你怎么努力追逐，都不过是夸父逐日，自不量力，痴儿做梦而已。
　　天黑了，赵芮望着窗外，一整天都没有怎么动过，而今，麻木到更动不了了，她闭上了眼睛，想睡觉，却怕做噩梦，睁开眼，外面是漫长的黑夜。
　　突然敲门声响了，敲了很久，是服务生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门被服务员刷开了，一个人冲了进来把她抱住了。
　　“你怎么了？你已经快24小时不接我电话，吓死我了！”
　　赵芮被霍冬锐抱在怀里，十分茫然。
　　这个男人怎么总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又为什么要出现？不是跟许露曦在一起了吗？不是被赵紫绮看上了吗？他为什么要来找自己，又怎么找到的自己？
　　赵芮不想说话，也不想问，流着眼泪，却是一点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喉咙口发出沉闷的声音，霍冬锐紧紧抱着她，拿过了她放在一旁的手机，才知道是没电了，然后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她道，“我找了你好久，最后是通过你上次介绍我认识的孙局长找到你的，我们都以为你出事了。”
　　此刻霍冬锐终于安心了些，才开始打电话，赵芮才知道，原来自己失踪这会儿时间，霍冬锐居然找了那么多人。
　　犹记得当年，顾长安第一次莫名其妙失踪，她一个人躲在出租屋里，自闭了整整两天，却没有一个人来找她，期间也接到了沈斯年的电话，让她连厕所都不敢上，直接在床上失禁了。
　　多么糟糕的回忆。
　　赵芮等霍冬锐终于打完了将近六七个电话，才抬头对他道，“我渴了。”
　　霍冬锐英俊的脸皱了皱，亲了亲她的脸，才起身去给她拿来了酒店送的矿泉水。


第59章 
　　赵芮喝了水, 上了厕所，才渐渐恢复了一些意识，也才明白, 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呆呆地看着身边的霍冬锐，这副样子十分呆萌，一点也不像往日的御姐赵芮。霍冬锐摸着鼻子忍不住笑了, 抱着她，肆无忌惮地亲吻她，纯粹是出于本能的喜欢她。
　　赵芮推开了他, 对他冷淡道，“你走吧, 我……打算辞职了。”
　　霍冬锐僵了僵, 随后道, “不是说要好好教我的吗？不是让我去下面部门锻炼？这样吧，我去做业务经理, 如果能达到收益额，你就不要走好不好？再说我不在, 到时候总部没人了，不是嘉扬又要倒了？”
　　赵芮捧着矿泉水瓶，又喝了一口道, “霍冬锐，你是总裁，你不必这样, 走个副总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冬锐吻住了，他忍不住笑着咧开嘴问，“你是不是吃醋了？”
　　这下轮到赵芮全身僵了僵, 呵呵笑了一声道，“我吃你的醋？别开玩笑了，我男朋友多了去了，犯得着吃你一个小孩子的醋吗？”
　　霍冬锐听着她说话，的确分不清她到底是真是假，却道，“我听说沈斯年最近针对嘉扬做了不少动作，包括找了天惠、百家利，连欧亚之前要诈骗嘉扬，也是沈斯年出的主意，这件事你知道吗？”
　　赵芮想不到霍冬锐居然都知道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霍冬锐得意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变得越来越聪明了？”他这般得意洋洋的样子，十足就是个考试考了满分的孩子，在这里讨表扬。
　　赵芮却没有接话，继续低头看着手上的矿泉水瓶子。
　　霍冬锐看着她这般反应，有些失望，却是自己接着自顾自说了下去道，“之前不是跟华少羽他们吃饭么？听鲍佐说富华和中经、还有百家利合作了，昨天云枫姐约我吃饭，一看是百家利的许总，我就留心了，他们当时拼命灌我，云枫姐的态度也是撮合我和许露曦，我就有了些猜测，你失踪了一整天，昨晚也没回来，我找了好多人都没有得到你的消息，又问了问你给我介绍认识的经侦的高队关于欧亚案子的进展，才知道欧亚他们其实骗了好多人，我让他帮我求证是否联系过富华的沈总，后来高队就说沈总告诉他们来骗我最好骗了，黄伊文对我的态度也很奇怪，第一天装得特别单纯，却很喜欢名牌和时尚，我总感觉有假，如此证实了就是来骗我这个傻子的，我想，应该是沈斯年在背后搞鬼吧。”
　　赵芮听着，内心触动，想不到只是蛛丝马迹，就让霍冬锐分析出了原委，她摸了摸霍冬锐的卷毛，柔软的褐色头发摸着特别舒服，赵芮忍不住松了口气，目光温柔。
　　这般的赵芮让霍冬锐更无抵抗能力，抄起她抱着拿了东西就下楼了，“我们回去吧。”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说。
　　赵芮又问，“赵紫绮是怎么回事？”
　　霍冬锐冷着脸，哼了一声道，“估计把我当鸭子了。”
　　赵芮在他怀里噗嗤一声就笑了，到了楼下，赵芮挣扎着要结账，霍冬锐却道，“我刚刚已经把账结了，要不是这家酒店是荣华集团的，还不让我进门呢。”
　　赵芮于是问他，“你找了华少羽？”
　　霍冬锐摇头道，“找华少羽有用吗？上次不是谈成了建设项目吗？我专程去拜访了华少轩华总，还跟他请教了一些问题，没想到他这次还挺客气的，让我很有收获。”
　　赵芮看着霍冬锐，真的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便道，“冬锐，你长大了。”
　　霍冬锐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去了地面停车场，霍冬锐开了车门，抱了赵芮进去，帮她扣安全带的时候，霍冬锐道，“我马上换车了，这车我卖给邵默了。”
　　虽然那天几个人打架，但也没有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纯粹都闹着玩的，邵默说他看到沈斯年开着一辆拉法，气得要死，偏偏自己从章景鲲哪里买的拉法是泡水车，于是想着先从霍冬锐手上买下P1再说，他已经有一辆918了，目标是集齐三大神兽。
　　赵芮看着霍冬锐撑在蝴蝶门上的手，忍不住伸出手，却没有说什么。
　　听到他提沈斯年，赵芮还是内心忧虑，只怕她和霍冬锐最后，也不过是重复跟华少安和顾长安之间，走过的旧路。
　　霍冬锐看着她带着些忧郁的神情，心疼不已，握了握她的手，关上了车门。
　　车直接开回了他家，此刻已经挺晚了，晚上8点多，赵芮坐在车里，却不肯下车。
　　“你昨晚是不是……”这句话有些难以启齿，因为一旦出口，就暴露了她对他的在意，可是现在，她又该怎么解释，自己不肯上去的原因？
　　霍冬锐的确因为这句话，兴起了些希望问她，“你很在意？”
　　赵芮连忙摇头道，“当然不是，我是想，许露曦的条件那么好，百家利的千金，如果嘉扬和百家利联姻，可以直接一跃千里。”
　　霍冬锐侧头看她，想看看她这句话里到底有多少认真的成分，问她，“你真的这么希望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赵芮理了理头发，忍着内心的酸楚，笑得淡然道，“冬锐，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孩子呀，希望自己孩子有一段好姻缘，有什么错？”
　　霍冬锐忍无可忍，虽然车内空间那么小，要吻住她那么难，但他快一米九的个头，还是艰难地侧身，用唇堵住了她的喋喋不休。
　　赵芮都快窒息了，拼命想推开他，等霍冬锐好不容易放开她，抓着她就要挥上来的手道，“在我眼里，你是个女人，一个有魅力，让我疯狂的女人，我不是你的孩子，但如果你不希望跟我有什么确定的情侣关系，我可以做你的性伴侣，但我做不了你的孩子，你生不出我这么大的人！”
　　赵芮被他抓着双手，愣愣地看着他说得一脸认真。
　　霍冬锐继续道，“还有，昨晚，的确，许露曦对我很有好感，但是，我喝醉了，我没有跟她发生任何事，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在沙发上，我在地毯上，我们都穿着衣服，她问我要不要，我拒绝了，然后送她回了家，这就是事情经过。当然，她很生气，可能嘉扬跟百家利没有办法合作了，但是赵芮，我做不到跟我不喜欢的女人上床。”
　　赵芮张着嘴看着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她问，“你跟我的第一次……”
　　霍冬锐看着她，那张好看的脸突然笑了，他道，“那大概是因为你本能的吸引我吧。”
　　赵芮摇头，转过身正对着车的前挡风道，“不是的，你当时喜欢着你的嫂嫂，你抱着我叫嫂嫂。”
　　原来自己，竟然这么小气和介意，赵芮吸了吸鼻子，开门下车。
　　霍冬锐比她更快一些，绕过车头，抓住了她的手，不由分说把她扛了起来，拿了她的包包，锁了车上楼。
　　赵芮被他扛在肩上，拼命地拍着他的背让他放自己下来，霍冬锐才不理她，扛上楼进了门，反锁了门，转而将她放了下来，抓着她乱动的小手，吻了吻她，随后带她去浴室洗澡。
　　赵芮看着这个男人将她视若珍宝一般服侍她洗漱沐浴，低着头哭了，他帮她放了洗澡水，然后用温热的水包裹住她的身体，没有乘人之危，而是用沐浴球，一点点擦洗过她的全身，放了水，又帮她卸了妆，然后用花洒帮她洗头洗脸。
　　赵芮闭着眼，感觉着热水在脸上流过，然后是他用柔软的浴巾，帮她擦干脸。
　　她的人生里，何曾被这样温柔的对待过，大概也只有顾长安，曾在他少的可怜的假期里，对她这样好过。
　　赵芮被他抱起，放到了浴室外的化妆镜前，擦了擦头发，然后他帮她吹干。
　　赵芮都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可是他却在帮她吹干头发之后，对她道，“阿芮，你真美。”
　　赵芮闭着眼睛摇头道，“我老了。”
　　“胡说。”他反驳得很快，也很简短，简直是不假思索。
　　赵芮咬着嘴唇不肯说话，霍冬锐早就习惯了她这般样子，她失踪了的一整天，他唯一的担心是她的生命安全，想到沈斯年也许会再把她抓走，他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然而当他推开酒店的门进去的时候，看到她那么孤独可怜地缩在床上一动不动，脸上的妆都化了，那凄惨的模样，更是心疼不已。
　　她怎么会这么矛盾呢？明明无比脆弱，却总是在别人看来很坚强，明明是一个那么放不开的人，却要假装游戏人间。
　　他能真切的感受到，她渴望着自己，却总是一再听到她冷硬的拒绝和虚伪的逃避。
　　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的曾经，究竟经历了什么，每当回忆起沈斯年曾经说的那番话，他都觉得心痛不已，因为他没有来得及早些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她明明那么善良，却要假装势利，明明渴望爱，却反复推拒。
　　霍冬锐突然再也忍不住，鼻头一酸，赵芮抬头，从镜子里，看着这个大个子男孩捂着脸，问他，“你怎么了？”
　　霍冬锐揉了揉眼角，背过身去，摇了摇头，再转过身来的时候，除了那双带水的蔚蓝双眸，神情又恢复了平静。
　　他从房间里取了一套睡衣来递给她道，“帮你买了一些新衣服，都在衣柜里，阿姨都帮忙洗过了。”
　　赵芮接过，霍冬锐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等到她换好衣服打开浴室门，霍冬锐的脚边放了一双拖鞋，他蹲下身帮她穿拖鞋，然后横抱起她，带她进了卧室。
　　本以为他会向自己求爱，可是没有，霍冬锐只是把她抱在床上，帮她又脱了拖鞋，盖上了轻软舒适的蚕丝被，把空调调到了睡眠模式之后，就关灯准备出去。
　　他站在门口道，“我先去洗澡，一会儿来陪你，我知道你怕黑，如果不想睡，就看会儿电视，手机在充电，就在你旁边的床头柜上。”
　　赵芮觉得自己像是被他养着的孩子，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细心到这种程度？


第60章 
　　这一晚, 赵芮在霍冬锐怀里，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早上七点了, 霍冬锐还在她身边，看着kindle上的书，赵芮凑过去看, 发现他看的是一本英文版的《第二性》，“这不是我们学文学的人看的书么？”赵芮奇怪地问他。
　　“经商不就是了解人性吗？这本我以前看过，最近有些体会, 所以重温一下。”霍冬锐回答得很理所应当。
　　赵芮抱着被子看着，当年大学里, 她也看过这本书的, 当时是华少安给她开的书单中的一本, 据说是文学系的必读书目。
　　“人类是社会动物。”所以，所有的政治、经济、文化诸多问题, 都是人的社会特性决定的。
　　当时看这本书的时候，她刚刚被华少安接受, 她觉得华少安实在聪明，让她崇拜，当然, 如今依然。
　　也是因为他是那样的天之骄子，又怎么会真的愿意，跟她执手一生呢？尤其是在知道, 她是沈家的公关，很早就出来工作了之后，他的那番话，让她铭心刻骨。
　　除非死去, 否则一个人的过去，永远不会被抹干净。
　　她听到那番话的时候，全身如被冷水浇头，心里的火，却怎么也熄灭不了。
　　赵芮不想再去想了，回忆多么的不堪啊，她倒头躺在床上，霍冬锐打开了自动升降的窗帘，外面已是天光大白。
　　两个人上班，很多人都来关心赵芮，赵芮只是说，自己生病了。
　　霍冬锐这一□□程排满，柳云枫却是特意一早就来拜访，看到赵芮，还叫了她一起。
　　进了霍冬锐办公室，柳云枫对于霍冬锐得罪了百家利十分不认同，霍冬锐昂着头没有说话。
　　等柳云枫帮他分析完利弊，霍冬锐却开口道，“云枫姐，我知道，百家利的许少波是希望我跟他女儿恋爱，但同样，他不也希望能得到你吗？你为什么不自己考虑一下他呢？”
　　赵芮这才知道原来是这样，可是许少波已经很大年纪了不是吗？竟然是柳云枫不愿意跟许少波在一起，扔了霍冬锐出来挡刀？
　　沈斯年这招也是蛮卑鄙的，这么多年，对于沈斯年是如何的无所不用其极，赵芮可谓深有体会。
　　然而这件事情与她无关，她只需要想，如果嘉扬和百家利等几家集团谈不拢，剩下的三块地开工建设，该找哪家施工建设单位。
　　嘉扬自己的工程建设公司不足以同时开工三块土地，当年霍驹行做决策纯粹是当时地王频出，让他慌了方寸，跟风造成的。
　　决策失误的结果就是，公司债台高筑，所以更不要说后续的事项了，随便一个意外事件就可能面临破产。
　　这也是很多大公司最后倒台的原因，何况，还有沈斯年在暗处虎视眈眈。
　　等柳云枫走了，赵芮倒也没说什么，而是联系了华少安，公事公办，约时间让他带学生团队来做战略规划的前期洽谈，然后，又跟霍冬锐商量了三块地的建设事项。
　　如今中经、富华、百家利结成联盟，荣华已经帮忙了一块土地的建设和设计，后续三块土地开发，的确很棘手。
　　霍冬锐问，“不能再找荣华了是吗？”
　　其实也不是不行，但是刑侦那边高队说现在是关键时期，让他们行动一定要慎重。
　　赵芮道，“其实现在钢铁建材价格暴跌，的确是开工建设的好时期，如果能够同时建设完成，明年建成开售，对我们来说很有利，再说，你后面毕竟有霍忻磊，建设方也不敢偷工减料，否则验收通不过，你不跟他们结算，他们就是白忙活，反而要绷紧了弦帮你好好干。我之前还问了朝旭，那天去找秦蕾也是想问问看，没想到她也挺难的，要么你问问看鲍佐？”
　　霍冬锐想着那天跟鲍佐打架的事情，虽然有些尴尬，却还是直接出去打了电话，转身回来的时候，也是摇了摇头。
　　“他也做不了主。”霍冬锐道。
　　赵芮觉得也是意料之中，便问霍冬锐，“紫荆和百通呢？或者让霍局推荐？”
　　霍冬锐说好。
　　自从祝鹏达被免，赵芮就问过霍冬锐要不要从别的公司再挖个负责地产业务的副总过来，可是霍冬锐却没有回应，业务让下面的一个部门经理管着，倒是让部门经理以为自己要晋升了，越发卖力。
　　如今霍冬锐越来越有总裁样子了，偏偏赵芮有时候都搞不懂他怎么想的，他再不是事无巨细要问她的小男孩了。
　　这番成长来得太快，让赵芮有些不适应，也隐隐有些心慌，总觉得，脱离了她认知的霍冬锐，让她忽然有些无措。
　　这天下班，赵芮说自己约了人吃饭，问霍冬锐要不要去，霍冬锐问了问出席对象就说不去了，有事。
　　一般如果不是政府合作方，饭局都是副总各自根据自己分管领域来安排的，今天赵芮纯粹是私人聚会，霍冬锐不去，倒不意外。
　　赵芮临下班，看到霍冬锐办公室的门关着，灯暗着，有些惆怅。
　　华少安给她来电话，问她下半周是否安排见面，赵芮说了声好，两个人握着手机，再无下文。
　　赵芮以前还常常会想起，他们之间校园恋爱的过往，有时候又会怀念，想着当年，他唯一一次后悔，回头来找自己，若当年自己不是那么倔强，接受了，会不会如今两个人已经结婚生子了？
　　赵芮摇了摇头，想着随时在暗处埋伏的沈斯年，还是叹了口气。
　　霍冬锐今晚第一场饭局约的就是沈斯年，请了许少波牵线，谈土地建设开发。霍忻磊没有直接出面，而是由建设局副局长吴娅瑜和他现如今正儿八经的嫂嫂梅梓盈出面。
　　许少波最近在沪市也有两个地产项目需要政府方面出面协调帮忙，他又是做建设的，建设资质数一数二，霍冬锐虽然对于联姻一事毫无兴趣，但在商言商，大家合作开发，没必要把路堵死，特地请了吴娅瑜来，也是表明嘉扬的实力，倒是让许少波也不敢再轻视了。他这会儿才知道，嘉扬作为本地企业，也是有头有脸，身后不是没有靠山的，倒是之前轻信了沈斯年的话，内心有些懊恼。显然，今天霍冬锐是带着吴娅瑜等人来秀实力来了。
　　虽然百家利是总部在北京的行业龙头，但强龙不压地头蛇，沪市的土地金贵，抓紧建设开发圈钱才是王道，一些关键部门，他还是不想得罪的。
　　作为老狐狸的许少波不由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邵振刚，跟邵振刚窃窃私语了几句。
　　邵振刚立刻看向了沈斯年，目光不善。
　　霍冬锐看着沈斯年，目光看似纯真无害，笑容也足够真诚，但沈斯年有些明白了，自己居然轻敌了。以为霍冬锐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二世祖，今天居然能将自己一军，于是毫不客气与他对视，两个人互相掂量着对方。
　　吴娅瑜凑过来跟霍冬锐说话，霍冬锐一边微笑点头听着，一边看着沈斯年。
　　梅梓盈坐在旁边，看着现如今的霍冬锐，给霍忻磊发了消息道：你弟弟越来越有样子了。
　　霍忻磊回复：小芮教得好。
　　梅梓盈笑了，撩了撩长发，恰好许少波举起酒杯来跟她遥遥敬酒，而许少波的地区主管特地走过来，请梅梓盈帮忙关照那个市政府投资项目的拨款，并且想请她牵线跟相关区县协调。虽然有项目，但不是税收在沪市的企业，其实跟本地的关系，并不吃近，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梅梓盈干脆站起身，走到许少波身边道，“许总，您是被大领导接见过的大人物，身价不凡，但是呢，我们这行也是讲原则和规矩的，有些事情，我们也要遵守政策，如果服务不周，还请您见谅啊。”
　　许少波面色不太好，却是客客气气地举杯，显然，梅梓盈这番威胁他是听进去了。梅梓盈举着苏打水，又跟许少波喝了一杯，许少波知道了梅梓盈的厉害，心里虽然恙怒，却不便说什么，双方交情没深到对方为了他可以放水的程度，他又能说什么？
　　霍冬锐来之前就已经把基本情况跟梅梓盈交过底了，包括现在百家利、富华和中经联合，打压嘉扬，让梅梓盈这种火爆脾气也是不能忍，虽然她之前跟霍冬锐关系很差，但如今霍冬锐倒是肯低声下气来跟她说话，也是真心把她当嫂嫂，她自然不会跟霍冬锐计较。
　　最主要是，如果霍冬锐能扶的起来，未来做了董事长，她就不用担心自己以后生的孩子要去受那个罪了。她这个人活得潇洒，讨厌束缚，而经营公司最是痛苦，她才不希望自己以后好不容易有了跟霍忻磊的孩子，还要让孩子受那份苦。
　　霍冬锐走到邵振刚身边，恭敬地同他敬酒，顺便提了提，最近听说中经那边经营不善的事情。
　　邵振刚是富华的董事长，今天霍冬锐得知邵振刚回国，特地自己跑去富华请的，态度极其谦恭，倒是让邵振刚很受用。
　　虽然富华、百家利和中经一起投资了两块地产项目，未来预期可以有2个亿的利润空间，但对于富华来说，依然解决不了如今债台高筑的局面。
　　富华至今也陷入了被迫滚动开发的困境，而沈斯年这阵子做的一些投资，虽然赚钱，但都是风口的快钱，债务风险大，一旦热潮过去，未来也有很多问题，让邵振刚还是有些不放心。
　　霍冬锐谦虚地听邵振刚说完了自己的经商心得，又让新助理郑玮文给他倒了个满杯，他原来的助理已经提拔为中层了。
　　霍冬锐举着杯子对邵振刚道，“最近跟沈总在外面，也吃了好几顿饭，他带我见了不少市面，要谢谢沈总了。”
　　沈斯年在跟许少波说话，没有听到霍冬锐在说什么，却看到邵振刚目光不善地看了过来。
　　“你最近又在外面玩了？趁我去英国的时候，嗯？”邵振刚根本不给沈斯年脸面，直接开腔。
　　梅梓盈和吴娅瑜在对面看着，吴娅瑜跟梅梓盈是好朋友，凑上来对梅梓盈道，“你这个小叔子没你说的那么不堪呀，挑唆手段不错啊，他跟那个沈总有过节？”
　　梅梓盈以为霍冬锐跟沈斯年是因为商业竞争的事情结了仇，于是点了点头。
　　不过这顿饭吃到最后，霍冬锐还是让步了，让了个九八折给富华和百家利，谈下了两块地的建设，顺便也从梅梓盈和吴娅瑜这里，帮他们讨了人情。
　　许少波见有钱赚，建设局又肯放水，也就不跟霍冬锐计较之前联姻不成的事情了，倒是邵振刚发现霍冬锐还不错，临走拍着他肩膀道，“小霍有空来坐坐啊，听说你跟我那个不成器的大儿子关系还不错？”
　　霍冬锐点头说邵默对他很关照，又说明天就去送协议和方案，大家再进一步谈合作，还让邵振刚直接安排了相关业务的副总对接，跳过了沈斯年。
　　霍冬锐陪着送他们下了楼，又让自己司机送了吴娅瑜回去，转而拉住了梅梓盈道，“嫂嫂，我能不能单独跟你聊聊？”
　　梅梓盈看着霍冬锐这般周到的，跟赵芮当年如出一辙的公关手势，更是感叹，霍冬锐这块璞玉，被赵芮雕琢得真是越发莹润璀璨了。这般模样，恐怕回头，不少集团的当家人就要为自己女儿上门来谈联姻了。


第61章 
　　霍冬锐和梅梓盈去了饭店附近的一个茶室, 给自己哥哥发了个消息告知自己会送嫂嫂回去，请助理郑玮文守在门口。
　　想不到他是这么郑重，梅梓盈于是问霍冬锐, “怎么了？碰到难事儿了？”
　　霍冬锐想，的确，当前最难的事情, 就是他对赵芮无处安放的感情了吧？于是点了点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见他这么犹豫的样子，梅梓盈还以为他是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 心里有些不安，又问, “不能告诉你哥哥的事情吗？”
　　霍冬锐摇头道, “是哥哥建议我来问你的。”这倒是让梅梓盈放心了下来。
　　霍忻磊是知道霍冬锐对赵芮的感情的, 也知道一些过往，但显然没有梅梓盈对赵芮了解的多, 赵芮和梅梓盈是很多年的朋友了，她们可以算是高中同学。霍冬锐这周联系霍忻磊的时候, 特地又问了问，却是问不出更多，而是霍忻磊让霍冬锐自己来问梅梓盈。
　　“我想问问你, 关于赵芮的过去。”霍冬锐最终还是开口，说了实情。
　　梅梓盈多通透，笑道, “你小子真动心啦？”
　　霍冬锐红着脸，点了点头问，“嫂嫂你不会笑话我吧？”
　　梅梓盈挑眉道，“怎么会？这么看来, 小芮对你，倒是蛮特别的。”
　　梅梓盈一句话让霍冬锐升起了希望，他连忙问梅梓盈，“嫂嫂你真的这么觉得？”
　　梅梓盈喝着面前的白开水问道，“你希望知道什么？”
　　“全部。关于她的全部。”霍冬锐这样，显然是情根深种了。梅梓盈倒是没想到，霍冬锐会这么认真，不由得道，“我大概能理解，小芮为什么对你特别了，年轻的男孩子总是特别容易吸引我们这种年纪的女人，当然，不包括我，我跟你哥哥这么多年了，我也懒得再找了。”
　　霍冬锐用手指摸了摸鼻子道，“就算有我也不会说的。”说完就被梅梓盈敲了敲头。
　　梅梓盈想了想，叹道，“小芮蛮不容易的，她以前是天河集团的公关，我们算是高中同学，很小的时候，我们也曾经住在隔壁街区，但是后来到了工作之后才算熟悉起来。她，其实蛮可怜的。”
　　只是开头几句话，就让霍冬锐的心都揪了起来。
　　梅梓盈回想了很久，其实她知道的也不全，赵芮就像是个谜一样的存在，“她高中的时候，来上课来得不多，全校其实都知道她，就是那个3班经常不来上课的女生。我怎么知道她的呢？因为她三天两头要跟着沈家出去陪酒，我父亲的公司以前是他们家的下游企业，所以我也知道一点，我父亲当时还蛮看不起她的，说她玩得很开，让我别跟她学。她应该是从高中还不知道是初中吧，就跟着沈南麓，就是沈斯年的父亲在外面陪酒了，当年你知道的，法制也不健全，乱的很，她反正一直是住在沈家的，听说她母亲好像是沈斯年家的佣人吧，她父亲是沈家的司机，后来都不做了，我猜测，大概是把她卖给了沈家。”
　　霍冬锐这才知道，赵芮的过去那么悲惨，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着，捂住了脸，深深地吸了口气。
　　梅梓盈叹息了一声，摸了摸他的头，也是说不出话来。
　　她会跟赵芮成为朋友，也是在工作之后，认可了赵芮的人品，否则外面关于赵芮的风言风语那么多，倒真的是让人真假难辨。
　　“她大学是自己考的J大，她成绩还挺好的，大学时候发生了什么我不太清楚，我工作以后，一开始还在企业的那会儿，她还是沈家的公关和沈斯年的秘书，我父亲说沈斯年是一个蛮有城府的人，反正赵芮成天跟着他，后来沈家倒了，沈家夫妇还不出债务，跳楼自杀，沈斯年被王纬国的万莱集团招赘成了女婿，赵芮也解脱了，进了经济委，后来做了那么多年，本来都是第一后备了，又跳槽来了嘉扬，沈斯年跟王婉如离了婚去了富华跟邵臻结婚了，我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是很虐的了。赵芮其实你别看她外表很坚强，内心还蛮小女人的，而且，我也是听以前她处室的老领导说过，她这些年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
　　说到这里，梅梓盈又叹了气道，“冬锐，照理呢，小芮是我好朋友，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她很多以前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有问过，也不会跟谁提起，但是，我是希望，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不要折磨她。越是外表坚强的女人越是脆弱，你明白吗？如果小芮对你有心，那么你就不要伤害她，要么早点离开，要么就坚持到底。”说这些话的时候，梅梓盈想到了自己，当年自己反反复复折磨霍忻磊，也不过是因为缺乏安全感而已，何况赵芮的过往那么复杂，她也不过是一个女孩子而已，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霍冬锐听完，想到那天沈斯年当着自己的面把赵芮拖进了房间里那一幕，就捏着拳头，咬着牙道，“我真的想杀了沈斯年！！！”
　　看来，霍冬锐对赵芮是很认真了，梅梓盈道，“赵芮这个人，对自己认可的人是很上心的，当年对华主任，后来对王主任，她都是出于尊敬，所以你别听那些风言风语了。”
　　霍冬锐摇头道，“嫂嫂，你太看轻我了，我……虽然以前做过不少混账事，但是，我心里知道，她很好，很善良。”霍冬锐还想说什么，可是却觉得自己的辞藻太匮乏了，最后看着梅梓盈，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道，“反正，我不会放弃她的。”
　　梅梓盈难得如此温柔的模样，摸了摸霍冬锐漂亮的褐色卷发道，“原来你今天是来找我做知心姐姐的啊，既然我们都把话摊开了说了，那么我再给你一个建议吧，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两个人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了，霍冬锐认真看着梅梓盈道，“嫂嫂，以后我要是不明白，我能来找你问吗？？？”
　　梅梓盈笑道，“当然可以，但如果你要做负心汉了，我估计会打死你。”
　　霍冬锐道，“不会，我想得很清楚了，我遇到的人是不多，但是自从她出现之后，我觉得我的人生就被点亮了，我也不想再去跟别人纠缠、试探、相处了，我找到了我的人生目标，我觉得现在很充实，不需要其他男女关系来点缀我的人生，反正我认定她了，嫂嫂。”
　　梅梓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道，“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尤其是我们这个年纪的女人，总是现实的，慢慢来吧。你对赵芮的这份心呢，我知道了，但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会参与的，有需要咨询就来找我吧，我累了，要回去了。”
　　霍冬锐连忙起身，陪着她出去，梅梓盈才发现他换车了，换成了一辆奔驰保姆车，对普通人来说，是豪车了，但是对曾经开着超跑的霍冬锐来说，的确算朴素。
　　“以前那几辆跑车呢？”梅梓盈问他。
　　霍冬锐道，“都卖了，公司缺钱，现在三块地没有开工，今天谈成了两块，还有一块没着落呢。”
　　梅梓盈没想到霍冬锐现在这么有觉悟了，全然不是过去的纨绔子弟，不由得道，“不错嘛，回头我给你介绍两个建设公司，质量绝对过关，就是资质可能需要挂靠，到时候你找个企业挂靠一下，财务监理和工程监理请得好一点就行。”
　　见梅梓盈帮自己，霍冬锐连忙道谢，司机打开了保姆车的车门，梅梓盈上车，霍冬锐坐副驾。
　　梅梓盈道，“你现在这做派跟小芮倒是一模一样。”
　　霍冬锐笑得爽朗道，“谢谢嫂嫂，回头请把建设公司的联系人发我。”
　　梅梓盈从后座轻轻戳了戳他的脑袋道，“行，知道你现在对公司上心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梅梓盈倒是发现，霍冬锐的消息也挺灵通的，留心问了问他都哪儿来的消息，才知道他每天都会记下当天得到的信息然后复盘。
　　这么无聊的事情居然被他做得有模有样，梅梓盈也是佩服，便说今后欢迎他定期去他们家做客。
　　霍冬锐送走了梅梓盈，赶紧给赵芮打电话，赵芮没有接。
　　听了梅梓盈所说的赵芮的那段过去，只是让霍冬锐更心疼赵芮了。
　　霍冬锐想到赵芮还过心理医生，于是让助理郑玮文去找一家心理咨询中心，他想根据赵芮的情况，从侧面问一问赵芮究竟有什么心结。
　　他打了三个电话赵芮都没有接，想着赵芮今天是去私人聚会，霍冬锐有些担心，又问了赵芮的助理小王，得知也没有跟着。
　　给赵芮发了消息告诉她自己先回去了，在家里沙发上坐着看书等着赵芮回来。
　　赵芮从私人聚会吃完饭出来的时候，接到了杨晔的电话，之前她请杨晔帮忙关心一下做地产的副总人选，这会儿杨晔来跟她说了说人选。但是赵芮想到自己提了两次，霍冬锐都没有表态，于是只能跟杨晔说，可能暂时不需要了。
　　杨晔听完问，“怎么了？在嘉扬做得不开心了？”
　　赵芮想，就是有些失落吧，以前霍冬锐什么都会问自己，征求自己的意见，而今他自己有主见了，反而是她有些不适应了。
　　还想跟杨晔说什么，却听到杨晔的老婆在叫他，赵芮连忙说没事了，然后匆忙挂了电话。
　　这些年，她身边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只是最后能走进心里去的，真的没几个人，而愿意分手后做朋友的，更是不多。
　　其实也不过是这样，这些男人，都那么好，那么优秀，哪会有属于自己的那个？
　　就像这座城市，这么多楼房，这么多个家，偏偏没有她的那一个。
　　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看着霍冬锐的来电，却是不想接，干脆去了酒吧，想着是否能够有一段艳遇。


第62章 
　　到了以前常来的CV酒吧, 老板看到赵芮，连忙问，“赵总, 听说你最近去嘉扬发财啦？生意兴隆啊。”
　　赵芮抬了抬手，老板打完招呼，自觉闪人, 如今她去了企业，自然钱要花的多些了，赵芮也觉得很正常, 点了一杯长岛冰茶和果盘，去到角落开桌。
　　一眼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胡嘉阳, 正跟人在谈事情, 显然是看到她了, 匆匆和他对面的人说完话，过来坐到了她对面。
　　“好久不见。”胡嘉阳还是老样子, 简单直接，目的明确, 赵芮微笑问，“□□，最近生意如何？听说又中标了好几个国家级的项目？”
　　胡嘉阳笑道, “你真是消息灵通。”
　　两句话说完，却没有更多的话可说，赵芮转动着玻璃的搅拌棒, 侧脸跟着音乐微微摇摆着，胡嘉阳的手伸了上来握着她的手道，“你的手真冷。”
　　赵芮歪着头看着他，还是如以往一般撩人, 做了个俏皮的动作，问他，“怎么样？今晚跟谁共度？”
　　这般直白的邀请，然而胡嘉阳却受不了这样的赵芮，对她道，“我对你是认真的，我很喜欢你。”
　　赵芮耸肩，显然是不信他的说辞道，“你喜欢我什么呢？床上把你服侍的好？”
　　“赵芮！”胡嘉阳直呼她的名字，显然有些生气，赵芮笑了笑道，“我今晚找人陪我，你要是不陪，就走吧。”
　　胡嘉阳直接拉起她的手，把她抱了起来道，“一起走。”
　　赵芮被他抱在怀里，探究地看着他的脸问，“不还是去开房吗？”
　　胡嘉阳不理她，签了两桌的单子，出了门，把她塞进车里，却是让司机开车去滨江。
　　赵芮要下车，却被胡嘉阳抓住了手道，“我陪你去吹吹风而已。”
　　两个人由车送去了最近一段的滨江，胡嘉阳下了车，伸手问她，“是我牵你，还是抱你？”
　　赵芮只能伸了手，由他牵着下了车，两个人吹着8月末，带着潮湿气息的江风，赵芮道，“不是去谈生意的吗？”
　　胡嘉阳嗯了一声道，“但是个人问题也很重要。”
　　赵芮笑了笑不答，胡嘉阳指着远处跨越浦江两岸的大桥道，“那座桥是我爷爷参与设计建造的。”
　　赵芮道，“小时候这座大桥还作为里程碑式的建筑，组织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我来参观过，你当时出生了没有？”
　　胡嘉阳知道她意有所指，暗示他们之间年龄差距有些大，便道，“赵芮，我喜欢你，跟其他一切无关，只是看到你，被你吸引，仅此而已。”
　　赵芮摇头道，“我们才见过几次面，你就说喜欢我？未来你还能喜欢很多人，你的人生路还长着呢。”
　　胡嘉阳不想跟她争辩，岔开了话题，说着他这段时间在西北造桥的趣事。
　　赵芮认真听着，偶尔赞叹两句，顺便也说了说自己当年陪着华剑平去慰问援藏援滇干部的事情，两个人聊起这些，倒是毫无隔阂和阻碍，胡嘉阳看着她道，“你看，我们那么有共同语言，你该试着跟我谈恋爱试试。”
　　赵芮摇头，波浪长发在风中微微摆动，撩拨着胡嘉阳的内心。
　　胡嘉阳道，“你那么有魅力，看来是我不够吸引人了。”
　　赵芮勾了勾他的下巴道，“这样聊天不愉快吗？非要用一段关系来束缚彼此，又是何必？如果你寂寞可以来找我啊，我们就这样聊天，或者去缠绵，不是挺好？你离开这些日子，难道有想起过我？”
　　胡嘉阳拉着她的手，认真看着她道，“我有。”
　　赵芮诚实道，“我没有。”
　　胡嘉阳笑了笑，不介意道，“这种事，本来就应该是男人主动的。”
　　赵芮叹气，这个男人，倒是真的直接而坦白，顶天立地，优质夫婿的人选啊。
　　挣开了被他牵着的手，赵芮背过双手，往前跳跃了几步，转身看着他笑道，“如果我不配合呢？你来追我呀？”
　　胡嘉阳嗯了一声，然后跑上来抓她，却被她笑着躲开，两个人追逐嬉闹，赵芮留下一路如银铃般的笑声，江上传来轮船的汽笛声，两岸的灯火在这黑沉沉的夜幕下，如若漫天的繁星。
　　赵芮又跑了一会儿，被胡嘉阳抓住，抱在了怀里。她埋头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想到了霍冬锐，她闭了闭眼问他，“真的不一起去共度良宵？”
　　胡嘉阳道，“若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我一定会赴约。”
　　赵芮推开他，笑着摇头道，“我不能答应，我今晚只需要一个床伴。”
　　胡嘉阳站在那里看着她道，“你只是害怕长久。”
　　不得不承认，胡嘉阳这句话，说得很对，赵芮却道，“并不是，我只是不喜欢束缚。”
　　此时胡嘉阳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表情有些严肃，赵芮趁机同他挥手道别，跑下了堤岸，去了路边，拦了一辆车，在胡嘉阳还没有来得及抓住她的时候，已经走了。
　　这一晚，赵芮没有回霍冬锐的家，而是去了半岛，做了SPA，然后就在休息室睡了一会儿，又是一阵噩梦袭来，居然梦到胡嘉阳从沈斯年那里，得知了她的过往，来质问她为何欺骗自己的感情。
　　赵芮醒来，心情有些沉郁。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果不是她内心深处的忧虑，或许她真的会选择，试着跟胡嘉阳恋爱一次。
　　这么优质的男孩子，谁人会不心动？
　　既有男孩的纯真赤诚，又有成功男人的成熟和睿智，简直太容易心动的人选了。
　　赵芮擦了擦汗，裹着浴巾起身，打了个喷嚏，发现自己感冒了。
　　重新化了妆，穿了衣服，出门结了账，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杯热姜茶。
　　失眠之后，最好的一点是，时间比别人多一点。
　　文学洛神萧红曾说：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然后，死得挺早，更惨的是，死时十分的凄凉。当年看萧红的作品，然后看到她的个人生平，就觉得十分触动。
　　赵芮一直觉得，自己估计也是要早死的，而且，估计也是孤独而死的宿命。
　　虽然坚持一周去三次健身房，但是这样无法彻底得到休息的身体，早晚也是要不堪负荷的，挺好。
　　反正，这辈子估计也没人能给她收尸了，活一天，便是赚一天，死后就捐献遗体，反正，她也没人祭扫。
　　坐公交车，去了B区的一家炝饼店买炝饼，小时候沈斯年家的早饭花样丰富，沈斯年挑食得很，吃不完的，偶尔会偷偷留给她，那时候，他们就似是相依为命的孤儿，被沈家夫妇严加管教着，当时的沈斯年还拥有一份善良。
　　赵芮不敢再想下去，他的叛逆和她的青春，那么不堪回首。
　　她坐在清晨的公交车上，怀念以前那种还有中门的公交车，想念他们小学的时候，一起上学的过往。
　　但终究是追不回来，那曾经是她心中唯一的温暖。
　　到站的时候，赵芮下了车，炝饼店前已经排了七八个人，有一个人买了一整个的炝饼，惹来了后面排队人的不满。
　　赵芮排了二十分钟，终于轮到，要了半斤炝饼，吃了一块就吃不下了，那不是记忆里的味道，一点也不正宗。
　　坐了公交车去上班，昨天下班她就没开车，这会儿时间估计还早。她早上约了托育机构的人来最后敲定细节，9月就要开夜托班了，张旷对此是最上心的。
　　而为了办食堂，下午还要去跑煤气公司，好在她自己是经济委出来的，跟公用部门关系一直不错，对方还肯卖自己面子。赵芮终于是打开了手机，打算联系李爽让她安排出时间来，跟着一起去。
　　一开机，霍冬锐和胡嘉阳的消息就铺天盖地地挤了进来，赵芮点开看了看，无非是三言两语的关心，胡嘉阳关心她是否到家，而霍冬锐问她去了哪里。
　　赵芮不看也不回复，踏进16楼，却听到行政部的小姑娘们在那里叽叽喳喳，说着霍总好帅啊，李爽推门进来的时候，赵芮还问了句，霍冬锐去哪里了。
　　李爽奇怪道，“赵总您没看工作群吗？早上霍总由卢总陪着去了济世堂，上次总裁会上霍总说过的，他从本周开始，每天抽三个上午去济世堂集团下面的经营分公司挂职调研，还是你说建议他去三级公司以下公司的。”
　　卢总是分管食品医药保健品的副总，嘉扬的产业分布很广，地产、食品、医疗器材、保健品，另外还有自己的投资公司，之前还有两个矿业集团，矿业集团后来跟柳云枫谈妥，转卖了，但是柳云枫的资金链也紧张，所以协议分期转让两个二级集团的股权。
　　之前完成内审之后，高层已经盘整了一批不良资产，用来偿还债务，如今最大问题，还是资金陷在地产业务里。
　　赵芮不管这些，反正现在，霍冬锐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她再多嘴，反而有越俎代庖的嫌疑。
　　既然和霍冬锐不会有未来，她更不敢有什么逾越的念头，摆不正自己位置的人，总是会陷入无尽的苦恼中，这是这么多年来，所有的挫折和折磨告诉她的。
　　比如，她曾经对沈斯年，抱有的不该有的念头。
　　赵芮打开工作群看消息，果然总部工作大群里，跟着霍冬锐去了济世堂的董雯雯发了不少霍冬锐的照片，引来一群马屁精。
　　赵芮看着那群小姑娘花痴着霍冬锐，觉得理所当然，霍冬锐可是未来的霸道总裁，关键是，颜值够高，潜力够大，想要攀上他的人怎么可能少？
　　前有赵紫绮、许露曦等豪门，后有童雯雯、王依依等行政女秘书，照片里，那个济世堂集团的销售部部长也是个漂亮的女人，显然，比自己年轻很多，明显也十分的能干，赵芮记得她，济世堂经营分公司销售部的部长郑小丹。业绩虽然不行，但是公关能力出众，张旷说，似乎对他也追得很紧。
　　李爽接了电话，把电话递给赵芮道，“赵总，霍总请您去一下济世堂分公司。”
　　赵芮不肯接电话，问李爽道，“百通张总那边的教育集□□人来了没有？”
　　李爽看约定时间未到，也知道赵芮大概不想去，于是回复了霍冬锐。


第63章 
　　下午去了煤气公司后, 赵芮就让李爽回去了，她自己约了好友陈嫣然，红玫餐饮原来的副总, 如今的董事。
　　这两年高端餐饮不景气，但是大众餐饮十分火爆，陈嫣然的餐饮公司是专门打造网红餐饮店的, 如今已经有将近七八个餐饮品牌了，跟紫荆集团有战略合作协议。
　　赵芮还给陈嫣然和霍冬锐投资的那家直播公司牵线，线上带动线下, 生意更好了。不得不说霍冬锐眼光真好，就在他对那家直播公司完成了B轮融资之后, 又有一家投资公司来洽谈C轮。霍冬锐干脆跟着一起投资了C轮, 如今在细分市场已经排名第一了, 还衍生了相关的短视频和专业赛事直播业务和网络直播室工作室线下租赁，上游下游都有了产业, 甩开了沈斯年投资的直播公司几条街，倒是真让人想不到。
　　两个人许久没有见面, 陈嫣然送了赵芮一套她们公司自己定做的高端青瓷茶具，赵芮拿了爱不释手，赵芮则给她带了一套化妆品。
　　嘉扬卖了矿业集团之后, 高端珠宝业务全都归了柳云枫，如今真的是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品牌产品可以送人，霍冬锐去蹲点的济世堂算是百年老字号了, 但是市场份额少，跟几个大的中医药品牌根本无法比肩，营收大量还是依靠房地产。
　　两个人一起去了号称排名第一的网红餐厅吃饭，赵芮道, “这种VIP待遇真是不错。”陈嫣然跟她两个人挽着一起进去，店长早就恭候了，对陈嫣然道，“陈董，欢迎光临，今天都安排好了，酒水需要什么？”
　　陈嫣然让店长取了她存在这里的年份酒，两个人吃着颇有江南特色的杭帮菜，在最里面最奢华的有着小桥流水内景的包房里，屏风上是水墨画的山水，很有意境。
　　“你们现在这装修越来越有品位了。”赵芮四下打量后道。
　　陈嫣然耸肩道，“要骗钱的嘛。”
　　赵芮噗嗤一下笑道，“你也是诚实。
　　“就是因为诚实，才骗不过自己。”陈嫣然喝着从绍兴弄来的特供黄酒，一边发着消息，偶尔还笑两声。
　　陈嫣然离婚了，赵芮是知道的，这会儿看她春心萌动的样子，问她，“谈恋爱了？”
　　陈嫣然道，“对啊，生活那么无聊，不找个男人调剂么？”
　　赵芮挑眉问她，“说说，咋样的？”
　　陈嫣然道，“小狼狗啊，我们这种年纪，难不成还找大叔？四十多岁的男人，啧啧，床上不行，味道也不好了。”
　　赵芮点头嗯了一声，旁边的服务员噗嗤一声笑了。
　　赵芮和陈嫣然看了他一眼，赵芮对着陈嫣然使了个眼色。
　　显然服务员不太懂规矩，但是毕竟是平价餐饮，服务员的薪资都是很低的，陈嫣然也不想多管闲事，她是负责市场发展和策划的，不是负责人员管理和员工培训的。
　　赵芮对那男孩子道，“要是不想努力了，就给陈董发消息啊。”
　　陈嫣然嗔了一声，拍了她一下道，“别胡说八道，你下去吧，有事我会按铃的。”
　　服务员下去了，关了包房门。
　　陈嫣然拿了手机来给赵芮看她的新欢，是一个长得很帅的男生，赵芮问，“做什么的？”
　　陈嫣然道，“健身教练啊。”
　　赵芮啧啧两声道，“看来很生猛。”
　　陈嫣然看着她笑道，“小芮，你自己呢？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动向？”
　　赵芮戳着面前的蟹粉豆腐道，“没有啊，你给我介绍？”
　　陈嫣然嘿嘿一笑道，“你今天有福了，我一个朋友新开了一家酒吧，在衡山路上，叫了不少男模女模来撑场，怎么样，吃完饭一起去啊？”
　　想着也没事，赵芮自然答应了，内心其实是在逃避，她隐约感觉，自己大概对霍冬锐真的有些不一样。
　　两个人吃完饭，先去逛了街，各自买了几套衣服，扔在陈嫣然车上，让驾驶员到时候帮忙送，然后去了酒吧。
　　到的时候才九点半，正是热闹的时候，老板认识陈嫣然，陈嫣然又介绍了赵芮。
　　没想到，这里都是熟人，前有胡嘉阳，后有霍冬锐，赵芮心里想着，这什么日子。
　　好不容易趁乱躲去角落里，陈嫣然的小奶狗来了，真人十分高大，肌肉健硕，五官深刻，跑上来抓过陈嫣然就是一阵激吻。
　　显然，撩女手段高超，知道女人最是喜欢这种不容拒绝的男人魅力了，不管哪个年纪的女人，不管在外面多么强悍，内心都是柔弱的，女人的天性，就是喜爱那些充满了阳刚和力量的男人，人的生物性决定了，这样的男人，会显示出其拥有更优质的遗传基因。
　　两个人热烈地拥抱，在这个男人面前，平日里有些强势的陈嫣然变成了一滩水一般的柔媚女人。
　　赵芮被他们挑动了欲望，就见胡嘉阳已经端了酒杯走过来了，昨天被她逃了，让他很懊恼，谁知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看来我们缘分未尽。”胡嘉阳给她递了一杯香槟。
　　赵芮推开了那杯酒，一手撑着下巴，一手五指反复敲击着桌子道，“你怎么知道不是孽缘？”
　　她丰润的嘴唇今天涂抹的是正红色的口红，细致若绒毛般质感的眉毛，画得美丽非常，这种精致的妆容，让胡嘉阳迷恋，他道，“孽缘也是缘分，是缘分就不该拒绝。”
　　赵芮被他抓过了手，却有一个人从身后抓住了胡嘉阳的肩膀。
　　霍冬锐过来的时候，赵芮就已经看到了，却就这样看着，一边跟胡嘉阳聊天。
　　被赵芮躲了好多天了，霍冬锐心里有火，却又发不出来，知道赵芮有心结，又心疼她的曾经，虽然看到她跟男人搭讪让他很痛苦，但仍不能阻止他喜欢她，就是这么无条件无原则的喜欢她。
　　霍冬锐今天是来见朋友的，他大学时候同宿舍的好朋友裴浩然今天来了魔都，他们四个室友里，家室大概就霍冬锐自己最不显赫了，其他都是政商通吃的背景。
　　裴浩然如今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医药基金公司的总经理，家里也是背景雄厚，母亲是外交官，父亲是央企老总，他自己人脉广，头脑聪明，人品优质。
　　霍冬锐从大学毕业之后就失联了，理由是他把手机掉在了机场的厕所。要不是裴浩然辗转联系上了他，估计他就彻底失去组织了。今天裴浩然终于有时间来沪市出差，两个人长久不见，自然十分激动，如今霍冬锐得知他在做医药基金，正和了嘉扬未来的转型方向，所以两个人一方面是叙旧，另一方面霍冬锐也希望裴浩然在医药方面给点建议并推荐一些相关的研发团队。
　　两个人会来这边酒吧，则是因为裴浩然受了朋友的邀请前来站台，又依照霍冬锐的请求，请了自己之前在美国认识的好朋友，霍普金斯大学医药学博士后，J大医学院的教授李梓晟来帮忙给出发展建议。这会儿他们两个先到了，李梓晟说要去接女朋友，晚一些过来，两个人一边等一边喝酒聊天，许久未见，聊起大学的那些人和事，都觉得十分亲切，尤其霍冬锐又失联两年，更是许多消息都不知道了，让裴浩然帮着update。
　　然后，霍冬锐就看到赵芮进来了，看着她躲着自己坐到角落里，霍冬锐就忍不住要过去，却被早一步看到赵芮的胡嘉阳抢了先机。
　　胡嘉阳被霍冬锐抓住了肩膀，他转过身，就看到目光不善的霍冬锐，两个人见过，但不认识对方，赵芮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嘉扬的总裁，霍冬锐，霍总，这位是九衢建设集团的常务副总，胡嘉阳，他的名字和嘉扬同音，看来很有缘哦。”
　　此时，霍冬锐的大学室友裴浩然走了过来，看到胡嘉阳的时候挑眉道，“胡总，好久不见。”
　　胡嘉阳也是意外，同裴浩然握手道，“裴总您好，前阵子还拜访了您父亲。”
　　世界真是小啊，赵芮感叹，胡嘉阳对着赵芮解释道，“这位是裴浩然裴总，他自己是留学归国的医药基金公司总经理，他父亲是中观建设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我在工作中与他们有合作。”
　　如此一来，干脆就坐下来了，赵芮又介绍了一下陈嫣然，陈嫣然看着这一桌青年才俊，凑在赵芮耳边道，“你可以啊，明显那个胡总和霍总对你有意思。”
　　赵芮却推了推她道，“别胡说，没有的事儿。”
　　好在酒吧够吵，两个人的对话坐在对面的霍冬锐和胡嘉阳都听不到，裴浩然颇有兴味地看着胡嘉阳和霍冬锐彼此暗暗较劲，忍不住笑问霍冬锐和胡嘉阳，“请问对面这位漂亮的女士是谁？”
　　两个人不知道该由谁来介绍赵芮，却听身后又有一个声音响起道，“赵主任，好久不见。”
　　赵芮抬头越过两个男人，看到了也是一家国有建设集团的董事长，央企大佬，新建建设集团董事长邵军。
　　赵芮连忙站起来道，“邵总，好久不见。”
　　看到邵军，其实赵芮有些尴尬，十四五年前，邵军还是新建下面二级集团的总经理的时候，就跟天河有合作，而她，也公关过邵军。
　　今天她出门大概是没看黄历吧，这会儿被三个男人堵在里面的卡座里，却是出都出不去。
　　裴浩然转头看到邵军，连忙站起来道，“邵总，好久不见。”
　　邵军看到裴浩然，也是稀奇道，“裴小公子，好久不见，父亲还好吗？”
　　赵芮心里想着，特么的简直了，搞了半天都认识，这个圈子真是小。
　　裴浩然和邵军聊了一会儿，这个卡座显然坐不下那么多人了，赵芮弯着身子站着，尴尬赔笑。
　　邵军跟裴浩然聊完了天，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赵芮道，“赵主任，听说你现在在嘉扬做副总？嘉扬现在好像有工地要开工？你可以考虑跟我们新建合作啊。”
　　赵芮瞥了一眼霍冬锐，连忙给霍冬锐和邵军作介绍，邵军一直都是一副老克勒的风流做派，这种年纪还会来酒吧混，就可以知道他的口味了。
　　霍冬锐也站起身，比邵军高了半个头，看着邵军，递了名片，两个人握了握手。邵军凑到霍冬锐耳边道，“霍总，您这位副总很有魅力，我十多年前就深有体会，有机会，我们多合作，也欢迎你带赵总来交流。我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总是比较怀旧。”
　　说完，他拍了拍霍冬锐的肩膀，然后走了。
　　霍冬锐听完邵军的话，脸色就很不好了，赵芮没有听到邵军说什么，但是邵军那眼神和表情，却是坦白地在用眼睛剥她的衣服，这感觉让她不寒而栗，想起当年，心里咯噔一声，却是没有表露什么。
　　只是明白，当年华少安说得何其正确，一个人曾经做过的一切，不可能毫无痕迹，群聚的社会里，每个人都是公开的、透明的个体，没有任何隐私可言，而过去，只要别人想探究，总能查找到真相的。
　　她到底是在奢求什么？


第64章 
　　一桌人坐着喝酒, 赵芮觉得气闷，胡嘉阳问她要不要去跳舞，赵芮顶着霍冬锐不善的脸色, 跟着胡嘉阳去了舞池，故意贴在胡嘉阳的身上，她知道的, 霍冬锐在看自己。
　　没一会儿，裴浩然说李梓晟带了女朋友来了，没想到居然是王婉宁。
　　赵芮远远就看到了, 还抬手跟王婉宁打了招呼。
　　她跟着胡嘉阳去了舞池之后，陈嫣然也终于带着小男友走了, 赵芮特地过去跟她说自己买单, 然后两个人道别。
　　临走, 陈嫣然看着赵芮笑道，“小芮, 你还是这样魅力十足啊。”
　　赵芮拨弄着自己的留海道，“一夜情的关系, 你想多了。”
　　陈嫣然摊手道，“我看都挺认真的。”说完，她抱了抱赵芮, 带着小男友走了。
　　胡嘉阳站在赵芮身后，温柔地揽着她的腰问她，“小芮, 你好像挺在意你们霍总的。”
　　不愧是年少有为的胡嘉阳，赵芮转身，歪头对着他做了个淘气的表情道，“我也挺在意你呀。”
　　胡嘉阳还是那么不禁撩, 却道，“如果我能纳入你的考量范围的话，我会等着的。”
　　赵芮叹气道，“你真无趣，为什么非要用契约关系来绑住彼此呢？见面就上床，分手就相忘，难道不好吗？”
　　胡嘉阳抱了抱她，却看到霍冬锐终于是忍不住走了过来。
　　赵芮感觉到胡嘉阳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看到了霍冬锐，她故意靠在胡嘉阳身上，然而胡嘉阳却很绅士地用手扶住了她的肩膀道，“如果你很在意他，我可以选择离开的，我不希望你是因为跟他怄气，才选择的我。但如果你没有考虑清楚，我会一直等你选择。”
　　这真的是一个骄傲、理智又宽容的男人，这个男人多好？赵芮想，如果有可能，她怎么会不愿意跟他恋爱呢？
　　可是，这个世界又是那么的小，早晚他也会知道，自己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又有过怎样的曾经，纵然她想掩盖，可是，总有人希望那些曝光。
　　赵芮想，喜欢胡嘉阳的人恐怕不会少吧，他年轻，高学历，家世好，相貌也出众，能力又强，这样的男人，在男婚女嫁的市场上，可是再稀缺不过的了，她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于是赵芮推开他，看了一眼霍冬锐，转身回到卡座拿了包，打算结账离开。
　　霍冬锐却走上来拉住了她，而胡嘉阳跟在旁边。
　　赵芮甩开霍冬锐对他道，“霍总，不是今天约了人谈事情吗？我的朋友走了，我也先走了，再见。”
　　说完，自顾自付账离开，胡嘉阳跟了上来，赵芮低着头一心往外走，而胡嘉阳不紧不慢地跟着，伸手在她身侧帮她偶尔拨开冲撞上来的人群。
　　走到外间，赵芮从包里摸了包烟，递了一根给胡嘉阳，胡嘉阳道，“我不抽烟。”
　　赵芮奇怪道，“我记得你不是抽烟的么？”
　　胡嘉阳道，“戒烟了。”
　　赵芮撇了撇嘴，自顾自点烟，胡嘉阳什么都没说，陪在一边问她，“需要我叫司机过来吗？”
　　吞云吐雾间，赵芮眯着眼道，“不用了，这种晚上，总要找一个男人陪的吧。”
　　胡嘉阳抓着她的手问，“为什么不考虑我？”
　　“我只要肉体关系。”赵芮回答得直接，胡嘉阳摇头道，“你如此不爱惜自己，是害怕，是吗？”
　　这个男人，真是懂得人心，赵芮内心难受，却是不想再多说，一支烟抽完，打了辆车走了。
　　胡嘉阳站在原地半天，才回了酒吧，其实他今天是来谈业务的，一个大桥的建设项目，跟合作建设方。只是看到赵芮，总是忍不住就被她吸引，于是匆匆谈完就结束了。每次看到这个谜一样的女人，他就难耐内心的悸动，赵芮充满了魅力和诱惑，那段短暂的，彼此之间共度过的旅行，也让他念念不忘至今。
　　只是，她似乎对自己是真的无意，却又让他放不下。
　　霍冬锐看到胡嘉阳回来了，于是放心地继续跟裴浩然和李梓晟谈医药领域的合作。
　　这段时间，他早就明白，若无绝对实力，在日常谈判中，只有不断赔款割地的命运，而商业伙伴十分难找，彼此之间的信任很难建立，这才是商场上难以有常胜将军的原因。
　　利益当前，大家都想分一杯羹，那就只有不断斗争，你死我活，这跟牌局上是一样的，赢家只能有一个，不赢不输就是输。他现在还太弱小，他想保护赵芮，更想和沈斯年抗争，要斗倒沈斯年，他如今根本没有这个实力，偶尔还要拖累赵芮，他不想这样。
　　最近在谈地产业务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嘉扬的各种出师不利，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没有足够的商业信誉，更缺乏商业伙伴，才处处制肘。
　　几个人在谈医药行业的发展，霍冬锐问了不少问题，临走的时候，霍冬锐问王婉宁，“听闻王小姐这边自立门户了？”
　　王婉宁点了点头道，“是的。”
　　霍冬锐道，“方不方便，找时间我去拜访，谈合作？”
　　有裴浩然牵线，今天也算认识了，王婉宁欣然同意，霍冬锐知道她是万莱集团董事长王纬国的长女，今天这个场合，却是不方便聊私事的，两个人加了联系方式，李梓晟带着王婉宁走了，裴浩然问他要不要第二趴。
　　霍冬锐想了想说好，却是先去给赵芮打了个电话，赵芮没有接。
　　内心很惆怅，却忍住了，他跟着裴浩然去了第二趴，地点在外滩的一家清吧，十分适合聊天看风景的地方。
　　在楼下，却碰到了葛覃和他的一个朋友，带着美女，从跑车上下来，极其的拉风。
　　葛覃看到霍冬锐，便走上来问，“怎么，晚上一起去玩吗？你朋友？”
　　霍冬锐于是帮裴浩然和葛覃两个人介绍了一下，看裴浩然的穿着，让葛覃以为裴浩然只是个小投资公司的经理，没放在心上，裴浩然笑着看着葛覃身边的几个整容女，也没有表态。
　　霍冬锐征求意见般看了眼裴浩然，裴浩然微微摇了摇头。
　　知道裴浩然对于女人的口味一向刁钻，偏重气质和内涵，霍冬锐只能摊手对葛覃道，“那算了，我朋友可能不想去。”
　　裴浩然勾着霍冬锐的肩膀，却见那几个女人对着自己翻白眼，倒是对霍冬锐颇有兴趣，显然是因为霍冬锐那张脸很有魅力。
　　裴浩然可是场面上的老手了，他一眼就明白这几个女人是在嫌弃自己和霍冬锐。刚刚从葛覃车上下来的这三个女人看两个人的穿着都是平平无奇，裴浩然穿着Polo，而霍冬锐今天只是一身LACOSTE，对比一身Ferragamo，开着保时捷的Portofino的葛覃比，简直是弱爆了。
　　裴浩然明白这三个女人的意图，却是笑了笑没有接茬，搭着霍冬锐的肩膀道，“我今天刚下飞机，有点累，改天再约你朋友啊。”
　　葛覃摆了摆手，带着女人往对面的酒店去了，而霍冬锐则跟着裴浩然上楼去清吧谈事情。
　　霍冬锐知道裴浩然从高中就开始做投资生意了，大学里也在玩股市和期货，很有金融商业头脑，虽然他的第一桶金靠的是家里，但是后来却大部分靠的是他自己的投资眼光。
　　裴浩然跟霍冬锐介绍了半天如今医药基金行业的现况，其实国内对医药这一块还是很乱的，自然有不少门道，他详细说着，霍冬锐听着，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商业模式的问题。
　　裴浩然道，“你小子行啊，不声不响的，什么时候继承家族企业的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回头那俩家伙来了，我们大干一场。”
　　霍冬锐笑道，“行，你帮我参谋参谋，到我那里去看看，医药下面的集团，上下游链条现在还不完善，以前爷爷在的时候是没问题，现在不行了，都是看人脸色。”
　　裴浩然说了声知道了，又问起了他邵军说的地产建设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霍冬锐想起刚才邵军的话，脸色立刻不太好看，之前裴浩然就看出来了，碍着人在，不方便问。
　　霍冬锐对这位好友十分坦白，他道，“我爸之前拍了四块地，但是家里的建设集团被我嫂嫂之前转让出去了，反正乱的很，现在没有建设方，就等着每天付闲置费和滞纳金，好不容易搞定了三块，还剩一块我打算早点出手，专做医药了。”
　　裴浩然又问，“邵军怎么会知道你家的情况？”
　　霍冬锐想了想到，“估计是因为富华的沈斯年吧。”
　　显然裴浩然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却道，“我认识他们邵振刚，还行啊，他儿子不是你们副市长吗？”
　　霍冬锐嗯了一声道，“沈斯年是他女婿。”
　　裴浩然挑眉道，“娶了邵臻？”
　　霍冬锐点头，裴浩然道，“我听婉宁之前提起过，是不是原来王婉如的老公？”
　　霍冬锐很意外地道，“你消息这么灵通？”
　　裴浩然笑着摆手道，“这么大个丑闻你不知道吗？房地产圈子就这么点，万莱之前不是把好几个地产项目都卖给邵军了吗？本来要卖给我父亲这边的，但是前期调研下来亏损，后来就卖给邵军了，王婉如生的孩子，好像就是邵军的，不然王纬国为什么不让王婉如打掉？因为要帮邵军养孩子啊。”
　　霍冬锐瞪大了眼睛表示三观被颠覆了。
　　“邵军很玩的开的，万莱的王纬国也不是什么好人，反正这个圈子乱的很，那我知道了，你说的沈斯年就是那个被戴了绿帽子的，王婉如的前夫，反正我当时听完也跟你一个表情。”裴浩然喝了口酒，看着江景夜色道，“做生意嘛，没什么不能交换的，不过听说王婉如对邵军是真爱，但是这种男人，有什么真爱可言？他自己都是傍富婆起家的。”
　　霍冬锐揉了揉眉心，觉得信息量爆炸了。
　　“而且，王婉如也不是王纬国老婆生的，是王纬国跟情妇生的，以前这种事情很多，说是女儿，其实就是公关。”裴浩然的话在霍冬锐脑子里炸了个雷，他突然明白，赵芮当年大概，也就是这样的命运吧？
　　心疼到无以复加，他忽然担心，裴浩然是不是知道赵芮的过去？他想问，又不敢，猛地喝了杯中的酒，他又叫了一瓶伏特加。
　　裴浩然知道他酒量不好，见他突然灌自己，连忙来拦。
　　霍冬锐借着酒劲，问裴浩然，“你知不知道，天河集团？”


第65章 
　　裴浩然听到天河集团, 想了想才道，“以前好像听我父亲提起过，也是做地产的？”
　　霍冬锐松了口气, 继而点了点头。
　　裴浩然道，“需要我问问吗？”
　　霍冬锐摇头道，“不用了, 我也不想知道了。”
　　刚才邵军的话那么明白了，他还需要求证什么呢？生怕别人不知道赵芮以前的事吗？他想，也许未来跟沈斯年决战的时候, 可以亲口问问沈斯年不是吗？
　　只是，他不知道到时候自己该用什么心情, 去听赵芮凄惨的过往, 从霍忻磊和梅梓盈口中, 就基本可以猜测，那绝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心疼到无以复加, 最后他灌了一口辣到嗓子眼里的伏特加，霍冬锐握着酒瓶子, 呜呜地哭了起来。
　　裴浩然见他这般举止，便问他，“是为了赵芮？”上一趴从赵芮进了酒吧开始, 霍冬锐就不正常了，这个男人心思单纯得很，也是个善良的人, 以前大学时候他就知道的，那时候他生病在寝室，也就霍冬锐每天帮他带饭，还帮他签到上课。
　　裴浩然拍了拍霍冬锐的背道, “你很喜欢她？”
　　霍冬锐哭着，点了点头。
　　裴浩然想了想问，“跟Alina比呢？”
　　霍冬锐一边哭一边道，“那不一样。”
　　Alina是他的前女友，也是初恋女友，两个人只是大学期间，单纯出于好感在一起的好朋友而已，却从来没有让他这么牵肠挂肚，更是没有这般强烈的想要占有的欲望。
　　对他来说，Alina只是一个小学妹，一个他很欣赏很喜欢的女性朋友，当年纯粹为了初尝□□，如玩恋爱游戏，于是在一起了。而赵芮却是他充满了欲望和爱的存在，像母亲又像女儿，更是让他怎么割舍都割舍不了的情人。
　　“可是她看上去，应该比你大吧。”裴浩然道。
　　“这有关系吗？”霍冬锐抬头看他问。
　　裴浩然举着手连忙表态，“我不是歧视姐弟恋，我只是觉得，刚才那个女人，恐怕不会喜欢我们这种小屁孩吧，最多跟我们只是玩玩，她一看就是社会上混得很开的女人，可以把各种男人玩弄在股掌之中。反正我看到她当时出现在酒吧的时候，场上有半数男人在看她。”裴浩然也是不好意思说，其实他自己当时也眼睛一亮。
　　霍冬锐听完，哭得更伤心了。
　　裴浩然叹了口气道，“你知道的，当年我追那个人没追上，她只是告诉我，女人都喜欢可以让她们依靠的男人。”
　　霍冬锐一边叹气一边哭，裴浩然没辙，安慰女人他可能有一手，安慰男人他除了能够帮他倒酒，别的还真做不了什么。
　　于是，裴浩然只能给霍冬锐倒酒，递盐和柠檬。
　　霍冬锐喝得烂醉如泥，裴浩然又不知道他住哪儿，只能把他扛去了宾馆。
　　赵芮辞别了胡嘉阳，看着这天晚上霍冬锐就来了一个电话，居然有些不舒服，想着自己也是太犯贱了，换了个酒吧，撩了个小男生就走。
　　然而在酒店开房，看着这个漂亮的小男人在努力的时候，她忽然推开了他，站起身道，“你走吧。”
　　小男人一脸懵逼，赵芮穿了衣服，对方却想推倒她。
　　“想让我找公安？”赵芮挑着眉看他。
　　男孩子显然觉得很晦气，只能穿了衣服，骂骂咧咧地走了。
　　赵芮打开窗，对着外面抽烟，深沉的夜色，她给霍冬锐拨了个电话回去，却无人接听。
　　凌晨两点，打车去了霍冬锐家楼下，灯却是全黑的，赵芮坐在楼下的花园里，想着自己到底是发什么傻。
　　要不是胡嘉阳太有原则，或许今晚，跟胡嘉阳睡也是不错的选择。
　　曾经，她每晚都会有很多选择的，然而那些男人，最后，却渐渐退出了她的人生。
　　人生如逆旅。
　　赵芮用双手将波浪卷的，落到前面的头发顺到身后，起身，最后还是没有上楼，她不想去面对这一夜，可能霍冬锐没有回家的现实，也许，他只是关灯睡了。
　　赵芮一边走一边哭，感觉自己是个疯子。
　　凌晨两点的街道上，居然还有人，躲在灯下暗处的情人或一夜情人，彼此拥吻，聊天调笑，然而，却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不知走了多久，鞋跟都断了，她干脆扔了鞋，赤脚坐在了公交车站边。
　　夜间车一个小时来一辆，都以为她要上车，可是她只是睁着眼看着，晃着脚。
　　打雷了，下起了夜雨，赵芮在幕天席地的雨里，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要往哪儿去。
　　一辆飙车的敞篷车关上了车顶，却在赵芮面前急刹，后面跟着的保姆车险些撞上前面这辆车。
　　赵芮等看清了打着伞，从车上下来的人，立刻就想跑。
　　沈斯年打了一把大伞，直接快步走了过来，抓过了赵芮的手，将她按回了公交车站上冰冷的长椅上。
　　赵芮睁着恐惧的双眼看着沈斯年，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可是沈斯年喷出的气息在她脸上，交杂着伞沿滑落的雨水。
　　跟在沈斯年身后的是一个保镖，沈斯年抓着赵芮的肩膀，疼痛让她扭曲了面部表情，沈斯年把伞递给了保镖，然后对赵芮道，“是你自己上车，还是我抓你上车？”
　　赵芮颤抖着，牙关打颤，却道，“你的是双人座跑车。”
　　沈斯年笑了一声，那笑声让赵芮不寒而栗，却道，“你想车震？”
　　知道沈斯年有多疯狂，赵芮闭着眼，发着抖问他，“你想做什么？”
　　沈斯年道，“你让霍冬锐用邵振刚来压我，你想做什么？”
　　赵芮完全听不懂沈斯年在说什么，睁开眼看他，却不知道如何回应。
　　沈斯年问她，“还是你想在这里，就这样打着伞，让我重温一下我们的过往？”
　　“沈斯年，你疯了！！！”赵芮想挣扎，却被沈斯年按住，扯了衣服，然后他站直了身体，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问她，“需要吗？”
　　赵芮此刻没有鞋，衣服也被扯乱，喉咙像被扼住了，发不出声音，却最终还是屈从道，“要。”
　　沈斯年直接用衣服裹住了她，抱着她上车，保镖开车，沈斯年直接对赵芮道，“不动么？过了几年，连规矩都不懂了？”
　　赵芮一边哭，一边听他的吩咐。
　　车开去了别墅，没想到那栋别墅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赵芮被他扔在了地上。
　　这一晚，让赵芮真实体会到，什么叫绝望。
　　沈斯年看着她道，“自己去洗干净，你知道怎么做的。”说完，扔了一条毛巾在她脸上。
　　曾经很习惯这样的屈辱，而今呢？
　　赵芮抱着毛巾哭，却被沈斯年抓着头发抬起了脸来问道，“你母亲的骨灰，你不要了？”
　　人都没有了，要骨灰何用？何况那个母亲，对她并没有什么意义。
　　她的出生就是个错误，难道沈斯年不知道，她对童年唯一的记忆，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光么？
　　赵芮睁着眼睛，被沈斯年囚禁。
　　她不知道后来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只是被关着，她就坐在角落不肯动，沈斯年让她吃饭，她也不动。
　　期间沈斯年叫了一个医生来过一次，帮她注射了什么，她睡过去了一晚上，大概是一晚上吧，她也不知道，第二天沈斯年让她签字，这么多年，听到他声音赵芮就发抖，他说什么也就照做，完全没有想后果。
　　一日三餐有人送来，而沈斯年只在某天晚上，又羞辱了她一次，此后再也没有出现，毕竟如果要报警，过了48小时，一切证据都湮灭了。
　　过了不知多久，沈斯年又带了那个医生过来，对赵芮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才将她放走。
　　沈斯年深谙如何折磨一个人才能让对方生活在恐惧和阴影之中，至少，她就是如此，偏偏还会怀念他们的曾经。
　　这真的是斯得哥尔摩综合症！
　　手机都被沈斯年扔了，其他东西也被他收走了，她此刻身上，什么都没有，被扔在虹桥商务区的一处办公楼前。
　　赵芮问了便利店的店员，才知道时间，原来已经过了三天了，而这三天，谁都没有来找过她，也没有人找到她。
　　曾经跟孙振东约定过的，只要她失踪24小时，他一定会来找她的，也是她天真，就算一个月不联系，孙振东也未必会记得她啊。
　　赵芮苦笑着想，那些曾经信誓旦旦的男人，终究是要回归他们各自的家庭的，而她，最后不过是他们生命中的路人。
　　打了辆车去嘉扬楼下，让司机打着表，叫李爽下来付车费。
　　李爽下来的时候早就急疯了，所有人都急坏了，赵芮却闭口不谈。
　　霍冬锐不在，赵芮想着那天晚上他的未归，和这么多天里他的不曾出现，内心却无波无澜。
　　重新买了手机，却没有手机卡，必须要挂失补办身份证，结果李爽进来了，说楼下有位沈先生，来给她送还她的失物。
　　赵芮快被沈斯年逼疯了，却不得不屈从，让李爽把人带上来。
　　沈斯年上楼的时候，神态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从容，他把她的包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对她道，“赵芮，我们这辈子注定要互相纠缠的，你别以为有任何人能救你，总有一天，你会求着我收你回去。”
　　赵芮咬着嘴唇，她今天还没有化妆，面色暗沉，头发枯黄，她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化妆镜想，这才是她，早就是破败不堪的身体，还在挣扎什么？
　　“你想要，你现在就收回去好了。”赵芮想，当年选择逃离天河，带着所有她所知道的商业秘密和一些企业资源向王纬国投诚，得到了此后经年的提心吊胆，实际上，真的不算一个明智的选择。
　　她和沈斯年之间，总要有个了断，若是沈斯年始终不肯放过她，如在暗处的毒蛇一般随时伺机而动，她只能继续生活在恐惧之中，哪儿来的自由？
　　沈斯年挑眉，赵芮道，“今后，你随时召唤我，我随时听候你吩咐，只希望你别牵扯到无辜的人，你也不用费心，我也不会去报警，我还是你的情妇，你还是我的主子，你满意吗？”
　　沈斯年捏住了赵芮的下巴，想看看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到底有多少真心。


第66章 
　　突然办公室门被踹开, 霍冬锐一拳揍在了沈斯年身上，疯了一样打他。
　　赵芮先是呆了，等反应过来, 连忙叫站在后面看着的人散开，自己关了门去拉霍冬锐，而沈斯年已经鼻青脸肿。
　　沈斯年却是冷静, 站起来道，“我可以报警，你可以拘留。”
　　霍冬锐道, “你报警吧，我相信公安可以追踪到你这些天的行踪, 非法拘禁要判刑多久？你是不是碰了阿芮？！！！”
　　霍冬锐拦在赵芮前面, 抓着沈斯年的衣领道, “你这个人真是恶心！我告诉你，我会从今天开始, 雇保镖24小时保护阿芮，你休想再得逞！”
　　沈斯年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 也知道，霍冬锐这种身价也算说得出做得到，而且, 这座城市无处不在的摄像头让一个人的行动轨迹无处遁形。
　　不知道沈斯年在想什么，他就站在那里，看着赵芮, 过了一会儿，沈斯年站直了身体，整了整衣服，不管脸上被打肿了, 一如以往般，维持着体面和冷峻，一言不发地走了。
　　赵芮跌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发愣，霍冬锐冲上来就把她抱住了，拼命地吻着她，抱着她哭道，“你吓死我了，我报警然后好不容易花了一天才追查到你去了那个别墅，警察赶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没人了，我好担心你遇害了，后来又回去继续看监控才知道你早上被送出来了，回来了，我……”霍冬锐说完，早就泪流满面。
　　赵芮捧着他的脸看着这个男人，内心是说不出的感动和悸动，然而，这几天的经历，让她再度坠入恐惧，她明白，沈斯年不会放手的。
　　霍冬锐赶走了所有人，拉下了帘子，隔绝了众人八卦的目光，蹲在赵芮面前握着她的手看着她问，“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受伤？”
　　赵芮看着他这般呵护自己的样子，伸手抱住了他，哭也哭不出来，只是觉得安心，眼泪却流下，弄湿了他的西装。
　　她知道，霍冬锐就是这么温暖，这么好，阳光帅气，善良正直，这些辞藻放在他身上，再妥帖不过了。
　　可是她这样的女人，凭什么拥有？
　　“你是不是喜欢我？”赵芮沙哑的声音问着他。
　　霍冬锐心跳骤然加快，他紧紧地抱着她，嗯了一声。
　　赵芮却嗤笑着推开他道，“傻孩子，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小孩子啊，我只是把你当儿子在养。要是我们成了情侣，岂不是□□？”
　　霍冬锐听着她微笑地说着刀一般锋利的话语，咬着牙忍了半天，却道，“没关系，我可以等。”
　　“你永远也等不到的。”赵芮收敛起了笑容，一脸严肃认真地看着霍冬锐，然后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来车往，川流不息。
　　“我们都做过爱了，照你这么说，已经是□□了。”霍冬锐站直了身体，立在原地，平静地回应她。
　　赵芮想这个男孩子，怎么能这么坚持。
　　“那就继续当床伴啊。”她道。
　　霍冬锐点头道，“好。”
　　然后打开门，走出去，甩上了门。
　　赵芮失笑，看吧，这个男人，终究还是有脾气的。
　　未来两个人在一起，她曾经的那些，最终都将变成罪孽，让她永远背负愧疚，低他一等，这根本不需要揣测，她到底在幻想些什么？
　　再也忍不住，一手贴在落地玻璃上，侧着脸感受着玻璃的冰冷，然后哭了很久很久。
　　助理小王来敲门，赵芮擦了眼泪说了声请进，开门之后，小王身后跟着华少安。
　　赵芮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大概是今天约了他？
　　华少安看到赵芮一脸憔悴，连妆都没有化，皱眉问她，“你怎么了？”
　　赵芮吸了吸鼻子，抓了张纸擤了鼻涕，然后捂着脸道，“你去会议室等我吧，小王去请一下霍总和其他几位副总和经理。”
　　小王走了，华少安却走了进来，关上门。
　　赵芮转过身不想让他看自己，却被他一把抓住转过了身来。
　　赵芮低着头，华少安的手捧住她的脸把她的脸抬了起来，一脸深究道，“发生什么了？嗯？”
　　赵芮挣脱不开，只能让他看着。
　　霍冬锐从总裁室出来的时候，从百叶窗的缝隙中，隐约看到有男人在里面，问小王，“赵总办公室里是谁？”
　　小王一边敲张旷的门，一边道，“是华教授。”
　　霍冬锐想到华少安跟赵芮的关系，沉了脸，开门进去，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华少安似乎跟赵芮抱在一起。
　　“华教授你好。”霍冬锐语气不善，他的推门声已经让华少安放开了赵芮。
　　华少安转身看向霍冬锐，学者的气质和强大的气场同时存在于他的身上，他的容貌也很出众，气质沉静，根本没有一般读书人的那种刻板感觉。
　　赵芮站在他身边，倒是真的很般配，不像跟自己在一起，根本就是姐弟。
　　华少安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一个一看就容易让人依赖和倾心的男人。
　　霍冬锐觉得自己有些怯场，他咳嗽了一声道，“会议室在那边，我陪您去。”
　　华少安道，“不用了，我跟小芮还想叙叙旧。”
　　赵芮看了看被气场全开的华少安压制住了的霍冬锐，心情却不见得好去哪里，她对华少安道，“少安，我还要化个妆。”
　　华少安看着霍冬锐挑眉道，“小芮要化妆，您在这里，恐怕不方便。”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霍冬锐退后一步，华少安关门。
　　赵芮觉得头疼，她不管华少安，从抽屉拿了化妆包，坐在办公桌前化妆。
　　华少安在她办公室旁的沙发上坐下，还是那般的贵气做派，赵芮一边化妆一边看他。
　　看着赵芮把自己一点一点，描绘得越发成熟妩媚的模样，与当年故作成熟的赵芮，早就不同了。
　　还记得当年第一次在商务场合，看到穿着一身V领的内搭，外面套着一身有些紧身的西装的赵芮，化着大浓妆，举手投足故作媚态，却实则青涩，当时他都快气疯了，也曾用言语狠狠伤害过她，可是这么多年最后在岁月里沉淀下来的，却是思念和淡淡的悔恨。
　　华少安突然问她，“你们那个总经理在追你？”
　　赵芮在涂口红，愕然抬头看他，华少安道，“他对你的感情很明显，我是说，醋意。”
　　“他大概以为我们有什么吧。”赵芮照着镜子，补着口红左右照着。
　　华少安反问道，“难道我们没有什么？”
　　赵芮眨着眼睛看他，不明白他突然抽什么风，当年也是他自己说的，自己这样的女人，哪里配得上他。
　　华少安看着她这般妩媚的面容，突然道，“小芮，我们重新开始吧。”
　　赵芮错愕地看着他，她忽然想起了他们被沈斯年强行拆散的那一年，沈斯年的父亲沈南麓还活着，他对沈斯年说，她如果真的跟华少安在一起也不错，以后还可以让她帮忙窃取荣华的机密，反正她在他们手上的把柄那么多，随时可以威胁她恐吓她。
　　“少安，我当年求过你的，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吗？”赵芮看着他，眨着眼睛笑。
　　华少安坐在沙发上沉默良久，才道，“所以，这就是我经历了这么多年依然遗憾的原因。”
　　他们的分手，是因为他的骄傲和面子，如果，他能学会放下那些，当年又怎么会让赵芮受那么多苦？
　　他也是后来才从一些相关的人口中知道，赵芮其实是沈家的童养媳，12岁多就被迫出来做公关，当别的孩子还在父母身边撒娇，她就已经必须面对社会上的那些黑暗和残忍。
　　偏偏当年他们恋爱时，她竟然还保有善良和纯真。
　　而他亲手扼杀了她的希望，让他如何能不愧疚悔恨？只是，道歉的话却也说不出口，等了这么多年，他只是希望，还能有一个机会弥补。
　　“好吧，那我们现在开始又是男女朋友了是吗？我要你吻我。”说完，她站起身，走到华少安的身边，拉他的手。
　　华少安有些抗拒地站起来，维持着学者的礼貌和矜持，赵芮主动地抱上他的腰，却感觉他绷直了身体。
　　赵芮想，这么多年，她经历的男人实在太多，而华少安无疑是这些男人中，十分优秀而出挑的那一类。
　　然而，曾经终究是错过，再如何修补，也不可能回到以前了啊，当她抱着他的时候，只觉得这怀抱，如此的陌生。
　　赵芮闭着眼，想凑上去，华少安终于抛却了理智，搂着她，对着唇就亲了下去。
　　他身上的味道还是很舒服的，带着强势和侵略性的一个吻。
　　门被敲了敲，霍冬锐的助理郑玮文推门进来，愣了愣，忙道，“抱歉，华教授，赵总，会议室人都到齐了，您的学生团队也来了。”
　　华少安没有任何被撞破的尴尬，牵了赵芮就跟着郑玮文走了。
　　两个人进会议室，华少安松开手，绅士地将手放在身侧，请赵芮先进去。
　　赵芮往霍冬锐身边空着的位置走去，而华少安从容地坐在了对面，赵芮这才看到华少安嘴边自己留下的口红印子。
　　她干脆抽了面前的纸，递给了身后坐着的助理小王，嘱咐她拿去给华教授。
　　华少安当着众人的面，淡定地接过，擦了擦，开口道，“霍总，幸会，我们开始吧？”


第67章 
　　一场战略规划的务虚会开得□□味十足, 所有人都发现，霍总和华教授针锋相对。
　　在行政经理李爽简单介绍了一下公司总体概况之后，下面各个部门的经理又各自介绍, 然后副总补充介绍。
　　华少安听完，把桌上的材料一扔，靠在椅背上看着霍冬锐道, “霍总，如果不是我今天自己来了，我会以为你们公司存活于90年代, 如果不是靠着房地产，我想嘉扬活不过一个季度吧, 负债那么高, 账面上全靠拆借, 我不知道这种企业有什么必要做战略规划，不论是从生产、销售、资本、研发, 哪个部分都有缺口，没有体系, 缺少闭环，其实我觉得，申请破产也是早晚。”
　　霍冬锐道, “我们申请破产是公司的事情，我们请您来是请您提供建议的，不是请您来看笑话的。”
　　两边各自开口, 就是□□味十足，赵芮在一旁捂着额头听着，觉得这两个男人怎么跟斗鸡一样无聊。
　　敲了敲桌子道，“霍总, 华教授是外面很多企业请都请不到的专家，我们还是好好听听华教授的建议吧。华教授请。”说完她比了个手势，看了霍冬锐一眼，霍冬锐见她帮着华少安，尤其是刚才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明示了她跟华少安的关系，让他更是痛苦难当。
　　他扔了笔，靠在椅背上，华少安问，“下一步霍总打算重点发展哪些领域？”
　　霍冬锐吐出两个字，“医药。”
　　华少安拿过了医药方面的企业介绍看了半天后道，“我认为嘉扬不适合做医药。”
　　霍冬锐皱眉道，“我早就决定了，嘉扬有济世堂，也有生产厂，还有相关的销售渠道，我认为医药领域，还是比较有利润的。”
　　华少安嗤笑一声道，“济世堂不就是挂羊头卖狗肉？你们中医药方面就靠转手药材，没有研发，就几个老方子，吃遍天下？何况也不是什么保密的方子，顾客买你是情怀，这份情怀能有多久？你们的市场占有率这么低，我不认为有什么前景。工厂这边也是产能过剩，运作低效，别的企业早就在布局工业4.0了，你们还在小作坊式的生产，你跟我说发展医药，是打算做个体户？你们政府关系有吗？”
　　说完华少安看了一眼赵芮道，“对，你至少还能靠小芮。”
　　霍冬锐脸色早就很难看了，赵芮也觉得华少安有些过了，却也知道他的脾气一向是这样的，只能看了一眼霍冬锐，霍冬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华少安道，“没有本事，脾气倒挺大，其实你嘉扬有的不过是霍忻磊，谁不知道呢？你不做房地产，我想不出你们未来有什么前途。”
　　霍冬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旁边的副总也都不吭声，赵芮连忙起来拉他，华少安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霍冬锐道，“我来之前已经了解过了，如果要维持嘉扬原来顶峰时期的规模，你必须有一项产业是行业内前三，或至少前五，否则都是早晚要被卖掉的，嘉扬没有龙头产业，利润也很薄，负债又高，我看你还是只有继续做地产滚动开发的这一条路了。我的建议说完了，我先走了，今天就当是免费咨询，毕竟你这种企业，也给不了我要的价。”说完，华少安带着团队学生走了。
　　赵芮连忙跟去送，却被霍冬锐拉住道，“不准去。”
　　华少安的脚步在门前站定，看着霍冬锐放在赵芮手腕上的手，走过来，掰开他的手，然后握住了赵芮的手道，“霍总，这位是我女朋友，平日里多谢关心了，不过对于她的职业规划，我觉得有必要找时间跟她好好探讨一下，我想让她送我去楼下，你不介意吧？”
　　赵芮轻轻地叫了一声少安，乞求般希望他不要给霍冬锐这么难堪，然而华少安却哼了一声问，“跟我走还是？”
　　赵芮只能跟着送华少安到楼下，华少安让学生先走，赵芮道，“你怎么越来越没有风度了？”
　　华少安挑眉问她，“风度是用来给情敌的吗？”
　　赵芮叹气，为什么这么多年，华少安对感情却还是像个孩子一样？
　　但想想，这多么合理，因为他从来也不缺人爱。
　　两个人站在华少安的车边，华少安摸了摸赵芮的脸问她，“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赵芮笑了笑道，“好啊。”
　　华少安道，“我手机联系你？”
　　赵芮道，“我手机坏了，我要先看看今天能不能办出来，你的名片给我一张，回头我联系你。”
　　华少安点头说好，递了名片，摸了摸她的头发，上车走了。
　　赵芮回到楼上，干脆不回会议室了，叫了助理小王出来，不管霍冬锐奇差的脸色，直接翻了包找到了身份证，重新办了手机卡。
　　至此之后，霍冬锐再也没有主动踏进赵芮的办公室过，每次有事都让小王代为告知，除非开会，否则两个人绝对见不到面。
　　赵芮想，这样也挺好的，住了几天宾馆之后，就干脆住去了华少安的家，每天下班帮他洗手做饭，就像最普通的家庭主妇，两个人空闲了，华少安看书，赵芮也跟着看书。
　　然而这样的日子，终究是不适合赵芮的，这天晚上，赵芮被高队叫去说有事，赵芮想着估计是韩冬青的事情有进展了，于是给华少安发了消息说自己要晚回家。
　　等到联络完忙完，一看时间已经凌晨2点了，赵芮看到手机上华少安打来的电话，好多通，赵芮拨回去，华少安已经关机了。
　　这的确是华少安的做派，对他来说，他真的不能忍受她浪在外面过夜生活，他希望自己跟他的感情稳定之后，就该收心了。
　　赵芮离开了浴场，回到华少安家，才发现门被反锁了，知道他在，她敲门，可是敲了很久，连邻居的老教授都出来骂人了，华少安还是没有动静。
　　这般丢脸，恐怕今后，她再也踏不进华少安的家了吧。
　　赵芮再度流浪街头，想着这些天，华少安偶尔跟她之间的鱼水之欢，却是勉强应付，没有欢愉。并且，经常还是会做噩梦，而华少安会嫌她吵醒自己，影响他第二天的工作。
　　赵芮觉得委屈，也明白，他们之间，只有不甘心，早就没有了爱情。
　　原来，曾经爱过的人，一旦分别，还要再爱，真的很难很难。
　　她纵然处处迁就华少安的骄傲，终究，那不是她自己。何况，还有暗中伺机而动的沈斯年，随时可以挑拨她和华少安之间的关系。
　　赵芮想找个酒吧，干脆去了衡山路，又是上次陈嫣然带她来的酒吧，这会儿人已经不多了，赵芮走了进去，随便点了杯酒，跟吧台的调酒师小伙子调笑，她觉得这样的生活才适合她。
　　正在聊天，突然肩膀被一个人搭住了，赵芮刚回头，就是一个吻疯狂地向她袭来。
　　赵芮想推开，却发现这个吻的主人是那么熟悉，她靠在吧台长长的大理石台边沿，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些天的纠结痛苦和委屈，被这个男人用一个吻全都勾了起来。
　　赵芮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回吻他，霍冬锐抱起她，什么都不说，只是跟老板和朋友打了招呼，那是她不认识的他的朋友。
　　他已经有了他自己的朋友圈子了，他也已经不需要依赖自己了，赵芮想到这些，心里便不免难过。
　　霍冬锐签了单出来，温柔地抱着她，都不曾问她为什么在酒吧，而没有去跟华少安回家。
　　司机已经等着了，他干脆扛起她上车，赵芮也不反抗，就任由他扛着，十月的天气有些冷了，上了车，霍冬锐把外套披在她身上问她，“跟我回家吗？”
　　赵芮望着他笑道，“今天都被你捡了，当然跟你回家啊。”看着她鼻子红红故作轻松的样子，霍冬锐眼眶一红，假装没看到，转头望向车外，手却是牵着她的。
　　赵芮被他这般细小的动作给温暖了，坐在车里，两个人都不说话，到他家楼下的时候，赵芮被他抱着要上楼之前，她突然问他，“上面没有别人吧？”
　　霍冬锐看着她，许久笑问，“你是在吃醋吗？就像我看到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时候，那么吃醋？”
　　是啊，她就是在吃醋啊，她是一个独占欲多么强的女人啊，她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嘴上却是什么都不肯说，只是道，“我怕你尴尬。”
　　霍冬锐道，“你想多了，我的床只有你睡过。”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庞是纯真而带着光芒的。
　　赵芮又想哭了，她想自己真是够作的，这些天她不明白自己跟华少安复合，到底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霍冬锐。
　　她其实，很想他啊。
　　赵芮搂着他的脖子问他，“你是不是有一晚夜不归宿了？”
　　霍冬锐先是呆了一会儿，继而欢喜地问道，“你，那天晚上回来了？”
　　赵芮摇头道，“没有，我不是被沈斯年抓去了吗？”
　　听到她提到这件事情，霍冬锐立刻想起了公安视频比对侦查后给到他的信息，才想明白，她那么婉转的醋意，居然让她就那样置身险境。
　　霍冬锐紧紧抱着她道，“如果我知道你会跑出去被沈斯年抓走，我一定一定晚上不去第二趴，我是跟我大学好朋友，就是裴浩然谈生意去了，后来，后来聊到你，就喝醉了。”
　　原来是这样。
　　赵芮觉得心里难过极了，忍不住又抱着霍冬锐哭了。
　　两个人进了门，霍冬锐放下她，忍不住就反身将她抵在门背后，猛烈地吻着她，释放着这些日子，对她那么刻骨的思念和嫉妒。
　　“赵芮，我每天下班看到你跟那个华教授回家，我都快嫉妒疯了，要不是工作足够忙碌，我一定早就得狂躁症了，真的。”霍冬锐在她耳边说着，随后道，“阿芮，我爱你，我好爱你，我不想失去你，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你男朋友，保护你，呵护你，好不好？”
　　赵芮被他吻到无力，却想起被沈斯年囚禁的那三天，她很想说好，却最终只是滑落到地上，圈起腿，克制着内心对他早就难以忽视的喜欢，道，“我说过，我们可以做床伴，但是做不成情侣，更没有未来的。”
　　“赵芮！！！”霍冬锐觉得自己快被她弄疯了。
　　赵芮道，“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们这样的关系，我现在就走。”
　　霍冬锐蹲在她面前捧着她的脸哭道，“阿芮，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还是这样做，让你觉得快乐？你看到我为你伤心痛苦，很快乐，是吗？！”
　　赵芮咬着牙，点头道，“对，我就是这种心理变态的女人，不能接受就早点滚。”
　　霍冬锐哭着，坐在地上，过了很久，再不说话，而是抱起她，帮她洗了澡，抱着她睡觉。
　　赵芮在半梦半醒间，听见霍冬锐在她耳边的一声叹息：阿芮，别怕，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第68章 
　　霍冬锐从绿光心理咨询中心出来, 站在大街上站了很久，助理郑玮文把车停在路边等他上车，可是霍冬锐却是一动不动。
　　霍冬锐望着天边如絮的云, 缓缓流动着，合着迎面而来清爽的秋风。
　　咨询师的话很明确，从赵芮的童年经历, 可以看出她实际上非常缺乏安全感，即使再渴望亲密关系，也不愿意直接袒露, 而是用回避、伤害对方的方式，来确认对方的爱。
　　此前他已经趁着周末, 听了几个心理咨询的讲座, 这家绿光之前给上海图书馆做了一场亲密关系和恋爱关系的讲座, 他听后得到很多收获，也隐约明白了为何赵芮会这样, 所以讲座结束后，他留了负责人的联系方式, 来这边付费咨询。
　　咨询师听后说，有过那样的童年，她如今没有精神失常已经是奇迹了。
　　霍冬锐只是说不尽的心疼, 更是希望早一些，打垮沈斯年，终结她的痛苦。
　　却也明白, 嘉扬和富华杠上，只是以卵击石。
　　霍冬锐深深后悔自己浪费了那么多宝贵的年华，握着拳头，忍了很久, 才终于上车出发去往宁晟医药。
　　一路上一边处理公务，一边把绿光的心理咨询师发来的推荐书目从Kindle上下载下来，因为宁晟的位置有些远，路上又堵车，霍冬锐处理完公务，翻开那本《治愈童年创伤》，咨询师说，要帮助一个人首先要了解她的创伤是怎么来的，然后，才能理解她一切行为的原因。
　　霍冬锐看着看着，竟然红了眼眶，他之前已经隐约感觉，赵芮这样的折磨和反复，是源于不信任，而看了书才明白，原来在赵芮在折磨他的时候，其实也在折磨着她自己，反复无意识地重复着对童年创伤的体验。
　　霍冬锐关了kindle，他觉得自己快看不下去了，当走进赵芮内心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这样弱小，他能给与的真的不多。
　　他捂着脸坐在后排，不停地叹气，郑玮文从驾驶座上偶尔看一眼后视镜，问霍冬锐怎么了。
　　霍冬锐问郑玮文，“我是不是很没用？”
　　郑玮文道，“不会啊，现在济世堂几个经理看到你都毕恭毕敬。”
　　霍冬锐摇了摇头道，“那不过是因为我是总裁而已。”
　　郑玮文并不知道霍冬锐为什么来这边心理咨询中心，便问，“霍总，您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霍冬锐坐直了身体，却道，“我并不觉得经营公司有什么压力，反而好像充满了力量，也许基辛格说得对，权力是最好的□□。”
　　郑玮文有些呆，霍冬锐问他，“难道你不想升任中层？如果我告诉你，你做好这一年，我升你为部门经理，你会怎么做？”
　　郑玮文觉得霍冬锐说得有道理，霍冬锐却道，“但是，谁能一直吃□□？”这句话，倒是很有哲理，郑玮文点头表示受教。
　　郑玮文对霍冬锐道，“霍总，不瞒您说，我来应聘之前，我查了挺多资料的，当时感觉嘉扬没什么前途了，打算当个跳板混点经历走的，但是跟了您这大半年了，我感觉收获很多，仿佛我跟您一起在成长。”
　　霍冬锐笑了笑道，“谢谢，我也一样。”
　　两个人去了宁晟医药，张旷已经在那边等着了，谁知张旷儿子的幼儿园老师打电话说，他儿子豆豆在学校发高烧了。
　　郑玮文连忙帮着联系李爽，好在赵芮认识儿童医院的医生，帮忙联系了医院那边，让人力资源部的郭雅莹陪着去。
　　郭雅莹第二天上班就不太高兴，由于最近鲁延峰家里有事，都是郭雅莹在负责人力资源部的工作，而人力资源部之前都是赵芮管的，但她失踪了三天，回来之后，霍冬锐说为了下一步推进医药集团的内部机构调整，由霍冬锐直管了。
　　赵芮并没有什么意见，她手上事情其实也非常多，除了行政、后勤、公关，现如今地产业务部她也管了一些，一些常规工作还是她在负责，所以她也无暇兼顾人力部。
　　郭雅莹算是后起之秀，升任人力资源总监的鲁延峰还兼着部门经理，也是有心培养郭雅莹的。
　　郭雅莹从国外毕业回国，之前在一家企业工作了一年之后，就被鲁延峰看重，让她跳槽过来，听说家世也不错，家里父母一个是律师，一个是教授。
　　快中午的时候，郭雅莹看到张旷回来直接进了赵芮办公室，立刻冲了进来，对赵芮道，“赵总，我不知道你跟霍总是有什么私人关系，但是麻烦你，我是来做人力资源工作的，不是来当老妈子的，以后带张总孩子去看病这种事情，麻烦不要找我来做。”
　　张旷是来谢赵芮的，听郭雅莹这么一说，倒是十分尴尬了。
　　赵芮看着郭雅莹，哦了一声说，“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郭雅莹觉得赵芮显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愤愤出去了，在走廊里看到了从济世堂分部回来的霍冬锐，立刻拦下了霍冬锐。
　　“霍总……”
　　赵芮在办公室里透过玻璃，看着郭雅莹变脸迅速，对着霍冬锐面带潮红，嗤笑了一声。
　　然后，就看到郭雅莹激动地说了半天，而霍冬锐安慰了郭雅莹几句，郭雅莹立刻脸都红了，这模样，让赵芮真觉得牙酸。
　　但除了郭雅莹，难道别的女人就不会对霍冬锐投怀送抱了吗？霍冬锐有多出色，这一年多以来，他简直是一个破蛹而出的过程，而今完全能够独当一面。
　　赵芮没有听清张旷在说什么，就见张旷不自在地看着自己，赵芮挑了挑眉，张旷有些尴尬道，“那个，我也知道，可能不太合适……”
　　难道他刚刚是表白了？
　　赵芮有些震惊，却道，“我刚刚没有听清，抱歉。”
　　张旷咳嗽了一声便道，“没听清就好。”
　　怪不得最近张旷总是来找她，原来是想让她当豆豆的继母？显然，可能因为她对张旷释放了太多的善意，让他误会了什么。
　　赵芮于是道，“我约了我男朋友，中午有点事情。”
　　张旷眼睛瞪得老大道，“你们，没有分手吗？”
　　看来的确是得知她和华少安分手了之后，来表白的没错了，赵芮撩了撩头发笑道，“目前还没有。”说完，提了包，潇洒地走了。
　　赵芮对张旷撒谎了，她从那天夜不归宿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华少安，而华少安也没来找她，她又搬回了霍冬锐的家。
　　今天中午，是华少安说，他派了人来送回她放在他那边的东西。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分手，但都知道，复合之路，走得很牵强。
　　当年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契合，而今隔了十多年，更是不同频了。
　　赵芮拿了东西放在地上，霍冬锐居然也下来了，拿了箱子，直接扔上了他车的后备箱。
　　赵芮站在他身后问，“郭雅莹告我的状了？”
　　霍冬锐嗯了一声，他知道赵芮看到了，又道，“下午开会，我会提一下最后HP-211地块的建设设计施工方，给了央企中观建设下面的一个中观二建，你知道一下，到时候麻烦帮我跟肖弈和对方公司总经理牵个线。”
　　赵芮听着霍冬锐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她工作，总感觉有些不习惯，以前都是她告诉霍冬锐应该怎么做，而今，却是霍冬锐跟她说，让她做什么。
　　不过赵芮知道，这才是对的，他是总经理，她是副总，又负责着公关事项，做这些是再应该不过了，于是连忙在手机上发消息给肖弈联系，又问霍冬锐要了中观二建的联系方式。
　　“阿芮，我知道要你忘记你以前的那些事情很难，但是人要向前看。”霍冬锐说得真诚，赵芮嗯了一声，就直接被他抱在了怀里。
　　“我会陪着你的。”霍冬锐如是说。
　　赵芮看着他，觉得一切变化得真快啊，去年年底，她来这里的时候，霍冬锐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二世祖，而今，霍冬锐却已经成长成了一个十足的总裁，每天看着那些对着他一脸怀春的女孩子，赵芮就觉得，自己怎么可能拥有他？
　　未来，他所拥有的诱惑，只有更多而已。
　　赵芮苦笑着想，哪怕，她真的对他有意，恐怕最后得到的，不过是他无情的离弃罢了。
　　霍冬锐看到她露出这种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吻了吻她道，“我不会离开你的，我说到做到。”说完他放开她，又对她道，“还有个事情，11月进博会，应该是陪同参展商都登记结束了，我之前请公关部联系了华澄钧，我不知道公关部有没有跟你报过，到时候，我希望能够陪同王涵宇主任做接待。”
　　赵芮想，霍冬锐的目标怎能如此明确，做的决定又是如此果断利落，真是可怕的一个男人，只怕假以时日，沈斯年不会是他的对手，所以，也许他能庇护自己？
　　赵芮觉得大脑里十分混乱，却点头说好，先给华澄钧发了消息联系，又联系了经济委办公室，最后却对霍东锐道，“公关部没有告诉我这件事。”霍东锐看了看她后点头道，“我知道了。”
　　副总的分工随着人员陆续到位，进行了一番调整，原来公关部是张旷分管的，现在张旷专管医药，而卢炳红专管保健品，霍冬锐打算把医药和保健品做一个划分，重新调整集团结构。
　　而这其中，显然还有些人并没有调整到位。


第69章 
　　10月底, 嘉扬终于重新盘活了自己，通过大幅的转售资产，调整战略为“金融+医药保健”, 几乎完全的去地产化了。
　　私下里，霍冬锐跟赵芮提了，打算几块地产建设发售资金回笼之后, 连地产集团也转卖出去，只保留固定资产投资部，做一些固定资产投资, 他让赵芮一起帮忙留意买家。
　　没想到霍冬锐这么有魄力，赵芮有些惆怅, 霍冬锐看着她这样问, “你是不是担心我离开你？”
　　赵芮瞥了他一眼, 没有说话，她发现, 自己如今，也很容易就被霍冬锐看穿, 就如当初，她一眼就能看穿霍冬锐一样。
　　反而是有时候，她有些摸不透霍冬锐的心思了。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危险又刺激, 居然有些上瘾，想来女人有时候真的天生就是喜欢危险关系的。
　　霍冬锐搂过了她抱在怀里，两个人躺在床上聊天, 霍冬锐道，“阿芮，我有些事不告诉你，是不想你担心, 女人总是容易思虑太多，你尤其是喜欢周全，可是做生意就是赌博，哪有谋定而后动的事情，都是孤注一掷的豪赌，成王败寇。”
　　霍冬锐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让赵芮觉得震撼。
　　多么有魄力和眼光的男人才能说出这种话来？偏偏说出这句话的男人是霍冬锐，让她简直觉得不可置信。
　　“你怎么成长得这么快？”赵芮不由得问他。
　　霍冬锐笑道，“不长快一点，怎么追的上你？”
　　赵芮想他又要来跟自己讨承诺，不愿意再多说，只是，她已经连着好多天没有去外面撒野了，即使每天霍冬锐应酬到很晚，也不是她陪着，她也会在10点多回到霍冬锐家。
　　赵芮想了想，终于决定说出自己帮荣华的华少轩在追查韩冬青身上的累案的事情。
　　霍冬锐听完沉寂了好一会儿才道，“这很危险，你为什么要冒这个险？万一你被韩冬青和沈斯年发现了，你怎么办？”
　　赵芮自己也知道这样很危险，想起之前沈斯年和韩冬青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怕是霍冬锐介意，于是沉默不语。
　　霍冬锐抱着她道，“阿芮，我不是介意那种事，我说过，我只希望你跟别的男人上床，是因为舒服或者是爱，而不是被迫，同理，我希望你工作是因为有追求因为满足，而不是牺牲自己去追求利益。”
　　赵芮听后道，“当时我只是想赌一把，你7月时候债务实在太可怕了，账面上连工资都发不出你不知道吗？”
　　霍冬锐当然知道，只能不再劝她，便道，“反正我知道了，后续进展你跟我说，好吗？如果我能做点什么，也请你告诉我。还有，后天上午有一个土地拍卖会，我已经让地产部交了保证金，你知道的吧？富华会有代表出席，所以我自己带着地产部经理去就行了，你不用去。”
　　想着自己所有的恐惧和害怕，霍冬锐居然都帮她考虑到了，这份真心是多么难得。
　　赵芮人生第一次觉得，躺在一个男人怀里，居然可以用安心来形容，即使当年顾长安，都没有能给她这般的感觉，多么的稀有，却更让她害怕早晚要到来的离别。
　　因为这份安心，出自于这样一个男人，这样的样貌，这样的家世，偏偏如今，还有这样的能力，她怎么可能长久地拥有？
　　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好。
　　赵芮于是翻身，扯开被子，用嘴咬起了他的衣摆。
　　霍冬锐心跳如雷，以为是自己感动了赵芮，却不知，赵芮每时每刻，都为自己想着退路。
　　巫山云雨，伴着秋日夜晚渐凉的风，霍冬锐格外的投入，最后，赵芮在他怀里，一边战栗着，一边哭了出来。
　　两个人感受着彼此的律动，都是不可遏制地震撼，那种达到心灵的深度，不是寻常欢爱可以比拟的。
　　赵芮哭了许久，又愣了许久，觉得这种感觉，简直疯狂至极。
　　两个抱了很久很久，最后赵芮直接在他怀里睡着了。
　　霍冬锐温柔地望着赵芮的睡颜，那么的纯真，虽然她总说自己老了，可是在他眼里，她却是最有魅力的女人。
　　次一日，霍冬锐一早就去土地拍卖了，赵芮也被进博会筹办方邀请去参加接待准备会。
　　王涵宇这次任务很重，不光是有洽谈指标，而且有陪同任务，此次他陪同的是缅甸的政府商团，要根据他们的意向帮他们对接相应的展商，都是之前做好功课的。
　　赵芮对这种接待很熟悉，王涵宇开会前，特地叫了她过去，又问了问之前物业那件事情后续有没有什么影响，还让她到时候跟着自己。
　　准备会开了一天，到下午4点才结束，赵芮会后，特地在办公室等霍冬锐回来，可是地产部经理回来了，霍冬锐却没有，问了郑玮文，才知道霍冬锐出去应酬去了。
　　赵芮于是加了班，去健身房跑了会儿步，又去做了个SPA才回去，到家的时候是10点，霍冬锐还没有回来。
　　这种情况很常见，赵芮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电影，霍冬锐家有卫星电视，正放着经典的□□片《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刚上大学的时候，她曾经跟着公关的对象看过，那个男人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自诩风流人物，留学回来，有事没事就飚两句英文，家里在南部某省很有势力。当时沈南麓要去那边开发地产项目，请了他来沪市玩乐，让他挑公关，说会全程陪同。而他考验了每个公关英文，让她们用英文说下流话，只有她在沈南麓的眼神逼迫中过了关。
　　然后，他让她陪着每晚睡前看一部据说是经典文艺电影，其中就有《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那时候，看的是全意大利文版，今天是英文版，当时能够拿到那么新的片源，就已经是身份和关系的象征了。
　　一部片子，勾起了曾经全部的回忆，那个男人说她很有魅力，属于男人一看就想拥有的女人，男人说那天进门，在场陪同的三四个公关里，他一眼就看中了她，说她有着十八九岁女人的容貌和纯真，却又藏着二十□□的成熟和魅惑。
　　赵芮想，是啊，她从那么多男人身上，用最残忍和现实的方式，学会了如何逢迎讨好。
　　就连沈南麓都说，她是他最完美的作品，除非是最看重的客户，否则他绝不轻易让她去陪酒。
　　仿佛，这还是施恩了似的。
　　赵芮关了电视，里面，正放到女主角被那些嫉妒她的女人痛打，而她的那些恩客，却是袖手旁观。
　　男人的自私和冷血，在镜头下，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哪个男人不自私呢？男人的生物性决定了他们自私的本性，不，或者说，人类的天性，决定了人类的自私。
　　而她呢，难道不自私吗？明明不配拥有霍冬锐，也知道没有未来，却吊着他，不给承诺，也不离开他。
　　赵芮蜷缩起双膝，抱着自己坐在沙发上，内心痛苦难抑。
　　过了不知多久，门打开了，霍冬锐是被郑玮文扶回来的，看到赵芮，郑玮文有些呆，连忙道，“赵总，霍总喝多了，我送他回来的。”
　　赵芮问他今晚跟谁应酬，郑玮文道，“跟华总、邵总和葛总。”
　　赵芮闻到霍冬锐身上的香水味道，看着他衣服连扣子都没有扣对，心里了然，看了看时间，是晚上三点。
　　“你等他到现在？”赵芮问郑玮文。
　　郑玮文道，“几位总裁帮我们开了休息房的，结束了派人来叫我们的。”
　　赵芮于是连忙扶过了霍冬锐，让郑玮文帮忙把他扔到床上，就让郑玮文回去了。
　　关了门，赵芮看到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霍冬锐，想着就算他不主动要找个女人，想要跟他一夜情的女人也不会少的。
　　内心悲伤，她倒了杯水捂着，十月正是这个城市最美的时节，不冷不热的温度，靠在贵妃榻上，赵芮看着这座魔幻城市的夜景。
　　路灯明亮，一盏一盏，勾勒着这座城市美丽的线条。
　　等到五点多，天渐渐泛了白，赵芮放下早就冷透的杯子，站起身来去换衣服化妆。
　　霍冬锐醒的时候觉得头痛无比，看了眼时间是早上五点一刻，贵妃榻旁的矮几上放着杯水，床边无人，他茫然了一会儿，坐起身，听到化妆间里隐隐约约瓶瓶罐罐的声响。
　　霍冬锐连忙掀了被子，才看清自己身上穿着昨天的衣服，起床太迅速，让他有一瞬间的头晕，他重新倒回床上，叫了一声阿芮。
　　赵芮在化妆间弄头发，听到了他的呼叫，却当做没有听到，弄完头发，喷完香水，涂了口红，提了包就想出门。
　　霍冬锐见叫她没有理睬，知道她是生气了，连忙下床冲出来，看到赵芮在穿鞋。
　　霍冬锐一把拉住她问，“你去哪儿，这么早，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赵芮一言不发甩开他，就要去抓门把手，却被霍冬锐一把抱住了，直接扛了她回房间。
　　“霍冬锐！你放开！”赵芮拼命挣扎，可是男人天生具有的力量让她根本无法挣脱。
　　霍冬锐锁了卧室的门，放下赵芮，抓着她还在胡乱拍打的手道，“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赵芮拼命拉他想出门。
　　霍冬锐就任她打，等她发泄得差不多了，才重新用了力气，抱住她道，“我昨天不是去土地拍卖了吗？沈斯年特地让葛覃来探我底的，我只能应付一下了。”
　　赵芮看着他，显然是不信。
　　霍冬锐只能认真解释了一下经过，他之前主动联系了天惠的赵紫绮，表示支持她竞拍HP-211地块，并表示愿意到时候跟她共同出资建设，让她务必拿下。
　　然后，赵紫绮估计就跟沈斯年说了。
　　这块地，听霍忻磊说，之前富华和中经就已经势在必得，已经联系了区县和市局在接洽，又有百家利合作加持，所以最后拍卖结果是直接搞出了最新的一块地王。
　　然后拍卖结束后，沈斯年在他下午还在拜访企业的时候，就让葛覃来约他晚上吃饭，葛覃也是蠢，反正原封不动把沈斯年想问的话给问了，他只能假装自己依然是个混账，就做了个假戏，假装自己拍地未成十分失落。
　　赵芮就问，“你是想让沈斯年把资金陷在地产业里？”
　　霍冬锐道，“是的，如果按照你的描述，显然荣华想要扳倒中经，中经是做医药起家的，到时候爆出丑闻，肯定会要抛售资产，我想买下他们家的医疗产业。所以阿芮，我就是因为这样，之前才希望你帮我跟荣华牵线的。”
　　原来是为了工作，而不是故态复萌，赵芮终于是不那么难受了。


第70章 
　　赵芮被霍冬锐牵了双手, 她低着头问霍冬锐，“你是不是想救我？”
　　霍冬锐心疼她这般小心翼翼地把希冀捧在手心的模样，抱住她道, “阿芮，我爱你。”
　　赵芮被他抱在怀里，哭得沉闷而压抑, 她不敢奢望，霍冬锐这样的爱是真的，也不相信爱情可以永恒, 但是她知道，她渴望这份爱情。
　　赵芮觉得痛苦极了, 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将她淹没。
　　霍冬锐抱着她, 吻着她的额头道, “阿芮，你记住, 不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离开你, 我爱你。”
　　赵芮被他抱了一会儿，然后推开他道，“什么劣质香水味, 难闻死了，身上还有一股恶心的味道，你们到底干嘛了？”
　　霍冬锐其实不太想的起来, 挠了挠头道，“不记得了，喝多了，你知道我酒量不好。”
　　赵芮笑了, 推开他，眉眼间都是温柔和妩媚，却带着一些纯真，这般的惹人怜爱，让霍冬锐欲罢不能，赵芮道，“还不去洗澡？”
　　霍冬锐抓着她的手道，“我要你帮我洗。”
　　简直孩子气得过分。可是，当她被需要，又觉得那么温暖，赵芮哼了一声，牵了他的手带他去洗澡。
　　霍冬锐躺在浴缸里，看着赵芮细致地帮他擦着脸，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望着她道，“阿芮，我爱你。”
　　赵芮嗯了一声，却忽然想到了曾经，她帮沈斯年洗澡的过往。
　　突然一言不发，扔了沐浴球站起来，甩门走了。霍冬锐隐约知道她估计又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连忙起身出来却重重地摔了一跤，“阿芮！”他在浴室里叫了一声。
　　然而，却传来了外面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霍冬锐瘫坐在浴室里，缓了很久，确定没有伤到骨头，他坐在地上仰着头，叹息了一声。他虽心里难过，却更是为赵芮难过。
　　一个人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从那么多痛苦的记忆里走出来？
　　匆匆洗完澡，吹了头发，裹了浴巾出来，坐在沙发上，霍冬锐发了会儿呆，门却又开了。
　　霍冬锐充满希冀地看着门口，真的是赵芮回来了，他立刻三两步冲上去想抱她，却不小心动作太大，浴巾滑落了下来。
　　霍冬锐红了脸，赶紧捡起浴巾逃去卧室穿衣服，还探头出来看着客厅里的赵芮道，“阿芮，你别走啊。”
　　赵芮提着早餐，笑了半天，最后又哭了。
　　霍冬锐穿了衣服出来，温柔地帮她擦了眼泪，赵芮抱着他许久，却是说不出话来。
　　她在霍冬锐面前居然总是特别的脆弱，又总把最真实的自己暴露在他面前，那样欺负他，“霍冬锐，我对你这么坏，你不生气吗？”
　　霍冬锐一把揽过她的腰道，“不会啊，我很高兴，因为证明我在你心里是特别的。”说完他笑得骄傲又纯真。
　　赵芮推开他，晃了晃手上的早饭，“你不是喜欢吃这家的煎饺？”
　　霍冬锐接过早饭，看到里面有煎饺，有粥，还有豆浆，连忙去刷牙出来吃早饭。
　　赵芮看着手机新闻，霍冬锐问她，“你不吃？”
　　赵芮道，“我吃好了上来的。”
　　看来是纠结过一阵，霍冬锐看着她笑，那模样十足一个可爱的大男孩，赵芮伸手摸了摸他的卷毛问，“你天生卷毛？蓝眼睛？”
　　霍冬锐道，“对啊，我奶奶是意大利人，我外婆是法国人。”
　　原来是这样，赵芮想起来了，霍家老爷子的第一位夫人的确是混血，银行家的后人，生下了霍驹行，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家族，赵芮道，“霍冬锐，你看，你家就没有白头到老的案例，你凭什么确定，你能爱我一辈子？”
　　霍冬锐听完这个问题，心跳得很快，他明白，赵芮对自己不一样了，于是咧嘴笑道，“不是还有我哥？”
　　这家伙反应倒是挺快的，赵芮道，“你哥那是基因突变吧，男人的生物性就决定了他们要广撒网，像昨晚这种应酬，难道不会假戏真做？”
　　霍冬锐用勺子舀着粥，看着她笑道，“所以你是害怕我早晚离开你？”
　　赵芮被说中心事，却翻了个白眼道，“我会担心这个？我玩过的男人比你玩过的女人多多了。”
　　霍冬锐当然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却道，“用心爱过的，又有几个？”
　　赵芮不答，面色淡淡的。
　　霍冬锐继续道，“而且那些男人，最后也没有得到你，不是吗？比如，你的前夫，比如，华教授？”
　　赵芮看着他，被他抓着手吻了一吻道，“赵芮，基因选择理论的确说明，男性从生物本性上来说，需要广撒网才能获得更多的遗传机会，但同样的，如果专情的基因能够获得更优质的女性资源，那么这个男人的基因就会往专情的这条路进行进化和表达。我跟我哥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生养的，但是你看我们家，我爷爷，我父亲，都有那么多女人，却最后呢？子嗣还是很单薄，我爷爷就我父亲一个成人了，而我父亲虽然有我们两个儿子，但实际上，并不算多，不是吗？所以，我们家到我们这代，当然要往专情的方向转变了，不然未来得到的后代，质量只会越来越差。”
　　赵芮看着霍冬锐，“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得这么认真？”
　　霍冬锐低声笑了，抓着她的手道，“没有，我前几天去J大拜访李梓晟教授的时候，正好他跟一个生物工程学的女教授在探讨这个问题，我很好奇，就听着，反正他们用白话简述之后，解开了我的疑惑。”
　　赵芮呆了，问霍冬锐，“你是不是重生或者穿越了？你怎么能变化这么大？”
　　霍冬锐叹气，推开了面前的早餐，跨过桌子，凑上来，亲吻了她的额头道，“之前郑玮文也问我，为何变化那么大，因为我爱你啊阿芮，我不希望像刚开始那样，总要依靠你，我要成熟和独立，我需要不断进步，才能赶上你，超越你，然后保护你啊，你知不知道你失踪那几天我都快疯了，我真的害怕沈斯年把你杀了。”
　　赵芮捂着嘴听完这些，眼睛一眨，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以为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人在意她的生死，可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人，为了自己而牵挂。
　　“霍冬锐……”赵芮捂着脸，低着头哭，却被霍冬锐站起来一把抱了起来，霍冬锐亲吻她道，“阿芮，我知道要你走出你的心理阴影很难，要让你信任我也很难，但是至少，我还年轻，我等得起，如果未来你要嫁人，那么我希望，即使你没有嫁给我，也是嫁给了爱情，嫁给了能够让让你幸福一生的人，而我会依然爱你，祝福你，你懂么？”
　　赵芮此刻大脑一片混沌，完全沉溺在了霍冬锐帮她描绘的美好里，她靠在他的怀里，擦干了眼泪，亲吻着他的唇，两个人补上了前一晚错过的缠绵悱恻，然后相拥着，又安安心心地睡了一会儿回笼觉。
　　不过霍冬锐早上约了人，到了8点，郑玮文的电话打上来，霍冬锐只能重新整装出门。
　　赵芮连忙拉着他道，“我要跟你说进博会接待的事情。”
　　霍冬锐看了看时间，便道，“我们视频说，早上的客户很重要，是建投银行来谈投资的事情。”
　　赵芮只能放开他，送他到门口，霍冬锐看着她，笑得灿烂道，“阿芮，我觉得这就像我们婚后的场景。”
　　这一次，赵芮没有说任何伤害他的话，而是道，“我下午在公司，你回来吗？进博会接待的事情，当面说？”
　　霍冬锐点头说好，然后就走去按了电梯，赵芮靠在门边看着他进电梯，然后面对自己挥手，这场景，真的好像一对夫妻。
　　赵芮跟他微微挥了挥手，面露微笑。
　　日子似乎渐渐平静了下来，转眼就是进博会，三天展期，霍冬锐带着赵芮、李爽等人作为嘉扬的代表出席。
　　提前一天有晚宴和论坛，嘉扬参加了论坛，但是晚宴没有受邀，霍冬锐似乎没有受影响，晚宴当晚似乎也去谈了业务，很晚才到家。
　　赵芮反而生活越来越规律，维护着嘉扬的政企关系，帮着管理地产部，又管着行政和后勤，倒是压力不怎么大。
　　进博会第一天，赵芮要陪王涵宇，到的早，看到沈斯年跟在霍忻磊后面，霍忻磊和王涵宇寒暄，两个人都在区域内等着迎接国外企业来访团，毕竟这么大一个展会，不可能让北京派那么多人来做接待。
　　赵芮看到沈斯年有毒的目光，别开了眼，两个人擦肩的时候，沈斯年拉着她去了一边道，“赵芮，霍冬锐斗不过我的，你还是死了那条心，早一点回来我身边，或许我会对你好一些。”
　　赵芮咬着牙什么话都不说，远远看到王涵宇叫她，连忙挣开了沈斯年过去了。
　　原来是缅甸的企业团队已经布展完成了，而王涵宇自己这边约定的企业还未来，团内的秘书是王涵宇新弄到办公室的小袁，显然业务不是很熟练，手忙脚乱的，“陈主任呢？”赵芮问小袁。
　　小袁道，“陈主任被抽调去组委会去了。”
　　难怪了，赵芮让小袁把人员名单拿出来核对，又让自己的助理小王帮着通知企业负责人集合地点，然后让小袁联系对方缅甸的代表团，并且问翻译到了没有。
　　缅甸方的商团是由他们北部大邦的中心市的市长带队，王涵宇接待，从行政级别上看，可以算是属于高规格接待了，因为多年来有对口援助建设项目，所以王涵宇这边的名单里，除了一些其他政府部门组成人员和企业代表，居然还有胡嘉阳也来陪同了，之前似乎的确听胡嘉阳说过，他们在缅甸那边有个桥梁建设项目是胡嘉阳亲自参与设计的。
　　胡嘉阳看到赵芮的时候，眼睛亮了亮，赵芮跟他打招呼聊天的同时，霍冬锐也由助理陪着过来了，直接站到赵芮身后。
　　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微妙，赵芮笑了笑，这时候小袁跑来跟赵芮说，联系不上翻译。


第71章 
　　就见对方代表团已经过来了, 而我方的翻译没有到位，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带中文翻译。
　　胡嘉阳道，“他们应该有英文翻译的, 我可以做我们这边的英文翻译。”
　　赵芮刚想说麻烦了，就见对方代表团里，一个年轻的男子已经在跟他们这边挥手了。
　　对方市长与王涵宇这边握手, 王涵宇只能让小袁抓紧联系缅语翻译。
　　结果霍冬锐走上去，刚才跟他们打招呼挥手的男子搭着霍冬锐的肩膀在说缅甸语，应该是跟对方市长在介绍。
　　赵芮想起来了, 霍冬锐以前说过，他会缅甸语, 就见霍冬锐开口, 虽然有些不流利, 但的确是缅甸语。
　　然后霍冬锐主动担任了翻译，跟双方进行了一番介绍, 胡嘉阳虽然意外，却依然很有风度地保持微笑。
　　两边介绍完了, 又稍微寒暄了一会儿，王涵宇直接让霍冬锐陪着，带着对方市长和代表团去已经联络好的展商那里洽谈, 并且让他这边的企业代表跟对方洽谈业务，协商，签约, 一切都忙忙乱乱的，好在总算是在状况百出中平稳度过了。
　　第一□□程结束后，双方还安排了一次接待晚宴，晚宴上, 霍冬锐直接被请去坐在了王涵宇的身边当翻译。
　　赵芮坐在末位陪同，听着霍冬锐和他的朋友说笑着，然后给王涵宇等人翻译着，突然觉得这样的霍冬锐真是很优秀了。
　　胡嘉阳故意坐在赵芮身边，两个人偶尔聊几句，霍冬锐看过来的时候，赵芮只能假装没看到，惹得霍冬锐故意冲着她笑了笑，那模样仿佛是在笑赵芮淘气。
　　晚宴结束后，霍冬锐陪着王涵宇送走了缅方代表，却特地请王涵宇稍待片刻，两个人到一边去谈了半天，临走，王涵宇特地跟赵芮道，“小芮，你们霍总真不错。”
　　霍冬锐站在赵芮身后，跟王涵宇客气地握手道别，还说添麻烦了，王涵宇却说让他放心，他有意向，具体再联系。
　　从接待宴会上出来，到了楼下，却看到一辆大通还没走，车上下来了那个缅甸青年，此时霍冬锐才有时间跟赵芮介绍。
　　“耶波。”霍冬锐介绍道，“我的大学同学。”
　　“你好，赵芮，我听冬锐说过你。”耶波的普通话还挺标准，赵芮惊讶道，“原来你会说中国话。”
　　“当然，我外婆是云南省人。”耶波微笑点头，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个缅甸人，而是跟霍冬锐一样有些混血血统，十分的帅气英俊。
　　“那刚才？”赵芮看看耶波又看看霍冬锐，才知道这家伙这么有心机，明明耶波会中文，还要假装不会。
　　霍冬锐道，“没办法，我需要王主任这边给我提供一些政策支持，不能总是刷你的脸吧。”说完，他笑容灿烂。
　　耶波拍了拍霍冬锐肩膀道，“我听裴形容她是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裴没有骗我，你小子眼光不错嘛。”说完对赵芮道，“这家伙纯情得很，当年大学里追他女生可多了，各国都有，但是他可矜持了。”
　　赵芮相信的，光是霍冬锐的外表就足够吸引女生了，至于他的矜持，初次与他欢好时候他的那般青涩，早就说明了一切。
　　霍冬锐说晚上要跟耶波出去吃饭，还约了另外几个同学，赵芮自然放行，当天晚上霍冬锐回来的时候，赵芮却还没睡，霍冬锐有些愧疚道，“早知道我该早些回来的。”
　　赵芮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晚上不敢睡觉而已。”
　　“失眠？”霍冬锐一直不知道赵芮有这种困扰，毕竟每次在他身边的时候，赵芮都睡得很安心。
　　赵芮难以解释，自己只有在他身边才不会做噩梦的事实，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就催他去洗澡。
　　进博会一共三天，但陪同接待任务主要在第一天，第二天王涵宇这边要去跟进指标，委托了另一位副主任李正泽来陪同。
　　赵芮给霍冬锐介绍了一下李正泽原来是市场局的，霍冬锐连忙让赵芮帮着引荐，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耶波跟着赵芮在后面走，赵芮问他，“昨天你们喝得很尽兴吗？”
　　耶波摇头道，“没有，后来冬锐过来陪着财经部长和市长他们打牌了。”
　　赵芮意外，耶波说，“大家各自有饭局没聚成，冬锐想在我们这里设厂并且做药材种植，毕竟我们那里成本低，跟云南那边的地势温度环境等等也差不多，我家里有一些缅甸军方背景，又是他开口，当然没问题啊。我这次本来的安排里不是陪这位市长的，但是冬锐告诉我他陪同接待这个团，我就来了，我们关系很好，不知道他跟你介绍过没有。”
　　赵芮这才发现，自己对霍冬锐的了解太少了，一直以为他只是个二世祖，所以始终没有去探寻他的过去，可现在她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霍冬锐跟李主任聊了一会儿，约了事后拜访，李主任当然说没问题，只要赵芮直接约就行。分别后，霍冬锐说自己有生意要谈，昨天看中了两家企业要过去谈合作，让赵芮陪着耶波，于是赵芮就问耶波是否要去意向的摊位点上去看看，耶波带着助理，由赵芮陪着过去了。
　　两个人于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赵芮问了问耶波做的什么生意，耶波道，“我家里有点背景，起家早，所以经营范围还是很广的。”赵芮问他，“缅甸国内形势如何？”
　　耶波摇头道，“一直很乱，如果我们国家像你们国家这么团结就好了。”
　　连着踩了两个雷的赵芮只能再度扯开话题，问起他和霍冬锐的学生时代，其实霍冬锐至今没有跟她说过他的从前。
　　耶波听她问完后笑道，“冬锐是当年我们寝室书读得最好的。”
　　赵芮满头问号，她一直以为霍冬锐读书不行啊，随口问，“你们哪所大学？”
　　“UBC。”耶波答。
　　赵芮顿时懵了，“我一直以为他读书很差啊，居然是世界名校？”
　　耶波大笑道，“对别人来说是名校，但对我们来说，找个教授写封推荐信不难。”
　　也是，他们这种有权势的人，要弄一封推荐信的确很容易，学区房闭着眼睛买，当年沈斯年也是这样进的哈佛，而她只能拼命努力学习，考试，还只是进了J大文学系，这世界，其实多么的不公平。
　　“那为什么他一直显得很……嗯，纯真？”赵芮想到刚认识霍冬锐时候，霍冬锐的表现。
　　没想到赵芮对霍冬锐有这种误解，耶波笑了半天道，“当年他一直跟我们说，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如今我看他倒是目标很明确，男人开窍的原因只会是因为女人，你说呢？”
　　看着耶波如此明确的明示，赵芮坚持装傻。
　　“UBC的医药专业还是不错的，难怪冬锐打算跟着裴做这一块了。”耶波如此一说，赵芮才明白，霍冬锐的确能够有相应的底气和自信去做这块业务，这家伙简直是大智若愚的楷模啊，而自己曾经还想指导这样一个男人，简直让她觉得自大得有些羞愧。
　　赵芮觉得有些不舒服，问耶波，“他这次找你来，是跟你谈合作？”
　　耶波哈哈笑道，“就不能是谈其他的吗？”
　　赵芮耸肩摊手表示，你们高兴就好。
　　这时候胡嘉阳来了，问赵芮，“你们集团打算继续做工程基建？”
　　赵芮一脸茫然，就听胡嘉阳道，“刚刚在那边陪客户谈生意，看到你们霍总过来咨询的，还有天惠的赵总，还碰到了富华和中经的沈总和韩总。”
　　赵芮面色有些不好，担心碰到沈斯年，耶波见她有些异样，就吩咐副总按照之前的安排去洽谈，自己带着赵芮去休息区。
　　胡嘉阳并不认识耶波，昨天也只是打了个照面，没有深交，这会儿两个人借由赵芮正式介绍，才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原来他们家族企业之前有过颇多合作。
　　赵芮干脆让他俩自己去聊天，然后借机溜了，次日各企业更是争分夺秒去商谈签单。
　　第三天晚上，赵芮接到了华澄钧的电话，说华剑平晚上9点有一档空档，叫她过去见面。赵芮问是否可以带上霍冬锐，得到了华澄钧的肯定答复。
　　华剑平这次也是有接待任务的，他陪同接待的是东欧使团，位置在H区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霍冬锐和赵芮提前了一个小时到了楼下停车场，让司机先回去了，两个人坐在车里等着，顺便聊天。
　　“谈了很多单子吗？”赵芮问霍冬锐。
　　霍冬锐摇头道，“还没有，任务指标是完成了，但是我想谈的已经看好意向了，还没签协议。”
　　这倒是让赵芮有些奇怪，霍冬锐看了看她，似乎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
　　赵芮敏锐感觉到霍冬锐瞒着自己，也许，他并不信任自己？
　　这种感觉让赵芮不踏实，她没有说话，抿着唇，有些赌气地刷起了手机。
　　霍冬锐却没有解释，还在看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赵芮这才觉得，自己真的一点也不了解霍冬锐，以为他看上去单纯天真的样子，没想到却是深藏不漏。
　　霍冬锐电话响了，是耶波，问他什么时候有空，临走前还想聚一下，霍冬锐说还在等一位领导，结束后就过去。
　　挂了电话，霍冬锐问赵芮，“晚上是朋友聚会，你……”
　　赵芮哦了一声道，“那我自己去外面住。”
　　知道她生气了，但是又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生气，霍冬锐握住了她的手问，“我错了，你到底生的什么气？”
　　赵芮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都不知道我生什么气，你道什么歉？”
　　霍冬锐道，“裴浩然说的，如果知道女朋友生气了，但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的话，先认错肯定是对的。”
　　赵芮抽了手道，“谁是你女朋友？”
　　霍冬锐哦了一声道，“我是说，如果……”
　　赵芮看着他这般失落的样子，有些不忍心，问他，“你明明名校毕业，怎么也不说？”
　　霍冬锐想了想问，“是耶波说的？我没觉得是名校，又不太知名。”
　　“UBC还不知名？”赵芮觉得霍冬锐简直是在骗傻子。
　　霍冬锐挠头道，“我父母觉得不是哈佛MIT耶鲁牛津剑桥毕业就不能算名校，而且我那时候，我们那个街区都进的UBC啊，很容易。”
　　赵芮想着，果然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于是又问，“那你哥呢？”
　　霍冬锐道，“我哥自己考的剑桥，当年可厉害了，而且一直都是拿奖学金的，我没有。”
　　感觉霍冬锐父母真是神一样的逻辑啊，明明自己二儿子也很优秀啊。
　　霍冬锐道，“我父亲偏爱我哥哥，我母亲一直也觉得比不过忻磊哥哥的母亲，所以……”
　　所以他只是个可怜的孩子。
　　赵芮想，他其实是挺可怜的。
　　摸了摸他的脑袋又问，“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啊？”
　　霍冬锐无辜道，“采矿工程。”
　　赵芮懵，问他，“难吗？”
　　“有点难，还行，反正学了毕业现在也用不上。”霍冬锐道，“而且我父母觉得我就是个挖矿的。”
　　赵芮默默百度了一下，世界第九的专业……
　　难怪，让一个学采矿专业的跑来经营企业，还啥都不说，赵芮真不知道对这对不靠谱的父母说什么好。
　　“所以，耶波家里是做矿产的是吗？”赵芮猜测了一下。
　　霍冬锐嗯了一声道，“他家有最大的玉石矿，还有金矿、银矿以及一些有色金属，所以在缅甸北部很搞得定，有枪有胡萝卜嘛，我就搭个便车。”赵芮目瞪口呆，原来耶波是家里有矿的人，的确是土豪得毫无人性啊。
　　“你的朋友还都挺厉害的。”赵芮想了想，不过也是，都是些家里有钱的孩子，在哪里都是有圈子的。


第72章 
　　两个人还在说话, 霍冬锐让她晚上跟自己一起去聚会，“朋友们都想见见你。”
　　赵芮明知故问道，“为什么？”
　　霍冬锐露出迷人的笑容道, “当然是因为他们想见见我喜欢的女人啊。”
　　赵芮听他如此直白的表述，问道，“不是还有柳云枫吗？”
　　听她吃醋, 正中霍冬锐下怀，拉住她的手就道，“当时我只是因为云枫姐对我好, 我没有分清那种感觉，而且我觉得她也跟我一样可怜, 渴望爱却又得不到, 我对她就像是亲人般的依恋。”
　　赵芮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问, “你对我难道不是吗？你也不过是依赖我，”想到其实霍冬锐还是个宝藏男孩, 赵芮不由得补充道，“我是说曾经一度, 在公司的实务方面，也许……”
　　霍冬锐很认真地扶着她的肩膀道，“赵芮, 我对你是爱情，我很清楚，我对你有欲望, 会因为你而嫉妒，因为你的拒绝而难过，我想得到全部的你，而不是一个床伴的身份, 但如果，你目前只能跨出到这一步，剩下的距离，我会努力向你走过来。”
　　赵芮听完这番话，抿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再也听不下去这般动情的话语，直接推门下了车，蹲在地上，想抽烟，但看着头上大大的禁止吸烟标志，还是忍住了。
　　赵芮的手机扔在座位上，霍冬锐看着上面来电显示的华澄钧三个字，推门下去递了手机给赵芮，再没有多说什么。
　　两个人上楼，华澄钧和华剑平的秘书等在门口，甚至看到了华少安。
　　华少安看了赵芮和她身后的霍冬锐，彼此微微点了点头，赵芮就在华澄钧的引路下，带着霍冬锐进去了。
　　华剑平在会客室，由自己夫人曹教授陪着，看到赵芮和霍冬锐进来，连忙招呼了坐。
　　华剑平去了北京两年多，赵芮看到自己跟了将近五年的老领导，也是很感慨。
　　在赵芮心里，华剑平就是父亲一般的存在，华剑平看到赵芮这样，也是很心疼，连忙让赵芮坐在曹教授旁边，霍冬锐则自觉坐在了下首。
　　华剑平问了问她的近况，赵芮点头道，“都好。”
　　她在嘉扬的一些事情，华澄钧也跟华剑平说了，包括中经的几件事情，后来也是邵市长来找的他，他出面跟中经谈了几次，虽然对方退让得不太情愿，但最终综合各方面因素，还是没有把税收转移到别的城市，反正后面还要收拾的，也不急于一时。
　　华剑平道，“你以后有事情就来找我，昨晚我跟涵宇也见了面，聊起你，他跟我说小霍总不错，好像昨天晚上陪着缅甸那边的吴部长打牌让对方很欣赏？”
　　赵芮只是听说霍冬锐去打牌了，却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霍冬锐却道，“只是陪着玩而已。”
　　华剑平道，“正好明天有俄罗斯那边的外长约我们这边打桥牌，我们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选，小霍你也来吧，涵宇推荐你来，让我们看看你的本事。”
　　霍冬锐笑着答应了，赵芮有些茫然，觉得霍冬锐突然在圈子里红了，还让她有些不适应。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霍冬锐适时地提出，想请华主席帮忙安排几家熟悉的银行帮忙协商融资事宜。
　　华剑平看了赵芮一眼，便对霍冬锐道，“明晚银监会副主席也会来，这件事情，看你的表现了。”
　　霍冬锐点头应承了下来，然后就说自己先去外面，跟华澄钧说点事情，华剑平点了点头，站起身抬手送他，并说明天晚上牌局的时间地点会发消息给他。
　　送走霍冬锐，曹教授才拉着赵芮的手问，“小芮啊，有没有男朋友啦？我让剑平在北京帮你留意了，你呀，别太挑剔，该定下来啦。”
　　赵芮想着刚刚在门口遇到的华少安，感情的事情哪儿有那么容易，何况她生命的最初那段经历，就决定了，她这一生都不可能拥有正常的爱情。
　　哪个男人能接受她这样经历的女人？只要沈斯年活着，未来不管她选择想跟谁在一起，都会遇到阻挠的。
　　至于霍冬锐，其实她更不用考虑了，她还没有忘记，王纬国早就告诉了霍冬锐的父母，自己是怎么样的女人。
　　陪着华剑平又聊了一会儿天，华澄钧敲门来说，时间差不多了，华剑平难得回一次沪市，要见他的人恐怕很多，赵芮连忙起身说，等有时间去北京拜访他。
　　华剑平道，“无妨，明晚你陪着小霍总一起来，我看他不错，对你也真心。”
　　赵芮愣住了，华剑平温和笑道，“银华，恐怕你刚才因为是坐侧面这边，所以没看到小霍总看小芮的神情，我看得很清楚，小芮，你该考虑一下。”
　　赵芮脸红着道，“领导，您就别取笑我了，倒是澄钧有没有给您找到合意的媳妇带来给您见见？”
　　曹教授和华剑平都是一脸笑意，赵芮惊讶道，“看来是有好事？”
　　华剑平和曹教授对看了一眼，那般的默契十足、琴瑟和谐，真是让人羡慕。
　　曹教授道，“之前澄钧带来给我们看了，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赵芮连忙说恭喜，也知道不能再耽误时间下去，承诺如果去北京一定去拜访，然后退了出来。
　　在门口，华澄钧在和人聊天，见赵芮出来了，华澄钧才请了下一位访客入内。
　　赵芮等华澄钧出来，摇头道，“领导真不容易，才在沪市呆几天啊，就排这么满？”
　　华澄钧笑着道，“芮姐，你当父亲办公室主任那么多年，你知道的，他这个人就是念旧情。”
　　赵芮笑着点头道，“这才是我最钦佩你父亲的地方，有感情，有担当，现在这种领导不多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赵芮问起华澄钧的女友，华澄钧笑得有些落寞，嘴上却道，“有机会带你认识。”
　　赵芮见霍冬锐不在，而后面一位访客也来了，自觉告辞，给霍冬锐打电话。
　　霍冬锐刚才出来的时候看到华少安还没走，于是主动走去跟华少安打招呼。华少安虽然对霍冬锐没有什么好感，但毕竟是对方先主动的，倒也没有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是对于霍冬锐纨绔子弟的刻板印象，加上之前不算愉快的照面，让华少安冷着脸，维持着学者的骄傲。
　　霍冬锐并没有介意，请了华少安去了一旁的休息区域，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华少安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等着他开口。
　　霍冬锐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华教授，您是阿芮的前男友？”
　　华少安听完，面色一沉，站起身道，“你来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霍冬锐知道激怒了他，连忙起身拉住他道，“如果您真的喜欢过阿芮，难道您不希望未来看到她幸福吗？”
　　霍冬锐这句话倒是成功留住了华少安，他看着面前这个英俊的青年人，终于是让自己平静了一些，重新坐回了沙发上看着他。
　　霍冬锐道，“坦白说，我很喜欢赵芮，所以我想了解她，我就想知道你们为何分手，以及她的一些过去。”
　　“你这样探听，而非从她口中说出来，你不觉得太不尊重她了吗？”华少安看着他，觉得这个男人的确就像他看上去一般天真无知。
　　霍冬锐道，“您知不知道，她一直在接受心理康复，而且，她有很严重的抑郁倾向？她之前应该受过很严重的心理创伤，并且一直被一个人威胁着，让她至今难以拥有正常的感情生活，所以我想知道原因，并且帮助她，即使我不能拥有她，我也希望未来她能够有拥抱幸福的能力，而不是一再地陷入回避的怪圈。”
　　华少安听完，收敛了讽刺的神情，终于是正视起了霍冬锐，内心也非常震撼于霍冬锐说的这番话，这些事情，他根本不知道。
　　也是因为他不知道，他到了此刻才明白，为何自己这么多年对她倾心难忘之后，依然没有能够撑过一个月。
　　他以为是她天生放纵，热爱自由，虽然当年有被迫的成分，但如今既然已经都过去了，她完全可以收敛个性，做一个贤惠的女人。
　　然而，原来事实并非如此。
　　在这段爱情中，他照见的，始终只有自己，爱也好，恨也好，他看到的只有自己，没有她。
　　华少安发了好一会儿呆，忽然觉得眼眶酸涩，他捂住脸坐在那里，许久之后才道，“我跟小芮是我刚硕士毕业时候认识的，至今快十五六年了吧，那时候她来我这里蹭课。我印象最深的是，当时我是给本科的学生上课的，我问他们谁知道日本航空的破产重组的案例，全班当时都在打瞌睡，那是一个春天的下午，天气有些热，这种情况也很常见，那时候我有些生气，点了七八个人起来，最后点到了小芮，她虽然回答得不完美，但却是全班唯一回答上来的人，我就记住她了。后来她就经常主动来找我，最后，是她跟我表白的，我当时没有接受，过了一个月，我发现自己对她也是有些喜欢的，就在一起了。”说这番话的时候，华少安脸上，充满了怀念的神色。
　　那是霍冬锐不曾参与的，赵芮的曾经。
　　华少安道，“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炫耀什么，我只是想，用一个更好的方式跟这段感情告别。”
　　霍冬锐点头表示了理解，华少安看着他道，“你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浮躁，也不像我听说的那样无知。”
　　霍冬锐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等着华少安说下去。华少安回顾了后来的故事，才发现，这段感情中，始终是自己太过傲慢，似乎，不管是恋爱，还是分手，抑或是经年之后的复合，都是随着他的心意的。
　　这么多年放不下，只是因为，当年没有想到，赵芮做公关不是出于本意，而是被迫的，但其实，他的内心，并没有真正地接纳赵芮。
　　华少安说完后叹息道，“如今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也觉得我这些年，真的依然没有什么进步，我想你说得对，即使我和她再度分手了，其实我也是希望，她能够拥有更好的人生的，如果可以，请陪着她走下去，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说完，华少安挤了一个笑容，却是有些落寞的，他掏出名片，郑重地递给了霍冬锐，仿佛是把放在心里这么多年，难以割舍的情人赵芮，就这样郑重地托付。
　　霍冬锐接过他的名片，感觉如有千钧重，他也站起身，双手接过了名片道，“我会的，希望今后有机会，我们共同合作。”
　　两个男人冰释前嫌，与对方握手，华少安道，“霍总，您让我刮目相看，我很期待嘉扬在您手上成功转型的那天。”
　　霍冬锐温和了眉眼，笑着道，“谢谢，您依然是我尊敬的学者，今后请多出谋划策。”


第73章 
　　霍冬锐和华少安两个人从休息区回到会客室前, 赵芮见霍冬锐和华少安一起回来，还有些紧张，却见华少安温和地对着她笑了笑, 抬了抬手，算是同她道别。
　　本来还有许多话想说的，但现在才知道, 千言万语，终究只留下两个字，那就是：错过。
　　赵芮奇怪霍冬锐到底跟华少安说了什么, 两个人回到车上，霍冬锐却没有吱声, 更没有解释。
　　对于自己打探赵芮过往的这件事, 他知道赵芮会生气, 所以闭口不谈，而是道, “我跟华教授解释了一下之前的误会，并且今后请他作为战略委员会的专家组成员。”
　　赵芮奇怪道, “你跟他有什么误会了？”
　　霍冬锐当然答不上来，只能岔开话题道，“那个, 一会儿跟我去同学聚会吗？”赵芮想了想，还是摇头道，“算了吧, 你自己尽兴就够了。”
　　霍冬锐有些失望，看着他这样，赵芮有些不忍心道，“要么, 我出席一下？”
　　霍冬锐立刻换了副表情，嗯了一声说好，脸上也有了些神采。
　　赵芮跟着他去了他同学聚会的所在地，他们今天包下了一处酒吧，赵芮去了之后才发现，不愧是加拿大顶级学府，而霍冬锐的同学也都是来自不同国家的。这次能聚会，也是因为来进博会参展布展才来的。
　　赵芮举着杯子，由霍冬锐带着，逐一介绍，包括加拿大的、缅甸的、阿联酋的、俄罗斯的、东欧的等等，赵芮问，“他们都是学采矿专业的？”
　　霍冬锐认真点头道，“对呀，他们都家里有矿，当年嘉扬也有矿的，后来不是卖给云枫姐了么？”
　　赵芮一脸震惊问，“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霍冬锐摇头道，“现在矿石生意不好做了，当年我家的矿虽然是宝石矿，但是成品质量并不好，开采多年，都枯竭了，矿石杂质多，品质不高，而且现在技术发达了，反而造成了整体供大于求的局面，所以生意并不好做，这才是云枫姐现在转而做快消的原因。”
　　赵芮这才知道原委，不禁道，“你怎么从来不告诉我？”
　　霍冬锐不好意思道，”我怕说出来你不信呀，毕竟我当时还比较天真幼稚。”
　　赵芮摸了摸他的头，这家伙真是一个身怀宝玉而不自知的男人，此时裴浩然端着酒杯过来了，之前他和赵芮在酒吧见过的，于是道，“欢迎赵小姐莅临，冬锐上次为了你直接喝醉在酒吧，还是我把他扛去宾馆的。”
　　赵芮之前已经知道了，只是更加确认了而已，想想那天，也真是傻。
　　赵芮记起就是那天晚上，因为发现霍冬锐没有回家，她大半夜一个人疯了一样走在路上，被沈斯年劫走。
　　她突然发现自己怎么那么蠢，要是当天晚上她老实在霍冬锐家呆着，就少受一次羞辱不是吗？
　　赵芮难受地喝干了杯子里的酒打算离开，霍冬锐连忙追了上来，赵芮背对着他道，“我先回去等你，你……”
　　霍冬锐却坚持道，“你跟我一起回去，现在，或等一会儿，我听你的。”
　　无奈的赵芮只能跑去吧台旁边坐着，故意跟调酒师聊天说笑，偶尔看着霍冬锐看过来的目光，觉得自己这样真是糟糕透了。
　　她知道，自己的感情生活一向混乱，这般的自暴自弃，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两杯长岛冰茶下去，她趴在桌子上看着霍冬锐跟几个同学在聊天说话，显然那些同学都是事业有成型的，容貌举止都十分出众，她还看到了耶波，耶波顺着霍冬锐的目光看过来，还举了举杯子跟她示意。
　　这一晚，赵芮喝多了，是霍冬锐抱她回家的，回家路上，赵芮靠在霍冬锐怀里调戏他，霍冬锐红着脸听她用中英两种语言勾引自己，前面的代驾小哥还问霍冬锐，“你女朋友到底喝了多少？”
　　霍冬锐听着女朋友三个字，痴痴地傻笑道，“她平时酒量很好，可能今天没怎么吃东西，才醉成这样的。”
　　代驾小哥趁着红灯转身来看了一眼赵芮，又看了看霍冬锐道，“你俩看上去年纪差挺大啊，她三十多了，你才十八吧？”
　　霍冬锐红着脸道，“胡说啥呢，她十八，我三十！”
　　代驾小哥切了一声道，“谁信。”
　　霍冬锐赌气道，“爱信不信。”
　　车在楼下停稳，在线结了账，霍冬锐扛了赵芮回家，刚把她放浴缸里，赵芮直接滑了下去，磕到了脑袋。
　　醉酒的人没有美态可言，但是赵芮在霍冬锐心里，加了十层美颜滤镜，霍冬锐摇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帮她洗了澡，偷偷拿出了早就买好的丝质吊带睡衣，帮她换上，感觉就是最美艳的女王，霍冬锐觉得自己要流鼻血了，连忙仰头，看着她摇头晃脑地坐着，赶紧扶住她，让她靠住自己，帮她吹干头发梳好，还顺手做了个睡眠面膜。
　　弄完之后小心地把人抱上床，霍冬锐握着赵芮的手，有些不想放开，又怕第二天早上被她嫌弃，连忙去洗漱。
　　等到他从浴室出来，才看到赵芮翻过身趴在枕头上，睡眠面膜弄脏了枕头，霍冬锐不由暗道失策。
　　换了枕套，帮赵芮擦了脸，终于收拾完，霍冬锐才安安心心地躺在了赵芮身边，抱着她，感觉拥有了全世界。
　　今天听了华少安的描述，霍冬锐基本明白了沈斯年的套路，这种男人没什么本事，就会拿女人过去的黑历史威胁而已，霍冬锐觉得，他们之间的问题在于，赵芮愿不愿意走出心里的牢笼，而其他一切，都不是问题。
　　是赵芮点亮了他的人生，而今，他也想走进她的心门。
　　真正的爱情，就是看见对方，并且被对方看见，他相信赵芮愿意住进他家里，就代表她心里有他，至于什么时候她能够摆脱内心的阴影，却是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的。
　　霍冬锐吻了吻她，抱着她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起来，赵芮习惯性地伸手抱住了霍冬锐，在他身上蹭着。
　　霍冬锐已经醒了，正在看书，咬牙忍受着焚身的□□，亲了亲赵芮问，“头痛吗？”
　　赵芮习惯了在他身边的好眠，只是觉得有些困，倒是并不觉得头痛，抱着他无意识地哼着，听得霍冬锐快疯了。
　　尤其是她丝质的睡衣触感太好，让他后悔自己的冲动。
　　赵芮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闷在被子里偷笑，等睁开眼睛看清了自己穿的衣服，立刻脸红了，埋着头对霍冬锐道，“你这家伙使坏，你太坏了。”说完就去戳他的腰。
　　霍冬锐再也按捺不住，抓住了赵芮的手道，“那我就要坏到底了。”
　　两个人闹了一阵，都是一身汗，霍冬锐用手机开了热空调和地暖，这几天来了冷空气，他怕赵芮受凉。
　　“那个，我听济世堂请来的中医说，这个天可以开始配膏方了，我已经把中医团队调整了一下，以后从十一月底开始，每周有义诊和免费开膏方，但就是必须在我们门店里配，后天就有岳阳医院的中医过来坐诊，我带你去配一点，回来给你吃。”
　　赵芮缩了手道，“干嘛，嫌我老了？”
　　霍冬锐连忙哄她道，“阿芮，你说我怎么敢嫌你？我是觉得你总是手脚冰冷，例假也不规律，又总是过夜生活，睡得又少，这样对你自己身体不好。”
　　赵芮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却对这种关心感到恐惧和害怕，抽了手，起身要穿衣服。
　　霍冬锐知道她就是这样，回避型亲密关系的人就是这样，明明心里感动，偏要假装若无其事，霍冬锐笑道，“阿芮，在感情里，你比我更像一个孩子。”
　　赵芮走进衣帽间换衣服，不说话，霍冬锐跟着进来，打开了一边的柜子道，“我让朋友帮你从巴黎带回来不少新衣服，你自己看。”
　　赵芮看着满满一柜子的衣服，看了看吊牌，都是名牌，他家的衣帽间很大，快四十多个平方了，原来的时候很多衣柜都是空的，自从自己住进来以后，他经常会变出一些新的衣服鞋子包包来，品味也都不俗。
　　赵芮问他，“你以前都是这么哄女孩子的？”
　　霍冬锐红着脸连忙反驳道，“没有，我以前从来没有哄过女孩子！”
　　赵芮狐疑地问他，“你没有谈过恋爱吗？而且，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不就跟着那群二世祖鬼混。”
　　啊，真是挥之不去的黑历史啊，霍冬锐想着，只能认真解释道，“我说过了，那时候刚回国，我父亲把我扔给了华少羽他们，我虽然跟着他们出去玩过，但是对那种事情，我并不热衷，当时纯粹是为了搞事情引云枫姐的注意——”
　　话一出口，知道坏了，赵芮面色不虞。
　　霍冬锐挠头望天道，“当时，没弄明白啊。”
　　赵芮咳嗽了一声又问，“大学里没恋爱过？”
　　霍冬锐知道躲不过，老实点头道，“有过，纯粹好奇恋爱是什么，跟一个女孩子谈了半年，就分手了，只是朋友而已。”
　　赵芮没有继续下去，挑了衣服比了比问他，“好看吗？”
　　霍冬锐忐忑，生怕她秋后算账，赵芮却道，“愣着干什么，换衣服呀，早上不是要去济世堂？”
　　见她没有生气，霍冬锐连忙应了一声，跟着换了衣服，两个人一起出门。


第74章 
　　当天下午, 华剑平的秘书给赵芮发来了晚上牌局的地址，在一家五星级的外事定点宾馆，赵芮陪着霍冬锐过去的时候, 巧遇沈斯年。
　　赵芮的手冰冷，霍冬锐站在赵芮身边，握着她的手, 在她耳边道，“阿芮，别怕, 我在。”
　　一句话，六个字, 第一次, 赵芮觉得有勇气能够扛过沈斯年那般可怕的目光。
　　两个人牵着手进去, 在门口碰到了霍冬锐的同学裴浩然和另外一个高大的男子，赵芮发现, 霍冬锐的朋友还都挺出众的，难道长得好看的男生会互相吸引？
　　霍冬锐牵着赵芮过去, 对着裴浩然身边的男子介绍道，“载闵，这位是赵芮。”随后又对赵芮道, “阿芮，这位是我的室友，也是我的好朋友, 张载闵，来自朝鲜。”
　　赵芮想起霍冬锐说过他会一些朝鲜语，于是伸手笑着道，“之前霍总跟我提起过您, 幸会。”
　　两个人握了手，裴浩然笑着看向霍冬锐，用嘴型无声地说了一句：霍总。
　　霍冬锐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四个人进门，沈斯年已经进去了，他刚刚瞥到霍冬锐跟裴浩然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很不爽了，他这才知道最近富华在中观建设那里吃了闭门羹是为什么，为此被邵振刚骂了不下十次，让他十分愤恨。
　　好在上此HP-211地块的投标，让他联合了中经和百家利成功拿下，但是却也严重超出预期，比预估价格高了10个亿，如今在建设上，也遇到了难题。韩冬青最近不知道得罪什么人了，几个地产项目都陷入了危机，现金流十分紧张，而且他的娱乐产业也遇到了麻烦，真是一堆破事。
　　沈斯年看着霍冬锐和裴浩然聊天，冷哼了一声，没想到他这次看走了眼，原本根本没把霍冬锐放在眼里的，却是接连好几次遭遇霍冬锐的反击。
　　此时，外事办亚洲处负责对接俄罗斯事务的工作人员已经来了，裴浩然的母亲这次作为外交部特派的专员也来参与了接待，因为裴浩然跟俄国的几位医药方面企业也有交流，就跟着一起来了，他自己俄语说得也很好。
　　赵芮看着这些青年才俊，觉得自己真是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张载闵也是陪同家中的大伯来的，他自己家也是做生意的，大伯则是官方人士，今次来见俄国的外交长官。
　　几个人一起上去，倒是让赵芮奇怪，沈斯年为何在此，反正他出现，总是跟阴谋有关。
　　上了楼，见了不少熟人，外事办以前的张主任也在，他现在兼顾着亚洲处的业务，赵芮凑上去打招呼，偷偷问为何富华集团也在这里。
　　张主任道，“他们这次下了不少俄罗斯企业的单子，他陪同的陆市长请他一起来的。”
　　原来如此，赵芮想着富华和邵市长之间微妙的关系，总觉得不会属于被邀请的行列，赵芮趁机问了问是什么单子，张主任倒是表示不知道，但是陪同陆市长，那就是分管城建口的，回头倒是可以让霍冬锐问问霍忻磊。
　　几个人陪同进去，彼此介绍，因为是牌局，大家都在打桥牌，华剑平看到赵芮跟霍冬锐来了，叫秘书让霍冬锐过去，给对方外长介绍了一下，裴浩然跟在后面，因为不是严格的商务场合，翻译之类的都不在，裴浩然是被母亲叫过来兼职翻译的。
　　裴浩然帮忙翻译完，他的母亲在一旁又介绍了一下自家儿子，华剑平这才知道，霍冬锐的朋友圈很高端。
　　裴浩然对双方介绍道，“我这位室友在国际桥牌比赛上获奖过的。”
　　今天是牌局，酒店方早就准备好了桥牌的牌具等等，赵芮也是会的，当年在沈家学的，估计也是因为这样，沈斯年才会被叫过来。
　　在场的不是政府官员就是纳税大户企业，棋牌也是社交的一种方式，更是考验一个人的思维能力、记忆力和逻辑能力的一种游戏，赵芮虽然能看一些，但是不精通，玩得也不好，听裴浩然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好奇霍冬锐的技术到底如何。
　　开局是霍冬锐和华剑平搭档，而对方外长和对方的一位官员搭档，对方外长叫开，黑桃5，华剑平是首攻，一局牌到最后，对方外长稳赢了。
　　结束后，双方站起来握手，华剑平看了霍冬锐一眼，两个人都没说什么，在场的人当中，看得懂桥牌的人不多，这也是俄方打遍天下独孤求败的原因。
　　然而第二场开局，却是华剑平坐庄，对方另一位官员是首攻，这一局很焦灼。对方外长明显失误，然而霍冬锐直接送了一墩，最后未能达成，对方再度获胜。
　　华剑平和霍冬锐站起身，彼此握了握手，沈斯年站在华剑平身后，华剑平做了一个手势，请陆市长和另一位官员搭档继续下去，霍冬锐却和华剑平走到旁边说话去了。
　　赵芮看到沈斯年就想走了，沈斯年抬眼看了她一眼，对她道，“赵总，不一起来一局，回忆一下往昔吗？”
　　赵芮全身发寒，想起当年学习的痛苦过程，强笑道，“不必了，我不会。”
　　“当年我们不是一起学的么？”沈斯年露出那种不寒而栗的笑，看得赵芮全身发麻，好在这会儿张载闵和裴浩然走过来了，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对赵芮道，“阿芮，跟我们一起去玩两把吗？”
　　赵芮道，“我牌技不好。”
　　张载闵大笑道，“没事，我们都不是霍冬锐，我们的技术也不好。”
　　赵芮挑眉道，“刚刚他不是输了两局？”
　　裴浩然噘嘴，张载闵摊手，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笑了，随后拉着赵芮去了他们那桌，裴浩然、张载闵、赵芮又叫了另一位俄罗斯的官员过来，大家打牌。
　　赵芮连着输了，不好意思再拖累裴浩然，站起来寻找霍冬锐的身影，却看到沈斯年此刻站在了她的身后，她正假装要走，却被沈斯年按着坐下了。
　　霍冬锐重新回到了外长那一桌，他对面的搭档刚刚介绍过，是一位投行的老总。
　　赵芮道，“我要去霍总那边，要么沈总您来？”
　　说完站起身逃脱，此时这桌三个人都站了起来，裴浩然已经跟对方官员介绍了一下沈斯年，如此一来沈斯年倒是不好走了。
　　赵芮赶紧走到霍冬锐身后去，整个人紧张得绷直了背，好在沈斯年没有再过来，让她稍微松了口气。
　　赵芮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看着霍冬锐打牌才发现，霍冬锐和投行老总已经赢了一局了，一共打了三局。此刻对方外长反而越来越有斗志了，叽里咕噜对身边人说了几句，这会儿换了另一桌牌桌上的人来了。
　　同时，宴会厅里，陆市长走了，邵市长来了，赵芮看到邵晨，连忙打招呼，邵晨跟华剑平说了几句话，华剑平就跟他两个人握手打算先走了，华剑平站在门口，对赵芮招了招手。
　　赵芮小碎步跑上去，送华剑平和他的秘书到电梯厅，华剑平道，“小霍很聪明，我已经跟现在坐在他对面的安泰银行朱行长说过他的诉求了，今天结束后你们再敲定一下，邵市长那边我也帮他说了，到时候会关心的。”
　　赵芮连忙对华剑平道谢，秘书已经按了电梯上来，华剑平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去不用送了。
　　回到宴会厅，赵芮见霍冬锐这边这局稳赢了，结束的时候，四个人起身，那位俄国外长叽里咕噜又说了一串，裴浩然的母亲站在那位外长身后，笑着对霍冬锐道，“外长说二位牌技很高超。”
　　投行的朱行长知道自己拖累了霍冬锐，但霍冬锐那两局里故意失误了一下，顾全了自己的面子，觉得这个年轻人做事情真是妥帖周到，借口道，“邵市长才是棋牌高手，我这是班门弄斧了。”说完就要让出位置。
　　此时邵市长站在霍冬锐身后，跟陆市长在说事情，两个人停了话头，陆市长道，“外长的技术非常高超啊，我们已经连着输了两晚了。”
　　邵市长之前是去陪同几位大人，招待各国首长去了，这会儿基本结束了才赶过来，陆市长也是特地请他来，免得被俄国人给看轻了，邵市长可是他们政府大楼19楼牌技最高超的人。
　　邵晨连忙谦虚道，“许久不玩了，技艺有些生疏，见谅。”
　　裴浩然的母亲，那位外交部的大人亲自做翻译，四个人又坐下了。
　　邵晨和霍冬锐搭档，这下是彻底不放水了，打到最后，俄国外长已经满头大汗，旁边的秘书一直在给他递手帕巾。
　　赵芮站在霍冬锐身后看着，觉得这个男人简直是个怪才，桥牌中，大部分靠的是逻辑分析和记忆能力，霍冬锐居然还会使诈，并且，他和邵市长之间简直就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有一局霍冬锐打出一个假牌J，诱骗了外长，最后邵市长却猜中了，直接拿下了最后一墩。
　　这局打完，所有人都围了上来，赵芮这才知道，刚刚裴浩然不是在胡乱吹嘘霍冬锐的牌技，原来霍冬锐真的是牌技卓绝，而邵市长也是十项全能了，至于刚才华剑平上来就输了两局，原来是为了早点摆脱这位外长，显然这位外长属于输了就不让对手走的难缠家伙，赵芮不得不感叹，这群男人真的太会玩了，俄罗斯老毛子的心眼哪儿玩的过他们？
　　两个特别外援让俄国外长遇到了强敌，拖着他们不肯让他们走，邵市长如实道，“家中娇妻怀孕了，不宜晚归，抱歉，改日我们在莫斯科再聚首。”
　　裴浩然的外交官母亲帮忙翻译了，外长如此一来到不好拦人了，只能放行。
　　裴浩然的母亲翻译完，还特地走过去跟邵市长说了几句，原来他们之前在外交部任职的时候有过交集。
　　邵市长一走，外长也遗憾走了，临走拍着霍冬锐的肩膀，问霍冬锐做什么生意的，以后有机会去俄罗斯做生意或游玩，他当地陪还能再切磋牌技，裴浩然当着翻译，最后还对霍冬锐道，“你小子，外长对你很佩服。”
　　送走了一众领导，霍冬锐牵了赵芮的手，裴浩然等人要去酒吧，问是否同去，霍冬锐征求赵芮的意见，却见赵芮神情异样。
　　顺着赵芮的目光，看到了坐在劳斯莱斯里的沈斯年，霍冬锐跨了一步挡住了沈斯年投向赵芮的目光，裴浩然和张载闵也都看出了不对劲，站在一起同仇敌忾，自己兄弟的敌人显然就是自己的敌人。
　　赵芮被这男人宽大的肩膀挡住了视线，心里一酸，从霍冬锐身后抱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咬着嘴唇落泪。
　　霍冬锐拍着她的手轻声地哄道，“别怕阿芮，我会保护你的。”
　　本来还打算去喝酒的，霍冬锐却担心赵芮，赵芮不想让他遗憾，她看出来他跟他的这些朋友关系很好，也很不舍得即将到来的分别，于是主动道，“我跟你一起去，我陪你。”
　　霍冬锐抓着她的手，转过身抱住了她，捧起了她的脸亲吻道，“阿芮，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
　　赵芮咬着唇，抓着霍冬锐，紧紧地抓着他，霍冬锐温柔地拍着她的背脊。
　　裴浩然和张载闵对着霍冬锐做了个手势，表示他们两个人先走了，让他一会儿过去汇合。
　　深秋的魔都，晚上也很冷了，明亮的灯光连绵，如荧光笔，勾勒着城市里，那些摩登建筑的线条。
　　两个人站在五星酒店的门前拥抱着彼此，霍冬锐仰头，虽然看不到星子，却能透过城市的路灯，看到翻飞在空气中的尘埃。
　　霍冬锐亲吻着赵芮的头顶，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对她道，“阿芮，我这个人很单纯的，但是我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会的不多，但是想要爱你这件事，我是认真的，我会努力做一辈子。”
　　赵芮紧紧抓着他的风衣，埋头在他的怀里，他温柔的吻，让她感到一阵心悸和颤栗，却是触动到了她灵魂的最深处，这种感觉从未有过，真的让人心惊。
　　而她早已明白，霍冬锐于她的心里，占据了越来越重要的位置，她已沉沦其中，眼睁睁看着自己沦陷。


第75章 
　　年底是公关部最忙的时候, 嘉扬的公关部虽然都是赵芮招进来的年轻男孩女孩，但是她自己就是做公关出身的，所以推己及人, 除了设置高效的激励机制之外，其他的她从不做强求。
　　做生意总是有灰色地带的，但是, 她绝不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为此，被另外两个副总上了眼药, 还特地去霍冬锐那里说了。
　　不过霍冬锐的态度强硬，直接表示让他们把自己分管的领域管好就行了, 其他人分管的业务不准跨界。
　　本以为会掀起一场副总之间的斗争的, 没想到被霍冬锐直接把火苗掐死在火星里了。
　　赵芮当然知道, 两位副总是听说下一步还要拓展地产业务，所以动了活络的心思, 因为地产业务虽然累，但却利润丰厚, 里面可以操作的余地也多，业务提成也高。而现在一直是赵芮兼着半个地产业务副总，实际具体事务是霍冬锐自己在管, 他们两个一个分管零售业务，一个分管之前遗留下来的几摊不成器的零星业务，自然不满意了。
　　由于赵芮的薪资不知道被什么人给爆了出来, 又引发众人的不服，内部的关系一度有些紧张。
　　霍冬锐直接请了杨晔来，杨晔跟他两个人在办公室密谈了半天，从霍冬锐办公室出来之后, 杨晔晃了晃脑袋，特地跑来看了眼赵芮，还跟她说，霍冬锐给他感觉突然换了个人似的。说这话的时候，杨晔的表情还有些嬉皮笑脸的不正经，赵芮假装听不懂，跟他打哈哈，被杨晔刮了刮鼻子。
　　人力资源部的郭雅莹听说杨晔来了，特地等在门口，杨晔一出来，郭雅莹就主动问了杨晔和霍冬锐是否需要人力资源部配合做点什么。
　　霍冬锐简单说了说就让郭雅莹走了，他让助理郑玮文叫了财务总监陈煜凌，约了律师，去银行谈融资事务。
　　赵芮到了年底也是忙个不停，为了提振公司员工士气，年会肯定是年底的重头戏，还有公关礼品，人情往来，除了陪霍冬锐应酬，还有一些集团客户、下游企业需要她自己出面打理，一些人还要单独约。
　　关键是，最近刑侦那边高队来了消息，说抓捕到了关键人，在审讯阶段，而华少轩那边显然也十分急切，从12月开始，联系了好多次，有几次是借由商务往来的借口，也是十分紧张了。
　　忙到12月16号，赵芮看了看手机上的日程，看到了霍冬锐的生日提示，照惯例是副总以上，每个人生日请全总部员工吃下午茶和蛋糕的。
　　赵芮让李爽去订了lady M的蛋糕，又订了Manner的咖啡，忙完这些，才发现霍冬锐已经回到了办公室，赵芮敲了敲他的门进去，关上门，隔着他宽大的办公桌，挑逗地拉着他的领带问，“明天想怎么过生日，嗯？”
　　霍冬锐对赵芮哪儿有半分抵抗力，平日再怎么装作帅气霸道的大总裁，面对赵芮就只有弱势的份，红着脸不敢正视她，微微侧着脸道，“我当然都听你的。”
　　赵芮勾了勾他的下巴，笑得温柔又妩媚，霍冬锐被她撩拨得难以自持，这些天都在外面应酬，回家的时候，她偶尔已经睡了，但大部分时间都在等他，霍冬锐心疼她弄得太晚，就算她时常挑逗自己，霍冬锐却是强自忍耐放过她了，这会儿，却是心痒难耐。
　　赵芮抿着唇笑，脱了外套，里面居然是露锁骨的丝绸雪纺衬衫，剪裁贴合曲线，十分妖娆。
　　“阿芮，你干嘛这样折磨我，这才下午……”霍冬锐说完脸都红透了。
　　赵芮看着他可爱的模样，干脆锁了他办公室的门笑道，“要试试吗？”
　　霍冬锐觉得这样都不下手那就是丢了男性同胞的脸了，也不管十分钟后要出去开会，抓着赵芮的手就将人按在了墙上。
　　嗯，这般强势的男人，任何女人都不会拒绝的。
　　两个人激情结束后，就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却不是郑玮文，而是人力资源部的郭雅莹。
　　赵芮哼了一声，穿了外套，对着镜子照了照，凑在霍冬锐耳边道，“这小姑娘盯得你很紧么？”
　　霍冬锐勾着嘴角笑得贼贼的，问她，“你有没有吃醋？”
　　赵芮挑眉道，“我为什么要吃醋，又没我漂亮。”
　　霍冬锐闷声直笑，嗯了一声，帮她把头发理好，温柔地望着她道，“阿芮，在我眼里，没有人比你更漂亮了。”
　　赵芮刮了刮他的脸笑道，“你就哄我吧，就会说谎骗我。”
　　这一晚，赵芮11点就到家了，霍冬锐还没有回来，她想着过了零点就是霍冬锐的生日了，于是给郑玮文打了个电话，谁知郑玮文的回答支支吾吾的。
　　赵芮有些奇怪，今晚应酬是公关部经理钱莎陪着的，钱莎是她的得力助手，非常的精干，她从以前一个区县的小部门里挖过来的，以前在那个小部门，她有能力无处施展，如今到了嘉扬，又跟着赵芮，拳脚得以放开，所以两个人关系很好。
　　赵芮打电话给钱莎，钱莎却道，“晚上是跟环宇集团吃饭谈专卖店的事情，已经谈成了，十一点就结束了呀。”
　　这下赵芮奇怪了，应付了钱莎几句挂了电话，赵芮又直接打了霍冬锐的电话，却是长久的无人接听，再找郑玮文，也不接了。
　　赵芮担心出事，连忙联系司机，司机说在汤臣洲际，好像是约了什么赵总。
　　赵芮想了半天，才明白可能是天惠的赵紫绮？可是霍冬锐跟赵紫绮有什么业务可以谈的？
　　想了半天没明白，让司机等霍冬锐出来的时候给自己打电话，司机连忙答应。
　　三点多，赵芮干脆直接打车过去了，司机老刘还在楼下等着，看到赵芮来了，连忙下车来，赵芮给了老刘额外的加班费道，“你先回去吧，郑玮文呢？”
　　老刘说不知道，人都还在里面，还有猎头公司的杨总和人事部的小郭。
　　赵芮这才知道估计是郭雅莹出幺蛾子，让老刘先回去了，自己拿了车钥匙在车上等着，结果就看到不远处地面上停着霍冬锐以前那辆918和迈凯伦P1，看来楼上人很齐全啊，不光是赵紫绮，还有华少羽等人？
　　想着华少羽他爹回头就要被抓了，赵芮也是不屑，却不知道霍冬锐搞什么名堂。
　　不过既然杨晔也在楼上，赵芮直接给杨晔打了电话，杨晔却道，“不是我，你弄错了吧，我在家陪老婆呢。”
　　旁边传来了炒菜声，赵芮一头黑线问他，“大半夜你在弄啥？”
　　杨晔大笑道，“哈哈，老婆说想吃葱油拌面，我在炸葱油呢，当初没挑我，后悔了吧？”
　　赵芮“呸”了一声，刚要挂电话，就被杨晔哎的一声叫住了。
　　赵芮烦躁地问他，“干嘛？”
　　杨晔却说，“你们那个人事部的郭雅莹哪里来的？”
　　赵芮立刻感觉杨晔可能知道什么，便问道，“怎么了？她有问题吗？之前是鲁延峰招进来的，他说很能干，我就没问。”
　　杨晔道，“之前呢？”
　　这个赵芮却是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留学回来的。”
　　杨晔想了想，便道，“虽然没凭没据说她不好，但我总觉得她有问题，之前我在万莱见过她。”
　　赵芮想着万莱是王纬国的企业，里面的人势利也没什么，又问，“啥问题？”
　　杨晔咳嗽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对有妇之夫之类的，都挺有兴趣的。”
　　赵芮道，“那有啥，人家单身，喜欢当小三，你管得着吗？”
　　杨晔笑道，“我是管不着，我只能管好我自己，你们小霍总不是对你很上心么，你不看牢点？”
　　赵芮切了一声，搞了半天原来郭雅丽是勾搭过杨晔了，这倒也很正常，工作中那种女人多得很，对男人千娇百媚，对女人不假辞色，觉得全世界自己最美，太正常不过了。于是对杨晔道，“你是该管好你自己，你个有妇之夫还到处勾搭，你老婆也是心大。”
　　杨晔大笑道，“那当然，我老婆就是大气，不然我能半夜起来给她熬葱油么？不跟你说了，我老婆再吃不上要出来打人了。”
　　赵芮笑着挂了电话，望着车窗外看了半天漆黑的天幕想，真好啊，连杨晔都得到了这么好的归宿，还知道半夜给老婆熬葱油，真是……
　　其实你看，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了不是吗？人生就是跟不同的人，同路一阵子，谁又能真的相伴一辈子？霍冬锐爱她，也不过是一阵子的事，等到她人老珠黄，而他遇到了更多他爱的人，总会抛弃自己的。
　　然而这个念头一起来，赵芮就觉得心里难受，鼻子发酸，捂着脸，感觉眼泪莫名其妙地就掉了下来。
　　赵芮哭完，对着后视镜补妆，把包扔在后座，去地面停车位停了车，然后拿了手机和车钥匙，去了酒店大堂等霍冬锐。
　　给霍冬锐打电话没接，给郑玮文打电话，终于是接了起来，赵芮问郑玮文在不在洲际，郑玮文却说霍总让他自己先回来了。
　　赵芮皱眉道，“那么小郭呢？”
　　郑玮文道，“我把她送回家才回的自己家。”
　　赵芮又问，“霍总呢？”
　　郑玮文道，“小郭说霍总会跟司机回去的，小郭说她已经跟司机说过了。”
　　显然这不是实话，搞不明白郭雅莹的目的，赵芮问郑玮文，“小郭喝酒了吗？”
　　郑玮文给了肯定的答复，赵芮没有再问，直接打电话找了孙振东，让他安排了值班的派出所副所长过来，现场到酒店查霍冬锐的开房号。
　　感谢实名登记制度，查到了霍冬锐的房号，赵芮上了楼，由酒店经理陪着敲门。
　　一个女人的声音，赵芮的不舒服到了极点，却忍耐着，就见一个曾经她见过的年轻女子，是百家利的许露曦。
　　许露曦一脸不耐烦地看着赵芮问，“干嘛，你谁啊？”
　　赵芮对着许露曦伸手道，“许小姐你好，我是嘉扬的副总，我叫赵芮。”
　　许露曦看着她道，“哦，你就是那个公关女啊。”
　　赵芮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却笑道，“不错，我分管公关业务，霍总在里面吗？我来接他。”
　　许露曦却是拦着赵芮道，“干嘛？我跟我男朋友开房，有你什么事儿？”
　　赵芮看了许露曦半天，想着，如果霍冬锐真的跟许露曦谈恋爱，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许露曦好像也是留学归国的背景，家里做大生意，跟霍冬锐门当户对，她一个老女人有什么资格挡在霍冬锐的幸福前面，只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过？
　　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自己似乎一点都接受不了，不是吗？
　　赵芮于是礼貌地笑道，“抱歉，是我打扰了。”


第76章 
　　第二天早上, 霍冬锐一上午没有进嘉扬，赵芮心神不宁地处理完一堆事情，最后决定, 给自己请一个年休假。明明是年底那么忙的时候，赵芮却打算当逃兵了。
　　赵芮把休假申请扔在了霍冬锐桌上，然后去了霍冬锐家, 整理了所有自己的东西打包在了一个箱子里，他给她买的那身衣服，直接脱下来换了自己的, 然后扔在了垃圾桶里。
　　赵芮觉得自己疯了，明明她是可以接受姘居关系的, 却没想到自己的嫉妒之心来得如此迅疾, 在她面对许露曦那张年轻、充满了骄傲、还有朝气的脸庞时, 自惭形秽了。
　　赵芮照着镜子看着自己，觉得自己果然是一个老女人了, 到底是什么让她这么自信地占有着霍冬锐？
　　冲动之下，她打车去了虹桥机场, 拿着护照，只想逃离这个国家，逃离这里的一切。
　　然而去哪里都会留下痕迹的不是吗？
　　赵芮又去了长途汽车站, 茫然地看着提着油漆桶、蛇皮袋或者各种纸箱子的人，赵芮觉得自己跟他们有些格格不入。
　　空气中是一股古怪的味道，让她不太舒服, 赵芮想，其实六岁以前，她也是过的这种生活啊，只是记忆非常的模糊。只记得, 无尽的哭闹声，叹息声，外婆一次次地给妈妈打电话，后来，弟弟出生了也被送来，父亲每次回来都给弟弟带玩具，那是她童年最后的印象了，后来，她就被带到了沈家，跟另一个保姆挤在一间保姆房里。
　　沈家规矩很大，当年沈老太爷还在世，那可是有着赫赫功勋的老人，目光锐利，当年他父亲一直为自己是沈家的司机而感到骄傲，就算明知道母亲成了沈南麓的情妇，依然觉得无比骄傲。
　　赵芮觉得悲哀。
　　把行李放在脚边，看着人来人往，她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又要向何处去。
　　不知道在汽车站坐了多久，一双绿色的迷彩鞋落在了她的面前，赵芮抬头，就看到了顾长安。
　　顾长安蹲下身看着赵芮问道，“小芮，你在这里做什么？”
　　赵芮也很意外，问顾长安，“你在这里做什么？”
　　顾长安笑着摸了摸赵芮的头道，“我来接新兵。”说完，他指了指身后，穿着绿色新兵衣服的小战士。
　　真是青春的脸庞，即使模样不好看，却依然有着年轻男孩的青涩和纯真。赵芮对着他们笑了笑，那几个小战士立刻脸红了。
　　顾长安摸着赵芮的头发道，“你怎么还是这么迷人？”
　　赵芮对他笑着问道，“迷倒你了没有？嗯？”
　　“当然，我为你倾心。”顾长安将她的头发温柔地摆弄到她的耳后，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赵芮闭了闭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抖动，顾长安又再问她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是要去哪儿？我马上要走了，接站的军车已经到了，等我今年休假，我去找你，好不好？”
　　赵芮抓着他的手看着他没有回答。
　　顾长安穿着帅气的绿色冬常服，肩上已经是两杠一星了，赵芮惊讶问他，“当营长了？”
　　顾长安有些羞涩道，“嗯，也是刚刚调了少校。”
　　赵芮点头道，“校官了，该成家了。”
　　顾长安摸了摸她的脸笑道，“你跟我走，我就有家了。”
　　这句话多么的迷人啊，赵芮想了想问他，“不是还要打报告吗？”
　　顾长安“嗯”了一声道，“就怕你又临阵脱逃。”
　　赵芮低着头，不说话，顾长安又问她，“究竟要去哪里？你不告诉我，我会担心的。”
　　这句话，为什么那么像霍冬锐说的？他好像，也对她说过啊。
　　赵芮内心发酸，于是下了个决定，问他，“我去哪个城市，你周末能出来陪我？”
　　顾长安有些惊讶和不敢置信，又问了她一遍道，“你打算跟我走？”
　　赵芮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道，“你不愿意我去找你？”
　　顾长安狂喜，连忙摇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道，“我当然希望你来啊，只是坐车太辛苦了，你坐飞机到芒市，然后再转汽车到瑞丽，可能你到得还比我快一些。”
　　赵芮唔了一声，就见顾长安掏出了随身带着的小本子和笔，写了起来。
　　顾长安写完把纸递给她道，“我们是保密单位，不能用手机，你知道的，到了上面这个地址，你就打上面这个电话，告诉值班人员，就说小芮到了78894，就可以了。”
　　赵芮拿着这张纸，有些难过又有些感动，这么多年了，顾长安的人生真的都奉献给了祖国，赵芮捏着纸，张开手臂抱住了顾长安，他身上的味道还是那么阳刚，那么好闻，赵芮忍不住在他的耳边亲了一亲。
　　“我会等你的。”赵芮对顾长安道。
　　顾长安站起身，咳嗽了一声，军人特有的身姿让赵芮还是忍不住心动，她微笑地看着他的背影，而那几个等着入伍的小伙子眼珠子转着，不敢看她。
　　赵芮想，人这一辈子，能够对多少人心动啊，然而，又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人能够一生一世？
　　不论是她的父亲也好，母亲也好，沈家、王家、霍家，她从来没有见过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倒是后来，进了机关，华剑平也好，王涵宇也好，却都有着美满的家庭，赵芮觉得，这问题对自己太难了，也许是因为，她是被命运诅咒的人吧？
　　从汽车站出来，打了车，在线订了机票，先飞去了昆明，也不知道顾长安是为什么在汽车站接人，难道是要坐汽车从沪市回瑞丽？这也太夸张了吧。
　　到达昆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赵芮直接在昆明机场旁边的酒店入住。第二天飞往芒市的机票已经订不到了，赵芮干脆第二天去了滇池，站在滇池边看鸟，坐缆车，霍冬锐的电话来了无数个，赵芮始终没有接，等到她排队等着坐上了缆车，坐在缆车里俯瞰滇池的时候，终于是良心发现，接了霍冬锐的电话。
　　“阿芮，你在哪里？我快急疯了！”电话一接起来，就是霍冬锐的追问。
　　赵芮想，自己真是会躲，一天而已，就躲到了云南，她看着偏西的日头，对霍冬锐道，“我请假了呀。”
　　霍冬锐哽咽道，“阿芮，你为什么又要走？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又嫌弃我了？”
　　赵芮心里也难过，却觉得，这一天，早晚要来，昨晚上，一整晚的噩梦让她痛苦，可那才是她人生的常态，若有一天，她离开霍冬锐将不能生活，等到霍冬锐抛弃她了，她又要如何坚强地活下去？
　　如果不是因为对死亡恐惧，如果不是还贪恋人间，她也许会选择立刻脱离这如地狱一般的尘世。
　　赵芮道，“我不过是休个假，去找我前夫，你见过的。”
　　霍冬锐听完，拿着手机，说不出话来。
　　昨天是他的生日啊，他却拿到了她没头没脑的休假申请。本以为下午吃了蛋糕喝了咖啡，赵芮会出现的，结果却是没有，他一开始幻想着赵芮是打算给他一个惊喜，一起去度假的，还计划着去哪里玩，等回到家却是一盆冷水，看着家里乱糟糟的，才知道赵芮带着她为数不多的东西，走了。
　　他打她电话，要不是一直是能够接通的状态，他真的要以为又是沈斯年捣鬼把赵芮绑架了。
　　打了整整快24小时的电话，却得到赵芮这样的回答。
　　霍冬锐觉得太伤心痛苦了，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沉沉落日问赵芮，“阿芮，你怎么能对我这样绝情？”
　　赵芮听完，心痛难当，却是沉默不语。
　　此刻，她狠心地亮出了她爪子上锋利的尖刺，她笑了一声对霍冬锐道，“冬锐，不过是床伴而已，彼此腻了就散了，别装深情，我们都不是什么善念信女。”
　　“赵芮！”终于，霍冬锐忍不住生气地叫着她的名字。
　　赵芮对着缆车外，迷人的春城傍晚，对霍冬锐道，“我心里面早就有人了，我的前夫啊，你知道的，我很爱他，只是他不能长时间陪在我身边，现在我决定去找他，陪着他，回头我还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会交辞职报告的。”
　　赵芮说完这些，不等霍冬锐的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然而挂了电话的那一瞬间，赵芮一个人趴在缆车里，哭得像个疯子一样。
　　缆车到达了终点，工作人员看到赵芮脸上黑色的眼线痕迹，有些惊悚，赵芮却浑然不觉，下了缆车是西山，赵芮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那些游人三三两两，只觉得孤单。
　　那些平凡的家庭生活，她大概永远不能有了，那些三十多岁的夫妻，中间牵着一个孩子，在傍晚时分散步聊天，笑声留了一路，赵芮多么羡慕这样的人生啊，可是，她能拥有吗？
　　晚上，去了昆明最热闹的酒吧，期望来一次艳遇，可不是那些已经不想努力了的病娇男孩子，就是品味奇怪的杀马特，她趴在吧台上看着那些男孩女孩扭动着身体，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这把年纪还混在酒吧里，可见自己是多么的失败。
　　赵芮结了账出门，春城的冬天并不寒冷，这里四季如春，气候宜人，她打了车回到酒店，坐在床上看电视，却翻来覆去那几个频道。
　　赵芮洗了澡，盘着腿坐在床上刷手机，始终不敢入睡。
　　此时，又想起了霍冬锐的好，翻出了行李里的安眠药，吞了两片就睡觉了。
　　等到第二天醒过来，也不过是早上九点，居然错过了飞机，赵芮连忙联系改签事宜，只能又无聊地在昆明混一天。
　　到了芒市，气候更湿热，这里已经靠近缅甸了，赵芮想起霍冬锐的好友耶波就是缅甸人。
　　包了一辆车去了瑞丽，到达的时候，下午两点多，按照顾长安说的，去了那个位置，是一个小招待所，赵芮报了名字，对方非常客气，安排了她入住。
　　她用招待所的固定电话打了那个值班电话，果然有人接，按照纸上写的说完了，赵芮就算是在瑞丽扎了根了。
　　期间无数工作电话，连孙振东都打来电话找她，原来之前查的韩冬青的案子有了进展，赵芮只能说自己在外面出差，然后都帮着联系好了。
　　赵芮想，其实啊，地球离开谁不转了？也不过过了两三天，工作电话都少了，原来公关部的钱莎和行政部的李爽还会有事来找找自己，但过了三天，却是一个人都不来了，显然，没有自己，她们也运作正常，赵芮笑自己，就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其实，嘉扬没了她，依然好好的，不是吗？


第77章 
　　在瑞丽住了三天, 这个小城市已经被赵芮玩了个遍，晚上连个像样的酒吧都没有，让她十分无聊, 这边帅哥太少了，让赵芮有些怀念魔都的摩登生活。
　　好在这天下午，顾长安终于来了, 风尘仆仆的进门，显然是刚回来就来找她了，赵芮被他抱了个满怀。
　　晚上两个人出去吃饭, 顾长安吃完饭，就开着一辆军车, 带她回去了他的驻地。
　　赵芮是第一次来他的驻地, 门口的哨兵见是营长回来了, 立刻肃立敬礼，等看清了营长身边的姑娘, 连眼睛也要瞪出来了。
　　到达驻地的时候是6点多，正是部队吃完饭休息的时间, 顾长安就这样光明正大地牵着赵芮。
　　赵芮却是不害羞，她以前跟着华剑平和王涵宇，每年都要慰问驻区部队的, 所以一些部队的生活，她还算有些了解。
　　只是，顾长安从来不跟她说部队里的事情, 如今看到他所在的营区居然还挺大的，倒是意外。
　　“我们这里是特种作战部队，作训要求比较高。”顾长安解释了一下，赵芮才第一次知道, 顾长安是特种兵。
　　“难怪你那么帅。”赵芮被他牵着手，笑得迷人，那些十七八岁没怎么见过女人的小兵，看到赵芮全都呆了。
　　“嫂子好。”这时候一个一毛二走过来，对着赵芮叫嫂子，赵芮看着顾长安等他介绍，顾长安道，“小杜，我们营下面新来的连长。”
　　赵芮点了点头，伸手跟他虚虚握了一下，自我介绍道，“我叫赵芮，幸会。”
　　顾长安带着赵芮参观了一圈营区，7点的时候，吹哨集合，顾长安又要监督晚上的训练，他有些抱歉地问赵芮，“今晚，要不要留宿？我这边是有家属房的，我只是担心你住不惯。”
　　赵芮摇头道，“我能屈能伸的，你知道的。”说完对他伸出了手。
　　顾长安没明白她的意思，赵芮笑道，“我去招待所拿东西呀。”
　　顾长安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问自己要车钥匙，于是笑道，“你看我，看到你反应都迟钝了。”
　　那群毛头小伙的目光全都偷偷地在瞄赵芮，赵芮笑道，“嗯，看来以前我听我们那边驻区部队的营长说，当兵满三年，母猪赛貂蝉的话是真的了。”
　　顾长安笑出声道，“那是因为你太迷人了。”
　　说完，他递了车钥匙给赵芮道，“是一辆手动挡的普桑，开得惯吗？”
　　赵芮晃了晃车钥匙道，“我可是18岁就拿了驾照的女——老司机。”
　　瑞丽的天黑得晚，这会儿还亮着，赵芮去了刚才的停车库，只有三辆车，两辆军车，一辆普桑，赵芮拿钥匙开门，点火，许久不开手动，倒是觉得有意思。
　　去宾馆拿了行李，把车停稳，顾长安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牵了她的手，赵芮还了钥匙给他，顾长安却没有接。
　　“我怕你在里面呆得闷，部队生活很无聊的，最近我们训练多，任务也多，我怕没时间陪你，我也不知道你假期有多久，所以你如果无聊，就自己开车出去玩，跟我留个条就好了。”
　　赵芮连忙点头说知道了。
　　顾长安让她进了营区就关手机，赵芮照做，干脆跟偶尔外面来检查的人一样，把手机交在门口值班室的保存柜里。
　　前面几天，这日子还算新鲜，等呆到第四天，赵芮终于觉得，自己快闲出病来了。
　　从第四天开始，她突然理解顾长安了，因为这种生活太枯燥，总要找个女人惦记一下吧，不然还不是得疯？
　　这几天每天晚上，赵芮都被顾长安抱着睡，偏偏每晚都会惊醒，而往往醒来，身边无人。
　　赵芮这才知道，原来他那么忙。
　　这天早上5点，赵芮醒来，顾长安已经在外面训人了，不得不说，特种兵训练真是很残酷。
　　那群兵看到赵芮穿着单薄地下来了，立刻分神，顾长安火了，直接把其中一个按在泥水里按了快两分半钟。
　　赵芮看了看自己，才发现自己今天这身有点紧身，默默上楼穿了件外套，目不斜视地去了厨房。
　　赵芮跟着吃了好多天他们的厨房，只能说，能吃，这边的炊事班班长是个胖子，喜欢重油重辣，赵芮看到顾长安都上火了，有些担忧，就单独帮顾长安熬了粥，弄了点清淡的小菜。
　　早就有一个义务兵过来帮赵芮打下手，全都弄好，走回操场，看到顾长安亲自在那边做训练示范。
　　也是跟顾长安在一起，才发现这个男人那么优秀而迷人。
　　赵芮坐在营房一楼的台阶上，抓了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一边玩一边看着顾长安化身魔鬼，训练士兵。
　　那些士兵明明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在别的男孩子都在社会上还不知道自己要干嘛的时候，他们在这里，日复一日经受着非人的训练强度。而这一切，应该也是顾长安，这么多年的日常。
　　赵芮觉得有些难受，她觉得，自己既配不上霍冬锐，也配不上顾长安。
　　七点半，一声哨响，应该是开饭的时候了，可是顾长安却直接自己带头，背了50公斤负重，对着众人道，“负重50公斤跑完5公里，最慢的三个加跑3公里才能开饭，开始！”
　　就见顾长安跑在最前面，赵芮托腮看着他，想着自己眼光真是好，看中的男人真都是人间极品，顾长安这样的男人要不是上交国家了，放在外面，不得迷死一堆小姑娘么？
　　赵芮叹了口气站起身，站在操场边，等到一旁的连长叫出时间，顾长安第一个带头跑完，赵芮刚要走上去，顾长安就一个眼神瞥了过来，让赵芮抖了抖。
　　她发现这样的顾长安是她所不熟悉的，严肃、认真、冷酷，顾长安站在操场边上，一个个战士跑过了线，到了最后三个，被顾长安大骂一通，却让连长小杜用绳子绑了三个人的腰，然后把绳子的另一头都绑在了他的腰带上，扎紧之后，顾长安仍然负重，拖着那三个小战士又跑了3公里。
　　赵芮忽然心疼，这样好的男人，当年，她是为什么放手？
　　因为她忍受不了寂寞，因为他的母亲，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是沈斯年告知了他母亲，她曾经是一个公关，一个不要脸的女人。
　　赵芮看着顾长安回来了，却一言不发地上了楼，顾长安点评完让连长带去开饭，跟着追了上去。
　　赵芮匆忙整理了行李，正提着要下楼，被顾长安一把抓住了问道，“怎么了小芮，你要去哪里？”
　　赵芮拨了拨自己的长发看着他笑道，“长安，我们不合适。”
　　顾长安的力气很大，抓着她的手问，“哪里不合适？”
　　赵芮看着他道，“当年的事情，你忘了，我可没忘，需要我提醒你，我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吗？”
　　“小芮，你别这样说自己，那不是你自愿的，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顾长安像一座山一样拦着她。
　　赵芮却道，“长安，这几天在这里，我想得很明白了，我做不了军嫂，我忍受不了寂寞，所以，我们算了吧。”
　　顾长安还要说什么，却是警报响了，一听就是有紧急任务。
　　军令如山，顾长安明明不舍，却还是要去集合，情急之中抢了她手上的车钥匙对她道，“等我回来再说，你不准走！我会让值班的看着你的。”
　　赵芮咬着嘴唇看着他，他只能对着她飞了个吻，然后匆匆下楼集合去了。
　　被顾长安留在军营里，他自己却出去执行任务去了，没有归期。
　　赵芮帮顾长安整理东西，晒被子，洗衣服，帮他把家属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过了三天，赵芮在操场上晒太阳跑步，值班的小伙子跑来跟赵芮道，“嫂子，您母亲来了。”
　　赵芮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应该是顾长安的母亲，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位当年骂她不要脸的老太太。
　　顾长安的母亲姓孟，就是那个孟母三迁的孟，所以，她对自己的儿子也是分外严格，更是看不上她这样的女人，但此刻，值班的小伙子显然不明就里。
　　赵芮于是跟着他去了门口，孟女士六十多岁了，依然身体健康，干练爽利，身后跟了一个女孩子。
　　她看到赵芮瞪大了眼睛，呸了一声就要开骂。
　　赵芮却淡淡道，“长安妈妈，这里毕竟是长安的营区，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孟女士看了看身边的值班小伙子，忍了忍，拉了身后的小姑娘进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当年看不上的，依然看不上，孟女士介绍了一下她身后的那位小姑娘，赵芮其实认识的，当年就知道她的存在。因为也曾经被顾长安救过，对顾长安念念不忘，家世清白，守候多年，自己也洁身自好，职业也好，是个幼师。
　　这样的女子，的确配顾长安正合适，能够组一个再完美不过的家庭了，顾长安在这里执行任务、训练，而小姑娘在家帮他生儿育女，服侍母亲，琴瑟和谐。
　　赵芮吸了吸鼻子，想着自己的确不该让顾长安当那个接盘侠，做她的老实人。
　　对着孟女士，听着她明里暗里的讽刺，赵芮道，“您放心吧，我不过是来这里睡您儿子的，毕竟您儿子体力好，我也没打算跟他结婚，当年都没结成，而今难不成还能再打一次报告？”
　　孟女士听完她这番大逆不道的话，简直要气疯了，站起来就要打人，她身后的小姑娘也是涨红了脸，显然没想到赵芮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赵芮看着孟女士和她身后的女孩子，觉得灰心，世界这么大，她却是不容于这个世界的。
　　三个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孟女士拉着女孩子的手跟她说着婆媳间的体己话，而赵芮只是个摆设，听着她的挤兑，一言不发。
　　她想，自己果然不能自私地占有这么美好的男人，不能让顾长安因为自己，跟他的母亲做对抗，当年她就知道，顾长安是个多么孝顺的男人。
　　赵芮站起身走了出去，拖走了她的行李箱，背后，是孟女士在说着她的不要脸。
　　赵芮想，自己的确是太不要脸了，她这样的女人，就应该去死，不要出来碍眼，或者永远被沈斯年囚禁不是吗？
　　可是难道这样的人生，是她自己的选择吗？她何尝不想拥有温暖的家庭，何尝不想父母健在，爱人陪伴，子女绕膝？
　　坐在操场上吹着风，提着行李想走，却被轮班的另一位小伙子拦下了，他们忠诚地执行着顾长安的命令，不愧是最忠诚的战士。
　　赵芮不想为难他们，干脆就在操场上露宿了，反正夜晚，也不过是漫长的失眠。
　　开饭的时候，孟女士带着女孩子走了下来，当着赵芮的面，把她俩翻到的，顾长安妥帖保存在他房间里的，赵芮的照片，当着赵芮的面撕了粉碎，散在了空中。
　　赵芮看着她们进了餐厅，才站起来，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照片，不多，也不过是三张，却最终，都拼不全。


第78章 
　　顾长安某天凌晨两点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下了军用大卡车，所有战士和军官都看到了坐在操场的路灯下正在抽烟的赵芮。
　　赵芮抬了抬手, 顾长安冲过来就抱住了她问，“怎么回事，坐在这里干什么？”
　　赵芮指了指楼上道, “你妈妈来了。”
　　顾长安一僵，他没想到自己出去期间母亲会来，抬手看了看手表, 正是当年，赵芮送他的机械表。
　　“元旦了。”顾长安道。
　　赵芮点了点头, 对他道, “你们小伙子倒是忠诚地执行了你的命令。”
　　看着她油腻腻的头发, 知道她被赶出来有一阵子了，问她, “你就这样拖着箱子坐在这里等着我？”
　　赵芮嗯了一声道，“不然能去哪儿？”
　　顾长安心疼坏了, 抱着她沉默不语，转身让连长小杜安排其他人带回洗漱，本来还要点评的, 却直接就地散了。
　　赵芮看着他脸颊上的痕迹，心疼地抚摸过那痕迹问道，“是弹痕？”
　　“小芮, 你来了之后，我就很怕死了。”他笑着握着她的手道。
　　赵芮很心疼这个男人，她抱住了他，当顾长安吻住她的时候, 她却身体僵硬了一下。
　　她跟顾长安之间，是再纯真不过的爱情，彼此在这段感情中，都看到的是对方最美好的样子，然而，终究还是错过了。
　　曾经睡在顾长安身边，总是一夜好眠的，然而如今，却总是半夜惊恐地在噩梦里醒来，也许，时光真的无法追回曾经的失去。
　　“顾长安，你想要我吗？”赵芮问他。
　　顾长安僵硬了一下，一言不发，拉着她，帮她提了箱子，在门口拿了她的手机，开车去了她刚到瑞丽时候住的招待所。
　　两个人在床上缠绵，彼此不说爱，不说曾经，然而最后，顾长安没有迈出那一步，他抱着赵芮，而赵芮隐忍地，在他怀里哭泣着。
　　“小芮，你爱上别人了，是吗？”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赵芮放声大哭。
　　“你恨我吗？”赵芮问。
　　顾长安抱着她道，“小芮，我依然爱你。”
　　赵芮哭得声嘶力竭，“对不起……”赵芮第一次为了没有能够好好爱上一个人而愧疚，顾长安如对待珍宝一般，将她呵护在怀里，却道，“小芮，是我要说对不起，我能给你的太少了，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连个电话都不能打给你，也不能陪伴你，当年我明知道你有生命危险，却还是毫不犹豫的走了。其实当年，我父亲过世时候，我回来找过你，然而因为我母亲的阻挠，没有能够成功，这么多年来我很后悔自己的怯懦，若是当年，我敢于反抗我的母亲，或许我们不会错过，也是后来，回想起那段曾经，我才知道，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而婚姻，也是两个人的事情，我未曾跟你解释，我不介意你的曾经，也没有能够勇敢告诉你，我想不顾我母亲阻挠，来娶你这件事，小芮，对不起。”
　　赵芮哭到抽噎，最终，在他怀里，闭上眼道，“冬锐……”
　　然而这两个字出口，彼此才明白，终究一切过去了。
　　顾长安摸着赵芮黏腻的头发道，“小芮，你在感情上是个再天真不过的孩子了，我爱你，我希望你获得幸福。 ”
　　赵芮咬着嘴唇没有说话，顾长安亲了亲她的额头，抱着她轻轻地拍着。
　　赵芮问他，“你会娶那位姑娘吗？那位幼师。”
　　顾长安无声地摇了摇头道，“我不会，感情不是做慈善，我不会因为感动谈恋爱，那是对爱情的不负责任。”
　　赵芮听完，释怀道，“长安，如你希望我的一般，我也希望你幸福，你真的很好很好。”
　　顾长安笑了，抱着她道，“小芮，天下好人何其多，但是爱的人却不同，爱一个人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错失了天时，又缺乏地利，而今，也不可能有人和。”
　　赵芮又哭了，她好想爱这个男人，然而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这个男人多好啊，曾经他们多相爱啊。
　　然而，终究，她这个心硬如铁的女人，还是会被他母亲的冷言冷语，以及他无声的沉默而伤害的。
　　本以为这一切对她来说，在心间了无痕迹，可原来，内心比大脑，更记仇。
　　赵芮抱着顾长安不肯放手，她问他，“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顾长安说，“当然好，你愿意重新爱上我吗？”
　　赵芮抱着他，拼命说愿意。
　　这一晚，两个人在招待所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赵芮从噩梦中惊醒，望着天花板，本能让顾长安直接翻身坐起，抓住了赵芮的手，才发现是她，立刻放松了手，赵芮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五指印，笑了笑。
　　本想邀请他共浴的，但是被顾长安拒绝了，多么正经的男人啊，赵芮想着。
　　两个人洗漱完毕，一起回了营区，却看到检查组来了，顾长安因为脱岗未报，直接被批了，而且上级让他解释，赵芮跟他什么关系。
　　顾长安的母亲大哭不止，拉扯着赵芮，赵芮看着顾长安沉默的样子，知道不该为难他。
　　赵芮递了以前在经济委的名片给那位上级来检查的人道，“我是沪市经济委办公室主任，过来联系共建事宜，刚刚事情都说完了，这会儿顾营长让我来营区参观一下。”
　　顾长安的母亲孟女士大骂赵芮不要脸，赵芮撩了撩长发笑道，“我年收入200万，需要看得上你儿子？”
　　赵芮说完这句话，同顾长安对视一眼，他不动如山，而她冷漠如雪。
　　“我们区内有一家企业在缅北有生意，设有几个药材厂，自然需要这边边检和部队的支持，我两年前跟着我们经济委王涵宇主任到昆明，跟军区卓政委碰过面。”赵芮说这些的时候，十分的淡定从容。毕竟这些的确是事实，当时她还问起过顾长安，但是军区太大了，他保密工作一贯好，隶属的军种也不知道，只如大海捞针。
　　对方来的人其实不过是上面旅里面的一个参谋，只是因为是在机关工作的身份，自然感觉高人一等，拿着鸡毛当令箭。
　　赵芮看着他肩上的两杠一和级别资历章，显然没有顾长安厉害，当年顾长安曾手把手，教她怎么看级别资历章。
　　不是不遗憾的，只是，彼此都曾懦弱，所以未曾走下去，多么的可惜。
　　赵芮有些难过，却维持着标准的微笑，那个参谋显然被赵芮唬住了，便道，“卓政委已经是司令了，你这次来联系的谁？”
　　赵芮想起他们上次见过的政治部主任，于是道，“是政治部黄龙有主任。”
　　名字正确，只是职务不对，“黄主任已经升了副参谋长，你骗我呢？”
　　赵芮惊讶道，“是吗？他倒是没有告诉我，只是让我回去路过昆明去找他，我带的东西还没给他呢。”
　　看着赵芮丝毫没有谎言被揭穿的尴尬，这位参谋也只能认为，赵芮不是在开玩笑，他只是旅机关的一个参谋，上面军区的参谋长，还真不认识他这么小个人物。
　　赵芮笑道，“您这么远从机关过来，也是辛苦了，一会儿我们去吃个饭？”
　　当着这么多人面，这位参谋当然不敢，只能摆手说不用了，他还有公务在身。
　　赵芮不答，拖着行李对顾长安道，“顾营长，看来您这边有检查，不方便，是否能安排车送我回招待所？”
　　顾长安看了一眼那个参谋，参谋忙道，“我送你吧，这边也检查得差不多了，今天的事情先算了，下不为例。”
　　顾长安说了声谢谢，给杜连长交代了几句，送着赵芮和那位参谋出去，在门口赵芮重新拿了手机，最终选择了开机。
　　消息铺天盖地，震了好一会儿。
　　随后赵芮翻出那位黄副参谋长的微信联系方式给这位参谋看，让他放心。
　　两个人上了等在门口的军车，赵芮对顾长安道，“回头再联系吧，顾营长，再见了。”
　　两个人彼此对望，都知道，今日一别，未来也不知是否还能相见，赵芮有些哽咽，但终究，还是舍下了他，上了车。
　　顾长安在他们车开过面前的时候，对着赵芮微笑挥手，那神情，再动人不过了。
　　赵芮跟着那位参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下车的时候，加了那位参谋微信，然后打开箱子，在包里偷偷摸了一张网络购物用的礼品卡，趁着握手，塞了过去道，“今天麻烦您了，我们有机会再见。”
　　那位参谋显然是老手，一边露出真诚的笑容，一边道，“小事小事。”
　　赵芮回了招待所，重新办理了入住，却是没有离开，看着手机里的消息，挑拣着回复，霍冬锐却是一字也无。
　　赵芮想，他大概是伤透心了吧？
　　心里立刻难过了起来，又想起了顾长安，只觉得，自己的情路这般坎坷，大概只是因为自己太渣的缘故。
　　烧了点热水喝，又去了瑞丽有名的温泉度假村泡了温泉，最后还是回了招待所。
　　跟顾长安的话还未说完，她总是有些不舍。
　　到了晚上10点，赵芮的手机上一串瑞丽的号码，赵芮笑着接起，果然是顾长安。
　　“我还在那家招待所，311房间，你来找我吧。”


第79章 
　　三分钟之后, 顾长安就敲门了，赵芮看了猫眼确定了来人，笑着打开门, 抱住了他。
　　顾长安对她道，“抱歉，我去送我母亲了。”
　　赵芮收敛了笑容, 松开了怀抱道，“无妨，那位姑娘呢？也跟着一起回去了？”
　　顾长安嗯了一声, 两个人不知道该继续聊些什么，曾经的炽热都燃烧过了, 而今只有生疏, 和怎么努力, 都难以拉近的距离。
　　赵芮道，“你们还是这么苦, 一线最苦。”
　　顾长安道了声谢谢理解，握住了她的手, 温柔而体贴。
　　赵芮问他，“你说未来什么样的人能跟你结婚？”
　　顾长安知道，她只是委婉地提出分别, 看来昨晚冲动之下决定重新开始，只是这段爱情的回光返照。
　　顾长安道，“总是我爱她, 并且她也爱我的人，小芮，我这个人就是太认真，我认为爱一个人, 才能结婚，而且，我相信我会爱到那个人，而你，是我曾经和如今都爱着的人，即使分手，我也能接受的。”
　　赵芮斜靠在窗边，低着头要哭不哭的样子，最后吸了吸鼻子抬头，冲过来抱住了他的腰道，“长安，为什么爱情那么难，为什么我明明曾经爱你爱到想跟你不顾一切的在一起，但如今，我却那么明白的知道，我们没有未来？”
　　顾长安叹息，许久才道，“可能上天只给了我们同路一段的缘分，而前世我们却没有修够共枕眠的百年。”
　　赵芮又哭了，在他身边，似乎这种遗憾越发强烈。
　　与华少安告别，是发现，这么多年，华少安依然是当年的华少安。
　　而与顾长安告别，却是因为，顾长安已经成了现在的，成熟的，也是去到了远方的顾长安了。
　　的确，爱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最终陪在身边的人，或许不是爱得最纯粹的，也不是爱得最深的，是吗？
　　赵芮不明白爱情，只是，再次遇到顾长安，让她终于开始相信，自己，可以拥有爱情。
　　她站在窗边想了很久很久，最后笑着看向顾长安，用他曾经最爱看的笑容面对他道，“谢谢你爱过我，长安。”
　　赵芮想，自己还是很爱顾长安的，只是这种感情，是世外桃源一般的爱情，却是不属于现实的，也是没有未来的，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这段美好的同路，却是一段值得铭记心底的，最真挚的情感。
　　两个人拥抱了片刻，顾长安亲吻了她的额头道，“我得走了，最近任务很多，我怕半夜可能都有任务。”
　　赵芮点头，送他下楼，对他道，“我明天就打算回沪市了，如果有可能，你结婚的时候，请我喝喜酒。”
　　带着淡淡的遗憾，顾长安说了声好，然后挥手，上了那辆军车，在瑞丽早就无人的街道上，缓缓驶离。
　　赵芮从瑞丽坐车去的昆明，一路颠簸中，她发了个朋友圈表示，休假结束。
　　到达昆明，她在柜台上办理值机的时候，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滚动着，始终停留在霍冬锐的电话号码上。
　　霍冬锐的消息来的很迟，是从她发了朋友圈开始，才开始偶尔发两条，只是问候早安和道晚安，想来，他肯定还是难过的，却又放不下自己。赵芮内心感动之余，却还是缺乏决心。
　　霍冬锐的消息在中午十二点又发了过来，他告诉她，自己下午要参加董事会，然后说，很想她。
　　赵芮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思念，拨打了他的号码，一秒就被接了起来。
　　“我下午四点到浦东机场，你来接我吗？”
　　霍冬锐连忙道，“好的，不过我不知道开会要开多久，我让小王先去接你行吗？”
　　赵芮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霍冬锐这么多天终于得到了赵芮的消息，算是平静了下来，他在办公室枯坐了大半天，觉得赵芮还不算太绝情。
　　去年过年，她消失了整整一个月，这次是二十多天，越来越短的天数，是不是说明，一切在好转？
　　霍冬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助理郑玮文进来说，董事会的董事们已经在大会议室等候了。
　　嘉扬这一年虽然好不容易还上了前几期的债务，但是在经营方面，也只有投资业务成长快速。可是投资只是一阵风的事情，风险很大，而其他业务，尤其是地产业务，却是推进缓慢，至于霍冬锐如今主抓的医药和保健品业务，目前也没什么起色。
　　前几天，董事们显然是有备而来，找到了霍驹行，要求他召开董事会。
　　爷爷过世之后，董事会也是各种乱，爷爷手上的那部分股权现在是由代理人掌管，根据爷爷的遗属，他必须要在三年内，使嘉扬的资产规模达到200亿，如今因为之前霍驹行的各种胡乱投资，现在资产缩水到了80亿，董事们看着那点少得可怜的分红和自己巨幅缩减的身价，显然是早就十分不满了。
　　所以今天的董事会，只是单方面针对霍冬锐的□□和质询而已，虽然他早有准备，却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单方面的质询会议，仍是没有什么信心。
　　而赵芮的这通电话，却如强心剂一般，终于让他重拾了信心。
　　这天的董事会开到了晚上六点，赵芮已经拖了行李，由小王接了，回了公司。
　　回到办公室，赵芮把从昆明机场带回来的特产让李爽帮忙分了之后，特地问李爽，“我不在期间有什么大新闻吗？”
　　李爽想了想道，“今天霍总在下面接受董事会质询，算吗？”
　　赵芮听了一惊，连忙问详细，李爽却道，“还没开完，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赵芮虽然焦急，却也只能耐心等待霍冬锐回来。
　　好不容易六点多霍冬锐回来了，他冲进赵芮办公室立刻把她抱住了。
　　赵芮搂着他的腰，觉得难过，她居然有些愧疚自己在这种时候离开了他。
　　“听说你刚刚被董事会质询了？”赵芮推开了他问。
　　霍冬锐嗯了一声道，“别担心，早晚要来的。”他这么说着，赵芮却是担忧。
　　霍冬锐笑道，“我是CEO，当然要承担责任了。”
　　赵芮抚摸着他的脸，觉得他真的成熟了好多，抱住了他道，“对不起，在你生日那天走了。”
　　霍冬锐这么多天担惊受怕，却是被她一句话给安慰了，他道，“你还知道那天是我生日，就那么跑了，我多伤心啊。”
　　赵芮抱着他，没有说话，霍冬锐也不逼迫她，而是问，“晚上，还住我那里吗？”
　　赵芮想，这么多天，其实也不过是为了有一晚上的好眠而已，如今，大概也只有霍冬锐能让她睡踏实了，于是她答应道，“好。”
　　霍冬锐觉得甜蜜极了，亲了亲赵芮的额头道，“你回来得真好，年底了，那么多事情等着你处理呢，我这边联系了上次华主席给介绍的投资公司，下一轮要重启谈判，要辛苦你了。”
　　赵芮抱了抱他道，“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说什么辛苦？”
　　霍冬锐有些感动，刚才被董事会质询了一下午的苦闷也都消散了。
　　然而门外，不识相的敲门声响了，赵芮只能推开霍冬锐，就见霍冬锐面色不愉地看着门口，赵芮刮了刮他的脸，跑去开门，一看是人事部的郭雅莹。
　　郭雅莹探头探脑地看着赵芮办公室，见霍冬锐在，她就站在门口，把一份年底赵芮这边分管部门的绩效考核表交给了赵芮就走了。
　　赵芮接了表，关了门问霍冬锐，“今晚有应酬吗？”
　　霍冬锐期待道，“你陪我去吗？”
　　赵芮抱着表格，笑盈盈看着他道，“你希望我去吗？”
　　霍冬锐走上来搂过她的腰道，“当然。”
　　今晚的应酬是跟两家大银行，霍冬锐让赵芮和财务总监陈煜凌陪着，陈煜凌之前是从中经跳槽过来的，见赵芮回来了，特地跟她说了说几个经费的事情。
　　赵芮跟陈煜凌关系还不错，这人虽然刻板，但是正直，话不多，心思纯正，霍冬锐非常依赖他。
　　赵芮趁着饭局，问陈煜凌道，“下午听说你陪着霍总去开董事会了？”
　　陈煜凌点了点头道，“□□味很大。”
　　赵芮叹息道，“也不知道三年内的目标能不能达成。”
　　陈煜凌听完笑了，对赵芮道，“你怎么对小霍总这么没信心？我看他很不错。”
　　能得到陈煜凌这样的评价，赵芮发现霍冬锐果然很有人格魅力，财务总监是非常难做的，而且像陈煜凌这样的，早晚是要再进一步的，赵芮问他，“我之前听杨晔说，外面挖你的人很多啊。”
　　陈煜凌诚实地点了点头道，“但是小霍总对我不错，也信任我，我从中经过来的，你知道，找个好老板不容易，小霍总有潜质。”
　　赵芮看着霍冬锐和对方银行朱总说笑，不由得点头，当年纯粹是为了逃避沈斯年，才躲来的嘉扬，然而在嘉扬这一年，看着霍冬锐一步步成长和进步，的确是让她觉得看到了希望。
　　此时对方另外两位银行的副总也举了杯子，打断了赵芮和陈煜凌的谈话，赵芮充分施展了社交才能，将对方说得欢笑不跌。
　　霍冬锐在桌子下面，握住了赵芮的手，凑在她耳边道，“阿芮，你这么有魅力，我真的好担心。”
　　赵芮转过脸来看着他，微笑道，“挺好啊。”
　　这没良心的渣女样子，让霍冬锐扁了扁嘴。
　　两个人这样的互动看在陈煜凌眼里，却是没有多话。
　　因为有华剑平的金字招牌作保，投资已经谈了三轮了，条件虽然苛刻，但是放给的额度很高，霍冬锐十分满意。
　　临走，赵芮递上了礼品，赵芮一贯都会花钱，陈煜凌走的时候居然十分八卦地对赵芮道，“赵总，你一回来，我看霍总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赵芮看着陈煜凌道，“别胡说啊，我跟他啥都没有。”
　　陈煜凌哦了一声道，“我怎么听说你们同居了？”
　　赵芮皱眉，不知道这个消息他从何得知，但想到曾经郑玮文看到过自己在霍冬锐家，不由得揣测是郑玮文说的，却没有证实陈煜凌的猜测，而是道，“没有的事儿，我一直租房子呢。”
　　三个人道别，霍冬锐和赵芮等司机来接，赵芮却把霍冬锐送上了车，准备跟他道别。
　　霍冬锐酒量不好，这会儿有点多了，见她又这副样子，不由得有气，抓了她的手道，“阿芮，你怎么又想推开我。”
　　赵芮叹气道，“冬锐，我们……”
　　她话还没有说完，霍冬锐直接当着司机老刘的面吻住了她。
　　“赵芮，我爱你。”他松开她的时候，告白得十分直接。
　　老刘津津有味地打着斗地主，仿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如此激情的一幕似的。
　　赵芮不可置信地看着霍冬锐道，“你疯了么？大庭广众。”
　　霍冬锐执拗的脾气上来了，直接扛了赵芮就上车，然后让司机老刘开车。
　　赵芮被他抓着手动弹不得，到了家，下了车，霍冬锐请老刘帮忙拿赵芮的行李，把赵芮直接扛上了楼。
　　老刘放了赵芮的行李，目不斜视转身就走，赵芮挣扎了半天，哪儿是霍冬锐的敌手？


第80章 
　　霍冬锐锁了门, 抓过赵芮，直接按倒，这二十多天他都快被赵芮折磨疯了, 偏偏又是跟中经和富华那帮子人斗得最激烈的时候。
　　要不是沈斯年和韩冬青，董事会那群人怎么会想起在这种财报还没有出的时候对他进行质询？
　　不过是最近买下了几个中医药的老字号，就引起了沈斯年的注意, 让富华也跟着采购了几个药妆品牌，要不是他拉了慈心集团和国医药业一起竞价将富华踢出局，恐怕自己的转型之路还没开始就被狙击了。
　　显然一切不是无迹可寻的, 公司里面的内鬼，他一时半会儿还要用着, 所以也不能轻举妄动。
　　这种时候, 他其实非常需要赵芮, 他需要一个人跟他说说话，鼓励他, 偏偏她就这样跑了，让他觉得时间分外的难熬。
　　难得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看着赵芮的反抗，更是生气，想到刚才她又想跑, 心内恙怒，男性的本能让他做出了侵略的动作。
　　赵芮抬手就要打他，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对着唇就吻了下去，“阿芮，你真狠心。”他一边吻着她一边说着。
　　“霍冬锐你疯了吗？！”被控制的感觉让赵芮猛然想起了跟沈斯年的曾经，恐惧让她不断地颤抖和挣扎, 她看着霍冬锐发怒的神情，疯了一样挣扎着，尖叫着，最后直接哭了。
　　赵芮的泪水让霍冬锐恢复了理智，他愣了片刻，才发现酒精释放了自己的本能，连忙坐起身，温柔地把赵芮拉了起来，抱着她，却被赵芮拼命推开着，霍冬锐连忙温声哄她道，“对不起阿芮，我真的是太想你了。”
　　赵芮仰着头哭了半天，却明白，这是她自己心里的魔鬼在作祟，她擦干了眼泪站了起来，霍冬锐连忙警惕地站起身，挡住了门的方向。
　　赵芮不理他，打开箱子，默默地把箱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了出来，放好，转身去浴室洗澡。
　　霍冬锐见赵芮不是要走，立刻狂喜，冲过来抱着她道，“阿芮，我给你洗澡好不好？”
　　赵芮叹气，最后还是没有拒绝他，也是真的想他，所以，忍下了内心的恐惧，她的腰肢柔软，半倒在他怀里，勾着他的下巴笑着说好。
　　霍冬锐对赵芮是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明知道她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女人香，换哪个男人，她都是这般如水的媚态，偏偏就是想要骗自己，去相信她这一切的魅力都是因为他。
　　霍冬锐帮赵芮洗了澡，两个人在浴室里嬉戏了半天，霍冬锐趴在浴缸边缘，赵芮帮他用沐浴球搓背，霍冬锐对赵芮道，“阿芮，我想你快想疯了，真的，每天醒过来发现你不在身边，我都快憋坏了。”
　　赵芮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些沐浴液，润滑了双手，那双柔软的手在霍冬锐背上摸着，再度勾起了他男性的本能。
　　赵芮笑问，“怎么，没有跟别的女人解决一下生理需求？你那么多狐朋狗友，身边哪个不是美女如云？”
　　霍冬锐抓过赵芮的手拉到身前，让她贴着自己的背趴着，这般感受，真是销魂，他道，“阿芮，你何必说这种话，你明知道我只有你一个，何况遇到你之后，我对别的女人再也没有兴趣了。”
　　赵芮哼了哼，没有理他，挣脱了他的手，用温水帮他冲了泡沫。
　　霍冬锐的背宽阔，白皙，健硕，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有肌肉的。
　　“我看你平时也不运动，怎么肌肉这么发达？”赵芮岔开了话题。
　　霍冬锐嘿嘿一笑问，“喜欢吗？我以前大学的时候打过橄榄球，每年冬天，加国人也喜欢去滑雪，我也会跟同学去，现在每天在办公室，我偶尔会做一些无氧运动，举举矿泉水瓶之类的。”
　　赵芮笑了，趴在他的背上，把脸贴着他。
　　在顾长安身边这些天，虽然也迷恋顾长安，但是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霍冬锐，偶尔看着顾长安的脸，就会把他当做霍冬锐。
　　人果然是感情动物，每日相处，点滴生情，而长久分别，总是生疏。也是这二十多天，她才明白，她跟顾长安只是遗憾，她对他已没有了爱，他们的话题总是不同频，虽然努力调整步调，但不得不承认，顾长安就是那种木讷老实的男人，正直、善良、忠诚，这些品质都足以吸引女人，但是，对她而言，还是不够的。如果只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傻女人，遇到这种男人，定然倾心相守，而她野惯了，总想着出去玩，瑞丽那种小城镇，呆个20天，她简直要疯。
　　突然想起以前，跟梅梓盈聊过的，她说，世界上好男人千千万万，但是真正能够爱上的，只有那一个人，因为那一个人，其他人都只能错过。
　　她不知道自己的那一个人，如今，到底是霍冬锐，还是沈斯年，但定然，已经没有了顾长安。
　　所谓柏拉图式的爱情，对她这种女人来说，真的不可能，她还是喜欢热情的拥抱，刻骨的缠绵，而顾长安，太无趣了，这样想来，自己真的是个渣女无疑了。
　　霍冬锐的电话响了，他站起身，修长的手臂一捞就拿到了手机，是霍忻磊，霍冬锐开了免提，跟赵芮两个人在按摩浴缸里泡澡。
　　“怎么回事？被董事会质询了？”霍忻磊开口直奔主题。
　　霍冬锐应了一声道，“没事，应付过去了。”
　　霍忻磊道，“后天是年终表彰会，今年虽然没有嘉扬，但是我让办公室给你弄了邀请函了。”
　　霍冬锐道，“没关系，H区也给我了一份。”
　　霍忻磊听后道，“知道了，最近富华和中经的那块地的事情已经在协商了，听说你要加入购买部分股权？”
　　霍冬锐道，“没有的事情，烟幕弹，我都打算彻底砍掉地产业务了，怎么可能再买地。”
　　霍忻磊停顿了半天问，“你是认真的？”
　　霍冬锐道，“对，等四块地建设完成卖掉以后，我要全力进军医药行业了。”
　　霍忻磊道，“我怎么听说你还在大举谈地产业务的融资呢？”
　　霍冬锐哈哈笑了，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赵紫绮、王纬国都这么说。”霍忻磊答。
　　霍冬锐道，“那看来我的烟幕弹很有效啊，哥，你放心吧，我有数的，你帮我四块地的建设项目看好就行了，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不会让我小侄子承受那么大的压力的。”
　　霍忻磊在那头笑得欢快，梅梓盈的声音传来，问他道，“你小子跟小芮怎么样啦？回头一起吃饭啊。”
　　赵芮瞪大眼睛看着霍冬锐，不明白自己跟霍冬锐的事情怎么大家都知道了。
　　霍冬锐高兴地笑了半天道，“嫂嫂你安心养胎吧，等过年来我这里吃饭，小芮做饭做得可好了。”
　　“哟，你小子不错啊，把我们小芮直接拐回家了啊？”梅梓盈在那头很兴奋，赵芮直接把身体埋进了温热的水里，敲了敲霍冬锐的头，对着他翻白眼。
　　两边挂了电话，赵芮问他，“怎么回事？老实交代，还有梓盈怀孕了？”
　　霍冬锐嗯了一声道，“嫂嫂怀孕四个月了，我哥老来得子，高兴坏了。”
　　赵芮笑了，又问，“你说的烟幕弹又是怎么回事？”
　　霍冬锐一边打开花洒帮赵芮冲背，一边道，“没什么，就是想迷惑一下他们，省的耽误我进军医药行业的事儿，我最近在买那些重要老字号品牌，沈斯年总是要插进来，烦得很。”
　　赵芮听出了话语里的不对，问道，“怎么了？他哪里得到的消息？”
　　“总是我们里面有人说的了。”霍冬锐却是不在意，对赵芮道，“反正不是你分管的。”
　　赵芮想了想问，“难道是郭雅莹？”
　　霍冬锐道，“不止她一个，她只是比较明而已，我心里有数，也跟杨晔哥哥说了，他会找好接替人选的，还有，你上次说的，中经韩冬青的事情，怎么样了？”
　　赵芮想起这事儿，连忙拿了自己的手机打给高队，高队没接，她又找了孙振东，孙振东道，“你回头让那边联系我。”
　　两个人的话都说得很含蓄，生怕手机被人监听，不过最后孙振东道，“反正快了，三个月内。”
　　霍冬锐听完，等赵芮挂了电话，便道，“我今天跟银行谈的融资，就是针对医药企业的，我本来计划收购鸿药堂的，但一直拖到现在，只是把现金做短期投资，其实就是想等中经出事。”
　　赵芮认真听着，霍冬锐解释了一下道，“中经本来就是原来国有，后来转制的，他的医药集团非常强，我想捡漏。”
　　没想到霍冬锐这么有规划，两个人又商量了半天，定下了初步计划，赵芮倒是有些急着要联系荣华了，商机稍纵即逝，生怕错过入手良机。
　　霍冬锐道，“现在行业里能够吃下中经的不多，你别担心了，我跟慈心达成了战略协议，我们做不同的市场细分，而宁晟刚开始起步，其他有几个医药企业，也是裴浩然牵线的，都达成意向了，大家占据不同的行业细分领域，彼此合作，小企业还真进不来。”
　　赵芮望着他，理了理他有些乱的头发道，“冬锐，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霍冬锐抱着她，亲了亲她道，“你眼光好，所以你别放我走了，行吗？”
　　赵芮抱着他，却是不敢给他任何的承诺，霍冬锐越是好，她就越是不安，说到底，她对自己能够得到永恒的爱情这件事情，没什么自信，而对男人骨子里的自私，也早已看透。


第81章 
　　过年前依然是忙得头不点地, 赵芮觉得忙碌的生活很好很充实，重要的是，只要霍冬锐在身边, 她就能得到一晚好眠。
　　这天她在办公室里放着电台音乐，张旷晚上安排了一个跟美国那边医药工厂的饭局，让她帮忙联系公关部, 顺便最好能够请到经济委的领导，看看能不能有扶持优惠，这个对赵芮来说小菜一碟, 直接发消息给了现如今技术处的副处长，原来也是她办公室的伙伴小刘, 小刘一看是赵芮, 立刻回复说没问题, 让赵芮把资料发过去。
　　张旷看着赵芮帮忙联系，听着电台音乐, 调侃道，“赵总还是日子好过, 你看我都快被霍总逼出白头发来了。”
　　赵芮这才想起来，是该关心一下员工们的福利问题了，赵芮道, “回头你推荐几个好的产品，当年礼给大家发一发。”
　　张旷连忙说行，又道, “年后我要结婚了，记得给我再包个大红包。”
　　赵芮惊讶问，“咋回事？对方是干啥的？”
　　张旷道，“是我以前的同学, 也离异了，没有孩子，我们当年曾恋爱过。”
　　这真是一个神奇的故事，赵芮没有再问，只是表示到时候会到场并包红包的。
　　张旷出去了，赵芮坐在办公椅上，听着歌，看着窗外冬日暖阳，觉得这种忙碌的日子真是省心。
　　电台里放起了一首粤语歌，赵芮想起当年，去KTV陪那些客户，有几个是港商台商，后来她被逼着听那时候的流行歌，然后要学唱。
　　任何东西一旦跟利益沾了边，都会变得疯狂，那种痛苦，让她不堪回首。
　　她愣愣地听着歌里唱的那句，“一次愉快的睡眠，断多少发线。”愣愣出神，她看着夕阳落下的时候，回想自己这小半生，却是比寻常三十多岁的女人，要多走了多少坎坷的路？这番经历，怕是很多女人一辈子都不会拥有的。
　　算来，自己现如今已经34岁了，黄金圣斗士了，而霍冬锐还那么年轻，他不过26岁，他们差了整整8岁啊。
　　给自己倒了杯水，却看到一个女人往霍冬锐办公室走了进去，李爽带着，那女人多眼熟，不是许露曦是谁？
　　过了好久，许露曦从霍冬锐办公室出来了，霍冬锐陪着送到了楼下，路过赵芮办公室的时候，霍冬锐还看了赵芮一眼。
　　赵芮没有说话，低着头看着文件，等他们过去了，赵芮站起身，看着楼下，两个人似乎是吵架了，霍冬锐站在那里不动，而许露曦单方面的在吵闹。
　　赵芮也不想管，她跟霍冬锐没名没分，哪儿有资格管他，不是吗？
　　霍冬锐送走了许露曦就直接出去了，不久，张旷也出去了，今天公关部有人陪，赵芮就不管了。
　　她去找了孙振东，孙振东到了年底更是忙翻了，他年前刚刚提了局长，真是太不容易了，赵芮给他们局里机关的同志们买了加班点心，算是帮他庆祝升职。
　　孙振东道，“我老婆都快骂死我了，我已经连着两个星期没回家了，就是为了中经那个物业的案子，现在还翻出来不少人，一些涉黑涉恶的，局里也有保护伞，妈的，看了那些金额我都吓一跳，人要是黑起来，胆子也真是大得出来。”
　　知道他压力大，赵芮劝了他几句，他叹气道，“现在难做啊，局里还有人说是我告的密，弄得是我错了？真特么的三观歪出天际了。”
　　赵芮笑了，连忙给他递了杯消火的冬瓜茶道，“行了，孙大局长，你就别抱怨了，话说，荣华的案子怎么说？荣华那边要请你们配合着上面证监会，过完年一起行动，行不行？”
　　孙振东抽了支烟，接了茶，弹了弹烟灰道，“你吩咐的事情就放心吧，我也是佩服你，敢掺和进来，不怕拖累嘉扬了？”
　　赵芮叹息道，“不拖累也已经被当做眼中钉了，之前，算了不说了，反正这事儿，谢了。”
　　孙振东抬手说道，“好说，小芮，你吩咐我的事儿，只要不违法，哪有办不成的，放心吧，你自己最近怎么样？”
　　赵芮唔了一声道，“还行吧，企业就这样了，反正年终奖别少我就行了。”
　　孙振东笑了，对她道，“你们那个霍总，对你挺上心的，你考虑一下呗，一把年纪了，就别折腾了，早点嫁人，你会发现安安定定的找个人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赵芮斜睨着他，笑道，“你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
　　孙振东抽了口烟，叹了一声道，“人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想法，老了就不爱折腾了，安定了，收心了，就觉得日子好过得很了。”
　　赵芮耸肩道，“我还小，我还想玩呢，再说了，我们小霍总年轻英俊帅气多金，关键是，小我8岁呢，我可不想被人说我老牛吃嫩草。”
　　“你自己一会儿说自己还小，一会儿又说自己老，你呀你，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干嘛，自己活得潇洒就好。”孙振东说完，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赵芮看着孙振东，想当年，她跟孙振东算是谈过恋爱的，那时候他也是笑得这般迷人，只是如今，成了别人的老公，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赵芮觉得自己不懂，到底什么样的人能够走一辈子？
　　孙振东一边跟她聊天，一边还忙着许多事务，赵芮问，“最近案子这么多？”
　　孙振东摇头道，“最近吸毒的案子多了起来，人数莫名其妙增长，烦得很，你自己出去外面泡吧小心点。”
　　赵芮点头说知道了，知道他这儿很多事情都是保密的，于是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道，“放心，我嘴严实得很，先走了，不耽误你工作。”
　　孙振东点头，赵芮问他要了根烟，抽完，说了句保持联系。
　　孙振东也是忙得要命，都来不及送她，抬手算是道别了。
　　赵芮从孙振东这里出来，打电话给霍冬锐，还没拨出去呢，就接到了一个女人的来电，“赵芮吗？”
　　口气这么大，赵芮直接问，“您哪位？”
　　那边道，“我是许露曦，我希望你这个老女人不要再缠着我男朋友了，我跟霍冬锐得到他父母的认可了，我们要结婚了。”
　　赵芮觉得莫名其妙，哦了一声道，“所以呢？”
　　“我怀了他的孩子，你要是不想你以前那些裸照曝光，就早点离开他。”许露曦说完就挂了。
　　赵芮低咒一声，思索了一下，串联了前因后果，就明白是沈斯年那个混蛋。
　　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拨出给霍冬锐的电话。
　　她仰着头，喷了口烟，霍冬锐的电话倒是来了，赵芮接起，不等霍冬锐说话，直接问他，“许露曦怀了你的孩子？”
　　霍冬锐愣了愣，随后道，“不是我的。”
　　“啥？”赵芮懵了。“你们不是睡过，你那么确定？”
　　霍冬锐一时无语，转而气急败坏道，“早就跟你说过没有的事儿了！你在哪儿？当面说！别又逃了！”
　　赵芮笑了，应了一声，说自己马上回家，霍冬锐低声笑了，声音逸出的时候，让赵芮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简直好听到了骨子里，慌忙挂了电话。
　　赵芮先到的家，霍冬锐推门进来看到她坐在沙发上斜靠着，松了口气。
　　“你很怕我逃跑吗？”赵芮对他挑了挑眉。
　　霍冬锐一边脱外套一边凑上来，看着她问，“你说呢？”
　　赵芮笑得淘气，对他勾了勾手指道，“说，怎么回事？我都看着你们开房了，她来开的门。”
　　霍冬锐这才明白，便问，“你在我生日那天离开我，是因为吃醋？”
　　赵芮看着他半天，憋红了脸，才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有，别胡说，你想多了。”
　　霍冬锐有些激动，抓着她的手亲了亲，抱着她道，“阿芮，你心里是有我的，是不是？”
　　赵芮没有回答，然而，她这般的态度，已经是对他莫大的鼓励了，霍冬锐忍不住有些哽咽，他道，“阿芮，我以为你对我很绝情，现在看来并不是，只要你对我一点点好，我就不会放弃的，我发誓。”
　　赵芮听了他这番真挚的傻话，虽然承诺说不出口，也不想用往日哄别的男人那套哄他，却轻轻抱住了他。
　　霍冬锐在她身上蹭了蹭眼泪，被赵芮嫌弃地啧啧了两声道，“我衣服很贵的。”
　　“再买嘛，女人永远缺衣服的，何况是你这么漂亮的女人。”霍冬锐现在哄她的技术是越来越娴熟了，赵芮笑问，“老实交代，你怎么确定孩子不是你的？”
　　霍冬锐扭捏了半天才道，“我坏掉了。”
　　这句话真是没头没尾，赵芮想了半天才明白，笑得乐不可支，问他，“你喝醉酒没有吗？”
　　霍冬锐摇头道，“我只能对你有反应。”
　　赵芮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却是紧紧地抱住了他。
　　这般纯真的男孩，让她怎么舍得放手？她竟然也是这么喜欢他了。
　　霍冬锐问她，“你怎么知道她怀孕的？李爽说的？”
　　赵芮道，“不是，她自己来联系我的，是沈斯年捣鬼吗？”
　　霍冬锐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面色不愉，赵芮亲了亲他道，“冬锐，我会努力走出来，你等等我，好吗？”
　　这算是赵芮对他最大的退让了，霍冬锐红着一双眼看着赵芮，吸了吸鼻子，将她揉进了怀里。
　　唉，这个男人，真的还是个男孩子呀，赵芮想着，却觉得，他的肩膀真是再宽阔不过了。


第82章 
　　年底前, 照例是所有市里纳税大户的总结大会，这种时候，各企业都是争相露脸, 就为了争取一些政策扶持，在国内这是潜规则，不可避免, 当然，大部分是国内企业。
　　赵芮陪着霍冬锐，看着他目标明确, 游刃有余的样子，不由得佩服。
　　都说男孩子开窍晚, 然而一开窍, 却是势如破竹般, 不可阻挡。
　　然而，一转身, 赵芮就看到了跟在邵振刚身后的沈斯年，此刻, 内心还是会恐惧的。
　　沈斯年走了过来，单手插袋看着赵芮道，“你现在倒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么？”
　　赵芮笑了一声道, “沈总过奖，我只是年纪越来越大了。”
　　沈斯年看着她，那眼神这么多年, 依然是那么阴鸷，让赵芮有些发寒，霍冬锐远远看到了，走过来直接站在赵芮身后。
　　沈斯年正面对上霍冬锐, 笑问，“看来，赵总那些功夫，都对霍总用上了？当年她可是有不少本事呢，希望没有保留才好，霍总年轻，要注意节制啊。”
　　霍冬锐冷冷地看着沈斯年，那气势却是一点也不输的，霍冬锐道，“我又不需要攀裙带关系，节不节制，就不劳沈总费心了，您还是多留些力气，让邵臻女士早日怀上邵家的后人才好，否则还不是竹篮打水？”
　　沈斯年看着霍冬锐，那眼神真是渗人，霍冬锐的手却温暖，搂着赵芮的腰，十分有力，赵芮觉得自己如今，反而需要依赖霍冬锐了。
　　邵振刚看了过来，走过来跟霍冬锐打招呼，这时候，邵市长的秘书走过来对霍冬锐道，“霍总，邵市长请您过去。”
　　霍冬锐这下不能不走，赵芮正要单独对上沈斯年的时候，华少轩却走了过来，对赵芮做了个请的手势问，“赵总，能否单独跟您说两句话？”说完，他看着正跟赵芮对峙着的沈斯年，两个人握了握手，赵芮理了理西装，跟着华少轩去一旁密谈了两句。
　　以前经济委的同事看到赵芮，也纷纷过来打招呼，梅梓盈大着肚子，谢菡和赵芮两个护着她，几个女人难得凑到一起，聊了半天八卦才散。
　　现在都是直接开会，晚上没有了酒会，一切从简，虽然今年嘉扬依然不是纳税大户，但是刚才邵市长单独叫霍冬锐过去，显然是对他之前一些表现的肯定，赵芮想，早晚，这个男人会一飞冲天的。
　　没几天就过年了，今年嘉扬的年会也办得简单，按照霍冬锐的意思，年后会有人员大调动，等明年赚了钱，再好好办一场，赵芮乐得轻松。
　　如今一到过年，魔都就变成了空城，赵芮小年夜这天问霍冬锐，“打算去哪儿过年？要回家吗？”
　　霍冬锐坐在她办公桌前撑着脸，傻乎乎地看着她道，“跟你回家吗？”
　　“我没有家。”赵芮回答得很直接。
　　霍冬锐的确没有听赵芮提起过她的家人，联想起自己兄嫂跟他说过的那些，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他问，“我们俩一起吃年夜饭好不好？我也没有家。”
　　赵芮挑眉问，“你父母呢？”
　　霍冬锐想了想道，“各自过吧，你知道，他们从小就把我扔寄宿学校去了，过年家里也都是冷冷清清的，我爸这次开的董事会，会上快把我骂死了，我才不想回去。”
　　赵芮站起来，摸了摸他的头问道，“你想吃什么？”
　　霍冬锐一脸幸福地站起来，搂住她的腰道，“你做的都爱吃。”
　　赵芮道，“本来也没打算按照你说的做。”
　　两个人是全公司最后离开的人，牵着手检查了一遍公司所有办公室，确认了电气安全，霍冬锐开车问赵芮是否需要买点什么，赵芮道，“都什么年代了，直接送货到家，已经在保安室了。”
　　霍冬锐挠头笑道，“也是，还记得我上次投资那个直播吗？”
　　赵芮点头问，“怎么了？”
　　霍冬锐嘿嘿傻笑道，“相当赚钱，我只是没想到，就是看人种地那种直播室都很赚钱。”
　　赵芮倒是不知道，打开那个直播平台的APP，里面各色美女搔首弄姿，赵芮斜睨着霍冬锐，霍冬锐看了两眼道，“都没你好看。”
　　赵芮翻了个白眼，霍冬锐认真道，“我去过他们的网红锻造工厂，差点没瞎了，我就想那么多漂亮的女人现实中我怎么没见过，关了美颜和滤镜，我真的……”
　　赵芮笑得乐不可支。
　　霍冬锐趁着红灯，亲了赵芮一口道，“小芮，在我心中你最美了，自动为你加持十层美颜滤镜。”
　　赵芮看着他问，“那就是没有看到真实的我了？意思我不够美？”
　　霍冬锐闭嘴表示，千万不要跟女人拌嘴，尤其是伶牙俐齿的赵芮。
　　进了小区，霍冬锐在门口停车，自觉下车提了菜，一看全都是自己爱吃的，眉开眼笑，左摇右摆地搬上后备箱，坐上车拉上保险带之前，又亲了赵芮一下，赵芮眉眼温柔地望着他，霍冬锐感觉自己像是在天堂。
　　因为过年，霍冬锐家请的钟点工阿姨回家了，临走之前，霍冬锐还给阿姨包了一个两万块的红包，还给司机老刘三万的红包，真是财大气粗。
　　赵芮想，当年自己的父亲也是个司机，却哪有遇到霍冬锐这样好的雇主，当年的事情，她只是隐约有印象，她应该是被卖了拿钱去养弟弟的。
　　赵芮晃了晃脑袋，这么多年了，每到过年总是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是离开沈斯年之后，第一次，有个人陪着过年。
　　过年休息七天，除夕这天是要大扫除的，可是霍冬锐家也没什么可打扫的，于是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书，霍冬锐每隔一个小时站起来，做做平板撑，赵芮就选择跟着视频做瑜伽，剩下的时候，两个人就是看电影，吃饭，或者做点运动。
　　到了下午，赵芮做饭，霍冬锐瘫着看书，赵芮晾衣服，霍冬锐瘫着看书，赵芮把年夜饭端上桌，霍冬锐已经睡着了。
　　赵芮帮他盖了毯子，开了地暖，忽然觉得这种日子，温馨得过分了。
　　原来，她无比渴望这样正常的家庭生活。
　　赵芮一时失神，跪坐在霍冬锐面前哭了。
　　霍冬锐被赵芮沉闷的哭声闹醒了，他猛然睁开眼一脸惊慌地抓着赵芮的手问，“怎么了？怎么哭了？阿芮！你怎么了？别吓我啊。”然后，用力将她抱进了怀里。
　　赵芮更是哭得停不下来，她觉得这样的时刻太短暂而美好了，让她无比的贪恋，嘴上，却是什么都不肯说。
　　两个人抱了很久，霍冬锐猜想大概又是什么触到了她的心事，也不再问了，而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哄着她。
　　赵芮抱着他问，“霍冬锐，你为什么这么好？”
　　霍冬锐摇了摇头道，“阿芮，我只对你好。”
　　赵芮笑着敲了敲他的脑袋问道，“你这话对几个女人说过？”
　　霍冬锐作势去啃她的手道，“就你一个好不好？你一个都让我愁死啦。”
　　赵芮笑倒在他怀里，两个人躺在地毯上闹了半天，霍冬锐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温柔地亲吻。
　　赵芮睁着眼看着顶上的水晶吊灯，对霍冬锐道，“我们初五晚上去豫园看灯会好不好？”
　　霍冬锐说好。
　　赵芮又道，“我还想去南京，我想泡温泉了。”
　　霍冬锐也说好。
　　赵芮说一句，霍冬锐应一句。
　　赵芮想，霍冬锐这种男人，难道不是像她这种大龄剩女梦想中的男朋友吗？年轻，英俊，多金，温柔，言听计从，体贴入微。
　　赵芮叹了口气道，“我们还是先吃年夜饭吧。”
　　两个人吃年夜饭，赵芮还是做了整整一桌，霍冬锐埋头苦吃，仍是吃不完，赵芮笑道，“年夜饭当然要剩下的，这叫年年有余。”
　　霍冬锐这才知道是这道理，赵芮觉得不可思议问，“你真的没跟家里吃过年夜饭？你哥呢？”
　　霍冬锐摇头道，“以前云枫姐在的时候做过的，但每次吃到一半就不欢而散，哥哥要陪梓盈嫂嫂，云枫姐就生气，父亲就骂哥哥，妈妈就劝爸爸，我就看着。”
　　“每年都这样？”赵芮觉得不可思议。
　　霍冬锐道，“也没有，也就哥哥协议结婚之后，那之前，家里没人弄的，我母亲从小生活在国外，没有这种习惯。我父亲这边，爷爷在世的时候很强势的，都说成由勤俭败由奢，不准弄这些，所以也从来没有吃过。而且，我父母觉得我不成器嘛，尤其我母亲觉得我比不过哥哥，不会主动让我参加的，加拿大那边跟这里的假期又不一样，我也不想回来看脸色，就不回来了嘛。”
　　赵芮听了，十分心疼道，“你都名校毕业，哪儿不成器啦？”
　　霍冬锐摇头道，“对他们来说，我不是继承家业的理想人选，爷爷的遗嘱，不还有哥哥的儿子吗？其实就是不信任我呀，觉得只要我一接手，肯定扛不过去，今年的财报不就证明了爷爷的推测了吗？”
　　赵芮皱眉，心疼地道，“我觉得你做得很好啊，冬锐，我相信你一定会超越你爷爷曾经的辉煌的。”
　　霍冬锐笑着看向赵芮道，“阿芮，你这么说，我又有信心了，其实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很多时候我做决策凭的是直觉。”
　　赵芮道，“你的投资眼光很好，有时候直觉也是一种思维本能，你不该怀疑自己，何况你桥牌都能打那么好，那需要的显然是智商而不是单单的运气。”
　　霍冬锐的脸有些红，他害羞地看着赵芮问，“阿芮，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赵芮看了他一眼，低头扒饭，不做声，霍冬锐虽然有些失望，却并没有生气，而是抓着她的手，用大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依然一脸着迷地看着她，让她忍不住脸红，心跳也为之加速。


第83章 
　　过年期间, 梅梓盈和霍忻磊来串门了几天，第一天登门是初三，他俩算是来拜年的, 主要是梅梓盈在家呆得很闷，想找人搓麻将，赵芮想着反正霍冬锐把自己和他同居的事情都跟霍忻磊他们坦白了, 倒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梅梓盈的肚子还不是很显怀，赵芮却是很当回事，帮她做各种好吃的健康零食, 梅梓盈道，“小芮, 你的手艺跟小菡真是不相上下。”
　　赵芮笑道, “看来张总很有口福啊。”
　　梅梓盈抱怨道, “我就没有这么好的口福了，死人做饭不好吃, 阿姨又回家了，小芮, 我明天再来蹭饭好不好？”
　　梅梓盈口中的死人霍忻磊跟霍冬锐去书房说事情去了，说完出来，被梅梓盈瞪了一眼, 也是莫名其妙，但毕竟这么多年，霍忻磊对于她的情绪化已经十分习惯了, 反正开口就是，“我错了。”
　　赵芮看着这样的霍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换来了梅梓盈的瞪眼。
　　梅梓盈怀孕后显然非常难伺候, 脾气极大，但只是针对霍忻磊的，霍忻磊照单全收，随便她怎么闹，就是一句，“我错了。”最多再加一句，“我爱你。”
　　看着他俩这样，赵芮不由得想，其实跟霍冬锐的未来，也没那么不可期待。
　　私底下，梅梓盈悄悄问赵芮，“怎么样，我们家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现在看上去是不是还挺不错的？”
　　赵芮一边用干净的抹布擦干碗，一边道，“你呀，还是管好你肚子里这个吧，我的事情你就别瞎操心了。”
　　梅梓盈看她逃避的样子，又问，“你是担心你俩年龄差太大？”
　　赵芮反问道，“难道不大吗？”
　　梅梓盈道，“这有什么关系，现在连差60岁都不是新闻了，以后你俩出去，人家一定是认为你有钱。”
　　赵芮被她逗笑了，作势要捶她，最后只是刮了刮她的脸道，“你呀。”
　　梅梓盈反过来道，“我说的是你，我家这个弟弟对你还挺上心的。”
　　赵芮斜睨着她道，“你忘了当年这小家伙泼你水的事儿了？”
　　梅梓盈贼笑道，“等你收了他，不正好帮我收拾他一辈子么？我看他也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赵芮把餐具碗碟全部放进消毒柜里消毒后，仰头望天，然后看着梅梓盈摇头道，“我不是一个长情的人。”
　　梅梓盈看着她的模样，劝道，“我以前也以为我很薄情，但小芮，其实你只是害怕，不敢去相信永恒而已。”
　　赵芮看着梅梓盈，望着她如今温柔的模样，其实的确有些羡慕的。
　　她一直很喜欢孩子，比如张旷家的豆豆，比如那些职工放在托儿所的孩子们，她有事没事经常去看看，其实是真的喜欢小孩。
　　赵芮低垂着头看着料理台上的那些瓶瓶罐罐问道，“梓盈，我的过去，你多少知道一些，你觉得，我配吗？”
　　梅梓盈心疼地看着赵芮道，“小芮，那时候你都没有成年，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赵芮闭着眼睛摇了摇头道，“梓盈，可是离开之后，继续过放纵的生活，却是我自己的选择。”
　　梅梓盈还想说什么，赵芮却止住了她的话头道，“行了，我碗也洗好了，我们搓麻将吧。
　　这一晚，梅梓盈大获全胜，赵芮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也是内心羡慕，却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拥有这样平凡的幸福。
　　过完年，沪市的商界大地震了，连着爆出的消息让众人反应不及，目瞪口呆。
　　中经的接班人韩冬青被爆指使他人杀人，中经又因为操纵股票的罪名，被证监会开了5亿元的罚单，中经面临破产，富华、百家利也被牵连其中，10亿的土地拍卖保证金被没收，HP-211地块被虎视眈眈的其他地产商一拥而上瓜分了权属。
　　而荣华集团也爆出了丑闻，常务副董事长华剑承牵涉两条命案被抓，但荣华集团的股价短暂下跌之后，企稳回升，连着爆了6大利好，让吃瓜众人目瞪口呆，只觉得荣华新任的董事长华少轩这波操作666。
　　而跟中经达成战略合作的富华集团被美国大摩调低了信用评级，在美国纳斯达克的股价连着跌了18%，原本有望接班的副总沈斯年被迫立下军令状，如果不能实现两年内每年增长6%的业绩，自己滚蛋出局。
　　趁着沈斯年无暇他顾，霍冬锐却是出手迅捷，首先是放出了嘉扬由于和中经深度合作，地产项目投资失利的消息，骗了几个以前嘉扬留下的股东和金融机构抛售了股票，引入了荣华、中观、安泰三家公司成为了公司大股东，提名霍冬锐为公司董事，荣华、中观、安泰经协商约定，不影响公司日常运作，不拥有决策权，并且，授权霍冬锐拥有了51%的公司决策权，如此一来，霍冬锐直接在董事会超越了霍驹行。
　　随后，霍冬锐第一时间从两大国有银行获得了一笔6亿元和一笔2亿元的融资，直接吃下了中经集团下属的二级医药集团金药集团，变卖了其中的一些不良资产后，将其与嘉扬的二级子公司济世堂进行了资产整合，之前霍冬锐已经分离了制药业务和保健品业务，制药集团的总经理兼嘉扬集团副总裁变成了中经集团原金药集团的总经理孙广深。
　　原来分管医药的副总张旷，调整去管理投资，分管投资的钱康，则转去分管了新整合的互联网业务，保健品业务依然是卢炳红分管，此外原有分管另外两个领域的副总，却主动提出了辞职。
　　那两位之前一直觊觎着赵芮分管的地产业务，现在却主动离职，听说一个去了富华，一个去了天惠。
　　而在过完年后的2月底，嘉扬集团总部的内部人员也进行了一番大调整，这天，总裁办公会议之后，赵芮看着那串被裁员的人员名单，才明白霍冬锐内心跟明镜似的。
　　首当其冲被裁掉的就是郭雅莹，此外还有几个中层，最意外的是，霍冬锐自己的助理郑玮文被扔去了新的互联网二级集团。
　　总裁办公会之后，郭雅莹直接被鲁延峰叫过去谈话，鲁延峰很严肃，直接告诉她公司的决定，并告知会按照规定进行补偿。
　　郭雅莹一拍桌子道，“凭什么裁我？按照去年年终评估结果，人力资源部只有我是优秀，要不是我，下面两个二级集团能够人员这么快调整落地？你们不怕员工寒心吗？”
　　鲁延峰认真看着郭雅莹道，“这是总裁会议的决定，而且，究竟什么原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鲁延峰这个人公道，板正，郭雅莹是看到有些怕的，但是，她却直接拿了那份裁员名单，跑上去找了霍冬锐。
　　霍冬锐正在16楼外面开放型的会议室里，跟行政部的员工说工作安排，郭雅莹一路吵吵嚷嚷地上来道，“都来给我评评理！凭什么裁我？我今天倒要叫大家看看，给嘉扬拼命工作是个什么样的下场！我还要让大家看看，嘉扬的上层都是些什么人！”
　　霍冬锐的前任助理郑玮文连忙想上来拦郭雅莹，却被郭雅莹一把推开道，“滚开，你这个没骨气的男人。”
　　几个在家的副总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早上总裁会的时候，大家对这份名单其实也是有些看法的，但是毕竟之前霍冬锐也跟他们都沟通了，私底下也都同意了，所以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但郭雅莹和郑玮文几个直属霍冬锐的人员被裁员或调动，倒是让他们很惊讶，毕竟这样做容易让人觉得有卸磨杀驴之感，也会觉得霍冬锐这个人冷血无情，不分善恶。
　　“霍总！”郭雅莹冲到霍冬锐面前，把那份裁员名单拍在霍冬锐面前的桌子上质问道，“为什么辞退我，我要求解释！”
　　霍冬锐很冷静地看着她，赵芮这时候从外面办事回来了，看到这情况，估计是早上裁员的事情，于是想假装没看见直接回办公室。
　　毕竟人都要走了，这会儿能有什么好话出来？这种热闹，没啥看的必要。
　　结果郭雅莹才不放过她，直接走过来一把拉住了赵芮的手道，“赵总，我就想问问，辞退我这件事是不是你给霍总出的主意？是不是因为我撞破了你跟霍总的奸情？你一把年纪了，好不要脸——”
　　“住嘴！”霍冬锐走过来，直接将赵芮护到身后。
　　赵芮被霍冬锐挡在身前，顿时觉得心里很暖，看着这个有着宽阔肩膀的男人，一头褐色的卷发，全身的气势如今已然不容人侵犯了，更不似最初，两个人相遇时候，那般的小男孩模样。
　　郭雅莹虽然被霍冬锐一句话说得有些停顿，却在回过神来更加气急败坏道，“霍总，你这些决策难道不是受了赵总影响吗？我是做错什么了吗？我每天几乎是最早到公司的，我的业绩毋庸置疑，按照评估标准，我完全就是优秀，我去年的考核也是优秀！如果不是因为赵总嫉妒我年轻美貌，又得你赏识，我想不出来你有什么理由辞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赵——”
　　霍冬锐冷眼对着郭雅莹道，“我再说一遍，住嘴！”
　　郭雅莹气急败坏地吼道，“就是赵总勾引你，对不对？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以前就是天河集团被养着的公关女！她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最喜欢玩一夜情和NP！”
　　“啪——”赵芮从霍冬锐身后闪身过来，对着郭雅莹就是一巴掌。
　　“霍总让你闭嘴，没听到吗？”赵芮冷冷地看着郭雅莹，手刚要放下，却被霍冬锐抓在了手里。霍冬锐当着众人的面，直接亲了亲赵芮的手问，“疼不疼？”
　　赵芮摇头，摸了摸霍冬锐的脸，然后转而对郭雅莹道，“郭雅莹，别以为你跟了沈斯年，就有什么好的，沈斯年有多冷血无情，你看看我的下场，不就知道了？”
　　霍冬锐道，“既然今天你把话摊在这里了，那么我就把辞退你的理由告诉你，你接近我的助理郑玮文，假装跟他恋爱，又同时跟我暧昧，为的不就是套取我们公司的战略方向好告诉沈斯年吗？包括那次洲际酒店，赵紫绮和许露曦是怎么找到我的，还需要我明说吗？虽然我知道商业社会，尔虞我诈是常态，但是既然愿赌，就要服输，你泄露公司商业秘密的证据现在在我手上，我随时可以起诉，辞退你已经是仁慈了，如果你再心术不正想要在外面败坏嘉扬的名声，我完全可以让你从此有洗刷不去的污点，你信吗？”
　　赵芮看着霍冬锐思路清晰地说着这些，内心对他居然升起了崇拜，此刻他早就不是一个小男孩儿了，而是一个顶天立地，金光闪闪的霍总了。


第84章 
　　郭雅莹直接傻了, 她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无缝，她更不知道，郑玮文这次也被发配去了新成立的部门。
　　霍冬锐说完, 低头看到赵芮看自己的模样，自信心爆棚，更是充分满足了他的男性自尊, 他对着赵芮微微一笑，又道，“既然话说开, 那么当着所有人的面，我不妨多说一些, 请李姐帮我整理一下, 回头我要发一封全体员工的告知信。”
　　李爽应了, 拿了笔记本打开录音功能，然后开始记录。
　　霍冬锐道, “我这半年一直在想，为什么当时嘉扬快倒了的时候, 没有人肯留下，因为嘉扬没有企业文化，我想一个企业光产生利润是不够的, 还要有员工的价值观和认同，郭雅莹，你做人力资源, 有一张图我相信你肯定熟悉，那就是把员工分为五类的一张四象图，包括猎犬、牛、野狗、狗、小白兔，今天, 我们总裁会裁员，裁掉的人里面，在我看来，你就是野狗那一类的员工，我想你肯定很不服气，但是我刚刚已经说明了，你拿着嘉扬的工资，却在挖着嘉扬的墙角，对于你这样的优秀员工，我不欢迎，来一个裁一个，这就是我的态度，郑玮文虽然也有错，但是他并非主观上想要背叛，所以我给了他机会，三个月后如果没有业绩，一样也要走人。李姐，请告知全体员工，我已经上报董事会，重新调整了绩效方案，具体由鲁叔进行解释，嘉扬大门敞开，欢迎各路有理想有抱负的员工进来，但是同样，也请怀有私心，爱勾心斗角的人出去，当年嘉扬快倒的时候，有两位副总因为职务侵占，至今还在服刑，今天还有郭雅莹被辞退的事件，这就是前车之鉴。”
　　说到这里，整个16楼，针落可闻，赵芮十分震撼，如果说一年前，她都想不到，这番话会从霍冬锐嘴里被说出来，这个男人的潜力，真的太可怕了。
　　霍冬锐最后又道，“还有一件事，是我的私事，但既然郭雅莹刚刚说了，我就要在这里跟各位说清楚，我知道，对于高层的八卦大家都很有兴趣，那么我开诚布公告诉大家好了，我是在追求赵总，她并没有答应我，但我不会放弃的，关于她以前的事情，我毫不介意，所以，如果谁再来我面前挑拨这些事情，请自己主动打辞职报告，今天就这样。”
　　说完，霍冬锐看着无地自容的郭雅莹，示意郑玮文上来把人带走。他自己则牵了赵芮，干脆光明正大回了办公室，让李爽整理完信件，发给自己审阅。
　　进了霍冬锐办公室，他关上了门，笑着看向赵芮，终于恢复了孩子气问，“阿芮，怎么样，我今天帅不帅？”
　　赵芮双手背在身后，眉眼含笑望着他，点了点头，带着对他的赞赏和崇拜，那模样真是风情万种，霍冬锐心痒难耐问，“那个，能不能有奖励？”
　　赵芮挑眉，解开了西装的第一粒扣子，霍冬锐直接饿虎扑食扑了上来。
　　郭雅莹的事件过去之后，嘉扬恢复了平静，霍冬锐开足了马力，虽然说当时爷爷定下的目标200亿真的太难了，光是1个亿的小目标，都是不那么容易的事情，但是，霍冬锐却十分有信心，反正，不管达不达得到，最后嘉扬还是他的，霍忻磊早就明确表示不要一分一毫，让他不用有负担。
　　4月的时候，嘉扬 3个地块的住宅项目逐一完成建设，然而之前跟百家利谈合作的那个地块，始终未能开工，至于之前跟富华谈下的工地，也一直处在停工状态。
　　霍冬锐心里有数，知道那两家是想联手逼自己，霍冬锐却直接自己去拜访了邵振刚，赵芮有些担心，霍冬锐却道，“没事的，邵振刚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的。”
　　霍冬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2点了，这几个月他的动作那么大，都是靠自己一点一点拼出来的，相比之下，赵芮觉得自己轻松得过分了。
　　此前赵芮已经向霍冬锐表达了自己希望能够多承担一些业务的想法，霍冬锐想了想，就又成立了养老业务部，对赵芮道，“养老是未来趋势，如何结合大数据、物联网和医药领域，我想探索一下，反正只是试水，我觉得你可以先在区内，把我们之前不是有一栋投资的公益楼吗？等租期到期了，收回来，做养老院试试看。”
　　赵芮想不到他的规划这么远大，问他，“你是纯粹帮我找事儿做，还是真的有这个打算？”
　　霍冬锐抱着赵芮道，“阿芮，老龄化是最终的发展趋势，中国也不可避免要应对老龄化危机，我想未来不出20年，养老产业才是朝阳产业，我之前走访了那么多企业，很多都是提前10几年就开始布局未来了，我上次去了慈心，慈心集团已经连续两代人在做医药产业了，才有如今这样的规模，即使布局早，也需要不断的尝试和转型，他们原来做传统片剂方剂的，现在最赚钱的却是医疗美容和化妆品，我非常惊讶，但也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才明白企业要承担社会责任，首先就是要有盈利。”
　　赵芮捧着他的脸，看着他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说出这么有内涵的话，吻了吻他的唇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厉害的？”
　　霍冬锐抱着她，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感受着这个女人温软的气息，对她道，“阿芮，当然是因为你啊，遇到你之前，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不知道我自己有什么，但是现在，我很明白自己要什么，也渐渐发现了，我有什么。”
　　多么动听的情话，赵芮想。
　　然而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那段不堪的过往，当年是为了沈斯年，她才努力进步的，可是最终，沈斯年变成了那样的人，是不是人在浮世名利之中，最终都会迷失？
　　赵芮抱着霍冬锐有些颤抖，她多渴望拥有，却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失去，面对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八岁的男人，她头一次觉得自己老了，不自信了，更是害怕失去他。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只怕，一切都是虚妄，一切都是空幻。
　　赵芮想，人生既然是赤条条的来，又是赤条条的去，那便什么都是空的，都是无常的，都是假的，从来没有获得，才不会害怕失去吧？
　　当霍冬锐再一次问她，“阿芮，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赵芮却是颤动着睫毛，对他道，“霍冬锐，我说过，我们可以是床伴，但永远不是伴侣，你如果不能接受，就推开我好了。”
　　霍冬锐叹息了一声，却是将她抱得更紧了。
　　这个女人所有的胆怯和自卑，早就被霍冬锐一滴不漏的看在眼里，除了心疼和相拥，他不知道还要如何做才能一点一滴地融化她早就冰封千里的心。
　　富华帮忙建设的嘉扬的住宅地块，在霍冬锐转让了该地块两个顶层的4套房子的产权之后，换来了邵振刚直接抓着副总落实建设事项，当然，霍冬锐也没忘记乘此机会，给沈斯年上眼药。
　　邵振刚看着霍冬锐许久，笑道，“小霍，我看你也很适合做企业接班人啊，你父亲和爷爷倒是有福之人。”
　　邵振刚这辈子，有两个儿子，个性却是天差地别，大儿子邵默不成器，小儿子邵晨太成器，一个想接班接不上，一个不屑接班，甚至恨他这个父亲到极点。
　　邵振刚也是老了，此刻看着霍冬锐，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
　　霍冬锐心里一惊，担心邵振刚也跟百家利的许少波似的，盯上了他，便道，“邵伯伯您过奖了，嘉扬和富华那是鸡蛋和石头，哪里比得上，沈总可是哈佛商学院高材生，朋友圈子也广泛，我差远了，也就做做药品保健品生意，您知道的，还是房地产生意最赚钱，但我没那本事。”
　　邵振刚笑着拍了拍他又问，“怎么样，女朋友有了吗？我听说，许少波很满意你啊，你父亲好像也希望你们两家合作？”
　　霍冬锐道，“您哪儿听说的，没有的事儿。”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邵振刚发现霍冬锐挺有商业头脑，两个人聊得挺投机，于是又让他有空多来坐坐，看看有没有什么合作的机会，霍冬锐点头答应了。
　　而百家利的那块建设项目，的确是让霍冬锐有些头疼，结果，霍冬锐去了趟俄罗斯商谈贸易事项，许露曦却自己送上门来找霍冬锐了。
　　许露曦来的时候，排场很大，许少波、霍驹行都来了，身后跟了一堆人。
　　霍冬锐本来要带赵芮一起去俄罗斯的，生怕自己不在，赵芮做噩梦，可是赵芮却说公司最近事情多，她还要推进工程建设项目的事情，又要配合落实保健品生产厂区的事宜，不适合这会儿离开。霍冬锐虽然担忧，但俄罗斯那边是陪着市里领导组团过去的，倒也不好推辞。
　　霍冬锐前脚刚走，后脚许露曦就来了，霍冬锐不在，嘉扬就是赵芮主持大局，她这几天都在办公室。
　　许露曦挺着个大肚子，六个多月的身孕了，赵芮被霍驹行叫进了会议室，霍驹行开口就问，“霍冬锐呢？”
　　赵芮如实告知霍冬锐出国去出差了，许少波一拍桌子道，“什么时候了还出国去了？自己未婚妻肚子都这么大了，他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霍驹行连忙跑上去劝许少波，一副狗腿的模样，赵芮道，“霍总是跟市领导出访俄罗斯去了，上面点名的。”
　　许露曦哼了一声道，“谁不知道，都是你给他安排的，你那些丑事，谁还不知道了？”
　　赵芮看着许露曦，笑了一笑问，“谁还没有点丑事了，您说是吗？许小姐。”
　　许露曦咬着嘴唇看着赵芮问，“你什么意思？”
　　赵芮道，“没有什么，霍总不在，我想这会儿不适合谈他的家事吧。”
　　这时候，罗萱听不下去了，觉得赵芮太不把自己这些长辈放在眼里了，也是一早就听了许露曦等人的挑唆，便道，“赵小姐，你不就是想嫁进霍家吗？告诉你，休想！你以前的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了。”
　　赵芮看着罗萱，想着她倒也不害臊，自己是小四了，还有脸说她？赵芮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一声道，“罗女士，您是霍总的母亲，在霍总的下属面前，还是给霍总留一些脸面的好。”


第85章 
　　虽然赵芮以一当十, 对着对面质询她的众人唇枪舌剑，但内心早就厌烦不已了，如果未来真要跟霍冬锐在一起, 只怕这些人是要纠缠不休的，而她，还不想让霍冬锐走到众叛亲离的地步。
　　赵芮叹了口气道, “霍总真的出访去了，反正许小姐一时半会儿不会临盆，为何非要现在说这件事？”
　　霍驹行道, “本来是的，但是我们怎么听说, 冬锐在全公司公开了跟你的关系？”
　　赵芮直言道, “不知道您是从何听说, 事实却是，我跟霍总并没有确定恋爱关系。”
　　“那你还跟他同居了？你个不要脸的女人？！”说到这里, 许露曦十分激动，罗萱拉着许露曦安慰着。
　　赵芮想这个情景真是可笑啊, 许露曦怀着别人的孩子来跟她抢霍冬锐，然后霍冬锐的父母这是要逼她辞职走人？
　　真是，什么鬼？
　　赵芮耸肩笑道, “床伴而已，什么同居，你想多了。”
　　“你真太不要脸了！”罗萱也跟着很激动地骂赵芮。
　　赵芮想, 自己还真是个被千夫所指的女人啊，真想抽根烟，摸了摸口袋里，没有烟。
　　许少波道, “赵小姐，听沈总说，您以前是天河的公关？我似乎对您有些印象，当年你很小。”
　　赵芮当然记得许少波，却是笑道，“不错，我是天河集团的公关，但是我公关过的男人太多了，的确对许总没什么印象了。”
　　这下霍驹行和罗萱一起拍桌子骂她不要脸了。
　　赵芮想，她的确很不要脸吧，在被沈南麓要求出去做公关之后，脸是什么东西？她还能有？
　　笑了笑道，“三位不用激动，我对霍冬锐不过是一时新鲜，玩腻了自然会放手的，你们也不用担心我贪图他什么，他至今也还一无所有，除了负债，不是吗？如果许总对霍总很有兴趣，想结为姻亲，就应该先把许小姐肚子里，韩冬青的孩子给拿掉才是啊。”
　　赵芮说完这些，冷眼看着对面四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整个房间里拉拉杂杂那么多人，也都愣住了。
　　这场热闹，真是好看，反正她赵芮的老底都被揭到这种地步了，不如她也贡献一些八卦，与民同乐啊。
　　赵芮破罐子破摔，摇头叹息道，“韩总的床上功夫听说很不错，难怪许小姐倾心，只可惜他现在在牢里，你又进不去，真是可叹你一片痴心了。”
　　许露曦涨红了脸指着赵芮道，“你胡说什么？我要告你毁谤！”
　　赵芮大笑道，“好啊，不过你好歹给韩家留了种，我想你现在去找韩百昌，他还是会分你点营养费的。”
　　许露曦愣住了，她本以为自己这桩李代桃僵使得很不错，谁知就这样被当众揭穿，简直让她难堪到了极点。
　　赵芮看着许露曦的脸色想，她这辈子，就没怕过女人，她可是从小被骂不要脸长大的，跟她比，许露曦还真是太嫩了。
　　赵芮揉了揉头发，对霍驹行和罗萱道，“二位毕竟是霍总的父母，虽然我知道您二位希望霍总成家的心情很急切，但是也请睁大眼睛看看清楚，那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霍家的吧？”
　　这番抢白让霍驹行夫妇十分尴尬，赵芮叹了口气问，“还有需要我回答的吗？没有我先走了。”
　　此刻谁还敢拦她？这女人不光爆对方黑料，还爆自己黑料，简直是不怕死的打法。
　　赵芮直接下了楼，去外面便利店买了包烟，一个陌生号码打她的电话，赵芮忽然有预感，是沈斯年。
　　果然，当她接起来的时候，那个阴鸷的声音响了起来，赵芮握着手机不敢说话，沈斯年道，“赵芮，这么多年了，你本事倒是越来越大了，你觉得霍冬锐能给你撑腰一辈子吗？恐怕他还当不成你背后那棵大树，就会被我踩死。”
　　赵芮不说话，沈斯年继续道，“你到时候别哭着求我手下留情。”
　　深深地抽了口烟，她问，“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沈斯年笑了，笑得赵芮毛骨悚然，他道，“你不是让霍冬锐找了邵振刚，让我快点在邵臻肚子里留种吗？行啊，等你什么时候留了我的种，生下来，我就放过你。”
　　赵芮闭着眼，脑海中居然浮现出霍冬锐微笑的神情，她笑了笑，踩灭了烟，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道，“你做梦。”
　　沈斯年哼了一声道，“赵芮，你别后悔。”
　　电话被挂断，赵芮手脚冰冷，回到嘉扬，看到那群人正要走，看她的目光全是不屑和恶意。
　　赵芮觉得冷透了，明明是六月的天气，却让她想打颤。
　　霍冬锐晚上收到了消息，连忙给她打电话，结果赵芮没有接，让霍冬锐担心坏了，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回来。
　　这一晚，赵芮到家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她特地去了健身房，又去做了SPA和美容，然而回家面对一室冰冷，竟然无比地想念霍冬锐。
　　结果，突然家里的电视就打开了，赵芮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午夜凶铃，结果却是霍冬锐在那边坐着，显然是对着电脑，赵芮愣愣看着，霍冬锐看到赵芮，对着她露出了一张大大的笑脸道，“阿芮，你没走，太好了。”
　　赵芮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霍冬锐晃了晃手机道，“家里的智能门锁连了我的手机啊，你用指纹开门，我就知道了。”
　　赵芮双手抱胸看着他道，“你监控我？”
　　霍冬锐连忙合十双手，对着她乞求道，“没有阿芮，我怎么敢，你别生气，我是担心你。”
　　赵芮哼了一声，最后还是笑了，问他，“那边顺利吗？”
　　两个人聊了半天，赵芮都没提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霍冬锐只能主动道，“阿芮，我知道今天许露曦和我爸妈去找你闹了，其实为了这事儿，我父亲之前来找过我，让我娶许露曦，被我拒绝了，我就猜想有这一出，但我没敢告诉你，我怕看到你满不在乎的样子。”
　　赵芮听完心里一酸，她想，霍冬锐真的是了解她，她这会儿可不正是无所谓的样子吗？虽然那不过是伪装，但终究还是看上去很满不在乎啊。
　　霍冬锐道，“阿芮，现场的事情，我都看到了，我很难过也很自责，我没有保护好你，等我回来，你怎么出气都可以，别憋在心里闷坏了自己，如果你晚上想去酒吧，就让老刘等你，好不好？”
　　赵芮看着霍冬锐的样子，内心感动不已，被他这样珍视，让她无比贪恋，却也带着恐惧，这种不受自己操控的感觉，真是太可怕了。
　　赵芮干脆坐在沙发上跟霍冬锐聊天，两个人聊着公司的事和他出访的情况，霍冬锐如今眼界也宽了，观念也新鲜，让赵芮也从他身上学到不少。
　　赵芮跟他说了养老业务的进展，“我跟这边民政局的孙局联系了，他们正好在扶持这一块，到时候可能还有不少的政府补贴。”
　　霍冬锐笑道，“阿芮，试点业务，你不用省钱。”
　　赵芮笑他财大气粗，霍冬锐却道，“我现在可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豪车都卖完了，现在要卖身了。”
　　赵芮挑眉，霍冬锐道，“你不是去年年薪拿了200万吗？你养我行不行？”
　　赵芮大笑不止，嗯了一声道，“行。”
　　赵芮趴在沙发上，那撩人的模样，让霍冬锐红了脸，躲去了摄像头拍不到的角落，赵芮又忍不住笑道，“俄罗斯美人都不能满足你吗？”
　　霍冬锐的脸凑回到摄像头前，气鼓鼓道，“别胡说，我跟她们不匹配。”
　　赵芮快要笑疯了，问他，“你跟谁匹配？”
　　霍冬锐哼了一声道，“就跟你匹配，遇到别人自动收缩。”
　　受不了他这样开车的赵芮道，“你算了吧，喜欢你的女人那么多，你怎么知道不会遇到更合适的？”
　　霍冬锐不想跟她继续这个话题，反正到了最后，她总是逃避，他也早就习惯了，他现在在事业上还没什么进展，他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跟赵芮讨一句承诺，只要她不要像以前那样逃走，在他身边，他就已经知足。
　　过了一会儿，霍冬锐红了脸坐回电脑前，认真开始看文件，赵芮看着霍冬锐这般样子，觉得他真的好帅气迷人。
　　“你在国外读书时候有过女朋友吗？”赵芮忍不住就问了。
　　霍冬锐僵了僵，赵芮就知道了答案，想起之前他好像提起过，便笑问他，“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霍冬锐摇了摇头道，“那真的不能算，阿芮，我现在不在你身边，你别跟我探讨这个问题，想探讨，等我回去再说，好吗？你有时间，不如想想，你生日想去哪儿过。”
　　赵芮没想到这么忙的时候，他居然还记得自己的生日，倒是有些感动，好在还有半个多月，她道，“反正我从来不爱过生日，不过提醒我又老了一岁而已。”
　　霍冬锐认真地看着她半天道，“我用高清摄像头看下来，你还是那么漂亮，你说你是不是才18岁？”
　　赵芮抿唇笑着道，“你现在商业谈判也拿这套去哄女人？”
　　霍冬锐道，“商业谈判是利益交换，我这是在拿命跟你聊天，生怕一句话说错，就是送命题。”
　　赵芮觉得霍冬锐实在太可爱了，抱着抱枕道，“冬锐，我好想亲亲你。”
　　霍冬锐红着脸，闭上眼道，“来吧。”
　　赵芮娇笑了半天，两个人又聊了好一会儿，霍冬锐说着说着，赵芮就没声音了，这才发现她居然就这样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霍冬锐用手机调暗了电视的灯光，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帮她盖被子，叹息一声，看着电脑上那家AI研发企业的介绍，决定投钱，并且批注，希望他们继续研发远程智能机器人，这样以后自己出差，就能帮赵芮盖毯子了。
　　想到白天赵芮舌战众人的画面，霍冬锐就觉得未来可期，至少这一次，她不是直接一走了之。
　　赵芮这一晚睡得特别香甜，也是这次霍冬锐出差，赵芮才发现，就算霍冬锐不在自己身边，但只要在这个家里，感受到无处不在的霍冬锐的气息，她就会觉得很安心。


第86章 
　　跟百家利的建设项目算是崩了, 结果霍冬锐毫不介意，直接又拉来了一家建设企业，中经倒台之后, 百家利、富华和中经联盟直接解体，倒是不用再低头了。霍冬锐找来的这家建设企业，是邻省的国有建设单位, 资质十分过硬，也是梅梓盈帮忙推荐的。
　　赵芮也是这时候才知道，霍冬锐请了王涵宇帮忙, 在邻市设了制药厂，税收落沪市, 但是供药给该省的是低于成本价的, 该省则给予部分优惠补贴, 算是一次医药产业转型的试点。
　　现在的霍冬锐越来越成熟了，他完全在商场上游刃有余, 赵芮想，果然桥牌打得好的都不是普通人。
　　后来听这次陪同一起出去考察的经济委副主任李正泽说, 霍冬锐是被俄罗斯那边外长点名要求陪同的，跟了中央部委的大佬一起去的。
　　霍冬锐这些天回来，有事儿没事儿居然还会爆两句俄语出来。
　　总算出差回来的霍冬锐, 下了飞机直奔总部大楼，抱到了赵芮才算踏实了，两个人晚上还有一档应酬, 赵芮陪着，是跟一家银行谈投资事项。
　　好在吃下了中经集团的医药业务，让嘉扬在这个领域直接坐上了第一把交椅，谈判自然有了很多砝码和底气, 再不用像去年，到处求人。
　　而霍冬锐跟裴浩然合作量产的新药，全部进了医保，裴浩然是躺着赚钱，但是制药的成本不足以让霍冬锐躺着赚钱，现在嘉扬的主要收入来源还是投资，而下一步，霍冬锐要加快保健品的生产研发，这次出去，国家卫生部的业务司长也在，霍冬锐也趁此机会结识了一下。保健品最难的在于批号，有了卫生部撑腰，保健品业务就会顺利很多。霍冬锐自然借此机会，抓紧邀请对方司长实地来看工厂，说是在下周。
　　赵芮陪着霍冬锐应酬吃饭，帮他安排公关，准备礼品，霍冬锐拿着赵芮跟卢炳红专门设计的保健品礼盒，不由赞叹道，“阿芮，你真是块宝。”
　　赵芮靠在他怀里想，他才是块宝呢。
　　国家卫生部的司长这次带队来沪市，也是考察保健品市场的，霍冬锐邀请他去了嘉扬自己的保健品制造工厂，又安排参观了跟宁晟合作的研发中心，还去了在荣华旗下商业体的中药体验店，司长叫了沪市卫健委的副主任陪同，赵芮还通过经济委副主任李正泽，邀请到了市场局分管药品保健品监督的副局长，如此一来，嘉扬业内第一把交椅就算是坐稳了，今后申请健字批号更容易。
　　卢炳红全程跟随陪同，保健品集团的总经理和下面四大品牌的三级公司经理也跟着，阵容浩大。
　　送走了司长，卢炳红拍着霍冬锐肩膀道，“霍总厉害啊，我们跟着你有信心。”
　　几个经理也跟着拍马屁，霍冬锐却不吃这套，对卢炳红道，“我们还是要有自己的供货渠道，下周我带赵总去云南，李经理跟着一起，我想去下面的几家原材料供应厂去看看，否则以后竞争对手卡住我们任何一种原料供应，都能牵制住我们，你们研究一下药材原料种植的问题，下周我要听汇报。”
　　赵芮陪在霍冬锐身边听着，就见几个三级公司经理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姑娘都拿崇拜爱慕的眼光看着霍冬锐，在她们眼里，霍冬锐恐怕是仰望的存在，如果能得霍总垂青，只怕是一个再美好不过的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了。
　　赵芮笑了笑，伸手拉住了霍冬锐的手，那几个小姑娘立刻面色尴尬，沉了脸来，心事都写在了脸上，明显还在憧憬爱情的年纪。
　　赵芮觉得自己还是那么的坏心肠，可是，她如今居然真的不想离开霍冬锐，这个男人这么好，至少现在，她还不想离开他。
　　霍冬锐瞥见赵芮做的这些小动作，嘴角挂了微笑，说话的态度也不由得温和许多。
　　赵芮生日这天早上，霍冬锐抱着她躺在床上，不让她起床，霍冬锐道，“飞机是晚上去昆明，白天想做什么？”
　　他们要去昆明转去瑞丽，跟缅甸那边过来的耶波碰头，一方面是联系瑞丽这边的企业，另一方面是要过境去缅甸看厂。
　　赵芮想着可能会遇到顾长安，却是没有告诉霍冬锐，赵芮此刻才发现，自己的过去太多，如何一一跟霍冬锐诉说？他们之间，终究只是维持着□□的关系，要说彼此有多坦白，却是真的没有。
　　然而她的过去，要怎么跟霍冬锐启齿？
　　赵芮背过身去才发现，享受情爱多容易，可是人世相守，却实在太难。
　　本来两个人白天的时候打算去逛街的，不料因为从俄罗斯回来之后，霍冬锐始终没有回家，于是被霍驹行一个电话叫回去，解释他这段时间的行为，尤其是，为什么在逐步砍掉房地产业务。
　　赵芮一个人逛街，漫无目的，中午的时候，都是商务楼里出来吃饭的人，赵芮站在一家餐厅门口，看着玻璃鱼缸里游来游去的金龙鱼和银龙鱼发愣。
　　身后站了个人，赵芮吓了一跳，一看是许久不见的胡嘉阳。
　　“好久不见。”胡嘉阳对着赵芮微笑。
　　赵芮伸手跟他握了握，问他，“来吃饭？”
　　胡嘉阳指了指身后道，“跟团队的伙伴出来吃饭，顺便聊事情。”
　　赵芮顺着他的手势看去，是一群年轻人，于是她抬了抬手，算是跟他们打招呼。
　　胡嘉阳看着赵芮在看鱼，问她，“今天怎么有空？这里离嘉扬很远啊。”
　　赵芮嗯了一声道，“晚上飞昆明，所以这会儿在这里约了等人，到时候可以地铁过去浦东机场。”
　　胡嘉阳点了点头，他看着她有一会儿了，便问她，“你很喜欢看鱼？”
　　赵芮笑道，“对呀，听说鱼的记忆只有7秒，多好，转眼就可以忘了那些不愉快。”
　　胡嘉阳皱眉问道，“你有很多不愉快吗？”
　　赵芮耸了耸肩道，“人谁活在世界上没点不愉快不是吗？别让你团队的伙伴们久等了，我先走了，拜拜。”胡嘉阳还想再挽留，但是显然让自己团队的伙伴久等不好。
　　两个人道别，赵芮在楼下逛着精品店等着霍冬锐来，结果，没等来霍冬锐，反而是胡嘉阳先来找她了。
　　“楼上有个水族馆，有很多记忆只有7秒的鱼，要不要去看看？”胡嘉阳的邀约是多么主动。
　　赵芮却是假笑了一下道，“我对这种被囚禁的人生没什么兴趣。”
　　胡嘉阳不意外她这般前后矛盾的拒绝，好脾气地笑道，“小芮，你拒绝人的手段真是高明。”
　　赵芮愣住了，以往，若是胡嘉阳这般邀约，她应该会答应的，然而，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么乖了？
　　摇了摇头，赵芮立刻改变了主意道，“走吧，不是去看水族馆吗？”
　　胡嘉阳笑得温和，陪着她上楼去看水族馆，霍冬锐发给赵芮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赵芮似乎故意在胡嘉阳身上耽误着时间，两个人逛完水族馆，胡嘉阳又陪赵芮去购物。
　　赵芮最后笑问他，“最近九衢的生意很好啊？您这么闲？”
　　胡嘉阳道，“作为你的追求者，我想，抽这点时间出来，不算浪费。”
　　赵芮挑了挑眉毛，没有回应，胡嘉阳接了个电话，显然是公务，赵芮道，“算啦，我朋友要来了，你先走吧，有缘再见。”
　　胡嘉阳看着赵芮，抓着她的肩膀认真地问道，“小芮，你还是不能接受我，是吗？”
　　赵芮看着他，笑道，“我不知道什么是接受。”多么渣女的回答，吊着对方，不给明确的答复，也绝不主动，更不会拒绝，这是她惯常的套路。
　　胡嘉阳叹息道，“小芮，如果你不肯打开心门，谁都走不进去的，虽然很遗憾，但是我今天必须要回去上班了，如果有缘，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赵芮跟他微笑道别，内心却是纠结的，然而，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赵芮在商场发了半天呆，最后拿出手机一看，已经下午五点，注定要错过飞机了，霍冬锐打了三十几个电话，手机差点没电。
　　赵芮想了半天，还是给霍冬锐回了电话，霍冬锐明显如释重负，“我以为你又要失踪了。”
　　见他如此紧张自己，赵芮还是有些感动的，但是她对自己内心的感知并不敏感，心理咨询老师说，那是因为小时候受伤太深刻，让她潜意识层面要进行自我保护，反正专业词汇一大堆，然而，知道又如何？她走不出来，终究是走不出来。
　　赵芮把自己所在的位置告诉了霍冬锐，霍冬锐让新助理钱益帮他俩改签了明天上午的飞机，赶到她所在的商场，赵芮本能地害怕霍冬锐打电话来训斥自己，结果并没有，霍冬锐只是问她在哪里，她没有说话，挂了电话，他英俊的脸出现在商场一楼的时候，赵芮真的感觉到那种久违的心动。
　　她看到不少女孩子都在看着霍冬锐，短袖的浅粉色衬衫束在腰际，Zegna的腰带一点也不显得骚气，本来就是混血儿，就像是最帅气的男模，偏偏带着贵气。
　　赵芮想，这样的男人真是迷人啊，哪个女人能抵挡他的魅力，何况还有总裁特效加持。
　　躲在人群中，赵芮就这样看着，不想走上去，看着他焦急地给自己打电话，这一幕似在记忆中出现过，但其实并没有，也许只是出现在自己的臆想中而已，可能潜意识里，她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们会这样分别，随便他怎么努力找，茫茫人海，大海捞针，若缘分尽了，就是走散在这人世间，再寻不到。
　　眼泪掉了下来，她蹲下身抱着自己，这般可怜又可悲的自己，明明渴望着这个男人，可是却不敢拥有，害怕不知何时会出现的沈斯年，害怕游戏人间的自己，更害怕这人世的无常，还有那最易逝去的爱情。


第87章 
　　霍冬锐在三楼找到赵芮的时候, 她就像一只可怜的，被遗弃的小狗，抱着自己蹲在墙边哭。
　　霍冬锐心疼得要命, 更不舍得说她一字一句，他对于错过了航班只字不提，唯一的担心是再度失去她, 毕竟她逃跑的段数太高明，而找人真的是大海捞针的一件事情。
　　赵芮被霍冬锐握住了手，抱了起来, 霍冬锐亲了亲她笑道，“阿芮, 我找到你了。”
　　赵芮抱着他的脖子, 哭得沉闷, 霍冬锐温柔地拍着她的背，抱着她, 让她在众多女人羡慕的目光里，被公主抱着, 坐电梯下楼。
　　赵芮把脸埋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阳光的味道，觉得心里安定而满足, 这种感觉，真的很陌生。
　　两个人干脆不回去了，霍冬锐带她入住了附近的星河湾酒店, 赵芮说这边的自助餐还不错。
　　楼下停了几辆豪车，霍冬锐看到了一辆保时捷Portofino，有点眼熟，好像是葛覃的。
　　赵芮牵着他的手, 见他看那辆车看了一会儿，便问他，“认识？”
　　霍冬锐道，“好像是葛覃。”
　　“听说中谷最近资金很困难？”赵芮想起之前听说的消息，霍冬锐道，“还好，应该是被富华救了一次，现在转型在做保健品生意。”
　　原来是来跟嘉扬抢生意的，赵芮有些内疚，想着若是没有自己，沈斯年不至于这样针对霍冬锐。
　　“冬锐……”赵芮刚想说什么，却被霍冬锐阻住了话头道，“阿芮，如果你是想道歉，大可不必，做生意没有对手，就不会成长，我愿意有这么强劲的对手，实在太有意思了。”
　　赵芮仰头看着这个男人一脸充满昂扬斗志的样子，她伸手，捧着他的脸，就见霍冬锐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
　　赵芮回身，看到了葛覃。
　　葛覃看到霍冬锐和赵芮，走上来打招呼，身后跟着一群女人。
　　“怎么样，晚上跟我去玩玩？”葛覃吊儿郎当的，赵芮注意到了他身后跟着三个女人，其中有一个走路有些奇怪，那样子太熟悉了，曾经那些有怪癖的男人，也喜欢这样……
　　赵芮闭了闭眼，那些过往浮现，此刻站在霍冬锐身边，仍觉内心痛苦。
　　霍冬锐感觉到了赵芮的异样，立刻用胳膊搂紧了她，却是面不改色地跟葛覃闲聊着，赵芮听着他套话，而他放在她腰上的手，那么温暖。
　　葛覃跟他聊了半天，霍冬锐总是委婉拒绝，说自己明天要出差。葛覃道，“听说你看上身边这个老女人了？”
　　霍冬锐搂着赵芮道，“喂，客气点，算是你嫂子好吧。”
　　葛覃切了一声，霍冬锐拍了拍赵芮的背，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对葛覃道，“你最近好像面色不好，有时间来我这里，我有个健康工作室可以做体质监测，帮你看看。”
　　葛覃道，“不用了，我自己家现在也做保健品生意了，你大概不知道吧？”
　　霍冬锐装得纯良道，“是吗？什么方面的？我们合作啊？”
　　葛覃道，“好像是什么中药一类的，我也搞不清楚，具体下面人在操办。”霍冬锐哦了一声道，“有机会让我去开开眼界啊。”
　　葛覃说了句行啊，不再跟他废话，对身后的女人说了声走了，两个女人抓着当中那个，那个女人步履艰难，发出奇怪的声音，三个人跟在葛覃身后走了。
　　“阿芮，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会保护你的。”葛覃走后，霍冬锐抱着赵芮，温柔地说着。
　　赵芮闭着眼，靠在他怀里，嗯了一声，霍冬锐真是聪明啊，赵芮想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她伸手环抱住了他的腰，霍冬锐对她道，“葛覃好像吸毒了。”
　　赵芮猛地抬头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
　　霍冬锐皱了皱眉道，“在加拿大大麻交易很猖獗的，我看过那些街头流浪汉抽大麻的样子，跟葛覃很像。”
　　赵芮摇头道，“我并不觉得奇怪，空虚的人到最后，很容易走上这条道。”
　　霍冬锐叹息道，“还好你拯救了我，华少羽已经在香江服刑了，大概就只有邵默和鲍佐还好好的。”
　　赵芮想起上个月碰到秦蕾，便道，“鲍佐最近好像在追女明星，你不是也跟他抢过女明星？”
　　霍冬锐尴尬两秒，挠头道，“那时候不懂事，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赵芮笑了，刮了刮他的鼻子道，“我吃醋呀。”
　　这番话真是动听，霍冬锐牵了赵芮，一边回工作消息，一边带她吃饭。
　　上了顶楼套房，才发现对面还是葛覃，房间里果然有股怪味，酸酸的，飘了出来。赵芮皱了皱眉，有些不舒服，霍冬锐开门让赵芮进去，自己去对面看葛覃。
　　赵芮在房间的浴缸里放水，想到这种浴缸可能被葛覃那样的人用过，居然有些不想泡澡了，放了水，擦了手，坐在客厅看电视。
　　霍冬锐过了快一刻钟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表情就不太自然，赵芮看他那样子就懂了，问他，“对面玩得很开吗？”
　　霍冬锐描述了一下，赵芮却道，“这算什么。”这世界上，变态多了去了，越是有钱越容易迷失，也越容易承受不住诱惑和压力，内心扭曲。
　　霍冬锐走到赵芮身边坐下，抱住她道，“阿芮，以前的事情，别想了，我们去洗澡吗？”
　　赵芮笑着说好，翻出了自己带上来的新睡衣，是一套很性感的丝质睡衣。
　　霍冬锐差点喷鼻血，却是克制道，“阿芮，你等会儿，一会儿有room service。”
　　赵芮看着他，笑盈盈的，对他道，“是送货上门的massage吗？”
　　霍冬锐连忙道，“你在我怎么敢？”
　　赵芮拉过了他的领子问，“我不在你就敢了？”
　　霍冬锐举手投降道，“不管你在不在我都不敢的，你知道的，我坏掉了，认人。”
　　赵芮俯身赏了他一个吻，两个人看了会儿电视，果然有侍者上门，却是送了红酒，蛋糕，水果上来，此外还有一份礼物。
　　“给我的吗？”赵芮很高兴，跑去拆礼物，是一整套镶嵌了红宝石的首饰，手工打造，很别致漂亮，“你眼光很不错嘛。”
　　霍冬锐看着她，目光灼灼道，“当然，能在人群中认定你，我当然眼光不错。这套首饰是我请耶波预留了鸽血红等级的红宝石，去齐云找了手艺最好的师傅切割的，没有经过热处理，很值钱的，我是学采矿的嘛，这套红宝石的成色相当好，但是坠子只有2克拉，我想你应该不是喜欢那种大而全的人，我感觉这样刚刚好。”
　　赵芮十分喜爱这套首饰，先取了项链戴在脖子上，比了比问他，“好不好看？”
　　珠宝配美人，怎么可能不好看，简直是让他心动极了，他道，“言语难以形容你的美。”
　　赵芮甜笑着道，“你真会哄人。”
　　霍冬锐走到她身边，打开红酒，两个人各倒了一些，赵芮闻着酒香道，“很清淡柔和的味道。”走过去看了瓶子上的年份和产地，啧啧叹道，“真奢靡。”
　　“阿芮，以前有一部很有名的电影你看过吗？叫《闻香识女人》，我看到你，就想到那部电影，我一直想找到那个让我闻到气味，就会心动的女人，可是没有人会像史法兰中校那样教我，但是遇到你之后，我渐渐无师自通了，你就是我想找的那个让我心动的女人。”
　　赵芮当然看过那部电影，当年为了做公关，这些可是必修的功课，包括跳舞。
　　赵芮打开手机，搜索了那首探戈舞曲，开始播放。
　　霍冬锐惊讶，继而站直了身体，伸手，邀请她跳舞，两个人在酒店套房的客厅里，共舞了那一支探戈。
　　乐曲声中，赵芮看着霍冬锐，觉得他真是一个迷人的男人，而舞蹈，是最优雅的前戏。
　　两个人一曲舞罢，已经在浴室了，彼此给了对方一个缠绵而温柔的吻，赵芮闭着眼想，这是多么纯真的一份感情，她或许在别的男人身上也得到过宠爱，但是没有谁，曾给她这般，颤动到她最内心深处的爱和缠绵。
　　两个人洗完澡，出来切了蛋糕吃，赵芮把奶油涂在他的胸口，然后一口吃掉，霍冬锐看着她这般魅惑的模样，简直要为她疯狂了。
　　赵芮躺在霍冬锐身边，凑在他耳畔对他道，“冬锐，我爱你。”
　　霍冬锐以为自己幻听了，转过脸，就着窗外的丝丝月光，看着赵芮闭着眼躺在自己身边的模样，觉得内心无比的满足和幸福。
　　就算未来，她还有可能会逃跑，但是他相信，自己会一直等，一直守护着她，直到她能战胜自己心魔的那一天，解脱内心的桎梏，勇敢地走出来。
　　霍冬锐觉得今天简直像是自己在过生日，他轻轻搂着赵芮道，“阿芮，我很爱你，很爱很爱你。”
　　黑夜掩盖了赵芮长长睫毛的颤动，她的鼻子酸涩极了，眼泪落下来，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霍冬锐的怀抱那么温暖，闻着他身上阳光的味道，赵芮终于是平静了下来，被他搂在怀里，安心地睡着了。


第88章 
　　因为延误了飞机, 霍冬锐让助理钱益、王依依和三级子公司的李经理先去了瑞丽，自己带着赵芮先从昆明转腾冲，他道, “不从芒市走了，腾冲的温泉很好，我带你去泡温泉好吗？我知道你喜欢的。”
　　赵芮笑着看他, 上次去瑞丽其实她也邀请了顾长安一起去泡温泉，但是他们部队纪律很严格，另一方面, 于□□的享受，顾长安实在与她不太匹配。
　　看, 世界上好男人那么多, 然而要性格相投, 趣味相投，观念相合, 身体契合，真的太难太难了, 遇到这样一个男人的概率简直比中彩票还小。
　　然而，赵芮却还是不敢奢望永久，虽然他们现在契合, 未来呢？早晚还是失去。
　　霍冬锐看着她忧郁的神情，吻了吻她的额头，钱益发来了租车信息, 霍冬锐和赵芮去机场的租车点，取了提前租好的一辆JEEP越野车，开走上路。
　　赵芮怕霍冬锐太累，霍冬锐道, “这种体力活当然是男人来。”跟他在一起，才发现他还挺大男子主义的，或者说，绅士？
　　于是赵芮坐副驾驶座，先导航了一处大型超市，进去买了点水果零食饮料扔车上，然后一起开车去热海温泉景区。
　　进了景区，两个人牵手，如情侣一般，悠然闲逛。
　　这般幸福的光景，竟然让赵芮忍不住内心酸涩，她忽然想去期盼未来。
　　赵芮站在热海大滚锅前，看着湛蓝的温泉水，空气中是滚滚热浪，100℃的滚烫热水，让赵芮有些畏惧。大自然真是可怕，而人类又是那么渺小，于这自然奇迹之前，只觉得人生短暂，瞬生瞬死。
　　赵芮扶着滚烫的石雕扶手，霍冬锐站在她身后，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发际。赵芮感受着他的温柔，忽然问他道，“霍冬锐，是不是现在跳下去，我们就永远了？”
　　赵芮想，她是为什么会有这么疯狂的念头？简直比沈斯年更像疯子。
　　霍冬锐却道，“阿芮，人生本来就很短暂，时间到了，我们也都是要离开的，但是，这并不代表，活着的时候我们就应该去畏惧那一刻的到来。”
　　这真是很朴素却又很富有哲理的人生观了，赵芮转身抱着霍冬锐，霍冬锐温言哄着她道，“虽然我不知道以前你发生过什么，但是阿芮，我们应该往前看。”
　　赵芮觉得内心的冰山崩塌了一块，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让她这样悲观厌世的人相信人间有真情，太难了。
　　所以，还是及时行乐吧，她想。
　　松开了怀抱，从霍冬锐背着的包里拿出了门口买的一串鸡蛋，让这边的工作人员帮忙煮溏心蛋，赵芮帮霍冬锐剥鸡蛋吃，霍冬锐背着包陪着她，看她这般贤妻良母的样子，内心有些伤感，伤感自己这么晚才遇到她，更伤感她的过去曾经那么凄凉，让他心疼。
　　两个人吃了鸡蛋，又去泡温泉，霍冬锐帮她提着大浴巾，牵着她，两个人在蒸腾的温泉水里拥吻。
　　有几个看上去油腻又猥琐的男人在赵芮走过去的时候对赵芮吹口哨，赵芮看那模样就嫌弃，霍冬锐直接把赵芮抱了起来，用毛巾盖住，那模样十足的护食。
　　赵芮躲在他怀里咯咯笑着，干脆举着浴巾把他的脸也遮住道，“好几个美女看你呢。”
　　霍冬锐红着脸站住道，“阿芮，我就看到你一个美女。”
　　赵芮抿嘴笑，亲了亲他作为奖励，两个人在硫磺熏蒸的地方熏了一会儿，霍冬锐看着那上面的说明，抓着赵芮道，“你多弄一会儿，对你的妇科好，你每次经痛都很厉害。”
　　赵芮瞪了他一眼道，“是嫌我了？”
　　霍冬锐连忙解释道，“我可不敢，我是怕你身体不好，你不是喜欢小孩子？”说这话的时候，他脸红透了，这暗示实在是明显，赵芮却不接话。
　　两个人各自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去楼上做按摩。
　　赵芮趴在床上，侧着脸，看着霍冬锐认真看自己的样子，觉得他真的帅气极了。
　　帮霍冬锐做按摩的技师是个女人，不断在跟霍冬锐搭讪，问他是不是外国人。
　　“他是混血儿。”赵芮对那技师道。
　　技师看了他俩问，“你们是姐弟吗？来旅游的？”
　　赵芮还没回答，霍冬锐抢先道，“我们是姐弟恋。”
　　赵芮闷笑，那技师道，“你们挺新潮啊。”
　　霍冬锐却道，“姐弟恋哪儿稀奇了？现在流行奶孙恋啊，何况女大三抱金砖，我做生意的嘛。”
　　两个人又胡扯半天，赵芮把脸埋在按摩床的空隙中，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等到按摩结束，霍冬锐拿了毯子帮她盖上。
　　泡了温泉，睡了觉，这一晚，两个人就在这边的温泉度假酒店住下了。
　　第二天一早，吃了酒店的早餐，两个人都有精神了，一起出发去往瑞丽，开车因为要挺久，最后在赵芮的坚持下，霍冬锐还是让赵芮开了一个小时。
　　两个人从服务区休息了一会儿出来，换了霍冬锐开车，前面一辆车突然抛了一样东西下来，赵芮还没反应过来，霍冬锐很镇定，看了旁边没车，微微打了方向。
　　赵芮脸色瞬间惨白，颤抖着唇问，“是什么？”
　　霍冬锐道，“闭上眼，别看，别怕。”
　　“是小猫吗？”赵芮一边问，一边哭了起来。
　　霍冬锐找了最近的服务区停靠，看赵芮哭个不停，心疼问，“怎么了？把心里的难过说出来，至少那些痛苦有人诉说，会比一个人硬撑着要强很多，不是吗？”
　　赵芮垂着头，解了安全带，推门下车，颤抖着手开始抽烟，抽完烟才对霍冬锐道，“对不起。”
　　霍冬锐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肯定与她的过去有关，抱着她道，“阿芮，你就是一本我读不懂的书，我看到了你的后半部分，我就很想读一读你的上半部分，而你总是拒绝我的翻阅，阿芮，只有读懂你的全部，我才能知道该怎么样好好爱你，我才会知道你为什么这样，你为什么不让我试一试？哪怕你对未来不敢期待，但至少此刻我们属于彼此，就爱到尽兴，不好吗？”
　　赵芮蹲在地上，抽着烟，哭了半天，最后扔了烟头，抱住了同样蹲在她面前的霍冬锐道，“好。”
　　两个人重新上车，赵芮组织了半天语言，却觉得很难说清，但仍是努力希望把一切说得有条理。
　　“我的出生，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我小时候一直在乡下跟我外婆住，后来我父亲把我弟弟也送来了，但到我快上小学的时候吧，我被接到了沪市来，住在了沈家，做他们家的佣人，服侍沈斯年。从三年级开始，我除了做佣人，还要学习很多商场上要用到的礼仪、商业知识、一些公关技巧之类的，包括上流社会的一些东西，然后沈家搬了家，去了西郊那边，等到沈斯年上了高中，就开始跟着家里做生意了，而我也开始……嗯，待客了。”
　　赵芮平静的说着，霍冬锐捏着方向盘，咬着牙听着，他简直不能相信，人性可以自私变态扭曲到这种地步，他听着赵芮在把往日伤疤一点点在他面前揭开，最后哭了起来。
　　他把车在下一个服务区停下，沉默地下车，打开车门，一把拉下了赵芮，抱着她无声地安慰着她。
　　“阿芮，你记住，过去不是你造成的，那些都不是你的错，你值得被爱，我爱你。”霍冬锐的话太温暖了，让赵芮闭着眼拥抱着他道，“我也爱你。”
　　她早已深深地沦陷在了霍冬锐的爱里，他这般真挚的爱，纵有一个南极，也该被他融化了。
　　两个人这一路似乎贴近了很多，赵芮安心地坐在副驾驶座上，此刻面对霍冬锐说出这些，她内心似乎前所未有的安定，觉得就算霍冬锐知道，似乎也绝不会离开她，不知为何，她就是会有这样的笃定。
　　两个人开车到瑞丽，已经联系了当地的政府部门领导和官员，当地的工厂负责人和霍冬锐自己这边的李经理并两个助理一起，晚上吃了一顿晚饭。
　　第二天，得到霍冬锐到来的消息，耶波也带人来了，双方见面，又是会谈又是参观考察，忙得不亦乐乎。
　　霍冬锐和耶波走在最前面，当地市政府分管经济的副市长道，“想不到现在年轻一代都这么厉害啊。”
　　赵芮微笑陪在一旁听着，一个中年女子，是这边口岸的领导问霍冬锐，“霍总这么年轻，结婚了没有啊？”
　　真是熟稔的套路，耶波拍着霍冬锐的肩膀，笑着看赵芮。
　　赵芮歪头看着霍冬锐笑，霍冬锐牵起了赵芮的手，直接表明态度，对方倒是有些尴尬，但赵芮却道，“没有结婚，他还单身。”
　　霍冬锐佯装生气，捏了捏她的手作为对她淘气的惩罚。
　　因为之前已经联系安排妥当，这边手续都办齐全了，当地政府代表陪同霍冬锐一起过境，那边耶波也安排好了人员接待。
　　赵芮这才知道耶波的背景十分过硬，是缅甸军方头号人物的外甥，关键是，居然跟掸邦也有关系，本来是两个对立的势力，偏偏都卖耶波面子，难怪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耶波在木姐等地安排了四天的考察行程，期间带着霍冬锐等人去参观了自家的翡翠矿产、山林，并对瑞丽这边的官员道，“其实我这次来也是希望有机会联系一下你们这边驻军和森林警察代表，我们这边野生动物贩卖十分猖獗，之前抓了好几个从云南这边流窜过来的，都是集结在一起的势力，怕是形成有一段时间了。”
　　瑞丽这边的官员立刻记录下来了，双方约定了商谈时间，又去参观了药材厂。
　　嘉扬外派的厂长也带人过来陪同，自己这边的李经理是专业人士，逛了一圈提了一些问题。
　　因为这次新型保健品饮剂当中涉及到甘草，甘草种植和运输、制造全都是政府控制的，需要相应的审批许可，赵芮已经在来之前就跟这边谈好了，这会儿因为是沪市来的大企业，又有四级生产厂的税收落地，所以供销运输许可当地市政府都开了绿灯。


第89章 
　　陪同考察完毕后, 耶波邀请霍冬锐和赵芮单独去他在木姐的家，送走了瑞丽市这边来的考察团，耶波由一群助手、经理、安保陪着, 在口岸继续等着霍冬锐和赵芮。
　　耶波解释道，“最近这边局势还是比较乱，带你们去的地方不在市区, 所以保险一些好。”
　　赵芮看着这个阵仗，本能觉得有些不安。
　　去了耶波家才知道，什么叫奢侈, 简直是皇宫一般的装扮，但是耶波却道, “不是我自愿的, 我母亲喜欢这种风格, 她信佛。”
　　信佛的这么奢华？赵芮有些不可理解，但看到耶波家, 让她又止不住回想起了沈家当年的显赫。
　　耶波和霍冬锐在聊天，聊的是时政、生意还有一些读书时候的往事, 赵芮听了一会儿，觉得霍冬锐越来越成熟了，他如今身边的这群朋友, 倒都是志趣相投的人。
　　赵芮被耶波的生活助理带着四处参观，并安排人帮赵芮做spa。
　　缅甸就像70年代的中国，实在没什么好玩的, 纯粹是同学之间的叙旧，呆了两天，耶波生意也很忙，霍冬锐事情也多, 这边信号也不好，耶波就把他们送了出来。
　　到了边境，双方告别，霍冬锐拜托耶波帮忙关照自家的药材种植园，耶波一口答应，也让他帮忙关心自己的出口业务，霍冬锐当然说没问题了。
　　双方告别之后，因为没有官员随同了，这次过边检等候了很久，十分严格。
　　过了边检，王依依等人已经等着了，要开车回芒市准备回沪。
　　一行人分了两辆车回去，钱益和霍冬锐轮流开租来的车，王依依和李经理坐前面那辆车，有当地请来的司机。
　　开在高速上，前面那辆车却没有按照导航的路线行驶，因为是当地司机开车，居然跑去开了小路。
　　赵芮在后座睡着了，被一个急刹车弄醒，发现车停在小路上，奇怪问，“怎么了？”
　　霍冬锐和钱益都是面色凝重，赵芮刚要探头，却被霍冬锐一把按了下去道，“别动。”
　　赵芮警铃大作，钱益看着前面那辆车上，被司机用抢抵着脑门的李经理，以及旁边走上来抓住了王依依的人，颤抖着声音问霍冬锐，“怎么办？”
　　霍冬锐很冷静，对赵芮道，“跟之前联系的市政府负责人打电话，发位置给他们，就说遇到劫匪了。”
　　赵芮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按照霍冬锐的指示，给那边市政府的联系人打电话，对方接了电话，赵芮简要说了说，对方马上说安排人过去。
　　就在时间分秒而过的时候，突然听到枪响，赵芮捂着耳朵趴在车里，霍冬锐大声道，“阿芮趴下！”
　　然后一把按住了钱益的头，抓着他侧身趴下，自己也趴下。
　　赵芮先听到前挡玻璃碎裂的声音，然后在一阵枪林弹雨中，听到一声闷哼声，内心被巨大的恐惧淹没，她侧脸看到霍冬锐的唇色苍白，她连忙抓着他道，“冬锐！！冬锐！！！”
　　霍冬锐颤抖着手摸了摸赵芮的脸道，“阿芮，别怕，我没事。”
　　他额头都是冷汗，赵芮想抬头看情况，却被他的大手按了下去。
　　赵芮直接哭了，她想知道到底怎么了，枪声过了一阵停歇了，霍冬锐惨白着唇，却对赵芮道，“你别动，我来看。”
　　赵芮捂着嘴哭，趴在后座，霍冬锐放倒了副驾驶座，偷偷抬头，赵芮听到敲玻璃的声音。
　　“下车，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边防部队。”
　　赵芮还没有动，霍冬锐已经坐起来，推开门冲了下去，赵芮随后颤抖着，手脚冰冷坐了起来，想推门下车，却是腿软到动都动不了。
　　霍冬锐下了车，外面一片狼藉，解放军战士已经将人抓住了，这边的公安干警也随后赶来了。
　　王依依一边吐一边靠在一个解放军小伙子身上，而李经理早就吓瘫在地上了，霍冬锐见人没事，终于是松了口气。
　　赵芮终于有了力气，推门下了车，车的前挡玻璃都碎了，地上都是弹头。
　　“小芮！”
　　一个身穿绿色数字迷彩野战服的男人冲上来就抱住了她，赵芮抬头就看到一脸担忧的顾长安。
　　赵芮泪如雨下，却推开了顾长安，跑去拉霍冬锐。
　　顾长安身姿挺拔，跟这边的公安干警交流了一下，战士们把绑匪交给了赶来的公安干警。
　　“我们在巡逻途中追踪到了两个缅甸人，跟到了这里，他们是毒贩，绑架你们是想拿你们做掩护，帮他们运送毒品。”顾长安指挥完毕，走了过来，看到霍冬锐肩膀上的黑色血洞，立刻帮他做了快速处理，并且对战士道，“快送他去医院，他中弹了！”
　　军用吉普车开了过来，劫后余生的众人根本都反应不过来，顾长安每日经历这种事情早就习惯了，带着两个战士护送他们过去。
　　赵芮内心复杂极了，霍冬锐认出了这个军官就是赵芮曾经说的前夫，全程安静地坐着，根本不顾身上的枪伤所带来的疼痛。
　　赵芮过了很久，突然一边哭一边问顾长安，“你每次出去执行任务，都是这样的？”
　　顾长安应了一声道，“小芮，我已经习惯了，所以其实我也不想连累你的幸福，我们这一行，牺牲和伤亡都是很正常的。”
　　赵芮捂着脸哭了，她想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她跟顾长安居然变成了曾经？这么好的一个男人，怎么她就没有继续爱下去了呢？
　　霍冬锐被送去了保山市的医院治疗，王依依和李经理也随着后面公安的车被送到了芒市。
　　霍冬锐被送去处理枪伤的时候，血都黑了，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忍得住。
　　赵芮等在外面，跟顾长安两个人站着，顾长安身上还有血迹，赵芮一惊，顾长安低头一看道，“没事，刚才搏斗时候那几个人留下的。”
　　赵芮叹了口气，一双手捉着他的手掌，那么宽厚，上面都是茧。
　　顾长安把赵芮揽在了身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小芮，没关系的，我早就习惯了。”
　　赵芮又哭了，觉得自己的感情真是混乱不堪，顾长安亲吻了她的额头道，“别哭了，你哭我就心碎了。”
　　赵芮却是哭得更难停止，似乎这一年多来，自己哭得尤其多，仿佛是释放了这么多年压抑的情感。
　　顾长安抱了抱她，然后放开了赵芮问，“刚才那个男孩，就是冬锐吗？”
　　赵芮看着他点了点头，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顾长安笑道，“是你的上司，我在你们公司门口见过的。”
　　赵芮有些害羞，顾长安摸了摸她的头叹息道，“小芮，这样很好啊，你需要陪伴，而我给不了你，虽然我们曾经爱过彼此，但一时激情难以永恒，何况，我的母亲也伤害过你，未来我们也有太多的不确定，走不下去也很正常。你也不用难过，而是应该祝福我，早日找到属于我的那个人。”
　　赵芮抱着顾长安哭得停不下来，抽噎了许久，霍冬锐过了一会儿出来了，他要去输液，从他俩身边经过的时候，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
　　等霍冬锐被带去输液室等候输液，钱益也过来了，李经理和王依依来电话说已经被安顿好了，五个人都是劫后余生。
　　赵芮让钱益先去陪霍冬锐，顾长安看了看时间，赵芮发现，他手上并没有戴自己曾经送的那块手表。
　　顾长安也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笑道，“执行任务不能戴那个，容易损耗。”
　　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拿起武器就不能拥抱你，放下武器就不能保护你，是这样吧？
　　赵芮鼻子又酸了，顾长安叹气道，“小芮，你再这样，我真的走不了了，我还要回去带队呢，后面还有任务，如果你愿意，以后每年跟他来看我，做共建，好不好？”
　　赵芮抱住了顾长安的腰，觉得自己怎么那么渣，然而顾长安只是摸了摸她的头道，“小芮，我分得清感动和爱情，我不需要你为我感动，如果我们彼此已经没有了激情和爱情，那就祝福彼此，好不好？”
　　赵芮叹气，抬头仰望顾长安，眼角瞥到霍冬锐一脸平静地站在他们两个人不远处正看着他们，身上绑着绷带。
　　顾长安对着霍冬锐温和一笑问他，“要聊聊吗？”
　　霍冬锐点了点头走了过来，冲赵芮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安抚。
　　顾长安和霍冬锐往医院一楼外面走去，不少女人看着穿迷彩服的顾长安脸红心跳，再看到如外国人一般的霍冬锐，更是频频偷眼，显然，这两个男人都有着让女人倾慕的外貌。
　　赵芮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望着他们离开的样子，两个同样高大的背影，内心真是五味杂陈。
　　两个男人走到外面，各自伸出了手。
　　“顾长安。”
　　“霍冬锐。”
　　握手之后，顾长安先道，“小芮曾经差点跟我结婚了。”
　　霍冬锐拨弄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道，“差一点总是差了。”
　　顾长安笑道，“年前，她跟我在汽车站相遇，然后来我这里住了二十多天。”
　　霍冬锐道，“我跟她同居快两年了吧。”
　　两个人看着对方，顾长安隐去敌意，对霍冬锐道，“她曾经在我怀里，叫你的名字。”
　　霍冬锐望着他，内心却是钦佩于这个男人的坦诚，他道，“她以前应该非常爱你，她说你是她前夫。”
　　顾长安叹气，简述了一下他们俩的过往，对霍冬锐道，“有时候合适的人，但若在错误的时间相遇，终究还是只能错过了，虽然很遗憾，但我真的希望她能够幸福。”
　　霍冬锐点头，郑重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发誓。”
　　顾长安的拳头放在了他受伤的那一侧肩膀，突然用力捶了一下，霍冬锐顿时疼到面容扭曲。
　　顾长安道，“如果未来你敢做对不起小芮的事情，我一定让你比现在疼一百倍。”
　　说完，他认真地看着霍冬锐道，“小芮曾经差点被人绑架过，我想，她应该是被什么人纠缠着，我猜测，那个人叫沈斯年。”
　　而自己母亲就是从沈斯年口中得知了赵芮的过往，虽然这只是让他更心疼赵芮，却也因为自己的职业无法做到一直陪在赵芮身边而愧疚。
　　霍冬锐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道，“这些我都知道。”
　　顾长安终于是放松了语气，对霍冬锐道，“照顾好她，我很爱她，但是如果她选择了你，那么我就祝福你们。”
　　霍冬锐认真地看着他，两个人就在只言片语间，完成了一场爱情的交接仪式，一方选择放手，让自己挚爱的女人自由，另一方郑重地接过这份责任，把这个自己最爱的女人，从此放在肩膀上，成为了责任。
　　两个人望着对方，伸手，交握。
　　然后，顾长安这个如长青的松柏一般的男人，背过身走了，甚至不舍得跟赵芮去说一声再见。
　　霍冬锐也有些怅然，他很担心，自己会不会终有一天，也被赵芮选择了放弃，而被迫，用这种仪式，将她交给另一个男人。但他也知道，他爱赵芮，已经爱到可以牺牲。
　　霍冬锐看着顾长安上车离开，转身就看到赵芮站在他身后，面带忧伤。
　　霍冬锐直接快步走上去抱住了赵芮，牵动了伤口，然而他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似的，他对赵芮道，“阿芮，不论你选择跟哪个男人在一起，我都会陪着你的，我爱你。”
　　赵芮望着他，目光如水，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唇道，“谢谢你在生命危急关头保护我，我也爱你。”


第90章 
　　由于霍冬锐受伤了, 赵芮于是陪着他在这里又停留了两天，钱益跟着陪同。
　　王依依和李经理被沪市公司过来的李爽等人接走了，赵芮特地关照李爽, 要安排他们做一下心理治疗，避免创伤后应激反应综合症，还推送了一个心理咨询师的微信名片给李爽。
　　霍冬锐留了心, 两个人在保山市的宾馆住下，赵芮一直陪在霍冬锐的身边，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觉得霍冬锐能够那般临危不乱，真是难得, 忽而回想起最初, 在别墅见到霍冬锐时候, 她让警察带走霍冬锐，霍冬锐也是那般镇定又倔强。
　　赵芮每天帮霍冬锐擦身, 喂他吃水果，陪他去挂点滴, 霍冬锐笑道，“早知道这样，我希望自己伤得再重一点就好了。”
　　赵芮直接翻了个白眼给他道, “我会心疼，知道吗？”
　　霍冬锐满足地嗯了一声，继续吃她喂过来的水果。
　　从保山返回沪市, 所有人都知道了霍冬锐他们遇到劫匪的事情，纷纷前来慰问。
　　霍驹行得知消息之后，也特地把霍冬锐叫了回去，却觉得都是赵芮拖累了自己儿子。
　　霍冬锐根本懒得搭理他, 把上半年的财报扔在家里客厅的茶几上道，“上半年业绩增长达到了50%，下半年等到四处住宅建设收尾，回款之后还能拿到三笔投资，到时候扩大再生产，反正要在三年内规模回到200亿，倒也不是不可能，就算达不到，也不用你操心，你就好好养老吧。”
　　霍驹行气急败坏，霍冬锐道，“还有，希望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自作主张去公司，情况你都不了解，不要随便发号施令，到时候你自己难堪，别说我没说过。”
　　霍驹行拍着桌子大叫逆子，罗萱在一旁拼命劝着，霍冬锐直接抬脚走人，不愿意再跟他们俩啰嗦。
　　过了两周，却是从昆明过来的刑侦总队干警在沪市刑侦总队干警的陪同下，私下联系上了霍冬锐，找到了他家里来了。
　　赵芮一惊，霍冬锐却似乎早有准备，客气地把人请了进来，断了家里的全部电源，对方还用侦测仪确认了一遍没有电子设备，双方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霍冬锐拉过赵芮道，“我请人来的。”
　　赵芮有些懵，看着霍冬锐，自觉去倒水。
　　三位干警都是涉密的身份，没有多介绍，昆明干警对着霍冬锐开门见山道，“去年开始，我们调查发现，保山市这边有一家沪市开过来的制药公司，申请到了省内将近20%的麻黄草的运销额度，是通过不同的制药厂申请的，但是最终那些麻黄草都被分批偷运到了同一个制药厂，我们顺藤摸瓜，查那家公司上面关联着的叫中谷集团，而企业说，曾经沪市那边来人视察过，负责人叫沈先生。这半年来，我们这边发现了缅甸靠近克钦邦这边，贩毒集团更加活跃了，当地军方也跟我们联系过，抓到了几个人，但是始终没有抓到上线，也是你们遇袭之后，我们终于找到了线索，锁定了中谷集团下属的三家药厂，白天正常制造药品，晚上偷偷生产毒品，还分装缅甸那边偷运过来的□□。”
　　赵芮突然想到之前孙振东说，最近吸毒的人员猛增的事情，看向霍冬锐。
　　霍冬锐表情很严肃，问他们道，“我之前的确通过私人关系告知过警队中谷集团葛覃吸毒，但是我觉得，事情背后不那么简单，现在我就想问，背后是否是富华集团的沈斯年，另外需要我做什么？”
　　赵芮这才知道，原来霍冬锐是为了她冒着生命风险在配合警方追查沈斯年贩毒的证据。
　　赵芮万万没想到，沈斯年会贩毒，他以前从来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地做违法买卖的。
　　几个人又商讨了半天，霍冬锐把自己这边得到的线索一一告知，对方跟他交换了线索之后道，“是否可以请你配合我们行动？我们会安排人身安全保障。”
　　霍冬锐道，“坦白说，我主动谋求合作是因为我和那位沈先生不止是商业对手，还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何况，贩毒者罪大恶极。”
　　警方人员一脸敬佩，霍冬锐道，“你们才是值得尊敬的人。”
　　双方握手，约定了联系方式，霍冬锐送走了干警回来，赵芮直接扑在了霍冬锐的怀里。
　　霍冬锐摸着赵芮的头发道，“阿芮，我知道沈斯年是你内心最深的恐惧，我只想好好保护你，更是希望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样，你就再也不用害怕了。”
　　赵芮闭着眼睛抱着他，问他，“你是怎么知道背后是沈斯年？”
　　霍冬锐道，“你还记得葛覃给我送来的那些冷血动物吗？而你很生气，你记得吗？还有那个爱马仕的包包，鳄鱼皮的，也让你很害怕。”
　　赵芮睁开眼看着他，有些不明白。
　　霍冬锐道，“我爱你，当然希望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后来我猜测，这些是你的心理阴影，你的心理阴影的根源只有一个人，这并不难猜。而葛覃这个人，没什么脑子的，显然，他弄来的那些冷血动物，还有我看到他冬天车上放着虎皮的坐垫，应该是沈斯年的供货渠道，加上富华给中谷注资，答案更是明显。上次进博会，不是张载闵来了吗？张载闵告诉我，去年他们那边边境抓获了一个贩卖野生动物的团伙，审讯下来，最大的购买人是沪市的沈先生，你想，那些都是名贵物品，买得起的能有几个？我一猜就猜到是沈斯年，但是我没有任何动作，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证据不足？”赵芮内心触动，她没想到，霍冬锐如今如此能忍。
　　“嗯，是啊，当时荣华那件事情给我触动很大，如果没有绝对的实力扳倒对方，那就只能按兵不动。”霍冬锐道，“好在，天若欲其亡，必先令其狂，去云南前，我们遇到葛覃，是他送了我们一份大礼，回来以后我立刻联系对方缉毒总队。阿芮，其实我并不能很确定这件事跟沈斯年有关，我只是赌一赌而已。”
　　赵芮被霍冬锐抱着，许久都说不出话来，然而他的这份心意，她明白的。
　　一方面沈斯年是竞争对手，另一方面，沈斯年又是纠缠了她这么多年的噩梦，于公于私，他俩也终究是要对上的。
　　赵芮道，“冬锐，我爱你。”
　　霍冬锐点头，亲吻着她道，“我希望你知道这件事，是想你最近保护好自己，沈斯年是个疯狂的人，我怕他伤害你，我已经请好了保镖，周一开始每天贴身保护你。”
　　赵芮忙问，“那么你呢？”
　　霍冬锐笑道，“放心吧，公安会保护我的，我要是把自己护得那么严实，沈斯年肯定不敢轻举妄动了。”
　　赵芮有些担忧，但她这般担心自己，倒是让霍冬锐十分愉快。
　　一切只是暗中布局，然而沈斯年这个人却十分敏锐，找了葛覃关了药厂，随后给了霍冬锐致命一击。
　　铺天盖地的□□，一晚上就全冒了出来。
　　嘉扬刚刚上市的新款保健品成分造假的新闻连番被爆出，霍冬锐冷静地坐在办公室里刷新闻。
　　现在公关部是赵芮负责，赵芮也是不怕，不光邀请媒体直接去药厂和中药种植园现场参观，还买了大量水军，刷中谷集团中药酒造假的丑闻，让中谷拖住沈斯年。
　　舆论战打响，霍冬锐每天陪着赵芮加班应对舆情。
　　赵芮让霍冬锐出面，联系了各大新闻平台，寻找了100个素人直接做百日直播体验。
　　霍冬锐当时投资的直播平台派上了用场，几番交战下来，却是富华陷于弱势。
　　第一战失利，让富华蒙受了不少损失，邵振刚从欧洲度假回来，看到富华和中观建设的几个地产项目居然没有谈成，直接把沈斯年叫到办公室骂了一下午，勒令他回家反省。
　　邵臻是个温柔的女人，陪在沈斯年身边劝慰他，沈斯年却是一脸阴沉，对邵臻更没有任何好脸色。
　　邵振刚一贯的重男轻女，从来也不够疼爱邵臻，邵臻内心苦闷，原来与沈斯年刚结婚的时候，沈斯年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然而不过一年，沈斯年就开始找各种理由拒绝与她见面。
　　某天，邵臻整理房间的时候，才发现沈斯年藏在了家里床头柜下面空档里的一打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妩媚妖娆，却是尺度极大，邵臻内心十分震撼，却是不认识这个女人。
　　私下里，她本来想偷偷问自己的母亲，可是自己母亲也因为邵振刚这些年越发的嫌恶而失宠，几乎到了要被逼离婚的地步，邵臻只能把这件事情埋在心里。
　　这天邵臻由保姆陪着，晚上有一个慈善晚宴，下午约了去美容院做美容。由于这家美容院是慈心集团下属产业，去的时候，发现门口停了不少车，显然是来洽谈业务的。
　　慈心集团的总裁李旭斐和技术总监洛冰心在门口，由一群人陪着，正在跟一个混血男人说话，而这个男人身后跟着的女人，正是那些照片上的女主角，虽然那照片上的容颜有所改变，但真人却更是妩媚动人。
　　赵芮陪在霍冬锐身边，李旭斐和洛冰心跟他们聊完合作，洛冰心拉着赵芮道，“芮芮，你自从离开经济委，就再没来我这边过了，现在好啦，我们继续合作，什么时候来，我找最好的美容师帮你做个脸。”
　　赵芮忙说好，又问候了一下她先生楚匀翔主任，两个人拉着手聊了一会儿，洛冰心让助理给了她一袋面膜道，“你试试，好用找我要。”


第91章 
　　洛冰心看到邵臻来了, 也打了个招呼，大家都是认识的。
　　邵臻睁着一双大眼睛走过去，对着赵芮勉强笑了笑, 内心却是难受。
　　在赵芮这样气场强大的女人面前，邵臻有些怯懦。
　　洛冰心给她们彼此做了介绍，赵芮倒是第一次见到邵臻, 知道她是沈斯年现任的妻子，却是大方地伸出手道，“邵臻小姐您好, 久仰大名。”
　　邵臻有些犹豫，却还是伸手同她握了握, 然后连忙找借口进去了。
　　霍冬锐走到赵芮身后, 对洛冰心道, “问候楚主任，感谢他之前的帮助。”
　　洛冰心笑眯眯的, 看着霍冬锐的手放在赵芮的腰上，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问, “芮芮，你看来好事将近？”
　　赵芮看着她别有深意的模样，挑眉道, “别想多了，我可是不婚主义者。”
　　洛冰心看了看赵芮身后，不动如山的霍冬锐, 摊手，缩了缩脖子道，“好吧，你开心就好。”
　　这个美容院是今天他们参观学习的最后一站, 到此，霍冬锐就带着嘉扬众人跟李旭斐这边的人道别。
　　司机老刘开了车过来，明明其他副总都在，但是其他人都不上车，而是各自拼车走了。
　　赵芮坐在后排看着资料，霍冬锐的手直接揽在了她的腰上道，“不婚主义者？”
　　赵芮抿着唇笑了，抬头看着霍冬锐道，“怎么？你有意见？”
　　霍冬锐问，“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赵芮耸肩道，“床伴呀。”
　　“床伴会说我爱你吗？”霍冬锐抓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再低头看材料。
　　赵芮扔了材料到副驾驶，斜靠在后排的门边，笑得妩媚又多情，问他，“不就是随便说说的，你还当真了？”
　　当然当真啊，霍冬锐想，对于她的这般反反复复，明明是心中早就有所准备的，可真的面对她这样无常的折磨，终究是心性不够坚定，会为之伤心难过。
　　霍冬锐俯身抱住赵芮，温柔地亲吻着她的额头道，“阿芮，你有的时候真的很像一个顽皮的孩子。”
　　赵芮睁着大眼睛，眨了眨，霍冬锐看着她这般撩人的模样，叹了口气，放开了她道，“阿芮，你这样折磨我，真的让我很痛苦。”
　　赵芮听着他这番话，内心竟也是酸涩，可是，于感情一途，她已经走到了岔路，也已经分不清，如今脚下踏的这条路，究竟未来会是坦途，还是绝路。
　　赵芮吸了吸鼻子，对老刘道，“放我下车。”
　　霍冬锐直接拉住了她，帮她扣了后排的安全带，对老刘道，“直接回家。”
　　老刘当然是听霍冬锐的，两耳不闻后排事，严格执行霍冬锐的命令，将二人送回了家。
　　赵芮下车，甩开霍冬锐道，“你这样跟沈斯年有什么区别？”
　　霍冬锐的脸色一黯，赵芮一路走，霍冬锐就一路跟着，赵芮打车离开，霍冬锐就上了老刘跟着的车，一路跟在后面。
　　赵芮坐在车上，想着刚才跟邵臻的相遇，也是因为跟邵臻的相遇，才触动了心事。
　　她在想，究竟什么样的女人能够得到男人真心的宠爱。
　　比如洛冰心，天真单纯，有能力，个性也好，得到楚匀翔长久的爱，那是天经地义。
　　而邵臻呢？从小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女人，偏偏命运不由自己。
　　至于自己这样的女人，更是不需要多想就知道，未来她和霍冬锐之间，总是霍冬锐比她更吸引人一些，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留住霍冬锐一生一世？
　　想来，没有。
　　既然如此，又何必痴情？不过是人生一场同路，随时可以放弃。
　　就连当初，最爱的顾长安，最后也只是落得这般分离的下场，她真的不能相信，自己和霍冬锐，一个小自己八岁的霍冬锐，能有以后。
　　赵芮任性道，“我不要回家，我要去泡吧。”
　　霍冬锐依她了，车在CV酒吧停了，赵芮进去，霍冬锐跟着，赵芮一眼就看到了王婉宁和她的先生，显然今天他们是来谈生意的，对面坐着的是一家银行的副总，霍冬锐抬手打了个招呼，因为银行这边的关系，他不得不过去聊几句。
　　赵芮转身就出去了，霍冬锐看着她走，内心难过不已，却是强撑着应付那位副总。等霍冬锐好不容易结束了谈话出来，赵芮早就已经消失得没影了。
　　霍冬锐急了，给赵芮打电话，却是长久的无人接听。
　　这段时间因为他和沈斯年那边的竞争，沈斯年已经销声匿迹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动作，霍冬锐十分担心。
　　赵芮不回消息，他只能编辑微信解释，最近她应该要注意安全。
　　此刻，赵芮正坐在一家酒吧里，看着一个男人把一颗白色小药丸扔进了一个女人的杯子里，她看到霍冬锐的消息，不得不承认，这般的关心让她十分温暖。
　　于是发了自己的位置给霍冬锐，霍冬锐不过十分钟就赶到了，冲进来就抱住了她道，“你吓死我了。”
　　赵芮抬头看着酒吧上面闪烁着的灯光想，这个男人真是，自从解锁了恋爱功能之后，各种撩妹技术简直无师自通。
　　赵芮拉着他的领带问他，“你以前到底有几个女朋友？”
　　霍冬锐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说了那么多次，你不就是不信么？就是想找借口作不是吗？”
　　赵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刮了刮他的鼻子，在他怀里伸展了一下，那模样十足一只小猫儿。
　　霍冬锐抱着赵芮回家道，“宝宝，天黑了，该回家了。”
　　赵芮翻了个白眼道，“我可是你姐姐。”
　　霍冬锐却叹气道，“你看你，哪儿有姐姐的样子，你要是我姐姐，就该带头示范一下，什么是正常的恋爱。”
　　赵芮噘着嘴，任性的模样表现无遗，霍冬锐低声笑着，那模样真是太帅了，赵芮忍不住愣了神，等回神的时候已经被他塞进了车里。
　　“如果你以后找的男朋友没有我小，没有我帅，没有我能干，没有我有钱，那我就不许你跟他谈恋爱。”霍冬锐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十足的自信，赵芮直接看呆了。
　　而今，反正不管赵芮怎么作，怎么使性子，霍冬锐就是不理，就当她是个小孩，两个人的身份地位，简直是调了个个儿。
　　回到家，依然是霍冬锐服侍赵芮洗漱，赵芮有些累了，躺在床上吵闹道，“我要你哄我睡觉。”
　　真是十足的小孩子，居然还有脸说自己是姐姐。
　　霍冬锐问她，“文哄睡还是武哄睡？”
　　赵芮把头埋在被子里笑了半天才道，“我要文武兼备。”
　　霍冬锐揉了揉她的头发，居然跑去书房里，拿来了好几本绘本。
　　赵芮无语地问他，“你哪儿来的这个？”
　　霍冬锐道，“我上次去公司的幼托班看了看，前阵子不是一家公司的托幼班出事儿了吗？我担心我们那里，就过去听了一会儿他们上课，然后，我就听着故事睡着了……”
　　赵芮笑了出来，戳着他的肩膀，霍冬锐皱了皱眉，赵芮连忙一脸紧张，“伤口还没好？”
　　帮霍冬锐解开了上衣，枪伤是在背后的，赵芮从背后撩开了衣服看，见伤口早就愈合了，还有些担忧，却被霍冬锐一把抓过了手道，“先武后文！”
　　赵芮看着他在柜子里找了半天小方片，突然道，“不用了，不舒服。”
　　霍冬锐背着她的动作停下了，不可置信地问，“你是认真的？”
　　赵芮斜斜地靠在床上，用手臂撑着，侧躺着看着他，那吊带的丝质睡衣遮不住这一室春光。
　　霍冬锐立刻卸下了假斯文，扑了上来卖力地练武功。
　　两个人缠了半天，霍冬锐满头大汗，赵芮抽了张纸，轻轻给他掖着汗。霍冬锐躺在一旁对赵芮道，“阿芮，你别总是想着我可能出轨那些的，我知道，你是今天看到了邵臻，就担心爱情没有永恒，但是阿芮，你看我这个伤，当时我真的差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那时候我想，真好啊，我这辈子，是跟你死在了一起的。”
　　赵芮被他搂在怀里，鼻子发酸，哭了半天道，“冬锐……我真的害怕。”
　　霍冬锐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哄她道，“阿芮，我知道，我都知道，没事的，我们慢慢来，好吗？”
　　赵芮用力地在他怀里点着头，霍冬锐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捞了本绘本过来，帮她擦干了眼泪，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用最舒服的姿势躺着。
　　赵芮一看那本书叫《逃家小兔》。
　　“啥？”赵芮懵，“你真把我当三岁孩子哄呢？”
　　霍冬锐沉声笑着，那声音真是动听，他翻开了那本绘本，用他特有的迷人的嗓音开始念绘本：“从前有只小兔，她很想离家出走……”
　　这故事讲的是一只小兔子想着各种办法离开妈妈，而妈妈一直不懈地追逐守护小兔的故事。
　　柔和的灯光撒在床上，这一幕，曾经幼年的自己，是多么的憧憬啊，可是她的童年，从来没有这样的温暖。
　　赵芮看着漂亮的插画，又哭了，霍冬锐抽了张纸给她，一页一页地翻着，一页一页地讲着，到了最后，赵芮蜷缩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霍冬锐拍着她的背道，“阿芮，我以前不懂应该怎么爱一个人，也不懂到底什么是爱，可是遇到你，我才明白，爱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又像母亲，又像情人，还像孩子，曾经你就像是我最憧憬的母亲的样子，那么睿智，那么厉害，而看到你，对你的欲望，让我明白我想让你做我的情人，而今，我更觉得，你常常像个孩子，明明工作的时候是个那么厉害的女强人，可是在感情上却从未长大过，让我那么想拯救你，保护你。阿芮，没有人能替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你是我的全部。”
　　赵芮颤抖着哭着，手脚冰冷，然而内心却温暖到了极致，她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哭到最后，直接累了，睡了过去。
　　霍冬锐轻轻地关上了台灯，亲了亲她的额头，抱着她拍着她的背，也与她一同睡去了。


第92章 
　　十月的早晨, 秋高气爽，赵芮醒来的时候，看着窗外清朗的天空, 闻着从窗户外飘来的花香，觉得一切简直美好得过分，却内心隐隐地担忧。
　　她叫了一声霍冬锐, 但却没有人应声，赵芮一惊，连忙坐起身来。从房间里赤着脚冲了出来, 才看到霍冬锐正在门口脱鞋，手上提着她喜欢的大壶春的生煎包。
　　“呀, 你特地去买的？”赵芮高兴地接过, 亲了亲霍冬锐的脸颊。
　　霍冬锐道, “今天人不多。”
　　赵芮拆了袋子，直接用手指捻了一个吃, 那模样真是可爱，霍冬锐搂着她, 亲了亲她的脸，赵芮吃完，把油腻腻的手擦在霍冬锐脸上, 被霍冬锐抓过了手，舔了舔她的手指道，“嗯, 指甲有点长。”
　　赵芮啧啧道，“你现在撩人技术真高。”
　　霍冬锐道，“名师出高徒。”
　　赵芮对着他皱了皱鼻子，下厨帮他做了他喜欢的西式早餐, 两个人吃完早饭，赵芮画着眉毛，霍冬锐站在一旁看着道，“我前阵子看了本书，里面描写女人画眉毛，说那是最性感的动作，嗯，我觉得你做什么动作都很性感。”
　　赵芮瞟了他一眼，笑得娇媚。
　　两个人一起出门上班，公司的人早就见怪不怪，后天又是一年一度的进博会，霍冬锐从这天晚上开始就是应酬排满。这种时候，都是赵芮陪着的，反正每天晚上就是应酬、吃饭、打牌，现如今霍冬锐的朋友圈都是一群高智商、高收入、高社会地位人士，反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都接触不到了，倒是不少未婚女孩对霍冬锐频频献殷勤，反正赵芮就那么看着，而是霍冬锐自己，对这些殷勤一概无视，毫无反应。
　　偶尔赵芮会提示他一下，霍冬锐就装傻问，“是吗？我不知道呀，人家又没有跟我说，你就别瞎猜了。”
　　赵芮总是笑，怂恿他跟人开始试试看，不试试怎么知道匹不匹配？
　　然后霍冬锐就对着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随着嘉扬的彻底转型，公司营收也已经逐步回暖，再加上合作伙伴都很可靠，霍冬锐如今慢慢要过上躺着赚钱的生活了。
　　赵芮这边也更容易了一些，以前是求完政府求银行，求完银行求甲方，现在倒是好多了，银行也不想失去这个大客户，政府关系赵芮本来就是强项，何况现在霍冬锐桥牌小王子的美名传了出去，也经常会被叫去陪同外宾。
　　进博会三天，还是去年一样的安排，这次霍冬锐全程跟随市长大人接待俄罗斯的外长，还被邀请11月底去俄罗斯谈制药公司建设和专利药品的出口事项。
　　赵芮全程陪在旁边，因为李爽怀孕了，好不容易怀孕，自然要照顾的，霍冬锐新助手钱益还是不够细致，接待的工作也不够周全，毕竟是个男人，还是较为粗线条，新的行政部副经理还未到岗，所以赵芮干脆自己顶着。
　　赵芮陪着霍冬锐，一众老领导看到她，都十分关切，华剑平看到赵芮，连忙让她过去，问了许久。
　　赵芮笑眯眯看着华剑平问，“领导，听说澄钧回北京去了？他是不是快结婚了？”
　　华剑平却道，“这事儿还是看缘分的，我是关心你啊，都几岁啦？我那边有个不错的男孩子，给你介绍好吗？”
　　赵芮娇羞道，“不用不用，我真的没这个想法。”
　　“小芮，你未来总要找个人陪的。”华剑平的夫人曹教授这次是专家团成员，陪在旁边听着，这会儿也出声了。
　　赵芮只能道，“缘分没到呀。”
　　霍冬锐刚刚已经走了过来，听赵芮说完，才跟华剑平和曹教授打招呼，赵芮于是借口陪着霍冬锐还要谈事情就走了。
　　霍冬锐借着给赵芮资料的时候，戳了戳赵芮的腰，赵芮嘟着嘴，知道这家伙又生气了，却是借着那份资料，捂了嘴偷眼看他，笑得眼如弯月。
　　霍冬锐自是受不了她这番挑逗，哼了哼道，“回去我们详谈这个问题。”
　　赵芮装傻问，“什么问题？”
　　霍冬锐哼了一声道，“缘分的问题。”
　　赵芮笑容不改道，“行，大总裁你说了算。”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时候，霍冬锐就看到了陪在邵军身边的沈斯年，他拉过了赵芮挡在自己身后，不想让赵芮看到那个男人。
　　沈斯年目光锐利，早就看到了他俩的互动，却是单手负在身后，面不改色地跟邵军聊天，让邵军帮忙引荐一家银行。
　　赵芮知道是沈斯年，可是霍冬锐挡在她身前，让她异常的安心，于是不忍拒绝霍冬锐这番美意，跟着霍冬锐两个人转了个方向离开了。
　　霍冬锐带着赵芮找到了正在陪同朝鲜这边官员的张载闵，张载闵看到他们热情地走上来，看了看霍冬锐，又看了看赵芮，笑着问道，“表白成功了？”
　　霍冬锐看了一眼赵芮道，“每天都在表白，但始终没有成功。”
　　张载闵大笑，拍着霍冬锐肩膀道，“你小子加油啊，追姐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霍冬锐翻了个白眼，搂着赵芮道，“这是我女儿。”
　　张载闵大笑不止，捶了他一拳道，“你小子，行啊。”
　　两个人聊了半天，然后张载闵帮他引荐了自己这边朝鲜过来的官员，是专管经济和外贸的重要官员，对方听霍冬锐说朝鲜语，十分亲切，对霍冬锐十分赞赏，邀请他过去建设药厂，并且说朝鲜国内基础医疗需要提升，请他过去看看，引进一些厂和技术。
　　霍冬锐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都是赵芮早上出门时候帮他妥帖收拾的，看着这个男人的得体谈吐，还有越发成熟的模样，赵芮内心竟然生出了许多的崇拜和倾慕。
　　仿佛，是曾经看到陪同在沈南麓身边的沈斯年时候，所有的那种倾慕，然而内心对霍冬锐，她却是没有畏惧的。
　　赵芮早就察觉了自己这份心动，只是不愿意面对而已。于长久的爱情，她从未信过，更不会奢望，便就这样就好。
　　若是人生渴望长久，结局恐怕只会是痛苦。
　　晚上的晚宴，霍冬锐被邀请到了靠前的位置，而今，霍冬锐渐渐不再需要赵芮为他费心去争取那些补贴和名额了。
　　赵芮坐在中谷集团的蒲总旁边，曾经蒲总是嘉扬的第一副总，而今在中谷却是排名最末位的副总。
　　赵芮和蒲总一边跟几个外商闲聊，一边私下里聊着天，蒲总道，“早知道现在嘉扬发展得这么好，当时我真的就不跳槽了，赵总，你有眼光啊，几千只股票里面能挑出这么个潜力股，你厉害。”
　　赵芮谦虚道，“哪儿有，也就刚刚到百亿的规模，中谷现在还是千亿级别的，不能比。”
　　蒲总道，“别提了，刨除债务，去掉房地产，所有产业都在萎缩，前阵子我们小葛总还在炫耀他的医药业务呢，莫名其妙就突然停了，后来董事会上直接把他免职了，哪像你们霍总，现在厉害得很，我们这次想去俄罗斯采购原油材料，都是请他帮忙的。”
　　赵芮微笑着听蒲总懊恼，然而当年，在蒲总眼里，霍冬锐不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二世祖吗？
　　人啊，总是只看到结果，又有谁知道这过程中，每个人付出了多少？在云南差点回不来的时候，赵芮如今想想，真的后怕到了极点。
　　结束了晚宴，霍冬锐被叫去打牌，赵芮跟着一起，在外面停车场，看到了等候在那边陪同着邵市长的柳云枫，柳云枫看到霍冬锐，抬了抬手跟他打招呼。
　　霍冬锐全然没有任何骄矜之态，看到柳云枫连忙走过去，躬身同柳云枫握手，此刻，他终于实现了当年的愿望，让柳云枫看到了他，可他如今，再不需要用那些幼稚的行为，让柳云枫看到自己了。
　　一个男人的成熟，原来也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情。
　　赵芮也远远地跟柳云枫打了个招呼，霍冬锐走回来跟赵芮解释道，“云枫姐想去缅甸做原材料进口并且在当地设厂，让我帮她跟耶波牵线。”
　　“我不会误会什么的。”赵芮道。
　　霍冬锐搂着她的腰道，“我是希望你好歹能吃吃醋什么的，阿芮，你真的不会吃我的醋吗？”
　　赵芮望着他想，当然会啊，可是这些，她并不想告诉他，因为，她怕自己有一天在乎到离不开他，而他还年轻帅气，那种□□控的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
　　在她过往三十多年的人生中，阅历告诉她，做女人还是冷血自私一点，才比较幸福，因为男人天生骨子里，都是爱犯贱的，爱被女人吊着，那种欲拒还迎，才最是销魂。
　　赵芮觉得自己的技术如此娴熟，真不是什么值得被好好爱着的女人。
　　跟着霍冬锐去了第二场的酒店，上次那位俄国外长早就等着了，看到霍冬锐，直接抓着他过去，要再决高下，牌瘾十足。
　　今天陪同着不少领导，还有国家卫生部的周副部长，这位周部长听说是专管医药的，身边站着的是国家药监局的冯副局长，赵芮跟着过去，一个个加了联系方式和秘书的联系方式，然后陪在旁边看霍冬锐打桥牌。
　　桥牌真的是高智商玩家的游戏，霍冬锐陪着周部长对战俄方外长和卫生部官员，赢了三局，输了两局，赵芮看出来他们还是保留了实力的。
　　周部长第一次碰到这么舒心的搭档，便道，“小霍技术很高超嘛，以后来北京找我，我给你引荐几个牌友。”
　　霍冬锐连忙笑着点头，谦虚了几句，俄国外长拍着他的肩膀，叽里咕噜说了半天，他带来的翻译助理道，“外长说你牌品好，人品也好，月底在莫斯科等着跟你会面。”


第93章 
　　霍冬锐11月底去莫斯科, 赵芮在嘉扬总部主持大局，期间，霍冬锐的父亲霍驹行又来找赵芮麻烦, 但赵芮也不在意，反正，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跟霍冬锐白头到老这件事情, 既然从来不奢望，也更无所畏惧，不过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柳云枫倒是因为找不到霍冬锐, 特地约了赵芮去一家饭店吃饭谈缅甸的生意。
　　赵芮联系了耶波，请他安排了沪市这边的代表一起陪同出席。
　　饭局上谈得还挺顺利的, 散了饭局, 柳云枫约赵芮一起去喝杯酒。霍冬锐帮赵芮雇的保镖十分尽责, 柳云枫看着赵芮被霍冬锐这样关怀和呵护，不由得道, “赵总，我真羡慕你的福气。”
　　赵芮笑了笑, 却是没有接续她的话题，显然，柳云枫也有些后悔自己看走眼了吧。
　　曾经, 霍冬锐需要靠她施舍的欠条过活，她当年带走高管，虽然是迫不得已, 但也是狠狠地伤了嘉扬。而今霍冬锐不光没有记恨她，反而还肯帮她牵线谈生意，这份胸襟和气度，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柳云枫在商场上浸淫这么多年, 什么样的人没看过，如霍冬锐这样的后起之秀，真的不多，所以难得。
　　赵芮和柳云枫闲聊着商场上的人和事，过了一会儿，柳云枫特意问赵芮，“你跟冬锐是不是？”
　　赵芮明白她的意思，却道，“没有，只是彼此陪伴而已，毕竟这条路太累太难，有个人陪总比单打独斗好，不是吗”
　　柳云枫听完也是叹息一声，她当年那么爱霍忻磊，帮他操持家业，最后却是离婚收场，这样的女强人，其实也是渴望被呵护的。
　　赵芮问她，“没有打算再找个人吗？”
　　柳云枫笑道，“当然有。”说着，她抬了抬手，赵芮看到了她左手中指上戴着的钻戒。
　　“他是什么样的人？”赵芮有些好奇。
　　柳云枫道，“是一个新锐导演。”
　　赵芮有些意外道，“搞艺术的？”柳云枫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妹妹云霜做过他一部电影的出品人，我去看云霜，然后认识的。”
　　赵芮不由得问道，“你们是一见钟情的？”
　　难得柳云枫这样成熟的美人儿，此刻也露出了一些娇羞的神情，点了点头道，“是的。”
　　没想到放下了霍忻磊，柳云枫竟然开启了别样的人生，柳云枫邀请赵芮道，“等到他电影上映，我包场，请嘉扬的老朋友们去看电影。”
　　赵芮微笑说好，又问，“你们打算结婚吗？”
　　柳云枫道，“结不结婚都可以。”
　　赵芮点了点头道，“是的，合则聚不合则散，其实，婚姻有时候是麻烦。”
　　柳云枫想起自己跟霍忻磊的那些过往，也是赞同道，“是啊，离过一次婚就知道离婚有多麻烦了，不结婚，只恋爱，有时候挺好的，前提是，没有孩子。”
　　赵芮想了想道，“你这样的地位，有孩子，其实也没什么。”
　　想到梅梓盈前阵子生下了一个儿子的事情，赵芮又补充道，“当然最好是你把孩子送去国外。”
　　柳云枫摇头道，“如果有孩子，我肯定还是会跟孩子的父亲结婚的，我们这个年纪了，也是渴望安定的，长久的漂泊，无助于感情，更无助于事业，人啊，毕竟还是脆弱。”
　　赵芮的人生体验还没有走到柳云枫这一步，的确不能理解这种想法，但她说人天生脆弱这件事情，她的确深有体会，于是道，“我能理解。”
　　柳云枫举了举杯子对赵芮道，“跟你聊天真是舒服，难怪冬锐能够被你带得这么好。”
　　赵芮摇头想，她给霍冬锐的帮助，其实并不多，只是霍冬锐够努力，有运气，也有天赋罢了。
　　霍冬锐从俄国回来这天，赵芮去接机，在机场出口，她被保镖围在当中，娇小的个子很容易就被挡住了。
　　她看着霍冬锐由助理钱益和孙总等人陪着出来，然后一个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背着一个LV的包包，身上行头加起来感觉也超过20万了吧，推着箱子冲了上来，直接撞到了霍冬锐身上。
　　赵芮啧啧一声，想着这剧情真特么老套，那小姑娘假装倒在地上脚扭了，手上还拿着一个男士钱包问霍冬锐了一句，估计是问钱包是不是他掉的。
　　赵芮想，霍冬锐那家伙根本现在就没有钱包好么……
　　赵芮干脆借着保镖的遮挡看戏，女孩子红着脸纠缠，估计是说自己脚扭了走不动路了，霍冬锐让钱益等着帮她叫机场医护，拿着手机给赵芮打电话。
　　赵芮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笑了半天才接起来问，“美女跟你搭讪，你怎么也不理人家？”
　　霍冬锐道，“我敢不理你吗？我饿了，飞机餐不好吃，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了。”
　　赵芮格格直笑，让他走出到达处，然后赵芮冲了过去假装摔倒在地上，仰头看着他委屈道，“这位哥哥，我脚扭了。”
　　霍冬锐看着赵芮淘气，摇头道，“你呀。”然后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对后面看着他俩大庭广众秀恩爱十分无语的孙总等人打了声招呼，由保镖护送着回家。
　　霍冬锐出差十多天，家里还是干干净净的，赵芮帮霍冬锐放了行李，早就准备好了他爱吃的食材，下厨做了饭端上桌，霍冬锐吃了两大碗米饭，终于是打着饱嗝，四仰八叉地躺在了沙发上满足道，“俄罗斯人太无趣了，吃来吃去就是罗宋汤，我要吐了，伏特加也难喝，面包也难吃，阿芮，我已经被你养叼了。”
　　赵芮走过来，给他递了一杯柚子茶让他解解腻，霍冬锐喝完满足地道，“阿芮，我想你了，我快憋坏了，昨晚自己起来洗内裤的。”
　　赵芮喷笑道，“你不会找个俄罗斯妞儿吗？”
　　霍冬锐一边笑一边道，“她们不适合我，就你最适合我了，型号不匹配很痛苦的。”
　　两个人正在沙发上嬉闹，忽然门铃响了，视频门禁一看，是两名公安民警，霍冬锐连忙帮赵芮披了外套，然后自己整了整装，按了开门键，然后在电梯口等他们。
　　这个小区是一梯一户的，物业管理也很到位，轻易不会有陌生人进来，倒也安全。
　　民警进门，赵芮递了鞋套，他们敬了个礼，展示了证件，霍冬锐确认后，连忙让他们进客厅坐了。
　　这两个民警是来跟霍冬锐解释说明下一步需要他配合的缉毒行动的，霍冬锐在云南那边的工厂现在已经假装关停转卖了一处，也是原来从中经集团手上整合买下的一家厂，现在是作为诱饵，要引诱那边的毒贩上钩。
　　霍冬锐看了一眼赵芮，把她推进了卧室道，“乖，进去呆着，我这边谈正事。”
　　赵芮一脸担忧，霍冬锐却是镇定，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放心吧，我会保护自己的。”
　　虽然还是不放心，但是赵芮却选择了听他的话，进了卧室。
　　外面谈了很久，声音很轻，赵芮很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她非常担心霍冬锐的安全，这个男人为了不让沈斯年继续威胁自己，竟是以命相搏，要与沈斯年决战，赵芮靠在门边，坐在温暖的地热上，内心感动到难以言喻，她低着头，双手抱膝坐在那里，忍不住埋头在双膝之间，沉闷地哽咽着。
　　这辈子，她得到的温情实在太少，过往的爱恋，除了顾长安曾给予过她片刻的温暖，此外，再无任何一个人，能够让她这般安心地陪在身边了。
　　纵然如柳云枫等人都觉得，是她改变了霍冬锐，而今她却觉得，是霍冬锐改变了她，让她不再那么惶恐和茫然，也渐渐似乎，不再那么惧怕永恒。
　　赵芮蜷缩着身体坐了一会儿，听到外面的关门声，她站起身拉开卧室的门，扑到霍冬锐的怀里，说不出话来，更是松不开手，只想被他抱着，如此温柔的怀抱，仿佛要将她溺毙。
　　霍冬锐抱着她，温柔地哄她，她就像一个孤儿，突然得到了爱，一时无措，却又不舍得放弃。
　　两个人抱了许久，霍冬锐手机响了，是裴浩然，他说来沪市谈生意，晚上约他吃饭。
　　霍冬锐想着最近都不安全，于是邀请他来自己家做客，征询了一下赵芮的意见，赵芮抱着他，点了点头说好，那样子，真像一个贤淑的小女人，一个默默陪在他身边，帮他操持家务的小女人。
　　“阿芮，你真好。”霍冬锐眯着眼笑。
　　裴浩然来了他家里，看到赵芮一点也不意外，赵芮做了一桌好菜招待，裴浩然坐在霍冬锐对面道，“你小子行啊，找了这么贤惠的姐姐。”
　　霍冬锐呸了一声道，“阿芮才不是姐姐。”
　　裴浩然笑他道，“嗯，是老婆了？”
　　霍冬锐却红着脸道，“还没有。”
　　裴浩然问赵芮，“你知不知道这家伙很喜欢小孩？”
　　赵芮看了霍冬锐一眼，摇头道，“他可没提过。”
　　裴浩然笑了半天道，“他是不敢跟你提吧，就是个妻管严。”
　　赵芮格格直笑，刮了刮霍冬锐的脸问，“是吗？”
　　霍冬锐红着脸点头，反问道，“难道不像吗？”
　　赵芮嗯了一声，故意道，“不像，你又没有妻。”
　　霍冬锐看着对面裴浩然笑得肆无忌惮的样子，脸都黑了。
　　送走裴浩然，赵芮正要收拾，却被霍冬锐抓着她，塞在了沙发里。
　　霍冬锐戴了袖套，一声不吭去收桌子洗碗，赵芮看着他的模样觉得温暖，这种家常的生活，的确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却又期待而渴望的人生。
　　其实，她一切的生活技能，都只是为了给沈斯年做一个情妇而已，却那么的适合当一个伴侣。
　　只是因为曾经有过的不堪，所以才绝了她做妻子的念头，然而，扪心自问，难道她不想拥有这般正常的人生吗？


第94章 
　　这天上班, 已经四个月身孕的李爽在休息了快两个半月之后终于回来上班了，顺便帮忙带新来的行政部副经理黄晓丽。
　　赵芮笑着看她道，“你看, 当年你还想裸辞，如今怎样？真是事业家庭双丰收。”
　　李爽虽然摇头，表情却是甜蜜的, 她道，“赵总，当初真是要谢谢你, 我先生后来帮忙家里多一些，我现在收入也不错, 嘉扬未来发展也好, 我先生打算转型做奶爸了, 我就努力拼事业，到时候, 还请继续多关照。”
　　赵芮笑道，“再干个半年, 按照绩效方案，也能购买期权了。”
　　李爽叹道，“两年前嘉扬差点倒闭了, 现如今居然起死回生，真的是没想到。”
　　这时候，听说李爽回来了, 人力资源总监鲁延峰也来看李爽，两个人都庆幸道，“还好当年没走，现在是进不来。”
　　随着嘉扬不断扩大医药产业的规模, 又吃下了当年中经的医药集团，现如今在医药行业领域，嘉扬已经在自己的细分市场坐上了第一把交椅。
　　“霍总能力强，运气更是强。”李爽想起自己当时骂霍冬锐傻X，不由得笑了。
　　此时霍冬锐由孙总陪着，要去下面的医药集团开会，看到他们聚在一起聊天，走过来搂着赵芮亲了亲问，“在聊什么这么开心？下午这边H区的区长要来集团谈明年的政策，你到时候陪着一起。”
　　赵芮捂着杯子，点头说知道了，李爽笑盈盈地看着他俩的互动，而鲁延峰则是一脸正经的模样，根本是觉得理所当然。
　　霍冬锐出去之后，李爽问赵芮，“赵总，你打算什么时候跟霍总，嗯？”
　　赵芮笑道，“没有的事儿，各取所需咯，你们别到处传了。”
　　李爽一脸不信道，“你们这样，没有人不说你们是夫妻。”
　　赵芮抬眉道，“你来我办公室，说说，别人都说我们什么啦？”
　　李爽跟着进了赵芮办公室，赵芮从抽屉里拿了两张1000的购物卡给她道，“拿着，你那时候在家休息我也没来得及去看你，自己买点东西。”
　　李爽道了谢，也不跟她客气，赵芮在人情这方面，真的做得挺到位的。
　　“说吧，下面人都说我什么了？”赵芮给自己加了点水，坐在办公椅上问李爽。
　　李爽道，“霍总之前因为郭雅莹的事情发了那一通飚，谁还敢胡说八道什么呀？”
　　赵芮笑道，“背后没少说我老牛吃嫩草吧？”
　　李爽性格直接，听完一脸尴尬，赵芮就知道自己没猜错，却道，“无所谓，事实的确是如此。”
　　李爽连忙安慰道，“赵总，不是我说，你从来也不在乎别人看法的一个人，在这事儿上，何必那么拘泥呢？我之前还跟鲁延峰和朱芬聊过，我们觉得你真的跟霍总挺配的，尤其你那么有女人味。”
　　赵芮笑了笑，打断了她的话道，“行了，这种事情，我不在意的。”说完抽了材料出来，开始跟李爽谈正事儿。
　　送走李爽，赵芮拿着水杯，看着楼下，勾着最漂亮的嘴角，想的却是那些伤人的流言蜚语。
　　一个人心胸得要多宽广，才能不在意啊？所谓情商不过就是好好说话，因为恶语伤人，再豁达的人，都不可能对那些恶语做到无动于衷的，除非，是死人。
　　所以，她怎么可能看得开呢？何况那些是事实，不是吗？
　　12月各种收关的事情，忙个不停，赵芮这天累趴了，霍冬锐叫她陪着去应酬，她直接道，“你是总裁你去，我累死了，过年前我还要做头发做指甲，我不去了。”
　　霍冬锐一脸宠爱道，“行，但是得让保镖跟着。”
　　赵芮连忙问，“那个事情，怎么样了？”
　　霍冬锐知道她问的是沈斯年的事情，便道，“还没有消息，所以我也担心，你自己出门小心。”
　　赵芮点头，先去了美容院做美容，巧了，又遇到了邵臻。
　　邵臻看到赵芮，总是有些别扭，赵芮却笑着跟她问好道，“最近富华生意兴隆啊，好像又新开张了两个写字楼和一个住宅。”
　　邵臻有些局促，羞涩道，“这些我不清楚，都是我先生负责的。”
　　赵芮知道她说的先生是沈斯年，内心总是有些介意的。
　　曾经，她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沈斯年，而今，却是为了摆脱沈斯年。
　　她的公关手段，媚人本事，大部分都是从沈家学的，而沈南麓为了让她成为沈斯年最合格的，没名没分的情妇，花了大力气，把她打造成了出的厅堂入得厨房进得睡房的女人，当年，为了她爱的阿年，哪怕再多的痛苦，她都扛下来了，可换来的，不过是沈斯年眼中的轻蔑，对沈斯年而言，她只是一个人尽可夫的，下贱的女人而已。
　　赵芮在同邵臻道别，转过身去的时候，隐去了脸上全部客套用的假象。
　　躺在美容院的按摩床上做着脸，赵芮直接累得睡着了，身体如浸入到了深海中。
　　她觉得被人扼住了喉咙，不能喘息，那些噩梦拼命地纠缠她，让她猛然坐了起来，满脸惊恐地看着旁边同样吓了一跳的按摩师。
　　赵芮连忙说了声抱歉，重新躺下。
　　按摩师很体贴，问她，“做噩梦了吗？你们这些精英人士，就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赵芮看着明晃晃的取暖灯，应了一声道，“是啊，压力太大了。”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才知道这位按摩师从遥远的西北来沪市谋营生，小孩四岁，正是可爱的时候，却是个留守儿童。
　　赵芮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时候住在外婆家，永远见不到自己的父母，而外婆外公已经年迈，自己的母亲又是那样的身份，让他们在乡里乡亲面前抬不起头，更是觉得她是个累赘，后来弟弟来了，他们重男轻女，更是宠爱弟弟。
　　当她被父亲接回他们身边的时候，她以为会是幸福生活的开始，可是现实却是，她被当做童养媳，当做一个佣人，跟保姆阿姨住在一间，每天负责伺候沈斯年起居。
　　那时候的沈斯年多好啊，温暖善良，即使两个人一起被扔在地狱里折磨，却一直呵护着她，温暖着她。
　　跟她住在一起的保姆是个中年妇女，为人精明又势利，专会拍当时主持大局的沈家老爷子的马屁，那时候她还单纯，现在想来，那位保姆其实也是老爷子的暖床。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到了极点。
　　她的父亲是司机，母亲是沈南麓的情人，当时年幼，后来才想明白，自己为何不能同自己母亲一起住。
　　而那时候她最期待的，却是每天早上，帮沈斯年铺床叠被子，陪他一起去上学。
　　下了课，她像跟屁虫一样跟着沈斯年放学回家，沈斯年曾经偷了两块钱，两个人一起买了零食吃，甜甜的麦芽糖是那些年最美好的回忆了。
　　结果被发现偷了钱，沈南麓认为是赵芮带坏了沈斯年，将她一顿毒打。
　　后来沈斯年上了高中，她上初中，初潮之后，就开始跟着沈南麓做公关，而沈斯年也在沈南麓带他初尝了人世□□之后，变成了如今精明、冷血、可怕的沈斯年。
　　这些回忆让她有些难受，她对按摩师道，“有机会还是把孩子接到自己身边好好抚养吧，没有孩子不希望跟自己父母住在一起的。”
　　按摩师却是摇头道，“沪市房价太高了，买不起房啊，我们也想的，但是真的很无奈。”
　　赵芮叹息，的确，这人世间，真的有太多太多的无奈和不如意了。
　　赵芮做完脸出来，打算去做个头发，给熟悉的发型师发消息顺便签单的时候，又看到了邵臻。
　　邵臻家的保姆车停在门口，赵芮担心碰到沈斯年，而邵臻看到赵芮，似乎总是想跟她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微微对着赵芮点了点头，走了。
　　赵芮的保镖跟了上来，一个保镖开车，另一个坐副驾，送她去做头发。
　　理发师阿威看到赵芮跟着俩保镖，一边帮她剪头发一边道，“你厉害了啊？人家富婆才配保镖的，你这俩保镖长得也不错，看上去也很猛啊。”
　　赵芮见他开车，无语道，“你这家伙想干嘛？想富婆包养？不想努力了？”
　　阿威大笑道，“我每天都想找富婆包养我，可是没有啊，芮姐，怎么样，你考虑考虑我，都请得起保镖的人了，包养我一个小男人没问题吧。”
　　赵芮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臂道，“没有肱二头肌，我不考虑的谢谢。”
　　阿威对着她翻白眼，继而道，“那你给我介绍富婆朋友呗，你人脉那么广，每天上班多无聊多累啊，躺着吃吃喝喝喝做□□就有钱拿多爽。”
　　赵芮无语道，“你描绘的这种美好生活也是我的追求好吗？”
　　阿威凑上来问，“说真的，你怎么雇保镖了？”
　　赵芮笑眯眯道，“被金主爸爸包养了呀。”
　　阿威夸张地退后一步道，“不会吧？你是认真的？你这把年纪了还有男人包养你？八十岁的吗？”
　　赵芮直接拿脚踹他道，“十八岁的，谢谢。我有魅力着呢，小心点，别把我头发剪坏了，上了一个亿保险的。”
　　两个人斗了半天嘴，霍冬锐结束了应酬，由老刘送了过来接她。
　　赵芮正在进行最后的护理，看到霍冬锐来了，对阿威介绍道，“看，包养我的男人来了，十八岁，帅不帅？”
　　阿威瞪大眼睛，一脸敬佩道，“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也想找一个美貌年轻又有钱的女人包养我。”
　　赵芮从镜子里看着他笑道，“去酒吧捡，我这个就是在酒吧里捡来的。”
　　霍冬锐听着她胡说八道，无语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电子书。


第95章 
　　圣诞节那一周的周一, 霍冬锐带着赵芮去朝鲜平壤找张载闵，张载闵和他的妻子在机场接机。去张载闵家的路上，赵芮偷偷问霍冬锐, “他什么时候结婚的？”
　　霍冬锐偷偷道，“我也不知道，我毕业回国在机场把手机掉了, 再联系上他们已经是两年以后了。”
　　赵芮想，难怪这家伙以前装小白兔装得那么好，原来是把自己的金手指给掉了, 赵芮忍不住就笑了出来，霍冬锐挠了挠头, 也觉得当时真的很呆了。
　　张载闵的妻子是一个很娴静的姑娘, 看上去也很温柔大方, 名叫金景姬，明明说话谈吐都挺得体的, 却在看张载闵的时候，总是躲闪着目光。
　　张载闵带着霍冬锐去谈事情, 据说这边还是比较男权的，女人不方便在场，赵芮估计里面会有些男人都喜欢的戏码, 霍冬锐还想解释什么，赵芮却摆了摆手让他去忙。
　　由于这边几乎没有女人的活动，所以张载闵让他的妻子金景姬陪赵芮去逛街, 还特地配了一个女翻译，赵芮由张载闵家的车送到平壤的百货公司，金景姬陪着赵芮闲逛。
　　然而这里的生活真的就是90年代初的中国，商品不算丰富, 街道开阔干净，倒是别有一种朝气。可是娱乐设施很少，倒是金景姬请翻译告知，平壤专门有为中国游客开辟的酒店，里面还有适合男性的娱乐项目。
　　而今朝鲜平壤街头，倒是没有她所以为的落后，建筑漂亮高大，只是品味有点村而已。
　　赵芮由金景姬陪着，她忽然想到了年幼时，自己第一次到沪市时候，路上还有那种两节的，有中门的公交车，路上的人穿得也很简单，是如今看来有点土气的衣服。
　　那时候沈斯年三年级，就穿的一身英伦风的衬衫和西裤，全都是老师傅手工定制的，十分的时髦，每次学校早上出操，很多女孩子都偷偷看沈斯年，然后评论他的衣着。
　　那时候他们学校还有一些领事馆的外国小孩一起读书，经常跟沈斯年玩在一起，当年家里有私家车是十分稀罕的，沈斯年偶尔由她的父亲接送上下学，都惹来同学的艳羡目光。
　　而当年的她，如果沈斯年有些伤寒咳嗽，她就必须罚跪反省自己没有照顾好沈斯年，然后在上课前十分钟，被要求跑步去上学。
　　赵芮想着曾经，目光中带着些怀念和哀伤，当年的沈斯年是多么的单纯啊，每次她被惩罚了，他还会想办法安慰她，只是后来，突然之间，一切就不同了。
　　路上走过去了一群小学生，十分的童真，他们笑着同金景姬和赵芮打招呼。
　　赵芮笑着回应他们，此时已经是傍晚了，放学的孩子们牵着手走，赵芮忽然就愣住了，仿佛那是当年的自己和沈斯年，手牵手一起回家。
　　赵芮站在平壤街头，看着童年时候熟悉的那一幕，突然泪如雨下。
　　金景姬不知道她怎么了，十分无措，却因为不熟悉，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一辆车开了过来，按了按喇叭，原来是谈好事情回来找他们的张载闵和霍冬锐。
　　张载闵下车的时候，看到赵芮在哭，问金景姬怎么了，金景姬拼命解释着摆手表示不是她造成的，显然十分害怕张载闵生气。
　　赵芮忙解释道，“跟金小姐无关，是我自己，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霍冬锐沉默站在一边，他的手要去揽赵芮的腰的时候，却被赵芮避开了。
　　张载闵看到了这一幕，也沉默了一会儿，安排了司机送霍冬锐和赵芮回别墅，他说自己再等另一个司机过来，先回公司签几个字就回去，彼此约定了晚餐的时间，然后送霍冬锐和赵芮上车，自己则带着金景姬站在路边等另一辆车来接。
　　就看到金景姬低着头，含着眼泪，而张载闵冷漠地站在她身边，也不说话或者劝慰什么。
　　赵芮看着窗外的这一幕，突然明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感情的事情总是这样，A爱B，B爱C，C爱D ，而D是一朵水仙花，他只爱自己，于是，这人世悲欢，轮番上演，成了一出出爱情的悲喜剧。
　　“张载闵以前爱过别的女人吧？”赵芮问霍冬锐。
　　霍冬锐过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道，“他大学里，有一个同样是从北京过去的留学生，他们爱得很深。”
　　“那为什么娶这个？”赵芮问。
　　“政治联姻，否则没有自由。”霍冬锐刚才已经在路上，简单地听张载闵讲过了。
　　“那女人好像很爱他。”赵芮想着刚才金景姬看着张载闵一脸崇拜的样子，不由得遗憾。
　　霍冬锐道，“对旁观者来说，金景姬或许很可怜，但是载闵难道不可怜吗？不能跟爱的人在一起，他也是一个可怜人。”
　　赵芮叹了口气，她又想起了沈斯年，这么多年了，内心最深的纠缠，不过是那个男人而已。
　　霍冬锐想去亲她，却被赵芮避开了，大概，她爱霍冬锐爱得还不够吧。
　　霍冬锐转头去看窗外，平壤街头的人们行色匆匆，正是下班回家的时候，冬天的夜晚来得早，此刻天已经黑了，璀璨的城市灯光亮起，却是沉寂而冰冷地勾勒着平壤的轮廓。
　　赵芮看着天空中开始飘洒下来的雪花，捂着自己的手，却被霍冬锐握住了。
　　赵芮忍不住哭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安放自己的感情，霍冬锐不知道她今天是怎么了，却也不舍得伤害她，只是温柔地想抱过她，却被她再一次推开了。
　　车到达了张载闵家的别墅，赵芮推门下了车，仰头看着落雪在柔和的黄白灯光下，纷纷扬扬。
　　北风呼啸，把她的鼻子都冻红了，雪渐渐变得大了，落在她的帽子上，把她那身漂亮的米色大衣都落湿了。
　　赵芮早就手脚冰冷，别墅的佣人匆匆过来给她撑伞，却被她轻轻推开，赵芮仰着头，闭着眼，感受着这无边的寒冷，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落到雪里，悄无声息。
　　赵芮忽然想起了那一年，沈斯年为了让她坚持着走完五公里，在东北的冰天雪地里，把他身上唯一的那一壶保温杯里的热水，全都洒在了零下十几度的雪地里，漫天飞舞起来，就像是在晴空下，落了一场大雪。
　　最后两个人互相抱着，走到了终点，两个人为了喝口水，四个手握在一起，用手去化雪。
　　如今的沈斯年，绝不会为了利益而做任何不理智的选择，可是当年纯真的沈斯年，愿意为了她的快乐，而将一切置身事外。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最后沈斯年会变成这种冷漠自私的模样？而她更恐惧的是，霍冬锐也终有一天，迷失在欲望的漩涡里，最后变成那般自私的模样。
　　当她看到今天的张载闵的时候，仿佛就是看到了未来的霍冬锐，当男人发现，权力比女人更让人食髓知味的时候，恐怕，什么忠贞，什么爱情，什么永恒，于他们而言，都不过是可笑的玩意。
　　这么多年当公关，男人能有多自私残忍，她比那些单纯的女人，体会更深刻，也更绝望。
　　赵芮闭上眼，任冰雪和寒风拍打自己的脸，霍冬锐要去拉她，她却像是钉在了地上一般，她忽然张口问霍冬锐，“冬锐，未来，你也总有一天会离开我的吧？”
　　霍冬锐看着她，神情认真道，“不会。”
　　赵芮转脸看他问，“人生这么长，你哪儿来的自信？何况当年那么风流，不是吗？”
　　霍冬锐担心她感冒，忙辩解道，“没有，当年我也从来没有在男女的事情上放纵过。”
　　赵芮笑了，摸着他的脸，手却是冰透了的，霍冬锐要抓她的手，却被她抽走。
　　赵芮看着他，目光哀伤，她微微一笑道，“冬锐，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看过的女人还不够多，不像我，看尽了男人，我知道男人是什么样的德行，而你，也是个男人。”
　　因为在欢爱场上看过了太多太多人性的黑暗和自私，所以她更知道，她从来不会奢望，跟哪个男人会永恒。
　　当年那么温柔的沈斯年都会变的，还有谁的感情不会变？
　　张载闵的车此时开了进来，看到赵芮和霍冬锐站在雪里，连忙下车问管家怎么不送伞。
　　管家连忙解释了半天，赵芮回身对张载闵道，“张总，抱歉，是我自己犯傻，请不要责怪他们。”
　　因为看到他们，就仿佛看到当年被那样冷酷对待的自己，帝王将相宁有种乎？
　　赵芮想说，有的。
　　她出身就比别人低了一等，哪怕如今，已经是一个看上去事业有成的女人了，可是终究，骨子里的卑微，还是让她在回忆袭来的时候，一下子，就被打回了最狼狈的样子。
　　赵芮双手插回了大衣的口袋里，嘴唇都冻紫了，赵芮跟着霍冬锐进了房间，张载闵已经让仆人帮忙拿来了暖手袋，赵芮捂着暖手袋，温柔地同仆人道谢。
　　那个仆人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十分羞涩地对着赵芮躬身道谢，那模样十足的紧张。
　　赵芮看着，鼻子一酸，低了头，用卷起的长发，遮住了脸颊。
　　晚餐是在张载闵家的餐厅用的餐，一个十人桌，他请了他在军中供职的叔叔来出席，这套房子算是国家分配的，待遇等同将军级别，也是因为他这些年，在商贸领域的功勋卓着，得到了上面的肯定，才有这样的待遇。
　　金景姬家中是从政的，她自己则是学艺术的，张载闵在晚餐结束后，请她弹奏了一曲钢琴曲，弹完一曲莫扎特的小夜曲，她起身致谢。
　　她自认钢琴演奏水平不错，还陪同乐团外出演出过，张载闵笑问赵芮听下来感觉如何，赵芮微微点头表示，的确挺出色。


第96章 
　　张载闵看着赵芮修长的手问, “赵总是不是也会弹钢琴？”
　　霍冬锐倒是意外，看向赵芮，赵芮却是摇头道, “我不太会，许久不弹，生疏了。”
　　想起当年学钢琴的过往, 实在不是什么可堪回首的记忆。
　　然而金景姬却是想在张载闵面前展现一下自己，于是邀请赵芮也去弹奏一曲。
　　赵芮叹气，这般明显的较劲, 却要用在她身上，真是可笑, 想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实在是有些道理, 也不知是不是那位北京女孩特别擅长弹奏钢琴？
　　于是也不再推辞，赵芮走到钢琴前, 同他们鞠躬致意，然后在钢琴凳上坐下, 踩动踏板，试了试音，翻了翻面前的钢琴曲谱, 那些痛苦的回忆瞬间涌来。
　　赵芮干脆合上了曲谱，指尖落下，是贝多芬的C小调第五交响曲。
　　张载闵在听到前面三个音的时候, 已经愣住了，继而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边看着外面黑色的一片，纷飞的大雪里, 是那些过往曾经。
　　这首曲子，是赵芮的最爱，当年跟沈斯年练过最多的，四手联弹的钢琴曲，曾经他们那么不甘心于这般被摆布的命运，可是后来，她选择了逃避，而他选择了沉沦。
　　赵芮弹到最后，无以为继，坐在钢琴前，泣不成声。
　　霍冬锐拉开凳子站了起来，在她身边坐下，抱住了她，赵芮感受着他的温暖，却拒绝着他的靠近，不断用手无意识地推他。
　　霍冬锐想问，这是不是沈斯年最喜欢的曲子，可是最后忍住了，他不忍心再去揭她的伤疤，却又怕她那经年累月的伤，埋在心里，最终化脓，累得她一生不得安宁。
　　霍冬锐心疼这个女人，曾经，她是他最重要的依靠，让他找到了人生的航向，可如今，看着她在爱海迷航，却不知如何做她的引航船，做她的灯塔，为她驱散迷雾，让她破浪扬帆。
　　霍冬锐叹息了一声，赵芮听着他的叹息声，内心悲苦，无处可诉。
　　张载闵走过来，一手搭在霍冬锐肩膀上道，“抱歉。”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没想到，却勾起了四个人的情伤。
　　霍冬锐摇了摇头，用朝鲜语道，“不是你的错，总是要面对的。”
　　赵芮听着他们两个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内心惶恐，她站了起来，问张载闵，“可否安排一间客房给我休息？”
　　霍冬锐看着她，拉着她的手道，“你不是失眠？”
　　赵芮摇了摇头道，“我怕在你身边一样失眠，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霍冬锐沉默了，张载闵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霍冬锐点了点头，于是张载闵让管家帮忙安排客房。
　　赵芮进了客房就关了门上了锁，霍冬锐十分担心，一直站在走廊上，张载闵看着他这样，于是提了一瓶红酒过来，干脆陪他坐在赵芮房间的门口，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喝酒，霍冬锐喝到最后，捂着脸哭了起来。
　　张载闵怅然，霍冬锐问他，“你会不会忘了灵犀？”
　　张载闵摇头道，“永远忘不了，她永远在我心里，那么美，那么纯洁。”
　　霍冬锐听完哭得泣不成声，而张载闵低着头，才发现眼泪流到了手背上。
　　一个男人只有经历过一个永生难忘的女人，才会知道，什么叫爱情，有些人找到了，并且那么幸运地，拥有了和那个女人共度一生的机会，而更多的男人，却是只能错过，然后和一个自己不那么爱的女人，凑合度过一生，甚至，都过不到一生，而是，不断换着伴侣，却不能安抚内心，寄放灵魂。
　　霍冬锐仰着头捂着脸问，“你说，我是不是已经失去她了？”
　　赵芮此刻，也靠在门边，他们的对话，一字不差，全落在了她的耳朵里，她抱着双膝，无声地流了半天眼泪，她想，女人，其实也一样的。
　　而那个她永远也忘不了的男人，叫沈斯年。
　　那么霍冬锐呢？她究竟对他只是一时新鲜，还是爱情？
　　这样冷硬的心，难道还懂得爱吗？她十分茫然，她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该问谁。
　　赵芮迷迷糊糊歪在门边睡着了，脑袋砰的一下撞到了墙，疼醒了。
　　霍冬锐在外面听到声音，连忙拍门，赵芮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开门，就被霍冬锐一把抱住了，他的吻长驱直入，根本不给她思考的余地。
　　张载闵站起来，腿已经麻了，他冲着赵芮微笑道，“冬锐很单纯的，以前也没有怎么恋爱过，他认定的事情就会坚持到底，请你相信他。”
　　说完，他把霍冬锐和赵芮一起推进了房间，然后帮他们带上了门，回去了自己从结婚开始，就一直住着的书房。
　　如果，爱可以遵从理性的意愿，那么这世界上，就不会有痛苦的分别，而恋爱，也将不再会那么让人痴迷了。如果，爱可以由着自己的意愿进行选择，那么，这世界上，只会有最理智的交易，而再没有斑斓绚丽的情感，那将是多么的无趣啊？
　　张载闵坐在电脑前，给那个邮箱发了一封邮件，虽然知道她早就弃用了那个邮箱，却不妨碍，他总是在想她的时候，告诉她一声，自己的爱，还在。
　　赵芮被霍冬锐抱进了浴室，他帮她卸妆，洗澡，就像照顾一个稚儿一般。
　　晚上房间里暖气开着，倒是不冷，反而有些热，赵芮睡觉习惯不好，总是蹬被子，霍冬锐半夜迷迷糊糊被她踹醒，然后挑开被子，把她裹进来，搂着她，帮她掖好被角。
　　其实赵芮真的就是个小孩子，生活随意而懒散，也没什么规律，又抽烟又喝酒，真是没一个是好习惯，霍冬锐叹气，把人紧紧地抱住，免得她感冒。
　　从朝鲜出差回来，霍冬锐又去了一次吉林，他在那边设了一个人参的加工工厂和原料提纯研发中心，前期已经都落实妥当了，这会儿他要过去亲自实地考察。
　　北部区的主管和孙总都在那边等着跟他们会合了，因为在朝鲜算是一半公事一半私事，所以霍冬锐只带了赵芮，这会儿去到吉林，涉及到的公司中高层都来了，霍冬锐还在线开了一个视频会议，由于小县城里信号不好，开会开了整整六个多小时。
　　天太冷了，赵芮一贯的怕冷，霍冬锐就让钱益去外面买土鸡和人参，请了这边酒店厨房帮忙烧了一锅鸡汤来，特地分给所有人喝。
　　孙总喝完，咂了咂嘴道，“我们都沾了赵总的光咯。”
　　赵芮此刻面色终于红润了一些，笑得温柔，望着霍冬锐的样子，真是让霍冬锐心动。
　　去厂里看了一圈，霍冬锐又提了一些问题，跟厂方负责人开了现场会及时拍板一些要解决的事项，赵芮让这边的工作人员备了一些人参礼盒，并且也早就让自己的助理王依依从沪市带了公关礼品，去了当地市里，跟一些部门和相关企业又吃了好多天饭。
　　嘉扬是大公司，一年的营收都超过当地县一年的GDP了，如今东三省人口净流出，到了冬天大雪封山，连个人都没有，这会儿厂里开工也麻烦，所以也需要当地补贴和支持的。
　　好在随着济世堂、鸿药堂等几个老字号保健品品牌都归到了嘉扬旗下，如今嘉扬在保健品行业领域一枝独秀，虽然市场很混乱，但也因为混乱，才能快速圈地。
　　没有什么生意是完全干净的，赵芮帮着协调了一些福利工厂的事情，又帮忙这边地方政府，趁着年底捐了一些款项，用于帮助贫困老人和孩子，并且商谈了两个小学的建设事项，算是回馈社会。
　　赵芮忙完自己这边的事情，赶去跟霍冬锐汇合，晚上有一个饭局。
　　霍冬锐正在跟这边的工厂负责人谈事情，赵芮看着他游刃有余的样子，真是帅气非常，一身黑色羊毛大衣，衬托着他出众的容貌，跟站在他对面的面色油腻的厂长比起来，的确是养眼太多了，简直比明星还亮眼。
　　而这边厂里负责行政和后勤的小姑娘都十分水嫩，满脸娇羞地看着霍冬锐的模样，真是心事全写在脸上，恨不得来一出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
　　赵芮心里酸溜溜的，那些女孩不需要化妆，光滑的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特有的北方人的丰满身材，却又带着水灵灵的模样，真是让男人心动的存在。
　　赵芮叹了口气想，自己终将老去，又要拿什么来得到霍冬锐长久的，这般的珍视？
　　摇了摇头，赵芮觉得，自己终究还是个悲观厌世的人，无非是贪恋欲望和欢愉，至于什么崇高的伟大的爱情，真的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不想要约束，更不想被谁束缚，那样只会让她觉得恐惧。
　　双手交握，指尖冰冷，霍冬锐看到了她，一边跟厂长还在说什么，一边走过来牵她的手。
　　赵芮看到那些女孩的脸色，显然是十分失望的，可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虚荣的。
　　如果是以前的沈斯年，如果，他曾对她表现出这般的特殊，或许她会激动得感激涕零，以身相许，可是如今呢？她早知一切不过虚妄，也知道人世变化无常，今日在巅峰，明日便是低谷。
　　曾经沈南麓一家多么的风光啊，而今呢，家破人亡，估计连个坟都无人祭扫，多么的可悲可叹。
　　赵芮被霍冬锐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冬锐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就不该带赵芮去朝鲜，谁知道会勾起她那么多不愉快的回忆，可是她的回忆那么多，踩雷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而他只能不断筑牢自己内心的城墙，免得三天两头被她的反复无常给打击到心痛难当。
　　作者有话要说：　　邵晨VS孙霏灵 职场爱情 行政大楼的办公室恋情——《魔都情缘》
　　张子滔VS谢菡  破镜重圆 追妻火葬场——《魔都婚事》
　　华少轩VS慕容艾 灵魂伴侣 ——《浮世荣华》


第97章 
　　霍冬锐由赵芮等副总和中层干部陪着, 去往晚上吃饭的地方，地方是对方选的，是一个市场局下面的招待中心。
　　赵芮提前在网上看过, 没有评价，想来是那种私人的专门做宴请的地方，而今这种宴请更加隐蔽了, 而这种小县城更是无人监管，乱象极多。
　　虽然纪律越来越严格了，但是无奈, 这不过是更增加了管理难度和成本而已，如当年华剑平那般自己家里有钱, 并且本事过硬的领导, 才有清高和坚守原则的本钱, 这种小地方就算了吧，光靠那些人微薄的工资, 不外面再搞点花销，连家都养不起, 别说发财了。
　　霍冬锐由对方负责人王主任陪着，赵芮让王依依把礼品之类的都在角落里摆好，跟对方对接的办公室主任把礼品的分送事项全都约定好了, 双方各自认识，然后落座。
　　对方带了茅台，两大箱, 赵芮跑去一看，就知道是假酒，但是没办法，他们那么多人, 自己这边自然不能示弱，霍冬锐白酒不行，其他人倒是勉强支撑，赵芮带头跟对方喝酒。
　　对方这位负责人王主任是个50岁左右的男人，据说以前也是工厂转制之后进入体制工作的，东北人，酒量当然好了。
　　还好那酒虽然假，但应该还是粮食酒，霍冬锐担忧地看着赵芮跟对方拼酒，心疼坏了，想拦却拦不住，显然对方都盯着赵芮上了。
　　最后，赵芮脸色都发白了，霍冬锐再也忍不住，抱起赵芮就走。
　　对方那位王主任显然十分不快，叫人把门口拦住了，赵芮直接吐了霍冬锐一身，霍冬锐冷着脸，让王依依把赵芮抱住，脱了外套扔在地上，钱益虽然也喝多了，连忙起身去外面车上给霍冬锐拿替换衣服。
　　霍冬锐转身对着那位王主任道，“工厂开不下去可以不开，我的女人要是出事，我这辈子的幸福就完了，王主任，你可以去打听一下嘉扬以前是干什么的，做医药，我敢说，我要是不想让别人在这里设厂，没有哪个医药大公司敢在这里设厂，我们要不要试试？还有，不管是俄罗斯还是朝鲜，我能保证，你这里的小厂生产的保健品，都销售不出去，就算你想供货欧美或者日韩，我也有的是办法打击你，让你这边引进的厂不敢在这里做生意，你信吗？”
　　王主任已经喝多了，一向在地方上称王称霸惯了，别的小企业也都是求着他办事，哪儿遇到过这么刺头的主，立刻拍着桌子道，“有本事你就来，我敢让你今天就走不出我这个县城！”
　　没一会儿，他让手下一个电话，警车就开过来了。
　　霍冬锐拿着手机，拨了此前一同跟着去俄罗斯出差的省里卫生厅厅长的电话。
　　对方厅长这会儿也在酒桌上，听完霍冬锐的话立刻醒了，想着：这群祖宗诶，别回头真搞出事情来，到时候国家卫生部部长还不来找他算账？
　　卫生厅厅长找了市场局局长，市场局局长听完一身冷汗想着这帮孙子，平日里横行霸道也就算了，现在对这种外省招来的大企业也敢硬上弓了？
　　连忙电话甩给市里面的市场局，市里的市场局局长年底了，应酬多着呢，可是顶头上司来电话，当然要接了，听完以后挂了电话，骂了声娘，一个电话甩给这边的王主任，电话里把他骂了个半死。
　　王主任此刻脸色立刻变了，再没有刚才的嚣张样子，点头哈腰赔罪了半天，霍冬锐冷哼一声，给那边卫生厅长回了电话感谢了一下，抱着赵芮就去地方上卫生院打点滴。
　　赵芮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惨白，嘴里鼓鼓囊囊，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霍冬锐看看点滴的速度，又握着她冰冷的手，吸了吸鼻子，叹了口气想，这个女人真是不让人省心，明明是他霍家的公司，偏偏她比自己还卖命。
　　明明让他自己喝醉看笑话就好，她却偏偏不舍得。
　　这么善良的一个女人，却总是装得自私又薄情。
　　霍冬锐让钱益等人去休息，就留了两个保镖轮班，自己却全程陪在急诊病房里，这会儿晚上有打架的，有醉酒的，有突发高烧的，赵芮在这群人中，显得极其的安静。
　　霍冬锐轻轻地抚摸着赵芮的额头，她的额头光洁漂亮，眉毛也画得很漂亮，是那种充满了女人味的美，尤其当她明明要发飙，最后变撒娇的时候，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霍冬锐亲了亲她的唇，趴在她的床边，看着点滴一滴一滴地掉落，这样安安心心地陪在她身边，就希望能够岁月静好，从此永恒。
　　赵芮要翻身，被霍冬锐抓住了手，生怕她压到了吊针，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一看就是个爱妻心切的男人。
　　对面坐着一个老太太，也在打点滴，一旁的老头子焦急地走来走去，不时仰头看看点滴还有多少，嘴上虽然念念叨叨的，但那份关心和焦急却是一看就看得出来。
　　霍冬锐看着这场景，不由得憧憬跟赵芮的以后，两个人这样相守到老，真是太美好不过的场景。
　　点滴打完了，霍冬锐去护士台，叫护士来拔针。
　　赵芮还在睡觉，满身的酒气，护士小姑娘看着霍冬锐脸红问，“你老婆究竟喝了多少啊？这样的女人你还要？”
　　对于她直白的话语，霍冬锐回答得也很直白，“当然要，否则一撒手就被人抢走了。”
　　护士小姑娘在那边偷看了霍冬锐半天了，还在微信群里发消息表示，“今晚来了一个大帅哥，对他老婆超级好，为什么这种好男人都已经被人收了，那女的喝了好多酒，大波浪，一看就是渣女！”
　　小伙伴们让她上图，她偷拍了霍冬锐趴在赵芮身边看吊针的视频，众单身女人表示，“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好男人都瞎？！”
　　从小县城的医院出来，保镖开车送他们回宾馆，虽然是当地最好的宾馆了，但是最多只能达到三星标准，暖气片供暖不是很好，零下十几度的天气，真是冷成渣渣了。
　　霍冬锐也不洗澡了，帮赵芮打了热水擦身完，直接就抱着睡觉。
　　第二天太阳晒进房间的时候，赵芮还不想起床，脑袋里晕晕乎乎的，就感觉整个人头重脚轻。
　　霍冬锐也不忙，给钱益发了消息，让他去买了粥和小菜回来，放在宾馆的床头柜上打开，然后拌了粥，扶着赵芮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就要喂她。
　　赵芮皱眉，此刻完全就是个任性的小女孩模样，嚷嚷道，“我要喝菜粥，有青菜肉末那种的。”
　　于是霍冬锐又让钱益去问问，宾馆这边餐厅能不能做，随便多少钱，就是要一碗菜粥。
　　等菜粥端来了，赵芮又嫌太烫，反反复复的折腾。
　　霍冬锐知道赵芮故意的，就是在看自己什么时候会发火呢。
　　看着摊了一个圆桌的早饭，霍冬锐无语道，“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赵芮蒙着被子嚷嚷，“太冷了，太冷了，我受不了，我脚都是冰的！”
　　霍冬锐无奈，让宾馆的客房部又送了一床被子过来，然后烧了两壶水，把矿泉水瓶子倒掉了三分之二的水，换上了热水让赵芮捂着，打开窗帘，让外面的阳光晒到房间里。
　　赵芮眯着眼睛看着霍冬锐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前，内心忽然一阵悸动。
　　霍冬锐怎么能这么好呢？他明明不是个小孩子吗？赵芮问他，“你什么时候这么会照顾人了？”
　　霍冬锐转身看着她，一脸无奈道，“还不是被你逼的。”
　　赵芮转了转眼珠子笑问，“我拿什么逼你的？”
　　这般的挑衅，真是没有天理了，霍冬锐扑到床上，把她抱住，勾着她的脖子道，“说，早饭到底想吃什么？你昨晚喝成那样，必须要吃一点东西。”
　　赵芮伸舌头舔了舔他的唇道，“吃你。”
　　霍冬锐还能说什么？“先吃饭，再吃我！”
　　赵芮蒙着被子笑道，“不要，你比饭可口。”
　　霍冬锐只能从了，等两个人鏖战完毕，霍冬锐再度去摸了摸桌上放着的那锅菜粥，“正好是温的，来喝点，乖，听话。”
　　赵芮裹着被子，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笑道，“不听话你法办我呀。”
　　霍冬锐被她这般无耻给气得胸闷，放下锅子插着腰道，“赵芮！”
　　赵芮仰头看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问，“干嘛？”
　　霍冬锐气短，拿起锅子再哄道，“乖了，来喝一口，应该不错。”
　　赵芮张了嘴，霍冬锐塞了一口粥进去，赵芮皱眉道，“好咸。”
　　最后，那一锅粥都进了霍冬锐的肚子，霍冬锐让住对门的钱益去把之前的白粥又热了热，再度给赵芮喂食。
　　赵芮乖乖坐在床上，披散着头发，这模样真是乖顺，霍冬锐抓着她的手，亲了亲道，“阿芮，我这辈子都看不够你。”
　　赵芮看着逆着光，温柔的望着她的霍冬锐，觉得内心温暖得一塌糊涂，她轻轻地“嗯”了一声，那一声就仿佛是羽毛，轻飘飘地挠在霍冬锐的心间。
　　两个人在东北的天寒地冻里，看着阳光下，空气中飘飞的尘埃，想着未来漫长的人生，如果在每个冬天，枝丫枯萎，却有一人，温暖陪伴，便是再难熬的日子，都能过去的吧？
　　赵芮忽然主动凑近了霍冬锐，亲了亲他道，“我爱你。”
　　她这一笑，就这样定格在了霍冬锐心里，带着冬日阳光的光晕，驱散了一室的寒冷。
　　霍冬锐轻轻搂住了她，让她把脸靠在自己的胸膛，曾经受过枪伤的位置，便仿佛是爱她的证明和烙印，一辈子都难以磨灭，霍冬锐吻了吻她的耳朵，温柔道，“阿芮，我也爱你。”


第98章 
　　这天下午, 对方市里面的卫生局和市场局来找霍冬锐道歉，然而霍冬锐却态度很坚决，表示会卖掉这边县里的厂, 重新选址建厂。
　　对方经济委的人也来了，看到赵芮总觉得有些眼熟，赵芮想起来以前他们来沪市考察, 自己接待过的。
　　孙总负责出面解释了昨天事情的原委，赵芮才知道后来发生了那些事。
　　私下里，王依依偷偷对赵芮道, “赵总，你不知道, 昨天霍总简直帅呆了, 实力保护你啊！真的好羡慕你。”
　　赵芮敲了敲她的头道, “胡说什么呢。”
　　最后双方心平气和坐下来沟通，对方市里面的副市长也出面了, 当地是一个县级市，下面的县相当于一个股级单位, 介于科处之间。
　　赵芮于是拉过了霍冬锐道，“差不多就算了吧。”
　　霍冬锐摇头道，“不行, 已经结了仇了，厂还放在这里，那就是给对方送人头, 不能留下，但是我们可以迁址，就是费人力物力。”
　　于是对方市里的领导出面，又过了两天, 陪同霍冬锐安排去了另一个县里考察。
　　为了将功补过，对方特地由另一地的县里安排，去了当地最好的饭店吃饭。
　　由于之前的事情直接惊动了省里，如今这边市里倒是重视，生怕得了个得罪重要企业的罪名，之前隔壁县里，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直接导致赵芮这边取消了后续的援助项目，对方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也就算了。
　　之后全程都是市里领导陪着，赵芮也故意展示一下实力，表示自己当年最高职级也到了处级的，相当于他们一个市长的级别了，对方于是更不敢摆谱了。
　　晚上坐下吃饭，霍冬锐由赵芮陪着，坐在主客位，对方主陪是当地的市长，规格是很高了。
　　上了热菜，有一锅褐色的汤端上来，服务员给每个人分了一碗，赵芮举着勺子舀了一口，立刻变了脸色，直接把那汤吐了出来。
　　霍冬锐一惊问，“怎么了？”
　　“是野味。”赵芮脸色很不好，用茶水漱了漱口道。
　　对方市长脸色也不好了，对她道，“我们之前招待过沪市来的客人，对方还点名要吃这些。”
　　赵芮却道，“对不起，我不吃的，我有事，先失陪了。”
　　对方的市场局局长连忙起身来拦，霍冬锐跟着站起来要走，对方市长把桌子一拍道，“叫公安过来，敢在我们这边地头三番四次闹事，也真不把我们当人看了！”
　　赵芮脸色一变，霍冬锐也被拦下了，对方的人直接冲上来抢了他们的手机，把他们一众人推到了角落里。
　　霍冬锐抓住了赵芮的手道，“阿芮，别怕。”然后将她护在了身后，冷静地看着对方市长道，“您叫公安过来，打算给我们扣一个什么罪名？”
　　那位市长笑道，“购买野生动物，算不算？”
　　霍冬锐望着对方道，“这样吧，我也不设厂了，这边的厂，我直接关停，但是我今年给你们100万的援建项目，可以吗？”
　　对方市长道，“你这么有钱，100万恐怕不够吧。”
　　霍冬锐道，“那这样吧，厂我免费送给你们，我沪市外派的技术人员我带走，其他的，你们收归国有，怎么样？”
　　对方市长给手下几个使了个眼色，然而那位经济委的主任却是拼命摇头。
　　市长一把拍在他后脑勺上道，“怂色，傻缺，人家免费送都不敢要，你明天开始别干了。”
　　赵芮摇头想，就这种营商环境，谁还敢来这里设厂？
　　霍冬锐直接对那位市长道，“这样吧，厂的事情另说，我车后备箱有20万现金，今天先给各位当辛苦费。”
　　那位市长一听，终于是放松了表情，掂着手上的水果刀，扎在木质的圆桌面上道，“你们要是敢耍花样，小心我弄死你！”
　　显然是往日横惯了的，然而，他们如此这般有恃无恐，恐怕背后有人撑腰吧？
　　赵芮也不敢托大，便道，“霍总，我让小王从沪市带了不少现金和礼品，让小钱一起搬下来。”
　　等对方看到一地的现金和礼品，却道，“你们给了我们这些，谁能保证你们回去不告发我们？你们今天必须要留个人下来，在这里呆个一年，我们才能放他走。”
　　赵芮想，留谁都没用，除非你们在这里就地灭口啊。
　　霍冬锐道，“我是总裁，我留下来。”
　　孙总等人连忙叫道，“霍总，不行！你不可以！”
　　赵芮握着霍冬锐的手道，“既然这样，我陪你留下来。”说完，她镇定地望着对方。
　　事情到这里已经陷入了僵局，对方市长虽然是一个处级干部，但是头脑一热做了这件事，心里也是很慌的。
　　霍冬锐却道，“您不放心，我能理解，你让我的助理先走，我和我的副总留下来，我们好好把这件事情谈一谈，大家也没必要闹得太难看，你说呢？”
　　这位市长终于是理智归位，点头说了声好，抬手让那些手下放人。
　　赵芮本来要留下的，结果霍冬锐推了她一把，孙总跟着霍冬锐站着道，“这种事情，还是让男人来吧。”
　　说完，两个人一起把其他人推了出去。
　　赵芮咬了咬牙想着这么多人呆在这里，的确无济于事，于是上了车，让钱益开车，载着王依依，第一时间道，“去火车站，我要去北京！”
　　事情既然已经闹得这样大了，那么最坏的结果，都必须承受。
　　赵芮让钱益用车载导航记录了位置，发到了手机上，手机刚刚被收了，可是车上有备用手机，赵芮找了一家卖电话卡的小卖部，用钱益钱包里仅剩的现金，买了电话卡，上车就走。
　　后面那辆车上坐着其他的中层，大家都十分后怕。
　　赵芮让车开出了好一段，才在路边停了车，对后面车上的众人道，“你们先回沪市等消息，我要去北京找老领导，钱益跟我，王依依，你先回去。”
　　王依依看到这种阵仗也是害怕，但毕竟也是在云南经历过生死的人，她点头，安排其他人回去，反正有赵芮在，也算有主心骨，几个人到了火车站，赵芮已经联系了李爽，重要关系人的手机号她早就背熟了，几个人的身份证和钱包都在，买了票回沪市，赵芮则直接买了最近一班去北京的火车票。
　　华剑平的手机号，赵芮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此刻顾不得打扰老领导了，直接一个电话打给华剑平。
　　华剑平一开始没接，赵芮想着自己是陌生号码，连忙先给华剑平发了消息解释，没一会儿，华剑平的电话就回来了，“怎么回事小芮，发生什么了，你慢慢说。”
　　赵芮于是描述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件事，沪市那边根本管不着，而对方这般嚣张，背后的保护伞不可估量，赵芮也不敢抱有侥幸的心理，只能全盘把所有细节都跟华剑平说了。
　　华剑平冷静地听完，问她，“你现在在哪里？自己安全有保障吗？”
　　赵芮道，“我现在在这边市里的火车站。”
　　华剑平皱眉，十分担心道，“一定要坐最近一班火车到北京，半小时给我发一次消息。”
　　赵芮连忙答应，买了火车票，把座位号和车次、时间全部都发给了华剑平。
　　好在这边过去北京路程不长，但是K字头的快车没票了，只有慢车票，坐火车这一路，整整坐了10个小时才到。
　　华剑平已经派了保卫处的工作人员和司机过来了，接了赵芮直接去了华剑平的住处，是按照领导级别配的公寓住房，在一个守卫很严格的小区里。
　　赵芮进了门，华剑平正在跟人说事情，看到赵芮来了，连忙走上来道，“怎么弄成这样。”显然是十分心疼赵芮。
　　一直以来，对赵芮而言，华剑平就是父亲一般的存在，此刻经历这场劫难，赵芮再难克制自己的理智，当着华剑平的面哭了出来。
　　华剑平内心也是心痛，而赵芮直接跪了下来对着华剑平道，“华主任，求求你救救霍冬锐，求你救他出来。”
　　当霍冬锐第一时间拦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内心说不出的感动，更有害怕，因为她害怕失去他，害怕他受伤害，是因为她一时冲动害他涉险，她知道，如今，霍冬锐在她心中，早就是旁人不可替代的存在了。
　　华剑平连忙把赵芮拉了起来，拍着她的手道，“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我想你也是吓坏了，我这边请了我的秘书帮忙安顿你，你这几天不要出去了，我这边有客房，也请了保姆在我这边做饭打扫，你这个事情，恐怕牵连很大，你就在我这里住下，我这里毕竟比外面安全一点。”
　　赵芮点了点头，又拉过钱益介绍了一下。
　　钱益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领导，有些抖豁，然而华剑平十分的平易近人，温和地同他握手，还道，“吓坏了吧，我这边客房足够，平日里就我一个人住，你就跟小芮一起安心住在这里。”说完，华剑平转而又对赵芮道，“沪市那边，你也要让回去的人小心一些。”
　　赵芮连忙点头，感谢的话根本不用多说，能够在这种时刻出手相助的，都是有真感情在的。
　　赵芮只是觉得很抱歉，把老领导也卷入这件是非之中，华剑平却道，“你这样就是不把我当你老领导了，事情发生了就要面对，现在地方上面，这种事情不少，是该好好管管了，你别担心我，我一定帮你办好。”
　　赵芮哭着抓着华剑平的手，感激得说不出话来。


第99章 
　　华剑平当日就找了中纪委和政法委领导, 结果，上层震动了。
　　当地省委得知此事之后也高度重视，政法书记亲自带队, 解救霍冬锐等人，纪委书记组织了专项组，彻查背后保护伞, 中纪委直接督办案件。
　　然而，赵芮对这些内幕消息是不了解的，只是每天听华剑平回来, 提一些大致情况，却也不敢说得太确定, 事情搞这么大, 变数也是极大, 目前第一要务，就是先把人平安救出来再说。
　　赵芮虽然担忧, 但是知道事情还是会有变数，霍冬锐一天没有消息, 她就安心不下来。
　　在华剑平家里住着，也做不了什么，就是帮华剑平准备一日三餐。
　　华剑平下班回家吃着赵芮做的饭, 对钱益道，“可惜啊，我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 我要是有小芮这个女儿，可是知足哟。”
　　赵芮勉强笑了笑，却是笑不出来，只能道, “领导，我每天也只能做做这些事，我心里难受极了。”
　　这天，钱益知趣地提前离席，华剑平于是问赵芮，“小霍是你男朋友？”
　　赵芮想了想，还是摇头道，“还不是。”
　　华剑平道，“你肯为他这样付出，还不是男朋友？而他为了你能牺牲性命，显然对你很真心了，小芮，别挑了，这样的男孩子真的不多，很优秀啊，我之前都听卫生部几个领导讲，他上次出去陪同，做事情接待之类的也很有分寸，很不错。”
　　知道华剑平是关心她，赵芮却道，“领导，我以前的事情，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种人——”
　　华剑平连忙制止她继续说下去，直接道，“小芮，我知道这些年我们给你介绍了那么多，你都不肯答应，就是为了你以前那些事儿，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也都不是你的错，以前委里面谁要是传那些话，我都是要骂的，再说了，那些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自己今后过得好好的，不比什么都强？”
　　赵芮哭着摇头。
　　华剑平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小霍挺好的，你想想，要是这次他死在那里了，你怎么办？”
　　赵芮愣愣听着，一时担忧极了，连忙问，“他出事了？”
　　华剑平看她这样，便道，“你看看，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呀，这是关心则乱。”
　　说完给她递了张纸道，“别想太多，你活到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旁人的话算什么？自己活得好才是真的，你看看挺聪明一个孩子，怎么这种事情这么不开窍呢？”
　　赵芮听着华剑平的话，终于是停止了哭泣，华剑平对着赵芮也是没法子，便道，“反正你有的是时间，慢慢想开吧，这几天公安那边会来消息的。”
　　赵芮点了点头，起身收拾碗筷去了。
　　赵芮在华剑平的住处呆了一周，整日里提心吊胆，也不敢出门，华剑平说，要防止对方借着拦截来访人员的名义趁乱押送他们。
　　没想到对方胆子这么大，回头看来是要塌方式倒一片了。
　　好在，那周是年前最后一周，转眼就是过年了，华剑平直接带着赵芮和钱益，一同返沪，路上，华剑平才对赵芮道，“小霍已经被解救出来了，不过，你做好思想准备。”
　　赵芮一听，眼泪立刻刷的一下掉下来了，一路上都心神不宁，想问华剑平霍冬锐到底怎么了，却是想问又不敢问。
　　华剑平倒是淡定，从北京机场飞上海浦东，也不过两个半小时，赵芮下飞机，匆匆跟华剑平打了招呼就要奔出去，被华剑平叫住道，“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赵芮茫然地摇头，站在那里掉眼泪。
　　此刻她才知道，她原来已经这么爱霍冬锐了。
　　华剑平对她招了招手道，“回来，慢点走。”
　　赵芮哪里慢的下来，央求华剑平道，“老领导，您别吊着我了，他到底怎么了？”
　　华剑平道，“出去再说，这里不方便。”
　　赵芮埋头跟着，走着走着又哭了，抽噎个不停，钱益只能拼命在一旁安慰，然后给她递纸巾。
　　华剑平没有行李，赵芮和钱益更没有了，从机场出来，赵芮一抬头，就看到那个蓝眼睛，棕色头发的男人焦急地探头张望着，看到她，连忙对她挥手。
　　赵芮这才知道霍冬锐已经平安返沪了，而华剑平却什么都没有告诉她。
　　“华主任，您是故意的！”赵芮一边哭一边笑，终于是忍不住，看到华剑平微笑的神情，放声大哭了起来。
　　华剑平目光温和，对赵芮道，“小芮，我和曹教授都把你当女儿一般，我们都希望看到你幸福。”
　　赵芮哭红了双眼，拼命擦着眼泪，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华剑平摸了摸她的头道，“不过这次小霍能平安回来，也是很惊险的，他肯以自己做人质，真的证明他有很好的品质，我跟你说的话，你好好想想，以后结婚，我可要做你的证婚人的。”
　　赵芮擦着眼泪，哭着点头，然后跟华剑平鞠躬道谢，飞一般跑出去，扑到了霍冬锐怀里。
　　将近一个多星期的提心吊胆，到了此刻，赵芮才敢把心放回肚子里。
　　“霍冬锐！你吓死我了！我爱你！”赵芮在机场到达处，搂着霍冬锐的脖子，不顾旁人的目光，大声道。
　　霍冬锐笑着任她抱着，在华剑平走出来的时候，拉着赵芮走上来，对着华剑平郑重地鞠躬道，“谢谢华主席这次倾力帮助，无以为报，今后有事，敬请吩咐。”
　　华剑平摆手道，“这不是为了你一个人的事情，本来就是腐败大案，你也是受害者。但是小芮我当她是女儿，这次她为了你来找我，可见她对你有心，你要好好待她。”
　　霍冬锐点头称是，华剑平摆手同他们道别，这边已经有人来接机了，陪同着华剑平离开。
　　赵芮等到华剑平走了，才捶了捶霍冬锐道，“怎么平安回来了，也不告诉我，我担心坏了。”
　　霍冬锐被她捶了胸口，眉头一皱，赵芮一惊，连忙问他，“受伤了？”
　　霍冬锐咬牙摇头，赵芮担心极了，拉着他就让王依依带着去停车场，一路上什么都没问，就怕自己听完承受不住。
　　王依依道，“赵总，霍总刚刚出院就来接您了。”
　　赵芮一边哭一边拉着霍冬锐奔去停车场取车，霍冬锐叫了声，“慢点。”
　　赵芮这才知道，这个男人刚才那般无事都是假装的。
　　霍冬锐让王依依把赵芮的手机递给了她道，“不是我不想联系你，你手机当时不也都给他们收了么？我怎么联系得到你。”
　　赵芮这才想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她翻出包里的备用手机才发现，原来早就没电了。这几天她感觉自己大脑的运转速度很慢，就是心里一直很慌，行动都迟缓了。
　　上了车，赵芮抱住了霍冬锐，靠在他怀里道，“我真的很担心很担心你。”
　　霍冬锐让老刘开车，然后也抱着她道，“我很想你，想到你就觉得有继续下去的动力了。”
　　赵芮哭得稀里哗啦的，霍冬锐宽大的手掌抚去她的泪水，让她终于安心了。这时候才想起来，霍冬锐好像受伤了，连忙一把拉开他的衣服，霍冬锐红着脸笑着问她，“唔，有那么急吗？”
　　赵芮瞪了他一眼道，“就知道胡说。”
　　霍冬锐抓着她的小手道，“回家再说嘛。”
　　赵芮急了，等到扒开他衬衫扣子，看到胸口上那些青青紫紫的伤痕，立刻又哭了出来。
　　霍冬锐抱着她哄道，“没事的，多大点事，都没骨折。”
　　赵芮低着头，捂着脸，泣不成声，“你怎么不说没要命呢？”
　　霍冬锐却道，“这辈子最要我命的难道不是你吗？”
　　这家伙，明明死里逃生，还有心情说笑，赵芮伸手想捶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帮他仔仔细细地穿好了衬衫，捧住了他的脸，温柔地，送上了这么多天来，渴望的一个吻。
　　“冬锐，我爱你。”
　　霍冬锐抱着她道，“阿芮，我也是。”
　　两个人靠在一起，说着动听的情话，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终于是让赵芮明白，自己如今，有多么的爱霍冬锐。
　　到了家，老刘把车开走了，两个人上了楼，霍冬锐才仔仔细细将经过说了。
　　要不是这次赵芮找了华剑平，真的是叫一个生死难料，对方当场就反悔了，想杀人灭口，但是霍冬锐跟他们周旋了半天表示，如果不把剩下的人追回来，他们也是在劫难逃，于是他们先让人押送了孙总回沪，孙总机智，一边稳住那人，一边偷偷跟张旷联系，居然还用上了摩斯密码。
　　跟对方周旋了两天，又报警，华剑平这边早就联系了政法委领导，由于案件重大，由沪市和冀省共同跨省办案，直插目的地，而孙总这边又分批派出诱饵，自己跟着那人回去，路上那些人就被集中行动组收网抓了。
　　霍冬锐道，“幸好你去找了华主席，听说他们在北京还借口抓捕非访人员，错抓了一个女子，对方被打得面目全非，侥幸留了条命，我当时得到消息都快疯了，好在华主席及时通过别人联系上了我，当时我刚刚被解救出来，否则我大概会跟他们拼命的，现在估计也是个杀人犯了。”
　　赵芮抱着霍冬锐，哭得说不出话来。他对于被拘禁期间的事情只字不提，此刻赵芮终于动手，解了他的衣服看伤势，全身上下都有，让她哭得不停。
　　霍冬锐心疼地亲吻着她的眼泪道，“没事的阿芮，我还活着，这难道不是最大的幸运吗？”
　　赵芮拼命点头，看着玄关旁边置物柜上放着的一排药问他，“什么时候换药？医生医嘱呢？拿来我看看。”
　　霍冬锐高兴地跑去，拿出了处方和用法给她，赵芮一一核对着药剂，好在，的确都是外伤药。
　　“那家伙手上不是有刀？”她记得有一把水果刀。
　　霍冬锐点头道，“后来榔头锤子都有，但是没用在我身上，他们把孙总的腿打骨折了，然后让人押着他回来想把其他几个骗回去一起做掉，你说是不是天真？”
　　赵芮叹气着摇头想，“这种地方你说怎么弄得好，都是些什么人啊。”
　　霍冬锐抱着她道，“乱而后治，经过这次，我相信会好的。”
　　赵芮心疼地抱着霍冬锐，又问，“孙总没事吧？”
　　霍冬锐道，“工伤，反正这次他真的也很厉害，多亏了他让我撑到了最后。”
　　赵芮道，“回头这些我都会安排的，你们活着回来就好。”
　　霍冬锐咧嘴笑道，“嗯，看到你我就一点儿都不疼了。”
　　赵芮点了点他的鼻子，亲了亲他道，“想吃什么跟我说，你这几天就好好休息，知道吗？”
　　霍冬锐道，“当然知道了，我巴不得被你照顾，你现在越来越懒了。”
　　赵芮内心还是不能平静，也是不去跟他计较他吐槽自己懒这件事情，照顾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第100章 
　　赵芮过年期间, 每天帮霍冬锐炖汤烧饭，霍忻磊早就得到了消息，年初三, 特地带着梅梓盈和宝宝来看霍冬锐。
　　梅梓盈看到赵芮，笑道，“小芮, 你这样下去，不如嫁给冬锐吧。”
　　赵芮对着梅梓盈翻了个白眼道，“别胡说。”
　　霍冬锐抿唇笑着, 却是不在意，他道, “嫂嫂, 阿芮害羞。”
　　赵芮勾着他的脖子问, “我怎么个害羞法了？”
　　霍冬锐当着霍忻磊和梅梓盈的面亲了下去道，“就是这么个害羞法。”
　　梅梓盈啧啧一声道, “小芮，你可以考虑一下冬锐, 他这次为了你也是搏命了的，我听到参与这个案子的公安朋友那边的描述，都觉得有些后怕, 别说他自己经历的了，那群人虽然没脑子，但是下手狠啊, 冬锐没少吃苦吧？”
　　赵芮想想也是，于是主动当着霍忻磊和梅梓盈的面，抱了抱霍冬锐。
　　几个人坐下来好不容易说了事件经过，梅梓盈家儿子就尿了, 然后咿咿呀呀地哭。
　　梅梓盈嫌烦，对霍忻磊道，“老霍你快去看看你儿子。”
　　霍忻磊把正在沙发上哼哼唧唧吃手的儿子抱起来，一看是尿了，连忙换尿布。换完尿布，霍忻磊抱着自家宝贝儿子，举高高逗着，霍冬锐走过来看着小侄子，却无从下手，梅梓盈道，“放心吧，男孩子皮实着呢，随便玩，生个孩子不给玩，留着当大爷呢？”说完，瞥了一眼霍忻磊，霍忻磊能怎么办？陪笑着表示，老婆说得都对。
　　七八个月大的男孩子，有些呆呆的，梅梓盈嫌弃道，“都是像他爸，而且我生孩子还是晚了，可能有点呆。”
　　霍忻磊点头附和着梅梓盈，一点没有梅梓盈说的是他们家孩子的自觉，感觉这儿子就是个意外。
　　中午时候赵芮问，“宝宝吃啥？”
　　梅梓盈道，“带了果泥，好麻烦的，有啥吃啥。”然后踹了一脚霍忻磊道，“去冲奶粉。”
　　“行~”对外斯文睿智的霍局，在梅处长面前就是个免费的男保姆，把儿子交给霍冬锐玩，然后去给儿子冲奶粉。
　　“小名叫啥？”赵芮问梅梓盈。
　　梅梓盈道，“叫戆戆。”
　　赵芮无语地看着她，梅梓盈笑道，“贱名好养活，知道不？我生他的时候可不容易了，顺转剖，多遭罪啊，鬼门关前过一回，小芮，真的，还是要早点生孩子，如果你跟冬锐确定的话，就早点生。”
　　赵芮倒是从来没有想到那么远，便道，“我要是结婚也要丁克的，不过你现在倒很像你以前嫌弃的家庭妇女了么？不是催婚，就是催生。”
　　梅梓盈假装没有听到她的后半句，瞥了一眼霍冬锐，嘿嘿一笑，意味不明。
　　赵芮身边还真没有什么正常生孩子带孩子的，于是只能问了问谢菡这位二胎妈妈，得知梅梓盈养的实在随意，便帮她家宝宝弄了一碗南瓜粥，戆戆吃得很欢快，满嘴都是南瓜糊。
　　赵芮看着直笑道，“小孩子真好玩呀。”
　　梅梓盈看了一眼霍冬锐渴盼的小眼神，给霍忻磊使了个眼色。
　　小娃娃吃完饭喝了奶，就要准备睡觉了，夫妻二人告辞之际，霍忻磊特地把霍冬锐叫去书房说了会儿话，出来的时候，霍冬锐却装得跟没事儿人一样。
　　赵芮送走了那一家三口问霍冬锐，“怎么了？”
　　霍冬锐抿着嘴看着她，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赵芮很担忧，问，“是跟沈斯年有关，是吗？”
　　霍冬锐叹气道，“阿芮，你为何要这样敏锐，的确跟沈斯年有关。”
　　“怎么了？”赵芮担心地问。
　　霍冬锐觉得早晚也瞒不过，便道，“沈斯年跑了。”
　　赵芮瞪大眼睛看着他问，“什么意思？”
　　霍冬锐干脆陪着赵芮一起收拾完后，抱着她在沙发上，讲了原委。
　　“说来，我这次会被绑架，跟沈斯年也有关系，他跟那个省里上面的一个□□，关系不错，他们安排吃的野味，我想你也猜到了，是沈斯年喜欢的。”
　　赵芮听到这里，脸色煞白，霍冬锐道，“我之前已经请哥哥，关照了几个沈斯年决策的地产项目，让他被邵振刚厌弃，后来为了跟我抢医药生意，说服了董事会投资了将近10个多亿打造东北中草药种植基地，所以这次我们才会出师不利，也是我疏忽了，之前功课没做好。他在东北还偷偷走私名贵珍惜动物，而云南那边的药厂原本偷偷制造毒品，获利很高，但由于被我们那次的事情阻挠，断了一大块收入，如今北边这事儿一出，让他彻底没办法跟董事会交代了，邵振刚本来想直接将他扭送的，结果邵臻知道了消息，让他提前脱逃了，现如今他逃窜在外面，哥哥这边是希望我注意一下你的安全。”
　　赵芮躺在霍冬锐的怀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没顶的恐惧让她手脚发冷。
　　霍冬锐抱着赵芮，亲吻着她的额头道，“阿芮，我会保护你的。”
　　赵芮缩在霍冬锐怀里，霍冬锐把她抱上床道，“睡个午觉吧，烦心的事情先别想了。”
　　赵芮可怜巴巴地缩在被子里，目光恐惧地看着霍冬锐，霍冬锐心疼极了，去厨房倒了杯牛奶回来，递给赵芮，然后打开了电视，搂着她看电影。
　　“想看什么？”霍冬锐问她。
　　赵芮想了想道，“喜剧片吧。”
　　于是两个人开始看憨豆先生，赵芮看到最后，的确是无聊得睡着了。
　　霍冬锐关了电视，看着枕在自己胳膊上的赵芮，抱着她，有些患得患失。
　　沈斯年一天不伏法，他就一天都不能安心，这次还好只是突发事件，如果真的是沈斯年蓄谋已久的，只怕此刻自己，早就已经英年早逝了。
　　虽然后怕，可是抱着赵芮，他还是觉得踏实又安心，反正所有的事情都会有解决的办法，杞人忧天是徒劳无益的。
　　年初五，罗萱叫霍冬锐回家吃饭，霍冬锐问她，“就自己家人？”
　　罗萱语带闪烁，最后只能道，“还有一个朋友。”
　　霍冬锐很警惕，问她，“是谁？”
　　罗萱支支吾吾道，“我以前一个朋友。”
　　霍冬锐想着母亲罗萱从小在法国长大，嫁给自己父亲之后，才来的沪市，家里亲友从不来往，更没有什么朋友，就又问道，“我认识吗？”
　　罗萱道，“你来了就认识了，你还是不是我儿子了？”
　　霍冬锐想，一年也想不起来自己这个儿子，她也说得出口，便道，“最近工作很忙，明天就要去一次广东出差，要不等我回来再说？”
　　罗萱于是道，“那你就今天回来。”
　　霍冬锐总觉得有鬼，沈斯年跑了，联系公安那边也说没有消息，让他十分不安，更是不愿意离开赵芮，便道，“等我出差回来再说。”说完就挂了电话。
　　罗萱只能无奈，对霍驹行和王纬国道，“冬锐说要年后出差回来再说。”
　　王纬国强笑道，“没事没事。”
　　当年万莱是多么的风光，可是这几年随着他们家上面的关系断了不少，在地产这块的生意没落了，被后起之秀围猎，他的公司负债极高，而今最大的靠山邵军又被调查，王婉宁出去自立门户了，堂堂一个万莱，却是落得四面楚歌。
　　由于听说王婉宁现在跟嘉扬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他年前作为纳税吊车尾的企业，还是去参加了市里的年会，没想到这次嘉扬只是来了个副总，虽然没有碰到霍冬锐和赵芮，但却得知赵芮如今跟霍冬锐在一起的消息，更是让他意外。
　　他以为经过之前他和霍驹行说的那些事情，赵芮应该和霍冬锐分手了才对，于是特地借着过年上门看望老朋友的机会，来找霍驹行探探口风。
　　霍驹行一年也难得在家几天，拿着公司分红，做着董事，每日逍遥自在，罗萱要不是霍冬锐的母亲，估计这会儿也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这次过年，他是光明正大把小三带回来的，罗萱这么多年靠着霍驹行，也只能忍耐了，结果儿子又不听她的，更是让她气闷。
　　王纬国当然看出来了，留了个心眼，对霍驹行和罗萱邀请道，“二位贤伉俪，我在北京那边跟朋友有一个新开盘的别墅项目，回头有兴趣，你们一起去看看？”
　　霍驹行道，“那边空气不好，沙尘暴，雾霾。”
　　王纬国骗道，“这你们就不懂了，那边都是贵人，一套别墅将近8000多万，买得起的人你们想想，都是些什么人呢？你们家冬锐还没结婚吧？不考虑一下，去那边找个有权有势的媳妇，一个经商，一个从政，多好，是不是？我还认识不少家里有未婚小姑娘的，都是官二代，你们一起，去给冬锐参谋参谋？”
　　霍驹行有些心动，看向罗萱，罗萱当然也心急霍冬锐的婚事，却犹豫道，“他不是跟那个赵芮……”
　　霍驹行立刻道，“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都往身边带，那种不要脸的女人能进我们家门？想都别想！”
　　王纬国却道，“我怎么听说他们现在住在一起？嘉扬的人都知道啊。”
　　霍驹行大叫道，“什么？真是昏了他的头了！”说完指着罗萱道，“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别的没学会，这些偷鸡摸狗倒是都会了！”
　　罗萱脸色苍白，咬着嘴唇不敢说话，王纬国劝道，“行了老弟，我看这样，你们到时候带着冬锐，一起去北京那边，我给介绍几个不错的二代认识认识，年轻人嘛，就是见识太少眼界太小，当然那个赵芮我也是知道的，那床上功夫好，男孩子一时迷恋，也是人之常情嘛。”
　　霍驹行又骂又跳了半天，最后终于是被王纬国说服了，王纬国临走，握着霍驹行的手道，“冬锐和忻磊都是你培养的，那么出色，我真羡慕你啊，就是这两兄弟的婚事都不由你做主，你这个父亲，也是难当。”
　　王纬国这番挑拨离间的话，倒是让霍驹行都听进耳朵里去了。


第101章 
　　王纬国从霍家出来上了等在门口的车, 看着面前坐着的沈斯年道，“放心吧，帮你办好了, 年后我让霍驹行带着霍冬锐去北京那边，你该交的东西给我交出来。”
　　沈斯年笑道，“王叔叔,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彼此都熟悉，事情没办妥前, 您觉得我会交？”
　　“你现在随时可能被公安抓走，这件事, 你不会不知道吧？”王纬国看着他, 面色也是阴沉不定。
　　沈斯年笑道, “大家现在都是自身难保，所以我们的合作, 更要谨慎，您说呢？”
　　王纬国哼了一声道, “除了邵家的商业机密，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沈斯年却是处变不惊道，“您手上现在, 不也是一手废牌？当年韩家倒台的时候，您没分到一杯羹，如今邵家这口肉您再吃不到, 可真要饿坏了，当然，您还可以选择和霍家联姻嘛，或者柳家？葛家？婉如的孩子那么大了都被您打了, 跟邵军的过往只要没人问，总还有一条路的嘛。”
　　王纬国听着他这番皮里阳秋的话，脸色十分难看，却是不再与他做无味的口舌之争，反正，在他眼里，沈斯年已经是个死人了。
　　沈斯年老神在在地看着窗外，跟着王纬国走了。
　　霍驹行联系不上霍冬锐，只能找霍忻磊，霍忻磊更是不想理他，顺便告知，公司的营收不过半年，不出意外就能达到200亿的规模，霍冬锐如今这么拼命在干活，也是为了早日达成爷爷死前遗嘱上定下的目标。
　　这下霍驹行急坏了，更是觉得王纬国的建议可靠，于是自己亲自跑了一趟嘉扬。
　　看到是霍董，李爽挺着个大肚子下来了，叫了在家留守的副总张旷和钱康一起下来，钱康最近为了互联网业务忙得要死，听说是霍驹行，下都不想下楼。还是张旷人比较和善，想着李爽一个大肚子，也不方便，就下来接待霍驹行。
　　霍驹行在办公室里对着一众人拍桌子，一些新调任上来的员工都不怎么认识霍驹行，经李爽偷偷告知，才知道是霍冬锐的爹。
　　霍驹行此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霍冬锐回沪以后，陪着他立刻去北京一趟谈生意。
　　李爽记录下来，连声答应，但是此刻霍冬锐人在广州，也不可能马上回来，只能承诺一回来就通知霍冬锐回家。
　　霍驹行又摆了会儿谱，假装听取他们工作汇报，过了一会儿，问李爽，“听说你们那个赵总还在跟我家冬锐纠缠不清？”
　　李爽等人都是赵芮的自己人，之前也都知道霍驹行为了这个事情来闹过，于是装傻充愣道，“不太清楚。”
　　霍驹行哼了哼，没有再问，只是让他们有事情跟自己汇报，几个人敷衍应付，霍驹行自讨没趣，终于走了。
　　霍驹行走后，新来几个月的行政部副经理黄晓丽私下问李爽，“这个霍董真是霍总的爹？”
　　李爽用鼻子哼了声算是给与了肯定的回答，黄晓丽道，“不是吧，霍总那么年轻有为，爹怎么这种怂样？”
　　李爽耸肩道，“所以你知道三年前嘉扬差点倒闭这件事情吧？”
　　黄晓丽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不倒也是有鬼，不过我们霍总怎么那么厉害？”
　　李爽道，“当年也是傻乎乎的，不过，你懂的，有赵总嘛，师父带得好，徒弟又聪明，就成才了咯。”
　　张旷送走霍驹行回来，听到她们的对话，咳嗽了一声道，“小黄，赵总是我们这里的说不得副总，你说我们任何一个副总坏话都可以，哪怕是说霍总或者当面骂霍总是傻子都没事，但是说赵总要是被霍总知道了，你可小心一点。”说完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黄晓丽假装一脸惊恐道，“我好怕哟，你以为我敢么？”上次她开会倒水的时候，把赵总杯子里的水稍微晃出来了一点，就惹来了霍总的白眼，她可不敢说赵总坏话，嘉扬收入不错，氛围也挺好，她还不想失业。
　　李爽把霍驹行来闹的事情给钱益说了，让他转告霍冬锐，又有些不放心，便也顺便告知了王依依。
　　王依依经历了两次大劫，心理素质已经极其强悍了，从东北回来，又经过心理疏导，休息了一段时间就上班了，还跟着一起去了广州，赵芮让人事部鲁延峰帮忙物色新助理，等着新人到了，就要让王依依转中层了。
　　不得不说，这公司里，跟着赵芮才是最有前途的，大家都很聪明，知道霍总别的事情都很有原则，但是对赵总，从来只有惯着，哪儿还有原则了？
　　赵芮看到王依依给她看的李爽发来的消息，却也没什么表示，两个人此刻正在广州知名的茶楼喝茶，卢总等人也在，看着霍冬锐帮赵芮挑葱，卢总等人一脸淡定。
　　赵芮看到他们的目光，连忙拍了一下霍冬锐的筷子道，“一边儿去，我又不是不吃葱，只是不爱吃。”
　　霍冬锐点头道，“哦，知道了。”然后继续挑葱。
　　王依依看着霍冬锐这样，对赵芮道，“芮姐，我告诉你，我们新招进来的行政助理，前几天给霍总送礼物了。”
　　霍冬锐挑了挑眉看着王依依，赵芮看了一眼霍冬锐道，“不准凶我的人。”
　　赵芮护短，大家都知道，所有人都爱去赵芮的部门干活，毕竟跟着她要钱有钱要资源有资源，关键她待人真诚又体贴，最是个好领导了，唯一问题是，她太挑人。
　　赵芮对着王依依抬下巴道，“继续说。”
　　王依依捂嘴笑道，“嗯，然后霍总不知道，就把礼物拿出来给大家分了，是一盒巧克力。”
　　赵芮知道事情估计没完，又问，“然后呢？”
　　王依依看着霍冬锐黑脸，便道，“里面有一张小卡片，上面有房号。”
　　赵芮啧啧一声道，“再后来呢？”
　　霍冬锐夹了一筷子叉烧肠粉道，“行了，吃都堵不住你的嘴，给我去旁边桌吃饭去。”
　　王依依扁了嘴一脸要哭的表情，跟赵芮扮可怜状，赵芮瞪霍冬锐道，“你干嘛不让人说实话？”
　　钱益和卢总纷纷摇头，卢总道，“还好下面公司经理都回去了，真的，要知道嘉扬上层是这样的，他们该绝望了。”
　　王依依和钱益对视一眼，捂着嘴偷笑。
　　赵芮瞪着霍冬锐，没一会儿，也笑了，斜眼看他，又对王依依道，“你们也真是的，巧克力吃完，记得把卡片给霍总呀，万一他需要呢。”
　　霍冬锐搂着她的腰，掐了一把道，“我需要你就够了。”
　　赵芮哦了一声道，“不是还要去北京吗？那里一块招牌砸下来，七八个部级局级领导，你到时候做了人家女婿，生意就能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
　　霍冬锐哼了一声道，“也不知道谁给他出的鬼主意，我是不会去跟他谈生意的，不过我倒是真要去一次北京，一方面是跟华主席去道谢，另一方面裴浩然出国回来了，我要找他谈个事情。”
　　赵芮道，“那不是正好把亲给相了？”
　　霍冬锐磨牙，一个吻就堵住了赵芮的嘴，塞了一口虾饺给她道，“你看看，小王就是跟你学坏了，不好好吃饭尽嚼舌头，回去打你屁股。”
　　赵芮摸了摸头发，默默吃虾饺，想着霍冬锐如今胆子也是大，也不知道回头谁打谁屁股，却是笑眯眯地嗯了一声，给足了霍总面子，这般模样反而让霍冬锐一拳打在棉花上，红着脸喝了口茶。
　　一行人从广州又转道去深圳，他们还要去香江，荣华集团的总裁华少轩在香江等候他们，之前霍冬锐去俄罗斯帮荣华谈下了几个大的出口生意，为表感谢，华少轩邀请他们去香江，他在那边转型做了一些长租养老业务，让霍冬锐的保健品也过去做定向渠道的销售，正好赵芮也在跟H区民政局合作，做养老产业项目试点，想过来看一看。
　　到达香江的时候天气舒适，霍冬锐下榻在荣华的酒店，华少轩亲自来接。
　　如今，霍冬锐已经不是当年，华少轩让他等就只能等着的憋屈二世祖了。荣华酒店的宾利开去机场把人接到了酒店，华少轩由这边二级集团港华的负责人陪着，亲自在酒店楼下接霍冬锐，双方握手的时候，赵芮陪在一旁，只觉得霍冬锐如今与华少轩站在一起，也是毫不逊色，大总裁的架势十足。
　　而霍冬锐比华少轩，小了7岁。
　　虽然两家公司体量还是差了不少，但是霍冬锐在上层很吃得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又是混血，桥牌小王子，一句话说出来，谁都不能小觑他。
　　赵芮仰着脸看霍冬锐，带着崇拜和爱慕，华少轩一眼就看出来了，笑着伸手向赵芮道，“赵总，好久不见，看来你很有眼光，去年的事情，还未及好好道谢。”他指的是赵芮帮忙牵线公安那边，扳倒了中经的事情。
　　赵芮连忙与华少轩握手道，“华总客气了，互相帮助，也感谢您当时仗义相助。”若不是后来华少轩这边帮忙盘下了一处地产，并且通过免费建设项目帮忙盘活了资金，嘉扬也没有那么快起死回生。
　　两边寒暄完毕，华少轩请他们去了三楼宴会厅，已经准备了最好的包间，两边坐下先谈事情。
　　等到业务谈完，宾主尽欢，港华这边安排了人全程陪同他们去考察养老机构。
　　香江的养老保障其实做的并不好，而养老机构入住价格也非常高昂，房间也很小，赵芮参观了一圈对霍冬锐道，“等我再努力几年，我还是去山清水秀的地方买套别墅养老好了。”
　　霍冬锐听着她说这种话问，“那我呢？”
　　赵芮被他牵着手，笑着看他道，“你去跟相亲对象结婚呀。”
　　霍冬锐一把拉住她，港华这边陪同的人员有些诧异，赵芮抿了抿唇，霍冬锐道，“我们回去再说。”
　　赵芮看着霍冬锐的背影叹息，终究，自己再爱他，都不敢期许未来，未来多漫长啊，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追他的女孩子未来排成行，而她呢？
　　残花败柳，年老色衰，当身体都不能诱惑他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用什么去留下他。
　　曾经，她爱沈斯年爱到卑微，沈斯年再怎么羞辱她，虐待她，她都爱得无悔，甘之如饴，最后逃离，不过是因为知道，沈斯年这辈子，也不过把她当一个情妇而已。
　　可是，她始终放不下，如果不是遇到霍冬锐，她可能依然放不下，然而如今，她到底放下了没有？她自己也没有答案，只是，不想让霍冬锐就这样得到自己一辈子的许诺。
　　若一辈子恋爱，不要结婚多好？就不用害怕失去，当然，也没有得到。
　　她想，自己的斯得哥尔摩综合症，始终没有痊愈吧。
　　所以霍冬锐对她虽好，她虽爱他，却始终到不了放不下的程度吧。
　　赵芮想，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她就是个抖M，不爱被爱，喜欢被害。


第102章 
　　回到酒店, 霍冬锐拉着赵芮就回套房了，甩上门，直接把赵芮按在门上吻了一吻。
　　赵芮闭着眼, 感受着霍冬锐的温存和缠绵，拉了拉他的领带，笑得妩媚。
　　她的左腿抬起, 抵住了他的身体，高跟鞋踩在门上，一手勾着他的下巴, 一手拉着他的领带，她知道什么样的动作男人最爱看, 可是, 若她此刻已经鸡皮鹤发满脸皱纹, 这个男人还会要她吗？
　　她恐惧衰老，却阻不住时光流逝, 岁月，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赵芮低下头, 用长长的留海遮住了自己的脸庞，不想让霍冬锐看到自己此刻，带着哀伤的模样。
　　霍冬锐捏着她的下巴, 让她抬脸看自己，这般强势的样子，跟沈斯年当年, 如出一辙。
　　赵芮闭着眼睛，内心痛苦难当，颤动的睫毛，勾起了霍冬锐内心的恻隐。
　　霍冬锐凑在她面前, 温柔问她，“阿芮，你打算跟我这样到什么时候？”
　　赵芮笑道，“冬锐，你还年轻，你还有很多机会，外面森林那么大，你总能找到下一个的，比如我，爱了那么多，总还能爱上新的，不是吗？”
　　“阿芮，你别这样。”霍冬锐抚摸着她的脸庞，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不一样的感情来，赵芮却是舔了舔他的手掌道，“冬锐，有些女人是拿来欢爱的，有些女人是拿来结婚的，我就是那种让男人在床上体会男性魅力的，而你看，那些大家闺秀，就是放在家里，用来维系婚姻的，比如……金景姬？”
　　霍冬锐怒道，“可是张载闵不爱她！”
　　赵芮叹息道，“但是张载闵娶了她。”
　　霍冬锐一拳砸在门上，对赵芮道，“载闵爱的人也是大家闺秀，这根本没有什么固定模式，我爱你，你如果也爱我，那我们就应该在一起，不是吗？！赵芮！”
　　赵芮忍着内心酸涩，拉下了他砸在门上的手，五指关节都红了，她叹息道，“砸坏门华总会让你赔的。”说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手，可是霍冬锐不愿意放过她，也不愿意再绕开这个话题，他抓着她的手道，“阿芮，你未来总要找个人陪你一生的，如果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但是既然我们相爱，为什么不能是我？”
　　赵芮看着他问，“冬锐，你知不知道狗是怎么死的？”
　　霍冬锐一愣，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赵芮沉默，然后笑了一笑道，“那些养在家里十多年的老狗，如果知道自己寿数将尽，就会自己默默找一个主人家找不到的地方，然后安静地等待死亡的来临。你看，一条狗，从出生，就孤零零被抱到主人家看门，看一辈子，或者被抛弃，或者到老的时候，自己独自面对死亡，人生也一样的。”
　　霍冬锐听着赵芮说出这番话，心痛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他用力地吻了吻她道，“是沈斯年那个混蛋跟你说的，对不对？！”
　　赵芮望着他，摇了摇头道，“是我的母亲。”
　　霍冬锐立刻住了嘴，再说不下去了，赵芮却是无悲无喜，淡然地看着霍冬锐道，“冬锐，我就是那种渣女，我可以陪你上床，陪你欢爱，但是，你如果问我要长久，我没有，我也不配，我这种人，就该跟着沈斯年那种人，一起沉沦在地狱里，我永远没有资格跟你并肩站在一起，接受世人目光，因为，我真的不是贤妻良母的人选。”
　　赵芮说完，抱了抱霍冬锐，推开了他，正要推开门出去，却被霍冬锐一把拉住，他锁了门，把赵芮一把抱了起来。
　　赵芮挣扎不过他，闭着眼睛让他抱着，霍冬锐帮她放水洗澡，对她道，“我们今晚分两个房间睡吧，你要是害怕，就叫我。”说完，去里面房间拿了她挂在衣柜里的睡衣，推门进来挂在了浴室门后的挂钩上，然后转身出去了。
　　赵芮坐在浴缸里，被温水包围着，抱着膝盖哭着。
　　这番话，终究是她内心的隐痛，即使她自己不说，总也有人要跟霍冬锐说的，赵芮想，那不如就自己说出口吧，得到一场最体面的退出，总好过撕破脸，大家闹得难看。
　　她爱他，可是，她更知道自己是谁。
　　她不是适合居家过日子的女人，就如她的母亲，最后死在了沈南麓家里的置物间里，为了得到体面的仪式，她的父亲开车将母亲的尸体拖去的殡仪馆。
　　母亲是猝死的，因为异物倒流吸入肺部，那一晚，她的母亲陪着沈南麓去交际，回来以后躺在沈南麓身边，却被沈南麓的妻子李菲看到，拖下床，一顿暴打，扔在了置物间里，然后第二天被发现，死在了置物间里。
　　当时，沈斯年上初中，他得知消息之后，进的保姆房，抱着她，告诉她要坚强，然后就被保姆告发了他俩私下里十分亲密的事情。
　　随后主母李菲冲了进来，抓着她一顿暴打，一边嘴里骂着，贱婢生出来的果然也是爱勾引主人家的贱种。
　　沈斯年当年，好像只是站在旁边看着。
　　还记得母亲的葬礼，只有她和父亲，而父亲却是为了完成沈家的任务，对母亲，哪里有什么感情？
　　母亲的棺材板都没钉，就直接被送进去火化了，而那个没什么印象的弟弟也没出现，外公外婆怎样，她也没什么印象了。
　　赵芮不记得当时自己是否有难过，其实，也没有什么感情，她想，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冷血自私的女人，她爱沈斯年超过爱母亲，母亲死了，她仿佛都没有哭过。
　　可是，当她的第一次给了沈南麓的一个重要客户之后，却是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她那时候就明白，她所有对沈斯年的幻想，都不过是奢望而已。
　　赵芮在浴缸里坐了很久很久，她突然明白，自己这些年，心里终究还是爱沈斯年的。
　　哪怕，他对她那样坏。
　　那么，霍冬锐呢？她到底爱不爱他。
　　没有答案，混乱不堪。
　　赵芮坐在浴缸里，水都冷透了，霍冬锐终于是忍不住冲了进来，一摸水温，立刻把她抱了出来，用浴巾把她裹住，吹头发，抱进房间里。
　　赵芮靠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就像是自闭儿一样。
　　霍冬锐内心难受，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才好，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小心翼翼地抱在床上，拖了个椅子，坐在她的床边道，“你睡吧。”
　　赵芮闭着眼睛，背过身去侧躺着，其实根本睡不着，过了很久很久，霍冬锐趴在床上累得不行了，赵芮依然清醒。
　　赵芮动了动，霍冬锐立刻就醒了，赵芮闭上眼睛假睡，霍冬锐起身帮她盖好被子，继续坐在椅子上。
　　赵芮内心痛苦到了极点，她哭着对霍冬锐道，“你出去吧。”
　　霍冬锐过了一会儿，站起了身，推门出去了，赵芮关上了灯，让自己置身一片黑暗中，睁着眼睛，害怕到发抖。
　　她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她闭着眼睛，却不敢睡。
　　没一会儿，电吹风的声音响起，然后停了，脚步声走了过来，门被打开。
　　霍冬锐进来，身上带着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他俯身凑上来看了看她，帮她拉了拉被子，那么小心翼翼被珍视的感觉，让赵芮感动到想哭，却是一动不动地装睡。
　　霍冬锐走到她身后的椅子上，还是刚才那把，坐下之后，拿着kindle看了一会儿，才趴在她的床边。
　　赵芮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问他，“睡了吗？”
　　霍冬锐没有动，闷闷地回答道，“没有。”显然，他很清醒。
　　赵芮对他道，“抱我。”
　　霍冬锐嗯了一声，掀开被子，钻了进来，老老实实地抱着她，把她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臂弯里，拍着她道，“睡吧。”
　　赵芮闻着他身上带着阳光和沐浴露的味道，眼泪都把霍冬锐的浴袍给弄湿了，霍冬锐叹气，抱了她起来，用纸巾帮她把眼泪和被哭湿了的头发擦干，却也不说什么安慰她的话，如果语言那么有用，那这个世界就能和平了。
　　一个人的想法，总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
　　爱情就像指间沙，握越紧，流越快，所以他学会了将她捧在手心里，细细观察她每一次因风拂过时候，带起的闪动，寻觅这其中埋藏的秘密，有时候，他觉得也挺有趣的。
　　被霍冬锐温柔地抱着，赵芮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人啊，总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伤人的话，身体却诚实地告诉她，她有多么贪恋渴望霍冬锐的怀抱。
　　在他怀里醒来，不够清醒的赵芮直接蹭在他身上，带起了他最原始的欲望。
　　霍冬锐迷迷糊糊地，直接把手伸进了她的浴袍里，两个人一阵激情过后，才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霍冬锐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帮她穿好衣服。
　　而赵芮，也再没有那般坚决地想要推开他，而是半推半就。
　　霍冬锐看着kindle里，毛爷爷写的《论持久战》，想着，主席真是伟人，战略战术简直精妙绝伦，而跟赵芮之间，就是一场持久的拉锯战，在赵芮内心两端的，是曾经的沈斯年和如今的他。


第103章 
　　从香江回沪市, 霍冬锐直接安排了去帝都的事务，顺便带上了霍驹行和罗萱，算是给自己家里一个交代。赵芮自然是要跟着去的, 结果却得到消息说，张载闵陪着家里的叔叔来了沪市，需要这边安排人陪同。
　　张载闵和霍冬锐是好朋友, 外事办这边都知道，于是给嘉扬这边正式地发了一封函过来，霍冬锐一看时间重了, 便问张载闵，是否打算去北京。
　　张载闵在电话那头道, “你知道我这么多年不肯去北京的原因的。”
　　霍冬锐叹息一声道, “需要这次过去, 帮你带话吗？”
　　张载闵用中文道，“裴不是一直在北京？可是, 我也从没让他帮忙带过话，她不会想听的。”
　　霍冬锐握着电话始终说不上话来, 曾经相爱的两个人，原来竟然能这样生疏而冷漠吗？
　　“你跟她真的结束了？”他不能理解，张载闵对她明明用情那么深, 张载闵看着金景姬帮他整理着行李，难掩内心的痛苦，却道, “没有办法，我们这种国家，你知道的，哪儿来的自由？所以, 你小子，羡慕你和裴啊。”
　　霍冬锐叹息一声，内心也是难受而沉重，张载闵和耶波，都是没有自由的人。
　　霍冬锐又问张载闵，“你，能爱上你现在这位妻子吗？”
　　张载闵终于再也克制不住，握着电话走回书房，关上门才道，“我不能。”
　　大概，这就是耶波不肯结婚的原因吧，因为，不能啊。
　　霍冬锐想着，未来如果失去赵芮，他还能对另一个女人，如这样耗尽全身心力去爱吗？显然，他也不能。
　　看着赵芮在办公室外面走廊里进进出出的，偶尔还骂两句人，那般火爆脾气，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看怎么爱她，而她内心的痛苦，他早就真实地看到了，更是难以放下对她发自灵魂的爱和疼惜。
　　因为要跟赵芮分开，想着不知从何处会出现的沈斯年，霍冬锐加强了赵芮身边的安保力量。
　　赵芮去机场送走了霍冬锐，又在两天后接来了张载闵，张载闵这次陪同他的叔叔是来谈一些工厂建设的，正是赵芮的老本行。
　　经济委这边的副主任王祖彪全程陪同，而王涵宇也抽空来了半天，看到赵芮陪着，对外事办的张主任道，“您真是会安排人，我们小芮都被你安排上了，你真厉害。”
　　如今嘉扬坐着医药保健品行业的第一把交椅，新产品上市周期很快，关键是宣传给力，跟几个传媒公司合作，又有国家层面的政策扶持和金字招牌，逢年过节，济世堂、鸿药堂等老字号品牌的保健品成为了送礼的大热门。
　　尤其是霍冬锐把国内销售的战略目标定位在三四线城市和农村，现如今农村过年送礼蔚然成风，还非名牌不可，于是迅速圈占了市场，打响了品牌，再加上赵芮这边政府关系做得好，商标产权保护意识强，处罚力度也大，让冒牌生存艰难。同时，由于霍冬锐在上层关系都不错，于是药品和医药器材还随着一带一路，远销东欧等国，甚至有两个药品占据了全球市场，具有绝对的定价权，简直就是躺着赚钱。
　　王涵宇陪同接待完，还让赵芮安排时间，年后要去嘉扬在F区的制药工厂园区实地考察，赵芮连忙让王依依记录下来，着手安排。
　　由于这次张载闵这边来访很仓促，一些事情还没有来得及衔接好，他们希望看一些朝鲜商品的出口情况，需要跟商贸委这边对接，还想看看政府的投资补贴。
　　赵芮只能越俎代庖，联系了叶铮和楚匀翔两位领导，他们听后，直接派了直管的处长过来对接。
　　张载闵的叔叔对赵芮频频称赞，还说欢迎嘉扬跟朝鲜这边多合作。
　　张载闵偷偷给自己好友发消息道，“你家芮姐太优秀。”
　　远在北京的霍冬锐正在跟华剑平汇报思想，看完眉开眼笑，华剑平看他这般模样便问，“你对我们小芮是认真的？”
　　霍冬锐立刻肃容，点头道，“是的。”
　　华剑平叹了一声道，“真好啊，我跟曹教授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对未来充满期待，但是人生路很长，相携一生，需要彼此不断的改变和付出，小芮我看着她成长起来，也很不容易，她就是我的女儿一样，你可不能辜负她了。”
　　霍冬锐连忙举手道，“我可不敢啊，她肯对我好一些，我都谢天谢地了。”
　　华剑平被他说得笑了起来，点头道，“我们家有一个原则，大事我做主，小事嘛，曹教授做主，但是除了中美外交这种大事儿，其他都是小事，所以我们家没有大事儿，只有小事。”
　　霍冬锐跟着笑了，点头道，“我明白。”
　　华剑平道，“小芮跟了我很多年，以前一直给她介绍男朋友，她没一个看中的，这次她对你，倒是真心。”
　　霍冬锐道，“感谢您给了我信心。”
　　两个人都笑了，此时秘书来了，说银行那边的人到了，华剑平引了霍冬锐过去介绍认识。
　　为了扩大生产规模，霍冬锐来北京还是想请国家级的大银行来投资的。华剑平此前已经为他引荐过了，这次是正式来北京拜会的。
　　从华剑平这里出来，霍冬锐又联系了裴浩然，谈完工作，他才有空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去找霍驹行和罗萱，他们说要去北京郊区看房子，霍冬锐想估计是要相亲，十分的不耐烦，晚上有饭局，于是就他自己去了，让钱益和张旷先去晚上吃饭的地点安排。
　　上了钱益帮他叫来的车，车上了五环，突然后面一辆车追尾了霍冬锐坐着的车，霍冬锐当场晕了过去。
　　一片混乱之中，救护车来了，把人拉了就走。
　　赵芮晚上陪着张载闵这边，跟沪市这边的领导应酬，楚匀翔、叶铮、王涵宇都来了，外事办这边也来了人，邵市长也赶场子，出席了一下表示欢迎。
　　结束的时候已经快9点多了，赵芮问张载闵，“要陪你去酒吧喝一杯吗？”
　　张载闵想了想，回去也是无事，于是点头答应了。
　　赵芮带他去了陆家嘴柏悦上面的酒吧，保镖护送着，这阵仗也是让人感觉不安和害怕。
　　柏悦上面的西式酒吧是她和霍冬锐招待重要客人的次选，以往他们都喜欢去外滩那边。然而张载闵说外滩去过了，就来了这里。
　　浦江两岸的夜色璀璨，张载闵和赵芮踏上92楼的酒吧，人有一些，但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
　　两个人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正对着江景闲聊。
　　张载闵看了一会儿江景，说着霍冬锐以前在学校里的趣事，突然他的目光扫到一个人，停止了话头。
　　赵芮坐着旋转椅子，转身就看到两个漂亮的姑娘，手挽手走了进来，而其中一个中国姑娘明艳大方，穿着一身礼服，显然也是从第一趴结束过来的，看到张载闵，立刻就扭头想走。
　　张载闵站了起来，而那姑娘身边的女孩，好像是俄罗斯女孩，非常漂亮，高额头，挺鼻梁，嘴唇也漂亮，高挑出众，丰胸翘臀，看到张载闵，立刻拉住了身边的姑娘，拖着她走了过来。
　　赵芮立刻猜到，那中国姑娘，恐怕就是张载闵怎么忘也忘不了的女孩吧，的确，看到真人之后，赵芮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有让张载闵念念不忘的资本。
　　张载闵走了过去，赵芮跟在后面，那女孩反而镇定了下来，仰着脸笑着同张载闵打招呼道，“好久不见啊。”
　　赵芮看着这虐心的场景，却是觉得正常，她本来也只是个凉薄的人，人世聚散看得多了，也觉得，一切情感的消散，都是常态，未来，张载闵终将忘记这个女孩儿，跟金景姬凑合过下半辈子，然后，在外面再包养一个自己喜欢的，这难道不正常吗？
　　女孩看向赵芮，张载闵介绍道，“赵芮，Tory的——”
　　说到这里，他看着那位俄国女孩儿，赵芮望向那个漂亮明丽的俄国女孩，女孩也看向她，两个人立刻都明白了，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可怕。
　　张载闵没有介绍下去。
　　赵芮伸出手，用英文介绍了自己的名字，“Rayna.”这是她的英文名字，是沈斯年帮她取的。
　　女孩儿伸手道，“Alina.”
　　真巧。
　　而另一位姑娘此时也伸手，同赵芮道，“你好，我叫肖灵犀，心有灵犀的灵犀。”
　　赵芮想，这个姑娘的名字，真是特别。
　　张载闵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肖灵犀的身上，赵芮于是只能自己同肖灵犀握手道，“您好。”
　　这真是尴尬而复杂的关系，一对前男女朋友，一对情敌，看来今晚只能散了。
　　Alina拉住赵芮，两个人用英文聊了一会儿，赵芮却是听不下去Alina介绍她和霍冬锐的曾经。想到霍冬锐那些自己未曾参与的过往，听着Alina描述霍冬锐在学校时读书多么好，长得也帅气，他们一起去落基山野雪场滑雪，得到了彼此的初吻。
　　多么纯洁而美好，何况，经过Alina的介绍，她已经知道，原来Alina是匈牙利人，匈牙利外经部长的女儿。
　　这般赤裸裸地炫耀家室，只是为了吓退自己而已，也是，她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老阿姨。
　　赵芮说自己还有些事，礼貌微笑地同Alina道别，走去找张载闵的时候，看到肖灵犀在哭。
　　看，哪怕再相爱的人，都是可以分开的，人生聚散无常，不是吗？
　　这个夜晚，真是太不美好了，偏偏这一天，是白色情人节。
　　赵芮看着捧着纯白玫瑰花束的女孩子们，却觉得自己看破红尘，幸福只能是一段，而不能做到一生。
　　张载闵见赵芮要走，跟肖灵犀说了几句，赶过来道，“芮姐，我必须帮冬锐解释一下，他和Alina之间是很纯洁的关系，就是那种十分纯粹的初恋。”
　　赵芮撩了撩她的长发，笑道，“我知道，特别美好的那种。”说完，看了一眼想要走人的肖灵犀。
　　张载闵摇头道，“不是我和灵犀这种。”
　　赵芮道，“我跟冬锐，也不是你们想得那样，肖小姐好像要走了，你不去拦一下吗？”
　　张载闵回身一看，只能匆匆跟赵芮道别。
　　赵芮下了楼，仰头看着天空的红色光污染，目光无神。
　　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赵芮不想接，那个号码却不停地打过来，赵芮终于接了起来，还未开口，那声音已经让她冷透了，“赵芮，我是沈斯年。”


第104章 
　　赵芮匆忙挂了电话, 听到那个声音就让她内心发抖，然而沈斯年的电话却是接连不断。
　　把号码发给孙振东，赵芮道, “这是沈斯年给我打电话用的号码，帮我定位！”
　　孙振东一直在协同跟着沈斯年的案子，立刻定位, 位置还在沪市。
　　赵芮让保镖护送回家，在家里，心神不宁, 打霍冬锐电话无人接听，而给钱益打电话问他在哪儿, 他说他一直在等霍冬锐, 可是霍冬锐失联了。
　　赵芮握着手机, 全身冰冷，沈斯年的那个号码没有再打来, 赵芮于是再度联系孙振东，却是电话打不通, 她的右眼皮一直跳着。
　　赵芮枯坐在家一整晚，孙振东联系不上，钱益倒是来电话了, 却说霍冬锐人没了，赵芮急了，问他什么没了, 钱益却说是出了车祸，人找不到了，生死未卜！
　　赵芮十分担心霍冬锐，又害怕无处不在的沈斯年, 她打开了所有的灯，一个人害怕地窝在墙角，生怕哪里跳出来一个人。保镖送她到家之后就回去了，她连忙联系王依依，让老刘一早去接了保镖到家里楼下等着。
　　早上7点，楼下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赵芮听着那警报声，也是心惊肉跳。
　　孙振东的电话终于来了，赵芮急切问他，“怎么样，抓到沈斯年了吗？”
　　孙振东道，“小芮，你今天别出门了，让保镖去你家，沈斯年的定位还在沪市，但是我们赶到的时候手机在一辆出租车上，沈斯年很会反侦察，你小心他去找你，现在你就在家呆着，我们会安排警力保护你的。”
　　孙振东的电话刚挂了，突然家里的电视机开了，画面中，是沈斯年坐在救护车里的样子。
　　赵芮一脸惊恐，沈斯年笑道，“赵芮，你觉得你这辈子能逃开我？霍冬锐现在在我手上，你想看看吗？”
　　说着，画面切换，赵芮看到了躺在救护车上昏迷不醒的霍冬锐。
　　赵芮想起刚才楼下的救护车的声音，背脊生寒，她问沈斯年，“你在我家楼下？”
　　沈斯年阴沉着脸，勾着一个危险的笑容道，“赵芮，这是你家吗？”
　　看来，沈斯年的确在楼下。
　　赵芮颤抖着声音问他，“你现在根本逃不了，沈斯年。”
　　沈斯年挑了挑眉道，“赵芮，你现在胆子大了，该怎么称呼我，你忘记了吗？”
　　赵芮咬着嘴唇，沈斯年对她道，“赵芮，你看看这是什么？”
　　沈斯年拿了一把枪出来，直接对着昏迷不醒的霍冬锐的太阳穴。
　　“不！！！”赵芮立刻哭了出来。
　　沈斯年笑道，“赵芮，现在，下楼来，我在地库等你，否则我杀了他。”
　　赵芮猛然站起身，看着沈斯年良久，终于是拉开门，按了电梯下了楼。
　　地库里，阴暗中带着一股霉味，那辆救护车就停在地下车库，这种小区，也只有救护车开得进来，以为是来救人的，所以保安一个人都没有。
　　赵芮走了过去，救护车的后门微微开着，赵芮颤抖着手要开门，门就打开了，里面，是让她再胆寒不过的沈斯年。
　　沈斯年看到她，一把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抓上车，霍冬锐躺着，旁边还站着两个人。
　　赵芮颤抖着问，“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放过他，我刚刚已经报警了。”
　　沈斯年看着她笑道，“那很好啊，那我们一起死好了。”
　　原来沈斯年也已经被逼到弹尽粮绝了吗？
　　赵芮摇头道，“你不会舍得死的。”
　　沈斯年看着她，目光那么阴沉，却是笑道，“赵芮，你现在在我手上，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赵芮咬牙，却被他和那人一下子就按在了霍冬锐的床边，赵芮看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取了针筒出来，大叫，“你要干什么？？！！！你放过霍冬锐！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求求你！沈斯年！”
　　沈斯年冷哼了一声，按住赵芮的人掏出了手铐，将赵芮拷住了。赵芮跪在地上，哀声乞求着沈斯年。
　　沈斯年道，“先开车走。”
　　赵芮被白大褂注射了针剂，不一会儿，整个人就昏迷过去了。
　　两个人问沈斯年，“这个男人怎么办？”
　　沈斯年看了一眼，想起刚才赵芮为了这个男人的一番哭求，便道，“开到高速上找个地方扔下去吧，别脏了车，反正上了高速抛下去，还能不死？”
　　救护车鸣笛，一路冲出了小区，警车赶到的时候，直接错过了。
　　孙振东摔了对讲机大骂道，“赵芮这个傻子！平时看着这么机灵，这会儿怎么会犯傻呢！！！”
　　外环高速上，四辆警车追着一辆救护车，警车的扩音喇叭反复报着救护车的车牌号，要求司机停下。
　　然而那辆车一路冲撞，甚至想碾压小车，前方警察拦路设卡，终于是将车拦下。
　　经查，司机毒驾。
　　车上此前抛下一名男子，后面都是警车，都及时停了车，男子滚到应急道上，幸好也没有车辆在警车的这般阵仗下敢占用应急车道，男子大难不死，及时送医了。
　　外环上一片狼藉，而此时，沪市Q区的一个制药厂里，一辆英菲尼迪开了进去。
　　赵芮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头顶明晃晃的灯光。
　　沈斯年看着她，笑问道，“醒了？”
　　赵芮想动，才发现手脚被拷住了，她躺在一张钢丝床上，下面只有薄薄的一层棉垫子，她此时是用大字型躺在床上。
　　沈斯年身边没有别人，赵芮想起他们在救护车上的情景，连忙问，“霍冬锐呢？”
　　沈斯年收了笑容，冷漠道，“死了。”
　　赵芮看着他，咬着牙道，“沈斯年！我恨你！我杀了你！！！”
　　“你觉得你现在可以吗？”沈斯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挣扎着的模样，仿佛看着在猫手上怎么也逃不出去的老鼠。
　　“你到底想怎么样？”赵芮挣扎着。
　　沈斯年看着赵芮，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这张自己最爱看的脸，而今开口却问他，他把她的小男人怎么了。
　　沈斯年点了一根烟，那味道一闻就不对，赵芮脸色一变，沈斯年却只是点了，没有抽。
　　“我不吸毒的，我还想跟你要个孩子呢。”沈斯年冲着她笑。
　　赵芮挣扎道，“沈斯年，你疯了！”
　　沈斯年冷静地看着她，捏着她的下巴道，“赵芮，别挣扎了，如果你不能怀上我的孩子，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们就一起去死。”
　　赵芮看着沈斯年，看着他这般的疯狂，却哭了，她偏过脸去问，“少爷，我这种卑贱的女人，哪儿配给您生孩子？”
　　沈斯年看着那烟雾，把烟头烫在赵芮的左手无名指上，赵芮啊的一声叫出了声，疼到全身发抖。
　　沈斯年又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烫了个疤痕，他笑了笑道，“赵芮，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很多事情，临到死，我总还是想找个人讲一讲。”
　　赵芮咬着唇，转过脸来看着他，曾经，沈斯年的脸，是她最迷恋的模样，什么时候开始，这张脸却越来越丑恶了？
　　沈斯年却温柔地看着她，抚摸着她的脸庞道，“赵芮，你知不知道，我爱你？”
　　一句话，就让赵芮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沈斯年看着这张自己最爱的脸，俯身上来，吻住了她道，“阿芮，这么多年了，我终于能再拥有你了。”
　　赵芮的眼泪突然就飚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问他，“你，你刚才在说什么？”
　　沈斯年落寞一笑道，“反正我也要死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跟我生个孩子，活下去，或者跟我一起死。”
　　赵芮听完愣了半天，眼泪却淌个不停，她的嘴微微张着，哭却哭不出声，只是沉闷地饮泣着，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斯年坐在她面前许久，眼眶也是红着的，他问赵芮，“你以为我有多恨你，才这样放不开你？伤害我的人有很多，我根本不必这样费心报复。”
　　赵芮看着沈斯年，仿佛不可置信，又仿佛，情理之中。
　　之后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不懂，更是不明白了，就听他说出了，他们真实的关系。
　　“阿芮，沈南麓才是你的父亲。”
　　沈斯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十分的平静，他忽而自嘲一笑道，“所以，我们真的是不能在一起，偏偏，我爱你。”说完，他站了起来，转过身，仰起头，叹息了一声。
　　第二道雷在赵芮脑海中炸开，她看着沈斯年的背影，眼睛一眨也不眨，突然爆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哭叫。
　　那声音，真是让沈斯年觉得痛苦，他闭上眼，仰着头，落下了泪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犯的错，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错，只是，他们最后竟然走到了山穷水尽的这一步。
　　赵芮突然明白，年少时，沈斯年对她的那些呵护，都不是假的，原来，他们竟然曾经，是彼此相爱。
　　赵芮哭完，许久许久才躺在床上问他，“那为什么，你要那样羞辱我伤害我？”
　　沈斯年转身，温柔地吻着她，摸着她的脸笑道，“不然呢？我父亲看到我们那么相爱，能放过你吗？你母亲可以死在我家，你有什么不能的？如果我不残忍地对待你，你能活到他们跳楼的那一天吗？”
　　赵芮不解，又问，“那么后来呢？后来你又为什么一再……”
　　沈斯年站直了身，在苍白的厂房的灯光下，他的神情那么阴暗，却又让赵芮那么心颤。
　　沈斯年问她，“你想让我娶王婉如，你自己又爱上了华少安，不是吗？”
　　“你不也喜欢我陪你出去接客吗？”赵芮反唇相讥。
　　沈斯年皱了皱眉，捏着她的下巴道，“看来你很享受？”
　　赵芮闭着眼，不说话了。


第105章 
　　赵芮觉得一切太荒唐了, 她重新睁开眼，望着沈斯年，曾经她最爱的男人, 原来也爱她吗？
　　沈斯年重新拉了椅子，坐在她面前，这个厂区已经停工多日了, 沈斯年也不放开她，赵芮道，“我想上厕所。”
　　沈斯年看了她一眼, 居然拿来一个扁马桶。
　　赵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沈斯年笑道, “我人生的最后几天了, 有什么不能突破的底线？”赵芮愣愣地看着他说出这番话来, 不能相信，这是沈斯年, 精于算计的沈斯年，冷酷自私的沈斯年。
　　沈斯年还是把她栓在床上, 却是温柔地服侍她，虽然只有饼干，面包, 牛奶，却是安心地看着她吃完。
　　他道，“阿芮, 你知不知道，以前你对我，也是这么周到的，我当时就想, 如果你能做我的妻子，该多好。”
　　赵芮正在吃面包，听完，却咽也咽不下去，一口面包哽在喉咙里，最后，哭了出来。
　　沈斯年帮她用手指刮了眼泪，喂了她一口水，又帮她打了一针臀部肌肉针。
　　赵芮此刻倒是不怕了，问他，“你给我打的什么？”
　　“促排卵的。”沈斯年回答的也很直接。
　　赵芮闭着眼，也没有挣扎，乖巧的像个娃娃。
　　沈斯年在给她打完针后，为她轻柔地按揉放松，“这个针，听说很疼。”
　　“那个白大褂跟你说的？”赵芮想起救护车上的那个白大褂。
　　沈斯年点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解开了她的衣衫。
　　赵芮羞红着脸的模样，真的很漂亮，沈斯年看着她问，“你在霍冬锐怀里也是这样？”
　　赵芮僵了一僵，沈斯年冷哼一声，却是，这辈子对她最温柔的一次。
　　仪式的最后，赵芮咬着嘴唇哭，沈斯年转过了她的脸，看着她道，“我真怕你咬我。”
　　赵芮闭着眼，眼泪却不停地落下来，她轻轻地叫了一声，“阿年。”
　　沈斯年搂着她，听她在他耳边说，“阿年，我爱你，阿年……”
　　沈斯年温柔回应道，“我也爱你，阿芮。”
　　赵芮哭得难以自抑，却是不明白，这一切，为什么会错乱到这种地步。
　　沈斯年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心痛，抱着她道，“阿芮，我们都是我的父亲，我的爷爷造下来的孽啊。”
　　他亲吻着她的眼泪，只是换来她更汹涌的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你曾经要那样对我，为什么？”
　　“因为不能得到你，所以，就很想毁掉你，当你是我最喜爱，最珍视的收藏的时候，我真恨不得杀了任何能够得到你的男人。”沈斯年说完，疯狂地，吻着她每一寸的肌肤。
　　赵芮想，自己的斯得哥尔摩综合症，大概只是更加重了吧，否则为何面对沈斯年，竟然还是本能地有反应？
　　沈斯年最后把赵芮两个手和脚都拷到了一边，然后躺在她的身边。
　　晚上，厂里很冷，沈斯年拿着手电去关灯，回来的时候，赵芮依然安静地躺在那里，他微微一笑，奖励般地亲吻她道，“阿芮，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只有你这一个女人？”
　　赵芮瞪大眼睛看着他，沈斯年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道，“可是你却有很多男人。”那眼神，带着伤痛和心疼。
　　赵芮的心感觉被揪了起来，她哽咽着问，“你以前不是一直出去风流，还有王婉如和邵臻吗？”
　　沈斯年用手指轻轻梳着她的头发，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从来没有碰过她们。”
　　赵芮哭道，“阿年，你放开我，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沈斯年却道，“阿芮，我快死了，我不能冒险，我只希望我死前最后的时光都是跟你共度的。”
　　赵芮对着沈斯年哭得声嘶力竭，她抽噎着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为什么？？到底是谁的错，我们明明相爱，为什么……为什么……”
　　沈斯年听着她哽咽地问为什么，那么冷血的男人却也有温情的时刻，他抱着赵芮，颤抖着哭了。
　　当年他被自己父亲逼迫，亲眼看着赵芮被一个男人拥有之后，他的父亲告诉他，赵芮是他这辈子都不可以得到的女人，那一天他内心的痛苦，与今日的赵芮，不差分毫。
　　两个人拥抱着，赵芮甩开了自己的头发，亲吻着沈斯年的脸颊，“阿年，阿年，我爱你，阿年……”
　　这么多年，躲着他，怕着他，不过是因为，她爱着他，放不下曾经的伤痛，因为那些伤痛里，有她这辈子最深的爱。
　　可，当她知道他们是彼此相爱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彼此，有着那么深刻的纠缠，而此刻的他，时刻都会被警方逮捕。
　　贩毒，是很重的罪名啊。
　　赵芮哭道，“为什么，阿年，为什么你要走上绝路？”
　　沈斯年想着自己无望的人生，冷漠一笑道，“既然我这辈子注定得不到你，你觉得我活着有什么意义？阿芮，如今我就想赌一把，我希望，你能拥有我的孩子。”
　　赵芮闭着眼睛，靠在沈斯年的怀里，抽泣哽咽着问，“这个针有效吗？”
　　沈斯年看着窗外散落的月光道，“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紧紧地，在如此冷的夜晚，相互取暖，就像在无边黑暗的少年时，彼此给对方的慰藉。
　　谁都舍不得睡。
　　把每一天当最后一天来活，才知时光流逝那么无情，而生命，太过短暂。
　　“我一直记得我们去东北，走的那五公里，那时候你为了让我努力活下去，给我表演热水变大雪。”赵芮说完又哭了。
　　沈斯年刮了刮她的鼻子道，“阿芮，我也记得，我还记得你那时候被我父亲惩罚，我偷了零用钱，带你出去买糖吃，最后的四角钱，被你藏起来了。”
　　赵芮吸了吸鼻子，点头，她的手被拷到失去了知觉，沈斯年帮她解下一个，捂在怀里，弄暖和了又拷回去，再换另一个。
　　赵芮想，这不就是他们彼此的这段爱恋关系吗？明明被他囚禁，却会为他偶尔施舍的温暖而感激涕零，爱到卑微。
　　而他，总是用残酷的方式，来发泄对她疯狂的爱而不得，她则卑微跪地，予取予求。
　　多么倒错的关系，简直是畸恋中的一朵妖异的奇花。
　　两个人回忆了一夜曾经，等天光放亮的时候，赵芮终于是沉沉睡去，沈斯年看着她的睡颜，一直看着，没有合眼。
　　赵芮醒过来，沈斯年喂她吃了早饭，是饼干、卤蛋还有牛奶，吃完，又要了她一次。
　　赵芮也不挣扎，静静躺着，如最乖巧的洋娃娃，睁着漂亮的眼睛看他。
　　如此过了四天，沈斯年开始不吃东西了，而是把剩下不多的食物给赵芮。
　　赵芮一边哭一边吃着东西，沈斯年望着她，那么温柔。
　　他们之间，有数不尽的回忆，有最温情的曾经，也有最刻骨的伤痛。
　　只是，这已经走到人生最后的时刻，两个人都不再提过去的痛。
　　第六天，当外面警笛声响起的时候，已经平静了很多天的赵芮突然又大哭了起来。
　　沈斯年却很镇定，他最后俯身，亲吻了赵芮的唇道，“阿芮，如果有了我们的孩子，就生下来，如果没有，就找个爱你的人，代我继续爱你，好好活下去。”
　　说完，他最后一次想拥有她，却是不能。
　　身体此刻已经不受控制，沈斯年笑着看着赵芮，忽然流下了两行泪来，那大概是，他残存的人性吧。
　　外面响起了高音喇叭的声音，是劝里面人放弃反抗。
　　沈斯年扑在赵芮身上，抱着她用力地亲了一亲，然后，站起身，帮她盖上了毯子，用最体面的方式，整了整衣服。
　　赵芮哭求道，“阿年，不要，阿年！我们一起活下去好不好？哪怕判死刑，还能多活几天啊，阿年，不要，阿年，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啊，阿年，求求你，不要——”
　　警察直接冲了进来，沈斯年回头看了一眼赵芮，从床边的一个箱子上，拿起了枪。
　　赵芮在他身后求着他不要，可是，沈斯年举着枪转过身，他俯身，趴在赵芮身边，警察一枪击中了沈斯年的腿，赵芮大喊着不要，沈斯年却只是温柔地，最后摸了摸她的头发，吻了吻她，然后，忍着痛直起身，把枪放进了嘴里，扣动了扳机。
　　“不要！不要！阿年，我爱你，阿年，不要，求求你，不要死，求求你——”赵芮拼命挣扎，却只是眼睁睁，看着沈斯年，脑浆迸出，死在了她面前。
　　“不要！！！！！！阿年！！！！！”赵芮拼命地哭着挣扎，警察过来看到这情景，立刻找人来想办法解开她手上的手铐。
　　几个警察搜寻了一周，发现了毒品，但没有其他人。
　　赵芮痴痴呆呆地看着沈斯年的尸体，拼命地哭，到最后，只是睁着眼睛抽噎。
　　霍冬锐在得知赵芮没有安全之虞后，立刻冲了进来，就看到赵芮披头散发，警察在帮忙解手铐。
　　赵芮双眼空洞，不一会儿，又哭了，霍冬锐冲上来抱住她，却引来她一阵发狂的尖叫声。
　　霍冬锐想看她身上有没有伤，却被赵芮拼命地推拒，她疯狂地尖叫，直接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拒绝任何人的触碰，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把她强行带走。


第106章 
　　霍冬锐带赵芮回家, 赵芮不说话，也拒绝任何人的接触，只是突然会痛哭, 然后继续空洞地抱着自己缩在角落里发呆。
　　霍冬锐想碰她，她就拼命的叫。
　　心理医生说，这是典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表现。
　　最后霍冬锐没有办法了, 她不吃不喝，小便失禁，于是只能给她吊针, 然后赵芮就像发疯一样地自残，拔出针头来戳自己。
　　每当此时, 霍冬锐就拼命抱着她, 也不管她又打又咬。
　　霍冬锐请了专家来帮赵芮治疗, 专家帮赵芮开了药，又说要用催眠疗法。
　　赵芮突然抬头, 站了起来，看着霍冬锐道, “我很好，我不需要吃药。”
　　专家解释说，PTSD的患者严重的是会拒绝治疗的, 赵芮却是微微一笑，对专家重复道，“不用了, 我很好。”
　　从那天开始，赵芮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当然只是看上去而已。
　　她搬离了霍冬锐的家，租住了一个小房子, 霍冬锐也不管，每晚就到她家去看她，早上再去接她，温柔地守护着。
　　赵芮总是上班开着会，然后突然哭了，知道自己这样不适合再上班了，赵芮给霍冬锐打了辞职报告。
　　霍冬锐看着她的样子，签了字。
　　赵芮看了他一眼，突然站在他面前对他道，“冬锐，抱抱我。”
　　霍冬锐立刻站了起来，温柔地抱住了她道，“阿芮。”
　　赵芮泪如雨下，她抱着霍冬锐哭得歇斯底里，就像沈斯年死后那段时候一样。
　　霍冬锐轻声地哄她，对她之前发生的一切闭口不谈，他道，“不上班每天也找点事情做，不然我怕你闷坏了。”
　　赵芮大哭着抱着他，许久许久才道，“我什么都不想做。”
　　霍冬锐说好。
　　然而赵芮从那天开始，又变成了霍冬锐的小尾巴，她拒绝回去霍冬锐的家，因为就是在那里，沈斯年最后抓到了她，才有了后来那么深刻的痛和离别。
　　霍冬锐干脆搬了家，就在公司对面的小区租了房子。
　　赵芮每天在家，难受的时候，就下楼走走。
　　沈斯年死后的第二个月，赵芮忽然打电话问霍冬锐，“阿年的骨灰去哪儿了？”
　　霍冬锐道，“邵臻帮他收走了。”
　　赵芮听完立刻又哭了，她哭求霍冬锐，“我想去看看他。”
　　霍冬锐说好，通过公安那边联系了邵臻，邵臻那边说要考虑，过了半天回复说，邵臻想跟赵芮碰面。
　　霍冬锐想了半天，下楼过了马路回到对面的家里，打开门看到赵芮在哭。
　　他换了鞋，走进客厅，看到赵芮在看电影，《初恋那件小事》，真是找虐。
　　于是伸手换了一个频道，让她看电视购物，然后道，“邵臻想见你。”
　　赵芮沉默良久，哦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霍冬锐跟邵臻约定了时间地点，就在嘉扬附近的一个咖啡馆，赵芮由霍冬锐陪着去了，邵臻身后跟着助理。
　　看到邵臻，赵芮又哭了。
　　当曾经最爱的男人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赵芮觉得，自己怎么样也走不出来了，被拷在床上眼睁睁看着他死去，无能为力，无法阻止，可是这一切到底应该怪谁？
　　这么多年的爱和怕，到底应该怎么才能放下？
　　她真的不知道。
　　邵臻看上去也是憔悴不堪，看到赵芮，伸手示意她请坐。
　　赵芮坐在她对面，两个女人突然都哭了，邵臻泣不成声，赵芮更是抽噎个不停。
　　霍冬锐搂着赵芮的肩膀轻轻地哄着，邵臻一边哭一边道，“赵小姐，我真羡慕你，有这么多男人爱你，在这种时候，还能有个男人陪在你身边。”
　　可是赵芮却道，“我的童年里只有阿年，他是我的哥哥，也是我的爱人。”说完这些赵芮再度捂着脸，哭得不能停止。
　　邵臻也是伤心难抑，许久，她好不容易平静一些，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推到赵芮面前。“里面是那个别墅的钥匙，还有，他收藏的你的照片。他已经火化了，墓地我帮他选的，地址，也在里面。”
　　赵芮哭完了，颤抖着手接过，说了一声谢谢。
　　邵臻道，“他，爱了你一辈子，一直到死。”
　　赵芮听完，再度哭得停不下来，霍冬锐就这么陪她坐着。
　　邵臻看着霍冬锐问，“你不嫉妒吗？你永远也不可能比得过一个死去的人。”
　　霍冬锐却道，“人要活在当下和未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赵芮听着，抬头看了一眼霍冬锐，霍冬锐温和地握着赵芮的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阿芮，都会好的。”
　　赵芮道，“阿年也喜欢叫我阿芮，这么多年，我没告诉过你吧？”
　　霍冬锐道，“当年你当着我的面叫出阿年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这个男人，真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啊。
　　霍冬锐握着赵芮的手，站起身同邵臻告辞，邵臻点了点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芮跟着霍冬锐走回家，到了家，霍冬锐把邵臻给的东西，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赵芮坐在沙发上呆了很久都没有去碰那个信封。
　　“霍冬锐，你先去上班吧。”赵芮说着。
　　霍冬锐依言走了，关上门，他靠在门上愣了许久，才坐电梯下楼去公司。
　　赵芮在霍冬锐走后，看着那个信封，打开，里面是自己曾经被沈斯年强迫拍下的那些照片。
　　赵芮突然觉得头晕，然后是一阵恶心，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那上面墓地的地址，用手机拍了张照，存在了相册里，上传到了自己的网盘里。
　　然后，烧了那些照片，拿了别墅的那串钥匙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动，扔在了桌上，用手机拍导航了墓地的位置，换了身衣服出门。
　　居然不知不觉已经是五月份了，赵芮穿了件大衣，感觉自己跟路上的众人格格不入，才意识到是衣服穿错了季节。
　　回到楼上，她换了风衣再出门，路过药店的时候，买了一支验孕棒，找了个商场厕所用了，深深的两道杠。
　　赵芮蹲在厕所里吐了半天，又晕了半天，终于是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多么错乱的人生，在她爱上霍冬锐之后，却发现沈斯年爱了她一辈子，而现在，她怀上了沈斯年的孩子。
　　多么的可笑啊，她躲了他大半辈子，被他和他的家人折磨，临了，却还是爱着他，甘愿为他留下他的血脉，这简直是一场人间的丑剧。
　　赵芮去了墓地，看着墓碑上的沈斯年的照片，那已经是他成年之后的模样了，赵芮跪在沈斯年的墓前，哭了许久许久，才对他道，“阿年，我怀孕了，如你所愿，是不是？”
　　这简直是社会新闻上的奇葩故事，偏偏发生在她身上，这究竟是谁的错？
　　赵芮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天都要黑了，回到家，霍冬锐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赵芮推门进来，却阻止了霍冬锐想上来拥抱她的动作。
　　“我们分手吧。”赵芮平静道。
　　霍冬锐怎么会肯，他抬手，却被赵芮避开，他却不介意道，“阿芮，你只是生病了，你还会痊愈的，别怕，我陪着你。”
　　赵芮抬眼看着他，终于是不再挣扎，让他抱住了。
　　这一晚，霍冬锐这么多个月，第一次被允许陪在她身边睡了，睡前，赵芮还给霍冬锐热了一杯牛奶。
　　霍冬锐喝完牛奶，抱着赵芮就睡着了。
　　而赵芮睁开眼睛，掰开了霍冬锐的手，帮他盖好了被子，贪恋地看着他的容颜。
　　此刻，她内心那么强烈的不舍告诉她，她爱霍冬锐，可是，她也爱沈斯年。
　　赵芮不知道，自己这么扭曲的内心到底还有没有救，可是，霍冬锐不该陪着她，浪费人生光阴。
　　“霍冬锐，我爱你。”可是，这份爱情，不该继续下去。
　　赵芮握着霍冬锐温暖的手，亲吻着他的脸，觉得，孤独终老，果然是自己的人生宿命。
　　她哭到最后，脑子里，都是曾经的沈斯年，和眼前的霍冬锐。
　　一个已经死了，而眼前这个，她必须选择放弃了。
　　赵芮整理了行李箱，带走了最重要的东西，翻出那个里面是自己和沈斯年最珍贵的纪念物的盒子，犹豫了很久，塞进了箱子里，至于霍冬锐曾经送她的生日礼物，那套鸽血红的红宝石首饰，却最终只是放在了桌子上。
　　她忍着哭，走回房间，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霍冬锐，悲伤难以遏制。
　　最后从抽屉里，拿出了她本来想送给霍冬锐的，白色情人节礼物，是一枚宝格丽的戒指，中指戒指。
　　赵芮握着霍冬锐的手，为他戴上那枚戒指，那么合适，最后还是忍不住，把戒指抽了下来，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拖着行李，悄声关门离开。
　　她来到机场，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给霍冬锐发了个消息算是永别。
　　在手机上翻了半天，却是下不定决心。
　　“赵芮？”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听说你出事了，你怎么在这里？”
　　赵芮抬头，是胡嘉阳，真是不灭的缘分啊，赵芮对他挥了挥手问，“你去哪里？”
　　“青海格尔木，我在那边有一个桥梁项目中标了。”胡嘉阳还是如以前一样，说起事业，眉飞色舞。
　　赵芮笑了笑问，“能跟你同去吗？以……朋友的身份。”
　　胡嘉阳收敛了笑容，过了一会儿，摇头道，“我想，恐怕我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消化这个消息，你知道的，我很喜欢你。”
　　赵芮耸肩道，“那太遗憾了。”
　　胡嘉阳皱眉问她，“你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出现？我不是听说，你和嘉扬的霍总在一起了吗？”
　　赵芮虚弱一笑道，“分手了，一个人的分手旅行，不行吗？”
　　胡嘉阳问她，“那你为何不考虑我？”
　　赵芮笑着摇头道，“如果爱那么容易，就好了。”
　　胡嘉阳低头想了一会儿，便道，“我接受你刚才的提议，我愿意以朋友的身份，陪你去散散心。”
　　赵芮温柔的眉眼冲他微笑道，“谢谢。”结果说完，就干呕不止，胡嘉阳立刻问，“你怎么了？生病了？”
　　赵芮摆了摆手，推着行李，冲去了厕所。
　　吐完出来，她看着胡嘉阳道，“您也看到了，我怀孕了，但孩子不是霍冬锐的，你看，我就是私生活这么混乱的女人，您的一腔深情，对我真是浪费了。”
　　胡嘉阳神情严肃，最终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从不后悔，我也相信我自己的判断，赵芮，你很好，我们不能开始可能只是因为我们没有缘分，但，你很好，你没必要这样贬低自己。”
　　赵芮听着他的话，想起了霍冬锐。
　　她道，“我应该去买到哪里的机票？”
　　胡嘉阳连忙让助理过来，帮赵芮买机票并办理托运。
　　赵芮在飞往格尔木的飞机上，看着渐渐缩小的这座繁华都市，轻轻地，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对它说了一声：再见。
　　再见，她曾经的爱，
　　再见，她爱着的人。


第107章 
　　这一年的春节来得是很早, 然而，一场疫情，让国人人心惶惶。
　　赵芮在青海格尔木, 虽然影响不大，却是时刻关心着事态的发展，一家家企业驰援楚地, 全民动员，而她在格尔木自觉自我隔离，这个季节大雪漫天, 天很冷，她本来就身体不好, 也怕冷, 更不会出门了。
　　格尔木人口稀少, 赵芮在这里做着药材生意，如今被告知不能营业了, 反正，她账上有的是钱, 每个月定期有嘉扬的工资入账。
　　赵芮知道，霍冬锐就是想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刷了卡，然而, 机智的她一直用的网银。
　　从离开霍冬锐之后，快半年了，她一开始跟着胡嘉阳在格尔木这边的一个桥梁建设现场转悠, 胡嘉阳觉得那里空气不好，对她和宝宝都不好，然而某一天，赵芮直接自己跑走了, 也没跟胡嘉阳打招呼。
　　反正，胡嘉阳应该已经习惯了吧。
　　她在市区里找了个酒店住了几天，然后租了一个铺子收拾了做生意，是一个沿街的商铺加两层楼，虽然建筑老旧了一些，但胜在天台面积很大，晴天的时候晒太阳特别舒服。
　　来看这套房子的时候，天台上留着一个圆桌子，上面还有些碗和盆，不由自主就想到那时候跟着霍冬锐去的东北，那天，他给她弄粥喝，铺了一桌子。那天从屋外晒进房间的太阳，带着空气里飘飞的尘埃，也是那么明亮耀眼，于是，她就选择了在这里落脚。
　　赵芮现在做着中药材生意，之前跟着霍冬锐也算领了行情，做起了药材批发，反正也不在乎钱，聘了两个店员又让他们搞直播，赶上了网络直播带货的红利，生意红红火火。
　　如今她已经不害怕一个人住了，只是，偶尔很想沈斯年，偶尔，又很想霍冬锐。
　　隔壁邻居是一家六口人，夫妻带着儿子媳妇一起住，上面还有女主人的父母，真是上有老下有小。
　　熟了以后才知道，女主人叫李雪，丈夫老刘是做玉器生意的，日子很舒心，李雪的父母很恩爱，每天在天台，坐在藤椅上，牵着手一起晒太阳，那模样着实让人羡慕。
　　赵芮偶尔找他们聊天，发现他们真是默契十足，李雪说，自己的母亲比自己父亲大四岁，反正到了老，也看不出来什么，赵芮想，这样挺好的。
　　老爷子每天早上要喝茶的，都是老太太帮忙泡的，要是李雪泡了，老爷子还会嫌味道不对。
　　老太太偶尔忘记穿外套，老头子虽然一脸不耐烦，嫌她麻烦，但还是会抓着老太太的棉袄子，送过来抓着她穿上。
　　赵芮红着眼睛想，这样的生活，真是让人向往，虽然老俩口偶尔也磕磕绊绊地拌嘴，但是她记起华剑平曾经在一次跟曹教授的争吵之后，告诉当时有些尴尬担忧的她，一个家里夫妻俩如果连架都不吵了，那就真的过不下去了，小吵怡情。
　　毕竟不是那么默契的两个人，生活中有些争吵拌嘴，再正常不过，但是吵完又和好的过程，真是幸福又温馨，反而是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也让感情升温。
　　赵芮看着老俩口拌完嘴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照顾对方，就觉得鼻头酸涩，这种正常人的生活，她好像从来没有享受过。
　　李雪夫妇也很恩爱，丈夫老刘在外面做生意，天南海北的跑，每次离家的时候，李雪送到门口，就往老刘的后备箱里塞了满满一车东西，吃的喝的用的，老刘每次都笑呵呵的说不忙不忙。
　　但是一转头，李雪又要对着老刘耳提面命，出去不准花天酒地，她会每晚查岗的，不准藏私房钱，更不准乱搞女人。
　　老刘老实地点头说，知道知道，然后每次回家都会给李雪和媳妇带礼物，赵芮很是羡慕他们一家。
　　李雪脾气急，人是个热心肠，老刘也不是个完美的男人，生活上，完全靠李雪在操持照顾，也偶尔会为了生意发愁，赵芮想，其实知足，就能长乐。
　　赵芮刚来的时候还怀着孕，但是那天晚上沙尘暴来袭，就听到赵芮家里门口救护车来了，赵芮再回来，已经小产了。
　　李雪心疼得很，问她怎么怀孕了老公和父母都不来照顾她，赵芮躺在床上接过她递来的鸡汤想着，真是远亲不如近邻啊，却是道，“丈夫之前出车祸死了，父母也早就过世了。”
　　李雪听完更是心疼得厉害，抱着她哭了半天，说她是个可怜的苦命姑娘，从此以后，就把赵芮当自己女儿一样养。
　　李雪媳妇是个老师，儿子是公务员，让周边其他邻居都很羡慕，赵芮有时间就陪他们去打麻将，俨然是一家人的模样。
　　李雪的媳妇过年前查出来怀孕了，本来是打算回西宁去过年的，但是因为媳妇怀孕，自然就不折腾了，呆在格尔木过年。
　　赵芮看着李雪儿子每天接送他媳妇上下班，那么小心翼翼的呵护，每每都要红了眼眶。
　　她这辈子，已经不可能再做母亲了，那是对她曾经自暴自弃自我放纵的惩罚。
　　赵芮趴在待客用的胡杨木的茶台上哭了半天，雇员小鲁看到后吓坏了，还以为店铺要倒闭了，赵芮听他说完破涕为笑，然后把他打了出去。
　　提前结束了生意，赵芮反正一个人，打开冰箱还有些吃的，就去超市买了点泡面速冻食品之类的存着熬过年。
　　结果，一场疫情，让大家这个年都只能在自己家里呆着，也不能做生意，赵芮窝在房间里看电视。
　　庆幸，李雪爱屯年货，两边就隔着一米，拉了根绳子，赵芮靠着李雪的接济和自己冰箱里的存货过年。
　　本来赵芮每天晨跑，下午睡醒后，也喜欢去附近的公园散散步的，偶尔周末，还跟网上认识的一群朋友，租一辆越野车去唐古拉山玩一玩。
　　青海省是西北最没有存在感的省了，人也不多，但是，赵芮却喜欢这种粗犷的美感，尤其是胡杨林那金灿灿的模样，旷久永恒的美丽，让人忘却了世间轮换，就是佛语里的不生不灭的化身。
　　而今被迫在家呆着，由于不远处的小区有一家楚地接触史的出现发热，于是自己这边沿街面也强制隔离，更不准开工，赵芮从大年初一开始，就已经无聊坏了，在家里把能做的家务都做了，才年初二。
　　赵芮想着去年过年的时候，还是跟霍冬锐一起过的，也不知道今年，那小家伙是跟谁过。
　　于是打开直播软件，无聊地刷着，排名前10的里面永远有总裁办公室那个直播室，赵芮当然进去过，里面是嘉扬的一些宣传直播，能排名那么靠前，都因为平台投资方的金主爸爸，嘉扬大老板霍冬锐霍大总裁撑腰，免费的作弊外挂。
　　赵芮点进去，就看到了霍冬锐，没想到今天是老板亲自出镜，倒是挺正能量的内容，是直播在线视频会议决策捐款的，没想到戴口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的霍冬锐都那么帅。
　　下面评论都是各路小女生的彩虹屁，礼物都快刷爆了，看来今天都是霍冬锐的老婆们闻讯而来，给霍冬锐来刷礼物的。
　　由于霍冬锐算是为数不多肯抛头露脸的黄金单身大总裁了，帅气的混血脸型，被滤镜加持，更是让年轻女孩春心萌动，赵芮看着下面撩霍冬锐的留言，于是跟风发了一条：霍总好帅啊，老公我来了。
　　然后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结果没忍住，抱着手机哭了一会儿。
　　当真的一个人生活之后才发现，最难熬的，就是寂寞了，以前明明很习惯的，可是经历过跟霍冬锐那般朝夕相处，如今再过这种生活，其实又不太习惯了。
　　原本每天做生意忙忙碌碌，雇的那俩小家伙也住楼上楼下，倒是可以慰藉人生，偏偏一场疫情，把她重新打回了寂寞无边的冰天雪地里。
　　赵芮出神地看着霍冬锐想，未来不知道谁有幸能够将一生托付给这么美好的男人，而自己，注定只能是他成长路上的匆匆过客，纵然曾经，让他成长，但未来，却是没有办法与他共度的。
　　只是，又有些不甘心。
　　反正这辈子，爱过那么多人，她想未来也许还能遇到更适合的呢？没有霍冬锐，应该还能有别人吧，也不过是一个男人，用来慰藉漫漫人生，她又何必耽误霍冬锐呢。
　　他那么温柔那么好，就该找个比他小的年轻女人，去爱，去疼惜，比如Alina。
　　赵芮如今想来，自己跟Alina是那么不同的存在，而她爱的沈斯年也好、华少安也好、顾长安也好，跟霍冬锐，好像也不是同款的。
　　她已经不记得是在哪里看到了的，一个人一辈子，爱的永远是那一种类型，赵芮想也是，未来说不定，还能遇到另一个让她甘愿伏低做小的男人呢？
　　她就是个抖M啊。
　　而此刻再想起沈斯年，当初撕心裂肺的感觉已经有些淡了，只是不防偶尔的回忆袭来，让她心痛一阵，但过几天，又会好的。
　　反而是和霍冬锐相处的那些温柔时光，让她铭刻在心，每当寂寞的时候，更是特别的怀念。
　　人真的是自私的动物呢，赵芮想着，总是趋利避害，哪怕是个受虐狂，也总是渴望被一点点的爱浇灌，然后继续受虐。
　　谁也不能对一个完全的施暴者，保持永恒的爱。
　　直播间里，霍冬锐一脸严肃，完全不是几年前羞涩的男孩子模样了，也不过五年时间，居然把这个男孩变成了男人，也是，都快三十了，是该长成女孩子们幻想的霸道总裁的样子了。
　　而自己掐指一算，算了，赵芮挠头想，还是不算了。
　　店员小彭和小鲁是俩小帅哥，年前赵芮就让他们回山里的家了，没想到这下是回不来了，赵芮收到小鲁发来的消息道，“老板，怎么办，我们这里村子的路都断了，我网络信号不好，不能上直播了，直播室有规则的，三天不上会掉排名掉很惨的，要不你上一下吧。”
　　赵芮内心当然是拒绝的，但是小鲁求了赵芮老半天道，“老板，你那么美腻，你自己上才最有说服力啊，你看上去就一个二八年华的俏妞，然后你把身份证一展示，哇塞，跟实际年龄差好大，是不是？说明我们的中药材品质好，让你永葆青春啊，是不是？”
　　赵芮磨牙道，“你还是别回来了，随便找个人都比你会聊天。”
　　小鲁秒怂，对赵芮道，“老板，别呀，我是认真的，你上一下直播间吧，我把账号密码发给你，乖啊。”
　　赵芮翻了个白眼想，特么的这到底谁是老板？
　　无奈被迫营业，赵芮坐在那俩小子平日弄在二楼的直播间里，全身不自在。
　　于是问小鲁，“我要怎么做？”
　　小鲁发来了一个链接，里面是直播室教程，赵芮看下来也就两种，要么唱歌跳舞秀才艺，要么就——卖弄风情。
　　赵芮觉得自己已经是表达得很含蓄了，她刷了几个直播间，啧啧，那特效和滤镜简直让她瞎了眼，话筒都变形了好么。至于那些女人搔首弄姿的样子，下面居然还一片叫好声，赵芮真觉得，这些男人都没见过女人，女人妩媚起来，真不靠扭的。


第108章 
　　赵芮于是打开灯光, 架上专门用于直播的手机设备，然后另一边打开自己的手机刷着。
　　提示好多人进了直播室，赵芮一脸懵逼, 然后小鲁连忙一个电话过来，提示她要呆满2个小时，唱歌或者撩人都行。
　　然而, 似乎进来的都是小姑娘？
　　显然是冲着小鲁和小彭来的，纷纷问赵芮，她们的老公去哪儿了, 赵芮笑道，“我家两个老公都回乡了, 那边信号不好, 小女子被迫营业维生, 各位海涵哪。”
　　说完，惊呆众粉, 赵芮左看右看，手边只有一个化妆包, 干脆开始开美妆直播了。
　　赵芮的化妆品都是网购的，进来的都是女孩子，赵芮于是把口红一字排开, YSL、TF、ARMANI、MAC、CL等等的都是全色号的，赵芮全部拿来试了试色，有几个都还没拆封的, 倒是意外之喜。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赵芮从下午一直试色到晚上，还免费派送了宅家红包，然后从口红到眉笔, 再到自家的药材保健品一一展示，热闹非常。
　　她画眉毛涂口红的样子真的是撩人，是那种天生带媚的万种风情，平日看多了乡村风的，这会儿难得看到个妩媚熟女，立刻感觉新鲜。
　　因为太冷了，赵芮拿了电热水壶过来，一边煮药材一边解说，偶尔回复一下礼物和消息。
　　这会儿到了晚上，热度直接蹿升到了前十。
　　赵芮根本没有留意，就在此时，消息提示：999级超级至尊贵宾Tory进入房间
　　然后一串的进入直播间的消息瞬间把这条消息淹没了。
　　继而，赵芮收到了来自超级至尊贵宾Tory砸向她的飞机、游艇、999玫瑰花等等，小鲁立刻一个电话打过来道，“老板，什么情况？那个直播平台大老板霍总给你扔那么多礼物，你发财了啊，一个小时扔了20万！！！”
　　赵芮一听就懵了，她这是被霍冬锐发现了？
　　于是按照小鲁的指点，单独点开跟霍冬锐的私信，就看到霍冬锐发来的一串话：赵芮！你有本事别下线！
　　赵芮一脸尴尬地看着摄像头想，自己还真没这个本事，连忙问小鲁：到2小时就能下线是吗？我债主来讨债了，我能下线了吗？
　　小鲁还在跟小彭通话联系，研究为什么霍老板会给他们老板打赏这么多礼物这件事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怪老板太美丽！
　　跟其他直播间的那些庸脂俗粉比起来，老板的确是美丽又多情，温柔又妩媚，这条街最靓的女非她莫属。
　　赵芮冲着摄像头笑了笑，然后道，“咳咳，今天直播到此结束，下次直播我们再见咯，拜拜各位。”
　　说着飞了个吻，抛了个媚眼，这一下礼物再度刷爆。
　　不少闷骚男人看到赵芮后表示，原来熟女才是靠脸就能让男人高潮的存在。
　　赵芮匆匆忙忙下了直播间，心慌不已，担心霍冬锐找到自己，又好像有点期待他找到自己。
　　默默换了个账号进了直播平台，才看到刚刚退去了热度的她家直播室：格尔木小帅药材批发，正迅速掉热度中，然而总裁直播间却有80多万人在围观，赵芮想，大家果然都太空了。赵芮点进去就看到许多人在问，刚才那个女人是谁，显然都跟着霍冬锐转场了。
　　钱益和王依依在旁边陪着，自从沈斯年的事情发生之后，王依依原本去了下面二级集团做中层的，结果又被霍冬锐从下面调回了16楼，做总裁第二助理，兼任公关部副经理。
　　王依依看着霍冬锐的脸色问，“霍总，要不要关直播？”
　　霍冬锐沉着脸，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今天先到这里，请大家关注疫情，少出门，别串门，多洗手，注意规律生活，嘉扬线下健康体验中心欢迎各位。”
　　霍冬锐摘了耳机下线，立刻让钱益在线联系李祖壹道，“帮我锁定那个格尔木小帅药材批发的IP，等疫情结束，我要去一次。”
　　王依依和钱益立刻答应了下来，但是他们知道，霍总今天没忍住暴露了身份，只怕赵总又要跑了。
　　霍冬锐知道他们的想法，便道，“又不是第一次跑了，不带怕的，就是想去看看，她到底过得好不好，她……应该生完孩子了吧。”
　　他也是后来年底进博会遇到胡嘉阳才知道，赵芮居然怀孕了，今天在直播间看到她恢复得好像还可以，稍微放下了心。
　　霍冬锐支开了所有人，让他们戴好口罩，去当时赵芮开辟的员工值班用的客房休息。反正在公司的都不给出去了，不在公司的全部都停工在家，楼里除了物业，也就他们四五个人，倒是无所谓。
　　他拿着钥匙，开了赵芮办公室的门，打开灯，里面一切如她在的时候那样，她用过的杯子，她还没有泡完的咖啡，她书架上还有一些她新买的书，包括她曾经偶尔午睡时候用的珊瑚绒毯子。
　　霍冬锐抱起那条毯子，凑在鼻尖闻了一闻，上面是她最喜欢的MARC JACOB的小雏菊香水的味道，已经很淡了，只剩下尾调淡淡的木香。他忽然想起当年，他第一次参加市里面的年终表彰会的时候，被一个人撞了一下，当时只觉得那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原来竟然是阿芮，真是奇妙的缘分。
　　他那次还被她关去了临时安置点，被当做一个闹事儿的刺头，当年，自己的确挺幼稚的了，想到这里，如今的霍大董事会主席兼总裁微微脸红了。
　　而赵芮，就这样突然闯进了他的生命里，带着希望和光芒，让他明白，他到底要什么，到底该怎么做，在他最迷茫的时候，给他点亮了一盏灯，然后，用她那么不坚定的爱情，把他折磨成如今这样的人。
　　偏偏，就是忘不了她，随便她怎么折磨自己，他都能明白，那是因为她无处安放的灵魂，和躁动不安的情感。
　　这个女人，在事业上一往无前御姐无疑，偏偏在爱情里幼稚得像个小孩。
　　霍冬锐抱着毛毯许久，坐在她办公室的，宽大的办公椅上，歪着头靠着睡着了，醒来似乎是黄昏，又仿佛是清晨，就记得她曾经给他买来的早饭，好像她还在这里办公，每次她把自己逼到要跳脚的时候，又会放低了身段来勾引自己，哪个女人能像她那样，把尺寸拿捏的那么好？虽然知道，那不过是身经百战的结果，但那只是让他更心疼，她被逼迫的曾经。
　　霍冬锐眯着眼睛，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女人现在在青海格尔木，反正，只要活着，什么都好。
　　经历了一场生死，什么都能看淡，当他后来得知自己被注射了麻醉剂，然后被从救护车上扔下来的时候，他一开始还没什么反应，就是一些外伤和软组织挫伤而已，等到后来好多次看到车祸视频，才知道自己那一次死里逃生是多么的惊险。
　　尤其是，当他看到孙振东给他看的，救护车上摄像头拍摄的，赵芮为了自己求沈斯年的视频，更是让他心痛难忍，再要怎么生她的气，都是不能的。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愿意豁出性命来爱他这件事情吧。
　　霍冬锐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那个傻女人，居然给他下了安眠药以后就逃了，多么怂啊。
　　所以他也能理解和明白，为什么她又逃跑了，她应该只是又自卑了，然后，不想拖累自己吧。霍冬锐笑了笑，摆弄着她桌上的文具，翻着她的手账，里面有一页，全是关于自己的记录。
　　“霍冬锐：不爱吃海鲜，喜欢吃肉类，重口味。不怎么抽烟，无烟瘾。红酒酒量三分之二瓶，白酒3两，啤酒两瓶，伏特加2两，不能喝混酒。文醉。喜欢跑车。喜欢的香水：Kenzo 注：我不喜欢，难闻……”
　　第一次看到这些记录的时候，还是她刚走的时候，那时候他满世界找她，得知她飞了西宁，还去西宁找了好久，最后还是没有找到。
　　他每天就不爱下班了，退租了那套房子，就住在了公司里，反正在哪儿都没有差别。
　　然后某天晚上翻着她留下的东西，就看到了这些，当时哭得惨无人道，现在却是习惯了。那些她漂亮标准的行书字迹，真让他觉得温暖。
　　也是看了那些她留下来的东西，才知道，她就是个受虐妄想症患者。
　　霍冬锐叹气。
　　电话响了，是张载闵，因为关心疫情发展，又要按照首长要求捐赠一些医疗用品，所以来跟他联系。
　　霍冬锐在那边有医药厂，于是就以朝鲜那边的名义，提供给他们的外事部门，让他们使用，这种时候，不需要分得那么清楚。
　　张载闵问他，“你自己没事吧？在楚地有厂吗？”
　　霍冬锐说有的，已经能捐都捐了，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张载闵又问，“赵芮找到了吗？还是没有消息吗？”
　　霍冬锐笑了，对他道，“找到了，应该没事，刚刚还在直播间呢，生龙活虎的。”
　　张载闵道，“那真是太好了，我真担心她，你车祸那天，我们还在柏悦碰到了Alina，我也不知道Alina跟她说了什么，我一直很担心是因为这件事。”
　　霍冬锐也是快一年多来，第一次知道，原来赵芮见过了Alina，他忙问，“她没有吃醋吗？”
　　张载闵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天碰到了灵犀，我就没关注了。”
　　霍冬锐啧啧一声笑骂道，“重色亲友啊你。”
　　张载闵拿着电话，望着窗外，温柔笑道，“好像你不是似的。”
　　霍冬锐有些奇怪于他的语气，问道，“你跟灵犀？”
　　张载闵道，“算是吧，就算天各一方，依然相爱，你说这种感觉，是否够美好？反正只要不是永别，没什么不能过去的。”
　　霍冬锐便问他，“那么金景姬呢？”
　　“我把灵魂和□□都给了灵犀，我怎么还会跟她有关系，反正不过是法律上的婚姻关系，她不介意，我更不介意了，我知道我爱的是灵犀，而灵犀也爱我，就足够了。”
　　霍冬锐问他，“柏拉图？”
　　张载闵摇头道，“不，怎么说呢，就是，我爱她，无所谓得到或失去，我知道我在这里，我爱着她，我为她守着我的灵魂和□□，然后，她知道了，原谅了我的选择。”
　　多么复杂啊，不过霍冬锐却道，“就像阿芮离开我，我依然爱她，并且愿意理解她所有的痛苦，我也相信她爱我，但最后即使不能得到，依然希望她幸福，是这样的感觉吧？”
　　张载闵微笑道，“对。”
　　爱就是，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第109章 
　　交通禁止解除, 霍冬锐带人赶到格尔木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份了，然而不出所料, 赵芮早就离开了。
　　就像是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霍冬锐却也乐此不疲。
　　那家药材铺被赵芮关了，东西都卖了, 租期没到就退了租，显然十分匆忙，既然她还在逃跑的路上就好办了, 霍冬锐真怕哪天她不逃了，也许, 就是她安定下来的时候了, 自己好像一时半会儿, 还不太能承受这个消息。
　　隔壁的李雪看到好几辆车停在家里门口，心里一惊, 以为赵芮是作奸犯科了，没想到带头的男人十分帅气, 英俊非常，好像是外国人，他开口, 用标准的普通话问李雪，“这边之前的租户去哪儿了？”
　　李雪热心得很，对他道, “你是说小芮吧，她说在这里呆腻了，就走了，去哪儿也没说, 就说以后会回来看我。”
　　“电话有吗？”钱益跟着问她。
　　李雪担心他们是来讨债的，忙道，“有啊，但是你们找她什么事儿？小姑娘死了丈夫，没了孩子，又是个孤儿！可怜得很。”
　　霍冬锐听到她说赵芮没了孩子，心里一痛，连忙问，“孩子怎么会没的？”
　　李雪见他这种神情，便问他，“您是她什么人啊？”
　　霍冬锐咬牙道，“我就是她死了的丈夫！”
　　李雪吃了一惊，仔仔细细打量霍冬锐，一看就是有钱人，却道，“不会吧，她从来没说过呀。”
　　霍冬锐收拾了心情，温和地对着李雪笑道，“我跟她之前有些误会，能否把她的手机号给我，我想联系她。”
　　李雪半信半疑道，“这样吧，我先打一个给她问问她是否愿意。”
　　霍冬锐看着她，那模样真是霸气十足，李雪有些忐忑，给赵芮打电话，却是关机了，然后又用微信发视频聊天，这下赵芮接了起来。
　　“李婶，怎么了？”赵芮好像在旅行，旁边跟了一个帅气的男孩子，赵芮的头发被风吹得四散飞扬。
　　于是，李雪把摄像头转了转，对赵芮道，“这个男人来找你，说是你——”
　　李雪还没说完，赵芮一秒挂了，身旁路上结识的男孩问她，“芮姐，怎么了？”
　　赵芮尴尬地笑了笑道，“没什么，之前欠了对方钱，来讨债的。”
　　男孩子道，“哇塞，不是吧，你这是在流亡啊？刺激哟。”
　　赵芮拍了一下他的头，却是捏着手机，惊出了一身冷汗。
　　霍冬锐看着李雪尴尬的模样道，“没关系的，如果她回来这里了，请通知我。”
　　李雪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的，小芮明显是在躲你，我看得出来，她好像很怕你。”
　　霍冬锐看着李雪笑道，“嗯，我也看出来了，她在躲我。”
　　然后递了名片给她道，“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是嘉扬集团的总经理，有需要，联系我，先告辞了。”
　　然后对身旁的钱益道，“把这边的门店盘下来，做专卖店。”
　　任性的霍总，就这样盘下了赵芮待过的店面。
　　赵芮跟着新认识的小男生一路结伴游玩，男孩子是兰州人，来格尔木攀登唐古拉山，两个人在火车站遇见的。男孩子盯着她看了很久，他脸红的模样赵芮当然一看就明白了他的心思，自己烈焰红唇，穿着时髦，在这个火车站里，的确很惹人注目不错。
　　赵芮也从不介意自己的这般模样，走过去跟他聊天搭讪，感觉自己是个不要脸的吃嫩草的老阿姨。
　　小男生纯情的很，赵芮有一瞬间仿佛他是曾经的霍冬锐，看到自己那么容易脸红心跳的霍冬锐，于是两个人结伴同行。
　　赵芮坐在火车上，看着茫茫的戈壁滩，两旁荒芜的冻土里，都是老鼠，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赵芮买的是软卧，男孩子是个穷学生，于是每天就穿过长长的火车车厢，走到软卧来跟赵芮聊天，真的是一个纯情又老实的孩子，96年的，赵芮想，比自己小了整整一圈啊。
　　男孩子叫小东，赵芮在听到他名字的时候，就又想到了霍冬锐。
　　两个人在火车上聊天，赵芮帮他叫了餐食，还买了水果，男孩子涨红了脸道，“我不要你的东西。”
　　显然误会了赵芮是要包养他，赵芮笑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吃不完而已。”
　　小东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赵芮明艳的脸。
　　赵芮想，作为一个富婆，她还是不够格的，但是作为一个阿姨，她的年龄足够了。
　　赵芮吃了一点盒饭，又推给了他，对面床铺这会儿还没有人上车，小东就坐下了。
　　他接过了她给的餐食，赵芮又给他递了牛奶，忽然愣愣地，赵芮就哭了。
　　她忽然想起那一次，她一个人离开沪市去流浪，去了四川游荡，回沪那天，霍冬锐在机场接她，她带他去半岛，帮他点餐，两个人在酒店里，那么温馨的情景。
　　小东看到她这样，手足无措，只是嚼着米饭呆呆地看着她。
　　赵芮用手指抹去眼泪，那模样，也是妩媚动人，小东看得呆了。
　　赵芮却是摆了摆手道，“我没事。”
　　小东不知道该怎么哄她，赵芮也不介意，笑了笑道，“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看着窗外无边无垠的大山，她对小东道，“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可以吗？”
　　小东于是尴尬难堪地走了，赵芮看着他，仿佛最初遇到的那个霍冬锐，脸皮那么薄，很容易被激怒。
　　反正，不过是个路人而已，一个人只会在意自己在意的人，旁人，却是顾及不了那么多的，何必勉强自己讨好。
　　想到这里，她想起了沈斯年，当年，她那么爱过的阿年。
　　她看着窗外不变的景色想，为什么自己在霍冬锐身边总想着沈斯年，而在小东身边，却又要去想霍冬锐？
　　回忆实在太汹涌了，赵芮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知道该跟谁说说话，她突然忍不住，躺在软卧上淌眼泪，此刻她想起能找的，又绝不会拒绝她的人，好像，只有霍冬锐了。
　　赵芮于是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她很担心霍冬锐不会接，那毕竟是他的私人号码，而她的号码对他而言，不过是个陌生来电。
　　霍冬锐正在开会，看到来电显示是青海格尔木的号码，立刻接了电话冲出了会议室，所有人都呆了，不明白霍总怎么了。
　　赵芮听到电话被接通，心里也是一阵害怕，不知道霍冬锐会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那一瞬间凝滞的空气让她明白，她与他之间，只怕不是毫无芥蒂的。
　　赵芮哭着，霍冬锐听到熟悉的哭声，立刻道，“阿芮，是不是你，阿芮！”
　　然而胆小的赵芮，挂了电话，选择离开那一刻就该明白，没有谁会在原地等待，而她既然背上了行囊出发，就不应该再回头了。
　　然而霍冬锐的电话三番两次打进来，最后她只能关了机，闭上眼。
　　梦里，却是跟霍冬锐的曾经，一会儿，又是跟沈斯年共度的童年。
　　一个人到底能不能爱上两个人？
　　答案是能的。
　　可是一个已经死了，而另一个，她又不确定，能不能有结局。
　　她已经，不能再做母亲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小东也不再过来了，车程，却还有长长的12个小时，赵芮拿出蓝牙耳机听音乐，旷野无人，最适合安安静静地坐着。
　　西北的夜，寂静无声，银河璀璨，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跌落到宇宙的深处，此时，才觉人生而渺小，也软弱。
　　赵芮用音乐APP，选了猜你喜欢，贴心的AI和大数据，播放了整整12个小时的悲情音乐，赵芮简直想砸手机了。
　　看来在大数据眼里，她也不过是一个悲情女无疑。
　　下了火车，赵芮站在人来人往的兰州火车站，居然不知道该去哪儿。
　　黑车司机过来拉客，赵芮记起曾经，跟着沈南麓去谈生意，被困南方的Q市后被宰，那次沈斯年对她可谓残忍，可原来，竟是为了掩饰他的爱？
　　赵芮闭上眼，脑海中是沈斯年的样子，但他已经死了。
　　这真是一场漫长的疗伤路程，为何回忆那么多，怎么也忘不掉，她哭着走出兰州车站，四顾茫然，天大地大，究竟何处为家？这一段路程，她未曾得到过答案。
　　在出租车等靠处上车，去了手机上订好的酒店，去年新开业的Holiday Inn。
　　从小开了眼界，虽然是个公关，却也酷爱享受，从格尔木出来回到西北的大城市，赵芮觉得恍然隔世。
　　去了游泳池游泳，又去了健身房健身，感觉那才是她习惯了的人生。
　　既然不忙着谋生，便干脆安心住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卡里还有很多钱，不如就挥霍人生。
　　晚上在行政酒廊坐着，要了一杯长岛冰茶，却是不对味，大西北有它的粗犷美感，却不够细腻，也不如沿海城市那么时髦。
　　赵芮租了一辆车，然后开去看黄河，看丹霞地貌，逛博物馆。
　　每天晚上，就是去酒吧一条街，听民谣乐队唱歌，男孩在吉他声中，浅斟低唱，或是引吭高歌，都让她迷恋这繁华盛景，喧闹世间。
　　每晚都会有小男生来撩她，显然是把她当富婆了，还是外貌不错的富婆。
　　自从离开霍冬锐之后，赵芮只调情，不上床，居然也没什么欲望。
　　但今天不同，今天她看到一个男孩子，高额深目，看上去带着点混血血统，看到第一眼，她还以为是霍冬锐，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
　　于是她主动让调酒师调了一杯初恋，走过去递给那个男孩子。
　　赵芮进来的时候，酒吧有一半人都在看她，在许多穿着暴露，黑色渔网袜，闪光上衣，露腰吊带的女孩之中，赵芮这种成熟又美艳的，简直是人间极品。


第110章 
　　赵芮今天穿着一条闪烁的米色长裙, 露出一小节小腿，白皙优雅，身上披着一件深蓝色的短外套, 腰肢的线条若隐若现，脖子上戴着精致的蓝宝石项链，铂金的耳钉优雅迷人, 衬托她好看的下颚线条。
　　她的眉毛画得浅浅的，却是无比自然，带着媚。
　　她的唇红艳艳的, 是小巧的菱形，微微一抿, 就让男人心颤。
　　而她的眼神, 似将人看得透透的, 却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仿佛一切都被她拿捏在鼓掌之中。
　　没有男人能拒绝这样的女人, 因为她身上的女人味是那么吸引人。
　　赵芮走向那个长的十分像霍冬锐的小男生的时候，那个小男生身边的伙伴早都呆了, 而当赵芮将酒递给男孩子之后，旁边的伙伴都对着那男孩起哄。
　　男孩子有些害羞，却大着胆子接了酒, 赵芮斜斜靠在他面前的吧台边，单手撑着脸，柔柔的样子, 太过诱惑。
　　男孩问，“为什么给我酒？”
　　赵芮道，“想看你喝醉的样子。”
　　一阵口哨声。
　　赵芮笑着伸出手，勾住了他的下巴, 男孩子立刻闭上了眼睛，赵芮凑上去吻了吻他，在他的唇间，那轻轻柔柔的一个吻，让男孩子主动伸出了舌头。
　　唔，一股蒜味。
　　赵芮撅了撅嘴，推开他道，“晚上吃什么了？不好闻。”
　　男孩子的脸红透了，旁边人立刻哄笑，赵芮轻轻凑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又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然后起身，喝完了自己手中的酒，扭着腰身，对着男孩子摆了摆手道，“再见。”
　　男孩子本以为今晚可以得到一夜激情，没想到那个女人就这样撩了就跑，十分丧气。
　　赵芮在夜晚温差很大的兰州街头，冻得手脚发冷。
　　方才，她的确想试试看，能否跟这个长得很像霍冬锐的小男生有一夜的欢愉，可是当她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就知道这一夜，估计还是要自己睡了。
　　她好像，越来越想念霍冬锐了，而沈斯年，渐渐，不再是她的噩梦了。
　　当她明白曾经，沈斯年对她不是恨，而是爱的时候，沈斯年也忽然变成了内心，柔软而温柔的存在了。
　　但是，她已经没有了执念，更多的，是伤心难过于他的死去，还有挥之不去的遗憾，阿年死的那一刻，闭上眼，还是会让她心痛到落泪。
　　赵芮放了热水，在浴缸里泡着，想到曾经那么多次，霍冬锐帮她温柔的擦洗身体的过往，就觉得美好极了。
　　躺在浴缸里做面膜，然后睡着了，醒过来水都凉透了，打了个喷嚏，连忙哆嗦着从水里出来，裹了浴巾。
　　酒店五月份已经关了暖气了，可是还是好冷，赵芮吸了吸鼻子，钻进了被子里，手脚都冻透了。
　　她觉得有些委屈，更是想找个人陪，然而如今，被霍冬锐养叼了，已经不是随便什么野男人都能带上床了，她噘着嘴，终于忍不住，打开手机，登录了那个微信账号。
　　消息铺天盖地，赵芮也不管那些不断提示的消息，在置顶的位置，只有两个男人，一个，她从来没有发过消息，也没有告诉他，这是自己的微信名字，而未来，这个人也不会回复消息了。
　　而另一个，99+的消息，让赵芮抱着手机哭了好久好久，颤抖着点开，是反反复复的问她，在哪里，还好吗，以及那句：我爱你。
　　赵芮哭着发送了视频请求过去，一秒就接通了，“阿芮！”
　　霍冬锐的脸在手机上出现的时候，赵芮把手机放在旁边，捂着被子哭了好久好久，然后对他道，“我想你。”
　　霍冬锐叹息问她，“你在哪儿？我现在去找你。”
　　赵芮哼了一声道，“我在兰州。”
　　霍冬锐哦了一声道，“你别挂，我现在过来。”
　　赵芮大叫道，“霍冬锐，你有病吗？！我在兰州！”
　　霍冬锐笑了，对她道，“阿芮，你哪怕在南极，我也得去找你啊，只要你不跑，我总能找到你，就算你跑了，我也不会放弃找你，你那么呆，也没几个男人受得了你的脾气和反反复复的折腾，我不去找你，你怎么办呢？”
　　赵芮哭得稀里哗啦的，霍冬锐现场直播他收拾行李，对她道，“我让钱益帮我订机票，我现在去机场，行吗？你告诉我，你住哪家酒店。”
　　赵芮把脸埋在被子里道，“我在Holiday Inn。”
　　霍冬锐说，“知道了，等着。”
　　然后也不挂视频，拿了充电宝充着电，一路赶去机场，等着最近的一班航班飞兰州。
　　下飞机到达兰州机场，立刻又给赵芮拨打视频电话，赵芮却始终不肯接。
　　霍冬锐上了车直奔酒店，到了酒店大堂也不过是隔天下午四点，然而他隐约知道，赵芮可能又走了。
　　霍冬锐下车的时候，赵芮坐在酒店外停车场租来的车上，看着这个自己爱的男人奔过来找自己，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一时的冲动而已，她不知道霍冬锐对自己这样的冲动，到底能持续到什么时候，更不知道，自己对霍冬锐这样的感情，又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副驾驶座上，是当年在格尔木医院的诊断，多卵巢囊综合症，子宫发育不良，当时那位妇科医生就说，按照她上一次怀孕流产的情况看，这辈子再怀孕的可能性不大。
　　她趴在方向盘上哭着，看霍冬锐在大堂里找自己，又去酒店前台询问。
　　赵芮踩了油门，开着租来的车，缓缓驶出了酒店，开了好一段，到了黄河边，才下车，抽了支烟，给霍冬锐发了个消息道：你忘了我吧。
　　霍冬锐直接回复：赵芮，你真是个胆小鬼！
　　赵芮关了手机，生怕那家伙又源源不断地发消息来，看着奔流不息的黄河水，仰头哭得像个神经病。
　　这辈子，她从未得到过爱。
　　父亲把她当陪酒女，母亲告诉她，她们的命运，就是家养的狗。
　　而曾经，爱她，并且她最爱的男人，居然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并且死在了她面前。
　　顾长安也曾是她最爱的男人，最后，也放手了。
　　霍冬锐呢？
　　她想，沈斯年死的时候，自己那么痛苦，撕心裂肺。
　　她真的经受不起，再一次失去霍冬锐的痛苦，不管是，他在未来跟她提分手，亦或是，死亡。
　　赵芮不懂，她想要一个答案，却是没有。
　　她在外游荡了一晚，然后还了车，去兰州火车站，随便买了一张票，打算去西藏。
　　听说，那里的空气都比外面纯净干净，夏天去，还是不错的季节。
　　赵芮到达拉萨，当晚头痛欲裂，感觉自己要死掉了，查手机才知道是高原反应，眼冒金星，那一刻她真的怕自己就这样死了，脑子里都是霍冬锐，才知道，她最渴望的男人，就是那个，她从快倒闭的嘉扬里捡回来的男人了。
　　本以为在格尔木呆惯了不该有高反的，奇怪的是就是高反了，连忙下楼去超市买了氧气瓶。
　　第二天好不容易活过来，去大昭寺的时候也是气息奄奄，更没有心情好好欣赏这片纯净的天空。
　　连带的，被外地司机宰了一刀，更是让她不爽到了极点，这纯净的净土，也被世俗污染成这般势利的地方了，真是让她觉得悲哀。
　　赵芮看着西藏的天空，那么近，仿佛触手可及，但又那么远，永不可触及。
　　当天晚上，在酒店碰到了不少沪市的旅行团，其中有两个人很眼熟，赵芮想起来好像是以前嘉扬的下游企业的负责人，名字不熟。
　　对方好像认出了她，想过来跟她打招呼，赵芮直接逃了。在她还没有想清楚之前，她谁都不想理。
　　赵芮在藏南转了一圈，坐青藏线，结果兜兜转转，回到了格尔木。
　　她下了车，离开好几个月了，去了兰州，又去了拉萨，自己去年赚的钱，早就用光了，如今开始吃老本，才发现，不能继续这样了，人还是要生活的。
　　干脆回了那个铺子去看一眼，到那里才发现居然被霍冬锐盘下来了，赵芮看着那个店招，眼眶红红的。
　　李雪家还是热热闹闹，她媳妇肚子很大了，在门口坐着看手机，她儿子在看铺子，李雪忙进忙出在做晚饭。
　　此刻正是倦鸟归巢的时候，赵芮羡慕地看着他们一家人，转身就走了。
　　她羡慕那些做母亲的女人，那样的人生，才是完整的，至少临死，还有个牵挂。
　　拖着行李，打车去机场，忽然有些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她想有个归宿。巧了，在格尔木机场，她又碰到了胡嘉阳。
　　胡嘉阳看到她，显然十分意外，抛开跟着的助理和团队，走过来问她，“你这一年多去哪儿了？我后来怎么找也找不到你。”
　　赵芮笑道，“出去玩了呀。”
　　胡嘉阳皱眉问她，“你的孩子呢？”
　　赵芮摊手道，“掉了呀。”
　　说完转过身，不想看胡嘉阳。
　　胡嘉阳难过道，“赵芮，你为何要这样折磨自己？”
　　赵芮咬着唇想，她也不知道，因为，她是个孤儿呀，这世界于她，竟然没有一处归宿。
　　胡嘉阳问她，“你现在又打算去哪儿？”
　　赵芮仰头看着机场外明晃晃的日头和群山，淡淡道，“我想找个人结婚。”
　　胡嘉阳沉默了。
　　显然，男人在婚姻面前，总是现实的，赵芮转身，看着胡嘉阳道，“别担心，我不是要找你做接盘侠。”
　　胡嘉阳显然受不了赵芮这样，便道，“赵芮，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我，当然很喜欢你，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先做男女朋友，我们可以试着交往，至于结婚，我也不认为应该这么随便的决定。”
　　的确，要共度一生的人，总要郑重选择，不是吗？
　　赵芮歪头笑道，“所以，我们谈崩了呀，我早就说过，我跟你只是朋友。”
　　胡嘉阳抓着她的手看着她，赵芮勾了勾嘴角，笑道，“□□，我们只是朋友呀。”
　　说完，赵芮甩开他的手，推着行李去了航空公司的柜台，看最近一班航班是去哪里，结果是去成都的。
　　想到成都的火锅和按摩，赵芮毫不犹豫订了票，然后跟还在原地的胡嘉阳挥手道别，进了安检。
　　在等待飞机的时候，赵芮点开了直播软件，她习惯性地刷着霍冬锐的那个直播室，就见今天是霍冬锐从一个慈善活动上出来，对着大量媒体道，“不要来采访我，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科学家，你采访完了吗？”
　　赵芮嗤笑一声想，这男人真会装，明明自己开着直播，还让别人去采访科学家。
　　突然又想到当年，他曾坐在她身边问她，为什么科研转化那么难，为什么中国的基础学科那么弱，还要求她从行政体制的角度回答。
　　当时她就惊讶于他的敏锐，这一块璞玉，而今已经是稀世珍宝了。
　　赵芮摇头叹息着，就看到远远地，胡嘉阳正坐着，两个人看着对方，赵芮微微点头，然后，起身，上飞机。
　　原来，有些人能同行一生，而有些人只能同行短暂的路途，缘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怎么能确定，自己要跟谁共度一生？


第111章 
　　到达成都的时候, 成都在下雨，没想到出了机场就遇到大量来接机的粉丝，听说是来接知名女星慕容艾的。
　　赵芮想起, 慕容艾好像是华少轩的女朋友？
　　想来总裁和女明星的组合，真是让人侧目，偏偏, 华少轩肯为了慕容艾忍辱负重，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就看到机场到达通道里，慕容艾小小的人, 被一群人护着出来，粉丝尖叫。
　　赵芮站在人群中张望, 她也是第一次遇到明星到达, 粉丝接机。
　　华少轩正在看慕容艾的直播, 对面坐着来谈第三期战略合作的霍冬锐，反正合作多次, 倒也坦然。
　　霍冬锐由助理等人陪着，看华少轩一脸迷恋地用自己投资的直播平台看他的女人, 啧啧了一声调侃道，“华总，您这般模样, 真不像万亿企业的大总裁。”
　　几个人开着玩笑看着屏幕，霍冬锐突然不说话了，镜头上一闪而过的赵芮让他立刻站了起来, 他问后面陪着的王依依和钱益，“刚刚是不是阿芮？”
　　几个人都没看到，霍冬锐急了，连忙让人找平台老总李祖壹, 问他刚才那段有没有记录。
　　华少轩意外于霍冬锐的失态，一旁陪着的孙总道，“霍总一直在找赵总，但是赵总离家出走了。”
　　对此也有所耳闻的华少轩也是叹息，他虽爱情如意，却不能保证每个人的感情都有归宿。
　　霍冬锐从荣华匆忙谈了生意出来，晚上的饭局也取消了，好在华少轩为人不错，对此并不介意，霍冬锐在洽谈的时候，就直接让钱益订了机票去成都。
　　赵芮从双流机场出来，外面下雨了，赵芮看着这幕天席地的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就站在那里淋雨，之前的感冒也还没好透，她感觉难受极了，全身都冷冰冰的，却不想动。
　　突然一把伞遮在了她的头顶，她心猛地一跳，却是一位老者，长衫白发，花白的胡须蓄着，笑眯眯地看着她。
　　赵芮问他，“您好，有事吗？”
　　老人家笑道，“没事儿，我来找我徒弟的，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站着，有些不忍心。”
　　赵芮挑眉看着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老者道，“我是修道之人，也通一点面相算命之术。”
　　赵芮想，看来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道士？笑了笑，不以为意道，“不知资费多少？”
　　老者见她防备，却是道，“我只给有缘人看相，不收费。”
　　都是套路，赵芮也不搭腔。
　　老者声若洪钟，显然是练武之人，赵芮不接口，老者站到她面前，看了一会儿她的脸，却道，“你幼时丧母，继而丧父。”
　　赵芮吓了一跳，望着老者问，“你怎么看出来的？”话一出口却是后悔，怕是这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盯上的自己，早就有所调查？
　　可是自己这天南海北的跑，没理由啊。
　　老者道，“我说了，会一点面相，你要不要把你的八字给我看看？”
　　赵芮于是给了他身份证上那个错的出生日期，并道，“我不知道我出生的时间。”
　　老者看了摇头道，“不对，你给的八字不对。”
　　这下赵芮倒是好奇了，便问，“您要不要去里面坐一会儿。”
　　老者道，“我跟徒弟约了在这里，一会儿她的助理会来接我，我不能走开，怕她找不到我。”
　　赵芮听完迷惑了，不知道这老头在卖弄什么玄虚，但也不复刚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便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算？”
　　老者道，“人生哪，缘分就在一瞬间，今天我与你有缘，说不定挪个地方，我们的缘分就散了。”
　　赵芮茫然。
　　老者又道，“缘分需要诚意，不知道时辰不要紧，至少，前面六个字，你可以给我。”
　　赵芮如实告知，老者掏出了手机，赵芮一脸懵，就看他在一个软件上排盘。
　　排了半天道，“从你的面相，我帮你矫正了八字，你应该是在寅时出生的。”
　　赵芮望着他，他道，“就是早上三到五点之间，你这一天，就对了，父母早亡。”
　　赵芮震惊地看着老者，心里想着就算是招摇撞骗的江湖老道她也认了。
　　老者继续道，“桃花很旺，哦，恋爱很早，93年就有恋爱啊，真早，02年，11年，16年又各谈过一次恋爱，而且都是纠缠了很久的那种，其他的桃花，更是不计其数，去年，你内心十分痛苦，是吗？”
　　赵芮的眼泪突然就落下来了，这，字字句句，全都说中了啊。
　　老者看着她的命盘叹息道，“你啊，年少命运多舛，从小不在父母身边，没有兄弟姐妹，个性又是纠结，容易依恋男人，一开始从商，后来06年又从政，16年又从商，也是变化较多。”
　　赵芮皱眉道，“不对啊，我有哥哥。”
　　老者摇头道，“不会，命中没有。”
　　赵芮道，“不对吧，你是不是算错了？”
　　老者不答，继续道，“你这个命啊，是大富贵的命，你到今年，就是把之前所有的苦都给渡过了，明年就要转大运了，未来富贵无双，丈夫财官皆旺，夫妻恩爱。”
　　赵芮半信半疑地看着老者，老者又哦了一声道，“难怪我跟你有缘，今年，就是这个月，你要遇到点拨你的天德贵人，我想，应该就是我啦。”
　　赵芮哭笑不得，觉得这老者的话半真半假，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等老者看到子女宫的时候又道，“去年掉了一个孩子，是吗？”
　　赵芮一听愣了愣，继而哭着点头，老者却道，“没事，这个孩子，未来还是会回来找你的，这人生啊，就是一场一场的缘分，不论是父母子女也好，还是夫妻兄弟也好，都是缘分，缘来则聚，缘去则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宽厚待人，富贵绵长啊，要珍惜眼前人。”
　　赵芮拉着张脸，像是要哭，问他，“您不是别人找来忽悠我的吧？我，我不孕不育。”
　　老者大笑着捋着胡须道，“命这种东西，信则灵，不信则不灵，随缘哪。”
　　说完，老者收了手机，对她微微一笑道，“你的先生，应该是很聪明一个人，水旺，财官都旺，为人睿智又宽厚，去国外留过学，身高180公分以上，会有很多人跟你抢，但是他跟你相合，并且是他主动来合你，对你很好，你不用怀疑，未来呢，你每到鼠年、龙年、猪年就多出去走动，大冲的时候多分开住，这样呢，能够避免口舌是非，继而逢凶化吉，当然，谁的人生都有生老病死别离苦，平静面对，淡然处之就好，祝你幸福啦，我走了，我徒弟的助理来接我了。”说完，老者对赵芮摆了摆手，然后走到候车港湾边，一辆车打着双闪，显然是来接老先生的。
　　赵芮觉得车窗放下来的时候，车上那个女人很眼熟，却是想不起来是谁。她总疑心老者是霍冬锐请来的，但是又觉得奇怪，如果霍冬锐找得到自己，为什么不自己来，还要请个老先生来故弄玄虚？
　　挠头，赵芮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在成都游玩了一圈，赵芮吃着成都的火锅、小吃，看着川戏、变脸，喝茶享受时光，想着老者的话，忽然就释然了。
　　人生，的确就是一场又一场的缘分啊，相聚和别离，恐怕都有定数。如果她想相信，就有那样的命运，是吗？
　　赵芮走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好多一家三口，夫妻牵着孩子，让她忽然感动不已。
　　原来，最平静的相伴，就是幸福。
　　她不知道老者的话到底是不是忽悠她，打开直播却看到，霍冬锐在成都了。
　　赵芮站在熙熙攘攘的春熙路，忽然哭得像个疯子一样，原来爱一直都在身边，而她视而不见，她就是个小作精。
　　找了一家酒店，做了个面膜，给手机充好电，安安心心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起床，她打开手机，登录了那个微信，把置顶上，那个再也不会出现的人，彻底的删除了，哭了一会儿，又笑了一会儿，然后给唯一的那个置顶的男人发了一个消息，“如果你找得到我，我就跟你在一起。”
　　霍冬锐站在成都知名酒吧门口看到这条消息，真的想掐死那个女人，他这么久坚持用直播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如果她想找他，就永远找得到他，知道他在哪里。然而，她却让他来找她，地球那么大，他特么的怎么找得到？？他明明知道她在成都都找不到她啊！！！
　　霍冬锐颓丧地蹲在成都的街头问钱益，“你说赵芮是不是被绑架以后脑子弄坏了？”
　　钱益无奈，却不敢接话，万一说是，得罪赵总，万一说不是，得罪霍总，两个都是大佬，他得罪不起。
　　霍冬锐无奈，只能打道回府，反正不管他给赵芮打电话还是发视频通讯，赵芮全都不肯接。
　　只是偶尔，像突然动了动爪子的小猫一样，给他发来一些莫名其妙的照片，完全都是高糊的照片，霍冬锐偶尔开会看到，就想骂人。
　　大家都发现霍总这阵子，脾气不太好，钱益私下里偷偷告诉大家，赵总让霍总找她，但是，没告诉霍总她在哪儿。
　　大家都觉得，赵总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实在太皮了。
　　赵芮又在成都玩了很久，然后从成都坐高铁回的沪市，沿路还去了南京和无锡玩了一玩，天气很炎热，无锡阳山的水蜜桃正是最好吃的时候，赵芮流连多日，住在一个很棒的民宿里。
　　老板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听说以前是做金融的，现在赚到了足够多的钱，就在这里买了三套别墅，打造成了民宿。
　　赵芮跟他挺聊得来，后来得知，原来也是J大校友，两个人相谈甚欢，于是赵芮与他一起拍了一张照，发在了朋友圈里，配上文字：相见恨晚。
　　霍冬锐在开会，其他人都看到了，全都一动都不敢动，这几天卖力工作，生怕被迁怒。
　　而始作俑者赵芮，却品着老板请喝的不太新了的龙井，跟着在民宿住了好多天，日日同老板闲聊。
　　老板是个文化人，最喜欢书法，赵芮小时候也被逼练过字，一手草书也算不错了，两个人于是说，互赠对方一幅字。
　　老板看着茶碗里的茶，落笔写下：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赵芮想起了老者的告诫，于是提笔落下：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彼此看着对方的字，相视一笑，没想到，竟是相同的意境，老板更豪迈些，赵芮更婉约一些。
　　“是有忘不掉的人吗？”赵芮问他。
　　老板笑着摇头，举起茶盅道，“诗酒趁年华。”
　　于是老板临走，送了赵芮两壶自己酿的梅子酒，赵芮在路上偷喝了一口，然后直接喝完，迷迷糊糊的时候，她给霍冬锐发了一条语音是：我好想你。
　　霍冬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正在跟二级医药公司开会，听完直接走出了会议室，站在盥洗室里，反复听着这句话，背景音似乎是：前方到站，终点站，上——。
　　霍冬锐握着手机，咬着牙想，事不过三，要是这一次还抓不到那个女人，他——
　　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啊，那么喜欢她，不是吗？
　　看到她的朋友圈，想起了她母亲曾跟她说的那套老狗临死的狗屁理论，想到她曾说要买一套别墅养老，就担心，她是不是，想跟那个相见恨晚的男人，相守到老，彻底忘了他了。
　　若不是这条消息，他只怕还要痛苦很久很久。


第112章 
　　赵芮到达虹桥的这天, 正好是她自己的生日。
　　霍冬锐直奔虹桥，路上堵成狗，他急坏了, 跑到虹桥火车站，一直到晚上，都没有遇到她。
　　内心暴躁不已, 可是工作太多，只能被钱益等人劝了回去。他回到嘉扬总部，给赵芮的微信发了一条消息：生日快乐, 阿芮。
　　赵芮其实还在虹桥，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她虽然身份证是310开头, 但是, 她在沪市没有归宿。
　　她蹲在地上，打开行李箱, 从自己的包包里翻出了从邵臻那里得到的别墅钥匙，想了半天还是塞了回去。
　　然后, 她就收到了霍冬锐发来的消息，赵芮哭了半天，这辈子还有谁能给她这样的宠爱, 以前没有，未来估计更没有了。
　　于是，提了行李, 去了霍冬锐后来租的房子，结果没想到，霍冬锐已经退租了。
　　想来也是，就又跑去原来霍忻磊给霍冬锐的那套房子, 物业换了，按了电子门禁系统的电话进去，是个陌生的女人接的，说她是租客，跟自己丈夫住一起，想来不会是霍冬锐的。
　　最后，赵芮只能去嘉扬对面，然而霍冬锐办公室的灯也是暗着的。
　　赵芮有点生气，打开直播室一看，霍冬锐今晚出席品牌发布会去了，旁边站着个女明星，一直在跟他献媚，那一对双峰都已经贴在他胳膊上了。下面那群霍冬锐的老婆，都在骂那个女人不要脸。
　　赵芮愤愤不平，跟着骂了一句，想想又觉得，自己也挺无耻的，自己不肯给霍冬锐名分，哪里有资格骂别的爱慕他的女人不要脸？人家本来就单身好不好？
　　赵芮有些委屈，又觉得，这难道不正常吗？霍冬锐是自己谁啊？
　　无处可去的赵芮只能可怜兮兮地找了个酒店住下，然后点了一份面条，花了78块。
　　赵芮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吃面，吃到最后哭了，她在想，自己是不是作得太过分了，把霍冬锐作走了？
　　她忘记问那位老者了，命会不会改啊？
　　躺在浴缸里，这次不敢睡觉了，点开手机音乐，居然根据她的偏好，放了一首《过火》。
　　赵芮啧啧一声，结果手一滑，手机掉浴缸里了，再按，却是打不开了。
　　赵芮觉得太衰了。
　　第二天早上，赵芮跑去嘉扬门口徘徊了半天，保安已经换过了，让她联系上面的联系人下来接她，可是她手机掉水里了，能联系谁？过了这一年多，以前能背的出来的号码，几乎都忘光了，打霍冬锐的号码，结果设置了陌生号码屏蔽功能，特么的门卫室电话怎么就是陌生号码了？！
　　在旁边的便利店坐着，赵芮看到一群小姑娘走进去了，看样子，好像是去面试的，就在旁边裙房。
　　赵芮跟了过去，看到那群青春靓丽的姑娘，问她们，“你们来面试什么职位？”
　　一个小姑娘看看她，面带羞涩道，“总裁第三助理。”
　　赵芮脑子里只有一个疑问，霍冬锐那家伙什么时候有的第二助理，还有，为什么这里都是女人？
　　人力资源部去年新来的小姑娘正在登记面试者信息，看到赵芮，奇怪问她，“您好，您是来做什么的？”
　　赵芮问她，“鲁延峰在吗？”
　　小姑娘道，“鲁总不在，去华北分部出差了。”
　　赵芮哦了一声，又问，“李爽在吗？”
　　小姑娘没想到这个女人对嘉扬总部这么熟悉，便道，“李总去俄罗斯出差了。”
　　所以，到底还有谁在？
　　于是赵芮问小姑娘，“两位负责人都不在，今天是谁来面试呢？”
　　小姑娘看着她道，“对不起，这个无可奉告，您是来面试的吗？有面试通知吗？”
　　就在此时，钱益从楼上下来看面试登记情况，看到赵芮，眼睛都凸出来了，赵芮笑眯眯地看着钱益。
　　钱益小心翼翼问，“是……赵……赵总？”
　　赵芮甩了甩头发道，“您好，我是来面试总裁助理的，没带简历，请问可以参与面试吗？”
　　钱益内心想着，赵总，你怎么那么皮呢？却是不敢说出来。
　　他看了一眼小姑娘，在她耳朵边交代了几句，小姑娘虽然有些奇怪，却是点头表示知道了。
　　赵芮跟着那群小姑娘进去面试，面试官是钱益，好吧，的确很合适。
　　面试完，钱益留下了赵芮和另外两个人，一个叫宋思涵，一个叫李梓欣，都长得很青春靓丽，钱益却道，“还要三进一的，要霍总亲自来面试。”
　　钱益就希望，霍总看到赵总，能够恢复正常，自从赵总发了那条跟一个男人脸贴脸的朋友圈之后，这几天霍总已经快把他们压榨惨了。
　　赵芮跟着上楼，嘉扬还是原来的嘉扬，但是有好多新面孔，上到顶楼，所有副总都不在，只有里面总裁室的灯亮着。
　　钱益让他们在小会议室等候，这时候终于是偷偷把赵芮叫了出来问，“赵总，您在玩什么呢？霍总昨天去了虹桥找你，没找到。”
　　赵芮看着他，有些奇怪道，“谁是赵总？”
　　钱益翻了个白眼想，装不认识是吧？您老开心就好。
　　霍冬锐好不容易开完了三级药厂的会议，从办公室出来上洗手间，钱益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代，只能道，“三个第三助理候选人都在小会议室等候了。”霍冬锐没什么精神，昨晚陪着应酬到很晚，赵芮也联系不上，这几天赵芮的朋友圈就没发过正常的消息，他此刻心情跟外面的阴天一样阴沉沉的。
　　霍冬锐揉着眼睛去上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小会议室，三个人背对着门坐着，有一个长波浪的女人从背面看很像赵芮。
　　霍冬锐指了指长波浪的女人道，“这个不要，筛了。”
　　钱益想着，娘亲嘞，您确定哦，到时候别哭哦。
　　于是咳嗽一声，打开小会议室门道，“霍总说长波浪的不录取，您可以走了。”
　　赵芮皱眉想，这是什么鬼理由？另外两位入围者却是捂嘴偷笑，显然，她们离成功又更进一步了。
　　这真是很虐的场景了赵芮想，于是，也不废话，起身双手插袋走人。钱益要拦住赵芮的，结果被霍冬锐一声不耐烦的叫声给叫进去了。
　　赵芮等电梯了很久，仰头看着上面的电梯显示，电梯门一开就进去了，电梯里出来的人是王依依。
　　王依依从电梯里出来，总感觉刚才进电梯的女人很眼熟，她转身仔细一看，赵芮刚按好一楼抬头，对着她笑了笑，摆了摆手。
　　王依依想着：卧槽，见鬼了？？？
　　冲进霍冬锐办公室问，“刚刚是赵总？”
　　钱益正因为一件事情没办好，被霍冬锐骂得狗血淋头。
　　霍冬锐听到王依依的问话，立刻转头看向钱益问，“刚才那个真的是赵芮？！”
　　钱益老实点头道，“是赵总。”
　　霍冬锐瞪了钱益一眼道，“我回来跟你算账！”说完立刻冲了出去。
　　电梯死慢，霍冬锐干脆走楼梯下去，然而出了门去，哪儿还有人？
　　王依依和钱益跟着跑了下来，霍冬锐看着钱益，伸手就想掐死他，最后还是忍不住，蹲下身哭了起来。
　　那个女人来过，又走了，搞什么？
　　赵芮在隔壁便利店买了包烟，有些后悔自己就这样下来了，其实明明想见他不是吗？
　　便利店里，店员在看直播，主播也在唱《过火》，赵芮想着，的确，差不多就行了，干什么这样折磨那个男人，其实是自己的心理疾病，为什么要那样伤害他呢？明明很想他不是吗？就算是一夜露水，也好过就这样相见不相识啊。
　　赵芮要抽烟，才发现没有打火机，走回便利店，说卖完了，也是衰，赵芮回到嘉扬门口，看到霍冬锐蹲在地上哭。
　　“霍总，你在干嘛呢？”赵芮敲了一根烟出来叼着，问保安有没有打火机，全场就她最淡定了。
　　霍冬锐听到赵芮的声音，立刻抬头，就看到那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吊儿郎当地叼着烟，风情万种地看着自己。
　　“赵芮！”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霍冬锐冲了过去，直接一把把赵芮扛在肩膀上，然后转身上楼回办公室。
　　赵芮任他扛着坐电梯，回头对他道，“霍冬锐，我这样容易脑充血。”
　　“你脑子缺氧太久，需要血液供氧。”霍冬锐反唇相讥。
　　赵芮嘿嘿笑了一声，随便他扛着。
　　两个人上了16楼，之前看到霍冬锐走了的两个面试者此刻站在门边无措着，不知道为什么不面试她们，然后就看到霍总扛着刚才被筛掉的那个女人进来了。
　　赵芮看到她们，被扛在霍冬锐肩上，笑眯眯同她们打招呼道，“你们可以走了，我录取了。”
　　然后，霍冬锐就狠狠地打了一下她的屁股，惹来她故意的一声叫声。
　　后面电梯跟上来的王依依和钱益无语地看着这一幕，而两个小姑娘面面相觑，显然不明白发生什么了。
　　霍冬锐对钱益道，“两个选一个。”
　　赵芮啧啧道，“服侍霍总，才两个够吗？”
　　“赵芮！！！”霍冬锐真想咬死她，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疯了。
　　赵芮被霍冬锐扔在了沙发上，抓着她的手腕，不容她反抗地就亲了上去。
　　呀，多么甜蜜的一个吻，是她最爱的味道，赵芮闭着眼睛哼了一声，勾着霍冬锐的脖子，开始故意叫出声。
　　霍冬锐瞪着她，看着跟三岁小孩子一般淘气的赵芮，吻到她叫不出声。
　　突然，赵芮被霍冬锐抱住了，他在她耳边道，“阿芮，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赵芮愣怔听完，反手也抱住了霍冬锐道，“其实我也很想你，很想你。”
　　两个人抱在一起，过了很久，霍冬锐温柔地帮她梳理着被眼泪打湿的凌乱的长发，亲吻着她的额头，然后反复紧紧地拥抱她，确认这个女人终于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边。
　　“阿芮，我爱你。”他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诉，让她内心无比的温暖而安定。
　　没有谁天生爱流浪，流浪只是因为，没有归处而已。
　　如今她找到了，她知道，不管自己如风筝般飞得再高再远，她身后的那根细细的线的末端，已经牢牢地被霍冬锐握在了手里，让她不管风霜雨雪的天气，都能最终被他收回怀里。
　　“我爱你。”赵芮把头埋在霍冬锐的胸口，然后，回应他，这般温暖人心的爱情。


第113章 
　　两个人抱了很久, 赵芮抱着他的腰，靠在他的胸口，如小猫咪一般地蹭着他。
　　赵芮舒服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她是躺在霍冬锐的腿上的，霍冬锐把电脑放在旁边的矮几上在看文件合同, 左手在轻轻地拍着她的胳膊。赵芮闭上眼睛动了动，笑了一声，霍冬锐低头亲了亲她问, “醒了？要起来吗？”
　　赵芮觉得实在太舒服了，懒懒的不想动, 却问, “外面不是还有两个第三秘书等着面试吗？”继而哼了一声道, “居然有眼无珠不录取我，我生气了。”
　　霍冬锐轻轻地啄着她的额头道, “我刚刚看到你的背影，还以为只是跟你很像的人, 才让钱益筛了你的，我不能忍受身边有任何像你却不是你的人。”
　　赵芮听完又问，“怎么是第三助理呢？”
　　“你走了, 我就让小王回来了，你那块她比较熟，我把李爽提了做副总, 其他中层又稍微调整了一下分工，对了，原来你带的朱芬和钱莎也升了上来，都算是高层了, 小王现在是我的第二助理兼公关部副经理。”
　　赵芮闷笑了一会儿问，“嗯，所以第三助理又是怎么回事呢？我看都是女孩子来面试的，都是冲着你这位单身大总裁来的吧？”
　　霍冬锐道，“这你可冤枉我了，现在公司在扩大规模，钱益和王依依一直跟着我在外面跑，实在分身乏术，总部这里总也要一个联络的人，就再聘一个助理了，说来还不是因为你跑了么？”
　　赵芮哼哼了半天道，“我辞职了。”
　　霍冬锐道，“你升职了。”
　　赵芮立刻瞪大眼睛看着他问，“啥？”
　　霍冬锐笑道，“我在达成爷爷当年设定的要求之后已经是董事长了啊，现在你是董事了，我转让了一部分股权给你，就等你回来签字了，之前一直托管着，都是你的，大概市值有几十个亿吧。”
　　赵芮不可置信，霍冬锐道，“毕竟沈斯年给你留下的别墅还能卖个5亿多呢，我不给你留个几十亿，你大概不会要我的。”
　　赵芮听到他提沈斯年，重新埋头在他怀里，却没明白什么叫沈斯年给她留下的别墅？
　　赵芮觉得有点头晕，感冒还没好透，打了个喷嚏，霍冬锐连忙让钱益去拿感冒药。
　　赵芮看着霍冬锐，张着嘴傻乎乎的，许久后才问，“你知不知道沈斯年是我哥哥？”
　　“我已经知道了。”霍冬锐回答的很平静，那个厂区里有几个视频系统没有联网，却是运作的，所以沈斯年最后几天做的事情，后来，他都知道了。
　　赵芮不说话了，难以启齿那种混乱的关系。
　　霍冬锐却道，“阿芮，那些都不是你的错，当年你别无选择，那么弱小，却不被保护，要不是沈南麓夫妇死了，我真的想亲手送他们进警察局，他们差点害了你一辈子！”
　　赵芮默默的淌眼泪，最后沉闷地哭着，听得霍冬锐实在太过心疼，他温言哄着她，任由她发泄哭泣。
　　哽咽着，赵芮开口问霍冬锐，“你能不能接受这样残缺的我？”
　　霍冬锐叹息道，“阿芮，在我眼里你是再美好不过的女人了，我说过，我从小受西式教育长大，我不在乎那些，对我来说，灵魂和□□一样重要，我只在乎，你爱不爱我。”
　　赵芮抱着他道，“我爱你的，我很爱很爱你，我很想很想跟你在一起，只是我害怕。”
　　霍冬锐摸着她的脑袋，看着这个傻女人道，“那就行了，就像当年你未曾抛弃我，我如今更是舍不下你，没有人能够如你一般让我成长到今日这般模样，对我来说，这几年弥足珍贵，我的一生只想跟你共度，没有别人能够如你这样让我迷恋了。”
　　真是好动听的情话，而且，赵芮闭着眼想，自己居然全都信了，哪怕是被骗也认了。
　　于是赵芮又问，“霍冬锐，你为什么要爱我？你打算跟我一辈子吗？你的人生才刚刚准备开始，你比我小八岁呢。”
　　霍冬锐无奈，如哄小孩一样哄她道，“阿芮，你真傻，人这一辈子很短暂的，一不小心就白头到老了，你总是担心的分别，你在此前的人生里，尝得太多了，我比你小八岁，男人的寿命都不长，比你小，就能送走你，然后我再走，不是很好吗？你这种胆小鬼，我还真担心，我要是比你大太多，我一个人走了，留你在这个世界上，你该怎么办啊？”
　　赵芮捂着嘴，哭到最后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了，只是抱着霍冬锐拼命抽噎。她又抽噎着，断断续续的问，“我跟沈斯年的过去，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霍冬锐叹气道，“阿芮，你在感情里真的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才计较对错，爱情的事情哪儿有对错呢？你看，现在他人都死了，要是活着，我也不怕他的，我本来就是从他手里把你抢过来的，其他那些你的前男友，不都没有陪你到最后吗？你现在愿意回来，证明你心里有我，这就够了，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当然，我知道你自己还走不出来，还会反反复复，这些我都能理解啊，我爱你，怎么会计较这种事情？”
　　赵芮哭了半天，抱住霍冬锐，一动不动，霍冬锐就任由她这样，过了好久好久，赵芮才终于红着眼睛坐了起来，一脸懵懵懂懂的样子，大概刚才是睡着了，霍冬锐笑了，问她，“要吃点什么吗？都下午了。”
　　赵芮抓了抓头发，那模样实在可爱，赵芮道，“外面的助理呢？”
　　“都录用了，我想未来还要应付你，我肯定更忙了，多聘一个助理多个人分担工作嘛，我想多跟你在一起，寂寞的日子，这阵子过得有些久。”霍冬锐望着她，神情温柔。
　　赵芮笑着亲了亲他，才发现自己把他的裤子都哭湿了，有些不好意思，她这模样如此诱人，让霍冬锐终于有了反应。
　　赵芮假装没看到，望天问，“需要换衣服吗？”
　　霍冬锐低声笑着，那低音，赵芮要醉了。
　　于是赵芮勾了勾自己的衣领，对着他舔了舔嘴唇。
　　霍冬锐凑在赵芮耳边问道，“你可以吗？不是小产了吗？”
　　赵芮瞪大眼睛问他，“你怎么知道？”
　　霍冬锐叹气道，“你觉得我怎么知道的？”
　　赵芮扁了扁嘴，又哭了，霍冬锐抱着她道，“阿芮，你怎么那么傻，孩子掉了你不知道回来？”
　　“我就是这样不知检点的一个女人，你是不是觉得我没了孩子，你就能拥有我了？”赵芮故意说这种气人的话来，霍冬锐捂着自己胸口，喷了口气，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道，“赵芮！”
　　赵芮仰着头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哼了哼道，“我就是这种女人，与其未来后悔，不如现在好聚好散。”
　　霍冬锐抓着她的手，放在嘴里轻轻地磨了磨，虽然真是气到想咬人，最后还是忍住了，对她他还能怎么办？反正就是输！
　　霍冬锐叹气道，“阿芮，你怎么能这样折磨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多伤身体啊，我多么心疼你，一个人孤苦无助地躺在病床上，都没有人照顾你，我现在脑子里一想象那个情景，我就要疯了！”
　　赵芮抱着他的脖子哭，想起那天看到自己出血的时候，那种惶恐和无助，如果当时这个男人在身边，该少了多少孤苦凄凉？
　　赵芮哭得十分大声，外面等着被总裁谈话的两个助理面面相觑，显然今天这场应聘让她俩都很懵。
　　赵芮和霍冬锐拥抱着，霍冬锐单手给王依依发消息，让她把买好的午餐拿进来。
　　王依依敲了敲门，霍冬锐捧着赵芮的脸道，“阿芮，未来还有很多时间，有些事情，我们慢慢说，你肚子饿了，这样不行，我刚才抱着你，你的手就没暖过，先吃饭，我让济世堂那边拿了补品来，吃完饭再吃。”
　　赵芮把脸埋在霍冬锐胸膛，嗯了一声，这会儿，乖巧极了。
　　王依依进来，看到他们终于和好，笑眯眯地，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出去了。
　　霍冬锐把餐食一点点拿出来，都是赵芮以前爱吃的，港式的餐点，不过有些凉了。
　　霍冬锐拿去微波炉里热了一热，照顾赵芮吃饭，霍冬锐吃炒饭，赵芮喝粥吃点心。
　　赵芮一边吃，一边偷偷瞄他，然后就被霍冬锐发现了她的小动作，这般动作取悦了霍冬锐，让他立刻眉开眼笑。
　　赵芮不自在地别开脸，娇羞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
　　吃完饭，赵芮转着眼珠子道，“我要做你的助理。”
　　不知道她又起了什么古怪念头，霍冬锐只能道，“行，你怎么高兴怎么来。”
　　叫了钱益进来，对他道，“帮赵董办入职。”
　　钱益问，“职务呢？”
　　霍冬锐瞥了一眼赵芮淘气的样子道，“总裁第三助理，负责带第四助理和第五助理。”
　　钱益黑线，看着霍冬锐又看看赵芮，赵芮喝着蛋白杏仁奶，笑眯眯对着钱益点头道，“是的。”
　　钱益领命出去，望天翻了个白眼，王依依在一旁问，“啥事儿？”
　　钱益呵呵一笑道，“赵董是第三助理，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辞职算了，胆子大了爬到赵总头上，回头会不会被霍总秋后算账？”
　　王依依一脸懵问，“你说什么？我幻听了？”
　　钱益道，“我也希望我刚刚是幻听了，反正两位大佬开心就好！”
　　霍冬锐无语看着赵芮道，“阿芮，你出去流浪了那么久回来，怎么好像越活越小了？”
　　赵芮眨眨眼道，“你不是说我一直十八岁？”
　　霍冬锐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不是，你是赵三岁。还有，你父亲来找过你，不，额，怎么说，赵先生来找过你。”
　　赵芮喝着杏仁奶的动作停住了，看着霍冬锐不知自己该做何表情。


第114章 
　　霍冬锐道, “那时候你用安眠药把我放倒，我得知你走之后拼命找你，结果王纬国来找我, 说他知道你父亲在哪里，希望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救他一把。”
　　赵芮皱眉问, “王纬国怎么了？”
　　霍冬锐叹息道，“王婉宁出走，对万莱打击很大, 沈斯年离开前，是王纬国帮忙藏匿的, 法院判定他犯有窝藏罪, 虽然最后他只是判了两个月的刑期, 但对万莱的打击非常大。你知道吗？他窝藏罪的证据是沈斯年寄送去公安的，想来沈斯年从来没打算活着, 沈斯年抓走你之前，把万莱、百家利等几个公司那些见不得人的商业秘密全部都提交公安了, 连中谷都没能幸免，我后来得知，这三家, 当年都参与了对天河集团的围猎。”
　　听到沈斯年的名字，赵芮内心还是很难受的，继而道, “当年，我陪的第一个男人——”
　　霍冬锐直接拥吻堵住了她的嘴道，“别说了，都过去了。”赵芮闷着头哭。
　　霍冬锐道, “算沈斯年有点良心，那些知道你过去的人，不是被他送进了监狱，就是破产了，他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赵芮愣愣地听着，又哭了，对霍冬锐道，“你可以不用告诉我的。”
　　霍冬锐摇头道，“阿芮，我根本不怕跟沈斯年比谁更爱你，他到死都不懂怎么爱你，但是，我还有很长的未来，能够不断学习，如何爱你这件事。”
　　赵芮哭到不能自已，她不能想象，这是当年泼了梅梓盈两次水，大闹年会的霍冬锐。
　　霍冬锐抱了抱她道，“阿芮，我知道，对你来说，他是你生命里很重要的人，但是这些日子，我也痛苦过，但我已经想明白了，阿芮，沈斯年对你是爱，但更多是占有，是欲望，是控制，是强迫，沈斯年走到最后那步也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他自甘沉沦，谁逼他犯罪了。你们最后相处……后来，给我看了。沈斯年口口声声说爱你，可是却一再做着伤害你的事情，是，也许一开始是被他父亲逼迫只能伤害你，可是后来呢？他父母既然去世了，你们不也解脱了吗？他跟你之间，难道不能好好相处吗？我知道，你跟沈斯年是那种复杂的关系，但是，既然是爱，那就是无条件的呵护和关怀，是对你的付出和给你温暖，就算两个人走到最后不能做恋人，但依然能相互关怀，这分毫不输给恋人啊。而你居然傻到要给他生孩子，我当时知道你怀孕的时候，我真的恨不得掐死你，但又恨不得把沈斯年挖出来重新让他死一遍！”
　　赵芮看着霍冬锐气急败坏的样子，发着呆。
　　霍冬锐的手放在她的脖子上，最后只是落到她的肩膀上，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又道，“阿芮你知不知道你在那种情况下，打了那个针，又没有得到好好的后续医疗护理，孩子夭折或者导致畸形的概率非常高，我当时得到胡嘉阳的消息的时候我都急坏了，后来我去格尔木找你，听说你孩子掉了，我很难过，但是我也咨询了医生，才知道那是自然的淘汰，我当时就在想，你这个傻子，不知道要难过成什么样了。看着挺聪明一个人，怎么碰到沈斯年脑子就坏了呢？看来下半辈子只能靠我帮你治了。”
　　赵芮笑了，继而又哭了，这么久以来想不明白的事情，都在霍冬锐几句话之间被讲明白了，这个男人，居然现在比她还厉害了，赵芮抱着他呜呜地哭，觉得自己的确傻透了。
　　霍冬锐叹气，抱着她道，“还好老天爷不算绝情，你想想如果你生下一个畸形儿，那是对你自己和孩子的不负责任！”
　　赵芮咬着唇，摇了摇头道，“冬锐，我很有可能，不能生育。”
　　霍冬锐道，“那就领养好了，什么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没有必要走极端和绝路，我愿意陪着你一辈子，我爱你阿芮。”
　　“不行的冬锐，你还那么年轻，你还有很长的人生，你完全可以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的女孩子——”
　　赵芮说到这里，直接被霍冬锐堵住了嘴，亲吻了她一遍又一遍之后霍冬锐道，“阿芮，对于婚姻，我没有别的选项，自始至终都只是单选题，答案只有一个你。而且即使你能够生孩子，有了我们的孩子，他终究还是要跟别人度过一生的。人的一辈子不长不短，我们认识都快五年了，人生能有多少个五年，不算之前的人生，未来，也不过就五六个五年而已，很快很快就过去了，可是失去你，那么漫长，我不想再经历了。”
　　赵芮听着他的话，忍不住流泪，她仰着一张好看的脸，痴傻地问他，“你怎么那么好呢？”
　　霍冬锐笑着，捧着她的脸道，“因为你啊，是你把我变成现在这样的，你要对我负责。”
　　赵芮痴痴地看着他，闭上眼，送上了一个温柔的吻。
　　霍冬锐抱着她道，“阿芮，当年你给我的温暖，现在我还给你，我希望我能够陪你找到人生的意义。”
　　赵芮抱着霍冬锐，吸了吸鼻子叹了口气道，“我想你，很想你很想你。”
　　霍冬锐吻了吻她，久别重逢，实在有太多话要说，霍冬锐今天推了所有的事情，专心做陪伴她这一件事。
　　赵芮脱了鞋躺在霍冬锐办公室沙发上，看着他专注工作的样子道，“霍总，你好帅呀。”
　　霍冬锐抬头看她，点头道，“我知道啊。”
　　赵芮啧啧道，“好不要脸。”
　　霍冬锐把手放在嘴巴上，沉声笑着，那样子真是迷人，随着岁月沉淀，事业成功，让这个男人举手投足都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魅力，难怪迷妹那么多。
　　赵芮问他，“你那么多粉丝都是你老婆啊，就没有看中的吗？”
　　霍冬锐知道她找茬呢，便道，“我认人。”
　　赵芮嘿嘿笑问，“你认谁？”
　　霍冬锐毫不避讳道，“你啊。”
　　“那你还在直播上抛头露面，到处散发荷尔蒙？”赵芮等着他跳坑。
　　霍冬锐哼了哼道，“我不开直播，你能知道我在哪儿吗？万一你想我了，你能看到我吗？你那么怕寂寞，要是看不到我，也不知道在外面又要勾搭谁。”
　　赵芮摸了摸鼻子想，真的是全中。
　　赵芮叹息道，“我真的觉得，我这种人就该被所有女人唾骂，被男人一边爱着一边嫌弃着……我的存在就是错——唔——”
　　话还没有说完，直接被霍冬锐堵住了嘴，惩罚地吻了一遍又一遍后道，“阿芮，不要妄自菲薄，至少，你没有主动想要伤害谁，更没有因为这样的曾经而自暴自弃，更没有因此就报复社会，甚至，你还对人生充满希望，你还曾经为我引航，你该知道，你有多好。”
　　赵芮哭着叹气，内心的痛苦在他的包容里，一点一滴地融化着，哪怕，肉眼不可见那冰山消退，却是能感觉到，有温热的风拂过。
　　春来，吹皱一池水。
　　赵芮内心还是难受，但是抱着霍冬锐，就觉得被抚慰了不少，她道，“人真的是狭隘的动物，冬锐，你看，我自诩看透世事，可是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也没有学会，如何把自己放出桎梏。”
　　霍冬锐听了心疼不已，他道，“阿芮，我们要往前看，你不曾伤害谁，没必要因为别人的目光而把自己束缚，你就是你，你很好，不用怀疑。”
　　原来霍冬锐早就用朴素的禅心，得到了爱的真谛。
　　赵芮被霍冬锐抱在怀里，看着他在处理文件，如今霍冬锐老练许多，效率也高，赵芮趴在他怀里看着，安静得像只小猫咪。
　　见赵芮平静许多了，霍冬锐才道，“我要去跟两位面试者谈一下，了解一下情况，你要一起去吗？”
　　赵芮问他，“真的让我帮忙带吗？我很久没在公司了，许多事都不太知道了。”
　　霍冬锐道，“没事，本来就是让她们联络新成立的部门，一个是养老业务部，一个是公益事业部，你之前不是做了一个H区的养老试点业务吗？后来我自己带着，现在有些起色，我想继续推进，你来了正好，想想以后想怎么养老，反正我这辈子，就想跟你一起到老了。”
　　说完，霍冬锐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枚戒指，正是当年她扔在垃圾桶里的那枚宝格丽，然后当着她的面，戴进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然后抱着赵芮道，“阿芮，反正不管你答不答应，这辈子，我就跟你结婚了，今天我单方面宣布，我已婚了。”
　　说完，抱着赵芮亲吻。
　　赵芮望天想，结婚这么随便的吗？
　　抓过了他的手，坏笑着把戒指从无名指移到了食指，抓着他宽大的手掌看了看，满意点头道，“很好，一步步来嘛，先，从追求我开始咯。”
　　霍冬锐双眸中似有星光，吻了吻她道，“好，你开心，怎么样都好，我晚上约了云枫姐有应酬，一起去吗？”
　　赵芮想了想，点头道，“好。第三助理是负责总裁日常起居的是吗？”
　　霍冬锐无奈，轻轻咬了口她的脖子，惹来她咯咯直笑，真是，再魅惑不过的女人了。
　　赵芮放开他，对他伸手道，“钥匙。”
　　霍冬锐挑眉问，“你说什么钥匙？”
　　赵芮道，“车钥匙呀，我要去做个美容化个妆买个衣服，然后陪你去应酬呀，不然不是太丢你的脸了？”
　　霍冬锐笑了，从抽屉里拿了钥匙递给她，报了车牌号道，“是丰田RAV4。”
　　赵芮挑眉问，“怎么回事？”
　　霍冬锐道，“你以前不是丰田RAV4吗？你车技又不好，开别的车怕你不习惯，之前买了给你备着的，随时准备你回来。”
　　赵芮走到他身边，凑近他吻了吻道，“爱你。”
　　说完扭着腰出去了，那模样真是，霍冬锐捂脸想着，自己爱的这个女人真是妖孽，他都想把她锁在家里不想让她出去给别的男人看。
　　赵芮走后，霍冬锐才有时间跟那两位应聘的助理见面，显然两个人对于之前的事情都很好奇，但是霍冬锐根本没有解惑的打算，直接安排了工作，晚上又让王依依先去吃饭的地点安排。
　　结果，赵芮又用新拿的手机，一个电话打给他问，“你现在住哪儿？”
　　霍冬锐道，“住公司啊，不过今晚，我们住哪里？”
　　赵芮无语问，“你住公司干嘛？”
　　霍冬锐道，“每个地方都是跟你同住的，你不在，我不想住，以后你想住哪里告诉我，我就买下来。”
　　赵芮想了想道，“我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霍冬锐低声笑道，“那我们要搬迁总部了。”
　　赵芮格格直笑道，“那王涵宇主任要来找我算账了，让他丢失了一个纳税大户，他还在经济委吗？”
　　霍冬锐道，“在啊，大家都很关心你，我说你进修去了。”
　　赵芮眉眼弯弯地笑，这个男人啊，现在办事真是妥帖温暖呢，她嗯了一声道，“我想住江景房。”
　　霍冬锐说，“好，什么都依你。”


第115章 
　　赵芮跟着霍冬锐去应酬, 钱益、王依依陪着，家里其他副总全出差去了，就剩下了财务总监陈煜凌, 他也已经拿到员工股份了。
　　陈煜凌跟柳云枫这边的助理在餐厅楼下等霍冬锐，就看到一辆丰田开过来停在地面车位上，赵芮下车的时候陈煜凌这么冷静的人都无法组织语言。
　　高层都知道, 赵芮失踪了，霍冬锐三天两头只要有消息就去找，但始终没有找到, 毕竟茫茫人海，要找一个故意想躲藏的人, 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赵芮笑着跟陈煜凌打招呼, 穿着一身礼服, 披着西装小外套，还是那么漂亮妩媚, 充满魅力。
　　紧随其后，霍冬锐也到了, 下车挽了赵芮上楼。
　　柳云枫已经到了，看到他们两个相携进来，笑着打招呼问, “赵总，听说你出国游学了，有一阵子没见, 别来无恙。”
　　赵芮笑着同她点头打招呼，意外的是，柳云枫身边陪着一位年轻帅气的男士，看来今天不光是公事了。
　　柳云枫介绍道, “柳俊熙，来自韩国，是我的合作伙伴。”
　　霍冬锐起身与对方握手，赵芮也跟着起身打招呼。柳云枫道，“他是一位医生，有自己的私人诊所，专做美容。”
　　怪不得赵芮觉得柳云枫容光焕发，不过更重要的是，柳云枫看上去，整个人都很滋润，这位柳先生，看来跟柳云枫是恋人关系。
　　果然，柳俊熙毫不避讳道，“我也是云枫的追求者。”
　　赵芮记此前跟柳云枫见面，似乎还在跟一位新锐导演恋爱，今天却换了一个，倒也不太意外，未婚女性，跟谁谈恋爱都是正常的，何况柳云枫又是这么有魅力的一个人。
　　赵芮和霍冬锐相视一笑，柳云枫看他们两个的样子，笑道，“看来你们是打算公开了？”
　　霍冬锐在桌子下面，握住了赵芮的手，点了点头道，“是的云枫姐。”
　　柳云枫举起杯子道，“祝福你们。”
　　赵芮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值得被祝福的人啊，便也举杯对柳云枫道，“柳总，也祝你幸福。”
　　柳云枫这次约霍冬锐，是因为需要几家国有大银行提供融资，陈煜凌这边都很熟悉，所以也跟着一起来了。
　　霍冬锐现今凭着一手桥牌的手艺，和上面不少大银行和央企关系都很好，也是迎接外宾时候的招牌人物。柳云枫这两年饰品快消业务做得很好，再加上如今霍冬锐在缅甸、朝鲜、俄罗斯帮忙牵线了不少的宝石、矿产的进口，让柳家的齐云集团生意也一直很不错，旗下不少饰品品牌都很受中青年女性的欢迎。没想到柳云枫和霍忻磊离婚后，齐云集团和嘉扬集团反而越发关系亲密了，如此看来，联姻有时候真是损招。
　　柳云枫让自己助理送上了礼品，还抱歉道，“不知道赵总今天来，回头等你们订婚了，我专门给你打造一套，之前冬锐在我这里定做了好几款，都是给你的吧？”
　　赵芮倒是不知道，看了一眼霍冬锐，发现他脸红了，霍冬锐握着她的手对柳云枫道，“谢谢云枫姐，我这边还有不少原石，回头让人给你送去，你知道我是学矿产的，估计都能开出来不错的翡翠，回头去找你。”
　　柳云枫点头说好，看着霍冬锐道，“冬锐，真没想到，不过五年不到，你就成长得这么好了，要我看，我们里面，最会赌石的，估计就是赵总了。”
　　赵芮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是笑着表示了感谢。
　　一顿饭吃完，柳云枫又请赵芮去楼下的咖啡厅坐了一会儿，霍冬锐就和那位柳俊熙医生在旁边聊天。
　　柳云枫看着赵芮的模样道，“如今你回来了，倒是真好，冬锐对你，很是痴心。”其实大家都知道，赵芮是出走，只是不说而已。赵芮听她的话，立刻明白了，直白问道，“你也知道我是因为出了点事情，所以出走了吧？”
　　柳云枫点了点头，却道，“我能理解的。”
　　赵芮笑了笑，看来刚才只是柳云枫应付外人的场面话，她出走的事情，恐怕不少人也是知道的，但是，场面上总会被给与应有的体面，赵芮想，自己认识的人都是些聪明人，其实，她的确不用担心那些可能有的难堪。
　　她点头道，“很多事情，身在其中想不明白，出走一次，便都明白了，谁才是自己最放不下的人。”
　　柳云枫点头道，“不错，我男朋友微整的技术很棒，你需要吗？冬锐比你小八岁，俊熙比我小十岁，我觉得，我们都需要。”
　　赵芮捂嘴直笑道，“那真的太好了，不然我得去找洛冰心了呢。”
　　柳云枫微笑点头道，“自信的女人最美了，但是偶尔用一些小技术，更能提升自信。”
　　赵芮点头问她，“你是如何下定决心跟柳先生在一起的？你不担心他以后越发成熟之后，会离开你吗？”
　　柳云枫道，“无妨啊，缘来则聚，缘去则散，此刻是幸福的，就很好，未来，那就共同努力吧，毕竟人海茫茫，世界上几十亿人，能够彼此相遇，继而相爱，这概率，真的太低了，要珍惜。”
　　赵芮想了想道，“你说得对。”
　　柳云枫问，“那么你呢？跟冬锐，是真的认定了吗？”
　　赵芮坐在高高的长脚椅上晃着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走的。”
　　柳云枫笑道，“我一直觉得你对爱情怀疑太多，其实我以前也一样，刚离婚那会儿，我也无比怀疑人生。”
　　赵芮叼着咖啡搅拌棒问，“后来呢？”
　　柳云枫眯着眼看着面前的咖啡道，“后来嘛，一方面事业上有了起色，很忙碌但很有成就感，让我非常自信，另一方面，就是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我相信他不会走，也愿意跟他走下去，更重要是，我不再害怕失去。”
　　赵芮啊了一声，看着柳云枫，见她无比自信从容的样子，由内而外散发的魅力，让旁人无法忽略她。
　　赵芮笑着道，“谢谢你，跟你聊天受益良多，真的很愉快。”
　　柳云枫也是一脸笑意地看着她道，“赵芮，欢迎你回来。”
　　两个女人伸手抱了抱对方，结束了这次的对话，赵芮拿着那杯咖啡，走在柳云枫前面，帮她推门。
　　两个人出来，天气炎热，两位先生分别为他们打开车门，四个人互相道别，然后各自回家。
　　“回公司吗？”赵芮问霍冬锐。
　　霍冬锐道，“去半岛好吗？”
　　赵芮喝着咖啡道，“不去，腻了，换一家，我想去柏悦。”
　　霍冬锐挑眉道，“你不怕你的心理阴影了？”
　　的确，以前每次去柏悦，都会遇到沈斯年对自己做不好的事情，可是，沈斯年死了，并且，如今她想起沈斯年，不再是害怕，而是怀念和遗憾。
　　赵芮摇头道，“我一直想在魔都的晨光里，看云雾缭绕的厨房三件套。”
　　霍冬锐笑了一会儿，从车里探头出去看了一眼道，“明天应该是阴天。”
　　赵芮道，“那我们多住几天，看到日出为止。”
　　霍冬锐笑眯眯地，摸着她的头说好。
　　赵芮看着他这样，皱眉道，“霍冬锐，你知不知道你比我小8岁。”
　　霍冬锐摇头道，“赵三岁，你知不知道你的爱情年龄大概只有三岁？”
　　赵芮哼了一声，伸手捏他的腰，霍冬锐揉着她的头发直笑。
　　两个人其实没住过柏悦，开了房，在全景玻璃窗前，面对魔都的绝世夜景，贡献激情与汗水。
　　赵芮反身抱住霍冬锐的时候哭了，那种发自灵魂的震颤感觉，让她说不出的想哭。
　　躺在圆圆的浴缸里，两个人一起泡澡看夜景，赵芮道，“西北的夜空也很美，旷野里，星河特别璀璨，就像钻石项链，好美好美。”
　　霍冬锐道，“下次我们一起去。”
　　赵芮看着他道，“不要，我要自己去，我爱流浪。”
　　霍冬锐只能摸着她的头道，“行，只要你记得回来的路就行。”
　　赵芮抱着他，亲了亲道，“嗯，你别搬家就行。”
　　两个人都笑了，对彼此的爱那么真实，身体和灵魂，都属于对方。
　　帮赵芮吹了头发，赵芮道，“你手法比阿威好多了。”
　　霍冬锐先是黑着脸想阿威是谁，继而想起来是她的发型师，才放松了表情道，“嗯，而且我不贵。”
　　赵芮摸了摸他的脸道，“谁说的，你可贵了，你可是钻石单身汉。”
　　霍冬锐咬了咬她的耳朵道，“你说谁是单身汉？”
　　赵芮看着镜子里的霍冬锐，抿嘴笑得多情，她打开新买的手机，点开直播室，结果一看，总裁的那个直播间下架了。
　　赵芮满头黑线问，“咋回事儿？怎么不做直播了呢？”
　　霍冬锐道，“还不是因为你出走，所以我被迫营业了那么久，嘉扬又不缺渠道。”
　　赵芮笑了半天道，“不要嘛，我喜欢看别的女人勾引你，不然我拿什么吃醋？”
　　霍冬锐挑眉道，“你也会吃醋吗？”
　　赵芮看着他那个小气的样子道，“当然啦，别的女人喜欢你，如果你不喜欢她们，我是不会吃醋的，但如果你回应了，我就要吃醋了。”
　　霍冬锐虚心请教道，“那我到底是该让你醋好，还是不该让你醋好？”
　　赵芮勾着他的脖子道，“你猜。”
　　霍冬锐故作生气道，“我还是直接打一顿你的屁股的好。”
　　赵芮格格扭着腰笑着，结果浴巾掉了下来，她顺势贴上了他，霍冬锐道，“过犹不及的嘛，细水长流不好吗？”
　　赵芮抱着他的腰道，“不好，我就要。”


第116章 
　　第二天早上, 赵芮跟着霍冬锐回到嘉扬上班，新来的工作人员不认识赵芮，钱益和王依依已经经过了前一天的缓冲, 看到赵芮故意不坐自己办公室，而是坐在外面行政部的平台，看着赵总皮得很开心, 只能捂脸表示，自己不想说话。
　　副总们后面几天陆陆续续出差回来，钱益已经预告了新来了三位总裁助理, 毕竟新来助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都表示知道了。
　　结果, 第一个回来的张旷看了赵芮很久, 揉了半天眼睛问自己助理, “我不是出现幻觉了吧？”他的助理是赵芮招进来的，也是一脸不淡定。
　　倒是新招录的两位总裁助理, 隐约明白，跟自己同批招录的赵助理身份不一般, 就不知道她为啥故意假装自己是助理。
　　霍冬锐走出来看到张旷一脸懵，又看看赵芮淡定地在看文件，也是无奈道, “你就满足一下她的心愿吧，她在假装自己22岁刚刚毕业。”
　　张旷看了半天，最后哭笑不得地回办公室了。
　　赵芮对着两位新助理吐了吐舌头道, “我是按照霍总最爱的女人样子整容的。”
　　在一旁听着的王依依表示，自己师父真皮起来，就没有张总家豆豆什么事儿了。
　　上午的时候，养老业务部经理傅佳妮, 一个年轻干练的女孩子来找霍冬锐汇报工作，顺便也是听说了霍冬锐这边招录的助理来了，其中应该有一个负责联系养老业务的，正想抓着过去一起干活。
　　上了16楼，看到平台上坐着三个新来的，两个很嫩，一个很美艳，但显然有些年纪了，皱眉，抬着下巴问王依依，“怎么现在助理年纪这么大？”
　　王依依偷偷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赵芮，便道，“霍总直招的，不清楚。”
　　傅佳妮是后面来的，不认识赵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冲进去找霍冬锐。
　　等她走进去，赵芮才抬头，问王依依，“谁啊？”
　　王依依道，“傅经理，养老业务部的。”
　　赵芮啧啧道，“姓傅真的很亏。”
　　王依依无语。
　　赵芮又道，“好像跟霍总很熟？”
　　想着傅佳妮对霍总的心思的确很明显，王依依摇头道，“霍总跟她不熟。”
　　赵芮噗嗤一声笑了，安慰王依依道，“放心 ，我不会说是你告密的。”
　　王依依嘴角抽搐，假装配合着赵芮的演出，反正她这么任性，高兴就好，得罪霍总可以，得罪赵总可不行。
　　于是王依依问赵芮，“你要进去倒水吗？”
　　不愧是自己徒弟，真是贴心，赵芮刚起身要去拿热水壶，新招录进来的助理宋思涵立刻起身去抢水壶。
　　赵芮对着王依依摊手表示，自己没抢赢。
　　王依依只能拿了要给霍冬锐签字的文件道，“这个是要请霍总签字的合同和凭证。”
　　不落人后的同为新招录进来的李梓欣站起来抢走了文件夹。
　　赵芮看着王依依直笑，王依依只能拿了一块蛋糕道，“霍总吩咐给你的，要不你让他亲自给你？时下最网红，老刘早上排了好久的队买到的。”
　　赵芮点头表示，这个适合自己，打开一看，是提拉米苏，闻上去酒香混合着咖啡的香气，真是不错。
　　赵芮照了照镜子，补了个妆，理了理头发才进去，办公室里，三个女人围着霍冬锐，真是一出好戏。
　　赵芮斜斜靠在门边对着霍冬锐放电，那模样让傅佳妮磨牙，另外两个助理虽然搞不清状况，但毕竟看到过赵芮被霍冬锐扛进来的，自然知趣地倒了水，送了文件夹就走了。
　　赵芮啧啧一声，提着蛋糕道，“有人要跟我一起吃蛋糕吗？”
　　霍冬锐对傅佳妮道，“你说的事情，不考虑，以后养老业务，归她管。”说着，指了指提着蛋糕的赵芮。
　　傅佳妮黑了脸道，“我听一个助理的？”
　　霍冬锐这才想起来要配合赵芮的演出，便道，“嗯，对。听赵助理的。”
　　傅佳妮指着赵芮道，“她一个助理，我是经理，凭什么我听她的？”
　　赵芮故作同意地点头道，“霍总，你就是个昏君。”
　　昏君霍总抚额表示，赵三岁到底在闹哪样？站起身，推开椅子，走到赵芮面前，直接吻住了她，然后对着傅佳妮道，“因为我看上她了，所以，以后你听她的。”
　　傅佳妮气坏了，她想不通，自己怎么输给了一个老女人？哪怕再漂亮，也是个老阿姨啊！
　　老阿姨笑眯眯地打开蛋糕盒，喂了霍冬锐一口，然后当着傅佳妮的面，舔了舔霍冬锐的嘴唇道，“嗯，味道不错，不过蛋糕长肉，以后买咖啡就行了。”
　　霍冬锐点头受教，继而回到办公室的茶水柜上提了一个盒子出来打开道，“是何首乌，泡水喝的，我看到你长白头发了，心疼。”
　　赵芮磨牙问，“你是嫌我老了？”然后对着傅佳妮抬了抬下巴道，“人家年轻貌美着呢，等着你宠幸，你不考虑一下？”
　　霍冬锐叹气，对傅佳妮道，“你先出去吧，回头赵——助理会联系你，帮你安排工作的。”反正是新业务，赵芮爱怎么玩怎么玩，开心就好。
　　傅佳妮都要气哭了，踩着高跟鞋就出去了，霍冬锐抱过赵芮问，“想玩到什么时候？早晚大家都会知道，你是我的女人的。”
　　赵芮抱着他的腰道，“我好气啊。”
　　霍冬锐问，“为什么？”
　　赵芮道，“我太老了，不认识的人，都觉得我配不上你。”
　　霍冬锐道，“你以前可不在意这些，你去外面勾搭的男人都比你小。”
　　赵芮闷头在霍冬锐怀里，笑了半天道，“那不一样。”
　　“那都一样，我都害怕一转身你又换了男朋友了。”霍冬锐搂着她的腰，给她看新的养老业务企划书道，“我希望你忙一点，这样就没空去找野男人了。”
　　赵芮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问，“我办公室钥匙呢？”
　　霍冬锐终于松了口气，拿了她办公室钥匙给她，两个人一起进了隔壁的办公室，里面还是原来的样子。
　　“阿姨每天都会打扫的，我怕你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赵芮抚摸他的脸颊，认真看着他道，“我爱你。”
　　霍冬锐收紧了搂着她腰的手道，“我也是，我的魂都被你勾走了。”
　　赵芮格格直笑。
　　于是每天，两个人同进同出，赵芮退了之前的酒店，跟着霍冬锐去了柏悦长住。
　　赵芮跟着霍冬锐第一次开总裁办公会的时候，其他副总都回来了，看到赵芮都已经不惊讶了，直接表示了热烈欢迎。
　　赵芮听着他们说着别后的事情，觉得其实，自己走了也不算太久，很多人和事，都还知道一些。
　　开完总裁会议，霍冬锐重新调整了分工，赵芮继续管公关部和公益事业部，而根据赵芮的意见，养老业务部由她走之后分管公关部的副总朱芬管理。
　　会后，霍冬锐陪着赵芮去公益事业部跟部门工作人员打招呼，走廊里碰到傅佳妮，傅佳妮低着头叫了声赵总。
　　赵芮想，自己也是蛮无聊的，干嘛要欺负人家小姑娘。
　　对着傅佳妮点了点头道，“之前抱歉，我在跟霍总闹脾气，请别介意。”
　　霍冬锐松了口气，工作中干练的赵芮又回来了，但爱情中任性的赵芮也还没走，反正，她的角色无缝切换。
　　松了一口气的何止霍冬锐，16楼众人对于扮猪吃老虎的赵总心有余悸，尤其是新来的两个助理得知赵芮是霍冬锐的女人，并且是第一副总，不，严格来说是董事的时候，都是很惊讶。
　　钱益私底下悄悄道，“霍总可以得罪，赵总不能得罪，这是保命秘籍。”
　　因为朱芬管理公关部时间也不长，长期做财务工作，让她其实对于这块也不熟悉，现在转去负责养老，其实也不太合适，朱芬自己是提出来，自己还想继续做财务工作，财务总监陈煜凌当然欢迎，就是表示可能委屈她了。
　　赵芮于是建议，把审计和财务彻底剥离，由朱芬负责审计业务，因为现在嘉扬摊子实在太大了，下面不少子公司，对于公司财务业务的培训和指导需求很大。
　　霍冬锐干脆把审计和财务培训都交给朱芬，陈煜凌继续做财务总监。
　　赵芮走后，高管层还增加了不少人，包括技术总监、营销总监等等，整体高管团队都慢慢年轻化了，赵芮如今回来，霍冬锐问她，“你原来是常务副总，但是我打算聘一个COO，你介意吗？”
　　赵芮摇头表示无所谓，现在光是公关业务和公益事业都让她应接不暇，而养老业务赵芮本来是介意于傅佳妮，没想到霍冬锐把傅佳妮调到下面另一个信息技术中心去做副总了，倒是没有障碍，于是顺势接下，忙得飞起。
　　赵芮回来的事情，不少好友都知道了，杨晔这天被霍冬锐请来，让他推荐合适的COO人选，特地到赵芮办公室来坐了一会儿。
　　赵芮看到他惊讶道，“你怎么胖了？”
　　杨晔摸着自己的下巴道，“别提了，幸福的婚后生活就是在养猪好吗？”
　　赵芮啧啧一声道，“你就继续炫耀吧。”
　　杨晔道，“真的，婚后幸福的男人都会胖的，以后你要是怕霍冬锐出轨，你就拼命养肥他，然后，就没人跟你抢了。”
　　赵芮捧着肚子直笑，杨晔又问她，“听说你离家出走，我还挺担心的，幸好你回来了，你呀，就是爱流浪。”
　　赵芮点头想，的确，自己的心里住着一个吉普赛女郎。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赵芮送杨晔出来，杨晔看到霍冬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先走了，你照顾好小芮。”
　　霍冬锐点头，两个人把杨晔送到了楼下，陪着赵芮回来，站在电梯里的时候，霍冬锐对赵芮道，“当年是杨晔哥哥教我的，爱情就像手中沙，握越紧，流得越快，阿芮，如今我明白，不管你爱或不爱我，我的爱就在这里等你，我不怕失去，我只怕你不幸福。”
　　赵芮被他牵着手，低着头听他说情话，鼻子酸酸的，嗯了一声道，“我会努力去学习，如何不害怕失去你的。”
　　霍冬锐温和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牵着她的手走出电梯，对她道，“你不会失去我”。


第117章 
　　梅梓盈听说赵芮回来了, 直接给赵芮打了个电话道，“你知不知道我那个小叔子找你都快找疯了？”
　　赵芮听完直笑。
　　梅梓盈道，“笑你个头, 算你还有点良心，回头来我家做客。”
　　赵芮应了一声道，“知道了, 戆戆好不好？”
　　梅梓盈没好气道，“皮得要命，这会儿一点都不戆了, 搞了半天还是像他爸，装戆一只顶。”
　　赵芮笑得肚子疼, 梅梓盈沉默一会儿道, “小芮啊, 女人还是要爱惜自己。”
　　赵芮不笑了，看来, 梅梓盈可能也知道自己怀孕又流产的事情了吧。
　　霍冬锐推开她办公室的门，放了一个塑料袋在她桌上, 后面跟着一串助理，全都眼观鼻鼻观心。
　　赵芮对梅梓盈道，“知道了, 我可比你会照顾自己。”
　　梅梓盈说，“得了吧你啊，前几天楚主任还问我你回来了没有。”
　　搞了半天大家都在关心她, 也都知道她跟霍冬锐的事情了？
　　“他为什么问你？”赵芮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了。
　　梅梓盈道，“哈哈，你不知道吗？你走了以后冬锐疯了半个月，最后说, 你出去留学了，有脑子的人能信？但是既然他这么说了，大家就装傻咯，好朋友们都很想你，那天你发了个没良心的朋友圈，很多人就来问我你跟我家小叔子是什么情况？问那个男人是不是你老公，下面那么多评论你也不知道回复一下，好多祝你新婚快乐的！”
　　赵芮噗嗤一声笑了，这才想起来，翻出朋友圈看，果然话题很歪。
　　跟梅梓盈约了周末去看她，想着自己回沪，重回嘉扬也没有跟大家交代一下，于是站在办公室拍了张窗外：学成归来，整装再出发！
　　然后留了新手机号码，并表示微信号不变。
　　认识的人纷纷留言表示祝贺，一个比一个戏精，也是绝了。
　　第一个打电话来的是孙振东。
　　“你也知道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浪费了多少人力在找你？？？”孙振东捏着电话真想掐死她。
　　“唔，嗯，怎么啦，你想我啦？”赵芮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
　　孙振东道，“想你个头，来一次分局，我带你去缉毒总队，跟你的案子有关。”
　　赵芮愣了一会儿问，“怎么了？”
　　孙振东道，“没什么，有些搜查出来的东西，要跟你确认一下。”
　　赵芮心跳快了半拍，问，“是什么？”
　　孙振东道，“你来看吧。”
　　赵芮闭了闭眼睛，长睫扇动，嗯了一声道，“好，我现在过来。”
　　赵芮跟王依依说了一声自己出去了，抓了包和车钥匙出门，开车到H区的分局，还是原来的模样。
　　给孙振东打了电话，孙振东让门口的综合科科长带她进去，一辆警车已经停在停车场了，孙振东从后座探头道，“上车。”
　　赵芮上了车，坐在他身边问，“到底是什么？”
　　孙振东道，“东西很多，都封存着，你过去看一下吧，都是沈斯年留下的。”
　　赵芮捂着脸，问，“跟我有关吗？”
　　孙振东嗯了一声。
　　赵芮哽咽问道，“我能不去吗？”
　　孙振东叹息一声，摸了摸她的头道，“可以的，但是，有些东西要跟你确认一下。”
　　赵芮哭了出来，孙振东轻轻拍着她的背。
　　当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那样，案子破了之后才知道，她有着怎样悲惨的过去，心疼之余也后悔，未曾好好认真的问问她，那些年的折磨，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许久，孙振东问她，“霍冬锐对你好不好？”
　　赵芮停了哭泣，埋头在膝盖上，弯着身子，继而点了点头。
　　孙振东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小子，对你很真心。”
　　赵芮被感动了，嗯了一声，坐直了身体，从包里拿了纸巾，掖了掖眼泪。
　　然而，这一路车程，冰冷的手脚和内心的忐忑，让赵芮再一次明白，那些旧伤，未曾痊愈，闭上眼是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沈斯年。
　　其实，一直都忘不掉。
　　去了总队，填表登记之后，由民警陪着，去封存了的别墅核验遗物和涉案物品。
　　赵芮看着那些遗物，哭得撕心裂肺。
　　那是她曾经最爱的男人，是她童年里唯一的温暖，更是，曾经最刻骨铭心的爱恋。
　　怎么可能忘记，又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负责案件的警察解释了一下，虽然人死了，但是还是该走的程序要走，在别墅发现了两个并排在一起的骨灰盒，警方问赵芮是否了解情况，因为已经无法验证DNA了，赵芮看了看道，“一个可能是我母亲的，另一个，我不清楚。”
　　“我们追查到天河集团之前失踪了一个副总，不知道你是否知情？”
　　赵芮摇了摇头，对方一边做笔录，一边道，“据了解好像是因为感情纠葛，后来消失了？”
　　赵芮道，“我一直住在保姆房，这些事情，我不太了解。”
　　民警又问了一些问题，赵芮如实一一回答，虽然沈斯年这边涉毒团伙的案子已经终结，但按照程序，赵芮作为案件相关人，还是要做笔录，并且看看是否符合案件真实情况，以便对细节进行验证。并且民警告知她，这里面还牵涉到一些腐败案件，又告诉赵芮要去纪委做笔录，赵芮配合着说好。
　　民警提问，赵芮回答，那些过往让她难以启齿，却不得不如实告知，那就是一把刀，在心里割着。
　　沈斯年是她的哥哥，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却就这么，死在了她面前。
　　赵芮说到最后哭到泣不成声，一边抽噎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过往，原来这些，她都没有忘记。
　　此时律师来了，告知赵芮，虽然这套别墅被查封了，但是这套别墅实际上是属于她的，并且，是在沈斯年实施违法行为之前进行的合法赠与。赵芮很茫然，但是民警说，所有程序都符合流程。
　　赵芮这才明白，那次沈斯年把她绑来别墅，她当时昏过去之后，应该是那个时候，得到的她的签字吧，她记得当中，沈斯年让她签了个东西的，但是那个医生给她打了针，她有些迷糊，至于手续呢？她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芮又跌在地上哭得停不下来，孙振东出去抽了根烟，进来的时候拉起了赵芮。
　　民警说这几天会把已经打包的所有涉案物资转移走，不过，这里有价值的物品不多，房子是赵芮的，赵芮也很茫然，接过了民警递来的房产证，是在沈斯年家保险柜里搜查出来的，上面的地址是这里，产权人是她。
　　赵芮拿着产权证，捂着脸又哭到停不下来，嘴里喊着阿年。
　　警察逐一搬走了可以用于拍卖的东西，还剩下一些衣物，都是沈斯年当年的遗物，沈斯年小学初中时候的衣服，还有两三套，好像，都是当年被她烫坏的。
　　赵芮抓着那衣服，哭得歇斯底里。
　　怎么可能忘记，那么爱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说放就放，如果她都忘记他了，还有谁会记得他？
　　“阿年——”赵芮跪在别墅的客厅里，哭得声嘶力竭，这里曾有她最恐惧的梦魇，但也有她曾经最温暖的记忆。
　　当知道沈斯年也是爱她的时候，她才明白那些年，是彼此相爱，可是就这样散了，就这样死了，他们在活着的时候彼此相憎又彼此折磨，如果当时知道他是爱她的，她只怕会任由他再继续糟蹋下去，然后，爱下去。
　　然而，沈斯年就这样死了，死在她面前，让她那么多年的痛苦和难过都没有人说，都没有可以排遣的宣泄口。
　　“阿年，你真自私，那么懦弱，你敢自杀，你怎么就不敢跟我把过往说个清楚明白呢！”赵芮捂着心口，一边哭一边说着。
　　霍冬锐的车飚到了别墅门口，孙振东担心赵芮的心理状况，把霍冬锐叫来了。
　　霍冬锐看到孙振东，捶了他一记道，“你带她来怎么不叫我陪着？！”
　　难得平日里对着手下十分威严凶残的H区公安局孙局长都被霍冬锐的气势给镇住了，讷讷道，“我不知道，我以为她走出来了。”
　　霍冬锐怒道，“走出来个屁！”说完一把推开孙振东，冲到客厅里，抱起了跪坐在地上的赵芮。
　　钱益也跟了进来，跟民警解释登记了一下，霍冬锐问民警，“事情办完了吗？我能带她走了吗？”
　　民警也能理解霍冬锐的心情，不多计较，只是跟钱益说，纪委那边会约时间请赵芮过去调查的。
　　霍冬锐眉头一皱，但是赵芮却勾住了他的脖子对民警抽噎着道，“知道了，您辛苦了。”
　　双方道别，霍冬锐很担心赵芮，抱着赵芮上了车，钱益上了副驾驶座，然后按照霍冬锐吩咐，车开去了柏悦。
　　霍冬锐今天有一个重要的谈判，但也顾不得了，让钱益抱着笔记本一起上楼，直接在酒店联线开视频会议，远程操控。
　　赵芮像个自闭儿一样，窝在沙发里不肯动，看着手上的房产证，看一会儿，哭一会儿。
　　开会开到一半，钱益出去接电话，回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赵芮，然后把手机递给霍冬锐看了一眼，霍冬锐摇了摇头，面色不改地继续开会。
　　赵芮突然看向他问，“是什么事？”
　　霍冬锐看着她，摇头道，“没什么。”
　　赵芮多么的敏感啊，平静地看着他道，“你告诉我。”
　　霍冬锐看了一眼钱益，似乎有些责怪意味，钱益默默退了出去，霍冬锐还在开会，只能说了句抱歉有私事，然后挂起了视频。
　　赵芮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霍冬锐摸了摸她的脸，却被她避开了。
　　每次沈斯年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她就会发疯，可是沈斯年死了，却还要纠缠她，霍冬锐心疼又难过。
　　赵芮问霍冬锐，“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霍冬锐只能如实道，“那位赵先生听说你回来了，想见你。”
　　赵芮呆了很久才明白，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便道，“我想见他。”
　　霍冬锐看着她许久道，“我认为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见他。”
　　赵芮仰着头笑了笑，看着他道，“霍冬锐，你也想囚禁我吗？”
　　一句话，却让霍冬锐内心难受极了，他道，“赵芮，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也是人，如果一段感情反复折磨我，我也是会放手的。”
　　赵芮听完，痛苦极了，面上却是笑了笑道，“好啊，本来我们就不适合，何必勉强彼此。”
　　霍冬锐看着她，隐忍着怒气，那模样真像当年的沈斯年。
　　赵芮突然明白，霍冬锐对她而言，大概只是沈斯年的替身而已。
　　赵芮道，“你走吧，我就住这里，我要见赵先生。”
　　霍冬锐抓着她的肩膀，赵芮挥开，皱眉道，“很疼。”
　　霍冬锐抬头看着顶上的射灯，继而收起了笔记本，叫了钱益进来道，“让赵先生到楼下等赵总。”
　　赵芮叫住霍冬锐道，“回来。”
　　霍冬锐闭了闭眼，还是听话地回来了，赵芮道，“我不要股权，你不用给我，我跟你，分手了。”
　　钱益张大嘴听着，霍冬锐道，“知道了。”然后抬腿就出去了。
　　钱益不知道该怎么办，赵芮道，“赵先生电话给我，我自己打。”
　　钱益只能把号码抄在写字台的便签上，然后下楼去追霍冬锐。


第118章 
　　赵芮和赵先生, 那位沈家的司机，在楼下咖啡厅见面。
　　赵先生仿佛是当年的模样，赵芮对他的记忆不深刻了, 穿着带灰的老旧西装，看上去生活挺落魄的。
　　他看到赵芮便道，“我是你父亲。”
　　赵芮笑着耸肩道, “难道我不是母亲和沈南麓的女儿吗？”
　　赵先生有些谎话被揭穿的局促，却是强行狡辩道，“那也姓赵, 总归是我的女儿。”
　　赵芮看着他，这个跟她既没有血缘, 也没有亲情的男人来找她, 肯定是跟利益有关了, 她道，“明人不说暗话, 你找我是为什么？”
　　那位赵先生没想到自己的小算盘被看穿，十分的恼怒, 却是窘迫地低头，目光闪烁，过了一会儿道, “那个，你弟弟，我儿子, 生病了，需要钱。”
　　赵芮哦了一声道，“所以呢？”
　　赵先生拍着桌子道，“当然你应该出钱啊, 你小时候是我养大的！”
　　赵芮看着他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翻出自己的钱包给他看道，“我比你还穷。”那里面分文没有。
　　赵先生气坏了，站起来大声道，“你这个贱人养的女儿，你，你要是不给钱，我把你那些肮脏事情都说出去！”
　　赵芮看着他，捋了捋留海道，“无所谓。”
　　说完站起来，准备走，结果被赵先生一把拉住，这个男人立刻又跪下来求她。
　　真是无耻至极，毫无下限了。
　　赵芮道，“我跟你没有关系，请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如果你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再来找我吧。”
　　本以为他会带来当年的消息的，结果并没有。
　　赵芮被他抱住了腿，赵先生不让她走，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大堂保安走过来问她是否需要帮助，赵先生道，“我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赵芮一惊，连忙对保安做了个手势，两个人重新坐回沙发上，赵芮看着他道，“难道不是食物倒流进入气管导致猝死的？”
　　赵先生没想到她知道，便道，“是的。”
　　赵芮松了口气，才要走，赵先生道，“但是那之前她就已经被殴打到不行了。”
　　赵芮道，“这个我也知道，如果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信息，那我走了，你想到了再来找我。”
　　赵先生道，“当然有，但是你得给钱。”
　　赵芮看着他问，“多少？”
　　赵先生想了想道，“一百万。”
　　赵芮呵呵一笑，起身走人，赵先生连忙拉住她道，“一万，一万也行。”
　　赵芮于是对他伸手要账号，然后问他，“你给的消息，值一万吗？”
　　赵先生道，“当然！”
　　赵芮其实是不信的，但是，心里总是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信息被她忽略了，可是，到底是什么？给他先转了5000，然后道，“剩下的，听完你的消息我才能给你。”
　　赵先生道，“当年，沈家的儿子，不是他们家的。”
　　赵芮听完后想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沈斯年不是沈南麓的儿子。赵芮震惊了，继而哭了，这到底是多混乱的关系啊，所以那老者算得完全正确啊，她根本没有哥哥，哪儿来的哥哥，父亲不是亲生父亲，哥哥不是亲生哥哥，真是造孽啊！
　　赵芮直直地掉眼泪，让赵先生有些惊慌，问她，“你不会想反悔吧，还有5000块呢？”
　　赵芮颤抖着手指转给了他，赵先生等钱到账就走。
　　赵芮坐在沙发上哭了半天，突然明白了那两个骨灰盒大概是怎么回事，另一个骨灰盒里装着的，应该是沈南麓妻子出轨的情人，那个消失的副总！她有点印象，曾经看到过，后来突然有一天，就消失了！
　　赵芮立刻一个电话打给孙振东道，“有一个姓赵的，沈家的司机，估计知道那两个骨灰是谁的，我把名字和银行账号发给你。”
　　孙振东一听立刻答应，至今别墅里的两个骨灰盒成了悬案，沈家人都死绝了，当年知情人也不在了，少有的天河集团的人，也都不清楚实情，这位司机他们倒是没有掌握这条信息，如今送上门来，自是正好。
　　赵芮跟孙振东联系完，坐在沙发上呆了很久，她觉得，命运太会捉弄人了。
　　如果沈斯年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妹妹，到底会不会走上绝路？她不知道。
　　上楼整理了行李，退了房，外面忽然下起了第一场秋雨，本来跟霍冬锐说好挑新家去的，可是，她又退缩了。
　　提着行李，把霍冬锐给她的东西都留在了前台，留了字条和钱益的手机号，让前台帮忙转交。
　　赵芮当然还记得沈斯年落葬的地方，带着行李，打车过去，在门口，买了一束菊花。
　　走进墓园，却是找不到沈斯年的墓碑，于是一个个地找，那些故去的人的照片，让赵芮看完，怅然许久。
　　人生，短短数十载，真的太苦，太苦了。
　　好多夫妻合葬的墓，甚至，人还未死，就已经在老伴身边，留了位置。
　　不远处有人落葬，老太太哭得凄惨，赵芮看着，心生悲凉。
　　终于在一处空荡荡的墓碑上，看到了沈斯年的照片，赵芮跪在墓前哭得站不起来。
　　靠着冷冰冰的墓碑问他，“阿年，你说，我们为什么不珍惜曾经？为什么我们要这样分别？为什么我们明明相爱，却不在一起？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伤害，到底是为什么？”
　　一边哭，一边抚摸沈斯年的照片，可是，终究无人回答。
　　天落下了雨来，一阵秋雨一阵凉，赵芮全身都被打湿了，想起那次她半夜从霍冬锐家出走，被沈斯年抓走。
　　那时候，要是他们彼此敞开心扉，说出那句爱你，是不是一切都不同？
　　可是，也未必啊，沈斯年认定了他是自己的哥哥，两个人又怎么在一起？
　　可他不也，要了自己吗？
　　赵芮眯着眼睛，湿着头发，一边哭，一边抱着冰冷的墓碑。
　　滴滴答答的雨水声，赵芮哭一阵，呆一阵。最后是这边墓园的工作人员发现她不对劲，过来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赵芮摇摇头，跌跌撞撞起身，工作人员看她可怜，给了她一把伞，赵芮无意识地打着伞，拖着行李走到墓园门口，工作人员已经帮她拦了车，然后问她，“小姐，你的家在哪里？”
　　赵芮茫然地看着他想，她哪里有家，只有一套沈斯年留给她的别墅，可是那里充满了痛苦的回忆，她一点都不想去。
　　让司机开到附近的一家小宾馆，在楼下办了入住，开门进去就是一股霉味。
　　赵芮放了行李，洗了澡，然后缩在床上，梦里似乎是霍冬锐来找她了，然后她紧紧抱住了他，可是不一会儿，又梦到霍冬锐推开她走了。
　　她想起来了，她对他说了分手，而他好像同意了。
　　赵芮醒来发现自己嗓子疼得说不出话来，又感冒了，发着烧，外面是阴天。
　　全身忽冷忽热，这边前台的小哥问她要不要续住，如果要的话，得付钱。
　　赵芮给他转了账，问他是否可以给自己买点吃的，小哥道，“楼下有超市，要买自己去。”
　　显然是把她当难缠的顾客了，想了想，自己的确，36岁了，那个小伙子看上去二十岁都不到。
　　惨白着脸下楼，却只有泡面饼干，她根本都不想吃。
　　回到房间里，喝了热水躺着，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想，人生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来受苦的？
　　沈斯年这一辈子，好像也没什么可开心的，那么她的呢？
　　想到沈斯年这么多年，都以为自己是他的妹妹，然后彼此伤害，彼此折磨，没有好好爱过，却又在内心深深爱着彼此，难过到失声痛哭。
　　手机早就没电了，赵芮也不想充电，就躺尸着。
　　病好那天，已经过了五天了，赵芮又去看了沈斯年，这次，买了一束玫瑰花。
　　他们从前，从未有过欢愉，只有不断的折磨、怀疑和试探，赵芮抱着墓碑，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每天如此。
　　她多希望，沈斯年还活着，可是，这个世界上，再没有那个人，那个她童年里最温暖的人，叫阿年。
　　不知过了几天，赵芮茫然抬头，才发现冷空气又来了。
　　她第二次感冒，手脚冰冷地缩在那个小旅馆里，完全的自闭。
　　然而这天，她从墓地回来，路上遇到了一条小狗，小狗的脚好像受伤了，趴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睁着眼睛看着她。
　　赵芮觉得这条狗跟自己有缘，又可怜，就抱它回宾馆，然后前台说，这里不能养狗。
　　无奈的赵芮只能把小狗放在楼下，给它搭了个窝，然后开始找能够养狗的租处。
　　这一片很好找房子，都是老公房，出租的很多，赵芮找了一家，对方表示原来也养狗，可以接受，就是要弄干净。
　　赵芮忙不迭应了，付了三个月的房租，然后住下了。
　　她自己另外一张储蓄卡上的钱也不多了，嘉扬的工资卡，她却是动也不动。
　　赵芮决定，还是要回归正常的生活，附近招人的地方很多，开出的薪水都不高，赵芮于是应聘去了附近的社区做辅工，薪水不高，但是活也不累，每天就帮街道办事处科室里面打打字，写写材料，对她来说大材小用得很，但是辅工招录不严格，审查也没那么麻烦，随便填填信息就好。
　　每个月三千不到的工资，刚刚够付房租，赵芮这才明白，原来这是大部分人的生活。
　　却就这么安安心心地，每天撸狗，上下班，反正那么多事情想不明白，不如静静地想清楚。
　　她所工作的岗位上面对应的是社区事务受理中心，她就负责每天输入核对那些前来申请养老服务人的信息。
　　这个区域远离市区，每天下班很早，四点半就能回到租处，时间太长，无处打发。
　　赵芮这才发现，一个人被放在不适合的位置上，原来也是会难受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的生活，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堪。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当年她被沈南麓逼迫是事实，但到了经济委，放纵也是事实，如今看来，其实自己也是走入了歧途。
　　她反复想着霍冬锐对她说的那些话。
　　沈斯年明明有那么多可以回头的时候，有那么多可以宠爱她的机会，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他对她的，不是爱，而是占有。
　　于是，在日复一日枯燥无聊的生活中，赵芮一点一点地，学会放下沈斯年。


第119章 
　　同她一起应聘进来的一个小姑娘汪玲玲每天都在准备公务员和事业编制的考试, 也不爱干活，赵芮倒是无所谓，反正每天没事可做, 闲着也是闲着，就帮忙她做打字的工作。
　　汪玲玲经常就给赵芮送点零食之类的吃，两个人一个办公室, 闲暇时候就聊聊天，玩玩手机。
　　赵芮跟着她学会了打游戏，但是技术不太行, 后来也就不玩了。每天就沉醉于炒股，看着花花绿绿的K线图, 买卖基金股票, 赚点零花钱。
　　接近12月了, 汪玲玲马上要去参加笔试了，赵芮当年也是考过的, 那时候还很早，她看了那些题目, 其实不难，都是她擅长的经济领域和政策方面的。
　　赵芮于是闲来无事，拿了几套题做了做, 扔给汪玲玲，汪玲玲看着她一手漂亮的行楷，写的那些申论文章简直就是范文, 惊讶道，“芮姐你那么厉害，你怎么不考？”
　　赵芮愣了愣，继而道, “我超龄了。”
　　汪玲玲啧啧叹息道，“太可惜了，不然我看你要是去考，肯定能考上。”
　　赵芮笑了笑道，“公务员也没什么好的。”
　　汪玲玲白了她一眼道，“说得好像你考上过似的。”
　　小姑娘说话经常不经过大脑，她也习惯了，忽然很想念华剑平，跟着华剑平那几年，是她人生最顺遂的时候，也是成长最多的时候，而今她这样荒废人生，真觉得有些愧对。
　　汪玲玲周末考试完回来，赵芮问她感觉怎么样，她道，“不怎么样，你知道，我文章写不好。”
　　赵芮道，“别怕，说不定你就对阅卷官胃口了呢。”
　　汪玲玲呵呵笑，却道，“也不是没收获，我考试两天，有了一个男朋友。”
　　赵芮惊讶，对她道，“说说呗。”
　　汪玲玲道，“没什么，追了我很久的一个男人，跟我一起去考试了，说陪我考，我觉得挺温暖的，就答应了。”
　　赵芮问，“你接受得这么随便的吗？”
　　汪玲玲奇怪道，“找男朋友就是要找宠我爱我的呀，不然我图他什么？我找虐吗？”
　　赵芮看了她足足三分钟，点头道，“你说得对。”
　　汪玲玲突然道，“哎，芮姐，从没见过你家人啊，你结婚了没有？”
　　赵芮想了想道，“我男朋友死了。”
　　汪玲玲道，“哦，分手了是吧？你这个年龄分手是蛮尴尬的。”
　　赵芮有些不解，问她，“什么意思？”
　　汪玲玲看着她道，“分手不就是死了？”
　　赵芮想，自己果然老了，搞不懂现在小青年的想法，两个人干脆也不工作了，闲聊了起来。
　　汪玲玲说起了她以前的恋爱史，没想到小姑娘小小年纪，也挺辉煌的，不过的确，汪玲玲长得挺水灵的，应该也会有不少追求者。
　　“反正，这辈子如果要结婚的话，对我来说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赵芮听着她的话直笑，才发现，有时候直接一点挺好的。汪玲玲问赵芮，“芮姐，你这么大了，也不结婚，家里不急吗？”
　　赵芮顿了顿道，“不急。”
　　汪玲玲摇头道，“怎么会不急呢，我才二十五，家里就急死了。”
　　赵芮笑了笑问，“给你介绍相亲？”
　　汪玲玲点头道，“不过我都拒绝了，我这辈子只会跟我爱并且爱我的人在一起。”
　　赵芮问她，“你现在接受的这个呢？不是一直他追的你吗？”
　　汪玲玲连忙道，“那可不是这么说，我当然喜欢他了，只是，我喜欢他没有他喜欢我那么多而已，这样比较幸福啊，何况，我又不是不喜欢他，没可能两个人爱得一样浓烈啊。”
　　赵芮愣住了，听着汪玲玲这番话，她不可遏制地想起了霍冬锐。
　　既然两个人畅聊，赵芮便道，“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我的初恋是我最爱的男人，结果没想到，我们都以为，彼此是对方的亲兄妹，然后，他离开了我，给我留了套房子，在我面前自杀了。”
　　汪玲玲张大嘴巴道，“芮姐，你在编故事吧。”
　　赵芮笑了笑道，“很像故事吗？”她也希望，这只是一个故事啊。
　　汪玲玲道，“那么你们到底是不是亲兄妹？”
　　赵芮摇了摇头，“纯粹误会。”
　　汪玲玲道，“他以为他是你亲哥哥，你们，你们……那个了？”
　　赵芮点了点头，十分淡定。
　　汪玲玲不淡定了，说了句，“我靠，渣男啊，你喜欢他什么啊？”
　　赵芮问，“你为什么说他是渣男，其实他为我做了很多。”
　　汪玲玲摇头道，“不是的，他明知是你的亲哥哥，还跟你那个，最后不是兄妹那是运气，如果真的是呢？明知这样还伤害你，不是垃圾是什么。”
　　赵芮想，连无关的旁人都知道沈斯年是人渣，她，就是看不开，放不下啊。
　　汪玲玲道，“好在他死了，不然如果他活着，你们就算在一起，他肯定也是以凌虐你为乐，这种人就是那种歇斯底里的人，你怎么像小孩一样，小女孩才喜欢这种冷酷无情的男人。”
　　赵芮被她说得无力反驳。
　　这天回家，她走在路上，戴着耳机听着歌，歌词这么写道，“喜欢你待我薄情，喜欢你为人冷酷，若是你也发现，你也喜欢亏待我，我就让你永远痛爱着我。”
　　赵芮觉得这首歌，写的不就是自己和沈斯年的这段爱恋吗？
　　原来，这是她长久未曾痊愈的，斯得哥尔摩综合症作祟啊。
　　汪玲玲说，真正的爱，就是一想起就温暖，跟他在一起就平静的存在，是让你能够安心走向未来的存在。
　　赵芮问她如何得知，她说是她母亲告诉她的。
　　赵芮没有母亲，所以，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然而她忽然就想起了华剑平和曹教授的相处，那么平静，岁月静好，偶尔吵嘴，但更多时候，是彼此心意相通的幸福。
　　赵芮忽然很想很想霍冬锐，只有在霍冬锐身边，她才睡得踏实，觉得安心，原来这就是爱啊？
　　可是，她就那么放手了。
　　她忽然无比后悔，也就在那一瞬间，她忽然放下了对沈斯年的执念，她终于明白，原来一场情伤，就像一场感冒，痊愈的时候悄无声息，但当自己突然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不再咳嗽流涕。
　　她打开那个直播软件，今天热度第一的是总裁直播室，赵芮点进去，霍冬锐一身西装，胸口有玫瑰花，助理钱益给他递上了放着戒指的盒子，旁边人问他，“紧张吗？”
　　霍冬锐微微笑了笑，摇头道，“这么喜庆的时刻，为什么要紧张？”
　　赵芮全身冰冷地看着这一幕，捂着眼睛哭了出来，当她回头的时候，那个人竟然已经不再等着她了。
　　是的，霍冬锐告诉过她的，一段感情如果反反复复折磨他，他也是会放手的。
　　关了直播软件，她此刻才明白，自己最爱的人是谁，原来她真的是一个自虐狂，每次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爱谁，沈斯年如此，顾长安如此，霍冬锐，更是如此。
　　而当她终于失去霍冬锐，才明白，自己挚爱的是这个男人。
　　记得是谁说的，人就是天生爱犯贱。
　　赵芮想，沈斯年的这场情伤，她治了整整十年，而霍冬锐却是她自己硬生生错过的，究竟要多少时间才能治愈？
　　她咬着牙，最终还是抱着那只跟了她回家的小狗，无助地哭着。她多傻啊，最爱的人就在身边却不知道珍惜。
　　那位老者算了半天的命，算准了沈斯年不是她哥哥，却算不到，她最后失去了霍冬锐。
　　赵芮又上了两个星期的班，决定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她去了嘉扬，正式办理离职。
　　反正霍冬锐已经结婚了，对她来说，除了放下，别无选择。
　　赵芮辞去了辅工的工作，给李爽打了电话，李爽看着这个陌生号码没有接，赵芮只能一个个打电话，最后联系上了鲁延峰。反正他是人力资源总监，要办离职，很容易。
　　鲁延峰不爱管那些事情，赵芮提出正式办理离职，他于是请示霍冬锐。
　　霍冬锐在匈牙利，跟着Alina在谈中欧这边的生意，顺便跟一些原来的校友在聚会。他听完，沉默了很久道，“帮她办理可以，让她留下联系方式。”
　　鲁延峰照办不误，赵芮拿着自己的个人人事档案，站在嘉扬门口，终于明白，自己被霍冬锐放弃了。
　　张旷出去办事回来看到赵芮，十分惊讶问，“赵总，你怎么在这里？你上次回来怎么又走了呢？霍总找了你好久。”
　　赵芮听着这话，心痛难当，是她自己要走的，是她自己犯贱，而今被放弃，也是她活该不是吗？
　　勉强笑了笑，却是拦了车就走。
　　赵芮重新去找工作，带着狗仔离开了沪市，一路搭顺风车，最后去往了深圳，在一家私人企业做老板的助理。
　　老板是个中年女性，姓薛，离异，下面带着个孩子，看了赵芮的简历就录用了。
　　年前能找到工作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赵芮明确表态不需要年终奖，可以无薪工作两个月。薛总很满意赵芮，年底前事情非常多，她的前任助理带着商业秘密出走，让她很痛心，但是赵芮来了以后，不光是对内工作全部理顺，还提出了不少制度上的合理化建议，对外似乎对政府语言也很熟悉。
　　小年夜就放假了，赵芮一个人窝在深圳，于是干脆过海关，去了香江玩，可惜，这几年香江真的不复当年的繁华了，赵芮觉得，的确不如回去网购，但快递又都停了。


第120章 
　　赵芮一边看新闻, 一边给自己包饺子，她忽然想起曾经跟霍冬锐共度的春节，两个人一起, 她给他做饭，还记得他爱吃白菜味的水饺，不爱吃韭菜味的, 喜欢甜食，不喜欢咸口的。
　　赵芮包着饺子，忽然就哭了, 她打开微信，登录了自己最初那个账号, 置顶那个号码, 只发过一条消息。
　　曾经他发过99+, 而今只有一条，点开, 是四个月前的日期，问她, 在哪儿？
　　赵芮哭到不能自己，点开他的朋友圈，只显示三天消息, 这真是一项太不体贴的功能了。
　　赵芮不敢再看，是自己作的，怪谁？
　　这一晚想去酒吧, 结果连酒吧都关门了，也是，每个人都有家的，就她没有。她想, 曾经对她说过那么多甜言蜜语的男人，怎么就说走就走了呢？
　　最后灰溜溜地回家，打开电视看春晚，看着看着睡着了，第二天起来直接感冒了。去药店买药，看到一排排的保健品，都是嘉扬旗下的老字号保健品品牌。
　　店员看她在看保健品，对她道，“美女，这些都是中药保健品，国家专业认证推荐的，我们自己都在吃的，这款是美容养颜的，补气补血，我看你面色苍白，很需要呢，现在又是冬天……”
　　赵芮听着，最后买了两盒回家，然后就放在柜子的最上面，一点都没吃过，开了年，直接送给了薛总表示：老板上班太辛苦了，吃点保健品补补。
　　刚开年事情就很多，薛总说要去沪市出差，说赵芮是沪市来的，应该比较熟悉，要洽谈几家投资公司，让她一起去。
　　赵芮没多问，收拾了东西跟着去了，反正沪市那么大，做生意的那么多，也不见得能碰上。
　　就算碰上了，那就碰上吧，他都结婚了，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
　　结果，没碰到霍冬锐，而是碰到了张启勋。
　　张启勋看到赵芮，挑眉问，“怎么舍得回来了？”
　　赵芮面对张启勋和薛总的双重目光，笑得尴尬道，“陪老板出差。”
　　张启勋看向薛总，薛总意外他俩居然认识，赵芮这才知道，薛总跟张启勋是在一次航空论坛上认识的，薛总的零件供应上游企业中还有明天集团。
　　既然是认识的，那么生意好谈很多，赵芮陪着薛总跟张启勋这边一起去吃饭，席间，张启勋一直看着赵芮。
　　薛总看出了两个人的不寻常，结束后，邀请张启勋去KTV，让赵芮安排。
　　张启勋道，“不必了，家里夫人怀孕了，要早点回去。”
　　赵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饭后就告辞了，张启勋给了个数目，薛总还算满意，后续还要继续洽谈各项条款，又让赵芮联系合作较多的事务所，在沪市也有分公司的，派了专业律师过来陪同洽谈。
　　晚上的时候，薛总说想去看看外滩，赵芮当然相陪，走到外滩8号门口，看到几辆豪车，赵芮站在那里，她想起了霍冬锐。
　　初春依然是春寒料峭，赵芮穿着红色的大衣，围着Burberry的格子围巾，画着精致的妆容，薛总看着她笑道，“小芮，你真看不出来快四十的人了，你看，刚刚过去多少男人看你啊，不像我，老咯。”
　　两个人不过差了五岁，赵芮只能道，“薛总，您太谦虚了，您那是拼工作拼太累了，一会儿我陪您去半岛，我们做个美容和SPA放松放松，那边的SPA很不错。”
　　薛总点头说好。
　　两个人逛了会儿外滩，期间，薛总接了自家孩子发来的视频，眼中都是温柔笑意。
　　赵芮看着，把手放在了自己肚子上想，既然她失去了霍冬锐，那么她大概也不能再做母亲了吧？
　　那位老先生，终究算的不对。
　　赵芮想哭，却咬着牙，捏着拳头，假装只是太冷了。
　　两个人顺着中山东一路往北，去到半岛，人居然还挺多，好多外国人。
　　赵芮看着门口放的会标才知道，今天有外宾入住，熟门熟路上了三楼，陪着薛总做美容和按摩，结束之后，赵芮问她，“要在这里入住，还是回酒店？我怕出去吹风效果就不好了。”
　　薛总看着赵芮道，“小芮，我总觉得你以前不得了，为什么到我这种小公司来做？”
　　赵芮捋了捋自己的长发笑道，“没什么呀，小公司更自由。”
　　薛总摇头，显然是不相信的，但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既然不想说，自己当然就不问了。
　　本来打算入住的，但是满房了，只能回去，两个人从半岛出来，回到了下榻的酒店。
　　第二天还有一场融资要谈，是一家外资背景的企业，没想到看到了郭雅莹，就是当年跟了沈斯年来挖嘉扬壁角，想搭上霍冬锐没成，最后得罪了赵芮最后被踢出嘉扬的那位。
　　她是这家外资企业老总的首席助理，赵芮看到郭雅莹，就知道要坏事，果不其然，郭雅莹看到赵芮就道，“哟，这不是赵总吗？怎么在这种小公司啊？”
　　赵芮笑了笑，坐在薛总旁边不吱声，薛总看了一眼就知道两个人估计不对盘了，跟对方交流了几句，就知道郭雅莹要出幺蛾子。
　　薛总也是性情中人，特别护短，见对方这位助理刁难赵芮，也不废话，说了句有机会再合作，带着赵芮就走了。
　　赵芮在楼下终于忍不住，去买了一包烟抽了一口想，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薛总看到她抽烟，摇头道：“女孩子抽什么烟。”
　　赵芮对薛总道，“坏了你的生意了，抱歉。”
　　薛总却道，“什么话，这种投资方，不谈也罢。”真是个强势又豁达的女人，赵芮想。出于愧疚的心里，赵芮于是给曾经的几个朋友，包括钟雪晴、陈嫣然等公司有投资业务的，发了消息过去询问。
　　几个人都很快就回了语音聊天过来，“回来了吗？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是这个疑问，赵芮不知该怎么解释，便如实告知，自己已经从嘉扬辞职了，现在去了深圳工作。
　　赵芮把几家投资公司的情况都发给了薛总，薛总道，“小芮，没想到你这么有能量，都是很有规模的投资公司啊。”
　　赵芮笑了笑想，嘉扬现在才是她认识的企业里，最大的集团公司，比这几家都大，合作伙伴也都是千亿级、万亿级，真正的商业帝国。
　　于是当晚，赵芮先约了有空的陈嫣然，她现在是所在集团公司的董事，管理着餐饮业务，她带着投资经理来赴宴，席间倒是没有提到任何的往事，反而是她左手上两克拉的钻戒闪耀夺目。
　　饭局结束，相谈甚欢，薛总又获得了一笔意向投资，自然十分高兴，也很识相，让赵芮去给陈嫣然买单。
　　陈嫣然说去酒吧，赵芮跟随，薛总带着其他人先回去了，陈嫣然也打发了助理等人，两个人坐着她的车去到酒吧。
　　赵芮问她，“什么时候结的婚？红包我微信发你了，收一下。”
　　陈嫣然拍她道，“你现在就那点收入，你省省吧，今天用你公司的钱买单就行了，你们薛总同意的。”
　　赵芮笑，两个人挽着进了酒吧，赵芮看着这灯红酒绿，却是意兴阑珊。陈嫣然却很是投入，不少小哥哥来撩她，她挑选着。
　　赵芮奇怪道，“你不是结婚了吗？”
　　“这又不妨碍我在外面玩，身体是身体，灵魂是灵魂。”陈嫣然笑得妩媚。
　　赵芮摇了摇头，才发现自己如今，倒是乖了很多。
　　“女人嘛，快乐就好。我又不打算要孩子，自己开心最重要了。”显然，她看得开，玩的也开。
　　赵芮问她，“你先生做什么的？”
　　陈嫣然道，“民航的机长，八块腹肌，帅爆了。”
　　赵芮道，“很不错啊，疼你吗？”
　　陈嫣然笑道，“当然，比我小8岁。”
　　赵芮听到小8岁，沉默了一下，便问道，“那你还不收心？”
　　陈嫣然点着她的头道，“傻子，我今天出来是为了陪你呀，你当我真那么花心？”
　　赵芮笑了，陈嫣然对不远处刚进来的一个小帅哥勾了勾手，那小帅哥真的很帅，单手插袋，走路动作潇洒又霸气，面容英俊而又深刻，如果不是眼珠眼色不对，头发是直发，她真会以为，是霍冬锐。
　　一瞬间的失神，就听陈嫣然道，“你看看你现在，干巴巴的，你需要雨露滋润，你呀，明明戒指戴食指，不放纵一下对不起单身，我老公来接我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享受吧，这位帅哥是个投资公司经理，我的合作伙伴，我看跟你挺配。”
　　赵芮啊了一声，陈嫣然就道，“试试咯，看看身体合不合适，再考虑灵魂合不合适。”说完对她眨了眨眼，在她包包的外面一层里，塞了两样东西。
　　赵芮一脸莫名，继而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是拉她来相亲的，真是。
　　然而她没说错，自己现在是单身，找个男人谈恋爱，有什么问题？
　　于是，当那个男生走过来的时候，赵芮勾了他的衣领，使出了最熟练的撩男招数。
　　两个人拥吻，男孩子道，“我刚进来就看到你了，你真漂亮。”
　　赵芮却问，“不嫌我老么？”
　　男孩摇头道，“你是有味道。”
　　赵芮笑着挠了挠他的下巴问，“什么味道？”
　　男孩子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女人香。”
　　赵芮假装靠在他怀里，内心却是抽痛，她想起，跟霍冬锐曾共度的那个生日，那一曲探戈，还有他曾说过的，自己是让他闻着就心动的女人，而今，他又闻着谁的体香，抱着谁睡在一起？
　　男孩子见她沉默，用唇吻了吻她的耳垂。
　　看来手段很是老练，是个老手，显然在陈嫣然眼里，自己适合这一款？
　　赵芮闭着眼睛想，也挺好的，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至少，脸不错。
　　于是两个人上了男孩的车，男孩为了展现经济实力，直接开去了柏悦。
　　赵芮想，每次到柏悦都没好事，车在门口停下，男孩把钥匙扔给礼宾，亲自抱着赵芮下车，赵芮一手抓着包，一手勾着他的脖子，结果，男孩刚抱着她转身，就遇到了霍冬锐陪着裴浩然，身边站着王依依、钱益等人。
　　好尴尬，赵芮把脸埋在了男孩怀里，霍冬锐就那么冷漠地看着，赵芮的包没抓住，掉在了地上。
　　赵芮要挣开男孩的怀抱去捡，霍冬锐已经上前一步捡起了包，然后，小方片和速效避孕药就从包里掉了出来。
　　赵芮想，真是不能更尴尬了。
　　霍冬锐却帮她把东西塞回了包里，然后把包递给了男孩，跟裴浩然道别，上了老刘开来的车，带人走了。
　　赵芮被男孩抱进了电梯，一直到了楼上前台后才放下，裴浩然也上来了，赵芮站在男孩身边，假装自己是雕塑，裴浩然看着她身边的男孩道，“最近业务很空吗？”
　　居然，认识？
　　赵芮于是对男孩道，“抱歉，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然后抓着包，匆匆逃跑。


第121章 
　　结果第二天, 薛总早上在餐厅吃早餐的时候对赵芮道，“有人来谈公司收购，出价很大方。”
　　赵芮吃着嘴里的沙拉, 噎住了，然后问，“是嘉扬吗？”
　　抬头就看到薛总笑着看她道, “小芮，我不打算卖公司，不过, 他们提出想要挖你过去，并且给我补偿。”
　　第一次知道挖对方人还给对方补偿的, 赵芮问, “多少？”
　　“不多, 十万吧。”
　　赵芮道，“薛总, 不是吧，我才值十万？”
　　薛总大笑道, “不过对方给的收购条件太诱人了，关键是，我可以实现我一直梦寐以求的财务自由了, 我很心动。”
　　“那就卖呗。”赵芮耸肩。
　　薛总问，“你是认真的？但是这样你可能又要跟嘉扬对上了，我猜你要躲的人还在嘉扬吧, 如果收购，你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辞职的，按照规定，要三个月, 否则违约金很高。”
　　赵芮点点头道，“无所谓，反正……”反正昨天已经碰到霍冬锐了，被他看到自己约炮，而他已经结婚了，更不会在意自己了。
　　只是，为什么又要收购薛总的公司？给她难堪？
　　赵芮想不出其他理由。
　　于是薛总同意了收购，并且约了去嘉扬谈判，薛总希望赵芮陪着同去，赵芮顺从了，其实内心，很想见见他，问问他过得好不好，妻子温柔吗？对他好吗？照顾周到体贴吗？
　　但心里，还是有些怕。
　　那似乎，是曾经对沈斯年的感情，想靠近，又害怕。
　　想到这里，赵芮躲去了洗手间，哭了好一会儿，补了妆才下楼，叫了辆车，陪着薛总去了自己呆了那么久的嘉扬大楼。
　　嘉扬楼下，行政经理黄晓丽和第三助理宋思涵正等着，看到赵芮也都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赵芮为她们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公司的薛总，我是她的助理，赵芮。”
　　黄晓丽是李爽的接班人，宋思涵更是当时，赵芮假装来应聘时候被录用的。
　　两个人奉命来接今天来谈收购的公司负责人，结果看到赵芮，都是有些懵，关键是，赵芮自称自己是助理。
　　看来赵总又在皮了？两个人互看了一眼，挠头想不明白。
　　赵芮跟着薛总上楼，上面投资副总张旷站在会议室门口等着，看到赵芮倒是不奇怪。
　　赵芮看着张旷的态度，估计霍冬锐跟他说好了什么，低头打了个招呼进去了。
　　总部谈收购，其实根本也没什么合作空间，薛总的公司做的是工业配件，跟霍冬锐这边也不对路，然而张旷居然胡扯得头头是道，说正在做机器人工业制造，薛总这边厂生产的零配件，是他们需要的产品之一。
　　赵芮无语地听着。
　　结果过了一会儿，又一拨人进来了，张旷介绍说是做机器人的厂商，让双方对接，薛总介绍了一下产品，居然真的对路。
　　赵芮这才知道，自己一直在外面流浪期间，嘉扬的业务扩展迅速，是她孤陋寡闻了。
　　由此，赵芮想着，的确不能再放纵自己了，至少，感情失意，事业上不能放弃努力，否则真的未来只有被淘汰的份了。
　　最后，赵芮陪着薛总在沪市呆了十几天，谈判了多轮，张旷这里给出的条件算是非常优惠的，只是对人员上，就要求赵芮对接，其他一概不提。
　　薛总一开始担心赵芮会拒绝的，但是赵芮想，她以前一直躲着沈斯年，而今躲着霍冬锐，这东躲西藏的，终究不是事儿，不如坦然面对的好，答应了对方，只是要求按照对应职级加薪而已，对于辞职之类的，一概没提。
　　张旷把赵芮这边回复的情况跟霍冬锐汇报了，霍冬锐听完道，“明天把赵芮提上来当行政副经理，跟着黄晓丽，顺便兼顾收购事项。”
　　张旷有些尴尬问，“要不要让鲁总跟赵总去谈一下？”
　　“是赵经理。”霍冬锐看着张旷纠正。
　　面对比自己小了许多的霍冬锐，张旷还是有些怕的，霍冬锐做决断久了，越发体现出其人的强势和魄力来。
　　不过见张旷十分为难的样子，霍冬锐道，“先叫鲁延峰来一下，我跟他说。”
　　不知道霍冬锐跟鲁延峰说了什么，周一赵芮根据要求到总部报到之后，是黄晓丽去楼下接的，内心觉得，把赵芮配给自己做副手，大概霍总是对自己不太满意。
　　李爽也听说了这个事情，特地为此去找了一下霍冬锐问了，霍冬锐跟她谈了一会儿，出来之后，李爽对黄晓丽道，“不要压力太大，就是正常来一个副经理，就跟你当年来的时候，我怎么带你的，你就怎么带赵经理。”
　　黄晓丽点头称是。
　　接了赵芮上来，赵芮得知了自己的新安排，表面上倒也没说什么，按照惯例，鲁延峰要找她谈话的，赵芮坐在鲁延峰对面，只是以一个行政副经理的身份，乖乖听着副总级别的鲁延峰跟她谈话，提要求。
　　霍冬锐每天由助理跟着进进出出的，赵芮就按照黄晓丽的工作安排，安心做着自己的事情，唯一的问题是，她没有住处。
　　于是问了问黄晓丽，是否能够申请员工宿舍，这也是当年她自己在嘉扬时候为员工创造的福利。
　　黄晓丽去请示了李爽，李爽发消息给霍冬锐，霍冬锐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内心也是难受。
　　既然走了，又回来干什么？既然回来了，又出去勾搭男人，是要折磨他到几时？
　　关键是，为什么她可以这么轻易地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又装作若无其事？难道就没话跟自己说吗？
　　他等了她那么久，三番两次忍受她的出走，而她每次干了坏事儿就跑，回来又装作若无其事，真的是枉顾他一片真心！
　　反正每次总是一点改进都没有，反而越来越疏远。饶是他曾经那么坚定，要爱她到老，可是面对她三番四次为了沈斯年而抛弃自己的行为，终究还是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永远也比不过一个死去的人，一个自私的男人，一个喜欢羞辱她，欺负她的男人！
　　他也是经过这么久才明白，赵芮喜欢的爱，是受虐式的。
　　也是后来听心理讲座才知道，从小缺爱的人，你对她越好，她就越是远离，那是一种回避型依赖的表现。而她深爱沈斯年，是因为她喜欢反复体验那种被虐的感触，才能获得安全感。
　　人真是奇怪而复杂的动物，也是因为这样，他才发现，自己居然被她激发出了施虐的基因。
　　霍冬锐揉了揉眉心，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就是为了压缩时间，让赵芮陪着去机器人生产工厂视察，其实他不需要自己去的，让副总钱康去就行了，只是，知道她在这栋楼里，他就忍不住想见她。
　　多想她啊，一个人的生活那么无趣，也只有拼命工作才能忘记烦恼。
　　霍冬锐在签文件，李爽见他在，又没回复自己消息，直接进来问他，“赵总没有住处，问是否可以申请员工宿舍。”
　　钱益和王依依站在旁边，两个人互相挤眉弄眼。
　　霍冬锐瞥了他们一眼对李爽道，“按照她的情况，不符合员工宿舍申请条件。”
　　李爽当然是知道的，只是申请人不是别人，而是赵芮，所以她才特地来问的，见霍冬锐毫不留情地拒绝，就不再提了，又商量了其他几件事情就出去了。
　　出来之后，李爽让黄晓丽转告赵芮，宿舍申请被否决了。
　　赵芮也知道自己不符合条件，当年条件是她自己制定的，看来霍冬锐对她是没留什么情面了。
　　于是中午，跟着行政部的同事一起去餐厅吃了饭后，赵芮只能出去找中介租房子。站在嘉扬对面的中介公司看租房信息，霍冬锐就在楼上看着她，心里虽然难过，但是她自己不开口来对他说，那么他绝不主动出手。
　　裴浩然发消息问他，“我今晚的飞机，来送吗？”
　　霍冬锐回复，“没空，要追老婆。”
　　裴浩然：……你老婆那天没跟男人开房。
　　霍冬锐看着想，那是因为被撞破了尴尬吧，于是下楼去对面的药房，买了长效避孕药，回来的时候，放在了赵芮桌上。
　　坐在赵芮后面的黄晓丽偷偷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呼朋唤友来看，众人围着那盒避孕药看了半天想，“霍总是意思，让赵总晚上陪他睡？”
　　几个人都没明白，毕竟那天，小方片和速效避孕药掉出来的时候，只有霍冬锐看到了，钱益和王依依都没看到。
　　围了一圈猜了半天，王依依看到赵芮回来了，咳嗽了一声，一群人连忙坐好，他们自己有一个八卦聊天的小群，此刻一群人刷着表情，充分表达了内心激动的心情。
　　赵芮看着他们的样子有些奇怪，坐回格子间就看到自己桌上放着的长效避孕药，她举着看了半天才明白，问黄晓丽，“黄经理，这个是谁放我桌上的？”
　　黄晓丽看向王依依，王依依看钱益，钱益看宋思涵，宋思涵被逼回答道，“是——是霍总。”
　　赵芮立刻明白了霍冬锐的意思，也立刻明白，他放弃她了，随便她出去约谁都行，是这个意思？
　　赵芮默默看着那盒药，发现居然还有调理月经功能，倒也蛮好，既然是霍冬锐的心意，那就不要浪费嘛，如此乐观地想着，起身去茶水间倒了杯温水打算拿一颗吃，然后在茶水间哭了。
　　回来的时候，眼睛虽然红红的，却是装得没事人一样。
　　下午，中介来电话说有合适的房子，让她去看看，赵芮刚要跟黄晓丽请假，结果霍冬锐走出来，叫钱益和赵芮陪他去机器人工厂，现在就走，老刘等在楼下。
　　赵芮只能跟着下楼，车上，赵芮自觉坐副驾驶座，霍冬锐坐在她斜后方，看着赵芮的侧脸，闻着她身上小雏菊的香味，看着她精致的耳钉，就这么失了神。
　　赵芮转头看了他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目光，内心一痛，连忙转身坐好，给中介发消息说今天可能没空去看房子了。
　　霍冬锐看着她发消息的样子，然后转头看向了窗外，车上气氛实在沉闷，老刘默默打开了电台音乐。
　　全都是悲情的情歌，什么“我和你不再联系，希望你不要介意”，什么“夜长梦还多，你就不要想起我，到时候你就知道有多痛”，而霍冬锐就坐在自己后面，赵芮也佩服自己硬气，愣是听完了没掉眼泪。
　　工厂怎么那么远，赵芮睁着眼睛，坐了一个小时的车，终于到了，陪着霍冬锐参观，霍冬锐偶尔问赵芮几个关于薛总公司的问题，赵芮答得上来的就回答，回答不上来的就问薛总，就是最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从工厂出来，霍冬锐对钱益道，“晚上的应酬让小王准备好，一会儿先送我去行政大楼有点事情，再送赵经理回去嘉扬。”
　　钱益点头答应了，看了赵芮一眼，见她毫无反应，低眉顺眼，心里想着：您二位能不这么装了吗？却是不敢说出口。


第122章 
　　赵芮被在嘉扬大楼放下, 她跟老刘道了谢然后下了车，穿去对面，找了中介陪着去看房子, 老公房，面积不大，三十多个平方, 煤气是在房间外面的，但是在H区，相对价格便宜, 于是就这么订下了，付了租金。
　　赵芮漂泊惯了, 因为她自己的东西还在深圳, 所以目前只能凑合, 先退了酒店然后搬来了这里，其他东西, 则要周五下班之后去机场飞深圳打包。
　　跟薛总联系了一下，说了收购进度和一些事情, 约定周六过去找她。
　　想着未来大概是要孤独终老了，赵芮想着还是要多存点钱才好，有些东西, 就挂咸鱼链接要卖。
　　赵芮忙完了，趴在桌上眯了一会儿，醒来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
　　赵芮站在原来自己办公室的门前, 发现里面一切如昨，霍冬锐办公室的灯暗着，显然人不在。
　　赵芮再也克制不住，握着门把手哭了起来, 她真的是喜欢受虐，可是却停止不住。
　　想到霍冬锐如今会这样对待她，就觉得一切都是自己造的孽。
　　回到办公桌前，她想了很久，开始打辞职报告，然后，却又关了，终究还是想能够看到他。
　　下了班，关了灯，赵芮站在嘉扬门口呆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家的狗没人管，一时心慌，后来才想起来，出差前寄放宠物店了，连忙给宠物店发消息，又转了钱过去。
　　收了手机，四顾茫然，赵芮顺着街道的方向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曾经，霍冬锐为她租住的那个小区门口，赵芮站在那里抬头看着，心里难受极了，是她自己错失了，而今后悔也是晚了。
　　最终决定，还是找个酒吧鬼混，一如她曾经那么多年习惯的生活。
　　赵芮喝了好几杯酒，又没吃饭，结果就喝醉了，这些年身体越发不好了，她直接趴在吧台上睡着了。
　　半夜里，捡尸的趁乱来了，赵芮被一个猥琐男人看中，想要捡走，她迷迷糊糊地靠在那个男人怀里，叫着霍冬锐的名字。
　　霍冬锐远远地坐在角落里看着她堕落，心痛难当，终于还是决定不再忍了，走过去看着那个男人问，“你抱着我女人干什么？”
　　那男人见是一个英俊霸气的男人，有些心虚道，“是她勾搭我的！”
　　霍冬锐冷冷看着他，笑道，“她能看上你？”她连我都看不上！
　　男人是个怂货，见有人来抢，立刻跑了。
　　霍冬锐看着赵芮迷迷糊糊的样子问她，“我是谁？”
　　赵芮迷离着眼睛，头脑里昏昏沉沉的，哼了哼道，“冬锐——”
　　霍冬锐以为她是假醉，吃了一惊，再仔细看，才发现她是真的醉了，忽然又有些期待，难道她终究还是爱自己的？叹了口气，还是舍不得看着她受苦，抱着她上了老刘的车。
　　今天让老刘送她回去，就是让老刘看着她的，就怕这家伙又出去乱来，果然，真的乱来了。
　　霍冬锐此刻看着怀里的女人，就想掐死她，爱她真是一件考验个人意志力的事情，很容易就想把她绑起来拴着，因为她实在是太会跑，又太会勾引人了。
　　车开到了霍冬锐去年她走后买的小区，大平层，她想要的江景房，顶楼这套是复式带阳光房和花园的，风景很好，他特地请了园艺师来设计，有秋千和小花园，虽然不能面朝大海，但面朝浦江，春暖花开的时候，也是有十分美丽的景致的。
　　这套房子也是请了裴浩然推荐，建设方是裴浩然父亲这边的建设公司，他来看过一次之后，就喜欢上了这里，未来如果能跟赵芮住在这里，一定是非常幸福的感觉，离嘉扬上下班也不算太远。装修完之后他一直没有入住，而是请了钟点工每日打扫，装了整套智能系统，安全无忧。
　　看着怀里睡觉的人，霍冬锐低头亲了亲她，帮她放水洗澡。
　　赵芮喝多了，最后吐了，霍冬锐无奈扶着她，看着她吐到苦胆水都吐出来了，想着这个女人真是跟个孩子一样，然而看到她隐隐冒出的两三根白发，霍冬锐忽然就忍不住，抱住她哭了。
　　明明身体那么不好了，三十五都过了，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也不知道照顾自己，明明是贤妻良母，却要装成一个情场□□，也是因为深知她的过往，更明白她这一切行为的缘由，让他这么心疼她。
　　然而，这一次既然她又落到他手上了，他自然不能那么轻易放过她，若是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就算回来多少次都是无用的，都是要走的，只有她自己有要留在他身边的意愿，赶不走，推不散，他们才可能有以后，否则，任何单方面的努力，都是枉然。
　　赵芮醒来的时候，感觉头痛欲裂，头脑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灯，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吓了一跳，坐起身来看着厚厚的窗帘，又看看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赵芮吓坏了，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推开房门出去，外面一个人都没有，赵芮看看自己身上，衣服也换了，觉得一切都诡异透了。
　　霍冬锐在手机上收到报警，知道赵芮醒了，打开手机一看，就看到那家伙胆子小的很，在问，“有人吗？”
　　霍冬锐在开会，戴着蓝牙耳机，听到她这么问，忍不住就笑出了声，引来会议室里其他人的侧目。
　　自从赵总再次离家出走回来以后，霍总就越发不正常了，当然，这才是正常的。
　　赵芮的东西都被霍冬锐放在桌上，还准备了早餐，但是赵芮怂的很，根本啥都不敢碰，霍冬锐开了电子门锁，赵芮被那声音吓了一跳。
　　霍冬锐想着，这个胆小的女人，当年是怎么把自己送警局拘留的？当年无知无畏的自己，居然也进去了，现在两个人倒是掉了个个儿，她无知无畏的像个孩子，而他为了她拼命学习，就为了能够做她的男人。
　　霍冬锐看到赵芮抓了包出门了，用机器人关了门，继续埋头开会。
　　赵芮惶恐极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冲出小区，才发现是一个十分高级的小区。
　　惊魂未定的她觉得一切实在像是恐怖片，看了看手机时间，发现已经是11点了，显然，她要迟到了，连忙联系黄晓丽表示自己上午要晚到。
　　好在，嘉扬虽然有指纹打卡，但是对于考勤并不严格，也是当时她自己提出的，过分严格的考勤制度会消磨员工的积极性，她不由得感谢当年机智的自己。
　　回到嘉扬大楼已经中午吃饭的点了，赵芮默默露脸，却是想不明白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下午的时候，黄晓丽说有接待，她要陪另外一位副总出去，让赵芮陪着霍冬锐这边，赵芮想着霍冬锐那么多助理呢，哪儿需要她？但还是照做了，按照吩咐做好会务接待统筹等等。
　　行政部副经理事情琐碎，类似于当时在经济委时候的办公室工作，但她从来都是做行政的，做来毫不费力。
　　然后才知道，今天要接待的是经济委的王涵宇，王涵宇看到赵芮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啊？出去学习那么久，学了点什么了？”
　　赵芮看到老领导，自然不能再敷衍，便道，“学习基层工作经验去了。”
　　众人看着她默默无语，王涵宇却淡定道，“回来就好，回头来我这里坐坐。”
　　赵芮点头应了，霍冬锐在一旁默默看着她发傻的样子，无奈摇头。
　　两边谈的是工厂用地和建设补贴，下面的一家二级机器人制造公司需要厂区，王涵宇是来看情况并对接的。
　　全程赵芮在后面陪着，临走，王涵宇拉过霍冬锐道，“怎么回事？不准欺负我们赵芮啊，不然我把她召回来了。”
　　霍冬锐只能无奈解释道，“她自己要求增加基层经验。”
　　王涵宇无奈摇头，他也是隐约听说了一些赵芮的事情，还是从华剑平那里听说的，华剑平虽然人在北京，但是耳目很广，听说赵芮失踪两次，把她当女儿的华剑平也是有些担忧，好在今天看到人在，王涵宇也就踏实了，回头还要跟华剑平复命的。
　　霍冬锐回到办公室，叫了赵芮进来，看着她问，“上午干嘛去了？”
　　赵芮道，“我不是李爽分管的吗？”
　　霍冬锐一边看材料一边道，“因为我助理太多了，管不过来，我之前就跟李爽商量过了，你来统筹，反正你熟悉。”
　　赵芮道，“我不熟。”
　　霍冬锐看看她道，“加薪的。”
　　赵芮回道，“我不缺钱。”
　　霍冬锐放下了手上的材料，看着她道，“那你打辞职报告好了。”
　　赵芮转身就出去了。
　　霍冬锐心里难受，反正她爱逃避，他怎么做，都得不到她真心的对待，以后若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还是要跑的，如果真是这样，他强留有何用？
　　心理医生说了，至少，两个人都要有共同改变的意愿，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在这段爱情中向她努力靠近不是吗？她的心病，归根结底，还要她自己愿意去治，否则，谁都帮不了她。
　　赵芮坐在自己电脑前打了半天辞职报告，最后还是没有打印出来，走过去敲了敲霍冬锐办公室的门，霍冬锐说了声请进，看到是她进来，只能挂了电话，让她坐下。
　　赵芮问道，“加薪多少？”
　　霍冬锐笑了，那眉眼，真是好看，赵芮忍不住看呆了，他道，“参照6级6等的标准。”相当于黄晓丽一个等级了，赵芮表示满意道，“行，我上面谁管理我？”
　　霍冬锐挑眉道，“当然是我。”
　　其他副总，谁还敢管她？


第123章 
　　霍冬锐给赵芮布置工作, 赵芮都乖乖地听着接了，出来召集四个助理安排工作，一直有一种倒错感的钱益和王依依这会儿才觉得事情正常了那么一点点。
　　赵芮每天跟着霍冬锐跟进跟出的, 晚上应酬完就回租住的家，刚接手，事情很多, 好在赵芮老练，一点就透，但本来那个周末要回深圳的, 结果又拖延了一周。
　　周三那天上午，霍冬锐要出席个娱乐业方面的商业活动, 嘉扬赞助的, 不少不算大红但也小粉红的女星直接把霍冬锐包围了, 当红的男星女星也都会来打招呼，因为嘉扬给的代言费用很高。
　　霍冬锐全都一副冷冷的样子, 赵芮听着私下里不少女人说，霍冬锐是最难勾引的总裁之一, 却也不防那么多女人前赴后继。
　　下午是一个新的保健品发布会，霍冬锐要接待领导和银行高管，同时还要接受采访。仪式很快, 领导和高管离场后，就是一些下游公司上来巴结霍冬锐了。
　　霍冬锐站在那里跟几个企业负责人聊天说事情，活动开始了一阵子了, 赵芮就让这边承办的分公司去递茶歇。
　　一个女服生长得很漂亮，妆也化得很好看，青春靓丽，被这边的负责人叫去给霍冬锐送点心, 心思十分明显，这个女孩子长得不错，身材又好，偏偏好像不会走路似的，走到霍冬锐身边碰瓷。
　　热水直接洒在了她自己的胸口，姑娘借势想倒在霍冬锐怀里就被保镖一把拉开了，赵芮在一旁看着。
　　如此无情，赵芮想着，他这样大概是因为他的妻子？其实一直也没问过，他妻子是谁，而他好像从来也没提过，或者只是大家觉得不想在她面前提，怕她难堪吧。
　　赵芮低头吸了吸鼻子，这时候一个模特儿，身材十分的高挑，难得波涛汹涌，A4腰，真是怎么看怎么美艳的女孩子，臀也很翘，线条十分诱人，走来跟赵芮攀谈问，“你是你们老板秘书？”
　　赵芮想了想，点了点头。
　　女孩问道，“晚上老板怎么安排的？今天有人选了吗？”原来现在霍老板都是这样安排晚上的吗？每天晚上翻牌子？赵芮不负责霍冬锐的私生活，倒是不知道，现在每天晚上应酬完，她都是让老刘和钱益送的霍冬锐，自己则是打车走的，于是道，“我来了没多久，不太清楚，我问一下他第一助理。”
　　赵芮叫来钱益，对钱益指了指站在一米远之外的女孩道，“自荐的。”
　　钱益一脸懵，问，“什么意思？”
　　赵芮比了个口型道，“睡觉。”
　　钱益瞪大眼睛看着赵芮，问她，“赵总，你确定？”
　　赵芮想，她有什么不确定的？于是点了点头，钱益叹气，知道俩老板在玩情趣呢，回头等霍总真又跟赵总和好了，赵总不还是得找自己算账么？
　　于是只能走过去对那个女孩说了几句，赵芮没看到那女孩眼中的嫉妒和不平，而是自顾自走去了一边。
　　现如今，霍冬锐全身上下总裁气质，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赵芮看着都不由得觉得，这个男人是帅到没边了。
　　突然赵芮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转身看到了朝旭集团的秦蕾，两个人关系一直也不错，许久未见，赵芮意外又惊喜，彼此握了握手，赵芮问，“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秦蕾笑道，“托福，你们小霍总帮我介绍了几个周边国家的生意，我现在转型了，不光做地产建设，还有建筑设计，包括商业物业和旅游。”
　　赵芮连忙握手道恭喜，此刻才看到秦蕾无名指的戒指，赵芮问，“你结婚了？”
　　秦蕾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啊，红包你欠我的。”
　　赵芮大笑，秦蕾看着赵芮道，“你怎么面色那么差，女人啊，就是要爱情滋润的，你们小霍总一直还等着你呢。”
　　赵芮有些奇怪，问，“他不是结婚了？”
　　秦蕾惊讶道，“是吗？没听说啊，怎么结婚也没叫我？不过我在东欧为了分公司的事情呆了快大半年了，回头我问问。”
　　赵芮刚升起的希望，又灭了。
　　尴尬笑了笑，赵芮转移话题问道，“你给我说说，你先生是做什么的？”
　　秦蕾一提起那位先生，立刻一脸甜蜜道，“小芮，你也知道的，我以前换了那么多男人，就没有一个能够走进我心里的，或者是家族联姻，或者就是看中我的钱，但是这个不一样，我跟他先是网恋，后来见面，我们当时都不知道对方是做什么的，纯粹聊得来，他很能明白我的痛苦，而我也很能明白他的好，我们都离过婚，但是遇到之后，我们才发现，以前的婚姻那都叫凑合。”
　　赵芮听着秦蕾的描述，愣愣地，忍不住心口发酸，她忽然想起自己被霍冬锐那样呵护的曾经，而今两个人彼此站在对方不足十米的地方，却生疏得如同陌生人。
　　赵芮低下头擦了擦眼泪，对秦蕾道，“抱歉，我有些失态了。”
　　霍冬锐远远地看着赵芮跟秦蕾说话，见她说着说着就哭了，也不知道是为了谁，心里钝痛不已，然后刻意把目光移开，继续跟下游企业负责人闲谈。
　　赵芮陪着秦蕾走到霍冬锐面前，对霍冬锐道，“霍总，秦总想跟您聊一会儿。”
　　霍冬锐点了点头，赵芮自觉地走开，然后挪开了围着的礼宾杆，让现场保安放她出去。
　　她扯下了工作牌，穿着西装，一路走到了商场一楼旁边的星巴克，要了一杯美式，在四月的暖阳里，晒着太阳捂着手，坐在星巴克哭了半天，妆全都花了，她喝完咖啡，终于平静了一些，然后去洗手间，把晕染了的眼妆擦掉，才发现，自己已经有淡淡的雀斑了。
　　那是那次怀孕的时候留下的斑痕，赵芮双手撑着梳洗台，再度咬着唇，压抑地哭了。
　　她，终究还是老了。
　　曾经以为衰老离自己很远的，可如今，还是要面对年老色衰的命运到来。
　　自古人间留不住，红颜辞镜花辞树。
　　她去了B1，那里有小型的化妆工作室，她打算花点钱上妆。赵芮的包都在老刘的车上，她不想去拿。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化妆师道，“美女，你这个眼纹有点了哦，要注意保养，快三十了吧？”
　　赵芮笑了笑，鱼尾纹的确遮不住，她道，“哪儿啊，都快四十了。”
　　化妆师故作惊讶道，“那倒是看不出来啊，你很漂亮，有女人味哦。”
　　赵芮想，为了赚点钱，也不知道化妆师说的是真是假。
　　陌生人之间都难得说一句真心话，更何况，是自己在意的人？
　　赵芮反复思考，为什么自己不敢跟霍冬锐坦白，自己很爱他这件事？每当看到有女孩跟他献媚，看到他对自己视若无睹，就觉得内心伤心难抑，可是当年他陪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却总是用逃避和谎言去伤害他。
　　而今，却是一句真心话都说不了，却被迫闻着他身上，那让自己觉得温暖的，阳光的味道。
　　赵芮忍不住当着化妆师的面又哭了，化妆师有些手足无措，赵芮哭完抽了纸巾，擤了鼻涕后道，“没事的，您继续，算两次费用。”
　　化妆师点了点头，再上妆，有些小心翼翼。
　　赵芮上完妆，化妆师帮忙她卷头发，赵芮安安静静坐着发呆，手机就响了，是霍冬锐的来电。
　　赵芮匆忙接起，就听他冷冰冰地问，“你在哪里？”
　　赵芮内心一阵刺痛，吸了吸鼻子连忙道，“马上来了。”才要站起来就被卷发棒烫了一下，痛得她嘶了一声，霍冬锐听到了问，“你在干什么？”
　　赵芮道，“没事没事，霍总，我马上上来了，您稍等。”
　　这么生疏的语气，自从她这次回来了之后，不，应该说是他通过收购她公司，逼迫着她回来了之后，她一直是这样的。
　　霍冬锐心痛，却不能说，自带的冷气开得更大了，但还是冻不住那些怀春的缺爱少女。
　　赵芮听到霍冬锐挂了电话，愣站在了那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咬着唇想，这一切，都是她活该。
　　化妆师有些抱歉，好在只是烫红了一点点，赵芮捋了捋头发，发现没事，连忙道谢，付了钱上了一楼。
　　此时还有很多人围着，赵芮当然知道，霍冬锐是总裁里面的颜值担当，好多迷妹对着他拍照，也是，他一直开直播的嘛，知名度很高。
　　秦蕾也还没走，看到她回来了，拍了拍她肩膀道，“回头找我吃饭啊，我给你介绍我先生。”说完就潇洒地由助理陪着走了。
　　赵芮站到了钱益旁边，霍冬锐瞥了她一眼，然后跟这边商场的负责人握手道别，带着众人出去了。
　　赵芮坐副驾驶，钱益坐霍冬锐旁边。
　　霍冬锐看道赵芮头皮上隐隐的红色，问她，“你去哪儿了？”
　　赵芮刚回头还没答话，老刘的车一个急刹，赵芮的头就撞在了座椅的靠枕上，霍冬锐刚抬手，赵芮已经转回身看向车前面刚刚冲上来的女人了，保镖从后车上下来，赵芮解了安全带下去，发现是那个想要自荐枕席的女人。
　　“你们的车撞了我，你们要对我负责！”那女人此刻十分无理取闹，保镖要上去拉她，她一个劲大叫非礼，赵芮道，“放着我来。”
　　说完，直接拉了那女人头发，把她拖到一边，女人拿了手机准备报警，然后用包拼命打赵芮。
　　霍冬锐一看不对，连忙下车把赵芮拉开，那女人此刻却装得小鸟依人道，“霍总，你的助理打我！我还被打伤了。”
　　赵芮翻了个白眼想，智障吗？霍冬锐又不瞎，刚刚难道他没看到？
　　霍冬锐笑了笑，手插口袋，单手掏了一张名片递给那女人道，“不就是想我上你吗？我的名片，打我电话。”
　　说完，回身走到车边看着赵芮问，“还不上车？”
　　赵芮摸了摸被那女人扯痛的头皮，哦了一声，跟着上车。
　　钱益和老刘都十分无语，看着他们皮。
　　果然，车开出去不多久，霍冬锐的工作手机就接到了陌生来电，让钱益开免提，赵芮听着那女人在电话里跟霍冬锐抱怨自己的粗鲁。
　　霍冬锐让她挑地方，约时间地点，显然打算有一夜情？
　　赵芮咬着嘴唇想，他怎么结婚了还不收心呢？却是不肯问，情愿憋着。


第124章 
　　第二天上班, 霍冬锐已经在了，他现在比公司任何一个人都勤快，毕竟是帮自己打工, 自己当老板，不勤快点怎么行？
　　16楼都来的很早，钱益几个也早都来了, 看到赵芮纷纷打招呼。
　　赵芮坐在格子间里，薛总打来电话问她工作得如何，还说这边的工厂技术总监下周会来嘉扬总部对接, 让她负责安排一下。
　　赵芮一边听一边答应着，然后理了理手上的事情, 逐一跟四个助理确认。
　　最后, 就是要进去跟霍冬锐汇报了, 赵芮看着平板上记录的内容，突然趴在桌子上难过地想, 自己为什么要继续在这里呆下去。
　　赵芮叹了口气，坐起身抬头, 就看到霍冬锐站在自己格子间面前，赵芮见他盯着自己的桌子看，皱眉问他, “霍总怎么了？我正好有事情跟您汇报，方便吗？”
　　旁边助理都看着，霍冬锐点了点头, 把目光从少了好几颗的长效避孕药上移开，然后把材料放在黄晓丽桌上，对赵芮说了一声，“来。”
　　赵芮跟在他身后进去, 坐在他对面，默默把工作跟他确认完。
　　霍冬锐就这么配合着，工作事项该安排的安排，该共享的共享，该发给别人的发给别人，赵芮说完就站起身准备出去，结果却是站在那里有些犹豫。
　　霍冬锐看着她。
　　曾经记忆里，他的脸还带着青涩，可什么时候，居然这么成熟了？大总裁的气势显露无疑，赵芮看着，都有些心生畏惧。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岁月和阅历，能够把一个男人变得越来越成熟和理智。他再也不是当年，动不动就发脾气，或者什么都不懂的男人了。而岁月，已经爬上了她的脸，她又怎么有资格，因为当初曾对他有所惠赠，而自以为是的认为，他会等自己一生？
　　终究，还是要分道扬镳的，当两个人分开那么多次，越行越远之后，她还能做什么，去留住他？
　　赵芮抿了抿唇，那模样，真是撩人，她看着他，让霍冬锐的心脏狂跳，本能就是会被这个女人吸引，他早就知道，随便她怎么冷漠以待，自己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静静地望着她，等着她主动说点什么，至少，不能总是他在唱独角戏吧？
　　虽然这一次，是他以收购的名义，把她强留在身边的，可是，她坚持了两周还没走，到底是不是对自己还有情？还是依然放不下沈斯年？
　　霍冬锐对于如今不肯跟自己多说一句的赵芮，真是又爱又恨。
　　只是，他不想再一头热下去了，如果她始终选择逃避，自己单方面再怎么努力，不过是最后被她伤到体无完肤而已。
　　虽然，她的心得病了，但是若她始终坚持讳疾忌医，那最后只能是药石罔及，不是吗？
　　等着她说什么，结果赵芮只是道，“我明天下午，想请假。”
　　霍冬锐问她，“干嘛去？”
　　赵芮回道，“私事。”
　　现在赵芮严守上下级的本分，绝不撩霍冬锐，而是看着霍冬锐到处招蜂引蝶，明明结婚了，也挡不住外面的狂蜂浪蝶向他扑来，就跟当年她猜的一样，如今的霍冬锐，真的十分的有魅力了。
　　而她已经老了，岁月让她经历了太多人世沧桑，恐怕，内心比皮囊更苍老。
　　没想到赵芮的犹豫居然是为了请假，还是私事，霍冬锐转着手中的笔道，“写事假条，你现在应该没有休假单。”
　　赵芮抱着平板看了看他，低头道，“知道了。”说完转身出去了。
　　见她如此刻意保持距离，霍冬锐内心酸楚，他紧紧地捏着拳头，不明白赵芮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深深地吸了口气，坐了许久，才想拉门出去把她抓回来，却看到她去茶水间倒了杯水，吞了个药片下去。
　　霍冬锐猛然回想起之前看到她桌上的那个长效避孕药，咬了咬牙，砰地一声关上门坐了回去。
　　周五中午，赵芮拿到了霍冬锐批准了的假条，于是收拾了东西就走。
　　霍冬锐在出去谈生意之前，特地让老刘路过赵芮租住的小区，在路边停了一会儿，就看到赵芮提着包，拿着行李箱在打车。
　　霍冬锐皱眉想，难道又要跑？连忙让老刘开门，下车拉住她问，“到底去哪儿？”
　　赵芮看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行李箱，才明白霍冬锐大概以为自己又要跑，鼻头一酸，想着他已经结婚了，而自己跟他又是这种上下级关系，他又何必来问自己，于是道，“只是约了人出去散散心而已。”
　　霍冬锐只能松开手，冷淡地看着她，对她道，“如果你这次再一去不回，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赵芮愣愣地听完，就见霍冬锐已经上了车，让老刘关了车门走了。
　　赵芮站在原地想，什么鬼？他现在跟自己，到底什么关系？
　　霍冬锐坐在车上，双手捂住脸想，自己为什么不管怎么做，都得不到她的真心，捧在手里，她总是不断地从指缝中逃走，反反复复折磨自己。也是信了邪了听了三个室友的鬼话，说有些女人天生爱受虐，小虐一下，才会明白自己的感情，这下好了，他如今对她如此冷淡，是不是她真的又要走了？
　　如果她真的走了，这一次，他就决定，放手了。
　　如果真的爱对方，怎么舍得离开呢？如果一直离开，只能说明，不爱而已。
　　老刘在后视镜里看了半天霍冬锐，摇头叹息，感叹现在的小年轻感情真是复杂，这都反反复复多少次了？
　　不像他们那个年代，找人牵线，结婚生孩子，凑合一辈子，也没什么烦恼啊。
　　周一霍冬锐上班，本来应该开总裁会议的，可是赵芮没来，霍冬锐就说不开了，在办公室等了一个上午，让钱益给赵芮打电话，结果却是关机。
　　早该知道的结局，只是，更深刻而已。
　　明明白白告诉她了，如果这次再走，他就绝不再等了，而她用行动，直接表明了态度，很好。
　　霍冬锐让钱益出去了，关了门，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下午。
　　黄晓丽带了深圳的薛总那边来的技术总监，找张旷和下面技术部经理，那位技术总监还问，“赵助理不在吗？我之前还跟她约了是今天来的呀。”
　　所有人看着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霍冬锐的脸色，全都闭着嘴不敢吭声。
　　霍冬锐沉着脸对钱益道，“晚上约了国银的李总和朝旭的秦总夫妇，你准备一下。”说完就回办公室去了。
　　过了一会儿又给李爽打了分机，说是下午5点开总裁办公会。
　　所有人在16楼都保持了极度的安静，财务总监陈煜凌回来的时候，看到针落可闻的16楼，于是问黄晓丽，“怎么回事？不是开会吗？”
　　黄晓丽指了指赵芮空着的位置道，“赵总今天没来。”
　　陈煜凌皱眉。
　　以前，赵芮是嘉扬起死回生的灵药，而今，却是让霍冬锐反复失常的毒药，副作用还很大那种。
　　偏偏这两个人孽缘太深，旁人也无能为力。
　　这天开完总裁办公会，副总都知道了霍冬锐是因为赵芮的原因，心情不好，大家虽然都很体谅，但毕竟，三番四次发生这种事情，终究还是影响公司工作，可是现在霍冬锐是董事长，大家都不好说什么，最后还是派了老成持重的鲁延峰为代表，去劝了霍冬锐几句。
　　鲁延峰也是为难道，“你们让我谈人事可以，但是感情这种事情，别人谁劝都没用。”
　　几个副总聚在一起叹气，霍冬锐出来看到他们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却是神色如常地让陈煜凌等相关的副总跟着，去应酬吃饭。
　　国银的李总年纪四十出头，为人看上去很儒雅，秦蕾跟他结婚之后，整个人越发容光焕发，显然是一副被宠爱到极致的模样。两个人都是离异的，也更明白，幸福的婚姻代表了什么，今天是来谈业务的，也是谈私事的。
　　看到霍冬锐上来，双方客气地握手聊了一会儿，秦蕾看了看他身后跟着的助理问，“小芮呢？”
　　霍冬锐沉默了一下道，“她请假出去了。”
　　秦蕾看着他这样，突然想起上次跟赵芮聊天时候的对话，问霍冬锐，“她怎么说你结婚了？”
　　霍冬锐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着眉看着秦蕾问，“什么？”
　　秦蕾道，“就是上周那个品牌活动的时候，你不是来的我们那边商场，小芮跟我说你已经结婚了，是怎么回事？”
　　霍冬锐盯着秦蕾看了半天问，“你确定？”
　　秦蕾回想了一下，点头道，“是的，她是那么说的。”
　　霍冬锐这才知道，赵芮之前那副样子是为什么。可是，她为什么不自己来问他？这次逃走，是因为自己？
　　霍冬锐磨着牙想，难道赵芮觉得自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难道她想什么自己都能知道？
　　忍着内心的焦躁，耐着性子陪着李总和秦蕾夫妇二人吃饭聊天应酬，等到终于应酬完，他在楼下送走李总夫妇二人，才想起，赵芮又跑了。
　　霍冬锐上了老刘的车，静默了很久，让钱益给赵芮打电话，依然是关机的状态，霍冬锐想，赵芮真是个胆小鬼，当年敢为了他去找沈斯年送死，怎么就不敢跟自己白头到老呢？
　　此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如果再让他抓到她，他一定要狠狠地打她一顿屁股！这顿打，他真的是忍了好久了！


第125章 
　　赵芮回深圳整理东西托运退租等等都办好之后, 抱着狗狗想去坐飞机，结果才想起来，这只小狗没有接种证明, 于是又提着行李想去带狗狗接种狂犬疫苗。
　　等接种完，才被告知，办不出狗证, 机场方面不让上飞机。
　　只能退了机票，而火车更是不让座，长途汽车也不行, 赵芮最后只能选择租车自驾，虽然异地还车成本有些高, 但是赵芮实在舍不得这条小狗, 虽然是条小串串, 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但它陪伴了自己那么久, 怎么舍得丢弃呢？她想到自己也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就觉得跟这条狗狗同病相怜, 二次遗弃真的太惨了。
　　她抱着小狗，想到自己就这样被霍冬锐放弃了，而沈斯年死了, 曾经那么多追求自己的男人，又都被自己一个个送走了，如今, 都成家了，而她还是孑然一人，多么的可悲又寂寞。
　　蹲在深圳街头，哭得跟个疯子一样。
　　从深圳开回沪市, 一路上都有堵车，她带着小狗，也不敢开得太快，一个人开车又很累，只能走走停停。没有带充电宝，连充电线都没有，去服务区买到充电线，却没有车充，于是只能在周一晚上，好不容易下了高速，找了一家酒店后，买了个充电宝，周二给手机充上电开机，才给黄晓丽发了个消息说，自己要延迟几天上班。
　　黄晓丽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敲了敲李爽的门，拿去给李爽看。
　　李爽和黄晓丽研究了半天，于是截图发给了钱益，让钱益拿去给霍冬锐知道一下。
　　霍冬锐在里面跟人谈事情，钱益拿着截图，忐忑半天，最后眼睛一闭，转发给了霍冬锐。
　　霍冬锐把人送走，叫钱益进来，安排下周出差去北京的事务，钱益进门看到霍冬锐表情依然冷冰冰的，十分心虚问，“霍总，我发您的截图您看了吗？”
　　霍冬锐这才有空拿起手机看，看完之后，却是冷淡道，“我知道了。”
　　钱益这下倒是更慌了，但是霍冬锐吩咐的事情都必须认真记下，然后出去安排去北京的事宜。
　　霍冬锐坐在办公室，手机开着，翻到赵芮的名字，最终还是没有打电话。
　　失望太多次了，只怕这次回来，也不过是片刻的停留。
　　她明明知道自己爱她的，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以为自己结婚了，这是什么鬼？哪里看到他结婚了？不会问吗？
　　还是根本不在意？
　　他早就说过，单方面宣布过，他要娶她的，她总是不信，总是被怀疑，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霍冬锐仰头躺在办公椅上，难过不已，知道她有心病，也知道她的痛苦，但自己始终不被她看到，让他也很难过。
　　霍忻磊给他打电话问，“听说赵芮回来了？”
　　霍冬锐沉默半天道，“没有，又走了。”
　　霍忻磊显然也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叹了口气，挂了电话，对凑在一旁的梅梓盈摇头，说了实情。
　　梅梓盈挠头道，“赵芮在搞什么啊？”
　　霍忻磊搂着她道，“心理阴影，哪有那么容易好的，也是个可怜人。”
　　梅梓盈听完也叹气道，“是啊，否则早该两个人在一起了吧？”
　　霍忻磊抱了抱她安慰道，“好在现在冬锐成熟了，我想会有好结果的。”
　　梅梓盈道，“希望如此吧。”
　　赵芮周四的时候终于回来上班了，16楼的人看到她，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赵芮想着自己毕竟旷工了，还是要解释一下的，于是去找李爽，李爽为难地看着她道，“你要不等霍总回来自己跟他解释一下？”
　　赵芮问她，“霍总去哪儿了？”
　　李爽道，“北京出差。”
　　赵芮哦了一声，回到工位上，然后，就这么被晾了一个多礼拜。作为负责霍冬锐日常工作的总助理，她的确失职了。
　　周五下午，赵芮终于还是给霍冬锐发了条消息告知自己回来了，霍冬锐没有回复，到了周二的时候，才给赵芮发来了后续工作要求。
　　其他四个助理，三个跟着他去了北京，王依依被派去了云南，而她在办公室呆坐了一个多星期，无人管无人问。
　　这感觉，真是糟透了。
　　赵芮按照霍冬锐要求去联系了相关工作，安排他后续的业务出行。
　　这天晚上回到家都很晚了，五月初了，天气其实回暖不少。赵芮要准备去洗澡，却始终放不出热水，这才发现没有煤气，呆了很久才想起来这边是插卡式的煤气，要充值的，是她忘记了。
　　所以这会儿要洗澡就只能跑去公共澡堂，赵芮不想去，出门打了车去了浴场，出来的时候衣服穿少了，当晚就有些不舒服。
　　想着大概是感冒了，就弄了点烧酒喝了想驱寒。
　　霍冬锐第二天早上回来了，却是面不改色地路过，看到赵芮也不说话。
　　赵芮坐在格子间里，捂着额头感觉自己有点发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霍冬锐打了分机叫她进去，抬头就看到她面色不好。
　　看到她这么虚弱的样子，霍冬锐再有气也无处发泄，忍不住问她道，“怎么回事？生病了？”
　　赵芮嘴唇惨白，居然还有点酒味，霍冬锐皱眉道，“生病还喝酒？”
　　赵芮茫然地看着他，霍冬锐对这个女人真的算是无语了，扛了她就走，赵芮一阵天旋地转问他，“你干嘛，放我下来。”
　　霍冬锐道，“送你去医院。”
　　赵芮只能道，“那你能不能抱着我，这样我很难受。”
　　霍冬锐把她横抱过来，才发现她不光脑充血，还流鼻血了，心里一慌，连忙让钱益联系老刘楼下等着。
　　一阵的兵荒马乱，赵芮被霍冬锐抱着，突然哭着问道，“霍冬锐，我是不是要死了？”
　　霍冬锐叹气，在电梯里吻了吻她道，“别胡说。”
　　赵芮抱着霍冬锐，呜呜地哭着道，“你都结婚了，不要抱我好不好，我会忍不住想要你的。”
　　霍冬锐真是无奈，心软得一塌糊涂，问她，“谁告诉你我结婚了？”
　　赵芮抽噎着哭着道，“你自己在直播里放的，钱益还给你递钻戒。”
　　霍冬锐皱眉看向钱益，钱益连忙摆手，电梯到了一楼，钱益帮忙挡着门，然后解释道，“赵总，霍总从来没有结过婚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赵芮搂着霍冬锐的脖子看着他问，“不是吗？我明明看到的。”
　　霍冬锐瞥了眼她问，“你哪只眼睛看到的？尽胡说，我到现在都是未婚，虽然我之前是双重国籍，但是我已经放弃加拿大国籍了，现在是可以去民政局开单身证明的。”
　　赵芮没想到自己搞了半天误会了，皱眉想了半天问，“那次你真的在直播上，胸口戴花，拿了戒指，还有人问你紧不紧张，难道不是你结婚？”
　　霍冬锐抱着赵芮上车，抱了一路，回想了一下道，“大概是去年李梓晟和王婉宁结婚，我当伴郎吧，你怎么那么傻？不会自己来问我吗？”
　　赵芮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大半年。
　　然而想到这半年，霍冬锐对自己的这般不冷不热，抓着他西装哭道，“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坏。”
　　霍冬锐看到她哭，早就没辙了，抱着哄了半天道，“你三番四次的逃跑，我能怎么办呢？我这么爱你，可是你总是伤害我，你难道没有责任吗？”
　　赵芮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哭得更是停不下来，霍冬锐递了张纸巾给她，结果她擤了鼻涕，纸上都是血。
　　这般样子吓坏霍冬锐了，连忙催促老刘快点开车，问她，“你怎么回事？”
　　赵芮抓着他也是吓到了，傻傻问他，“我是不是要死了？”
　　霍冬锐很担心，却是镇定地安抚道，“不要自己吓自己，先去医院检查再说。”
　　赵芮却是胆小，抱着他许久，又哭了许久道，“冬锐，我如果要死了，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好好跟你在一起。”
　　霍冬锐听了她的话，抱着她，终于是眼眶也湿润了，对她道，“我这些日子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打你一顿，让你这么折腾我们的感情！”
　　赵芮把脸埋在他怀里，许久才问，“你还爱不爱我？”
　　霍冬锐问她，“你觉得还要问吗？”
　　赵芮又问，“你会不会未来离开我？”
　　霍冬锐叹气，看着赵三岁这般可怜的模样，再有火，也发泄不出来了，温柔地吻了她一遍又一遍道，“我要是离开你了，也没人要你了。”
　　赵芮大哭道，“我就是担心有那一天，到时候我多可怜啊，我一个亲人都没有，我还不如现在就死去的好。”
　　霍冬锐磨牙，咬了一口她的唇，然后长驱直入地吻到她窒息道，“你再胡说八道，回去就把你绑起来抽你一顿。”
　　赵芮不敢抬头，贪恋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干涸了的心灵仿佛重新得到了滋润，她一边淌眼泪一边抽噎着，听得霍冬锐心疼不已。
　　他紧紧地抱着她道，“好好的日子不想过，就你最会折磨人了。”
　　赵芮哼唧着道，“我好想你。”
　　霍冬锐想，面对这样的赵芮，自己还能怎么做呢？
　　反正，只要她轻轻一撩，一点点的靠近和勾引，他就溃不成军。
　　温柔地抱着她，吻着她的眼泪道，“傻瓜，我说过，这辈子，我愿意陪着你，爱你，娶你，你该相信我。”
　　赵芮抽抽噎噎道，“我也想，可是我不敢。”
　　霍冬锐抱着她，深深地疼惜和难过，最终只是把脸埋在她颈窝处，温柔地吻着她道，“我会努力让你勇敢的，我不会放弃你的，阿芮，我爱你。”


第126章 
　　在医院检查了一圈, 医生说是鼻子里长了个息肉，赵芮怕死得很，惊恐问是不是肿瘤。
　　霍冬锐在一旁皱眉, 摸着她道，“别胡说，你是不是傻, 总是咒自己。”
　　医生却道，“这个还真不好说，呼吸有什么不顺畅吗？”
　　赵芮害怕地摇了摇头, 霍冬锐握着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听着医生说明。
　　医生让她先检查了一圈, 耗了大半天, 然后看着检查报告和片子，问她是否考虑做手术。
　　赵芮抱着霍冬锐问, “怎么办，我好怕, 会不会死？”
　　霍冬锐拍了拍她，摸着她的脑袋安抚了半天，咨询了公司的医疗专家后道, “没事的，应该只是小手术，你自己考虑一下。”
　　赵芮咬着唇扒着他, 就跟个小无尾熊一样，霍冬锐心疼坏了，就一直抱着她。
　　干脆霍冬锐这一天也不工作了，刚从北京回来, 事情也不多，就问她，“现在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赵芮这下老实了，乖乖地道，“就在嘉扬对面的老小区。”
　　霍冬锐就说要陪着她回去，赵芮被他全程抱着，觉得温暖极了，不知不觉就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看着她毫无防备的模样，霍冬锐觉得空虚的怀抱被再度填满了，自己的人生似乎又有了光明，他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当珍宝一般地呵护着。
　　到了楼下，赵芮醒了，看到自己被他抱着，而他眼睛下面有一些黑青色的印记，才发现，他也已经不是初相遇时那么稚嫩青涩的模样了，似乎还有些憔悴。
　　应该是工作太忙碌了吧，赵芮心疼地抚摸着他的脸颊问，“经营公司，很辛苦吧？”
　　霍冬锐听着她温柔的询问，鼻子一酸道，“你也知道心疼我啊。”
　　赵芮抓着他的西装，靠在他怀里哭，霍冬锐酸涩道，“我总是怀念那时候，你每晚靠在我怀里，我们一起聊天，你教我如何经营公司、告诉我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帮我厘清工作脉络的过往，那时候我的快乐和痛苦还有地方可以安放，后来你走了，我就只能一个人扛了。”
　　赵芮听完，更是泪流成河，他们曾经其实那么温暖而幸福，而那时候，她也只有在他怀里才能安睡，她到底为什么要逃跑？
　　她自己，也不知道啊。
　　霍冬锐温柔地吻了她一遍又一遍，老刘在后视镜看着，也是面带笑容。
　　“赵总你看，这样多好，我就不用每晚盯梢你了，我也想早点回家陪老婆孩子。”老刘对赵芮道。
　　赵芮愕然，抬头看着霍冬锐等他说明，霍冬锐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三天两头去外面鬼混，外面坏人那么多，你又那么迷人，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我又不能把你关起来，不然你又要离开我了。”
　　赵芮吸了吸鼻子，然后两行带着血的鼻涕又流下来了，霍冬锐叹气，帮她擦了眼泪和鼻涕，抱着她问，“钥匙呢？住几楼？”
　　赵芮这才想起没拿包，两个人在车上坐着，老刘说下车抽烟，等着钱益帮忙来送包。
　　靠在霍冬锐怀里，赵芮什么话都没说，却是觉得内心安定而又幸福，充盈着前所未有的感动。
　　霍冬锐的大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胳膊，她把头靠在他胸膛，赵芮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闭着眼道，“冬锐，我很想你，很想你很想你。”
　　霍冬锐嗯了一声，帮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继续抱着。
　　好在嘉扬不远，钱益没一会儿就拿了包来了，递来的时候看着他俩直笑。
　　两个人上楼，进了赵芮租住的地方，霍冬锐看到满地的水，小狗欢快地扑向赵芮，然后对着霍冬锐狂叫。
　　霍冬锐看着她，赵芮道，“我养的狗狗，有时候比较顽皮，从……阿年的墓地附近捡到的。”
　　霍冬锐却没说什么，打了电话叫了公司的保洁过来，帮忙收拾了一下，然后付了钱，两个人坐在这个小房间里，霍冬锐四处张望着这个破旧的小房间问她，“要不要住去我家？”
　　赵芮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乖巧得一塌糊涂。霍冬锐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就有些躁动。
　　赵芮红着脸看着他，手指抚摸过他的脸庞，轻柔地献上了一个缠绵的吻。
　　如此，再克制就不是男人了。
　　擦枪走火间，赵芮闭着眼，感受着如温柔的潮水一般，抚摸过全身的颤动。两个人在这个老旧小区里，抵死的缠绵，弥补这么长时间以来，对彼此的思念。
　　赵芮最后哭着抱着霍冬锐道，“我真的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哪怕以为你结婚了，我都想来见你。”
　　霍冬锐这才知道，原来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哽咽道，“阿芮，你怎么那么傻，你不知道来亲口问我吗？而你的心思那么难测，就算说出口的话，我都不敢全信，何况你那么多迷惑性举动，我不敢主动是因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爱不爱我，哪怕我很确信，我爱你。”
　　赵芮抱着他哭了半天，鼻血又流了下来，霍冬锐连忙按照医生说的，去拿了冷毛巾帮她冷敷了一会儿，赵芮道，“我真的老了，你不会嫌弃我吗？”
　　霍冬锐捏了捏她的脸道，“胡说什么呢，你在我心里大概也就三岁吧，而我已经长大啦，我三十啦，比你大了27岁呢。”
　　赵芮噗嗤一声笑了，带着鼻音，霍冬锐道，“住去我那里吧，你那么不会照顾自己，我回头再聘个会做饭的阿姨。”
　　赵芮摇头道，“不要，我做饭那么好吃，我要给你做饭吃。”
　　霍冬锐笑得高兴，仿佛又回到他们初相识的时候，他那么青涩，带着点害羞的模样。
　　赵芮捧着他的脸吻了吻他，熟悉的味道，让她觉得幸福极了，赵芮认真地看着他的眉眼，那么好看，比以前更英俊了，赵芮的手指轻柔地抚过他的眉毛，鼻子，和唇，然后被他含住了手指道，“阿芮，你再这样勾引我，我要再来一次了。”
　　赵芮抿着唇笑着，带着妩媚和娇羞，点头道，“好。”
　　这个女人这么可爱，这么销魂，让他怎么可能再爱上别人？
　　霍冬锐紧紧地抱着她，继而拥有她。
　　自从她上次逃跑之后，又是过了那么久，让他每夜忍受蚀骨的寂寞，真的太痛苦难熬了，可是，却也没有办法把这份爱恋，再给别的女人。
　　霍冬锐带着赵芮进入了灵与肉的天堂，他在她耳边低诉道，“阿芮，我已经住进了你心里了，我再也出不去了，我是你的俘虏了。”
　　赵芮紧紧拥抱着他，此刻，爱那么真实，爱的人就在身边，她再也不想去流浪了，因为，她找到属于她的家了，这一刻，她这么安心，这么确定，这个男人会陪着她一辈子，永远都不会走。
　　“我爱你。”赵芮抱着他，终于再没有任何防备和怀疑，在这么久的彷徨和迷途之后，她终于看着他在迷雾中，亮着的灯塔之光，找到了回航的路。
　　两个人紧紧抱着，狗狗在他们脚边坐着看着，倒是乖巧的很，两个人都很贪恋这时光，赵芮抱着霍冬锐，拼命撒娇，不肯松手。
　　霍冬锐看着孩子气的赵芮，亲着她的额头，也是不想松手，他委屈道，“阿芮，你明知道我认人，还这么折磨人，你不在，我都要憋坏了。”
　　赵芮忍不住笑了，奖赏一般亲吻他道，“嗯，算你乖。”
　　霍冬锐咬了她的耳朵一口道，“就你皮。”
　　赵芮看着他，又抱着他哭了一会儿，然后又笑了，霍冬锐刮了刮她的鼻子道，“真的，你大概最多也就三岁了，你家狗狗都比你乖，知道要找个家，偏偏你总是在外面鬼混。”
　　赵芮皱了皱鼻子，装凶，然后靠在他怀里道，“没有，我现在可乖了。”
　　霍冬锐也不揭穿她，两个抱在一起，赵芮就说了说自己从嘉扬辞职以后的事情，霍冬锐叹气道，“我最难过的是，你明明身体那么不好，还总是折腾你自己，我多担心你啊，那时候你一个人，又小产，后面又不注意，还吃速效避孕药，你真是！”
　　说到这里，霍冬锐直接把她一把翻过来放在膝盖上，狠狠地打了一顿屁股，然后道，“这是我这么久以来，最想做的事情！”
　　赵芮把脸埋在沙发里笑，霍冬锐哭笑不得，结果赵芮道，“嗯，我还想要。”
　　的确是个受虐狂没错了。
　　霍冬锐气问，“你说什么？！”
　　赵芮抓了个抱枕顶在头上，闷声道，“我还要！”
　　霍冬锐一把将人翻过来，压住了，然后吻了很久，又缠绵了一番，最后道，“阿芮，你只能跟我在一起一辈子了。”
　　赵芮抓着抱枕，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问，“为什么？”
　　霍冬锐抓着她不安分的小手，啃了啃道，“我这几年多注意保养啊，就怕体力跟不上！”
　　赵芮咯咯直笑，眼睛里，仿佛有星河一般，璀璨动人。
　　霍冬锐温柔地搂住她，抵着她的头顶，拍着她的背道，“阿芮，我每天都在想你，也不敢停下努力的脚步，就怕你对我不够满意，觉得我不够好，然后又离开我去找别人了，你要知道，爱你的男人那么多，我也很不自信啊。我没有沈斯年那么精于算计，没有顾长安的武力值，没有华少安的满腹经纶，没有杨晔那么广的人脉，甚至胡嘉阳，可能在你眼里，都比我更成熟一些，你有那么多男朋友，每个人都那么厉害，那么优秀，都惦记着你，对你念念不忘，如果他们知道我对你不好，估计一个个都会来找我算账的吧，阿芮，我真的很努力了，你不要嫌弃我。”
　　赵芮抱着他的腰，听着他说这些，只是咬着唇，拼命在他怀里摇头。
　　他明明那么好，那么聪明，那么优秀，那么努力，才几年时间，就已经是这么让人心动的伟岸男人了。
　　但原来，他还是当年那个，需要被爱和肯定的男孩子，赵芮一瞬间好心疼霍冬锐，紧紧抱着他道，“那些男人最后都离开我了，而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也愿意让你在我身边。”
　　霍冬锐笑了，也是感动，又道，“当我知道你跟着胡嘉阳跑了的时候，我真的很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回头生了孩子又给孩子找个有钱的便宜爹，那可怎么办？后来我得知你小产了，更是心疼坏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了，结果又因为沈斯年跑了，阿芮，你知不知道，那真是太折磨我了，你才在我身边呆了几天啊，就要让我惦念你大半年，我真的，太痛苦，太寂寞了。”
　　赵芮听着，默默流泪，霍冬锐接着道，“结果再次看到你，你居然靠在一个男人怀里，那男人还长得很不错，看上去比我还小，你俩还去开房，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赵芮听到这里，破涕为笑，痴痴傻笑的模样让霍冬锐再多的气都发泄不出来了，最后霍冬锐直直地掉着眼泪，那委屈的模样，让赵芮心疼坏了，连忙凑上去，吻他的眼泪，那温软的唇，让霍冬锐内心颤动不已。
　　最后，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阿芮，别再离开我，或者至少，离开我也别失去联系，好不好？”
　　赵芮瘪着嘴，忍着哭，说了一声，“好。”然后又解释道，“那个，速效避孕药不是我的，是陈嫣然给我的。”
　　霍冬锐看了会儿她，咬牙道，“你不会扔掉吗？”
　　赵芮哦了一声道，“我没想到自己会那么衰，就碰到你了，那次我去办离职，也想见你的，可是你出差了。”
　　霍冬锐道，“我不是让你留联系方式吗？结果你又换号了。”
　　赵芮傻笑道，“习惯了呀。”
　　对她，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拼命地惯着，拼命地宠着，才好叫她不要逃跑。


第127章 
　　在赵芮的家里坐了半天了, 赵芮听到霍冬锐肚子叫了，忍不住笑出了声，霍冬锐看着这个家也不像有男人来过的样子, 终于是放心了，对赵芮道，“要不要出去吃饭？”
　　赵芮起身翻了翻冰箱问, “要不要给你下碗面吃？这会儿下午三点了，吃饭很尴尬呢。”
　　霍冬锐搂着她说好，又道, “去年我生日，你也不知道给我发个消息。”
　　赵芮想起自己生日, 他给自己发的生日快乐, 这么看来, 自己的确很没有良心，于是道, “今年生日，我给你好好过, 好不好。”
　　霍冬锐笑得甜蜜，嗯了一声道好，抱着她蹭了会儿, 又道，“为什么我生日还要那么久！”
　　赵芮被他逗笑了，这个男人, 大部分时候，已经是个伟岸可靠的男人了，但是，偶尔还是会有孩子气的一面, 让她怀念他们最初的见面。
　　赵芮一边给他煮面，水翻滚着，赵芮又是下蔬菜，又是下面，霍冬锐就在她身后站着，负责捣乱。
　　赵芮拿着筷子，张牙舞爪地对他道，“再动手动脚我戳你了啊。”
　　霍冬锐笑道，“忍不住。”
　　赵芮歪头看他问，“以前是谁说细水长流来着？”
　　霍冬锐道，“没办法呀，你太会跑了，抓紧一次是一次。”
　　赵芮举手道，“我保证，短时间内不跑了，行吗？”
　　霍冬锐握着她的腰道，“长时间还是要跑吗？”
　　赵芮关了火，放下了手上的筷子和汤勺，转身抱着他道，“没有，我不想跑了，我想跟你在一起。”
　　霍冬锐觉得内心又酸涩了起来，温柔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发，把下巴抵在她的头上道，“阿芮，你不能再骗我了，狼来了的故事，听多了会麻木的。”
　　赵芮想到这些日子，他对自己那么冷淡的样子，心痛道，“我也不能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当我以为你结婚的时候，我真的，真的心都碎了。”说完，大哭不已。
　　霍冬锐也抱着她哭了，真是觉得天意弄人，却又觉得，也是要这般的折磨，才能让彼此知道，内心最不能失去的，到底是谁。
　　赵芮把那一小锅的面端了出来，放在小小的桌子上，帮他装到小碗里面稍微吹凉一些。
　　霍冬锐看着她忙进忙出的样子道，“你明明照顾别人那么用心，照顾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多上点心？”
　　赵芮看着他，眨了眨眼。
　　霍冬锐接过了筷子，端着碗，吹了吹面要喂她，赵芮却摆手道，“不要，我吃蔬菜就行了。”
　　“减肥吗？”霍冬锐一边吃面一边问。
　　赵芮点头道，“年纪大了，要克制。”
　　霍冬锐笑，对她道，“我家楼下会所有瑜伽健身游泳，回头帮你聘个女健身教练，你可以每天去，但是吃饭还是要好好吃。”
　　赵芮听到女健身教练，噗嗤一声笑了，然后吃着青菜道，“好。”
　　如此乖巧，让霍冬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道，“阿芮，你回来，我真的很高兴。”
　　赵芮在面的氤氲热气中望着他，才发现这幸福，这么真实。
　　霍冬锐道，“你总是那么不会照顾自己，是因为你对自己的身体不敏感，你习惯性的封锁了自己的心和你对身体的感知，心理医生是这么说的。”
　　赵芮问他，“你为什么去见心理医生？”
　　霍冬锐道，“你忘了，那时候你让王依依和李经理去做心理咨询，我当然就知道那是你平时去看的心理医生了，我对那位心理咨询师说明了来意，她就把你的病例跟我分析了一下，你知道吗？我听完后那么心疼你。”
　　赵芮红着眼听着，没想到，他背着自己，偷偷地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
　　赵芮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直接跟我说，不好吗？”
　　霍冬锐摇头道，“我怕你以为我监控你，我只是不想让你见赵先生，你就觉得我是在囚禁你，我还能怎么办呢？但是我是真的担心你的心理状况。”
　　赵芮觉得眼睛酸得不行了，伸手揉了揉，看到上面黑黑的睫毛膏，才发现脸上的妆早就脱妆了，连忙起身去洗手间卸妆后重新上了妆。
　　霍冬锐吃了面，在那边逗弄小狗，问她，“这条小狗叫什么名字？”
　　赵芮看着他道，“就叫小狗。”
　　霍冬锐噗嗤笑了一声道，“你真懒，不能好好起名字吗？”
　　赵芮道，“梓盈说了，贱名好养活。”
　　霍冬锐哈哈大笑道，“戆戆也是有大名的呀，大名叫霍□□。”
　　“□□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赵芮接口。
　　霍冬锐点了点头道，“是的，我给取的，好不好听？”
　　赵芮惊奇道，“这么像你爸的名字，梓盈居然也同意？”
　　霍冬锐大笑道，“是啊，那不是希望戆戆压制一下我爸的傻劲吗？而且我给戆戆成立了成长信托基金，为了他们儿子以后的压岁钱，他们也必须答应啊。”
　　赵芮想，霍冬锐这个叔叔，也是尽责了，又问，“后来那个赵先生，怎么样了？”
　　霍冬锐看了看她道，“判刑了，虽然他协助杀人藏尸的事情，过了追诉期了，但是后来我和孙振东联手查了他的老底，才发现他帮王纬国也做了不少肮脏事，都翻出来了，前几天刚刚一审判了十二年，还在等看他是否上诉。”
　　说完，霍冬锐看着赵芮，有些紧张，反正牵扯到她以前的事情，他总是有些担心。
　　赵芮走到他面前站定，安抚地捧着他的脸摸了摸道，“冬锐，你放心吧，我已经放下沈斯年了。”
　　霍冬锐抓过了她的手，搂住了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身前道，“阿芮，我爱你。”
　　赵芮温柔地看着他道，“我也是。”
　　听到她坦然说出放下沈斯年这句话，霍冬锐也终于有些放心了，赵芮道，“回头我带你一起，我们去给他上坟吧，虽然他并不是我的哥哥，而我曾经爱过他，但是最终，还是被他伤害过，我想还是让他当我的哥哥吧，反正我估计也没人会记得他了，但是冬锐，我真的在内心，已经把他放下了。”
　　霍冬锐抱着她，许久都说不出话来，最终还是站了起来，抱住她，拼命的亲吻，这一刻，她那么真实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久别重逢之后，如此这般坦诚相对，让彼此都舍不得放手，但是晚上霍冬锐有一个政府部门安排的接待晚宴，是俄罗斯、韩国、日本那边过来的官员以及一些大型企业，霍冬锐也想拓展东亚市场，钱益打电话来问他是否出席，霍冬锐就告知了赵芮，又问她，“你要不要先把东西搬去我家理一理？我晚上陪他们打完牌就回来，你自己如果累了就先睡觉，还是个病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赵芮抓着他的手，有些不舍得，霍冬锐帮她把留海理到耳后，亲了亲她道，“阿芮，我也想每天都陪着你。”
　　赵芮吸了吸鼻子又哭了，这模样，真像个小孩子。
　　霍冬锐让王依依过来，帮着赵芮一起理东西，王依依看到他们两个终于和好了，高兴道，“赵总，你就别折磨霍总和我们了，我们最近都被他操练到头秃了。”
　　赵芮笑着看王依依道，“知道了。”
　　得到了赵芮的许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霍冬锐由钱益陪着去赴宴，赵芮和王依依收拾东西，老刘送了霍冬锐之后回来，又上楼来帮忙赵芮一起搬家。
　　赵芮整理着东西，翻出了那个曾经存着的，纪念了她和沈斯年之间所有过往的盒子，坐着看了一会儿，最终决定，把里面的照片烧了，硬币也随手扔在了垃圾桶里，就留下了别墅的产证和钥匙。
　　东西很快就理好了，她以前习惯了搬家，如今，终于想要居有定所了，也是很感叹。
　　老刘开车送赵芮去霍冬锐家，王依依陪在一旁道，“赵总，你知不知道，霍总现在拒绝女孩子手段可高明了。”
　　赵芮看着她笑着挑眉问，“怎么说？”
　　王依依道，“那天有个女人在工作场合来撩霍总，霍总直接说自己不能人道，给不了她幸福，还希望她帮忙宣传。”
　　赵芮听完本来想忍住的，最后还是捧腹大笑。
　　王依依一脸无奈道，“赵总，你看霍总都这样自毁名节了，你就放过他吧，你对他好一点，就是对我们好一点。”
　　老刘一边开车一边点头，赵芮有些不好意思道，“行，听你们的。”
　　王依依立刻在八卦小群里广而告之：赵总搬去霍总家了，我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群里一片欢呼声，让王依依抓紧机会多劝劝赵总，家庭为重，家庭和谐，16楼才能和谐。
　　陪在霍冬锐身边的钱益忙完后也连忙发消息表示：霍总今天终于神清气爽了，看来不能人道的问题很人道地解决了。
　　众人又是一阵欢庆，最高兴的还是黄晓丽，泪流满面地在群里发消息表示：我终于不用夹在当中难做人了，赵总终于不皮了，世界和平了，太感动了，我要给自己放年休假，哦也~
　　李爽看着这一个两个的表示：小心赵总的病情反复。
　　众人在下面纷纷祈祷，并且表示：李总，你要不要这么现实，你当我们真那么天真吗？
　　老刘在霍冬锐的小区车库停了车，赵芮拖着行李，抱着小狗上楼，站在那个门前，赵芮才知道那天晚上醉酒之后，居然是被霍冬锐带回家了。
　　原来这是他家啊，赵芮想，那家伙就这么吓她，也不告诉她，真是过分。
　　赵芮站在霍冬锐家门口的时候，霍冬锐手机就收到提示了，连忙开门。
　　赵芮拍了张照片发给他问，“那天是你把我带回你家的？”
　　霍冬锐回复说，“你差点被捡尸，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赵芮看着这条消息傻笑了半天，觉得被宠爱的感觉，真的是好幸福啊。


第128章 
　　赵芮让王依依和老刘帮忙一起把东西堆在客厅里, 然后老刘送王依依回家，关了门，赵芮才有空好好参观霍冬锐的家。
　　推开阳台门, 繁花的香气扑鼻而来，阳台边是一个个木质的花架，上面种满了蔷薇, 颇有心思的园艺师把这个露天花园设计得很美，错落的各种绿色植物和盆栽，简直就像误入了爱丽丝的仙境。
　　正是夕阳西下的黄昏时分, 浦江的晚霞映衬着这个美丽的城市，奔流不息的浦江水, 却看起来只是缓缓地流动着, 江上的游船悠闲往来。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江景房吗？
　　霍冬锐买的是顶层, 此刻，顶层花园是属于她的, 可惜，这座城市高层建筑太多, 倒也不是一览无遗，却也不会感觉孤独，不少写字楼还亮着灯, 真是繁华而又忙碌的景象。
　　小狗在她脚边撒欢，她坐在秋千上，看着迷人的景色, 呼吸着这座城市夜晚，带着烟火气的，不那么清新的空气，却觉得整个人都沉醉了, 这是她从小生活的城市，眼见着它用了二十多年，变得如此摩登时尚，又带着老派十里洋场的贵气和雍容。
　　坐在户外沙发上，抱着小狗自拍了一张发给霍冬锐问，“我美吗？”
　　霍冬锐看着那张照片，保存在手机里，然后回复道，“你在我眼中最美。”
　　赵芮笑了，收了手机，从客厅一路逛进去，将近800平，她都担心自己迷路。
　　两个露台阳台各具特色，赵芮这才发现应该是一梯两户的，但是这一层被霍冬锐包了，成了一梯一户，打通了两套房，预留了客房、保姆房，还有SPA房，还有汗蒸和小型影院，另一边露台边全落地玻璃墙边有一个圆形的按摩浴缸，简约的装修风格，是她喜欢的品味和格调。
　　赵芮想起他当年买的那些豪车，不禁面带微笑。
　　发消息问他，“这套房子多少钱？”
　　霍冬锐正在陪同宴请，看到后回复，“两个多亿吧……钱益买的，我不知道。”
　　赵芮无语，霍冬锐又道，“固定资产，江景房，是两套打通的，未来拆分了还能卖，黄金地段，保值的。”
　　赵芮知道他怕自己说他，回复道，“不卖，家怎么能卖呢。”
　　霍冬锐看完，整个人又高兴了许多，坐在他对面的裴浩然看到他这样，立刻明白了好友终于是追妻成功，举了举杯子跟他示意。他这次是陪同母亲过来接待的，顺便也有一些医药方面的业务。
　　霍冬锐春风满面地跟他喝了小半杯。
　　这边外事办、经济委和几个领导都知道霍冬锐酒量不行，叫他来也是让他陪着后面跟对方打牌的，霍冬锐桥牌打得好，大家都知道，结果后来有一次，俄国这边外长带队来，又想较量斯诺克，沪市这边迎战者纷纷败退。
　　最后分管经济的邵市长请了分管民政的姜市长，才勉强扳回一局，但也让姜市长建议邵市长，要在优秀的企业家里，挑选一些斯诺克高手，应对对方的较量。
　　霍冬锐从小上国际学校，这些都是必修课，他高中时候，课余无事，就跟几个朋友打斯诺克，技术也很好，只是，一直也没有展露过。
　　那次匈牙利外长来访，霍冬锐由于跟外长之女Alina是前男女友、如今好朋友的关系，Alina又听张载闵说，霍冬锐的女朋友跑了，便过来安慰，连带着，霍冬锐被抓去陪着打斯诺克。
　　Alina自然是知道霍冬锐是桌球高手，当年也是被他外貌和球技吸引的，于是，给自己的父亲强烈推荐了一下，邵市长等市里领导在一旁围观，才知道这是高手。
　　那次之后，霍冬锐又多了一个斯诺克小王子的称号。
　　后来姜市长作为政府大楼19楼斯诺克第一高手跟霍冬锐较量了三局，输得心服口服之后拍着霍冬锐肩膀道，“为国争光就靠你了。”然后邵市长就带着霍冬锐，再度去俄罗斯出访，拜访了那位俄国外长，双方较量了一晚上，最后俄国外长拍着霍冬锐的肩膀叽里咕噜说了几句，霍冬锐就用俄语回复说谢谢夸奖。
　　外长惊呆了，两个人交流了一会儿，邵市长问翻译，“没有胡言乱语吧？”
　　翻译道，“再这样我都要失业了，虽然还不是很标准，但是基本上意思准确。”
　　大家这才知道，这小家伙厉害着呢，扮猪吃老虎的本事一流，难得语言天赋过人，自此，嘉扬的生意越发的冲出中国，走向世界了。
　　赵芮后来得知这些的时候，想起当年，她跟霍冬锐说，苏老泉二十七，始发奋读书籍，而霍冬锐说，那是因为苏洵很聪明，赵芮才不得不承认，霍冬锐说得对，如果不够聪明，是做不到短时间内，一鸣惊人的。
　　霍冬锐的确是个天才，很有天赋，只是之前被埋没了。
　　他就是那种很专精的人，学一样东西就要拼命琢磨，研究透彻才行，比如桥牌、比如斯诺克，赵芮想到了《射雕英雄传》的郭靖，别人都说郭靖笨拙，但实际他却是集大成者，大智若愚而已。
　　此刻，赵芮刚刚参观完房间，对霍总表示，“太大了，还好有小狗陪我，不然有点怕呢。”
　　霍冬锐回复说，“那就给我生个孩子吧，我再聘个阿姨，或者管家，陪你，好不好？”
　　赵芮弯着眼睛笑着想，这场景真美好，又想起了老者帮她算的命，原来，已经是把前半辈子的苦都度过了吗？
　　忽然很期待跟霍冬锐有个孩子，那该是多温馨幸福的情景啊。
　　而那个孩子跟她有缘，是他们的孩子，还会回来找他们，做他们的宝贝。
　　赵芮抱着手机看着霍冬锐的回复，哭了很久很久后回复：好。
　　没一会儿，门铃响了，霍冬锐在客厅里用联网的智能音响道，“是外卖，去拿一下。”
　　赵芮于是接了电子视频，然后去楼下拿了上楼来，竟然是一大束玫瑰花，还有各种零食，以及一份健康减脂餐。
　　赵芮把花修剪了，放在了餐厅的花瓶里，然后吃了饭，问霍冬锐，“零食放哪儿？”
　　霍冬锐一局牌打完后道，“你是家里的女主人，你说了算。”
　　赵芮忽然觉得，未来太值得期待了。
　　她的东西不多，习惯了搬家的人，总是不会有太多的东西的，化妆品也习惯了用了就扔，打开箱子理东西，没一会儿就理好了。
　　赵芮无聊之余想着，的确，女人还是要有事业的，只是此刻，做什么都觉得很充实，很幸福。
　　电视遥控器找不到，于是赵芮想去洗澡，浴缸很大，圆形的，落地玻璃中有玄机，可以看到外面的夜景，但是外面看不到里面。
　　干湿分离的浴室很大，用品齐全，之前已经有钟点工来打扫过了，换了浴巾之类的，这里物业提供管家式服务，真的很享受。
　　于是赵芮贴了一片面膜，放了洗澡水，想去书房找本书看，霍冬锐的书房里书很多，有些看过，有些还没拆封。
　　赵芮盘腿坐在软软的地毯上找书，最下面两排书都被翻得旧旧的，赵芮很奇怪，才发现都是心理类的书籍。
　　整整两排，包括《原生家庭》、《与内心的小孩对话》、《亲密关系》，赵芮以前从来没有看霍冬锐看过，这会儿打开了一本，那里面甚至有批注，都是霍冬锐的字，他的字很潦草，大概从小写惯英文的关系，但是赵芮跟他共事那么久，当然是认得出来的。
　　赵芮看着上面的批注，翻开的这一页上写着：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
　　赵芮又往后翻了几页，上面写着：包容并接纳她的全部，理解她伤害你的行为背后的成因。
　　赵芮看到最后，泪眼婆娑，这个男人，居然这么爱自己，而自己，却不过是，曾经给过他片刻的温暖，而他却如一盏不灭的灯，长明在自己黑暗的世界里。
　　她何其有幸啊。
　　赵芮把这些书全都搬到了浴室，一本一本翻着，看着他的批注，感受着他爱自己的那份心意，那么沉甸甸的心意。
　　原来，爱自己这件事，霍冬锐钻研得那么深，把她内心全部的痛苦和悲伤，全都背负在了他的肩上，原来，他爱自己到了灵魂深处，是深深的疼惜和理解。
　　原来，真正的爱，不是占有，不是伤害，而是站在对方面前，看到对方的一切。
　　面膜直接干在了脸上，赵芮扯了面膜仰着头躺在舒服的浴缸里，闭上眼睛，仿佛温热的水，就是霍冬锐给她的温暖怀抱。
　　她立刻一个电话打给霍冬锐，霍冬锐一秒按了免提，手上还在出牌。
　　赵芮大声道，“霍冬锐，我爱你！”
　　旁边传来了一阵哄笑，还有翻译在说俄文，赵芮这才知道霍冬锐开了免提，红着脸缩进浴缸里，很怂地补充了一句道，“不是我，我没打电话。”然后一秒挂了。
　　霍冬锐红着脸，低着头，却是甜到了心里。大家等霍冬锐电话挂了，一旁站着的投资委办公室主任谢菡当然认识赵芮了，还是关系不错的好朋友，看了霍冬锐手机上的名字，捂嘴笑了半天，偷偷告诉了刚刚转回投资委任主任的王涵宇。
　　王涵宇当然也认得出赵芮的声音，如此一来更是确认了，笑容温和。
　　已经转任PT新区区长的楚匀翔和商贸委主任叶铮等人都跟赵芮很熟，跑来跟王涵宇确认消息，得知之后，众人都围到了霍冬锐身后，露出姨父笑。
　　霍忻磊因为今天被叫来协调一个俄国超大企业的总部建设项目，也陪在一起，于是，直击了自家弟弟被赵芮表白的事情，立刻报告了自家老婆梅梓盈，于是，消息爆炸式传播。
　　不一会儿，赵芮那个微信上，众人纷纷发来消息祝贺她表白成功。
　　赵芮捂着脸想，自己一世英名尽毁，晚节不保啊！
　　有时候认识的人太多，也是负担哪。
　　钱益把这番惊呆众人的表白现场，文字转发到了16楼的八卦小群，群里小伙伴们都笑疯了，欢天喜地表示，咱们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赵总终于恢复正常了，可喜可贺，可歌可泣。
　　这一局，霍冬锐故意输了牌局，大家都知道他回家心切，俄国外长率先表示：老婆很重要，千万不能得罪老婆，尤其晚回家一定要认错。
　　其他众人也纷纷跑上来拍着他的肩膀表示祝贺。
　　裴浩然告知了耶波和张载闵，一众好友表示：早点结婚，会来参加婚礼的！
　　这一晚，没喝什么酒的霍冬锐都觉得自己醉了，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早早离场，匆匆回家，才发现赵芮早就穿了勾人的丝质吊带睡衣，躺在床上开着灯等着他，那曲线，曼妙极了。


第129章 
　　梅梓盈第二天一早就打上门了, 带着戆戆冲来了霍冬锐新家，看到赵芮道，“舍得回来了？我这小叔子要被你折腾死了。”
　　赵芮坐在沙发上晒太阳, 随她说，对着戆戆伸手拍了拍，戆戆却有些怕生了。
　　“怂样, 像他爸。”梅梓盈戳了戳自己儿子的头，戆戆一脸委屈，要妈妈抱。
　　梅梓盈无奈, 只能抱着儿子，赵芮家的小狗跳上来要扒戆戆。
　　戆戆倒是喜欢小狗, 于是又从梅梓盈身上爬下来, 去跟小狗在地毯上玩闹。
　　梅梓盈道, “怎么想通了回来了？昨天还当着俄国外长面直接表白，你行啊你。”
　　赵芮红着脸不说话, 霍冬锐穿好衣服要出门上班，对自家大嫂道, “嫂嫂，你别说她了，阿芮是病号。”
　　梅梓盈这才有些担心, 问她，“怎么了？”
　　赵芮摇头道，“就是鼻子长了息肉。”
　　梅梓盈皱眉道,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大半年又跑去那儿了？你知不知道你上次又跑了，冬锐有多伤心。”
　　赵芮趴在沙发上笑了一声道，“你现在倒是关心我男人了嘛，当年他泼你水的事情倒是不计较了哦。”
　　梅梓盈翻了个白眼, 戳了戳她脑袋道，“你个死小孩。”
　　赵芮痴痴地笑，站起来帮霍冬锐理好西装，整好领带，夹上领带夹，又踮脚亲了亲他。
　　钱益已经等在门口了，看着他俩这样幸福的模样，也是眉开眼笑。
　　霍冬锐道，“自己在家乖乖的，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赵芮乖乖点头说知道了，这般可爱的模样，让霍冬锐忍不住又抱了抱她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梅梓盈叹息道，“你看看，这样子多好，作什么呢在。”
　　赵芮假笑了一下道，“怎么办呢，以前，没想明白呀。”
　　梅梓盈跟着问她道，“现在想明白没有？”
　　赵芮道，“嗯，我想明白了，我很爱他。”
　　梅梓盈笑道，“那就好，他对你很真心，我和忻磊都很希望跟你早日成为一家人。”
　　赵芮抱着抱枕，点了点头，笑得温柔，梅梓盈道，“我跟你说啊，这结婚呢，就是要跟自己爱的人结，未来那么长，人生那么多坎坷，跟爱的人才能走下去，否则太痛苦了，我以前跟死人，分手了那么多次，最后还是舍不得，还是觉得跟他在一起最幸福，最开心，所以，哪怕明知道柳云枫当时不肯放了他，我还是愿意陪在他身边，现在你看看，多好，是不是？”
　　赵芮弯着眼睛笑着，看看她，又看看戆戆，戆戆扒着梅梓盈的腿，梅梓盈虽然不想理他，却还是抱了起来，亲了亲他的小脸，充满了母性光辉。
　　真是很幸福的画面呢，让赵芮也不由得期待做个母亲。
　　赵芮忽然道，“看来冬锐说的是对的，到了他们这代，霍家基因突变了，估计，都是深情款了。”说完对着梅梓盈笑。
　　梅梓盈道，“原来你在担心这个，你就是想太多了，女人还是要自私任性一点好，你想要什么，就跟他说出来，他爱你，会为了你改变的，而且你就是要给他多出点难题，他忙着应付你还来不及呢，哪儿有空管别的女人啊，是不是？当年我装大度，他就敢去外面乱来，现在呢，天天让他干这干那，你看看老霍现在被我□□的，对吧？”
　　赵芮笑得停不下来，梅梓盈道，“阿芮，冬锐就在你面前跟个孩子似的，在外面现在可是霸气十足，上次我看到他谈判的架势，真不敢相信是当年那个纨绔子弟。”
　　赵芮点了点头，梅梓盈叹道，“没想到当年大家都看走眼了，倒是他们家老爷子厉害，我一开始想，怎么会要冬锐继承家业呢，现在看来，老爷子看人还是很准的，男孩子不开窍就算了，开窍起来，真是一鸣惊人。”
　　赵芮听着，内心也是赞同的，梅梓盈道，“你呀真有眼光，挑了一支超级潜力股呢。”
　　两个人聊了很久，回忆过往，赵芮也是很感叹，梅梓盈知道她之前一直在为以前的事情纠结，就道，“阿芮，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人就是要往前看。”
　　赵芮点点头说，“我已经放下了，现在我很憧憬未来，还希望每年过年，跟你们一起过。”
　　梅梓盈大笑道，“行啊，你做饭好吃，我也想来。”
　　两个人都笑了，还约了回头一起去做头发做美容做指甲。又闲聊了半天，戆戆有些呆不住了，梅梓盈准备起身告辞。
　　梅梓盈临走，抱着戆戆，大包小包的，保姆来接她，她对赵芮道，“回头他俩的爸估计还要作妖，你别管。”
　　赵芮点头道，“我知道，放心吧。”
　　赵芮一个人在家很无聊，有保姆来收拾房间，于是赵芮就问霍冬锐，之前那辆丰田在不在，她想出去逛逛。
　　霍冬锐让助理李梓欣来送钥匙，顺便让李梓欣把公益事业部的工作，跟她报告一下。
　　中午的时候，霍冬锐回来了，赵芮见他回来，奇怪道，“下午没事吗？”
　　霍冬锐道，“下午三点有个谈判，这会儿想你了，就回来见你了。”
　　赵芮站在客厅的阳光里，笑得如春风一般温暖，霍冬锐抱着她，觉得人生真的太美好了。
　　因为不知道他要回来，赵芮翻冰箱，才发现什么都没有，不过也很正常，霍冬锐平日根本不需要回家吃饭。
　　霍冬锐见她在厨房呆了一会儿，过来一看，便道，“你回头下载一个送菜的APP，想做什么就下单，小区外面有代收点，会有物业的人送上门，一个月几万块的物业费不能白付。”
　　赵芮靠在他怀里直笑，亲了亲他问，“你现在怎么这么精打细算了，十足的商人做派呢，还有，你让李梓欣来跟我说的那些，是打算让我继续做公益事业吗？”
　　霍冬锐把钱益赶去买外卖，让李梓欣跟着老刘回去，说下午他自己开车过去，然后两个人关起门来，霍冬锐坐在沙发上揽着她的肩膀道，“阿芮，其实我也想问问你，你未来，究竟想做什么？”
　　赵芮趴在他怀里，温柔地亲了亲他道，“我现在还没有想清楚，但是我喜欢做政府关系，因为我有很多朋友在各个部门，我不想跟他们失去联系，我也想做公益事业，其他的，我觉得现在我没有太多心力，我还想经营好我们的小家庭。”
　　霍冬锐看了看她，目光温柔又深情，他吻了吻她的额头道，“好的。”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了一张信用卡，对赵芮道，“这张是我给你办的副卡，还有，你之前说不要股份，现在呢？”
　　赵芮抱着他，把脸埋在他怀里道，“听你的，我想跟你在一起。”
　　霍冬锐觉得自己终于有家了，整个人都要融化在赵芮这似水般的柔情中了，他温柔地在她耳边唤了一声，“阿芮。”
　　赵芮全身起了颤栗，抓着他的衣服，两个人贴近在一起。
　　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赵芮才知道，原来，这才是爱的感觉。
　　过去那三十七年，她都虚度了。
　　感谢天意，最终，给了她这么好的安排。
　　霍冬锐拉着她，陪她看每一个房间，告诉她当时设计时候的设想，最后道，“阿芮，你如果缺什么，就自己添置，你是这里的女主人，我当时并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但是我在每一个房间，都幻想着，跟你在里面——”说到这里，霍冬锐脸红了。
　　赵芮也是抿着嘴，笑得停不下来。
　　爱一个人，当然是不分□□和灵魂的啊。
　　钱益买了午餐回来，两个人吃完，霍冬锐又让钱益去楼下，把给赵芮准备的补品提了上来。
　　赵芮看着那些补品，看着霍冬锐问，“你是嫌我老了？”
　　霍冬锐道，“我敢吗？”
　　赵芮听完，笑了半天，霍冬锐道，“手术时间定了是后天，到时候我会让保姆帮你炖补品的，你之前小产过，我多心疼啊。”
　　听着他这些真心实意的话，感受着他真心实意的关怀，赵芮内心暖暖的。
　　钱益也满面笑容地陪在旁边，自从两位老板和好之后，霍总整个人都好说话了很多，也能包容他的小差错了，真好。
　　赵芮手术那天，霍冬锐全程陪着，她出来的时候，霍冬锐握着她的手拼命哭，反复让她不能再那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了，还劝她要戒烟戒酒。
　　赵芮人生里，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呵护，点头一一答应了下来，亲着他发誓道，“我爱你，我听你的。”
　　霍冬锐一个大男人哭得稀里哗啦的，医院里的人还以为赵芮得什么大病了呢，也是让赵芮哭笑不得。
　　回了家，赵芮连着几天鼻子出血，恢复得很慢，霍冬锐又在她耳边叨叨，说她傻乎乎的，不知道保重自己的身体，还特地让保姆曹阿姨帮忙，每天炖营养品，还叫了黄晓丽来看着她。
　　黄晓丽乐的不用干活，每天陪着赵芮养伤，顺便自己吃胖一圈。
　　看着赵芮这般被宠爱的样子，黄晓丽对赵芮道，“赵总，你看看你当时在作啥呢，你让我当你的上司，我有多慌你知不知道？我就怕回头得罪你了，霍总找我秋后算账。”
　　赵芮在喝银耳汤，听完直接呛进气管里了，黄晓丽连忙帮她拍了拍，哭道，“赵总，我今天害你呛到的事情，你千万别告诉霍总啊。”
　　赵芮笑死了，问，“霍冬锐有那么可怕吗？”
　　黄晓丽拼命点头道，“霍总很有威严的啊，凶起人来也毫不留情，你不知道吗？他号称是最难撩的总裁，而且他自己传自己功能障碍。”
　　赵芮翻了个白眼表示，亏他想得出。
　　两个人说说笑笑，倒是很好打发时光，黄晓丽跟赵芮说一些她不在期间，霍冬锐被各种女人花式碰瓷的趣事，赵芮听得津津有味，黄晓丽道，“你真是心大。”
　　赵芮笑得开心，结果鼻子又出血了，黄晓丽正心急慌忙帮她止血呢，霍冬锐就趁着中午时候又摸鱼回来，推门看到这个情景，还瞪了黄晓丽一眼。
　　黄晓丽欲哭无泪的想着，自己还不如去上班呢，老板太难伺候了，还是两个老板，更难伺候。
　　赵芮拍了拍她道，“没事，我罩着你。”
　　黄晓丽拼命点头，默默退去了客厅看电视，把卧室留给他们。
　　霍冬锐抱着赵芮午睡，临睡前，赵芮还让他也喝了一碗银耳汤表示，“每天吃了睡，你这是在养猪呢。”
　　霍冬锐笑了半天，把她吃不完的银耳梨子汤吃完了，甜滋滋地亲了一口，然后两个人一起睡了一会儿。


第130章 
　　赵芮病好之后, 终于回到嘉扬上班了，见她回自己办公室了，所有人都来关心了她一下。
　　自从霍冬锐恢复正常以后, 16楼都得到消息了，知道赵芮正式回归，大家都松了口气。
　　她回来这天, 霍冬锐提前让物业和黄晓丽帮她把办公室打扫干净，王依依转去了公益事业部做经理，霍冬锐就帮赵芮又聘了一个助理, 赵芮一看，巧了, 是一起做过社区辅工的汪玲玲。
　　汪玲玲看到赵芮也是瞪大眼睛道, “哇塞, 芮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一旁的王依依是她的带教, 介绍道，“这位是我们赵总。”
　　汪玲玲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赵芮也奇怪，问她，“你怎么跳槽了？”
　　汪玲玲道, “那个，后来社区不聘用我了，我就出来找工作了嘛, 男朋友跟我求婚了，房子在这一片，我看这边离家近，又是大公司, 就来应聘了。”
　　赵芮想着，大概因为她跟霍冬锐提过之前做辅工的事情，霍冬锐记住了，碰巧汪玲玲来了，就照顾录用了？
　　中午霍冬锐回来之后她问了问，果然是这样的，赵芮觉得，自己真是被霍冬锐放在了心尖上了，于是笑得甜蜜。
　　汪玲玲自从知道赵芮是嘉扬的副总之后，就很好奇她为什么要去社区做辅工，还问她跟霍冬锐是怎么回事。
　　赵芮也不想多解释，便道，“缘分嘛，不过我也要感谢你，是你点醒了我。”
　　汪玲玲挠挠头表示，自己纯粹胡说。
　　胡说也能说到点子上，那也是本事啊。
　　重回嘉扬，但是赵芮刚刚手术结束，霍冬锐不让她太辛苦，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在忙，赵芮就安安心心地做回老本行，政府关系部和公共关系部正式剥离了，赵芮只要负责一项业务，轻松很多，汪玲玲做了几天觉得强度太大，赵芮就让她跟着王依依，还是在公益事业部，另外自己挑了一个小助理，是个男孩子。
　　霍冬锐那天看到了那个比自己还小的、长得很帅的男孩子，直接黑了脸，赵芮捂着嘴笑了半天。
　　众人这才明白，赵总虽然继续做了赵总，但是，还是想继续皮的。
　　男孩子叫刘煜玄，赵芮叫他小玄，霍冬锐这天委屈地对赵芮道，“你也从来没叫过我小名啊。”
　　赵芮看着他道，“叫你小锐不是感觉在叫我自己。”
　　霍冬锐道，“不管，我必须也要一个小名。”
　　看着任性的霍总裁，赵芮道，“那么叫老公好不好。”
　　霍冬锐直接满脸通红道，“好。”
　　赵芮凑到他身边，刮了刮他的脸道，“都没跟我求婚呢，羞不羞。”
　　霍冬锐看着她，简直不可置信，赵芮笑着转身道，“我胡说的。”
　　霍冬锐道，“我当是真的！”
　　两个人又抱了抱彼此，赵芮道，“冬冬，嘿嘿，这个小名好不好？”
　　霍冬锐把她搂在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
　　这天赵芮去H区拜访，原来接班王涵宇的H区区长赵存希，已经转做了一把手的书记，邵市长的妻子，原来H区的民政局局长孙霏灵转到了区委办做了主任，算是区里的第一后备干部了，显然跟着老领导，又有邵市长撑腰，她的仕途也是很顺畅。
　　两个人许久未见，聊了很久，孙霏灵的父亲身体不好，于是问赵芮，“你们嘉扬的养老公寓做得很好，离我家很近，话说能开个后门给我弄一个单人养老公寓吗？我父亲之前大病过，我想把他接过来住。”
　　赵芮一口答应，回去就联系了养老事业部现在负责的副总朱芬，本来朱芬已经回去搞审计业务了，但是赵芮走了，她又被迫回来做养老，好在霍冬锐对这块非常关心，所以朱芬也总算用了大半年，把业务都弄通了。
　　赵芮跟朱芬开了口，朱芬却为难道，“开后门这件事，要霍总批的。”
　　赵芮奇怪地问，“我们的养老床位这么紧张吗？”
　　朱芬点头道，“当然，我们的服务很好，价格也是市场上非常公道的，评估体系和保险业务也健全，所以排队的人很多很多，差不多跟公立养老院一样紧张了。”
　　不过，赵芮去找霍冬锐，霍冬锐当然是一口答应，而且因为H区这边马上新开二期项目了，于是霍冬锐直接就帮孙霏灵的父亲预留了床位，但是价格没有优惠。
　　孙霏灵可是傍着大款副市长的人，价格当然是无所谓的，关键现在是好的养老机构一床难求，得到这般关照，孙霏灵立刻自己跑来嘉扬跟赵芮道谢。
　　邵市长这些年在经济领域的作为优异，本来是要外派去别省的省会城市任一把手的，王涵宇调去投资委，其实也是要等着接班邵市长，但考虑到最近经济运行压力太大，大领导们还是继续要留他，征求了他自己的意见，邵市长表示服从安排。
　　赵芮也隐约听到了这个消息，就问孙霏灵，“邵市长如果调任去其他省市的话，你会跟他一起去外省市吗？”
　　孙霏灵摇头道，“不会，家都在这里，他的母亲，我的父亲都需要人照顾，所以之前我也跟赵书记提的，我说我不想去区委办任职，现在做一把手，哪怕只是个处长，压力也都太大了。”
　　赵芮想到了华剑平，当时就因为华主任去北京任职了，才让华澄钧回沪陪伴曹教授的。
　　赵芮自己也曾是经济委第一后备干部，其实差一点也能够做到局级干部的，但是现在倒是更自由，也蛮好，关键在于个人选择吧。
　　孙霏灵道，“反正一个家总要有人照顾家里，一个人忙事业的，只要心在一起，别的都无所谓。”
　　赵芮点头表示的确如此，陪着孙霏灵去二期项目看了看，也在H区的，孙霏灵立刻道，“我当时在民政的时候，就觉得你们的老年公寓真的做得很用心。”
　　结果没过几天，赵芮又继续拜访了许多原来政府部门的老朋友，才知道，嘉扬的养老公寓已经布点20多处，遍布全市，但还是供不应求，很多人想打招呼进来。
　　于是这天，霍冬锐去养老公寓视察业务，赵芮就跟着一起去了。
　　看着那些充满人性化的服务，赵芮才知道霍冬锐真的是做得很好，每天还安排了不少老年人的活动，结合了机器人服务，智能化人性化，难怪能够节约成本。
　　霍冬锐握着她的手道，“阿芮，我刚开始做这个业务的时候，是因为担心你不肯跟我一起，未来若你老了，又倔强地不肯让我陪着你，可能又没有家人陪伴，如果以后你爱的人对你又不好，或者，又离开你了，那么至少，你可以住进这里来，给你一个庇护所，我把这里每一个老人就当是以后的你，你知道吗？人老了都会害怕的，怕死，怕生病，我想到那些老人如果是你，我该多心疼。”
　　赵芮愣愣地听着，埋头扑到他怀里，哭了许久。
　　“后来，这就变成了我的责任了，你以前让我想清楚，我要做什么，我觉得，要做的很多，最重要的，就是让你幸福。”霍冬锐的话，那么动听，那么朴实，却许了她想要的永恒。
　　“阿芮，我虽然没有陪你度过那些痛苦的童年，但是未来，我想跟你白头到老。”
　　赵芮低着头，擦着眼泪，哽咽着说好。
　　陪在旁边的负责人也哭了，外宣部的小姑娘把这一幕上传到了短视频的发布平台上，霍冬锐的老婆们一阵哀嚎，为什么好男人都有主了！为什么有钱，长得帅，有能力的好男人那么早就被定下了，这不公平！
　　赵芮听着外宣部小姑娘读评论，笑道，“让她们下手那么晚，霍冬锐25岁就被我定下了呢。”
　　霍冬锐坐在她旁边，亲吻她，笑得很愉快，此刻两个人看上去般配极了。
　　然而也是这个短视频，被转发到了各路亲朋好友手上，包括了霍冬锐的爹娘，霍驹行先生和罗萱女士。
　　这个周末，霍冬锐和赵芮一起，去参加一个体验店的开张，请了知名中医坐诊，能够有30个预约名额，给出调理建议，那可是挂号费几百的老中医，关键还挂不上号。
　　霍冬锐为这些嘉扬特聘的老中医们，早就预留了公寓顶级套房，就算他们自己不入住，有需要的亲朋好友也可以入住，关键条件一流，在S区，还免费包接送。
　　这些老中医其实也不图这些，纯粹是希望能够多做一些贡献，发扬一下传统中医，济世堂和其他一些老字号的品牌，都是中医的支脉，他们也都去厂里参观过，对品牌是比较认可的，也是配方改良的专家组成员。
　　虽然霍冬锐是个混血，但是自从接触了中医之后就入了迷，对于治未病十分有兴趣，尤其是想到赵芮这种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的女人，不给她对症下药补补身体，她未来都不知道要虚成什么样。
　　老中医看到霍冬锐来了，很高兴，他一直对混血的体质十分好奇，之前帮霍冬锐把过脉，当小白鼠研究过一阵子。
　　此刻看到霍冬锐带了个漂亮的女子过来，阅人无数的老中医看到他的表情就明白了，眼睛一亮，问道，“这位是你的爱人吗？”
　　霍冬锐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道，“是的，跟您介绍一下，赵芮，走小赵，芮，草字头一个内人的内。”
　　赵芮听着他说内人什么的，有些嗔怪地戳了戳他的腰，被霍冬锐一把抓住了手指，将她的手递给这位老中医。
　　老中医把了脉后说赵芮，“气虚血虚，之前恐怕小产过吧？没有好好恢复。”
　　霍冬锐看了赵芮一眼，赵芮心虚地左顾右盼，霍冬锐摸了摸她的脑袋，老中医帮忙开了一些益气补血的方子，还让她等到冬天再来开膏方，夏天如果有条件，就多泡脚，冬病夏治。
　　赵芮低头虚心接受老中医的所有建议，霍冬锐搂着她的腰，想着要把这些事让她的助理都记下来，但想到赵芮新任的秘书是个男人，立刻面色不善。
　　第二天，赵芮又多了一个女助理，叫李娇，是李爽的表妹，唯一的任务是照顾好赵芮，相当于赵芮的生活秘书，偶尔兼顾一些日常工作安排。
　　李娇人如其名，长得漂亮，也很娇弱，赵芮看着来面试的李娇想，到底谁照顾谁？
　　霍冬锐是听李爽推荐的，并没有把过关，只是要个照顾赵芮的，就让来了，李爽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问，之前月薪破万的表妹肯辞了护理的工作，转来做赵芮的助理。
　　当李娇上班第一天，带着自己亲手做的小饼干，进了霍冬锐办公室，李爽才知道，原来自家表妹是冲着霍冬锐来的，然而，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第131章 
　　赵芮早上要去会新任的经济委主任, 以前是下面区县的一位区长，赵芮不认得，自然请了王涵宇帮忙引荐, 主要是有个厂区需要扩建，涉及到周边的厂区，要经济委这里协调。
　　到了经济委, 一群好友凑在一楼门口，看到赵芮，直呼总裁夫人来了, 问她在外面呆了那么久，认错没有, 赵芮对他们无语, 想着这到底是个什么梗？
　　连带楼上投资委的人也来凑热闹, 谢菡这位办公室主任带头跟着凑在一楼，一楼外面此刻真是热闹非凡。
　　不过, 赵芮这才知道，霍冬锐这么有市场, 经济委的几个未婚小姑娘听说赵芮是霍冬锐的女朋友，又听说赵芮当年是经济委排名第一的最年轻后备干部，超级厉害的办公室主任, 于是就问，“芮姐，你当时去嘉扬是不是冲着霍总去的？”
　　梅梓盈在一旁勾着赵芮笑道, “别欺负我弟媳妇哈，这是我弟媳妇。”
　　赵芮只能道，“我当初是冲着霍局去的。”
　　众人对着梅梓盈一阵嘲笑，直说赵芮骗人。
　　大家闹了一阵, 有领导来了，才终于散了，王涵宇带着投资委的几位副职进来，赵芮有两个都是见过的，还有一些已经是换了新面孔了，于是双方引荐。
　　赵芮跟着王涵宇去了7楼经济委的楼层，找了他们新来的主任，没想到这位新来的主任是认识赵芮的，以前在区县工作时候对她十分有印象，知道她是个能人，还顺便请她转而问候老领导华剑平。
　　赵芮连忙点头答应，把来意说了，还约了找机会，请这位新任的经济委主任去嘉扬的保健品和药品生产厂和研发中心看看。
　　这位新主任还说，“你们的机器人工厂好像也很不错，我之前听说了，专门做居家服务的，还有全套的家庭智能系统，产品也是价廉物美，我上次路过你们的体验店看到了，回头让我去参观一下。”
　　赵芮让助理刘煜玄都记录了下来，回去按照部门对接。
　　从这位新任主任的办公室出来，赵芮又上楼找了王涵宇，王涵宇现在在16楼办公，也是他之前多年工作过的地方，赵芮敲门进去，他已经等着了。
　　“领导，终于又朝南坐了，日子要好过些了吧。”赵芮笑眯眯地，看着他依然素净的办公桌，毫不认生地坐在了沙发上。
　　王涵宇拿着办公室主任谢菡拿进来的出访安排，对她道，“你呀，怎么老是玩失踪，六月份有个去缅甸的出访，市长和邵市长都去的，你让你们霍总准备一下，跟着一起去。”
　　赵芮点了点头应下了，王涵宇又问她，“你现在这样，是正式回来了吗？不跑了？”
　　赵芮尴尬地挠头道，“领导，年少无知的过去，您就别提了好吗？”
　　王涵宇笑了笑，手指指了指她，无奈摇头，又道，“下周一个接待匈牙利的来访，你也跟着一起来吧，邵市长说，有事找你。”
　　赵芮奇怪问，“找我？我们嘉扬的招牌可是我们霍总。”
　　王涵宇哼了哼道，“那天中俄都知道，你跟你们霍总表白了，还装什么呢？”
　　赵芮脸红问，“领导您怎么也知道了？”
　　王涵宇道，“我离得最近，能不知道吗？”
　　赵芮捂脸表示，真活不下去了，自己表白霍冬锐这件事情，简直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王涵宇道，“小没良心的，□□前阵子来问过你了，十分关心你，有时间，你去北京看看他。”
　　赵芮想着的确让领导费心了，连忙答应，出了门就给华剑平发了消息报平安，结果华剑平也得知了她向霍冬锐表白的事情了，问她什么时候请喝喜酒，还说让她别再挑挑拣拣了，早点定下来才是正道。
　　赵芮只能尴尬回复说，会带霍冬锐去北京登门拜访的，华剑平回复了三个好字加感叹号，看来是十分满意了。
　　从行政大楼出来回到嘉扬，上了16楼，就发现大家表情有些尴尬，赵芮茫然问黄晓丽，“发生什么事儿了？”
　　黄晓丽连忙把赵芮拉到一边道，“您快去劝劝霍总，霍总跟李总吵架了。”
　　赵芮瞪大眼睛想，啥情况啊？早上出门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结果进了霍冬锐办公室，就看到霍冬锐面色不善，李爽不在，地上翻了一地的饼干。
　　“怎么了？”赵芮走过去抱他。
　　霍冬锐终于收敛了怒气，看到她，就露出一脸温柔的模样道，“上午顺利吗？”
　　赵芮点头，还道，“六月要出访缅甸，涵宇主任让我跟你说的。”
　　霍冬锐说了声好。
　　赵芮又道，“下周接待匈牙利，让我跟着一起去。”
　　这下霍冬锐有点僵，问她，“你也要去？”
　　赵芮点头道，“是啊，”然而看到他这么古怪的表情，忽然明白了，问道，“Alina是匈牙利人？”
　　霍冬锐面色十分尴尬道，“你怎么知道？”
　　赵芮大笑，揉乱了他的头发道，“我又不傻，我一开始以为她是俄罗斯人。”
　　霍冬锐不想继续这个送命的话题，转移话题道，“为啥叫你去？”
　　赵瑞却道，“可能让我会会Alina？给各位领导看个热闹？”
　　霍冬锐咳嗽一声抱着她道，“当年年少无知犯下的错误，求老婆大人饶恕。”
　　赵芮挠了挠他的下巴道，“叫我什么？”
　　霍冬锐埋头在她肚子上道，“老婆大人。”
　　赵芮直笑道，“你还没求婚呢。”
　　霍冬锐立正站好，积极表态道，“我随时准备着。”
　　于是赵芮又问，“那些碎饼干怎么回事？有女人来过？”
　　霍冬锐无语道，“你为什么这么机智？为啥要眼睛这么尖？装傻不行吗？”
　　赵芮连忙顺坡下道，“啊，那啥，我想吃午饭了，想去外面吃。”
　　霍冬锐连忙答应，搂着赵芮的腰出来，就看到了李爽身后跟着个小姑娘站着，赵芮一看就明白了，连忙勾住霍冬锐的脖子，亲了亲他道，“老公，中午吃什么呀？”
　　霍冬锐哪儿能那么轻易就放过她，回应了一个深吻后，不管李娇苍白的脸色道，“嗯，吃你。”
　　赵芮大笑，直接勾着他的脖子道，“要抱。”
　　霍冬锐想，赵三岁有的时候，真的蛮幼稚的，但是幼稚得很可爱。
　　抱着赵芮，路过李爽面前，霍冬锐对李爽道，“还不让她走？”
　　李爽急道，“她毕竟是我表妹，这样对她未来入职有影响的！”
　　赵芮勾着霍冬锐的脖子，睁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随后问李爽道，“之前做什么的？”
　　李爽见霍冬锐不松口，只能寄希望于赵芮了，如实说，李娇之前是做临床护理的，赵芮就建议霍冬锐安排她去新开的老年公寓做护理业务经理。
　　霍冬锐显然不太愿意，但是赵芮劝他道，“李爽也是副总，你别这样。”
　　最后还是赵芮的枕边风有用，霍冬锐点头同意了。
　　抱着赵芮进了电梯，霍冬锐问，“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
　　赵芮大笑道，“让她去看看，男人也是转眼老的，红颜既枯骨，未来你也只是个糟老头子。”
　　霍冬锐无奈道，“那时候，你也是个老太婆了，就没人跟我抢你了。”
　　赵芮吻了吻他道，“嗯，我很愿意当你的老太婆。”
　　周末的时候，赵芮让霍冬锐陪自己出去逛街，虽然霍冬锐很忙，但是赵芮想去，他自然要陪着。
　　上午的时候，霍冬锐要先去一次研发中心，是跟李梓晟和王婉宁这边共同合资的研发中心，于是赵芮跟王婉宁约了碰面，才知道那次真的是王婉宁的婚礼，看着她幸福的模样，赵芮由衷为她高兴。
　　结果王婉宁来了一手反催婚，对她道，“你不在期间，你们小霍总一直在找你，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爱你，你是该好好考虑一下你的未来了哦。”
　　赵芮问她，“之前你父亲的事情，你会不会怪我？”
　　王婉宁摇头道，“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相应的代价的，虽然他是我父亲，但坦白说，我从小被送去国际学校读书，他们又对我要求十分严格，却也从来没有爱护过我，只是把我当成是炫耀的资本而已。那时候如果比不过别人家的孩子，比如邵晨哥哥，就会回来数落我，骂我，其实我内心也很难受。后来我自己考到国外，读到博士回来，这一路其实我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亲情，反而是我先生，给了我很多的帮助，让我体会到了爱情的温暖，所以其实小芮，我挺感谢你的，你们家小霍总后来帮了我这边很多，让我能够独立于我父亲的操控之外，真的，谢谢你们。”
　　赵芮突然能够理解，霍冬锐为何后来跟王婉宁和李梓晟成为了好朋友，又做了他们的伴郎，原来是他和王婉宁有共同的成长轨迹，孤身一人被扔在国外所经历的痛苦，缺乏家庭和亲情的温暖，才让他们彼此理解，成为了良好的合作伙伴。
　　赵芮也忽然明白，霍冬锐爱自己，是因为自己曾经给他的温暖，而今，自己爱他，也是因为他给了自己童年曾经经历过的、沈斯年给与她的温暖，却又未曾给过她后来，沈斯年曾给过的伤害，而她念念不忘的，刻骨地渴求的，无非是这样一份温暖罢了。
　　霍冬锐和李梓晟谈完事情下来了，助理和科研人员都陪在后面，赵芮看着那些年轻的脸，就觉得这个国家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两边握手道别，赵芮走了过来，跟李梓晟打招呼，又跟王婉宁拥抱了一下，看着他们这对小夫妻恩爱和睦的场景，真是让她也忽然十分期待婚姻。
　　从来未有过的期待，也从来不敢有的奢望，忽然，她内心所有的害怕都远离了，而被牵住的手，掌心传递来的温度，这么温暖。
　　赵芮仰头看着霍冬锐，眉眼妩媚而温柔，看得霍冬锐心跳如擂鼓，他搂了搂她的腰，同李梓晟夫妇道别，两个人走在五月的暖阳里，闻着草木微醺的气息，仿佛醉在了这盎然生机的季节里。


第132章 
　　赵芮跟霍冬锐去逛街, 霍冬锐走在路上被不少女孩子注目，然而他却视若无睹。
　　赵芮靠在旁边道，“别人一定以为我很有钱。”
　　霍冬锐低声笑, 那笑声简直太销魂了，关键是，他笑起来十分的好看迷人, 让女孩子忍不住就脸红心跳。
　　他的眼睛特别有神，双眼皮，长睫毛, 如今常年做着总裁，决策大小事务, 更是让他显得极其的有气势, 那种略微外露的霸气更是为他加分很多。
　　高挺的鼻子, 好看的唇，如峰的剑眉, 赵芮忽然站住了，后面跟着的钱益等人差点撞到霍冬锐身上, 赵芮小碎步走到霍冬锐面前，捧住了他的脸，掂着脚, 吻了吻他，然后抱住了他的腰道，“怎么办, 我好爱你。”
　　这般小女孩的直白和率真，极大满足了霍总裁的男性自尊，直接将人公主抱起，旁边在偷看的小姑娘们纷纷抽气。赵芮玩着他的领带, 专注地看着他，让霍冬锐觉得幸福极了。
　　只要被她看着，就觉得很温暖，很安心，他所求的不过是，她能看到他。
　　两个人合体走在商场惹来了很多人注目，赵芮一边叫着，“脚好疼哦。”一边狡黠地笑着，那调皮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
　　“你就是个三岁小孩。”霍冬锐对她也是无奈，却忍不住就想给她宠爱。
　　赵芮抱着他亲，毫不在乎旁人目光，霍冬锐道，“要不我们回家？我不想让别的男人看到你这么迷人的样子。”
　　赵芮娇笑道，“明明都是在偷窥你的小姑娘。”
　　霍冬锐摇头道，“我只看到好多男人在看你。”
　　赵芮勾着他的脖子，笑得风情万千。
　　赵芮看着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却是没什么兴趣，目光瞥到了四楼的琴行，勾了勾霍冬锐的脖子道，“我想买架钢琴。”
　　霍冬锐站直了身子，问她，“不是你童年噩梦吗？”
　　赵芮想了想，摇了摇头，继而笑道，“我以前一直幻想，我练琴的时候，有白马王子来把我救走，我幻想沈斯年把我压在钢琴上对我说爱我，幻想我们四手联弹了命运之后，能够摆脱那么不堪的命运，可是后来，他带了别的女孩子回家。”
　　霍冬锐听完啧啧叹道，“你真是受虐狂。”
　　赵芮埋头在他怀里偷笑，却听他道，“阿芮，能听你敞开心扉说出你心里的想法，我很高兴，我希望你以后有什么，都告诉我，我们一起分担，一起改变，一起面对。”
　　赵芮闭着眼靠在他怀里，这个男人啊，是她唯一不用担心，说出那些古怪想法，会被他嫌弃的男人。
　　不，以前还有顾长安，但是，她跟顾长安，终究缺了一些天时地利。
　　赵芮对霍冬锐道，“你记不记得以前，柳云枫跟你说，爱是天时地利人和？”
　　霍冬锐抱着她坐电梯，然后嗯了一声道，“我觉得她说得很对。”
　　赵芮闭着眼笑道，“那时候你爱的是她。”
　　霍冬锐问，“吃醋吗？”
　　赵芮想了想，却道，“不会，我现在内心很确定，我们彼此相爱相属，那种增加情趣的小醋可以吃，大醋太酸太伤身，我老了，就不必了。”
　　霍冬锐笑了半天，等出了电梯才道，“我也不会吃沈斯年的醋。”
　　赵芮歪着头看着他，霍冬锐坚定道，“因为我相信我能陪你到老，而他没有那种福气。”
　　赵芮笑得纯真，对他道，“我回来找你的时候，就已经放下他了，说来也很奇怪，明明以前觉得自己那么爱他，可能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可是偏偏那天，就只是站在路上，忽然就觉得，不爱他了，就是那么奇怪。然后就停止不住的想你，想念那时候我们相处的温馨片段，要不是以为你真的结婚了，我一定当时就回到你身边了。”
　　霍冬锐叹气道，“你应该来问我的，不然就没有后面那么虐心的相处了，我当时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明明回来了，也不理我，你看，我们谁都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不是吗？你这么八面玲珑的人，不也猜不到我一直爱着你这件事吗？”
　　赵芮不得不承认，霍总说得对。
　　两个人进了琴行，赵芮终于是不装残废，下地了，赵芮对店员道，“我不是专业的，所以，我只要好看就行。”
　　店员看着明显是付账的霍冬锐，霍冬锐笑道，“跟女人挑车是一个道理，反正只要她开心就好。”
　　赵芮看看这台，摸摸那台，最后挑了一款白色的入门款钢琴，唯一理由是好看。
　　陪着赵芮下楼，路过化妆品专柜，霍冬锐问她，“你那时候在格尔木，那么多口红后来去哪儿了呢？我听说口红不能放太长时间，容易过期，我帮你换新的吧。”
　　赵芮点头道，“后来那些口红都扔了呀，又带不走，再说了，女人的口红不嫌多。”
　　于是霍冬锐打包了所有专柜的口红，让赵芮的助理小玄记下购买时间，定期上门清理更换超过1年以上的口红。
　　赵芮勾着霍冬锐道，“这么土豪的吗？”
　　霍冬锐道，“阿芮，我想换跑车了，我想载着你去兜风，那是我一直以来想做的事。”
　　赵芮笑道，“好。”
　　霍冬锐问，“你现在不嫌我纨绔了？”
　　赵芮摇头道，“你现在有实力了呀。”
　　霍冬锐让她挽着自己，两个人逛街，看到好看的衣服就买，根本不用考虑钱的问题，霍冬锐道，“促进消费嘛。”
　　赵芮捶他，笑了半天，霍冬锐抓着她的手道，“那时候过情人节，你不在，那群人可过分了，”说完，瞥了一眼身后的钱益等助理，几个人正在偷偷开小会讨论两位大佬的恋爱八卦呢，被霍总这么一瞥，钱益一个激灵立正站好，刘煜玄和宋思涵也立刻绷紧了皮，不敢乱说乱动，赵芮看着这群戏精笑坏了，问，“怎么呢？”
　　霍冬锐委屈道，“他们不是送礼物就是收玫瑰，就我一个人，礼物也送不出去，也没有人送我，结果过了三天就在柏悦看到你跟小男人去开房，你说我委不委屈？”
　　赵芮倒是不知道那天居然是情人节之后三天，对他道，“你不在我身边，情人节什么的，我哪儿知道。”
　　霍冬锐道，“你的意思是怪我咯？”
　　赵芮斜睨着他问，“难道怪我？”
　　霍冬锐无奈，被逼低头道，“怪我，是我的错。”赵芮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
　　专柜小姐们看着他们这样，纷纷窃窃私语，羡慕不已，赵芮听到一个小姑娘在说，“不是夫妻吧，没有戴戒指啊。”
　　另一个道，“情人吧，夫妻哪里这么不会过日子的。”
　　感情给他们增加生意还不好了？赵芮哼了声道，“不买了。”
　　霍冬锐看着那个说他俩是情人的柜员，对钱益勾手指，钱益立刻凑上来，霍冬锐说了句什么，钱益马上翻包，掏出了那枚当年赵芮买给他的宝格丽的戒指，霍冬锐直接戴在了无名指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同款的戒指，直接单膝跪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道，“阿芮，嫁给我，我等不了更久了，我想拥有你，全部的你。”
　　赵芮惊呆了，捂着嘴，看着旁边人陆陆续续围了上来，不可置信问，“就在这里求婚？”
　　霍冬锐温柔笑道，“你想去哪儿？”
　　赵芮摇了摇头，霍冬锐担心地望着她，旁边的钱益等人连忙起哄道，“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赵芮哭着，却道，“冬锐，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我这辈子，没有离异，只有丧偶。”
　　霍冬锐的大手帮她擦去了眼泪道，“不，是我，我要陪你到生命尽头，你这个人胆小又懦弱，最怕孤独了，我要是走在你前面，后面孤独的人生你该怎么过？所以幸好我比你小很多，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
　　赵芮直接扑在他怀里，跪坐在地上，被他紧紧地拥抱着。
　　虽然被求婚得猝不及防，但是，很有惊喜。
　　赵芮靠在霍冬锐怀里，然后，他为她戴上了同款的戒指。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吻了很久，被许多人拍了照片和视频发到了网络上。
　　于是，嘉扬集团董事长求婚的消息立刻刷爆了各大手机资讯APP和短视频网站，短短一小时，点击和阅读破200W。
　　赵芮的脸埋在霍冬锐怀里，霍冬锐问她，“口红还买不买了？”
　　赵芮点头痴痴笑道，“买呀，都打人左脸了，不能再打右脸了。”
　　早就呆若木鸡的柜员被刘煜玄催促着打包口红，各种色号的口红堆成了山，惹来了许多女孩的羡慕嫉妒恨。
　　赵芮靠在霍冬锐怀里，一边等着打包口红，一边迎着商场的灯光，张开五指看婚戒。
　　两个人站在那里被众人围观着，却是旁若无人，赵芮道，“早知道你会选同款，我当时应该买更贵一点的，这枚不好看。”
　　霍冬锐于是留下了刘煜玄，带着钱益等人又去了珠宝柜台看了半天，赵芮问道，“你会不会挑钻石？”
　　霍冬锐道，“我其实帮你打了几套首饰，都是请云枫姐那边最好的工匠打造的，很漂亮，回去给你。”
　　赵芮问，“不是钻石吗？”
　　霍冬锐道，“钻石就是个谎言啊，一堆碳而已，能永恒什么？”
　　赵芮这才想起，这家伙是学挖矿的，便问，“你觉得什么最衬我？”
　　霍冬锐道，“翡翠吧，漂亮，养人，还保值，你戴一定很漂亮，我想这次去缅甸，帮你去看看翡翠。”
　　赵芮高兴地道，“好呀，我一直想要镯子。”
　　霍冬锐点头应了，亲了亲她，又问，“钻石戒指还要买吗？你喜欢哪款？”
　　赵芮摇了摇头，明眸皓齿，对着他笑道，“你给我的就是最好的，真情无价。”
　　霍冬锐紧紧地抱了抱她道，“阿芮，你也是我的无价之宝。”


第133章 
　　第三天周一, 赵芮就跟着霍冬锐去婚姻登记处登记了，结果也惹来了不少媒体的采访和围观，霍冬锐不闪不避, 护着赵芮进去登记完出来，展示了一下结婚证。
　　许多人问赵芮是怎么追到霍冬锐的，赵芮道, “当年他都没人要。”霍冬锐刮了刮她的鼻子道，“就你眼光好。”
　　赵芮展示着手上的戒指道，“当然。”
　　霍忻磊当天晚上作为兄长, 带着梅梓盈和儿子霍□□来他们家拜访，霍冬锐推了所有应酬回家, 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团圆圆的饭, 赵芮下厨, 都是霍冬锐喜欢的菜色。
　　梅梓盈看着赵芮幸福的小女人模样道，“终于修成正果了, 可喜可贺。”
　　赵芮笑眯眯地点头，觉得人生安定而满足。
　　正巧琴行的人来送钢琴, 摆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梅梓盈道，“以后你们东西会越来越多, 尤其是有了小东西之后。”
　　赵芮道，“挺好的，塞得满满当当的才是家。”
　　戆戆喜欢小狗, 也喜欢赵芮，第二次见面，倒是不怕生了，赵芮给戆戆做了好多点心吃, 吃得两岁多的小家伙手舞足蹈。
　　梅梓盈道，“小芮，你跟小菡一样贤妻良母。”
　　赵芮连忙否认道，“不不不，我是□□谢谢。”
　　梅梓盈哈哈大笑说，“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赵芮笑眯眯地看着她道，“所以哥哥那么宠你。”
　　梅梓盈看了眼正在跟霍冬锐说事儿的霍忻磊，悄悄凑上来道，“说说，是不是冬锐体力很好呀？”
　　赵芮憋着笑道，“那是，年轻力壮就是好嘛。”
　　梅梓盈啧啧道，“你看看你，嘴上说不要，身体真诚实，男人还是要找小一点的好，你看看我家老霍这把年纪了，都快不行了。”
　　霍忻磊和霍冬锐都听到了她俩这番肆无忌惮的对话，霍冬锐脸红着看向自家大哥，霍忻磊无语，揉着眉心道，“梅梓盈，你再给我胡说八道，我回家让你知道谁不行了。”
　　梅梓盈吐了吐舌头悄悄对赵芮道，“你看看，还死不承认。”
　　霍忻磊无奈道，“梓盈，乖，有事我们回家关起门来说。”
　　梅梓盈哼了一声，偷偷对赵芮道，“昨晚居然怕我没睡好，带着戆戆去书房睡了，你说我生不生气？”
　　霍忻磊连忙道，“我错了，我是怕你今天起来状态不好，是你自己说早上要开会，睡不好要难受的，反正都是我的错好了吧？”
　　梅梓盈双手抱胸，仰着头道，“道歉不够真诚，我不接受。”
　　霍忻磊头疼。
　　戆戆跟小狗玩好，走过来缠着赵芮说要吃东西，赵芮牵着他的手去厨房拿她自己烤的小饼干吃，又给了他一小罐酸奶。
　　回客厅的时候，戆戆仰头看着赵芮道，“小芮阿尼，戆戆长大要娶尼。”
　　赵芮摸了摸他的头，蹲下道，“不行呀，你长大了，阿姨就老了呀。”
　　结果霍冬锐走过来，一把抓住戆戆拎到了沙发上，让他坐在自己和霍忻磊当中，对他道，“你要娶小芮阿姨可以，快说你错了。”
　　戆戆道，“戆戆没错。”
　　“说你错了。”霍冬锐认真道，“不然没收酸奶。”说完，一把抢过了他手上的酸奶。
　　戆戆大哭，说着自己没错。
　　赵芮无语地看着这叔侄俩直摇头，霍忻磊和梅梓盈就那么看着，最后还是霍忻磊道，“戆戆，不说错了不能结婚的，所以你还是长大了再找别的女孩子吧。”
　　霍冬锐严肃脸点头道，“戆戆你看好了啊，”然后转头对着赵芮道，“我错了。”说完继续看向戆戆道，“像叔叔这样成熟的男人才能结婚，懂了吗？”说完把酸奶塞回了戆戆手上，戆戆似懂非懂地傻乎乎点头，要霍冬锐帮他插吸管。
　　赵芮看着这群幼稚的男人，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霍冬锐家门禁响了，霍冬锐起身去看，然后按了开门键。
　　霍忻磊道，“来了？”
　　霍冬锐神情严肃，点了点头。
　　赵芮猜测，大概是霍驹行和罗萱来了，果不其然，门铃声响了之后，霍冬锐开门，门外的确是霍驹行夫妇。
　　霍驹行冷着脸，上手对着霍冬锐就是一个耳光。
　　霍冬锐却是一脸冷漠地看着他道，“我不欢迎你，你来干什么？”
　　霍驹行气坏了，罗萱在一旁拉着霍冬锐，希望他不要再反抗他父亲。
　　霍忻磊今天是知道霍驹行要来找霍冬锐闹的，所以才特地推了所有工作带着梅梓盈来的。霍忻磊让梅梓盈抱住戆戆，走到霍冬锐身边，拉着他，对霍驹行道，“进来说。”
　　霍冬锐还是听自家大哥的，低头回身拿了两双拖鞋扔在地上，然后跟着霍忻磊进了客厅。
　　赵芮在一旁看着，霍冬锐对她道，“乖，陪嫂嫂和□□去露台玩。”
　　赵芮嗯了一声，看了一眼霍驹行夫妇，抱起了小狗去露台，梅梓盈抱着戆戆也跟着出去了。
　　三个人在露台上看风景，也能看到客厅里的情景，外面四个人坐在沙发上，显然霍驹行很激动，站在那里指着霍冬锐说着什么。
　　梅梓盈怕她担心，便劝道，“你别管，那是他们的家事。”
　　赵芮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笑道，“放心吧，我知道。”
　　梅梓盈点头道，“现在冬锐根本不用靠他父母，所以，无所谓。”
　　赵芮笑了，两个人看着戆戆在花园里跟小狗玩，风吹拂而过，五月份真是一个美好的季节，赵芮看着刚刚落下的沉沉金乌道，“梓盈，我以前不相信永远，但是现在跟冬锐在一起，我开始相信了。”
　　梅梓盈道，“我以前也不相信我跟老霍能走这么久，我以为我们不过是最普通的初恋，最终都是要一拍两散，各自分开的，可是你看，兜兜转转，我们连孩子都有了，当年他差点革职法办的时候，我就想，这个男人即使一无所有，我也愿意跟着他，我爱他，女人真的不能跟自己不爱的人结婚，不然，你根本不会愿意陪他经历以后人生中的风霜雨雪。”
　　赵芮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一早就爱上这个男人了，在我们第一次，在酒吧遇到之后。”
　　梅梓盈看着戆戆和小狗戏耍，笑道，“我们也早就知道了，你不知道，当时看到你去嘉扬，肯帮冬锐做到那种程度，你说你不喜欢他，谁信啊。”
　　原来她的行为这么诚实啊，赵芮笑了，在傍晚的暖风中，眯着眼，享受这份宁静的时光。
　　梅梓盈道，“小芮，真好啊，你拯救了一个失足少年，而这个失足少年又反过来拯救了你这个差点失足的妇女，你们两个绝配啊。”
　　赵芮哈哈大笑道，“行了吧，还是哥哥做善事收了你，否则不知道你要祸害多少男人呢。”
　　梅梓盈点头道，“女人就是要自私一点，对自己的感情诚实，才能得到最好的归宿。”
　　谁说不是呢，一辈子就这么短，不如惜取眼前人。
　　外面又谈了很久，梅梓盈和赵芮就在观景平台上聊天，最后他们还是没谈完，梅梓盈有些烦躁了，赵芮起身，打开阳台的玻璃拉门，走过客厅，穿去化妆间拿了一套做手指甲的工具。
　　霍驹行看到赵芮出来，立刻来劲了，叫骂道，“这种女人怎么有脸嫁进我们霍家？你配吗？”
　　赵芮听着他那些难听的话，面不改色回到外面的平台，打开壁灯，把另一套做指甲工具扔给梅梓盈，开始修指甲。
　　赵芮十个手指修完，叫了戆戆过来问，“好看吗？”
　　戆戆天真道，“好看，小芮阿姨好看，妈妈也好看。”
　　梅梓盈搂过戆戆亲了亲，赵芮道，“你看，你一边嫌弃他，一边爱着他。”
　　梅梓盈道，“怎么办呢？亲生的，尤其是我有了儿子之后，我才明白霍家的爹真的是奇葩，虽然我小时候也叛逆，但是我父母宠我，爱我，对我很好很好，让我学会爱自己，更让我明白我值得被爱。不过我比你幸运一点，我婆婆很好，虽然在英国定居了，但每年会回来看我们，你这个婆婆就不行了，反正我看冬锐这样，也不会受他们影响的，你就放心吧。”
　　赵芮笑着看她点头，此时手机响了，一看是华剑平，赵芮连忙接了电话走去旁边的沙发上，聊了一会儿近况，赵芮又跟华剑平汇报自己已经领证的事情，华剑平听后也很高兴，邀请她和霍冬锐去北京，说要请她吃饭，还让她办婚礼的时候，要请自己。
　　赵芮道，“当然了，那天我先生还说，要请您做证婚人呢。”
　　华剑平一口答应了下来，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才挂，赵芮挂了电话想，自己跟着华剑平那么些年，虽然从小缺失父母之爱，但是这一路，给她关爱的人，也并不少，她并没有理由憎恨社会，或者，去报复自己爱的人。
　　梅梓盈看着她笑道，“真好，你看，虽然你离开那么久，大家都还是很关心你的，包括涵宇主任今天也问我了，你什么时候办酒，叫你请他。”
　　赵芮笑得眉眼温柔，霍冬锐拉开玻璃门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赵芮那般妩媚动人的模样，立刻大步走上来，抱着她亲了亲，然后牵了她到客厅里，对着霍驹行和罗萱道，“现在我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赵芮，是我的妻子，也是我将要共度一生的人，随便你们祝不祝福，也无所谓你们是否祝福，我认定她了，如果你们祝福，我欢迎你们以后来我家做客，如果不祝福，那么我以后会一个人回家看你们，尽孝心，随便你们要不要，这就是我的态度，今天反正话都说开了，我就是这个观点。”
　　霍忻磊站在一旁也是无声地支持着自己弟弟的决定，看着自己父亲气哼哼的样子。
　　反正吵也吵了，闹也闹了，霍冬锐态度坚决，他们根本左右不了什么，何况现在公司也是霍冬锐说了算，更没有他使坏的余地。
　　霍驹行看了看赵芮，又看了看霍冬锐和霍忻磊，愤怒起身走了。
　　霍忻磊送他们到了门口，还听霍驹行在那边说着什么，等他们走后，霍忻磊回来了，对赵芮道，“小芮，别放在心上。”
　　赵芮握着霍冬锐的手，笑着对霍忻磊道，“放心吧哥哥，我没事的。”
　　天色已晚，霍忻磊带着梅梓盈告辞。
　　送走了他们，赵芮抱住霍冬锐道，“冬锐，你长成这样，真不容易。”
　　霍冬锐本以为她会说什么，但赵芮没有，只是放了洗澡水，换了身衣服，从浴室门边探出头来问他，“累不累，要不要洗鸳鸯浴。”
　　霍冬锐惊喜，自觉表示，“要！”


第134章 
　　霍驹行来闹过之后, 却根本没有影响赵芮和霍冬锐的感情，反而让赵芮更心疼霍冬锐了，想着他从小不被父母理解的痛苦, 更是发自内心的心疼他。
　　两个人如今就是一双连体婴儿，中午吃饭都坐面对面，其他公司职员自觉离开一米远。
　　外宣部的小姑娘经常拍了短视频发在网上, 众人磕糖磕到齁，连带觉得，已婚男人更有魅力啊, 实力宠妻的男人更是有魅力到爆炸。
　　虽然也有人扒出了赵芮的黑历史，但是全都被霍冬锐找了合作伙伴用外宣渠道给压下去了。
　　霍冬锐有事没事让药厂上供保健品补品, 家里的保姆每天白天会来, 霍冬锐只有一个要求, 那就是记得每天帮赵芮炖汤。
　　赵芮则会每天帮霍冬锐做点心，或者他要加班的话, 就做点宵夜。
　　那天，赵芮被叫去陪同匈牙利外长来访, 碰到Alina。Alina看到他们俩这般甜蜜的样子，只能摇头摊手，双方用英语交流道, “他跟我在一起从来不是这样的，非常害羞还假正经，之前遇到的时候跟你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我很抱歉。”
　　赵芮摆手表示不介意，然后笑得很欢乐，Alina于是递上了一份礼物给赵芮，赵芮打开是一条项链, Alina道，“我问Tory送你什么好，他说随便，这条是当年他在我生日时候送我的，我现在不需要了，送你吧。”
　　赵芮挑眉看着那条链子，对Alina道，“Straight male aesthetics.”
　　Alina直笑，点头道，“That\'s why I broke up with him.”
　　两个人大笑着拥抱，霍冬锐陪在一旁听她们就这么简单地化敌为友，并且疯狂吐槽自己，说着他以前的糗事，只能默默擦汗。
　　钱益陪在旁边想，老板也是不容易，老板娘魅力值太高，那么迷人，连自己情敌都不放过，也是可以的。
　　邵市长叫自己秘书过来叫赵芮，看到赵芮无名指上的戒指，邵市长道，“恭喜，也感谢之前为我岳丈提供的便利。”
　　赵芮连忙道，“谢谢，应该的。”
　　邵市长道，“之前姜市长这边请我推荐慈善基金会理事人选，这边市里面排了一下，想推荐霍总，但是霍总说嘉扬这边还是推荐你，你现在在负责公益事业，我跟姜市长沟通下来，觉得按照你的个人经历和现在嘉扬副总的身份，可以做副理事长，但是可能需要你今后花费较多精力，挤占你的工作时间，你看看是否要考虑一下？”
　　赵芮倒是有些意外，看了一眼站在远处陪着王涵宇在闲聊的霍冬锐，对邵市长道，“这个消息倒是有些突然，之前我先生没有跟我沟通过，是否能让我去慈善基金会了解一下具体要做什么，然后我再给您答复？”
　　邵晨点头，让秘书把联系方式发给了赵芮的助理刘煜玄，便道，“下周一前要报名单，请你给我答复。”
　　赵芮点头说好。
　　结束了晚宴之后，霍冬锐要陪着去打桌球，赵芮就跟着一起去了，霍冬锐解了领带，赵芮在一旁帮他整理衣服，那模样十足是一位贤妻，Alina走过来对赵芮道，“我现在理解他为什么那么爱你了。”
　　赵芮惊讶看着她问，“为什么？”
　　Alina道，“他在你身边，又像儿子，又像情人，又像父亲，这是我父亲告诉我，完美的婚姻，就是这样的。后来我跟他也探讨过这个问题，也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发现彼此不合适。而现在我发现，你们对彼此就是这样的，你们有了完美的婚姻，我很羡慕。”
　　赵芮听着她的话，也才明白，霍冬锐和自己都是在之前那些不成熟的爱情中，学会了怎么样去爱一个人，也是在爱中，不断寻找那个最适合自己的人。
　　赵芮温柔一笑道，“谢谢你教会他什么是爱。”
　　Alina摇头道，“不，是你教会他的。”
　　赵芮想，爱情原来也是需要不断学习的和成长的。
　　这天晚上，她躺在浴缸里想，沈斯年像她的儿子，也像情人，却不能像父亲那般包容，而华少安是父亲，却不是情人，更不是儿子，顾长安是情人，是父亲，却也不是儿子，她总觉得，顾长安不需要她。原来，这些男人都很好，都爱她，也被她爱过，只是最后，却是霍冬锐走进了她的心里。
　　因为她需要霍冬锐，也被霍冬锐需要着，爱就是平等的流动，是水乳交融。
　　赵芮扯了面膜，叫了一声，“霍冬锐——”
　　霍冬锐在看材料，听到赵芮叫他，匆忙赶到浴室，就见赵芮的一双美腿从满是泡沫的浴缸里伸出来，靠在浴缸边上，一脸媚笑着对他道，“老公，我要你。”
　　这一晚，两个人缠绵之后，赵芮被霍冬锐抱着吹干了头发，躺在床上，赵芮道，“我要听故事。”
　　霍冬锐满脸宠爱道，“好，哪一本？”
　　赵芮道，“《逃家小兔》。”
　　霍冬锐去书房拿了书过来，让赵芮枕在自己的臂弯里，给她讲故事。
　　赵芮听着听着就睡着了，霍冬锐帮她盖好毯子，关了灯，躺在她身边听着她的呼吸声，闻着她身上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觉得真的很幸福。
　　赵芮当周受到慈善基金会的邀请，去看他们的工作场地，还看了几个项目，其中有一个是帮助贫困家庭孩子获得良好教育的。
　　赵芮想到了自己小时候，虽然她获得了良好的教育，却并没有获得身心的自由，但是这一路走来，也是靠着这些曾经学到的东西，才获得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否则如今，她可能不会认识霍冬锐，更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能力和财富。
　　赵芮从基金会出来，直接发了消息给邵市长的秘书，表示自己愿意接受这份兼职。
　　这对新婚夫妇在忙碌的工作之余，筹划起了婚礼，却发现婚礼真的太麻烦，也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六月份的时候，霍冬锐要跟随市里面的团队去缅甸，而张载闵过几天要从平壤飞北京，霍冬锐就让赵芮直接飞去北京，正好也是跟几个昔日好友一起吃饭，算是办一个小型的婚宴，顺便能够找时间拜会华剑平。
　　霍冬锐临行前，被赵芮反反复复压榨了许多遍。
　　赵芮躺在床上笑道，“你外出太累了，就不要劳神别的事情了，专心工作就好。”
　　对于自家老婆如此厚颜无耻，霍冬锐道，“阿芮，我早就缴械投降了，你不用怀疑，我对别的女人真的难以人道。”
　　赵芮大笑着抱住了他，如一只小猫般蹭在他怀里。
　　第二天钱益送霍冬锐去机场路上，看着自家老板睡眠不足的样子，钱益默默递上了济世堂的人参泡茶道，“老板，您保重身体啊。”
　　老刘呵呵笑道，“小年轻体力就是好。”
　　霍冬锐笑眯眯地喝茶。
　　跟着市长大人一行去缅甸，耶波协助安排了行程，同行的还有胡嘉阳，那是昔日的情敌，如今的手下败将，霍冬锐看到胡嘉阳，手上的戒指发着光。
　　胡嘉阳在耶波的矿石工厂对霍冬锐道，“虽然你们结婚不一定请我，但是，我希望送小芮一份礼物，你不介意吧？”
　　霍冬锐反正现在人到手了，随便这些前男友怎么情海掀波，都不动如山，点头道，“您挑，我帮忙带回去？还是您想亲自送？”
　　胡嘉阳尴尬道，“还是请您转交吧。”
　　霍冬锐点头答应，两个人趁着领导们在视察工厂，由耶波的助理陪着，去看原石。
　　工厂里有一间房间，分门别类按照大小，放了许多原矿，都还没有开过。胡嘉阳常年在各地跑，也算有些了解，问霍冬锐，“要不要赌石？”
　　耶波的助理表示这边也经常有中国商人来玩赌石的，霍冬锐点头，微笑看向胡嘉阳，不动声色。
　　两个男人掂量着对方的能力，耶波介绍了一圈，带着领导们来了，见他们在赌石，大家都很有兴致，耶波道，“这样吧，你们各自挑三块，都是朋友，我免费送，开到什么是什么，怎么样？”
　　胡嘉阳还有些不好意思，霍冬锐却说好，他和耶波两个人是那么多年的好朋友了，就算开出玻璃种，送对方也没什么的。
　　胡嘉阳还要说什么，邵市长道，“□□，如果开出来超过市值十万元人民币以上的，您自己免费提供这边谈妥的这座桥梁的设计，不是很好嘛？”
　　耶波带头同意，胡嘉阳可是出身桥梁设计世家，自己也是优秀的建筑设计师，许多如今知名的桥梁他也是参与设计的，单次的设计费用就超过50万了。
　　于是众人也都同意，霍冬锐道，“如果我开出来，我提供一批等同于市场价的医疗物资给这边的贫困居民。”
　　如此一来，大家都兴奋了起来，市长大人问耶波，厂里今天鉴定师是否在，耶波把人请来，又让技师陪在旁边。
　　霍冬锐和胡嘉阳各自挑了三块，都是矿上采回来的，耶波也不能确定里面到底是什么。
　　两个人第一块开出来的都不怎么样，都是糯种，不值钱，几千块而已。
　　结果第二块，霍冬锐的这块是冰种，飘紫，杂质有些多，面积不大，估计成品能出三个镯子，市场价预估也能卖个几万块了，正在众人说恭喜的时候，胡嘉阳这边也开出来了，大家立刻更惊讶地围了上来，那是一块顺丝的金丝种飘翠翡翠，十分的漂亮，水头一看就很好，飘的翠浓度刚刚好。
　　“几分钟时间就多了两三百万，□□厉害。”耶波等人围在一起，啧啧赞叹，没想到胡嘉阳的确有两把刷子。
　　霍冬锐也立刻跟他说恭喜道，“看来免费设计的事情是板上钉钉了，我这边有几位手工很不错的雕刻师，回头推荐给你，可以请他们帮忙雕刻。”
　　胡嘉阳虽然内心欢喜，却也不是那种得意忘形的人，点头并表示了一番感谢。
　　已经开到了一块好石头，大家都十分期待这最后一块，没想到缅甸的翡翠矿开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有这么多好料子。
　　耶波解释道，这边是国家特许的一处场口运过来的原石。
　　这边的地缘背景大家也都有所了解，也都明白是因为耶波的身份和背景，才能有这样优质的资源。
　　最后两个人手上的都是他们这次挑的，相对体积较小的一颗，所有人都十分期待。
　　霍冬锐的先开了窗，是一块质地很好的冰种，水头很好，可惜却是有裂纹，而胡嘉阳这块一开窗，一打光，更是让众人惊艳不已，“是玻璃种！”
　　毫无裂纹，水头极佳，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众人纷纷同胡嘉阳说恭喜，胡嘉阳却苦笑道，“看来是情场失意的补偿了。”
　　霍冬锐看着他，拍着他的肩膀道，“缘分还没来，别急。”
　　耶波在一旁笑着看好友炫耀，摇头不语。
　　最后，几块石头被两个人分头带了回去，回程的时候，胡嘉阳陪着市长等人回沪市，而霍冬锐直接跟耶波多留了一晚上，飞北京。
　　耶波和霍冬锐两个人在飞机上聊天，说起这次的赌石，霍冬锐道，“其实他那块玻璃种我最一开始就选了，不过我放回去了。”耶波笑道，“这么帮我省钱？”霍冬锐道，“他挑中，不还是送给我家阿芮？”耶波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奸了？”
　　两个人大笑，一同看着窗外的景色，耶波道，“当年我最羡慕裴，而今我最羡慕你。”
　　霍冬锐挑眉问，“为何？”
　　耶波道，“当年裴是最自由自在的，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一直以为他能够爱到自己爱的人，结果却没有，反而是你，当年你一直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如今一旦知道了，也全都得到了，多么美好？”
　　霍冬锐微笑着，轻轻点了个头，继而道，“只要坚持，总能得到的，不要放弃。”
　　耶波跟着笑了笑，不再多言。


第135章 
　　四个好朋友齐聚帝都, 裴浩然在机场先接到了霍冬锐和耶波，等了半个小时接到了赵芮，最后出现的则是张载闵。
　　张载闵走出来的时候, 裴浩然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这家伙是这么多年，终于肯出首都机场了啊。”
　　张载闵笑得羞涩, 他问裴浩然13号出口在哪里，一众人立刻起哄，跟着去了13号出口处, 果然是肖灵犀等在那里，穿着一身白色花边衬衫, 配着百褶裙, 清新脱俗极了。
　　肖灵犀看到这么多人, 有些吃惊和害羞，而张载闵直接走过去抱住了她, 却被她退后一步推开道，“你可是已婚人士啊。”
　　张载闵看着她道, “是啊。我知道。”
　　另外三个男人知趣地走了，霍冬锐搂着赵芮叹息了一声，赵芮问, “载闵是不能离婚，是嘛？”
　　霍冬锐道，“爱情的形式千奇百怪, 好在我拥有的是最美好的那种。”
　　耶波勾着裴浩然的脖子问他，“你小子，有新女朋友没有？？？”
　　裴浩然道，“别跟我提女人。”
　　耶波大笑道, “难不成提男人？”裴浩然直接一个暴栗敲在耶波头上
　　赵芮想，的确，爱情的形式千奇百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脆弱，所以每个人才需要不同的伴侣，去填补自己内心的缺口。
　　多幸运，能在人海茫茫中遇到自己挚爱的男人，原来心动很容易，而爱情却很难。
　　入住了裴浩然帮他们安排的金融街的丽思卡尔顿，距离证监会的办公地和各处景点都很近，唯一的问题是堵车。好不容易堵到酒店已经很晚了，大家直接就在酒店一楼的意大利餐厅吃了饭，菜品很精致，气氛很朦胧，作为小型婚宴，自然是霍冬锐买单。
　　席间，裴浩然情绪显然很低落，几个好朋友轮番劝慰，赵芮隐约猜测，可能是裴浩然曾经跟他最爱的女孩儿来过？
　　想来不管什么身份地位，都可能会为爱所困的，老天真是爱跟有情人开玩笑。
　　几个人吃完了饭，去了附近的酒吧玩了一会儿就散了，裴浩然说有第二趴，耶波也想去就跟着一起去了，裴浩然问了一圈他们明日的安排，华剑平说明天要晚上9点以后才有时间，于是赵芮和霍冬锐明天白天就空出来了，但想到北京堵车的情形，赵芮于是说想坐地铁去圆明园。肖灵犀表示会陪同在一起，张载闵自然随行，于是四个人决定同去，耶波晚上跟着裴浩然出去玩，六个人分两拨，明天直接圆明园见。
　　肖灵犀和张载闵之间虽然保持着身体上的距离，可是那种彼此吸引的奇异气场，却是让旁人无法忽视的。
　　霍冬锐跟着赵芮，张载闵陪着肖灵犀，两对小情人在丽思卡尔顿酒店楼下的大堂吧又坐了一会儿，裴浩然带着耶波继续鬼混去了，也不知道今晚会醉在哪里。
　　大堂吧里放着钢琴，赵芮想起，肖灵犀好像应该会弹钢琴的吧？
　　随口问了肖灵犀，张载闵道，“灵犀是钢琴演奏家。”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十分的骄傲。
　　肖灵犀却谦虚道，“只是个弹钢琴的而已。”
　　肖灵犀走到钢琴前坐下，弹了一首莫扎特的《摇篮曲》，也是很调皮了。一曲弹罢，她看着张载闵笑道，“该睡觉啦。”
　　张载闵看她的眼神十分的迷恋和温柔，跟看金景姬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然而金景姬却那样迷恋热爱着张载闵。
　　感情，真是复杂，在爱的人眼里偶尔的小吵小闹就是情趣，可对不爱的人来说，就是莫名其妙和无理取闹。
　　赵芮挽着霍冬锐的胳膊，把脸贴在他的手臂上，得到了他温柔的爱抚，让赵芮的心都温暖了起来。
　　几个人并肩上楼，赵芮看到肖灵犀和张载闵开的是相邻的两间房。
　　回到房间，赵芮问霍冬锐，“你说他俩这样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霍冬锐想了想道，“灵魂契合的关系。”
　　赵芮道，“唉，好虐心，我想想都觉得爱而不得，太心痛了。”
　　霍冬锐失神想了想，不由得点头道，“是的。”
　　赵芮又八卦问，“裴浩然怎么了？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会为情所困的人啊。”
　　霍冬锐摇头道，“你错了，他是我们里面最放不开的人。”
　　赵芮听完皱眉，霍冬锐走过来，抚平她眉间的褶皱道，“别想了，每个人的缘分都有早晚，我不也被你折磨了那么多年？”
　　赵芮倒在他怀里笑了一会儿，忽然道，“是啊，我也被阿年折磨了二十几年。”
　　霍冬锐吻住了她的唇，松开后笑道，“胡嘉阳也在被你折磨。”
　　赵芮意外，霍冬锐说，“这次出访，他有桥梁工程，也去了。”
　　赵芮道，“怪不得，我看他发了几张玉石的照片。”
　　霍冬锐把他们赌石的经过说了一下，赵芮颇有兴致，催着霍冬锐道，“快给我看看你开出来的石头。”
　　霍冬锐一边从行李箱里翻石头，一边道，“胡嘉阳那两块才是珍品，如果雕刻工艺好的话，几百万都能卖。”
　　赵芮看着手上的石头，用手机打光，一边听完霍冬锐的描述，惊叹道，“没想到胡嘉阳赌石技术这么好？”
　　霍冬锐笑道，“还是运气好，我和他都看中了他那块，但是我让他了。”
　　赵芮看着霍冬锐，抿着嘴笑。
　　霍冬锐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赵芮扑在他怀里，磨着他最后的理智道，“是有情郎。”
　　情郎若是不能满足她，今晚看来是没有安生觉睡了。
　　次日游玩回来，赵芮和霍冬锐去见了华剑平，看到他们结婚了，华剑平很高兴，问了什么时候办婚宴，赵芮却道，“好像很麻烦，不是很想办。”
　　华剑平道，“生活还是需要仪式感的，每个阶段都要对过去的人生进行一次告别，然后开启崭新的未来。”
　　赵芮想，的确很有道理。
　　如果日子太过平静无聊，只怕感情也会淡而无味。
　　还记得以前她在经济委做办公室副主任，那时候每当曹教授生日，或者是情人节、七夕节，华剑平就会让她帮忙参考，送曹教授什么礼物才好，并且每年八月，曹教授暑假，华剑平强制休假，两个人都会找一个地方去旅行，回来还会给她带礼物。
　　也是这样充满惊喜和仪式感的生活，才让这对夫妻如今依然对对方充满爱恋和热情。
　　赵芮于是说会好好筹划，然后跟华剑平提前约定，请他做证婚人。
　　言谈间，华剑平还请霍冬锐帮他留一处老年公寓，说等任期结束，他就打算回沪，然后和曹教授一起去老年公寓养老。
　　赵芮于是问，“澄钧呢？以后不跟你们住一起？”
　　华剑平笑道，“澄钧已经成婚啦，有他自己的小家庭了，我和曹老师就不去凑这个热闹咯，年纪大了也不想做太多家务，我去看过你们那个老年公寓，很好，我许多老朋友也住那里，没事串串门，晒晒太阳，很不错，你们以后可以考虑探索新模式，现在以房养老的市场还很混乱无序，你们可以考虑一下。”
　　霍冬锐应了下来，还表示回去就让助理安排华剑平去选公寓。
　　赵芮道，“领导，澄钧什么时候结的婚我咋不知道？”
　　霍冬锐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自己手机总换号怪谁，放心吧，我当时包了红包的。”
　　赵芮靠在霍冬锐怀里笑得有些娇羞，华剑平也笑得温和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挺好的。”
　　也是，能够做华剑平和曹教授的媳妇，那可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于是赵芮问，“是北京人吗？澄钧在北京定居了？我听说他回北京了呀。”
　　华剑平点头道，“姑娘也是沪市的，但现在在北京定居，有机会可以见一见。”看来也是一段很甜蜜的恋情呢。
　　从华剑平这里告辞出来，赵芮和霍冬锐去了一处酒吧跟其他人汇合，到的时候，几个人在掷骰子玩，看到霍冬锐来了，立刻收了骰子道，“喝酒！”
　　赵芮大笑不已，显然这群家伙知道霍冬锐赌技超群而酒量极差，便道，“我陪你们喝呀。”
　　霍冬锐一把拉住赵芮道，“不行，你在备孕。”
　　赵芮一时笑容僵在了脸上道，“我怎么自己不知道？”
　　霍冬锐道，“现在知道了不是吗？何况你上次鼻子里长东西，医生怎么说的，又忘了？”
　　赵芮叹气，默默坐在一边对肖灵犀道，“算了算了，结婚真没什么好，最后给自己找了个小爹回来，可怜啊。”
　　肖灵犀听完大笑，看了一眼张载闵，张载闵有些脸红，喝了口酒掩饰。
　　这是一个清吧，居然有钢琴，赵芮不能喝酒，就跟肖灵犀提议一起去弹钢琴，肖灵犀道，“但凡把兴趣当工作之后，你对这个东西的兴趣就不大了，不过陪你弹琴，没问题。”
　　两个人四手联弹，一首命运，一首野蜂飞舞，期间赵芮卡壳三次，肖灵犀帮忙救场，跟专业的一起弹，压力有些大。
　　结果老板过来给了她们一人一百后道，“行了，求你们别弹了，别人还当我这里什么高雅场所呢，我这儿就是个酒吧！”
　　两个女孩儿笑不可遏，霍冬锐和张载闵并肩站着看她们嬉闹，然后彼此相视一笑。
　　那两个精灵一般的女孩，都是他们内心，最柔软的存在。耶波和裴浩然互相碰杯，然后对对方道，“单身快乐！”可是，一转眼，裴浩然已经捏着啤酒瓶的瓶口，用手捂住了脸，哭了。
　　其他三个人只能拍着他的背，叹息着安慰他。
　　在北京一共呆了四天然后回沪，坐在公务舱里，赵芮和霍冬锐没买到并排的位置，只能隔了走廊坐了，赵芮在飞机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看到空姐正在跟霍冬锐献殷勤，而霍冬锐故意用左手接了杯子，显示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戒指。
　　赵芮侧着脸看着他认真地打退那些对他有意的女人，啧啧叹息道，“你这么自律，我都没有吃醋的理由。”
　　霍冬锐无奈回望她问，“你吃醋还需要理由？”
　　赵芮笑得欢快，噘嘴道，“你说，刚刚你是不是觉得那个空姐长得比我好看啊？？？”
　　霍冬锐不理她无理取闹，喝着热水道，“回去是该多给你找点事情做做，比如生个孩子之类的，省的你总是胡思乱想。”
　

第136章 　The End
　　从北京回沪之后, 赵芮收到了胡嘉阳通过霍冬锐转交的一块如意造型的玉佩，那块玉莹润剔透，果然是珍品。
　　赵芮拿着那块温润的玉, 对着霍冬锐叹息道，“他是个好男人，却不是适合我的人。”
　　霍冬锐道, “你知道就好。”
　　然后，霍冬锐又取出了自己请耶波留下的一块玻璃种帝王绿翡翠原石打造的首饰，包括耳坠、项链和戒指。
　　赵芮瞪大了眼睛看着道, “这，你买的吗？？？”
　　霍冬锐摇头道, “我请耶波为我留着的, 这种石头已经绝种了, 这块开出来的尺寸不大，但现在几十万块原石里也开不出一块, 如果拿去拍卖，这套首饰可以卖几千万吧。”
　　赵芮挠头, “这，我可不敢戴出去，比我还值钱, 我怕被抢劫。”
　　霍冬锐笑道，“你是无价宝，想戴出去的话, 就请保镖保护呀。”
　　赵芮对着那套首饰流口水，一边戴着一边显摆道，“这真是稀世珍宝啊，怎么那么漂亮, 像假的。”
　　霍冬锐刮了刮她的鼻子道，“就当传家宝了，以后如果是生女儿，就给女儿，如果是儿子，就传给儿媳。”
　　赵芮拿着把玩了半天道，“真的太漂亮了。”
　　霍冬锐抱着赵芮，把脸埋在她的怀里道，“阿芮，在我眼里，你是最漂亮的。”
　　如今霍冬锐这张嘴，真是会哄人，赵芮斜眼看他道，“你对空姐也那么说？”
　　霍冬锐一脸认真道，“才没有，我只会对你说情话。”
　　赵芮笑得高兴，赏了他一个极为缠绵的吻。
　　这天赵芮生日过完，霍冬锐本来打算带赵芮去日本出差的，赵芮却因为慈善基金会有工作，要陪同姜市长去印度。那边有一个援助项目，霍冬锐还批了50万的医疗援助额度。
　　但因为要去印度比较贫穷的地区，霍冬锐有些担心赵芮的安全，赵芮看着他那么疼惜自己的样子表示，“今晚我要早点睡，明天还要赶飞机呢。”
　　霍冬锐立刻把人抓过来道，“你之前不是担心我乱来吗？把我一个人留在沪市你也放心？还不快过来榨干我？”
　　赵芮被他戳得痒痒，却道，“沪市安全呀，都是我认识的人，你敢乱来，我那些眼线都会告诉我的。”
　　霍冬锐磨牙道，“这不公平，凭什么我出差就要被榨干最后一滴，你出差就要养精蓄锐？”
　　于是抓着赵芮闹到半夜，赵芮最后哭着扒着枕头道，“老公不要了，我知道你年轻力壮，你出去找别人吧，我老了满足不了你了——呜呜呜呜——”
　　霍冬锐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看着她邪魅一笑道，“现在求饶已经晚了！”
　　赵芮翻身把脸埋在床上撅着屁股道，“不要，我拒绝。”
　　霍冬锐道，“这个体位也很好。”
　　没羞没臊的两个人第二天由老刘开车送去机场，看着赵芮睡眠不足的样子，老刘默默递上了如今霍冬锐的第一助理宋思涵放在车上给两位老板留着的人参片。
　　赵芮自己含了一片，然后，打包拿走，对霍冬锐道，“你别吃了，你体力那么好，我怕你补过头流鼻血。”
　　霍冬锐拨弄着她的头发问，“我体力哪里好？”
　　赵芮红着脸嗔怪地看着他问，“你自己哪里好你不知道？”
　　霍冬锐道，“我也只有看到你才比较好。”
　　老刘十分有职业操守的表示，我什么都没听到。
　　赵芮从印度出差回来，又到了年中，工作和活动都很多，这天在一个慈善活动上，碰到了邵臻。
　　富华集团虽然受到了沈斯年的影响和牵连，但是和万莱集团资金链断裂，老总王纬国入狱比起来，影响还不是很大，只是负债率很高，转型很困难而已。
　　邵臻如今孀居，但未来，估计还是逃不过联姻的命运，邵臻看到容光焕发的赵芮，忽然哭了起来问，“你已经忘记他了吗？”
　　赵芮陪在基金会的会长身边，看到邵臻这样，也是手足无措，只能把她拉到一边，抱了抱她道，“你也会忘记他的。”
　　邵臻却道，“赵芮，你怎么那么狠心，他那么爱你，到死都爱你，你居然劝我忘记他，如果我也忘记他了，还有谁记得他？”
　　赵芮被这句话说动了，看着邵臻道，“当年他对你难道很好吗？你为何要对他这样念念不忘？”
　　邵臻捂着脸哭，最后哭倒在赵芮怀里，将赵芮的一套真丝连衣裙都哭透了，抽噎着道，“如果我知道为什么就好了，就算他对我不好，我还是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赵芮听完后，十分的惆怅，当年她跟邵臻一样，也这样走不出来，然而如今听着邵臻提起沈斯年，她却似乎，没什么感觉了。
　　因为她已经放下了，并且，不再遗憾了。
　　赵芮道，“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相信我，你会找到你爱，并且爱你的人的。”
　　邵臻的妆都哭花了，抬头看赵芮问，“真的吗？可是我真的很痛苦，我一想起他就难过，虽然他从未爱过我。”
　　赵芮叹息道，“那你为何不试着去爱别人呢？？？”
　　“我的婚姻都是我父亲为我选择的，我没有别的选择余地。”邵臻抽噎着说。
　　赵芮同情邵臻，虽然锦衣玉食，却未曾得到爱和心灵的自由，这种日子，又有什么快乐啊？？？
　　她抱了抱邵臻道，“以后有时间，我们一起做公益项目吧，忙碌起来，能够忘却烦恼。”
　　邵臻咬着唇，最后哭了很久很久，把一双眼睛哭成了核桃，抽噎着根本停不下来。
　　从基金会的活动现场出来，赵芮仰头看着8月的似火骄阳，和那清朗天空中，淡淡飘过的流云，被空调吹到全身冰冷的四肢，在烈日下恢复了温度，她给霍冬锐打了个电话道，“老公，陪我去看沈斯年吧。”
　　霍冬锐在开会，接了电话说好，问她何时去，赵芮问道，“要不就今天吧？？？”
　　霍冬锐直接结束了眼前的会议，让老刘接了赵芮又来接他，对于霍总如今这么草率的，顾美人不顾江山的行为，众人都很愤慨，但是，他是董事长，他说了算。
　　接了赵芮，老刘开车路过花店，赵芮让车停靠一下。
　　这个季节没有菊花，于是赵芮买了一束小雏菊，她爱小雏菊的香水，也是因为那曾是沈斯年最爱的香味，如今她各种品牌的香水铺满化妆间，每天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情来挑选就好。
　　来到公墓，四下无人，正是傍晚时分，赵芮站在沈斯年的墓碑前，牵着霍冬锐的手道，“阿年，我带我先生来看你了。”
　　她把那束小雏菊放在了沈斯年的墓碑前，抚摸了一会儿他的墓碑，赵芮看着沈斯年的照片道，“阿年，如果有来生，我希望用更好的方式，与你相遇。”
　　霍冬锐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陪伴着她。
　　赵芮看了一会儿照片上的沈斯年，落下两行清泪，霍冬锐为她递上了一张纸巾，然后揽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哭泣。
　　赵芮在霍冬锐怀里，听着霍冬锐对沈斯年说，“沈斯年，感谢你曾给阿芮温暖的童年，我会把你的那份爱也给她的，你在天上就放心吧。”
　　说完，霍冬锐松开了赵芮，对着沈斯年鞠了个躬，赵芮擦干了眼泪，抱了抱霍冬锐，然后微笑着对沈斯年道，“阿年，我走了。”
　　一个月后，赵芮找了买家，卖了沈斯年赠给她的那套别墅，成立了一个基金，专门用于帮助那些被家暴的孩子，也是这时候赵芮才知道，原来童年创伤那么普遍，形式那么多样，单单只是在沪市这样一个摩登城市，这些现象都屡见不鲜。
　　赵芮这天看着调查报告，靠在霍冬锐怀里道，“做父母不需要考试，真的太可怕了。”
　　霍冬锐一边看公司文件，一边抚摸着赵芮的头发，嗯了一声，喂了她一颗葡萄。
　　赵芮吃了葡萄，然后就吐了....
　　从储藏室拿了验孕棒，深深的两道杠让赵芮喜极而泣，曾经真的以为自己不会怀孕了，也以为，自己此生与小孩无缘了，结果，他们爱的结晶，就这么翩然而至了。
　　那位老先生说的对，孩子与父母，也是一场奇妙的缘分，最终，曾经失去的那个孩子，又回来找她了。
　　赵芮和霍冬锐的婚礼是在10月举行的，因为赵芮有宝宝了，所以最后只是在S区，包了一个独栋的花园别墅，请了关系亲密的亲朋好友，举办了一个小范围的婚礼。
　　然而华剑平携妻子作为赵芮的娘家人出席，倒是让提前得到风声的不少上市企业老总都托关系想要参加，但最后还是被霍冬锐分头送了回礼，然后谢绝了他们的出席。
　　想要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赵芮，在生完宝宝出了月子之后，收到了霍冬锐给她的一份礼物，是一套位于舟山的海景别墅的房产证。
　　霍冬锐坐在宝宝床边，一边轻轻推着宝贝女儿小希希，一边在看书，而刚出月子的赵芮被迫裹着厚厚的睡衣，里面穿着丝质的蕾丝吊带，坐在钢琴前，为宝贝弹奏着摇篮曲。
　　霍冬锐把产证放在了钢琴的谱架上，赵芮翻开一看，立刻惊喜地扑在他怀里问道，“什么时候买的啊？？？”
　　霍冬锐吻了吻她道，“当你说想要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时候。”
　　赵芮抱着他问，“我什么时候能去看看？”
　　霍冬锐道，“等你做完三个月的月子再说吧。”
　　赵芮哭丧着脸道，“不要老公，我快憋坏了，我要出门，我要出去浪！”
　　霍冬锐吻她，然后坏笑道，“不准，你现在可是我孩儿他妈。”
　　赵芮生气，坐回到钢琴前，却弹起了一首《月光曲》。
　　钢琴的旋律在客厅里缓缓流淌，霍冬锐靠在钢琴边，看着这个如水般柔软温婉的女人，卸下了曾经那般强势又魅惑的模样，在他面前，散发着母爱的光芒，俯身亲吻了她的额头。
　　赵芮温柔地笑望他，眼中，只有这一个男人而已，带着崇拜和爱慕的目光。
　　曾经在爱中迷航，如今终于归港，在他爱的灯塔引领下，找到了回家的方向。
　　赵芮一曲弹完，捧着霍冬锐的脸对他道，“冬锐，我愿意为你，回归家庭，不再流浪。”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开华剑平之子华澄钧VS小巷总理佟珊珊——《我的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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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第一次见到她，是18岁那年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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